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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全文阅读

作者:董无渊     天娇txt下载     天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天娇全文阅读

请假条君

    阿渊现在人还在外面,今天可能赶不回来啦,明天会多更些弥补,么么哒~~~

请假条

    发生了一些事情,阿渊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根本不知道写什么,等平复了心情,明天应该就会更新。(希望大家也不要追问是什么事情,只是属于一个少女时期特有的敏感心事罢了)

    我是欢欢O(∩_∩)O~~

无耻的请假条

    起点在桂林开培训会,阿渊才到酒店,所以今天更不了文了哦

阿渊又来了请假了

    阿渊非常羞愧地又来请假了,今天逼迫自己码了两个小时,但是只码出来了五百字,明天阿渊回家了,会两更补上。谢谢大家,鞠躬。

桂林山水甲天下,忠肝义胆闯起点

    没错,在阿渊一直请假期间,其实俺是在广西桂林参加起点组织的作者夏季培训会了【呸,不要脸,给自己断更找理由【但是阿渊现在在努力保持稳定更新哦~

    这是阿渊第一次参加起点的作者培训,听碧落黄泉课长上了四堂课,受益良多啊~

    课长讲了很多,什么网络发展简史啊,什么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的差异啊,都很通俗易懂,且可以雅俗共赏。其中“公子来一发;不,来两发”与“忠肝义胆,义薄云天”这两句话,成为了课长的金句,也为桂林之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有种写作文的即视感对吗…

    好了,恢复阿逗本色。

    这次桂林之行,阿渊见到了许多朋友,勾搭新朋友,去睡老朋友,在青山绿水之中,让心情都变得很好了呢~

    课长说的很多话都很好,勤奋是网络写手不可或缺的基本素养,一天三千字是基础,六千字是义务,每天一万…嗯…阿渊望天。

    紧接着阿渊陷入了自省中,阿渊够不够勤奋?

    大约是不够的。

    每天一更保底,偶尔加更,很少很少的时间三更【几乎没有,在每天码字的数量上来看,阿渊确实离别人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上课的时候,有个主站的作者偷偷摸摸问我每天能码多少字,俺想了想比了个三,然后他又问俺每天要拿多少时间来码字,俺再比了个四。

    四个小时码三千字,主站那哥们表示惊愕。

    没错,阿渊就是手残时速渣党那一伙的…

    在别人字数更新快,加更猛的情形下,你们还愿意等着阿渊。

    阿渊在此鞠躬谢过,谢谢小宝贝们的厚爱。

    更谢谢你们还愿意等我。

    ----------今天更新稍后奉上,小宝贝们么么哒

桂林山水甲天下,忠肝义胆闯起点

    没错,在阿渊一直请假期间,其实俺是在广西桂林参加起点组织的作者夏季培训会了【呸,不要脸,给自己断更找理由【但是阿渊现在在努力保持稳定更新哦~

    这是阿渊第一次参加起点的作者培训,听碧落黄泉课长上了四堂课,受益良多啊~

    课长讲了很多,什么网络发展简史啊,什么网络文学与传统文学的差异啊,都很通俗易懂,且可以雅俗共赏。其中“公子来一发;不,来两发”与“忠肝义胆,义薄云天”这两句话,成为了课长的金句,也为桂林之行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有种写作文的即视感对吗…

    好了,恢复阿逗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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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阿渊陷入了自省中,阿渊够不够勤奋?

    大约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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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小时码三千字,主站那哥们表示惊愕。

    没错,阿渊就是手残时速渣党那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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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渊在此鞠躬谢过,谢谢小宝贝们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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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更新稍后奉上,小宝贝们么么哒

上架感言

    编辑其实很早之前就通知阿渊八月一号上架了,一直忘了告诉各位小宝贝们,所以今天码完字,还是写一个简短的上架感言吧。

    《天娇》这个故事,没有穿越,没有重生,没有空间甚至没有太大的金手指,就只是讲了一个小姑娘如何慢慢成长在乱世之中活下来,不仅要活下来,还要过得好过得心甘情愿的故事。

    开文之前,阿渊惴惴不安,一直在想这样的故事,大家爱看吗?会不会太过沉重,会不会让人压抑得想要尖叫,会不会被人骂说阿渊是后妈?还好还好,小宝贝们很坚定地支持着阿渊,这给了阿渊动力和继续写下去的坚持。

    阿渊常常在想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的,如果主角是一个不那么幸运的人又该怎么样呢?首先她要自强,要自立,要自尊,就算身处逆境也不要绝望,这是正能量,而这种正能量本身就是一种幸运——这就是阿渊想说的。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小宝贝们,看懂了阿渊的心。

    《天娇》明天就要上架了,阿渊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写了将满一年的新人,惶恐不安地看重成绩,看重订阅,更看重小宝贝们的支持。

    一个首订不过几分钱,可就这样便决定了一本书以后的走向趋势,阿渊在这里提前谢谢各位小宝贝们了。

    同时新书《天娇》将粉红满三十票、打赏和氏璧以上就加更一章(阿渊哭泣咆哮脸,阿渊的更新渣还敢出这种承诺!)。

    同时预告,明天中午十二点至一点半会有第一更,晚上九点至十点会有第二更,阿渊就在这里等着你们!么么哒!

2014.09.05

    删删减减写到现在才写好几百字,恰好下一章又非常重要所以可能会在明天补齐了,对不起TAT

09.19

    多事之秋,父亲肾病突发住院,明后两天或许安排肾脏穿刺手术,阿渊今天没有办法码字,希亲们谅解,明日会抱电脑码两更补偿。

致我亲爱的读者

    本来这个公告是预备昨天写的,可昨天码完更新就没有精力再写这个告示了。

    阿渊因为身体状况,会停更到明年。

    两天前去体检,检测出了两项重要指标都超出正常值三倍,医生说需要静养再复查确诊。阿渊连实习、工作的进程都先暂时放下了,而写书带给人的除了身体上的压力还有心里上的,所以阿渊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停更几个月,养好身体,保证充足的精力后,再将《天娇》完成。

    《天娇》是一定会写完的,无论写到多久多远。

    谢谢亲们的支持,阿渊很感激,这会成为阿渊战胜病魔的勇气!

    所以亲爱的小宝贝们,后会有期了哟!

第一章 风沙

    黄沙漫天,孤烟直上。

    天刚蒙蒙亮,旭日东升,豫州四下寂静,偶闻狗吠之声,大犬开声嘹亮却在主人家刻意压低的训斥声下,渐渐呜咽着矮下鸣吠。

    “嘎吱——”

    城门大开,约是许久未用,断断续续的声响好像钝刀割在沉木之上,一下紧接着一下,愈加沉闷。

    将过片刻,马蹄踢踏,极长的一列车队却走得静悄悄的,赶车的人,驾车的马,全都静悄悄的。近两百匹棕红赤鬃马打头,马上坐人,皆束冠以木簪盘头,身着深灰裋褐,脚踏黑布绵履,是大晋庶民最平常不过的装束。

    马队极长,轻骑先行开路,近百架载货马车紧随其后,所载之物皆由青油布覆于其上,又拿牛筋绳扎过三圈力图捂得密不透风,其后三丈之外,有近十余辆朱漆榆木马车鱼贯雁行,马车载人,以青木为辕,促榆木为辙,车身平板之上刻有篆刻阴文的“陆”字,又隔三丈,有青布麻衣的数百余壮汉殿后。

    队伍浩荡,从城门之中鱼贯而出,静默严肃地沿着豫州的古城墙根向北行进。

    时值仲秋,晨光渐盛,待城门大开大合后终归于平静,至此苍茫大地才由东至西、由近及远地明亮起来。

    “这才过豫州…”

    马车颠簸,陆长亭神色有些蔫蔫地,靠在软枕上,微翘小指将幔帐掀开一条小缝儿,不敢太凑上瞧,只好眯了眼想看得远一些,可看再远,没有人烟终究是没有人烟,只有荒荒凉凉的满地沙砾。

    陆长亭颓了颓,索性将青螺幔帐一撒手,软在枕上,没想再往外瞧。

    乱世有什么好瞧的?

    一路从京都建康过来,过两城三镇,已无精兵镇守,残兵老将之下虽尚无衣衫褴褛的庶民,可大晋分明已显颓靡不可挽之势。

    靖嘉之变,不过半载之前。

    藩王蓟州符励假借朝贡之名,起兵谋逆,哀帝符勉仓皇逃窜至寿阳,后符励被禁军所擒,斩首于午门,哀帝符勉重掌端华门,按理说已应风平浪静,殊不知小小符励只是一颗激起千层浪的石子儿。

    紧跟着,才是轩然大波。

    哀帝符勉受惊难平,终暴毙身亡,留下年仅三岁的长子符瞿登位掌宝,天下之大,时值今日,大晋二十三州竟已逾十州发生动乱。

    都是小动乱,动摇不了大晋根本。

    可好笑得很,伺机而动的几乎都姓符。

    照当今平成陆氏家主,齐国公陆绰的话来说,“不过是一个草包觊觎另一个草包的家财,伸出手来没偷成,哪知道却让另外十几个草包都晓得了,这些家财原是没人看顾的可拾之遗。”

    既是可拾之遗,自然草包们都跃跃欲试起来。

    陆绰与嫡长子陆长英说这话时,陆长亭偷摸藏在幔帐后头听着了,当初乐不可支,如今想一想,方觉父亲力主陆家由建康迁徙回平成老宅实在妥帖——士族是士族,皇家是皇家,平成陆氏起于东汉,兴于前梁,乃后陈皇族,符家是兴是衰,又与陆氏何干?

    建康的顶级士族已走了谢、陈两家,陆家也走得早——陆家太夫人,大晋真宁大长公主由陆绰胞弟陆纷护送先行一步,齐国公陆绰携长房诸人及陆家钱帛账册紧随其后。

    马车一颠,木案上摆置的赤金瑞兽香炉盖儿跟着“咣当”一抖,里头的深青檀香末险些撒了出来,陆长亭赶紧轻颦娥眉捻起裙裾作势避开,到底是虽心能谅尔,身却难凑合!

    好歹闷了口气,转头问百雀,“出来几日了?”

    “连带着首尾两日都囫囵算上,这才出来五日呢。”

    陆家的马车做得宽,长近一丈,分内外厢,内厢布置精巧,茶案小几俱备,可容三两人,长亭性娇,通常都软在枕垫之上,进内贴身服侍之人,或是陈妪,或是几个得用的丫鬟。

    百雀个性和软,一壁跪坐于小几之后燃炉烹茶,一壁继续婉笑安抚道,“姑娘莫慌,陈妪不是一早同您算过吗?从建康到平成,掐头去尾得在路上耽搁三个来月呢。”

    等到了平成,都快隆冬了!

    “我顶讨厌平成的冬天。”

    话没太大起伏,长亭蔫蔫地靠着,伸手接过百雀双手呈上的茶盏,茶汤温热正好入口,湿漉漉的雾气罩在小姑娘的面前,话声被雾气一荡,好像也变得软绵绵的,“北边儿的冬天也太凉了,四周都是冰,雪粒儿不过一晚就能被冻成一大坨,风一吹,松柏上积的软雪就扑簌簌地向下落…”

    长亭说着便哧哧笑起来,“前年和父亲去平成祭祖,哥哥伫在树下头,正好落了他一头的雪气儿!”

    十二、三的小姑娘笑不露齿,软软窝在青螺云丝锦绣堆中,容色皙白,大眼黛眉,唇一弯,眼神里便紧跟着似含半池碧波清水,如潭深半里,却清可见底。

    小美人好看,无愁无忧的小美人更好看。

    百雀心头一舒,也跟着笑。

    自家姑娘娇是娇,却胜在性情豁达,从阜盛繁荣的京都建康,跋山涉水跟避难似的回老宅,赶路又赶得急,憋闷了五日,如今倒也肯说话了。

    退一步说,士族门阀的姑娘哪个养得不娇?

    更何况,姑娘本就受了委屈…

    百雀借掂盏斟水的功夫,细声道,“您也甭怨怪老爷了,夫人急慌了许久,拧起劲儿来,若大长公主与老爷不体谅,反倒徒惹许多闲话…”

    长亭默了默,仰起脸来深吸一口气儿,檀木香安神静气,待过了半晌,反倒笑了笑。

    闲话?

    什么闲话?

    是陆家不许她生小郎君了?还是她陆长亭拦着她奔前程了?

    符氏是填房,长亭生母谢文蕴过身得早,陆绰很是神伤了许久,又隔三载,由真宁大长公主做主娶了符家宗室女入陆家,至此近十载,产下一女,行三,名唤陆长宁,便再无音讯。

    符氏惯会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不乐意与先齐国公夫人的娘家谢氏一道走,且直说罢。偏偏要作张作乔,非得引个“密云师太好容易出关,总得等着去求一道儿女签才好”的由头,硬生生地北迁期限拖到了仲秋…

    偏偏事涉子嗣,陆绰与真宁大长公主也不好过多置喙。

    人与人讲求缘法,长亭与符氏修了这十来年的母女缘也没修成果,反倒两看生厌,彼此敬而远之。不过想一想,符氏与陆绰的夫妻姻缘似乎也修得不太好,长亭不怀好意地私心揣测,符氏大约是与统个陆家无缘罢了。

    “我又不傻,怨怪父亲作甚?”

    长亭心宽,又抿了口清茶,蹙起眉头瘪瘪嘴道,“这茶叶我不乐意喝,拿下去给陆长宁喝。”

第二章 弈城(上)

    长亭说得很随意,百雀垂眸颔首,低低应了一声“是”,也显得很随意。

    符氏是齐国公夫人,是长亭名正言顺的母亲,过僧后,她的牌位是要放在陆绰身边的,到底长辈,长亭是不能给她脸色看的。可这十来年,只符氏一犯了长亭生母谢氏的忌讳,长亭便转脸便指了陈妪去下陆长宁的脸面——出身高贵的嫡长姐训导幼妹,不也应了长幼尊卑有序?

    符氏既心疼幼女,簪缨绮门里又不兴将闹卖泼,符氏写不来忍字儿,憋了段时日,便哭嗒嗒地向陆绰诉苦。

    “阿宁如今上有大长公主教管,又有做圣人的表舅舅看顾,还有正儿八经的父母亲眷在,哪里就要阿娇时不时让陈妪去教养了呢?陈妪脾性又肃板,阿宁怕是要受委屈了”

    阿娇便是陆长亭,是生母谢氏定下的乳名。

    陆绰自来宽纵长女,又历来不问内宅之事,笑一笑当作没听见,被符氏抽抽搭搭地逼得狠了,仰头想一想,才道,“我记得小时长姐也乐意教管我,拿一寸宽的戒尺打我手心,打了还不许我哭”再似笑非笑地望着符氏,“陈妪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就算阿娇年纪小没轻重,陈妪也是懂进退的——她总不会拿戒尺教训阿宁。”

    符氏当即止了哭,又噤了声,再极合事宜地白了白脸皮。

    平成陆家追根溯源,能挖到东汉,由士到仕,祖宅祠堂里摆着的牌位密密麻麻地铺了好几层,金丝楠木蒙上了年岁的灰与尘,便好似连带着整个平成陆姓都沉重端庄了起来。

    大晋士族门阀盛兴,以家世与家史论英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九品朝官里除却那起子靠添刀饮血生活的武将,没几个出身庶族。哦,还给忘了,大晋讲究个名士倜傥、青衫长衣,不兴刀剑武道,留存的武官也多为世家子一道并兼了。

    满朝上下,崔、谢、陆、王已逾半百人。

    等这一茬的世家子一过身,各家宗祠里大约又是一派扬眉吐气、你方唱罢我登场的繁华景象。

    符家得这天下不过五十载,马贼祖宗刨土劫舍的泥腥味都还没消散干净,如今也会熏香制茶,充一充贵家人了,可几大家瞧不上就是瞧不上,哀帝符勉终其一生也没能娶个四大姓的正宫皇后,勉勉强强求娶了位彭城顾家的姑娘,端华门欢喜得敲了三日的鼓。

    圣人尚且如此,宗室出身的符氏在陆家更没底气霸道,她唯一的依仗不过是与真宁大长公主一样,都姓符。

    可惜,这告黑状告得把真宁大长公主一并绕进去了,陈妪是大长公主身边的老人,跟着服侍了几十年。先齐国公夫人谢氏过身时,长亭未满周岁,大长公主怜惜孙儿,将陈妪指了去以定乾坤。

    符氏话里话外,嫌弃了陈妪,不也就是嫌弃了大长公主?

    内宅的事藏在隐晦中,悄无声息地传得快极了。

    终是传到了真宁大长公主耳朵里去,隔天扭身便将年仅四岁的陆长宁抱到自己身边教养,论符氏哭得再撕心裂肺也绝无回旋余地——士族大家绝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且绝无“事不过三”之说,说符氏是无心失言也好,是思虑不周也罢,出了错便再无弥补的可能。

    犯下错这是因,这个因无论引起什么果来,你都得受着。疼了便记住了,下回要不别再犯,要不就有那本事死死掩住这错,别让旁人知道。

    这同样也是陆长亭自小所受的教诲。

    马车“轱辘轱辘”向北边驶去,百雀背过身去“窸窸窣窣”将箱匣里的茶叶轻手轻脚裹在一卷绛红绫布里,又系个结拢进袖里,行云流水地从小匣中取了一小盒蜂露来,烹了烫水,向下一冲,再撒花碎,内厢陡然充溢百花绵长悠静的香味。

    长亭轻啜了口,想了想,才开口问,“陈妪呢?”

    “一大早晨去瞧大郎君了。”百雀抬眼看了看长亭,轻笑道,“怕也顺道去瞅了瞅三姑娘——三姑娘病才好些,陈妪熬蜜耳姜水是出了名好。”

    陆家二爷陆纷带着真宁大长公主走得急,恰逢其时陆长宁偶感风寒,走不了远路只好先搁在符氏那处,等着陆绰这队人马再走,到底放在身边教养这么四年,真宁大长公主心头搁不下,陈妪惯会调理服侍人,让她帮忙照料看顾也属常情。

    长亭心里清楚,却很有些不乐意顺势将杯盏往案上“哐当”一搁,正要开口,却听马车外有马蹄带风疾驰而来,铁蹄踏地之声由远极近,愈渐清晰。

    可在车队之中纵马疾驰之人,除却陆绰与家将头领,陆绰自诩雅士,绝不会如此急进冒失,家将头领又如何敢在女眷的车列之中放肆,如此便只有

    “哥哥!”

    长亭小指微翘,再将青螺幔帐掀起一条小缝儿来,靠在内厢壁,压低了声音笑着又唤一句,“哥哥,你怎么到这处来了?”

    风吹幔帐,可从小隙之中,窥见一俊秀儿郎,纵马其上,面容白皙,挺鼻亮眼,着藏青暗纹左襟长衫,左手轻提马缰,右手执乌金长鞭轻垂其下,白马青衫,不过十五六的儿郎已很有一番清雅之相。

    这就是齐国公陆绰长子,陆长英。

    长亭隔内厢低声笑问,陆长英高坐马上,笑着佝腰低声回之,“往弈城的官道被乱民堵了,父亲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若听着外面有声音,别撩帘去瞧,仔细惊了你。”想了想,索性提了马缰又靠近车厢些,屈指扣了扣厢板,再道,“陈妪去了阿英处,百雀你看着姑娘些。”

    百雀半跪在地,边捂着嘴笑,边“唉”了一声。

    长亭也先应了声是,想了想,便凑拢幔帐问道,“那咱们不走官道了?绕道去弈城落脚?这十里八荒的,走山路怕是夜黑之前到不了。”

    ----------------------------------------木有穿越,木有重生,长亭是最正宗不过的本土女主,十二三的贵女骄纵一些也很正常对吧~女主和新书都需要慢慢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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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弈城(中)

    第三章弈城(中)

    长英颔首,马儿约是候得不耐烦了,呼出口白气儿,马蹄踢踢踏踏地靠着车厢向前走了两步,正好把湿漉漉的鼻子凑拢到留出一条细缝的幔帐边。

    内厢既暖又香,长英还来不及拽马缰,那马便被香熏得一个激灵,又直冲冲地喷出一口白气。

    内厢一阵突如其来的窸窣声后,紧接着便响起长亭一声惊呼。

    “哥哥!你讨厌!快把烈云牵得远一些!”

    幼妹的娇喝软软糯糯的,像将手摁在一长匹细绵之上,掌心被挠得舒舒服服的。

    长英朗声笑开,一道扯开马缰,一道伸手将车厢的幔帐掩实贴,再轻声叮咛一遍,“官道闹得凶,父亲不会搀和进这场浑水里。今儿个只能走林间栈道。若是夜黑之前到不了弈城,咱们怕是要在城外头歇脚了。午晌去同夫人问过安后,便抓紧回来歇一歇。”

    再狼狈,世家礼仪总要有。

    规矩索性减半从简,从早晚依例问安,缩成午晌的时候“做做样子便好”——这几个字儿从一向说话滴水不漏的陆绰口中出来,长亭当时惊了一惊,随即便心领神会地笑开了。

    女眷们还能趁午晌歇一歇觉,男人们呢?

    陆家虽出身为士,可陆绰绝不允陆家儿郎如别家郎君一般,涂脂抹粉,整日百无一用。

    陆长英与陆绰庶次子陆长茂皆不许入马车享清福,日日骑马随行陆绰左右,都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素日哪里受过这些罪啊。

    长英性倔,绝不轻易叫苦。长亭只好让陈妪去陆长茂处打听,这才知道几个郎君大腿内侧都被马鞍磨破了,吓得小姑娘赶紧让百雀收拾出膏药给父亲与两个兄长送去,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抹

    陆长英声音虽清朗,却仍能闻疲惫之意。

    长亭心疼极了,又怕那马儿再放肆,蹑手蹑脚地包了几块珍珠茯苓糕在丝绢里,怯生生地从幔帐中伸出了小拳头,隔着悄声告诉长英,“外头的饭不好用,我这五日,日日都用不惯,哥哥肯定也吃不下这是百乐在建康时做好备下的,统共就没带多少出门,极顶饿又易克化。”又想了想,再道,“给父亲和茂哥也分上两块,若觉得好用,我午晌的时候把一匣子糕点都带过去。”

    小手白嫩嫩的从车窗伸出来,攥着一小包绛紫真丝秀云纹白竹的小包袱,孤零零地坠着,瞧起来很可爱。

    长英笑起来,佝身俯马背,利落伸手接过,随即扬鞭向前追去。

    果不出所料,又过一二时辰,外间渐从渺无人烟至人声鼎沸,外头喧嚷着的土话中夹杂着孩童啼哭的声音,也有女人们尖利而绝望的叫声,还有板车车轮划在坑洼不平地上时发出的声音,闷里闷气的,叫人心里不安。

    陆家车队极长且宽,纵然小心,也不经意占了庶民的道儿,随即便有汉子高声叫嚷起来,声音高亢到一半,却似折翼一般,陡然变得悄无声息。

    许是瞧见了马车横梁上的“陆”字儿吧。

    长亭心里这样想。

    也有她分辨不出的声音,像是牛“哞哞”的叫声,又像是羊“咩咩”地在叫唤。两者她都没听过也拿不准,想掀开幔帐瞅一瞅,手伸到一半儿却被百雀挡住,百雀蹙着眉摇头,轻声道,“您不会想瞧的,都是卑贱的庶民。京都豪强越发猖獗,南边活不下去了,只好拖家带口地闹着过城其实这些并不好看。”

    长亭默了默,隔了一会儿,将手放下来。

    她是没见过,但也知道一定不好看,陆家北迁出行都将陆绰累得瘦了一圈,何况无权无势且身负重担的庶民?怕是被这乱世折磨得十足憔悴了,既可怜又不好看。

    不好看的人与物,她是不会想瞧的。

    全都得怨怪符家!

    长亭眼神移向青螺帘帐,女眷的帘帐都夹了棉,特意又染了深色,就怕风一扬起矜贵世家女的面容不经意间被卑微的旁人瞅了去——这让她什么也看不见,却仍旧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动乱什么时候才能过啊?”

    百雀愣了一愣。

    长亭没想让她答,又看了会儿帘帐,再转过眼来,接着自己的话轻声说道,“这怕只是起点罢了。”

    更大的动乱还在后头,而从乱世中斗破乾坤的英雄紧随其后——这也是陆绰说的,不同的是,陆绰这番话不仅仅是对长英说的,也是对她说的。

    路被庶民堵得水泄不通,车队终于选择绕道山路,山路垦得毛躁,马车愈发颠簸。

    喧嚣渐远,这山路不好走,靠两条腿迁徙的庶民要准备更多的干粮、衣物、武器和精力才能从山路过道——这比一哄而上占抢官道付出的代价更高。

    官道已无精兵把守,大不了博出一条命去抢道。

    在庶民穷人家,干粮,可比性命要紧多了。

    长亭直直盯着更漏,已过午晌,马车向后一晃,终于停了下来。

    外厢的小丫鬟们先下马车,搬过小杌凳,手脚麻利地铺了层软绵,紧接着染了两鼎小香炉,撑了几柄长扇侍立在侧,百雀弯腰撩帘,长亭带了顶青布帷帽扶着百雀,踩在小杌凳上下了车。

    四周皆为茂林,马车碾过的深印还藏在狭窄的泥土里,家将武士们背身向外,刀斜插于腰带上,长亭带着帷帽瞧不清楚,只能目不斜视地向前行。符氏的马车离得不算远,就在长亭前头,长亭到的时候,陆长宁也到了,靠在仆从身上,就坐候在马车外厢。

    陆绰儿女缘不太好,两个儿子一嫡一庶,两个姑娘,庶子不能上陆家家谱,故而陆长宁行三。

    “长姐——”

    长宁想扑过来,奈何风寒还未见全好,小女孩只能声音哑哑地笑着唤长亭,眼神接着便朝里一瞥,悄声道,“母亲晕着呢,将才吐过一次,郑妪正服侍着漱口。”长亭俏生生地立在厢外,忙就着丝帕掩了掩鼻,再看了陆长宁一眼,并未答话。长宁小孩心性,又冲长姐咧嘴一笑,正好能见着没了牙,黑洞洞一片,露出粉嫩粉嫩的牙肉,偏偏还想张口再说话。长亭心里憋了又憋,终是抿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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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弈城(下)

    第四章弈城(下)

    长宁见长亭笑了,也哧哧地捂着嘴跟着笑起来,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清得像被泉水洗刷过。

    长亭赶忙把眼神移开,很有些不自在。

    她实在不习惯与陆长宁亲近,陆长宁出生的时候,她将五岁,懵懵懂懂地凡事皆不晓。等大了些,又烦符氏烦得不行,晓得陆长宁是符氏命门,便无师自通地懂得了必须死死扣住她

    隔了这样一层,便是再大的天伦血脉,也亲近不起来。

    长亭别别扭扭地将眼向下一扫,却一下子撞到长宁正仰头看着她的神情,吓得赶紧敛容肃穆。长宁小儿不由眼神一亮,正想开口说话,嘴张到一半,却听得里间传来一阵声音,接着便有一圆脸长鼻老妪,半佝身形掀帘而出,眼神不敢抬,躬了一躬,又将帘再掀开泰半。

    长亭取下帷帽递给百雀,佝身先行,长宁跟在其后。

    内厢狭窄,东南角摆长案一支,符氏静坐其后,符氏比陆绰小近十岁,如今不过二十有六,长眼宽黛,身量纤细,嘴角有一浅痣,平白多出些妩媚的意味,却只因为陆家宗妇需沉着雅致,素日里便只挑绛红、靛蓝等色着衣,金银玉石等物饰容,纵然车途颠簸,精神不佳也端坐直腰,力图显出威严来。

    惯会打肿脸充胖子

    长亭腹诽,陆家长房统共就这么三个正经女眷,她是嫡母,是女儿来同她问安,又何必日日都如此郑重?

    一道想,一道朝前躬了躬,向符氏问安,“儿与夫人问安,望夫人康安寿健。”

    长宁跟着唱了一句后,便坐到了符氏跟前,鼓着脸怨怪,“阿宁不欢喜,路上太抖了,阿宁觉都歇不着,还听着外头有声音。”

    符氏看了眼长亭,指了指靠垫,轻道了声,“坐吧。”伸手揽过长宁来,又拿手心试了试长宁额上温度,又轻声轻气地连声急问,“是今儿个一早,还是将才歇不着觉?也不烫了啊,药喝下了吗?若觉药苦,就含点蜜饯,别偷偷倒了去”

    长宁摆头,不耐烦,“喝了喝了!陈妪熬的姜茶汤也喝了!我不过唠叨两句,您倒说个没完了!”

    提起陈妪,符氏再看一眼长亭,轻抿了抿嘴,半天说不出句话,索性抬手唤人上膳。

    长亭专心致志地端了茶盏小口小口抿,茶叶涩苦,含在口里由热变温,再一口咽下去,茶汤一动,她映在澄黄茶汤上的眉眼也在动。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喜欢符氏与陆长宁。

    这世上谁没有母亲呀?

    谁都有母亲!

    她也有!

    只不过她的母亲去得早,否则也会柔声柔气地揉她的头发,怪责她不喝药,把手心贴到她的额头上的

    她才不羡艳呢。

    长亭微不可见地抽了抽鼻子,再端起茶盏来,又啜了一口。

    因长宁着寒未好全,上的膳食都以清单温补为主,汤汤水水居多。世家用膳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长宁没了门牙,喝汤吸吸呼呼的。声音不算大,长亭却不可抑制地抬头瞅了眼。符氏眼神尖,一下便看见了,随即半侧过身去轻声交待郑妪,没一会儿长宁跟前的汤便换成了稠稠的八宝羹。

    也对,就着勺吃羹,便不会吸吸呼呼地发出声响了。

    长亭默了默,心头长叹一声,若她的母亲在世,亦会敏锐地帮她回护尊严与颜面吧?

    午膳用得快,外间吹了低鸣的牛角号,长亭与长宁躬身辞别后,便依次下了符氏的马车。

    两个小姑娘将下马车,符氏眼眶便红了一圈,对服侍在身边的郑妪哭诉出声,“陆长亭瞧不上我,如今连带着阿宁也瞧不上了!自我嫁进来,论是用饭、穿衣、甚至言谈行止,她都瞧不上我们。不对,是整个陆家都瞧不上我们,瞧不上符家。这些世家大族惯会做面子活儿,对我仍旧是夫人夫人地唤,可谁都在背地里说,我们整个符家快亡了!老爷若不离开建康,京都那起子唯陆家是瞻的士族们哪个敢轻举妄动!?我与老爷夫妻十载,他从未念过我的处境有多难!”

    符氏难,难得过当初只身嫁入陆家的真宁大长公主?

    郑妪轻拍了拍符氏的手背,连日来的赶路,身体的疲惫,心头的惶恐快压垮这个一直在陆家活得唯唯诺诺的女人了。

    马车向前一顶,紧接着又启程了。

    车轱辘碾在枯叶上,有了细碎的声响做掩饰,符氏终于敢哭出声了,揪着郑妪的衣袖,小声地一抽一搭道,“若符家天下没了,我和阿宁还活得下去吗?”

    这个问,郑妪不敢轻易答。

    符家江山没了,符氏就什么也不是了,可平成陆家照旧还是颐指气使的顶级士族

    “应当不会。”郑妪想了想答,“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陆家做不出这种事,也丢不了这个脸再不济,您还有大长公主撑腰呢。”

    符氏神情一松,面色缓了缓,她想怨怪陆绰,陆绰不给符家撑腰,让符家腹背受敌,也想怨怪真宁大长公主,几位嫡出的公主尚且攀不上陆家,偏偏真宁大长公主一眼瞧中了她

    若她当时只嫁个寻常的功勋朝臣,日子许久没这般难过了!

    “郑妪,你说符家与陆家究竟差在哪儿了?”

    符氏神色很迷惘,是符家打下的江山,也是符家人坐上的皇位,君臣之别,亘古不变,怎么到了大晋,偏偏变了呢?偏偏皇室还要看几户勋贵世家的脸色呢?

    郑妪轻轻掰开符氏的手,长叹了口气,轻声回道,“夫人,至少士族出身的名流是不会全心倚仗一个奴仆的。”

    符氏的惶恐,长亭自然无从得知,果不其然如陆长英所说,山路蜿蜒崎岖,车队又拉得极长,夜黑之前是赶不到弈城的,陈妪午晌过后回来的,老人家经验广,挑了车帘往外瞅,便下了定论,“这太阳都落坡了,马队的脚程也没慢下来,老爷怕是压根没准备在山里歇。”

    “不在山里歇,那要彻夜赶路?”

    长亭心疼父兄,备了热茶与精制糕点放在匣中让百雀带到前头去,百雀应声而去,长亭单手挑开车帘再看,外头已然黑了一片,树影幢幢,枝桠被风打得一会儿朝东一会儿朝西,前头的火把燃得极旺,熠熠生辉。

    长亭探出个头去,想趁光瞅一瞅父兄究竟在何处,眼波流转之间,却陡见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明暗交替中缓慢逼近。

    既然庶民没胆量走这条道,那这是谁!?

    长亭手上一颤,定下神来,再眯了眼睛专心瞧那一处,她尚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了前方响起了低沉的牛角号,紧接着就是男子扯开嗓门,粗犷的警醒声。

    “有敌寇!有敌寇来犯!摆弩盾!上箭!”

    -----------------我的爱编告诉我,分不清几个长。长英和长亭一母同胞,是先夫人谢氏的儿女。长茂是庶子,可揭过不提。长宁是符氏的独女。只有四个长而已嘛~

第五章 黑夜

    那人话音刚落,车队便由点及线、及面地亮了起来,火把上淋了油缠上明火,猛然“噗”地一下窜得老高,火光炙烈,山林栈道上一瞬之间亮如白昼。

    长亭下意识地撒下车帘拿手背挡眼。

    陈妪当机立断,一个快步起身,撩开幔帐向侍坐外厢的小丫鬟们沉声吩咐道,“谁都不许乱动,也不许出声音!”

    “阿妪,百雀!”

    长亭猛地一激灵,百雀去送糕点还没回来呢!

    家将高唤指明这是敌寇,寇字儿勉强能算,敌字绝无可能!如今这乱世才刚起了头儿,陆家在这山里江河上举足轻重,若想动陆家,必先怀柔招安,若陆家不从,则再想他法!

    哪一家有这个胆量一开始便与平成陆家为敌?

    一开始就亮刀子?

    绝无可能。

    更何况,如今陆家将出建康,领浩荡之队,正值体健神朗之时,如若真有与陆家上千死士硬碰硬的本事,又何必鬼鬼祟祟缩在山荫古树之后!

    长亭敛容静气未说后话,陈妪素来知晓,老妪沉了心神,屏气劝道,“百雀走的是车队内侧,她一向沉稳,定不会慌乱。只要她不慌,就安全。如今咱们灯火透亮,贸然动作,反倒落了下风。”

    陈妪以为长亭要使人去寻。

    长亭蹙着眉向陈妪摇摇头,双手蜷紧,她如何不知道只要百雀不慌不叫,就不会有危险。

    她是隐约觉得今彤变,十分有异。

    “咻咻咻!”

    陆家的弓弩高击长空,刺破苍穹,乘风而上再直直坠下,箭头砸在地上,发出钝刀刮骨之声。也有准头极高的,一箭穿心,穿过人的血肉,男人嘶哑高亢的吼声随即破口而出。

    外厢有小丫鬟立即低啜出声。

    火光映在青螺幔帐上,将靛蓝藏青,映成了澄黄色。

    弓弩射过一轮之后,紧接着便是第二轮,弓弩穿风有声,盔甲铁器碰撞,其中夹杂着男人的高喝闷哼声,与将才不同,这一声,离长亭很近。

    长亭不由浑身一抖,脑子瞬时混沌一片,不由自主地往陈妪处靠拢。

    “是我们的人死了吗?”

    长亭脸色发白,仲秋的暗夜却仍觉背心腻汗,黏在中衣上湿漉漉的,仰头轻声问,“阿妪,我们的人也会死,对吗?”

    就算陆家兵武精良,准备充分,整齐划一,可他们仍旧会死。

    黑夜静谧,耳畔边却是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与低吼声,这是长亭有记忆中的第一次直面生死。

    有人在她身边死了

    被箭射中,被刀砍伤,被人的拳头一击即中

    无论哪种他们都死了啊

    长亭想伸手撩帘去看,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手伸到一半却没由来地一顿,隔了一会儿,便迟疑着往里一缩。

    “您别看。”

    长亭伸手之时,陈妪并未阻挠,当长亭将手缩回来时,陈妪轻声叹了叹,“脏,有血,您别看。您不需要看这样的场面,现在不用看,以后更不用看。”

    长亭靠在陈妪怀中,紧紧揪住陈妪的衣襟,眼中发涩,无端端地想哭极了。

    外头弓弩换了两茬,始终未叫贼人近身,喧杂的声音愈渐小了下去,贼人约莫已是强弩之末了。长亭手上松了松,就着帕子轻拭了拭脸,这才发现满脸都是冷汗,陈妪好像也长舒了口气儿,轻轻拍了拍长亭,便低声嘱咐起小丫鬟们,“还好有惊无险,八成是这穷乡僻壤里哪路不长眼的草寇动了打家劫舍的心思,不打紧不打紧。过会子去给姑娘烧壶热水来,把牛乳烫熟,给姑娘压压惊”

    “嘘!”

    长亭猛地直起身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过头去贴在车板上。

    陈妪凝神屏气静听,神色渐肃,声儿有些抖,“是贼人的援兵?”

    马车外有由远及近的马蹄踏地之声,极为厚重,来人全为轻骑,怕有上百之数。

    长亭轻轻摇头,“应当不是,声音很整齐,也很力道。”

    这世道马比人金贵,养得起马匹的,不会让将才那起子毫无章法的零星几十人送死试水,长亭想了想轻声问道,“咱们如今离弈城还有多远?”

    陈妪长在深宫,一辈子窝在高宅大院,压根就不清楚,迟疑道,“老爷说临早能到弈城,如今夜半,怕还有一半的脚程。”

    长亭身上一颓,跟着就歪在了软债上。

    这不是贼人的援兵,这是陆家的援兵。

    马队从东南而来,两匹枣红骏马并驾齐驱朝熠熠火光直冲而来,俯身马上的两人皆身披蹙金斗篷,后负乌金弩箭,将近陆家马队,右侧纵庐人脚下一缓,左侧之人随即越众而上,一枝独秀。陆绰一挑眉,抬缰绳向前两步,哪知先行那人转头扭身,从后夹箭朝天一射,弩箭破空呼啸,正中红心——那厢正垂死挣扎的贼人又死一个。

    那人约莫是主将,主将一动,身后的一众将士心领神会,驾马驰骋向藏匿贼人的山荫小道冲去。

    陆长茂双腿一夹马腹,也想带队跟去,却被陆绰抬手止住。

    “让他们去。”

    陆绰背向陆长茂,语气十分平静,再横眉瞥向那着黑衣,越众一步之人,在那厢厉声惨叫之中,轻言道,“你是石家的长子,还是次子?”

    排头那人撩袍抬首,样貌出现在火光之下,瞬时清晰了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已长得十分壮实,深眉大眼,肤色黝黑,鼻梁高挺,却薄唇紧抿,嘴角向上翘,于马上恭敬作揖,声音高亢爽朗,“晚辈家父冀州刺史石猛,家中排行老大,单名一个闵字,见过陆公!”

    大晋二十三州,冀、蓟、雍、蜀四州最为宽广,土肥民沃,冀州刺史放在哪里看,都是举足轻重的狠角色。

    陆绰自矜颔首,并未再言。

    年轻人不由眉梢向下一垂,能清晰看出毫不遮掩的失望。

    那厢斩杀贼人如秋收斩草,很是容易,不多时将士接二连三地驾马回赶,石闵再等陆绰说话,陆绰却偏首轻声交待陆长茂繁琐杂事。石闵不由略有心烦意躁之感,正欲开口,右侧那人微不可见地扯了扯其衣角,石闵终于将话忍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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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娇介绍:
陆长亭是一只白富美,纯的。
大晋的天下快要亡了,真的。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暂时的。
当家国倾覆、突遭大难,且看傲娇白富美如何踏血历泪,与君一路荣华,共筑天娇。
哦,还有,她想给那个草莽萌少年生猴子。
很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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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是在乱世浩荡中,傲娇白富美与草莽萌少年步步惊心,携手一生的故事!
已有完结文《嫡策》,保证日更,坑品优良。天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