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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哭     肥田仁医傻包子txt下载     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5 主意频出,姜还是老的辣

    165主意频出,姜还是老的辣

    “娘,你们先别哭,我或许有办法……”

    李半夏轻轻拍了拍马氏的肩,让她从痛哭中回过一点神来。

    “都到这地步了,还有啥办法?”马氏擤一把鼻涕,红着眼睛瞅了李半夏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女儿身上。

    李半夏叹了口气,若不是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想这个办法。只是如今,为了刘银杏今后着想,也不得不如此了。

    “娘,我是这样想的,小姑肚子里的孩子让她生下来,就当是我和东山的……”

    马氏听到前一句时,刚想要发火,抖听到李半夏后面的一句话,霎时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刘东山也张了张嘴,转而又闭上。大概是他们也认为,李半夏这个法子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吧。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静默,大家似乎都在思考着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可半夏啊,问题是银杏她……她……”

    马氏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是大家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这一个大姑娘,没有成亲就有了孩子,哪是想瞒就瞒不住的?不说其他的,就说她的肚子,这个时候看得还不明显,等再过两个月,大着一个肚子,傻子也都知道了啊。

    再说了,这到时候等真生了孩子,那还不得找接生婆,孩子的奶水又要怎么办?银杏这几个月哪能整天都关在家里,就算是关在家里,要是别人听到什么动静,还不得疑神疑鬼、风言风语的?

    “娘,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起过你有个姐姐,被夫家赶出来,就到一处庵里落了发。那庵堂香火不旺。前两年老师太去世,其她的尼姑都纷纷去了别的庵里,就只有姨娘一个人还守在那庵堂里是吗?”

    这件事是马氏闲谈时和她说的,马氏有空时说了许多自己的事给李半夏听。说得最多的,就是她们姐妹俩小时候日子过得苦,父母走得早之类的。

    马氏听到李半夏提起大姐,心中也是一酸。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想起往事,她依然是老泪纵横。

    她是大姐一手拉拔大的,为了养活她。大姐十三岁就嫁给王姓人家。由于大姐年轻的时候吃了许多的苦,身子骨一直都不好,成亲好多年都没给王家生下一个儿子。后来被王家给赶了出来。

    那个时候,她已嫁给了申姜,肚子里也有了东山。大姐心下再无牵挂,伤心无望之余,跑到了山上。落发为尼。这一住,就是三十年。这期间,她无数次求她下来和他们一起住,她都拒绝了。

    她起法号叫绝尘,就是要与这凡尘俗世断绝,让小妹好好过自个儿的日子。莫要再念着她。

    马氏每年都会到山上去两次,住一晚再回来。大姐这些年身体大不如前,却因为修身养性。不受凡事相扰过得也算平静。

    刘银杏一出事,家里个个都在想办法,帮着刘银杏怎么将这件事情瞒过去。那赵晨宗是个畜生,不能放过他,但也不能为了教训他把刘银杏搭进去。否则别到时候教训不了人。还被他反咬一口。银杏是个姑娘家,传出这等事。她这辈子可能就完了。

    家里这几个人,无论如何是瞒不住的。但只要大家事先想好说辞,做好安排,未必不能让这件事情过去。

    正好一家人都在场,孩子虽小,可也开始懂事了。甜甜和当归不是个乱说话的孩子,他们这边自然没事。就是刘灵芝,刘灵芝太小,还不明白这些都是咋回事。马氏不敢给他听太多,生怕他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让别人听了去。就抓了一把糖,让甜甜和当归陪他回到自个儿房里玩去。关上房门,剩下的几个人就来慢慢商量李半夏刚才提出的事。

    马氏将屋里打量了一圈,这其他人她都放心,就是这个二媳妇儿……马氏摇摇头。山香喜欢说人是非,脾气一上来就更是啥话都往外倒,怎么憋都憋不住。要是给她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家里还指不定被她闹成啥样呢。

    李半夏注意到马氏的脸色,心下也在叹气。她知道马氏的顾虑,这件事她也想过,山香很有可能会一不小心将刘银杏的事给说出去。就算她这个时候答应了,以她吵架什么话都敢说的性子,也难保那个时候不将此事说出来。

    但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瞒着她。别说夏山香已经猜到了,就这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除非她是瞎子聋子,否则都没可能。更何况,若想让刘银杏安然度过这一关,夏山香是其中重要一环。

    她只能帮助刘银杏“生下”孩子,怎么“喂养”孩子,还是得看夏山香的。

    事情都这样了,娘肯定是不愿事情传出去的,李半夏所能想的也是尽一切可能帮着刘银杏瞒过去。

    但愿这一切都不太晚,但愿这一切都能如她所想的那般顺利——

    “娘,你这么盯着我干嘛啊?”夏山香撇过脸,娘这么冷不丁地盯着她,让她觉得怪可怕的。

    “山香,我要你答应娘,别把今天发生的事对人讲出去。任何人都不许讲,就是你娘家的那些人,也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

    “娘,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啊。大嫂不说,大哥西山不说,你就特地对我嘱咐这些话,你啥意思啊?”夏山香跺脚,娘这不是明摆着说她嘴碎,喜欢到处乱说话麽。

    “你别跟我扯,你就说你答不答应~~”马氏这会儿烦着呢,哪有心思跟她嘀咕这些。

    “娘,你把媳妇儿想成什么人了,我就算再不懂事,还不晓得这事关小姑一辈子的事儿啊。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乱说,包括我娘家人,我一个字也不提。”夏山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

    好啊,抓住了这件事,以后她也算有个仰仗了。让那老太婆以后再骂她,再动不动地就跟西山说些有的没的,有了这个把柄在她手上,她还不得看她的脸色?

    李半夏手一动,看到了夏山香眼底一闪而过的光,撇过头,暗自思量着。

    马氏是个精明人,吃了几十年的柴米油盐了,比李半夏和夏山香看人也不知要厉害多少。只一眼,就看清楚了二儿媳妇那点花花肠子。

    当下脸沉了几分,心想着家里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跟我动这种心眼,不给你来点狠的,你还真当吃定了我马黄莲哪!

    尤其还事关银杏的终身幸福,可不能就随随便便地毁在她的手里。

    “山香,半夏——”

    马氏铁黑着脸,慢悠悠地出声了。之所以带上李半夏,也是不想让她的话说得太白。

    “我在这里先跟你们打好招呼,要是银杏的事你们给我出去乱说,甭管你们贤惠不贤惠,肚子里有孩子没孩子,就马上给我从刘家滚出去——”

    夏山香脸上一辣,朝马氏的方向看了一眼,抿紧了唇。

    哼!这句话,娘干脆就说是冲着她来的行了,干嘛绕上这一圈,在这装啥呀?!

    “东山——西山——娘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吗?给我看好你们的媳妇儿,要是放着她们到外面乱说,别说娘把她们撵出去,就是你们,以后也莫要喊我娘!”

    “知道了,娘。”李半夏忙应了声,这事本就是她提出来的,她怎么会往外说的。她清楚马氏这么说的用意,自然也不介意她把她的名给点出来。

    刘东山看了李半夏一眼,也点点头。

    “山香,还有你呢——”马氏语气更沉了,这个时候的马氏是最恐怖的,即使胆儿越来越肥的夏山香,对上这样的马氏,也只有蔫的份儿。

    “知道了。”夏山香飞快地来了一句,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哼哼。

    一看马氏又要动怒,刘西山忙帮女人加了句:“娘,我和山香都知道了。”

    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没想到马氏还是不放心。事关她女儿的幸福,不容她这个做娘的疏忽。

    当下又对刘东山和刘西山道:“东山,西山,你们去拿两张纸和笔来。”

    “娘,拿纸和笔干什么?”刘东山不解的问。

    “写休书!”

    “什么?!”屋子里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唯独李半夏,在略微的惊诧之后,忽然勾唇笑了笑。

    她刚才还在担心,凭着弟妹的性子,娘说的话她未必就会听在心上。尤其是那句,要是说出去,媳妇儿不认,连儿子也不认了。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正合了夏山香的意。之前她千方百计的分家,后来又一再的和娘争吵,已经很说明这一点了,她想要脱离这个家,和西山单过。

    其实,年轻人单过也没什么,只是父母毕竟是父母,家人毕竟是家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该轻易舍弃。

    可是马氏这么办,情况就不一样了。有休书在手,马氏不仅不会被夏山香掣肘,相反,夏山香说话,还得看马氏的眼色。

    这一招,控制与反制,马氏当真用得是高级了。

    李半夏不禁感叹,比起娘,她们的确有点嫩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166 家和万事兴

    166家和万事兴

    尽管夏山香百般不愿,终于在大家一致要求下,刘西山和刘东山兄弟俩还是各写了一封休书,交到马氏的手上。

    马氏有休书在手,底气就足了。这俩媳妇儿,要是知道把这件事情抖出去的后果,保证她们不敢随便乱说。

    “半夏啊,现在你就接着说说,银杏这事你有啥法子。”

    马氏刚听了几句,也觉着这法子可行。银杏她姨娘那儿深山老林的,常年没什么人,在那里把孩子生下来,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可这生下孩子不是就没事了,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都得一一想法子。

    刘银杏也眼巴巴地看着李半夏,她以后的路该咋样走,可全指望她了。她若是没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她也没法再在这村里活下去了。

    李半夏把起初的想法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思考着道:“娘,小姑,从明天开始,我就对外宣布我肚子里有孩子了,而且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与刘银杏的一样,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只有全家人演一场戏,把这个孩子认到自己名下了。

    “可是嫂子,你肚子里面不是没有……”

    “我肚子里面当然没有孩子。”如果有孩子那才麻烦了,难道还要说她养的是双胞胎不成?就算是这样,时间上也凑不到一块儿啊。

    “我从明天开始,就要假怀孕,然后在七个月后,还要把孩子生下来。而这个生下来的孩子,就是小姑的。”话说到这一步,大家都该明白了。

    再过一段时间,等刘银杏肚子开始显现的时候。就把她送到山上的庵里去。对外界的说法是,她姨娘身子骨不太好,刘银杏到那儿去照顾她。而等到快生产的时候,李半夏也去到哪里,两人等孩子生下来再回来。这样,外界的人就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刘银杏的,而都以为是她的。

    听过李半夏的建议,不但是马氏和刘申姜,就连刘银杏自己,都觉着这个法子是眼下唯一能想到的而且也是最合适的办法。

    马氏脸上重新涌起希望。欣慰与感动交织,握着李半夏的手,久久说不出话来。转而。她又像想到什么似的,问:“这孩子生是生下来了,可你哪来的奶水喂养孩子?”总不能偷偷地把孩子给刘银杏喂吧,她一个大闺女,要是给人看到她给孩子喂奶。那传出去大家伙儿还指不定说得多难听呢。

    而且这喂养过孩子的妇人与没喂养过孩子的女人还是很有区别的,有的时候,看都能看得出来。

    “娘,你忘记弟妹了?”李半夏将视线投向了李半夏,这边不是还有一个现成的麽,李半夏之所以想出这个法子。也是注意到了这一重大的可行性。

    “生下孩子后,就说因为身体原因,我孩子的奶水不够吃。让弟妹帮喂养一下孩子,想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现实生活中,也存在很多类似的情况。这种事放出去,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马氏期盼地看向刘银杏,不只是他。就连刘西山都对她郑重地点点头,希望她能答应下来。

    刘银杏看看身边的丈夫。又看看躺在床上哭成一个泪人的小姑,飞快地点了两下头。

    “山香——”马氏看她点头,高兴得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刘西山,乐得说不出话来,恨不得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使劲亲媳妇儿两口。

    夏山香还弄得怪不好意思的,又看屋里几个人都在看她,有些别扭的道:“你们甭看我,我也是想帮小姑。你们别拿我当铁石心肠的人,同是女人,遇上这种事,哪能眼睁睁看着小姑去死呢~~”

    而且不就是一点奶水麽,只要自家那个小东西够吃了,多的也是浪费,给小姑的孩子吃了也没啥可惜的。

    “嗳!”马氏喜不自禁,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李半夏也很高兴,她就知道,夏山香一定会答应的。夏山香虽然把钱看得过重了,脾气也大了点儿,但如她所说,也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更何况,她嫁过来之后,就数跟小姑玩得最好,她们年纪差不多大,做什么事又都喜欢一起。如今看她碰上这种事,哪能真的一点都不管她?

    马氏听到这儿总算是放心了,连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刘银杏惶恐不安的心也稍稍缓解了点儿,眼眶的泪水凝结成泪滴,落下,砸碎到她的手上,溅成数滴晶莹的泪花。

    李半夏坐在床沿,将刘银杏扶着躺了下去,嘱咐道:“你现在的身子很不好,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这两天切忌吹风,有什么需要的喊我们一声就是了。”

    “嗯!谢谢你,嫂子。”刘银杏话说得艰难,声音哽在喉咙里,一出口,泪水也紧跟着落下。

    李半夏只是拍了拍她的手,摇头笑了笑,安抚她好好休息。

    只要她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刘银杏的事,她要付上很大的责任,如果她早些把事情说出来,把自己心里的怀疑与她点破,会不会就不必闹成今天这个样子?然而,李半夏也不知道,如果真的那样做了,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

    好在,现在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只要大家努力,这一关迟早会过去的。

    马氏望着坐在床沿上的媳妇儿,不无感动地拍着李半夏的肩,感叹道:“丫头,这个法子好是好,只是就是委屈你了~~”

    乍一听这个方法没什么难的,但在这背后,李半夏要担下多少的担子,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东山有三个孩子,半夏一开始嫁过来,就又当媳妇儿又当三个孩子的娘。后来又因为东山的腿和山香吵着要分家的事,这边的担子几乎都压到了她的头上。

    而银杏这个丫头,就在这关头又出了这档子事,半夏说这孩子算是她的。而银杏,甭管以后会把个什么样的婆家,她迟早是要嫁人的,孩子的事不能给婆家知道,就又得靠半夏养着。这是多大的担子啊!马氏光是想想,就觉得辛苦。而这孩子,到如今连句怨言都没有。

    马氏想起自己刚才一气之下,还要打这孩子,老脸更加涨红,只觉得没脸再见自个儿的媳妇儿。

    李半夏看马氏这副尴尬的样子,不用说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让刚才发生的所有不快,就这样过去吧,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把刘银杏安置好,大家都叮嘱她放宽心,好好休息,一个个出屋去了。带上门,走到外间,马氏看这一家子聚集在一块儿,提议道:“山香,西山,你们俩就别回去了,就在这边吃点儿,我一会儿亲自下厨,给你们还有东山半夏炒点儿好吃的去!”

    虽说心里还是为了闺女的事难过,可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希望、一点盼头,比起方才,马氏的心里也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刘西山立马答应了下来,今天他也很高兴。原本他夹在几人中间晕头转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又刚刚与女人吵了一架,心情颇为不痛快。没想到,山香在关键时刻也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的,他就说麽,他喜欢的姑娘,不应该是那种全然胡搅蛮缠的人。

    李半夏担心的还是刘东山腿的情况,也不知他刚才那一撞,有没有事情。虽说他之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了,李半夏还是不放心,又细细给他检查了一次。确认真的没什么事情之后,才把刘东山扶到房里。

    刘申姜一看一场家庭风波最后以这般方式收场,难得看这儿子媳妇儿的一个个互相关心,在银杏出事的时候都愿意伸出手帮她一把,眼眶也不禁有点潮湿。

    他一直是个老爷们,在孩子面前眼泪寰寰的也不好意思不是,于是就破天荒头一遭,说是要帮女人塞火。

    马氏意外之余,也不禁损几句自家的老头子,刘申姜也没说啥,只要女人高兴,就由得她过过嘴瘾好了。

    饭桌上,大家伙儿看着那一大桌子的菜,个个都是胃口大开,兴致高昂。马氏是出了名的抠,一次让她炒出这么多的菜,还把有的压箱底好多年的家当都搬了出来,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夏山香坐在刘西山旁边,看着爹跟娘一会儿忙里忙外,心中也不乏感慨。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舒舒服服、轻轻松松地吃一餐饭,看到爹娘这么忙活了。她记得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也看到过这番场景,只不过,某些事情她已经忘记了。或者说,是她不愿想起——

    尽管在前一刻,这个家还在愁云惨雾之中;尽管悲伤依然存在,刘银杏还虚弱地躺在床上;尽管心里的那口气还未舒解,犯下罪恶的人还在外面逍遥法外,但他们经历了刚才的那件事,方知这种日子之可贵!

    而这次在饭桌上,最令李半夏印象深刻的一句话,莫过于刘申姜说的那句:不管前方有多大的坎,只要一家人齐心,在一块儿,什么坎都能迈过去!

167 黄芪入药,露水明目

    167黄芪入药,露水明目

    “李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川乌惊奇地张大了嘴,望着李半夏平坦的小腹眨了眨眼睛。

    似乎还在消化他刚才听到的事实。

    “嗯!”李半夏一手端着个茶杯,一手揉了揉自己尚无一点迹象的小腹,轻轻嗯了声。这副孕妇派头还是从夏山香那里学来的,李半夏发现,拿这一招来唬唬人还是不错的。

    “你肚子里真的有小娃娃了,几个月了,是男的还是女的,你给他/她取好名字没有?”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半夏满脸黑线。

    郑重地放下茶杯,李半夏站起身,绕着川乌来回转了几圈。

    “小川乌啊,你这些个问题问得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除了第一个我一个都答不上来。”

    “嘿嘿~~”川乌也不好意思地笑笑,他承认是自己心急了点儿。最希望的就是宝宝昨儿个刚到肚子里,今儿个就能从娘肚子里出来,那该多好啊!

    “那李姑娘,咱俩先说好,你肚子里的娃娃要是出来了,得叫我一声干爹。”

    “行啊!”李半夏答应得很爽快,“只不过我儿叫你干爹,有啥好处没?”

    “这个……”川乌为难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有啥好东西能给他干儿子的。

    “想不到?没关系,我给你想一个。”李半夏似乎早就想好如是说,“你看我肚子里的娃三个月了,好歹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行动也多有不便。这以后药庐里有什么重活累活的,你可得抢着给我办了,这要是回头累着……你干儿子,你这个干爹也舍不得不是?”

    李半夏本只是为了和他打趣。没想到川乌这小子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有理,有理!该!应该!李姑娘,就这样说好了,以后这药庐大小事情你就都别做了,我来——”

    川乌很够意思地拍拍胸口,这一刹那,他忽然觉得自己拔高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不一会儿,赵郎中进来了。一听川乌说这李半夏肚子里有了他的干儿子,也是连声的恭喜。但等到他听说李半夏已经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又不禁诧异地挑了挑眉。察觉到李半夏对他投过去的眼神,长时间的默契让他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尽管他想不明白,究竟有什么样的理由需要她这么做,但他尊重她的决定。

    李半夏从没想过这种事情能瞒过经验丰富、眼光犀利的赵郎中,不过她也知道赵大哥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即便她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假。也决计不会把它说出去。

    将近半中午的时候,陈家来人了,还是陈少爷亲自来了。

    还没进屋,就听他在外面连声说:“看得见了看得见了,赵郎中,小李大夫。我爹他看得见了——”

    昨儿个李半夏为陈老爷子用方诸水洗眼,曾有言陈老爷子今晨便能视物。于是他们一家等啊等,陈老爷子恁是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觉。等到五更天天快蒙蒙亮的时候。陈老爷子只觉得自己眼睛有点痒痒的,胀胀的,等到女人和儿子过来问他情况如何的时候,陈老爷子顿时发现他这双眼睛看得比前些日子要清楚些了!

    一时间,几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娘儿俩把老爷子扶着,到外面去转了转。又吃了点滋补的。等天放亮的时候,陈老爷子表示自己看东西能看个七八成了。以前人走到他跟前,就看见一团模模糊糊的影子在那转呀转呀,现在连他们衣服穿的是什么颜色,洗没洗脸都看得清清楚楚、亮亮堂堂了。

    比起陈公子的欣喜异常,李半夏和赵郎中显得淡定多了。这种结果,早在他们的意料之中,只是听那陈老爷子只看得见七八分,心中不由沉了几分,看来情况比他们想象得还要严重。

    当下,两人便跟着陈公子来到了陈家,被陈老爷子陈夫人一顿千恩万谢之后,为陈老爷子静静把着脉。

    据赵大哥诊断,方诸水之所以能恢复其七八成的视力,一个是因为服用方诸水的时日尚短,而陈老爷子眼疾已有一定时日,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才能恢复得彻底,这一点在情理之中。

    问题是方诸水是一种很宝贵的东西,陈家虽然家大业大,也无法天天让人取方诸水来陈老爷子洗眼。一个是因为路途远时间上来不及,二个也是方诸取水,需要等到特定的时间,在月明之夜,取水过程也极其复杂。

    月明之夜,捕得方诸,取其壳中之水,清明纯洁,即是方诸水。

    在史书典故中,“方诸取水”一直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据说要将大蛤壳磨热之后高举对月,壳上自然生水。钟情教给陈家的那个法子,虽然不及这个复杂,却也需要耗费不少的心思和时日,长期下去不是一个办法。

    治疗糖尿病本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期间,为保不再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钟情和赵郎中商量,二人双管齐下。

    没有方诸水,适逢此时正值秋天。在秋露重的时候,早晨去花草间收取露水,譬如柏叶露,菖蒲露,每天早晨洗眼睛,也能增强视力。

    收取露水是一项很讲究的活,不仅要认清是什么花草之上的露水,还得保持露水清明,这样的露水才放心用来洗眼。

    不同的露水,有不同的功效。柏叶露和菖蒲露,可以洗眼明目。白花露,可以止消渴。百花露,能令皮肤健好。而韭叶露,每天早晨涂于患处,可以治白癜风。

    这样的事,钟情不敢交给陈家的家丁和丫鬟来做,就打算亲力亲为。

    而另一方面,需要为陈老爷子的消渴之症研习药方,配药,并且针对陈老爷子的病情安排合适的剂量。

    赵郎中认为,所谓消渴之症,指渴而饮多,食多而反消瘦,尿多而出现尿糖的一类病证。该病多是嗜酒和恣食甘肥,导致中焦积热,郁而化为火所致。也常因纵欲过度,虚火妄动,煎耗肾阴所引起。消渴症多有肺、肾阴虚、津液不足之表现,如口干舌燥、多饮多尿,多食反而消瘦等症状。

    但如何用药,却是一个大问题。

    李半夏在当今学医之时,有幸看见过这样的案例。而中药治疗消渴之症的事例,也多见于记载。

    李半夏之所以那么有信心治好陈老爷子的病,让陈公子答应她两个要求,又预先支付她定金。

    也是因为从某一点,她对陈老爷子的病有着一定的把握。在前人的基础上,总结出了一套宝贵的经验。只需断其症,然后对症下药,应能药到病除。

    而这副汤药,以黄芪入药,黄芪汤可解此症。黄芪味甘,性微温,有益气固表、利水、排脓生肌等功效,被誉为补气之要药,可广泛用于一切气衰血虚之证。诚所谓,黄芪不但能补气,用之得当,又能滋阴。

    盖虚劳者多损肾,黄芪能大补肺气以益肾水之上源,使气旺自能生水,能作适当配伍,则滋阴生水之功益著也。

    经过两人几日来紧锣密鼓的商量和研究,终于拟定了一副认为是眼下最合理也最符合陈老爷子病情的方子:

    黄芪4两,云苓3钱,泽泻3钱,木瓜3钱,西党3钱,酒芩3钱,法夏3钱,杭勺3钱,炒于术6钱,山萸肉6钱,三七3钱,甘草2钱,生姜2片。

    用药配药这方面,赵郎中比自己在行,时时查看病人病症,根据他的病情调整药的剂量,这方面的事情就由赵郎中负责。

    由于这副汤药,之前并未真正尝试过,需先细细辨别,确认安全无误的情况下,才放心给陈老爷子用药。

    商量好接下来如何为陈老爷子治病,又细细说与他们听,让他们放宽心。谢绝了陈家留他们吃饭的好意,两人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在陈家治病什么都好,唯一的一点,就是人家太客气了。赵郎中和李半夏都不习惯陈家为了他们两个人如此铺张,就那么几个人吃饭,厨子早早就开始忙。

    也不习惯陈公子对他们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之前太过无礼,这会儿又热情得让人渗得慌,无异于使他们身处冰火两重天,滋味甚是难熬。他们过去主要是治病,可别到最后就是为了到他家去吃饭的。

    吃一餐两餐还可说是盛情难却,吃久了可就不好意思了。再说了,吃惯了陈家的美酒佳肴,再回去吃自己的清粥小菜就未必习惯了。不过两人还是觉得,比起陈家那么多大户人家的规矩,还是在家里吃清粥小菜的自在。当然,偶尔来个两顿,调剂调剂,倒是也不错。

    这一天回到家,李半夏吃饱饭,早早地就洗好澡搀着刘东山上床了,麻利地给他盖上被子,然后自己一倒,也躺下了。

    等刘东山照例转过头,想和李半夏说两句话的时候,李半夏已经抱着被子睡着了。

    刘东山不禁纳闷,半夏今着晚上咋睡得这么早?

168 娘仨出马,手到擒来

    168娘仨出马,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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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刘东山睁开眼的时候,床边李半夏睡过的地方已经凉透了。

    刘东山拿过床头的拐杖,这双拐杖是他这几天闲来没事时削的,有它,自己在屋里呆急了还可以到外面走走。

    马氏已经起来了,正用菜刀切着老掉的黄瓜,切成小丁小丁的,喂给刚敷下来的小鸭子吃。

    看到刘东山这么早就撑着个拐杖出来,马氏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道:“天色还早,咋不多睡会儿,一会儿到吃饭了再叫你起来。”

    “醒了,就睡不着。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身板都酸疼酸疼的,还不如下地多走动走动。”刘东山往马氏这边过了来,帮马氏择着放在桌子上的豆角。

    这个时节,豆角都已经老了,一点都不嫩。但刘东山却更喜欢吃这个时候的豆角,也说不上来是为啥,只知道这个习惯已经有好多个年头了。

    马氏抬头,笑着看了儿子一眼。

    “走走也好,常在屋里憋着不好,多出来走走。”已经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马氏早已学会在儿子面前不提起他的伤心事。

    “娘,这大早上的,半夏就出去了?”这出来这么久了,也没看见她。

    “咋的,就这么点工夫不见,就想你媳妇儿了?!”马氏难得地调侃起自个儿的儿子来。

    她这个儿子啊,说好听的就叫老实。说不好听的就是闷。以前欢子他娘还在世的时候,夫妻俩人之间虽说客客气气的,从没红过脸,可那日子过得也忒沉闷了些。或许是两人性子都很闷的缘故,在一天呆到晚,也说不上几句话。

    一个呢,就是闷头闷脑的在田里干活。另一个呢,就是任劳任怨默不吭声地为丈夫孩子忙着置这置那。她还以为自己这个儿子这辈子也就是这副闷德行了,不成想,过了这么多年还能转了性。

    马氏又一想。也怪不得,半夏这个媳妇儿与欢子他娘完全是两种性子。一个老实贤惠,一个跳脱聪明。就连东山他爹都说。自打这半夏来之后,家里热闹了,日子过得更有味道了。

    老头子这话说得倒不假,且别说他们这二老都怪喜欢这丫头的,就是那三个孩子。也能和她玩到一块儿。

    这不,早上半夏天蒙蒙亮就拿着个瓶子出去了,说是要找什么露水给陈老爷子治眼睛。她前脚刚出去,仨孩子早上睡不着,一听她到后山去了,忙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走了老远。还听见半夏要把三个小鬼往回轰,不准他们跟去捣乱。到最后,硬是缠不过他们。也只得由着他们仨跟着了。

    碰上半夏这样的闺女,也难怪东山会转性。

    刘东山乍一听到马氏毫不避讳的调侃,有些个不好意思,直把手上一把豆角放到木盆里,尴尬地道:“娘。你说啥呢?”

    “瞧,还不好意思了都。”看儿子要跟她急了。马氏连连道:“好了好了,娘不跟你说笑了。你刚才问半夏去哪儿了,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去后山了,说是要给陈家老爷子收集露水,回头给他洗眼睛。”

    刘东山不吱声了,心里却在纳闷着,这什么病啊还得用露水洗眼睛。若那陈老爷子眼睛一日不好,半夏还不得天天这么早就爬起来,去后山为他收集那劳什子的露水?

    …………

    老刘家后山。

    李半夏正拿着小瓶子,躬身在后山的一块空地上,找着能够洗眼明目的菖蒲露,还有柏叶露。

    本来收集露水就不是一件易事,再加上还需要特定的菖蒲露和柏叶露,难度就更大了。

    李半夏跑了两块空地,也才找到了几株菖蒲和几颗侧柏,收集的露水连瓶底都没浸透。

    再加上有个捣乱的小鬼刘灵芝在场,她刚瞄到一株,他飞快地跑过去就把露水给摇掉了,气得她差一点要打他的小屁股。

    眼看着太阳快出来了,太阳一出来露水就会干了,李半夏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在后山不停地蹦跶。一会儿跑到这一会儿又奔到那儿,到处都在寻找着她心心念念的菖蒲和柏叶。

    到最后,累得直喘气,露水却没收集到多大一点儿。

    刘当归望着像个跳骚不断在面前蹦来跳去的李半夏,实在忍无可忍。有这么厉害的帮手在眼前,她却不知道用,岂不是活该?

    他嘴中的这个“厉害”,说的当然就是他自己。别看他小,这点事还难不倒他!

    “喂——”刘当归看李半夏从前到后就没有想到要他们帮忙的意思,终于忍不住朝正在焦头烂额寻找着露水的李半夏大喊道。

    “啊?”

    刘当归往李半夏所在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走到近前,用下巴指了指她手上拿着的瓶子,“这个,我算一个~~”

    李半夏惊讶地挑挑眉,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看他一本正经的小样儿,不像是在说假的。

    视线不停地在刘当归、瓶子还有日头三者之间不断来回、打量。过了许久,李半夏点点头,收起玩笑的心思,认真的问他:“你真的没有问题?”

    刘当归笃定地点点头。

    “那好,你就算一个。”

    这话不期而至,就这样突然砸了下来。刘当归本以为让她答应还得再等会儿,让他证明给她看,没想到她就这样答应了。

    嘴角染起一抹淡淡的笑,心中那扇把自己锁得紧紧的大门猛然间出现了一丝裂缝,一种叫做信任的暖流开始在他心尖慢慢流淌。

    “我也算一个!”甜甜也走了过来,在初升的朝阳里望着李半夏,笑得一脸灿烂的道。

    “我也要……嘿嘿……”这个说话的人就是刚才一直在捣乱的刘灵芝。前两个都好我,唯独这第三个小鬼冒出来,李半夏的头有点痛。

    “你,还是算了吧,你只要不给我们添乱就哦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一出口,三人都愣了。原来他们仨,竟不约而同的对流灵芝说了同样的话。

    接下来,李半夏就跟当归和甜甜详细说了收集露水的重要性,因为露水是拿来洗眼睛的。眼睛不同于别的地方,十分脆弱,所以这方面一定不能有所闪失。

    两个孩子也知道她说的事很要紧,听得也很认真。这俩孩子从小在村里长大,对什么野花野草的认得的也不少。

    李半夏只教了他们一次,他们就能准确地判断出菖蒲和侧柏了。

    随后,四个小身影,在漫山的山谷里奔跑,三个人每发现一株菖蒲或者侧柏,刘灵芝就风风火火地朝他们冲过来,逼得他们忙不迭地将露水摇到瓶子里。

    三个人防备得密不透风,却还是不失时地被这小鬼数次得手,李半夏就差将这小鬼绑在树上,以躲避他的鬼爪手了。

    再一次,李半夏刚瞅准的一株菖蒲,还没得手就被那小鬼呼噜哗啦地全摇没了,露水打到李半夏脸上,冰凉透骨。

    刘灵芝每次得手后,二话不说拔腿就跑,李半夏总是嫌追他要时间每次都放过他。

    这一次看这小家伙实在招打,李半夏大喝一声:“小鬼,哪里逃——”说完,放下手里的瓶子,全力朝刘灵芝追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刘灵芝惊叫,忙撒着腿拼命地跑将起来。

    李半夏开足马力,这一次她要不抓住这小子,他还真当她是和他说假的嘞!

    “哎呀大舌头,不玩了~~不玩了~~我不跑了~~”刘灵芝跑得快岔了气,这个大舌头,他明明用了所有的力气在跑的,为啥还是这么快被她抓到了。

    “现在晓得投降了,晚啦!”李半夏三两下蹭过去,然后手一伸,抓住了刘灵芝的小衣,将他挣扎个不停的小身体捉住了。

    “怕了没?怕了没?还捣乱不?”这回得意的轮到李半夏了,这一早上,这个小捣蛋,破坏力真强啊!

    刘灵芝拼命地往外钻啊钻,边钻还边把小手伸向了不远处的哥哥和姐姐求救:“哥——姐——快来帮帮我——”

    谁知平时只要他喊一声,立马就会过来帮他的哥哥和姐姐这次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没有丝毫要过来帮他的意思。

    哥哥和姐姐不来帮忙,这小家伙也蔫了,马上就乖了。

    再不敢乱动,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无聊地逮着他的蚂蚁。李半夏看小鬼这样,好笑地摇摇头,要不是刘灵芝太小,辨别不出来菖蒲露、柏叶露,她也会带他一个了。

    不过这种事关病人身体的事,不能冒失,只有让小鬼在那继续玩会儿蚂蚁了。

    一道刺眼的光线打来,李半夏抬头看看天,日头已经老高了,不能再多耽搁了,得趁着露水未消退的时候多收集一点露水回去。

    李半夏远远地朝他们吆喝了一声,三个人又开始漫山遍野地找露水了。

    回去的路上,李半夏望着那大半瓶澄清的露水,心想,照这样下去,陈老爷子的眼疾应该很快就能治愈了——

169 陈夫人登门做客

    169陈夫人登门做客

    ——***——

    抱歉,一觉睡过头了,从上午睡到下午,更新晚了。呵呵~~

    ——***——

    一晃眼,小半个月过去了,陈老爷子的眼疾在李半夏和两个孩子坚持不懈收集露水之下,已经完全痊愈了。

    陈老爷和陈夫人包括陈少爷,都十分的客气。

    当即就叫帐房取来纹银一百两,交予李半夏和赵郎中,以答谢这半个月来他们为陈老爷子的病费心尽力。

    不但如此,陈夫人在与李半夏相处的这半个多月,看这姑娘性子讨喜,踏实认真,做人厚道,俨然有把她当成半个闺女之势。

    这不,这天正好带着丫头从山上进香回来,听丫头说小李大夫家就在附近,陈夫人无论如何都说要过来看看。

    命丫头在附近买了肉和点心,还撕了几块上好的布料,用红布裹着,来到了刘家。

    “你是马大嫂吧?”陈夫人是个端庄贤惠的女人,手上拿着小手绢,由丫鬟搀扶着,站在门前问着正在抹桌子的马氏。

    “你是……”她这刚从地里回来,正打算收拾收拾,一会儿烧火炒菜。马氏看这妇人面生,又看她穿着打扮,又有丫鬟在旁,心里估摸着定是有钱人家的主子。只是不知,这人是如何认得她的,又上她家来作甚?

    “郑氏秋娥,夫家在上和凉陈家,你家儿媳妇儿应当提起过我~~”这些日子李半夏和赵郎中几乎都在陈家为她家那口子看病,定然说起过她这位陈家夫人。

    “哦~~你是陈夫人~~”马氏一下子明白了,“半夏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对她很好。哟你看我,陈夫人。你快进来坐,别在外面站着了~~”马氏热情地将人迎了进来,又去厨房弄了盆水细细洗了洗手,给她端了茶过来。

    “家里条件不好,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一点粗茶,陈夫人随便喝喝,就当解解渴。”这陈家是这一带大富之家,陈家夫人日子过得也是富贵无比,这粗茶淡饭的。还真怕人家喝不下去。

    “马嫂子严重了,是我叨扰你了~~”

    马氏听这有钱人家的夫人说话就是别扭,啥叨扰不叨扰的。差点没听明白。不过还是笑着摇头,“哪里哪里,陈夫人能过来坐坐,是看得起咱们,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了。马嫂子,怎不见你大媳妇儿?”陈夫人过来主要是为了看望李半夏的,这闺女自打家里那口子眼睛好了,已经有两三天没过去走动了。这半个月,自己习惯让她陪着她说说话,两天没见。还怪想那孩子的。

    原来这半个月,李半夏为了给陈老爷子治眼睛,每天都是一早就过去。给陈老爷子洗眼。每次洗完眼,陈夫人总是要留她在府里呆会儿,不是请她赏花喝茶,就是品尝厨子新作的小点心。

    听说李半夏针线活不怎么行,陈夫人更是亲自上阵。手把手地教她。还别说,陈夫人不愧是大家千金出身。一手好绣活,让李半夏看得是叹为观止。

    陈夫人教李半夏绣鸳鸯,偏偏李半夏在绣工这一块,就好比是笨牛一头。好不容易绣出一点模样,倒不似鸳鸯,而像两只呆头呆脑的笨鸟。引得陈家那几个丫头一阵哄笑,还被前来问安的陈公子瞧见了,笑话了好几天。以至于李半夏到现在都觉着,那个陈公子一看着她就想到那两只笨鸟,想笑又使劲憋住的样子。

    陈夫人经常说些自己的事与李半夏听,譬如她和陈老爷子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走到一块儿了,以及陈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到处跑生意,独留她守在家中拉拔着孩子长大什么的。

    到年老,孩子长大了,时常不在身边,丈夫又经常生病,她虽然是锦衣玉食,这日子过着没有一天舒坦。

    李半夏知道,陈夫人是太过孤单了,希望有个人能陪她多说说话。李半夏很理解,这种大户人家表面看着光鲜,内里孤单寂寞的苦。于是只要有时间,或者在陈老爷子洗眼过后为他重新做检查这段时间里,总会陪陈夫人多聊上个几句。

    也没说啥别的,主要都是赵郎中和自己在药庐治病救人的事儿,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有啥好说的了。至于在现代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和她聊完天,临走前去看看陈老爷子的恢复情况,也就是这样了。尔后回到药庐,为其他人看病,心里也在时刻留意着摸骨续骨之事。

    这段日子因为给陈老爷子看病,也治了不少的钱。马氏自从分家之后,在钱的事上放松了许多,又知道她经常要买补品为刘东山进补,所以除了每月家庭必用的开支,其他的就由李半夏自己收着。

    分家之后,她也想通了。牢牢地抓着家里的经济大权有啥用,那些小俩口子还不是随随便便两句话,就把家分了?半夏算是不错的了,挣的钱也从不藏私,上次陈家给的五十两银子,和赵郎中分了后,二十五两全都交给她了。这么多钱,可以花上好一阵子呢。

    而且,看她三天两头的不是给东山买灵芝,就是买人参,每次甩出去可都是不少的钱。马氏虽然看着心疼,但这些东西可都是给自己的儿子吃,为了他的身体好,所以她虽然心疼钱,却更是欣慰半夏这媳妇儿对东山这般舍得和死心眼。

    渐渐的,什么钱不钱的她也就没盯得那么紧了,要是放着自个儿身上,三天两头的就得拿走一笔钱,她怕是还心疼。当然,最后肯定是会拿出来的,不过看着家里的小金库越来越小,这种感觉还是很不好受的。

    李半夏也不想马氏为钱的事发愁,所以这钱马氏让她收着就收着,东山的腿还在修养阶段。她每天都会为他针灸,给他按摩腿,然后听他说他腿上的反应。即使一时学不会摸骨续骨之法,她也不会让他的腿就这样一日日畏缩下去。否则即使有一日他的骨头接好了,他也恐怕很难站起来。

    而那些补品,是很有利于他的骨头愈合和恢复的。打从东山出事后,她从马氏那里学会了如何熬骨头汤,熬出来的汤汁美味极了,东山和孩子们都喜欢喝。

    她只希望现在尽自己所能将东山的身体养得好好的,这样等她学会了摸骨续骨之法,东山就能很快站起来了。

    这是一个很美的梦,一个美得李半夏即使是在梦中也会笑醒的梦。

    刘东山出事以后,李半夏常常做一个梦。梦中,是一个浓雾缭绕的早晨,她睁开眼醒来,身边却不见了刘东山的踪影。

    推门出去,浓雾缭绕之中,看到刘东山甩掉了他手上的拐杖,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然而每次醒来,现实总是让她很无力。刘东山的腿,依然没有一点起色,若是在平时,她或许也放弃了希望。

    但是,她始终无法相信,东山真的永远不能走了。那个摸骨续骨之法,就像是一个炙热的光明和希望,让她无所顾忌地朝它扑了上去——

    李半夏这些日子也没有放下此事,只要一有机会,只要村子里来了什么外人,她就会向人打听那位张神医张天静的消息。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边关一直在打仗,战火的硝烟已经席卷了整个卞国。边关的将士这一仗打得艰难,听说死了很多人,张神医每日是焦头烂额,恨不得一人当十人、一百个人来用。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他又如何来为刘东山治腿呢?

    李半夏半月前闪过的念头,在此时越发地清晰了。

    只待陈老爷子的消渴之症有起色,她也是时候该准备准备了。

    疲惫了一天,李半夏背着药箱回来的时候,太阳也下山了。

    陈老爷子的病费了不少时间,也就意味着其他病人看病的时间少了,李半夏很过意不去,连中午吃午饭的时间都贡献出来了。

    川乌慢慢的,也能够独当一面了。最近药庐的事情很多,还遇到过不少的突发情况,逼得他快速地成长起来。今天有几个人的病就是川乌帮着看的,这小子一开始没什么自信,看完一个就过来问问她他有没有诊断错。在得到她数个肯定他的答案后,腰板总算是直了点,嗓门也有力了点儿。

    如此,她就更加放心了。

    本想着这一去,可能要花上不少时日,把药庐丢给赵郎中一个人,他又要顾着陈老爷子的事,也不知他忙不忙得过来。

    好在,现在川乌能试着独当一面了,她去也去得放心一点。从这件事上,李半夏算是真正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只有在困境之中才会迅速成长。一帆风顺的生活,一个人很难真正长大。

    用现在学生们在作文中常写到的一句话就是:平静的湖面,练不出精悍的水手;安逸的环境,造不出时代的伟人。

    然而面对困境,有人能顺遂度过,并且收获到成长的喜悦。而有的人,会被困境击倒,遭遇困境的逆流。

    她的眼前就有一个困境,不知她能否安然度过,驶达希望的彼岸?

170 散步闲谈黄昏后

    170散步闲谈黄昏后

    “郑妹子,你看,这人不是回来了~~”

    郑妹子?李半夏还没进屋,耳朵里就闯进了这三个字。不等她想这位郑妹子是何许人也,马氏就快步走出来,拉着李半夏的手进了去。

    对里面的那个人笑着道:“一听脚步声,我就知道是半夏这丫头回来了~”

    “陈夫人?!”李半夏吃了一惊,“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瞧你这孩子说的,人家陈夫人好意过来看你,也不懂点规矩。”马氏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脸上一直是笑着的,并没有怪责之意。

    李半夏话一出口,也才发现自己反应大了些,上门是客,这么一说,怪不好意思的。

    她也就是惊诧过了头,想不明白,陈夫人这种大门夫人,咋就上她家这小门小户的来了。这倒不是主要的,主要是因为她和陈夫人也就在一起聊过天,还是给陈老爷子治病的时候,怎么也没想过她会上自己家来。

    陈夫人目中始终是笑眯眯的,见到李半夏回来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道:“是这么回事,我和春莲那丫头到白云寺上香,回来的时候经过这附近,听春莲那丫头说你家就在附近,便想着过来看看。”

    “陈夫人太客气了,你看还要你跑一趟~~”李半夏碰上这种客气的事,向来不知如何应对,心里却是十分感激的。

    “半夏,陈夫人打从进门可问了你好几次了,一会儿就到门边看看,说你咋还不回来。难得人家陈夫人对你这般好,你心里可得记着才是。”马氏在一旁也跟着说道。

    李半夏连连点头,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高兴之情。只得问陈夫人:“陈夫人。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就在这里吃点吧,走了一天的路,肯定也饿了。”

    白云寺上面吃的是素斋,陈夫人虽然也喜欢吃素斋,但这平常人吃素斋,用那话怎么说来着,不管饱。吃两碗素斋,没过一会儿就饿了。这事李半夏以前就有经验,吃素斋她是怎么都不太习惯的。

    “是是是。陈夫人你要是不嫌弃咱小户粗茶淡饭,就在这将就着吃点儿~~”马氏这么一说,才想起要叫人吃饭。

    平常这个时候早就烧饭了。只是陈夫人来了,两人一聊就聊到现在。说是说,她真没想到陈夫人是这么好相与的人,自己和她说的尽是些家中鸡毛蒜皮的事,她倒听得很欢。

    马氏心里直想。原来这大户人家的夫人也喜欢拉家常。看她穿得这么华贵,举止这么斯文,说起话来可真一点都不含糊。

    若是旁人,马氏定然早就留她在这里吃晚饭了,还不是看她大户人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怕她在这儿吃不习惯。所以说到现在,也没开口。

    李半夏与马氏又不一样,从她和陈夫人这些日子相处来看。这位夫人并不是一个吃不得苦的女人。除了家里来客人,夫人多半都是一人在房间里呆着,生活也很简单,没有特意要求什么。

    “哟,那多不好意思。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小儿和他爹担心。”陈夫人望望外面的天色,一看太阳都下山了,才知道自己在这坐了有多久。也是因为在家没什么人和她说话,难得碰到个聊得来的,一聊就忘了时辰。

    “夫人,你就别跟我们扯了,晚上就在这吃吧,一会儿吃完晚饭,我送你们回去。”李半夏这些日子经常在陈家药庐几头跑,回来的时候常常都是黑灯瞎火的,渐渐的,胆子也就大起来了。

    “就是,郑妹子,你下午可一直念叨着半夏回来,这会儿她人刚回来你就要走,可说不过去。”

    “这……”

    “就这样说好了,半夏,你陪陈夫人说会儿话,我这就下厨炒几个菜去~~”马氏说完也不等她答应,就跑到厨房,掀开锅盖,拿起条帚对着锅嚓嚓刷了几下,一会儿,家里的烟囱就开始冒烟了。

    陈夫人见状,也只得点头了。

    “陈夫人,你在屋里坐了这么久,要不我带你出去转转?”这傍晚的乡下,景色可是极好。尤其在山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与祥和。

    陈夫人留下春莲,让她帮马氏打打下手,自己则和李半夏出得屋来。

    暮色下的老刘家,被夕阳涂上了一抹柔和之色。外面蜿蜒狭窄的泥土走廊,院子里晒着的豆角壳儿,几只刚敷出来的小鸭子在角落里觅食,不管哪一点,都是乡土味儿十足。

    陈夫人盯着那几只小鸭子有一会儿了,看它们一会儿啾啾啾地追着蚊子跑,一会儿又在地上打滚,用扁扁长长的嘴巴清理自己的尾巴,一会儿又像吃撑了似的趴在地上发晕,笑得好不惬意。

    李半夏见陈夫人看着这些可爱的小鸭子就走不动路了,便笑问:“夫人也喜欢这些小家伙们?”

    陈夫人微微侧头,“是啊,你看它们玩得多欢。我要是有几只,我天天都给它们喂吃的,让它们早日长大。”

    李半夏笑着摇头,“夫人,这你可就说错了。”

    “……”

    “这些小家伙,小的时候才有趣,大了可就很头疼了。”养过鸭子的和一些鸡鸭鹅的可能就会有李半夏这样的感触了,这些小家伙有的时候看着的确很好玩,但是污染起环境,制造粪便的本事可也不含糊。尤其是那些大家伙们,就更加让人头痛,甚至大发肝火了。

    还记得小时候,李半夏被那些大东西逼急了,到最后只得“威胁”她爷爷:爷爷,你要是再逮这些东西回来,我就偷偷将它们送走。你逮一个我送一个,直到送完为止。

    爷爷还是在笑:丫头,不养这些东西,你就没蛋吃了。

    她道:没蛋吃就没蛋吃,一辈子不吃蛋,我也不要养这些东西!顺便还睨了她爷爷一眼:你倒轻悄,逮了鸭子就撒手不管了,琐事杂事都让我一个人做。要是这些事都由爷爷你做,你逮多少只回来,我都不管。

    到后来,李半夏还是阻止不了她爷爷三天两头往家买小鸡小鸭的,直到最后辟了一个独立的小院落,专门养这些小家伙,她心里才舒服了点儿。

    也并不是她不喜欢这些东西,实在是这些家伙们闹起心来忒煞人。别的不说,就单说气味,尤其是下雨天,家里养小家伙与没养小家伙的,绝对是两回事。

    没成想,这陈夫人与她爷爷居然是一个腔调:“傻闺女,养这些东西可不就是为了它们快快长大,好下蛋吃的?”

    “下蛋归下蛋,可一点都不好玩~~”这话说得颇有孩子气。

    陈夫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一点,从她第一天认识这丫头,就发现她一会儿显得很懂事,一会儿说话又十分的孩子气。不过,她也就是喜欢她这一点,和她说话也有趣儿。

    陈夫人又盯着那些小鸭子看了良久,就在李半夏以为她看够了,要转到下一个地方的时候,陈夫人忽然叹了口气:“也许你说得不错,还是小的时候有趣~~”

    李半夏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

    “孩子长大了,翅膀就硬了,也慢慢地想要自个儿飞了~~”

    这几乎是每个父母都关心的事,一方面希望孩子快快长大,能独当一面,做出一番事业。一方面又舍不得孩子离开自己的身边,也不知他/她会不会飞着飞着就忘了飞回来——

    “我家聪儿小的时候很乖,非常的乖,我病了,在床上无法起身,他就端着热汤进来我房中,一口一口喂我喝下。小手不停抓着我的,说:娘,你要快些好起来,你好了就可以带聪儿去玩了,聪儿不能没有娘。”

    “聪儿小的时候,他爹很忙,没有时间陪我们母子,我们家虽然家大业大,多半时候都是我和聪儿相依为命。聪儿知道我喜欢喝糯米粥,就让厨子教他熬糯米粥,那时我为了他爹的事终日郁郁寡欢,他就希望能哄我开心……”

    “聪儿很怕打雷,每次打雷下雨的时候,他就抱着枕头钻进我的被窝,不想我笑他,竟这样说:娘,你怕不怕打雷?你不要怕,聪儿来陪你睡。”

    李半夏轻轻地笑了,聪儿,就是陈少爷的乳名。她竟不知道,那个讨人厌很势力的陈少爷,小的时候这般可爱。

    “聪儿被他爹带走了,那个时候我守着空荡荡的家,觉得生无可恋。他爹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有的时候一年半载都没有音信。十五年后,他们父子又一块儿回来了,老爷变了,他对我非常好,好得我都觉得这是一个梦,梦醒了又什么都没有了。”

    “聪儿也变了,这孩子,十五年没见,与我也生分了。虽然他一如既往地对我和他爹很孝顺,可我就是觉着这孩子哪里不对劲。有时候,为人处事,连我都暗自为他担着心。”

    说到这儿,陈夫人忽然转过身,问李半夏:“丫头,老实说,你现在还是不是生着我儿子的气?”

171 你家姑娘可给了婆家?

    171你家姑娘可给了婆家?

    “丫头,老实说,你现在还是不是生着我儿子的气?”

    看到陈夫人笑意盈盈地脸,钟情脸有点热,就好像一个自认为掩饰得很好的孩子,还是轻易地被大人拆穿了她的谎言。

    “夫人,你怎么知道?”

    陈夫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聪儿上次对你和赵郎中的事,我也有耳闻。这孩子,跟在他爹后面久了,沾染了他生意场上的习气。他爹这些年因为身体缘故,这方面还好了不少,反倒是这孩子,哎!”

    李半夏明白她的意思,“夫人,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和陈少爷生气了。”不就是这点事麽,前前后后也给了他不少眼色和软刀子,看在陈夫人的面子上,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李半夏好笑的想。

    更何况,她怎么看待他,似乎并不怎么重要。陈夫人心里还惦记着这件事,她就让她释怀,不也很好?

    “夫人,你好像很喜欢这些小鸭子,要不要带两只回去养养看?”李半夏看陈夫人又把眼神投到了那些闹得欢的小鸭子身上,不禁道。

    “这可以吗?”陈夫人心中一喜,想立即答应下来,又觉着这样似乎不太合适。

    “这有啥合适不合适的,就是两只鸭子,夫人喜欢就好。”想陈夫人也不知给了她多少东西,在陈家的时候也颇受她照顾,两只鸭子,的确算不了什么。

    “那……就谢谢你了……”陈夫人笑着走进那群小鸭子,神色里很有些爱不释手的味道。逮起其中的一只,轻轻地握在手上,然后伸出一只手掌,让它的鸭掌踩在自己手上。看着小鸭子在她的手上颠簸地走着。陈夫人会心一笑。

    看着陈夫人高兴的样儿,李半夏不由叹了一口气,心头涌起无尽的感慨,尽数化成这一叹了。

    当场就拿出家里的纸盒子,给陈夫人逮了两只看起来很精神能跑会跳的鸭子。刚塞进纸盒子里,小鸭子就要往外跳,李半夏赶紧又往里面撒了一把吃食,一会儿就乖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夫人很高兴,还把自己的两只鸭子给马氏和其他人看。马氏看她这么喜欢家里的鸭子。说要多给她几只,陈夫人谢着拒绝了。

    她养两只鸭子,无非也是想平时解解闷。有点事情做。要是多了,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马氏也不勉强,只让她多吃点。

    刘东山吃晚饭的时候出来了,下午陈夫人过来,他就出来与她打了个招呼。

    陈夫人虽早听说半夏这丫头的男人腿伤了。不能走路了,一直都很替她惋惜。不过看他们夫妻俩相互关心,饭桌上为彼此夹菜,也被这俩年轻人的感情打动了。

    想她和聪儿他爹年轻的时候,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过日子还没他们那么开心。活像是一对怨偶。钱再多,身体再好,也没啥用。

    她很佩服这闺女。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有勇气把家里的担子挑起来。既要在外面给人治病,又要顾着家里,有丈夫和孩子,上面还有两个老需要照顾。现如今这种好姑娘。可不多了。

    对刘东山,陈夫人看着也很顺眼。这个人老老实实的。对人有礼貌,对媳妇儿又那么体贴,虽然腿出了事,但是他没有自暴自弃,难得还能这么关心旁人。陈夫人看着这一家子的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

    “银杏,去把饭打起来,化点米汤喝喝~~”马氏对刘银杏招呼了一声,刘银杏“诶”了一声,就跑到厨房去了。

    刘银杏病了半个月,经过这半个月的调理,再加上心里一直压着的问题有了解决的办法,身体迅速恢复了过来。

    她肚子里的宝宝才三个多月,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显怀,可以再在家里再呆一段时间。

    虽说如此,那件事始终是家里人心头的一根刺,若无必要,也不会轻易提及。

    马氏这一句话,成功地将陈夫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刘银杏身上。

    陈夫人打量了几眼这闺女,发现这丫头很听话,很乖巧,小姑娘长得也不错,看着怪可人的。

    于是便问马氏:“马嫂子,这是你家的闺女啊?”

    刘银杏下午出门了,去看隔壁村的一个玩得来的姐妹。那姑娘最近正在说一门亲事,男方不是本村人,姑娘父母走得早,家里就她和一个弟弟。于是就想让刘银杏过去帮她瞧瞧,刘银杏以前在姑娘堆里,可是一个鬼子六式的人物。人机灵又聪明,还有一双毒眼,认人特准。

    她本来不想去的,但两人是好姐妹,她的终身大事她还是关心关心的。对方那男人她见了,人还不错,对她朋友也很好,就不晓得以后会咋样。

    陪朋友坐到天黑,两人聊了很多,刘银杏不像以前那般爱说话,多半时候都是听着朋友说。看她神色间流露出的娇羞,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和向往,刘银杏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羡慕。

    这些她原本也是可以的,只怕现在她已然没有资格了。

    回来的时候,晚饭已经端在桌子上了,饭桌上又没说什么话,马氏只说是她闺女。再加上陈夫人心思都在三个可爱的孩子上,陪他们说话玩笑去了,还真没有注意到刘银杏。

    听陈夫人问起,马氏回头看看自家的闺女,笑道:“可不是,就是我家的闺女,叫银杏。”

    “银杏……马嫂子,你家闺女出落得真别致,不知今年多大了?”女人到一块儿,总是会问些这方面的问题的。马氏也不觉有异,答道:“这孩子鼠兔的,翻过年来就十六了。”

    “十六了,那可是个大姑娘了,马嫂子,不知你家姑娘可说了婆家没有?”

    马氏脸色一黯,这要是之前人家说起这个话题她可能还很来劲,然后让对方帮忙看看可有什么合适的好小伙子,帮做做媒。可自打发生那档子事,马氏最怕的就是听人说起女儿的亲事。

    况且她肚子里还有娃呢,一想到此,马氏心里就堵得紧。

    李半夏见状,接过话头子,道:“夫人有所不知,银杏是娘最宝贝的闺女,这不想在身边多留两年,暂时还舍不得给婆家嘞。”

    马氏也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称是。

    “原来是这样……”人家话都这样说了,陈夫人也不好再问。

    只是她看这闺女,模样乖巧惹人怜爱,心里不自觉地就想到了家里的儿子。

    聪儿倒不是发愁娶不到媳妇儿,只是他看上的那些姑娘,很少有正经的。最气人的,有一次他居然把一位窑姐儿带回来了,还说要纳她为妾,要不是他爹极力反对,这会儿还指不定传出多大的笑话来呢。

    陈夫人也不指望儿子娶一房门当户对的千金大小姐,更不指望他能跟豪门大户联姻,娶个风风光光能给他们陈家长脸的媳妇儿。陈家的钱够多了,他们父子也够忙了,与其希望家业做大,她更希望他们父子能多在家里陪陪她。娶妻求贤,只要聪儿能娶一房懂事乖巧的媳妇儿,在家相夫教子,尽快为陈家添丁,她也就满足了。

    马氏倒没看出陈夫人有这心思,大概是她打心眼里就没想过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会看上他们小门小户的闺女吧。有钱人家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这一点,在她们心里已经成了根深蒂固的事情了。

    “夫人,你的饭没了,我给你再盛一碗。”刘银杏烧好米汤,回到桌上,看打陈夫人碗底见空,站起来就要去为她盛饭。

    “不用了,我吃了不少了,已经吃饱了。”陈夫人笑着答道,越发觉得这位闺女很懂事。

    “只吃了一碗,夜还长着呢,哪里够,我再给你来一碗。”

    “那……就麻烦你了……”刘银杏接过陈夫人递过来的碗,到了灶台,满满的为陈夫人盛了一碗。

    陈夫人正在和马氏说话,“马嫂子,你这几个小菜烧得真好,令我胃口大开。尤其是这腌的小豆角小黄瓜,青青脆脆的,很下饭。你可晓得,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过两碗饭了~~”

    “是麽,郑妹子你要是喜欢,一会儿回去我给你抓点儿,让你捎回去吃。”马氏没想到,她一个夫人也喜欢吃这些腌制的小菜。本以为这些菜她根本就不会动筷子才是,没想到这么合她的胃口。这一点,倒是在马氏的意料之外。所以她心里也格外的高兴,愈发觉得这位夫人人很不错,跟其她有钱夫人不同。

    “夫人,你的饭——”刘银杏端着她的饭回来了,堆得高高的一碗饭把陈夫人吓了一跳,“闺女,你这饭弄得也太多了,只怕两个我都吃不完。”

    “哪里多了,碗是小碗,装不了多少饭的。你慢慢吃,吃不完就剩着,没事的,最重要的是要吃饱。”

    陈夫人推却不得,再加饭又盛在碗中,只好敞着肚子把饭都吃下去。

    饭中间隙,陈夫人扭头对马氏道:“马嫂子,我可真羡慕你,不仅有个能干懂事的好媳妇儿,还有一个这么乖巧的好女儿……”

172 幸福的声音,不说也听得见

    172幸福的声音,不说也听得见

    陈夫人用完饭,天已经黑了。

    李半夏本来提议要送他们一程,刘西山看嫂子一个女人家,送人回来得一个人走夜路,再加上她白天又累了一天,于是送人这件事就交给他了。当然,要不是刘东山腿不方便,这件事一定会是他来做。

    对于这一点,刘西山的确对他们这边颇多照顾。

    李半夏刚从澡房里出来,正打算到厨房里倒杯水喝,刘当归咳嗽了声出现在她的身后。

    “当归?”李半夏挑了挑眉,这小子今儿可真奇怪,从下午回来就这样,好像有什么事要和她说一样。

    刘当归不自在地看着别的地方,一回头,又发现李半夏打量着他,犹豫了半天,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伸到了前面。

    “这是什么?”

    李半夏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展开一看。

    “你通过了?!”李半夏目中闪烁着惊喜的光,“你小子,可真棒!”刘当归手中拿着的东西,正是他上次大考的结果。她曾经问过刘当归考试考得怎么样,这小子十分郁闷,还担心考不过呢。

    看,现在不是过了吗?而且成绩还这般好,已经顺利进入第二级了。

    “弟,终于舍得拿出来了?”甜甜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笑看着李半夏手上的考试结果打趣。

    “你也知道了?”

    “嗯!这结果下来好多天了,我还以为弟不打算跟你讲呢。”甜甜这句话一出,李半夏皱眉了。

    “我说当归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等好事,应该第一时间跟我说,我们一块儿高兴高兴才是。”

    刘当归没答话,大概是他自个儿也不知道怎么说。

    憋了几天。还是忍不住把结果告诉她了。

    李半夏是真的替他开心,因为他知道刘当归有多喜欢读书,又在这方面下了多大的心思。她以前读书要是有他一半认真,那她考什么名牌学校都不用发愁了。

    不过李半夏这人有点奇怪,从小对学习没什么兴趣,倒是对那些瓶瓶罐罐草药植株啥的感兴趣得紧。以前为了能跟爷爷一块儿上山采草药,她可是经常想逃课来着。爷爷火眼金睛,她没一次得逞。

    现在的孩子是父母拎着管着都不想学习,而这古代农村中的小孩,想要上学却没那个条件。哎!

    “还不是不好意思呗!”刘当归不说,刘银翘替他说了。她这个弟弟,别扭起来可真好玩儿。

    刘当归瞪了她姐一眼。脸上有微微地发红,从李半夏手上抢过考试结果,一呼噜跑房里去了。

    临进门的时候,回头往李半夏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而关上了房间的门。

    “诶~~”李半夏张张嘴。想说什么又算了。回头看笑得开怀的刘银翘,问:“你也知道,你为啥不跟我讲啊?”

    这丫头,她弟别扭,她也不是个好娃纸。

    “这事我讲有啥意思,还是我小弟讲。这才好玩麽~~”刘银翘眼睛都笑咪了,说话的口吻也越来越像与她同年龄段的女孩子了。

    “好玩好玩,你啥时也这么喜欢玩了?”李半夏好笑地问她。

    “……”刘银翘摸摸头。也不晓得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像来时一样蹭蹭回到自个儿屋里去了。

    李半夏无奈地摇摇头,总之,这两个家伙,都没有一个直接的主儿。转而。想起方才刘当归告诉给她的好消息,又笑得合不拢嘴起来。

    …………

    “半夏。你笑啥呢?从进房后,就开始笑个不停。”刘东山从背后搂住李半夏,脑袋搭在她的肩上,侧头问着笑容仍然高高挂的李半夏道。

    “有吗?”李半夏自己都没意识到。

    “嗯,可不是。打你进屋,坐到床沿上起,就一边擦头发一边笑,要不是看你脑袋瓜没啥问题,我会以为我媳妇儿突然傻了~~”刘东山看她心情不错,自己也不禁神采飞扬起来。

    “呵呵~~东山,你晓得不,当归上次大考考过了耶~~”

    原来是为了这事?

    刘东山明白了,这件事他当天就知道了。刘当归跑到他房里,将考试结果拿给他看,还说夫子表扬他了,说他是一个聪明又勤奋的好孩子。

    他这个儿子啊,少年老成,有时候就像一个小老头。唯独上次,被严厉的夫子表扬,可乐坏了他。虽然他嘴上没多说啥,可他这个当爹的心里都清楚着呢。

    李半夏也没管他听没听见,径自念叨:“东山,我们家当归脑子真好使,天生会念书的好材料。这么难的考试,一次就通过了,真了不起,而且啊,他之前大半个月都没去学堂,如此仓促上阵,都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有造化!有造化!”这会儿,李半夏就像万千为自己儿子骄傲的妈妈一样,真心地为孩子取得的成绩高兴着。

    刘东山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身前的李半夏搂得更紧了。神色中,满是对她的宠爱与安慰。

    刘东山是个粗人,从来不知道柔情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这会儿,他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变得很软、很软、软得似乎要化开……

    李半夏丝毫没觉着,歪着头嘀咕:“当归这么棒,又这么喜欢读书,咱们可得好好栽培他才是。哈!想想以后,当归要是读书有出息了,就像是戏文里演的,骑着高头大马,系着大红花意气风发地荣归乡里,一言一行牵动着无数少女们的心,该多美啊!~~”

    刘东山这一下则有点哭笑不得了,但细细想想,她这想法还真不错。改天他得和当归好好说说,争点气,甭让他们失望。

    “还有啊还有,当归要是读书真的有出息了,还有机会做官呢。嗯~~我希望当归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帮咱老百姓做点实事。就像是古代的包青天一样,是个人人爱戴的父母官。”

    李半夏完全没觉着,当归还小,现在说这事似乎早了点儿。

    但为人父母的似乎都喜欢这样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孩子很小的时候就在心中规划着他们的蓝图。

    李半夏虽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在一起相处这么久了,期间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已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娘了。而且,看着孩子们一日日长大,一日日变得越发的懂事,她真的很满足。有一股浓浓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只觉得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

    刘东山已然听出了神,想到要是他们的儿子以后真有半夏此时想的这般有出息,他脸上由衷漾出了笑容。

    “你就这么看好他?”村里孩子做官,大杨村可是几十年都没出过一个这样的人物了。别说做官了,哪怕只是秀才及第,在村里可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那户人家也会觉得分外有面子了。

    李半夏对家里有没有面子倒不是特别在意,不过光耀门楣这一想法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很兴盛。每个人都希望能有出息,能够让家里人为自己感到骄傲。

    最重要的是,作为父母,一生最大的希望无非就是盼着自家的儿女能够出人头地,做个争气的人。

    “我当然看好他了,当归他啊,可比我小时候有出息多罗~~”李半夏脑子里想的尽是小时候讨厌上学的经历,回答得毫不含糊。

    刘东山看着她咬舌头的样子笑了。从她手上接过布巾,开始慢条斯理地为她擦快干的头发。

    “那你觉得银翘适合干些啥?”像这种专门谈论孩子以后要干些什么的事情,他们俩还真说得不多。今儿也是李半夏提起,刘东山才随便问问。

    “银翘啊……”李半夏扭着脖子想了想。刘东山能问出这句话来,就证明他的思想还是很不错很开化的。因为在这里,大多数人看来女孩子生出来就是别人家的人,以后能给个好婆家,帮夫家生娃就不错了。谁还想着闺女长大了要干些什么,再说了,姑娘家也不适合抛头露面。

    刘东山之所以这么问,也是因为李半夏的关系。以前还不觉着,现在越看越觉得女孩子要是能学个手艺,或者有个一技之长,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这次刘家遭逢大难,他又出了这样的事情,都多亏了半夏是个医术精妙的大夫。否则,刘东山真的不敢想象,他们这一家子要怎么安然度过这一个个的难关。而现在,不但凡事都有了生机和希望,难关也慢慢地解决了。

    所以他也希望,他们的女儿能够像她一样,做个了不起的人。

    当归在她的眼里,是个很棒很有出息的好孩子。而她在他的眼里,又何尝不是一个坚强乐观的好媳妇儿?

    未来的路上,因为有她的相伴,即使他双腿依然不能行走,他也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他嘴笨,不知要如何和她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也许他心里的话这辈子都不会亲口对她说出来。

    但是,老天能够见证,他刘东山多么幸福,能有这个一个好媳妇儿——

173 床头吵架床尾和

    173床头吵架床尾和

    “那你觉着银翘适合干些啥?”

    “银翘啊……这不好说,关键是要那丫头喜欢。其实我倒是觉得,银翘是个很有想法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她想要做什么还得看她的意思。”李半夏这句话说得倒是真的,

    “让她跟在你后面学医,以后也当个大夫咋样?”头发擦干了,刘东山将布巾放在一头的床头柜上,李半夏也慢慢地躺了下来。

    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的,躺在床上舒服得想打几个滚。

    李半夏将手捏成一个拳头垫在背底下,这样可以躺着舒服点,让腰尽情舒展。刘东山见状,让她趴好,自己来帮她捏。

    李半夏求之不得,立马乖乖趴好,让刘东山给她捏捏。

    说起刘银翘和她学医的事,李半夏也是求之不得,“好啊!只要她点头,我明儿就开始教她!”

    话说到后来,李半夏见时机不错,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想法与刘东山说了出来。

    “东山,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提过的那个摸骨续骨之法吗?”

    刘东山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记得。”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那个我也说过摸骨续骨之法我不会,听赵大哥说,当今世上对摸骨续骨之法了解最多的就数张神医了。而张神医,最近正在边关军中当军医,没有个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

    刘东山给她捏背的手顿了一下,慢慢又开始给她捏起来,只是手上的力道轻了不少。

    “那你有啥打算?”刘东山心里有一种不好的直觉,不是因为自己的腿希望又少了一层,而是因为担心李半夏做出什么危险的决定。

    “我是想吧……就这么等张神医回来,还指不定等到什么时候。你腿的情况不宜拖久了……”李半夏停下来了。她注意到刘东山变色的脸。

    “我腿的事你不用多担心,能治得好咱就治,治不好那也是命,强求不得。你莫要天天为我的事劳心,更别想些有的没的。”有的没的,是不要为了他的事冒险,劳心劳力。

    她没说出的话,刘东山都明白。但要他一个大男人,看着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去边城为他找大夫。那他还算什么人家的丈夫?

    现如今天下并不太平,即使太平年代上路也会碰上啥土匪恶霸的,更何况是在这紧张的时候了。她一没武功。二没帮手,碰到问题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何谈能安然无虞地到达那千里之外的边城?

    最重要的是,边城是什么地方?是她一个女人能进去的吗?谁都知道,军营中的一条铁规。女子不得入军营。别说见神医,向他请教了,进都进不去,接下来的事情又从何说起?

    刘东山不希望为了这根本就不可能的事让她犯险,即使真的能进去,有把握治好他的腿。他也不答应让她上路,去那么远的地方。

    李半夏清楚刘东山并不希望听到自己提这个,但是她不能因为他不喜欢。就连治好他腿的最后一丁点希望都放弃。

    到这里来后,还很少碰到她治不好的病。一时难倒了她,她也很快就能想到应对的方法。而刘东山的情况,她不知翻了多少医书,问了多少的人。依然一点把握也不无。他能理解她心中的焦虑和担心吗?

    “东山,你先听我说。事情我都计划好了,我不会有事的。从家里出发后,我便雇辆马车和车夫,一路驱车赶到边城。然后我就扮成军医的模样混进军营去,我都听人说了,边城现在最急需的就是大夫了,只要我稍作改装,他们一定会放我进去的。我做了军医后,就可以经常与张神医打交道了,而那时,我再向他请教摸骨续骨之法,他一定会答应教我的……”

    李半夏也没那么肯定,为了让刘东山放心,她也就只好这么说了。

    刘东山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从那一眼里,李半夏看出刘东山并不相信她说的。至少,他可以确信,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般轻描淡写。

    一个女人孤身上路,又不是一天半天就能赶到,路上至少要耽搁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清楚。

    赶到边关后又要怎么办?

    边城动荡,百姓多半都足不出户,而她还在外面走,很容易成为敌军的俘虏,或者被当作敌人杀掉。这些她都没有想过吗?

    还有,即便这些她运气好,躲过了这些劫难,那她又如何混进军营?军营里那么多人,可都是长了眼睛的,不会连一个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而且,就算分不清楚,她一个女人和一群大男人如何生活,这其中的不便她想过没有?一旦被军中之人知道了她的身份,不被当作内奸处死,也会因为违背军营的军规而依法论处。

    不管哪一点,都没有半点生路。刘东山单是想想,眉头都拧得能打成一个死结了。

    李半夏看他好像生气了,也不敢多说。只是趴在床上,不出声。原先还适时地往刘东山那儿瞟两眼,见他脸色还是那般难看,似乎也有点在跟他赌气。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啊,结果他不支持就算了,还要对她不高兴。

    刘东山注意到她的样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他心里很感动,感动于她对他的一片情意。但她越是对他这么好,他就越是不能让她为自己冒一点点危险。他已经失去一条腿了,他绝对不能再失去她——

    失去了一条腿,他还有信心活下去,还依然期待着能有站起来的一天。然后没有了她,刘东山真的无法想象,他要怎么活下去。即使有一天自己真的站起来了,他也觉得没有一点意义。

    这些事他之前从没有想过,只是在李半夏提出要去边城的那一刻,一下子全涌了出来。他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总之这一次,他绝对不能让她走。

    刘东山也不晓得要说什么,最后干脆把灯吹灭了,先睡觉再说。也许明儿一早醒来,她就不想再提这个事了。

    尽管刘东山也清楚李半夏不是那种一时脑袋发热,或者冲动之下就做出什么决定的人。

    刘东山吹灭了灯,李半夏更不高兴了。在她看来,刘东山是把她的行为当作小孩子在胡闹,还在生她的气嘞!

    她都没生气,他倒生起气来了。李半夏一时钻进了旮旯里,孩子气发作了——

    “哼!”趴着的李半夏陡然翻了个身,故意闹出巨大的声响,如果这是一张弹簧床的话,刘东山定能从床上弹起来。

    刘东山摇摇头,还是没理她。

    李半夏这个时候的确像个小孩子,而当小孩子发脾气的时候,大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理她。

    你越理她,她脾气就发得越厉害。刘东山在这一块,显然还是比较有经验的。

    李半夏等了一会儿,发现她这通脾气就像发到外太空去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禁更气了,左翻翻,右翻翻,一连翻了好几个身,腰板就差给她折腾断了,刘东山还是很淡定。

    李半夏快吐血了。

    她从来不知道他家的这位居然这么“老僧入定”,这么“狠”,这么“绝”。在她最后“轰嗵”一声,将床板都弄得哗啦啦响,而刘东山还像个死人躺在那里之后,她彻底蔫了——

    难得发一次脾气,结果全对着墙壁和这无辜的床板发去了。李半夏都快哭了,还有谁比她更悲催的。

    这女人要是嫁了个这样的老公,不管你怎么发脾气,都当作啥事没有,毫无动作的时候,不知是哭还是笑哦~~

    多半都是前者,后者只会让人更火大!完完全全地将她无视麽,太气人鸟~~

    “哎哎哎————”李半夏长长叹了口气,似乎在祭奠刚才的无理取闹。重新按照原来的位置趴好,总算恢复了一点神智。

    她也承认,刚才确实有点太孩子气太胡闹了些。李半夏不是一个喜欢撒娇的女孩子,但她在现代也确确实实只是一个女孩子,与她同龄段的女孩子还在上大学,所以偶尔恢复一下本性还是很值得谅解的。

    李半夏没动静了,躺着养伤呢。这腰原本就酸,再经刚才这么一番折腾,更加像是散了架。一个人,在那可怜的揉啊揉,揉啊揉。这么一揉,再加上旁边又没什么动静,恍恍惚中,李半夏真觉得只有她一个人了。

    一只手不知何时附到了她放在腰间的手上,还不等李半夏回头想说什么,刘东山就一手盖上她的后脑,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李半夏还是懵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情况已不允许她后撤,再来和他闹脾气了。

    刘东山暗叹口气,紧紧抱着她,让她的脑袋安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只要她微微侧过头,就能听到他心口的跳动。一只宽厚的大手在她的背上,就像哄小孩儿睡觉一样,有规律的缓缓地拍着她。

    “气撒也撒了,人骂也骂了,心里可舒服了些?”

    “……”

174 下定决心,不留遗憾

    174下定决心,不留遗憾

    刘东山这头是行不通了,不管她说什么,只要一提到边城两个字眼,他就开始跟她急。

    刘东山那儿不行,也只有从马氏那里试试了。

    他很听娘的话,娘要是点头了,他想来也不会说什么。

    李半夏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一次,她却想错了——

    “不行,你不能去。你这丫头,不是开玩笑嘛,边关那地方,是你一个妇道人家想去就能去的?别说这种傻话了,东山的事咱能想办法就想,没有办法也别净瞎想,弄些不着实际的。”

    马氏还没听李半夏说完,就急忙忙给她打断了。

    李半夏还想再说,马氏抢先一步道:“半夏,娘知道你是个好媳妇儿,也晓得你都是为了东山好。可咱家已经出了这么多事了,不能再出别的事了。东山腿不好,银杏又刚出了那档子事儿,你现如今就是家里的主心骨。你说你要是去了边城,途中有个好歹的,你叫东山咋办,娘咋办,这个家咋办哪~~”

    得!不用说了,马氏这边也行不通了。

    马氏本来就不相信她能治好刘东山的腿,应该说她不相信任何人能治好她。尽管她做个做娘的不愿意相信,她也知道,她儿子这辈子是再也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走路了。

    儿媳妇虽然说有机会治好,那也只是说说。万一那个张神医压根就不会啥摸骨续骨之法,又或者即使学会了,也治不好东山,她可不能为了没点门的事就让儿媳妇一个人涉险。

    东山是她的好儿子,半夏也是她的好儿媳,不管是谁出了事。她这个做娘的都不好受。与其为了那没可能的事冒险,还不如就安生地过自己的日子。而且她也相信,就算是她点头,东山也不会允许他媳妇儿这么做的。

    李半夏泄气地回到房中,这下好了,东山不答应,娘也不答应,她还谈何去边城?

    一连几天,李半夏都有些闷闷不乐。刘东山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是为了她好。不管她怎么不开心,他都不会由着她一人千里迢迢去那动乱的边城。

    “大舌头,你坐在这儿啊~~”落日下的老刘家。李半夏正坐在院子的门槛上,无精打采地抓着一把沙子,看着细滑的沙子从指缝中滑落,落到尘土中。等落完了又下意识地从地上抓起一把,如此反复。

    李半夏蔫蔫地回头。刘灵芝从屋里冲出来,一下子就冲到了她的背上,双手搂着她的脖子。

    “大舌头,你有空,背着我到处玩玩好不好?”刘灵芝小脑袋使劲往李半夏的脖子里蹭了蹭,小模样真是惹人怜爱。

    “小鬼。你没看见我正烦着麽,叫你哥和你姐陪你玩去~~”李半夏一只手撑着下巴,就快打瞌睡了。哪有那个心思背他啊。

    “哎哟大舌头,你就背背我麽,爹爹不能背我,小叔又那么忙,没有工夫背我。哥哥姐姐力气小。背不到我一会儿就要把我放下来。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背我几步就得喘气。停下来歇歇。而且爹爹说,以后路我要自己走,不能再让爷爷奶奶背我了,他们年纪大了,我要好好孝顺他们,不能让他们吃累~~”

    刘灵芝歪着脑袋,扒着手指头,一句一句念给李半夏听。

    李半夏听他说得怪可怜的,常常叹一口气。终究是不忍心,这么小的孩子,总是想着让别人背背他到处玩玩的。以前他爹腿利索的时候,每天收完工回来,总会背着他到处转转,给他打尖尖。自从他爹的腿出事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打过尖尖了。

    拍拍自己的背,李半夏笑着朝他勾勾手指,“小鬼,还不快上来~~”

    “好喂~~”刘灵芝叭一下趴到了她的背上,李半夏使下劲,嗯一声,背着他站了起来。

    “走罗,骑大马罗——”刘灵芝瞪着小腿,催促着李半夏快一点。

    李半夏也不含糊,故意吓他,抓着他的两条小腿飞快地朝院外跑去。一会儿往前倾,刘灵芝差点从她背上翻下;一会儿又故意往后仰,吓得刘灵芝把她抓得紧紧的,生怕从她背上掉下去。

    真是又好玩又刺激,刘灵芝嘿嘿笑个不停,笑声飘散在风里,让李半夏一连几天的郁闷之气吹散了不少。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两人闹累了,李半夏的步子也慢了下来。刘灵芝软趴趴地趴在她的背上,耷拉着脑袋,快要睡着了。

    “大舌头,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想爹爹背我到处玩~~”

    李半夏愣了一下,转而微笑道:“欢子放心,爹爹会好的。”

    “要过多久呢?”

    “……”

    “很久很久吗?”

    “……”

    “我真的好想爹爹,爹爹以前会带我去很多地方,还会陪我到河里去抓鱼,到山上去打野鸡。他还会带我到地里,他去挖地,我就在茶树中间翻鸟窝。对了,爹爹以前还和我在树上给小鸟安过窝呢,爹爹说,小鸟就跟孩子一样,需要有个温暖的家……”

    李半夏心中一痛,也不知为什么,这孩子的每句话都像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鼻子不禁一阵一阵冒着酸意。

    她没法告诉背上这个孩子,如果再找不到有效的办法,他的爹爹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再给他打尖尖,陪他帮小鸟安窝了。

    就在刚才,刘灵芝说这些话之前,她还想过把去边城的事情放下,好好地呆在家里,照顾东山和几个孩子。可是,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认定了自己将要做的事情。

    东山的腿,并不是完全没了希望,如果她只是因为外部的因素就放弃,那她能保证以后的人生看到他那条腿她会不留遗憾吗?

    还有灵芝、当归、甜甜、爹、娘,以及她,难道真的能够忍受,刘东山今后的岁月都在床上度过?就怕是他们能够忍受,刘东山自己也受不了。

    每次看到东山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他们心里就跟被刀子扎一样。如果没有一点机会,那是不幸,她只得认命。可是现在,她明知道还是有办法,东山还是有站起来的可能,她却因为他们的反对而不去做,这说得过去吗?

    她又是这种,因为一点困难就放弃给病人带来希望的大夫吗?

    答案都是否定的,她做不到,做不到对东山的现状熟视无睹。她想做个好儿媳,好妻子,她应当听他们的话,可是这一次,她要冒犯他们了。

    但愿,他们能够明白她的苦衷,支持她所做的决定。

    就算是不谅解她,她也还是会去做。她会用结果向他们证明,她的坚持是对的!

    也许是困扰了几天的难题终于想通了,李半夏的心头仿佛拨开云雾见月明一般明朗。

    前路如何,她不知道。有多么艰险,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一点,如果这一次她不去,如果她不尽一切努力将刘东山的腿治好,她这一生都会有遗憾——

    回过头,刘灵芝已经在她的背上睡熟了。两只小手无力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脑袋微抬,嘴巴张开,发出均匀地呼吸声。

    李半夏笑了,轻轻地将背上的刘灵芝顺到自己的手上,小心得抱着他。低下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抱着他回到他的房里。

    已经决定好了要怎么做,但是这边的事得安排好,否则她就算是走也走得不放心。

    爹娘不答应,东山更是商量都没得商量,她要是想走,还得瞒着他们悄悄的走。李半夏当然不想这样,可是除了这样她实在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想了一夜,李半夏把该计划的事情都好好的计划了一遍,只等这边的事准备好就上路。

    好在,之前因为帮助陈老爷子治病,挣下了不少的银两。除去花销和帮东山买补品的,还剩下几十两银子。这些钱,在农村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一笔钱了。她并不担心家里人在她走后会吃不饱饭、为了钱的事发愁。

    前些日子,田里的稻子已经收回来了,娘花钱雇了几个工,再加上天气不错,倒也顺利地完成了收割。

    接下来家里也没什么大事,猪啊鸡鸭鹅之类的,有娘和小姑在,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家里的那好几块地,实在不行,也只有再雇工来做了。这些事情他都不担心,就是东山……

    她走后,没有她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不让她为他担心?

    李半夏越想,越是放心不下,眼看着天气一日一日转凉,许多东西可以提前置备了。

    想到这儿,起身,披上衫子,就着烛火,在单子上写了一连串的东西。小心折好,放在了桌子上。

    思前想后,又想了其他需要准备的事项,等到确认一切都想好之后,才脱下衫子轻轻爬到了床上。

    刘东山已经睡着了,这些日子,他每晚都睡得很沉。李半夏动作很轻,往被子里拱了拱,离他近了些,能感觉到他身体里传过来的温度。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也慢慢睡过去了——

175 幸福其实很简单(二更)

    175幸福其实很简单

    刘东山早上起来得很早,比李半夏还要早。

    李半夏因为要帮陈老爷子收集露水的关系必须要起早,而他不需要起早却还比她起得还要早,这一点颇令李半夏费解。

    翌日一早,李半夏照例穿好衣服起床,拿着自己装露水的瓶子准备前往后山。露水已经收集十多天了,陈老爷子的眼睛很有起色,照他自己的话说是已经好了,看东西一点问题没有。

    李半夏不太放心,决定再用露水多洗上个两天,这样也保险一点儿。相信再有个一两天的工夫,陈老爷子的眼疾就治愈了。

    敲了几下孩子的房门,没有动静。当归昨晚学习到很晚,大概是太累了,没有醒过来。李半夏也不忍叫他。

    去了刘银翘的房里,刘银翘正卷着被子睡得香呢,听到李半夏的叫声,嗯嗯应了几句,但不见她睁开眼起来。

    这也怪不得了,最近歡子肆虐,将地里的地瓜糟蹋成不成样子。别人家早就派人到地里去看着了,老刘家一直没派什么人,地里也被糟蹋得最厉害。

    白天马氏从地瓜地里回来,看到好好的地瓜秧给啃得不成样,气得晚上都没吃下去。吃完饭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说今晚她就亲自去盯着,看那些歡子还敢动她的地瓜。

    马氏去地里盯着歡子去了,本来李半夏想陪她去,不过马氏说这种事用不着她,毕竟明儿她还要做正事。给人看病,打瞌睡哪里行,就把甜甜带过去了。

    这一盯就盯了大半夜,娘和甜甜到底啥时候回来的李半夏也不怎么清楚,实在是太困了。等了一会儿不见她们回来也就先上床睡去了。

    能够肯定的就是,昨晚她们一定回来得很晚,觉肯定也没睡好。

    想到这儿,李半夏也不叫孩子起来了,将快掉到地上的被子拉起来,重新给甜甜盖上。甜甜舒服地转了个身,继续睡过去了。

    两个孩子都不去,就她自己一个人,看来今儿早上得花不少时候。

    别看当归和甜甜都还小,手脚还真不慢。走起路来也是风风火火,也比她能跑会跳。

    每天早上她还没动身,这俩孩子就火急火燎地跑到地里。活跟他们屁股后面有个大灰狼追着他们似的。

    等李半夏收拾好东西,带好家当,带上门赶到地里的时候,这俩孩子已经在漫山遍野地跑着收集露水了。最奇怪的是,一次她拿过当归的瓶子。刚到不久的他居然已经接了有半瓶子的露水了,直把李半夏吓了一跳。还想着,这小子莫非真是飞毛腿不成?

    露水收集多了,就有经验了。哪个地方有菖蒲、侧柏叶,脑子里都记得呢。第二天只用赶到特定的地方去,而且久而久之。就在脑子里自动绘就了一副地图,怎么样走才能最节省时间、最经济。

    两个孩子都很聪明,脑筋转得又快。不需要她说,他们自己就想到了。而且每想到一点儿,总会跑过来高兴地说给她听。

    甜甜是这样,当归不太爱说话,这方面倒没有他姐表现得活跃。

    不过当归这孩子做什么事都认真。属于那种少说多做的一类人。每次收集露水的时候,也不说话。这边跑完了就飞快地跑去那边,动作还真麻利。

    没有了这两个小家伙在,李半夏担心,等露水收集完,她会不会得等到太阳晒到她的屁股。

    从家里到后山大约八分钟的路程,李半夏很快就赶到了。把带来的东西放在路边,卷起衣袖,就一头钻到了山里面的空地上。正准备卯着劲大干一场,往前赶着的李半夏,蓦地停了下来。

    这山是大片大片的,草地与草地之间又有树木草丛穿插其间。收集露水的量又多,常常得这片山地跑到另外一片山地。孩子们在的时候,他们会做好分工,一人跑一块。而今天,当归和甜甜都不在,也就不存在什么分不分工的事情了,从这边到那边,挨着顺序来。

    而她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刘当归平常收集露水的那一块。

    今天,刘当归没有来,却来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这几天每天早上都起来得很早的刘东山。

    怪不得李半夏起来那么早,都没有在床边看到刘东山,原来他到这里来了——

    李半夏望着那个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行走在山地上,奔着一个个采集露水的点儿。等到赶到了他的目的地,就欣喜地把拐杖放到旁边,一腿撑着,另一只腿不用力,掂在一旁。然后伸过瓶子,一只手提着瓶子,另一只手波动叶片和枝桠,将露水摇晃到瓶子里。

    李半夏怔在不远处,望着刘东山的动作,好似忘记了动作。看他的样子,对收集露水已经很熟悉了。

    他不仅知道他们要收集的是菖蒲露和柏叶露,还知道菖蒲和侧柏分布在什么地方。所以他每次都没有跑空,都收集到了他需要的露水。

    可是他毕竟只有一条腿可以走路、可以站立,他没有当归、刘灵芝那么会跑,他每走一步都很慢,从这一株菖蒲叶到下一株菖蒲叶总要花上比别人多上两倍的时间。

    每当他看着那些菖蒲叶和侧柏叶的时候,总能看到他眼底瞬间流露出的快乐。就好象他完成了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情,这些事情,他之前并未将它们放在心上。这一刻,却觉得能做到它们,他自个儿会有多开心。

    李半夏的眼眶有些许的湿润。

    她仿佛都明白了——

    为什么向来浅眠睡得很晚的刘东山,这几个晚上会睡得那么早、那么熟。为什么两个孩子这么火急火燎地跑到地里来,想来他们也知道这件事。为什么那一次,她一摇刘当归的瓶子,会有那么多的露水,都是因为刘东山,因为有他在!

    一株菖蒲叶的露水收集完了,刘东山拿起拐杖,正打算前往下一株菖蒲叶的所在地。一回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李半夏。

    手中的瓶子差点落下,刘东山近乎慌张地抓住了那个瓶子。这可是他收集了一个时辰才收集到的露水,要是就这么撒了,他只怕会把自己狠狠打一顿。

    李半夏正朝他走过来,刘东山不安地握紧了手中的瓶子,终究没有退后一步,站在原地。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今儿早上是她一个人过来了。当归呢?甜甜呢?

    平时他们两个会在她之前就会赶过来,他站在一株草丛后,等着她走到另一片空地上,将瓶子交给当归,然后才会拄着拐杖慢慢走回去。

    他原本没想着这么做,可是当他看到她每天早上都那么挣扎,很想睡懒觉却非起来不可。有的时候还咬着他的衣服,故作任性的说她不起来了,她要睡大觉,然而等到下一刻她还是认命地爬起来,边穿衣边欲哭无泪,说她好可怜~~

    前几天早晨,刘东山醒得很早,躺在床上太久腰板有点酸,醒了睡不着,又怕把她给弄醒。就披上衣服到院子里去走走,走到墙角的一颗小树下,看到上面晶莹剔透的露珠,想起她每天早上都要收集露水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只是想做,就决定这么做了——

    这件事他不想让他知道,于是他就去跟当归说,让他配合他,不要把这事告诉给他娘。当归应下了,尽管从他眼中看出他的不放心,他还是答应了。

    半夏早上根本就起不来,没有人喊她她完全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自从早上开始收集露水以后,不是他早上叫醒她,就是娘过来叫她。

    他接下这件事后,每天都会晚叫她半个时辰,自己再提前半个时辰起来,这样他便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帮她收集露水。

    起初他很不习惯,拐杖在山地上走多有不便,他常常会跌倒。可也正因为是山地,有草覆盖,摔着并不疼。经过这几天频繁地使用拐杖,他已经比以前要熟悉很多了。

    后来甜甜也知道了他收集露水的事,甜甜很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他不许,她便没说。

    现在,她还是知道了。

    他以为她一定会怪他,怪他明明腿脚不方便为何还要大早上地跑出来,要是出点事该怎么办?

    他以为李半夏一定会说他一顿,要他以后不许再这么做,收集露水的事情有她,不需要他费心。

    他以为……在她的眼里,他与一个废人无异,什么忙都帮不上……

    李半夏强忍着内心里翻腾倒海的情绪,把要流出来的泪水又给逼了回去,来到刘东山面前,接过他手中握着的瓶子,摇了摇。

    “已经好多了呢,东山,这下可省了我不少的工夫~~”

    李半夏对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笑容中,是沁入心脾的感动和幸福。

    刘东山一个怔忡,转而也笑了。

    李半夏望着面前的男人,静静地依偎到他的怀中。

    幸福,其实有的时候真的很简单。

    一个小小的举动,一句淡淡的话语,他满心为了你,做一些在别人眼里看来很平凡的事情,这些都是幸福——

176 横生枝节,突遭变数

    176横生枝节,突遭变数

    “老爷子,这次洗眼过后,你的视力可以恢复到之前的水平,你不用担心了。”陈老爷子之前曾用过方诸水明目,之后每日又以露水洗眼,视线不仅可以恢复到之前的水平,甚至还要更加的清明。

    “如此多谢小李大夫,多谢赵郎中了——”陈老爷子拱手道谢。

    从陈老爷子房里出来,陈夫人和陈公子请两人到正厅中坐,厨子已经准备午饭去了,李半夏这一次没有推辞。

    席间,陈公子举杯,向两位道谢。

    病治到这里还并不算完,赵郎中之前给陈老爷子服了几副消渴症的药方,药效不错。陈老爷子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眼疾应该也不会再复发,赵大哥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这边的事情有他她也放心了。

    “我要去边城。”回去的路上,李半夏这样对赵郎中道。

    赵郎中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她。很快的,他想到了什么,“你想要去找张神医?”

    李家妹子先前一直向他打听张神医的事情,而他告诉她张神医在边关,而且没个一年半载的不会回来。她一定是着急了,这才亲自动身往边城走一趟。

    “是的。”李半夏点点头。

    “你已经决定了?”

    “嗯。”

    “这事东山知道吗?”赵郎中没说赞成也没说不赞成,他想听听刘东山的意思。

    “……”

    “你没告诉他?”

    “说了,不过我刚一开口,东山就跟我急。本想问问娘的意思,得到她的支持,谁成想娘也不答应。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

    “你想要悄悄的走?”赵郎中对她很了解。也知道一旦她做了决定,谁阻拦都没有用。

    “……”李半夏没有吱声,等于默认了。

    她也不想走,一想到接下来的时间,要离开大杨村,离开老刘家,一个人前往边城,心里就灌满了离愁别绪。

    自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呆在这个村子里,很少出远门。这里早就成了她的家。她在这里生了根。

    这里,有爱她的人,也有她爱的人。

    这里。有刘东山……

    那个宽厚对她无比包容的男子,在他那里,她得到了她向往的安宁生活——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地就闯进了她的心里,在她心里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因为有他。有他的包容,即便她在外面再累再不好,她也不会害怕。她知道一回到家,就会享受到他给予的温暖。

    也因为有他,哪怕此去边城千里迢迢,前程未卜。她也有勇气走下去。

    李半夏心中思绪起伏,还没上路就开始念起他来。脚步不由加快,她恨不得能飞回去。明早就要走了,剩下的时间她想呆在他们身边。

    赵郎中叹了一口气,让李半夏先陪他回药庐,他有东西拿给她。

    李半夏急着回去,却也知道赵郎中没事定不会这么说。当下与赵郎中一起,赶回了药庐。

    赵郎中让李半夏在前面等一会儿。他去去就来。

    川乌正在为一个病人配置草药,见到李半夏回来,忙完手里的活走过来道:“李姑娘,你今着是回去用饭还是在这里将就着吃一点。”

    “哦,川乌,不用麻烦了,我和你师父已经在陈家用过饭了。”李半夏打量着这个工作了几个月的药庐,又看看身边站定的川乌,“川乌,近些日子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我不在,你师父又要经常外诊,这药庐的事就多靠你了~~”

    “李姑娘,你要去哪儿?”

    “这个……我回来再告诉你。总之,我要走很长一段时间,你师父那么忙,药庐肯定疏于打理。本来还担心药庐人手不够,还好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嘿嘿!李姑娘,你只管放心好了,有我在,我一定会好好帮师父看好药庐的。”

    “嗯。”李半夏笑了。

    在这坐堂这么久,和赵大哥兄妹相称,与小川乌相处得又那么好,对这里的一切都产生了感情。

    坐堂看诊虽然也会碰到许多棘手的病症,生活却还算是安逸。而前去边城就不一样了,边关正在打仗,此次一去必定凶险万分。谁也保不准,她路上会出什么事情。

    即使成功到达了边关,又是否真的能见到张神医,学得他的摸骨续骨之法。

    不等消极情绪蔓延,李半夏就将它们压了下去。

    人们对于未知的道路总是充满了恐慌,李半夏也不例外。她终究不够坚强,她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

    但是这些,与刘东山下辈子的健康和幸福来说,则显得微不足道了。这一趟,她势在必行。成与不成,没试过,又怎么知道?

    这一走,李半夏有许多的放心不下,除了家里,她还挂念着这个温暖的药庐。

    陈老爷子的病,本是她和赵大哥两个人的事,看现在的情况,接下来的事情只有都麻烦他了。

    赵郎中辗转在外,药庐里就剩下川乌打理,虽说他现在已经能渐渐的独当一面,毕竟还有些生疏。许多事情,还要他多费心。

    这厢正聊着,赵郎中从后院匆匆走出来,将一封书信交到李半夏手上。

    “妹子,这是我在边城的一个朋友。你大哥我游历的那些年,曾去过边城,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他一命。这些年,我们一直有书信往来,你到达边城后,如果暂时没地方安身,可以去找他。他见到我的信,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手指在那封信上点了两点,郑重地嘱咐她。

    她一个姑娘家,初到边城,人生地不熟的,连个熟人都没有,也让人不放心不是。如果有个熟人,多少能够关照她一点,他们也放心些。

    更何况,这个朋友,呵呵~~

    “赵大哥,这个人是?”李半夏好奇的接过,问道。

    “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信中都有交代,妹子心急回去陪东山兄弟,老哥我也就识趣,放你早点回去。”

    赵郎中说完,径自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川乌,也笑得开怀。李半夏摇头笑了笑,忙不迭地跑回去,留在这里,还指不定被他们俩人怎么笑话呢。

    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李半夏就赶回了家里。

    日头当空,晒得大地都快留出油来。李半夏抹抹额角的汗,舀起一瓢凉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半瓢水下肚,身上的暑热才解了一点儿。

    冷水不能喝,只不过这是山中清泉,也不像现代的水流经过重重污染,偶尔喝一点还是很惬意的。

    这个时候,一家人几乎都在午睡,三个孩子挤在一张床上,脑袋抵着脑袋,睡得好不香甜。

    刘灵芝睡觉最不规矩,嘴巴张着,不停裹着自己的手指。另一只手,抱着他哥刘当归的胳膊,刘当归不时动一动,想把胳膊抽出来,每当他一动,刘灵芝就抱得更紧了。

    甜甜睡在另一头,本来离两人挺远,可以躲过一劫,睡得舒坦点。偏偏这刘灵芝,那腿的触角伸得老长老长,一脚正好蹬在她姐的肚子上。她姐时不时地在他脚上来一下,就像拍蚊子似的,这小家伙还就跟定住了似的,怎么都不挪走。

    李半夏站在床边,看着三个小鬼的睡颜,嘴角勾起一丝温暖的弧度。弯起食指,刮了刮刘灵芝可爱的小脸,放轻脚步,从三个孩子的房里出了来。

    刘东山不在房内。

    李半夏一推开门进去,就发现刘东山并没有躺在床上睡觉。

    这个时候,他不在房里,就一定在竹林里。

    竹林中,放着一把躺椅,这把躺椅是刘东山闲来无事自己打造的,躺起来倒是比坐着舒服许多。这把躺椅就放在竹林之中,刘东山在房里闷了,总是会到这竹林里来坐坐。

    草绿青青竹叶飞,微风吹过竹捎送来清凉的声音。刘东山闭着眼,靠在躺椅上,心情难得的平静。

    一片竹叶飘落,落在刘东山的肩膀上,刘东山慢慢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那片竹叶。

    竹林尽头,李半夏正站在门槛上,静静看着这边。

    她凝注着他,他在竹林下宁静的身影,就像一道清泉,沁人心脾。

    刘东山也看到了她,奇怪她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朝她招招手,让她过来。

    李半夏耸耸肩,冲着他笑笑,很快就坐到了他的旁边。

    “明儿个香隆婶生日,娘有事去不了,你带孩子过去吃酒好了——”李半夏刚坐下来,刘东山就这么对她道。

    “……额,好……好啊。”李半夏先是一愣,尔后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此,她就在家里多留一日便是,正好她也想多陪陪他们。

    “后天,娘要到庙里去上香,娘身子不太好,她一个人去我不太放心,你陪她一块儿去。早上去早些,天黑前赶回来~~”

    “……”

    “怎么了,你后天没空吗?还是,药庐里走不开?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最近药庐里没什么人,川乌又能独当一面了,你不在个一天两天的也行?”

    “没有,我有空,后天我会陪娘到庙里上香。”李半夏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她怎么觉着刘东山好像知道了什么事情?

177 临行前的叮咛

    177临行前的叮咛

    翌日一早,李半夏就带着甜甜和欢子到香隆婶家去吃了生日酒,下午才回来。刘当归要到学堂上学,没有吃到生日饭,李半夏特意给他抓了些糕点回来。

    这些糕点,甜甜和欢子在香隆婶家就吃了许多,小口袋里也揣了不少。欢子是给自己抓的,甜甜是为了她大弟,有两人为刘当归带糕点回来,尽管最后被欢子挠了不少,刘当归照样吃了个痛快。

    第三天,李半夏则和马氏去了山上庙里进香。

    马氏虔诚地拜遍了白云寺的菩萨,求他们保佑刘家家宅清吉、平安顺遂。保佑她的儿子能早日康复、以后能够远离苦痛和折磨。保佑她的小媳妇儿能够顺利生产,为刘家添一个大胖小子。保佑她的女儿能够早日了结这段孽障,有个归宿。

    李半夏既然跟着来了,也自当拜拜菩萨。先别说自己信不信这个,俗话说心诚则灵,表表诚心可是没错。

    她所求无非是在自己离家这段时间里,家里一切顺利,东山别为她的事烦心,爹娘还有其他的人人人静好。同时也希望菩萨保佑她去边城所求之事能够顺利达成,东山的腿能够早日痊愈,恢复健康。

    待两人下得山来,天已经快黑了。

    李半夏想,明天,明天她也该上路了。照这样拖下去,每天都有事,她不知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发。

    在回来的路上,李半夏碰到了张夫人。张决明张少爷的母亲,她也是特地上山来求菩萨保佑她儿子的。

    李半夏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张少爷了,上一次从他家回来,张少爷病得很重,他不愿意配合她的医治,她也只得作罢。这一次正好碰到张夫人。李半夏也很关心他的近况,听张夫人说张少爷的身体很不好,最近还常常吐血。

    说到这儿,张夫人举起绣帕抹了把泪,心情沉重地与她们道了别,说是在庙里求了“仙茶”,要赶紧赶回去泡给她儿子喝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见张夫人为了张少爷的事情如此烦心,马氏也是有感而发,想到了自己的儿子。

    婆媳俩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刘银杏已经把晚饭做好了,让她们洗洗手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饭桌上。李半夏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会儿给孩子夹菜,一会儿又帮刘东山盛饭。过了这一次,下次再陪他们吃饭,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诶嫂子。你累了一天,这碗就让我来吧~~”刘银杏从李半夏手上接过碗筷,径直把它们搬到了灶台上去。

    李半夏跟着过去,等她洗完碗,擦干净手后,将一张早已写好的药方。交到了刘银杏手里。

    “小姑,这是我给你开的方子,你的身体还不稳定。需得汤药辅助。这一道方子不仅能治你的体虚,还能恢复你的元气,我已经和赵郎中打过招呼了,你药喝完了到他那儿去拿就是。如果他不在,你将这方子交给川乌。她会给你抓药的。”在这一点上,李半夏不得不说想得很周到。

    这些药是安胎补身的药。原本都是她给刘银杏带回来的,她告诉过赵郎中和川乌,自己怀有身孕,拿这些药自然正常。只不过,她一走,刘银杏的药就成了一个问题,好在赵郎中不是一个多嘴的人,有些事他只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家里除了刘银杏外,还有夏山香也有身孕。小姑为嫂子拿药,再正常不过,别人也不会怀疑什么。

    刘银杏接过那张药方,疑惑地看着她。大概是问她为何突然将这交给她,让她自己去抓药,李半夏怕说漏了嘴,也只好随便找了个说辞。就说是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可能疏忽忘了这件事。把药方交给她,也算是有备无患。

    从厨房出来,李半夏看到三个孩子在房中,正商量着分糕点的事情,李半夏推开门走了进去。

    “欢子,当归,甜甜,你们仨都在哪~~”这明儿就要走了,总是要跟孩子们道个别,说几句话。

    “大舌头,你过来干嘛?”刘灵芝把手里的糕点背到身后,赶不成这小家伙以为她跟他一样,是要分食来了。

    “行了,小鬼,我都看见了,还藏什么藏。”李半夏将刘灵芝往里面搬了一点儿,自己在床沿上坐下,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三个。

    李半夏又拍了拍面前的两张凳子,让甜甜和刘当归坐过来,她有话要对他们讲。

    甜甜二话不说就坐了过来,不是那张凳子,而是床沿上,紧贴着她身边。还把她的手塞到李半夏的手里,往她怀里蹭了蹭。

    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也慢慢凉了下来,白天还好,晚上的山里可是充满着寒意的。怀里那双冰凉的小爪子,让李半夏生生打了个寒战。她说这小丫头怎么直往她怀里蹭呢,原来是把她当暖炉来的。

    李半夏体质暑热,即使是在冬天,身上也很暖和。也有一些属蛇的人,这些人体质偏寒,大冬天的最怕与属蛇的人睡觉了,因为他们身上多半都很冷。当然,这只是村里老人说的话,未必有什么科学根据。

    “天凉了,晚上多穿两件衣裳,别贪了凉。你看看你自个儿,就穿这一件单衣,身上不凉才怪了呢。我记得上次给你做了件夹花小棉衣,做成后就没见你穿过,怎么,舍不得穿啊?”

    “哪有~~”甜甜扭了扭身子,往李半夏怀里贴得更紧了。

    她没有说错,甜甜的确是舍不得穿。女孩子喜欢穿新衣,但等到做了新衣裳,又舍不得穿。李半夏小的时候也是这样,没做衣裳之前吵着爷爷给她做,等做好了总是一次次穿上旧的衣裳,把新衣裳留到最合适也最后的时候穿。

    “穿了吧,穿上厚衣裳身体就暖和了,穿旧了不怕,回头再给你做新的。”李半夏摸了摸刘银翘的两个小辫,过了一天辫子已经凌乱了。李半夏下意识地将她小辫上的头绳解开,以手化梳,将她头发理了理,然后重新将她头发用头绳绑好。

    “还有当归也是,晚上多穿两件衣裳,即使多穿一点,也不影响你耍帅的。”李半夏呵呵笑道。一般像这种小男生,也应该开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李半夏倒不觉得当归爱耍帅,只是开开他的玩笑罢了。

    刘当归瞪了她一眼,他哪里耍帅了,他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甜甜你是姐姐,要多照顾着弟弟点。天凉的时候要嘱咐他们加衣裳,他们肚子饿了要弄东西给他们吃。平时多让着他们点儿,不过也别太弱,被你小弟欺负。”李半夏话音一转,居然和她打起趣来。

    刘灵芝歪过头,显然不知道他后面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欺负你小弟,反倒是你小弟,处处欺负你这个姐姐。”

    “……”

    “疼弟弟是好事,但有时候也要拿出做姐姐的气派和风范来,好好教教你小弟。别凡事都听他的,让着他,这样会把他惯坏的。这样当归要比你有方法,他虽然也疼他弟弟,可是这小鬼在他面前可也不敢造次。对你麽,瞧,他多神气!”李半夏刮了刮他红嘟嘟的脸,小家伙生气了,张着嘴巴要咬她。

    静默了半晌,李半夏又问刘当归:“当归,你已经升到二级了,刚开始进入状态,习不习惯?夫子教的内容,你能不能跟上?”

    “夫子授课很慢,我每天都有预习,所以他说的,我都能听得懂。他讲完课后,我也会将他说的内容重新梳理一遍,做好备注笔录,将它们背下来。”

    李半夏听着频频点头,刘当归是一个很勤奋、同时有很有学习方法的人。而且贵在他能持之以恒,以他这种态度和方法学习,定有所成。

    “你做得很好,不过,当归啊,学习固然重要,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晚上看书别看得那么晚,早点睡觉,要真是想看,就早上起来看。到林中,或者到后山去,放声朗读,可能效果会更好呢。”

    刘当归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从他的神情来看,他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不过,刘当归的神情又觉着奇怪,奇怪李半夏今天怎么和他们说这些话,就好像她明天就要出远门一样。

    “还有你这小鬼,要好好听爷爷奶奶爹爹哥哥姐姐的话知道吗?少点淘气,你也快五岁了,也该懂事了。不要欺负哥哥姐姐,有好吃的东西要想着点哥哥姐姐,还要给点爹爹吃。最重要的是,不能再尿床了。五岁的小孩儿还尿床,可是会被其他的小伙伴笑话的哟~~”

    刘灵芝脸皮再厚,听到这儿也不好意思,脑袋直往李半夏怀里拱,跟她抗议呢。

    李半夏捉住他的脑袋,不让他乱动,安抚了好久,才生分。

    又和三个孩子嬉闹了一会儿,把要嘱咐的话都跟孩子们说了,李半夏才从房里出来,回到自己的房中。

178 老公下厨,味道一绝

    178老公下厨,味道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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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没睡?”

    李半夏推开门进来,就见刘东山正靠在床头,不时往这边看两眼,大概是看看她有没有回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件衣裳。这衣裳是她的,晚上刚换下来的,白天上山的时候被树枝给刮破了,本来打算一会儿自己给补一补,回头带到路上穿。

    不成想,等她回来的时候,刘东山已将她的衣裳补好了。现在正在收尾打结阶段,看到她进来,把衣裳放在了床边,对她笑了笑。

    “衣裳我自己补就好了,干嘛还要你动手……”

    “反正我坐着也没事,就帮你补好罗。况且我可记得某人的针线活做得很糟糕,补的衣裳就像是一条难看的蚯蚓。”他可还记得上次在竹林教李半夏针线活计的事情,直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明明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么简单的事却偏偏笨成这样。

    从那时起,他就有预感,他这双拿锄头的手可能要开始拿针线了——

    李半夏一下子就扑了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冲他做了个鬼脸。“知道啦,你厉害!那以后,但凡家里有什么破的衣裳,我都拿来让你补。等娘问起来,我就说是自己补的,把你的功劳抢过来,哼!”

    刘东山可否可不否的点点头,“好啊!”

    李半夏“噗”地笑了,看他这样,倒挺逗。蹬掉鞋子。身子一滚,也滚到了床上。两只手自然而然地抱着刘东山的腰,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上,这样睡觉最舒服了!嗯~~

    刘东山也由着她在那闹腾,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是最温柔的母亲对小宝宝轻柔的安抚,如果这个时候再唱上个摇篮曲,那真就算是应景了。

    李半夏在他胸口上趴了一会儿,动了动脑袋,立起来一点。看着刘东山的眼睛道:“相公——”

    “嗯?”刘东山眉眼挑了挑,为李半夏对他的称呼。这个称呼再正常不过,他却很少听李半夏唤过。

    “相公——”

    “嗯。怎么了?”

    “相公——”

    “呵呵~~”刘东山笑了,学着李半夏对刘灵芝那样,轻轻拧了拧她的脸,“你到底想说啥?”

    李半夏张了张嘴,转而又埋首在刘东山的胸口。摇了摇头。

    “……没有,就是突然好想这么叫你……啊~~我现在才发现,我似乎叫你‘相公’才更加合适呢。”东山东山的,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夫妻,而且爹娘还有许多人都是叫相公东山的,那她的不就显得太普通了吗?

    她总得叫一个显示自己与他关系不同的称呼。李半夏孩子气的想。

    不过,这些都是她的借口罢了,真实的原因只有她自己清楚。

    一想到接下来有很长的时间都不能靠在这个温暖的胸口上。李半夏环在刘东山腰上的手更紧了。

    刘东山始终在温柔地笑着,手上的力度不轻不重,轻轻拍着,仿佛呵护着自己最宝贵的珍宝。

    然而,视线上移。那双温和包容的眸子里,此时却露出一抹凝重。看着趴在胸口上的李半夏。有一股难言的心慌,也不知道他在担心着什么。

    半夜,李半夏醒来了。

    本以为刘东山睡熟了,不成想,刚一动,放在她腰上的手便把她搂得更紧了。李半夏心下暗惊,抬头去看,刘东山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不等她细看他是否睡着了的时候,一手将她的脑袋按回胸口处,李半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用说,李半夏也知道,刘东山还是醒着的,他压根就没有睡着。

    李半夏不知道刘东山是一直没睡着,还是睡着刚醒过来,心中有点忐忑,东山该不会是真的发现什么了吧?

    心神不定地趴在他的胸口,焦灼地等待着刘东山沉入梦乡,不知不觉间,李半夏已经等了有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天快亮了,李半夏试探着动了几下,都很快被刘东山发觉了,并且一声不响地给她盖好被子,让她继续睡。

    到了后来,李半夏没等到刘东山睡着,反倒是自己睡着了。这一醒来,天都已经大亮了,而身边的刘东山,也已不在了。

    李半夏穿衣下床,屋外很安静,从外面的日头来看,已经半上午了,马氏和刘申姜也出去了。孩子们该去玩的去玩,该做事的做事,该上学的上学,家里似乎已没有了其他人。

    奇怪的是,刘东山去了哪里,屋里和竹林里都不见他。

    正在李半夏纳闷的当口,刘东山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抱着一把柴火进了来。看见李半夏愣在门口,扬起了嘴角:“起来了?”

    算算时间,她也该起来了。昨晚折腾到大半夜,她到天亮的时候才睡着,以她平时睡一觉的时间来看,也该是这个时候醒来。

    娘早上想喊她起来吃饭,他想让她多睡一会儿,便没叫她起来。娘也知道半夏前些日子很累,难得有两天休息的时候,她要睡便让她睡,没有多说什么。

    李半夏看到刘东山抱着柴火进来,心中虽然讶异,还是点点头,“嗯。”转而又问,“你抱柴火干啥?”

    “抱柴火当然是烧火了。”刘东山看小傻瓜似的看着她,径直走向灶台,边走边对身后的李半夏道:“吃的快弄好了,你漱漱口洗洗脸,就可以吃饭了。”

    “你给我弄吃的?”李半夏有点震惊,来这么久,可没见过刘东山下厨呢。她这边倒还好,男人下厨也觉着没什么,很正常。当然,是在刘东山腿出事之前。但是娘却不这么想了,她向来认为烧火和针线活都是女人该做的事,男人不应该碰。现在却因为她的关系,刘东山不碰的两样都碰了——

    “对啊,有条懒虫早上不愿意起来,又没饭吃,我这做相公的不动手,谁动手?”刘东山眼中满是笑意,就连说话,都比平日风趣了些。

    这件事李半夏也发现了,她发现在她不知不觉中,刘东山有哪些地方慢慢地改变了。但具体是哪里,她却又说不上来。

    刘东山说着,移动着拐杖,走到了厨房,将那把柴火撇断,塞到了锅底下。不一会儿,锅子里就冒出一阵烟,带着面煮熟的香气和青葱的味道,一同吹进李半夏的鼻子里。

    “好香啊!——”李半夏闻到味道,立马凑了过来,“相公,你下面条吃啊~~”还好丰盛呢,李半夏头一凑过去,就看到面里面不但只有面和一些佐料,还有鸡蛋和肉丝。呵呵!这应该算是鸡蛋肉丝面了!

    “一个……两个……有三个蛋呢,一下子就放了三个蛋,这给娘知道了,准得心疼死了。还有肉丝,给的也好多,还都是素肉。要是给家里那个小鬼晓得了,没准龇着牙咬你,他最爱吃的就是素肉了……”李半夏径自摇着头念叨,手下的动作却没停,拿出两个碗来。

    “我吃过了,这都是给你下的。”

    “这么多,我一个人可吃不下。再说一人吃饭多没意思,不行,你得陪我一起吃。”李半夏可不听他的,吃过了也得给她再吃一点儿,于是还是拿了两个大碗出来。

    “你一碗,我一碗,咱们一起吃。”

    李半夏毫不含糊,给两人都装了满满一碗的面。“这一碗是你的,这一碗是我的,吃吧~~”

    李半夏将那一碗鸡蛋多一点肉丝也多一点的面端到刘东山手中,刘东山绕过她的手,端起了另外一碗。

    将碗里的大碗面弄了一大部分到锅里,自己则端着半碗面到桌上。

    “早上刚吃过,真的吃不下了,你要是想我陪你一起吃,就得听我的。”看到李半夏想把碗里的鸡蛋夹给他,刘东山用手捂着碗对她道。

    李半夏嗯了声,表示理解。他话都这么说了,那她就听他的。

    鸡蛋,肉丝,我来啦——

    话说,她也很喜欢吃这些东西的说。若不是刘东山,她还舍不得给呢!

    就在李半夏大快朵颐准备吃东西的时候,刘东山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啥?”

    “忘了洗脸漱口了~~”

    “对哦~~”李半夏给自己脑门来了那么一下,一闪身,就跑到厨房去漱口洗脸去了。

    李半夏手上拿着一个水瓢,在那边一通乱舞,就想赶快把事情解决了回去吃她的饭去。刘东山见了,无奈着摇摇头。

    拾起筷子,将碗里仅剩的一个鸡蛋和素肉丝夹到了李半夏的碗里,李半夏漱完口洗完脸回来,拿起筷子就开吃。

    只吃了一口,李半夏两眼就开始冒光了,直溜溜地盯着刘东山。

    刘东山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盯着自己,抬头看过去。“你干嘛——”刘东山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被李半夏小贼似的样子给吓到了。

    “相公,我好像捡到宝了~~”

    “……”

    “不明白?”

    “嗯。”

    “那个宝就是你啊!嘿嘿!我下辈子算是有口福罗,以后娘叫我烧饭,都得你来烧,知道了吗?”

179孤身上路

    179孤身上路

    刘东山就好像知道她要走一样,一连几天晚上,李半夏都没有找着机会。

    而最后的结果,总是李半夏比他先睡着。

    李半夏越想越觉得这不是一个办法,最后只得兵行险招,晚上动身不行,那就白天动身。

    趁着刘东山到竹林里坐坐的当口,李半夏迅速地收拾好了行囊,藏在屋背后的石头缝里。只等有机会,她就拿着东西走。

    又过了两天,这两天,刘东山不仅晚上警惕性提高,就连白天也不掉以轻心。连每天到竹林里坐坐的事儿都省了,几乎是李半夏到哪儿,他的眼神跟到哪儿。每到一处,必先问上一问。李半夏又不想骗他,更不想找个借口就走,只等自己钻到空子再说。

    这样,至少罪责轻一点,别临走的时候又骗他一回。这听起来虽别扭,但李半夏确实做如此想。又或许,她自己也舍不得走。只是,她到边城是势在必行,早两天晚两天都是要过去的。

    直到三天后,李半夏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

    “半夏啊,娘去挖地,你把堂屋的一袋稻子扛到香隆婶家碓了,咱家晚上都没米吃了~~”马氏把破草帽戴到头上,系好帽绳,边弄边对屋里的李半夏喊道。

    李半夏表示她听到了,等马氏走后,就去了堂屋。扛出昨儿个晒的稻子,打算送到香隆婶家去把它们碓出来。

    这古代,可不比现代,没有碾米机,都是人工用碓子碓米来着。李半夏之前和马氏去过几次,已经知道怎么操作了。

    她刚扛着米出来,就看到刘东山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她这边。

    李半夏低下头。她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她要是想走,这个机会再好不过。如果她今日走不成,又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

    她在家里已经呆了几天了,就连马氏都在纳闷她好好的不去药庐,非得在家里呆着干什么。李半夏也曾想过中间回去药庐,因为这样,她要是想走也会方便许多。

    刘东山第一次违背她的意思,这几天不但没让她去药庐,几乎是哪里都不让她去。李半夏虽然无奈。却也不好明着和他抗议。

    他在担心什么她知道,也正因为此,李半夏才更不忍心违背他的意愿。如若可以。她真想这一辈子就呆在大杨村里,哪里都不去,就守在他守在家人身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志在四方”的人,她就独独对这一汪山水情有独钟。

    然而,不行啊~~就这么守着他哪里是长久之计?刘东山真的能甘愿自己瘸一辈子?她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那条伤腿而无动于衷、一点办法都不想?每一次当李半夏生出退缩的心思的时候。她就这样告诉自己,让自己离去的决心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却不成想,刘东山的坚持,一次次击溃她的决心,让她无可抑止地想要留下。也是这一刻,李半夏才知道。别离有多么的困难。即便不是永久,也足够令人心烦意乱、黯然神伤。

    “相公——”

    “你要去碓米?”刘东山就站在厨房的门口,一动都没有动。大概他也知道这一次若是她想走,他真的拦不了她了。

    至于为何他没有明言,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在顾虑什么,又怕捅破什么,也只有他自己能够明白。

    “是。娘叫我去的,再不去晚上可就揭不开锅了。”前一段时间天气不太好。稻子没晒干,这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早点回来……”刘东山眼皮耷拉了下去,说出的话失去了底气,李半夏差点就没有听见。

    “好。”

    “你答应了?”刘东山猛地抬起头,沉黯的眸子也亮了几分。

    “嗯。”

    “那你快去,中饭我烧,我等你回来……一起吃饭。”刘东山说着,高兴得回到了屋子里。早饭刚吃过,他就在想着要给她弄点什么好吃的。

    李半夏望着刘东山刚站的那个门口,愣了几秒,转而扛起地上的稻谷,前往香隆婶家去了。

    香隆婶是个热心肠的人,人到家非常的热情。李半夏前几天才带孩子来吃过她的生日酒,听说她是来碓米的,领着她进了后面的小棚,还把家里的筛子拿出来,到小棚里来帮李半夏的忙。

    碓米是很耗时日的,本来一个多时辰才能完成的东西,因为香隆婶的帮助,大半个时辰就弄好了。

    香隆婶留李半夏在家里喝了杯茶,两人拉了一会儿家常。本来香隆婶还要留李半夏在家里吃饭的,被李半夏谢绝了,说家里人都还等着她的米下锅呢,香隆婶也不好说什么,送她出了门。

    李半夏走后,刘东山兴奋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黯淡了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刘东山频繁地看向屋外,因为他不敢保证,在经过他这几天的“紧迫盯人”后,半夏是否会错过这次难得的好机会。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一旦想做什么事情,别人就无法阻止。即使能阻止她一时,终究她还是会随着自己的意愿去做。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但他除了这个笨法子,他实在不晓得还有什么其他管用的好法子。

    他已经连续六晚没有睡过好觉了,就怕他一醒来,她人就不在了。也只敢趁着家里人都在,或者娘叫半夏陪她做什么事的时候,抽空睡上一会儿。他也知道她每晚都在试图起身,还好他早一步发觉,断了她的念头。

    最近这两天,她倒是睡得很踏实,一晚睡到大天亮。可刘东山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认为她这是断了去边城的念头。反而愈发担心,他的做法只会逼得她把出发的时间改在白天,那样他就更加没有法子了。

    每一次她离开他的视线,他得一再确认她会回来他才会放心。而这几天,她也确实没逮到什么机会,可今天不一样。

    香隆婶家离这还有一段距离,她碓米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旁边又没什么人跟着,她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

    又过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看见她回来,刘东山几乎没有勇气去看自家的门口了。

    唯一让自己心安的理由:她答应过,她会回来和他一起吃午饭,她说话一向算数,还没看她跟他黄过牛。

    “相公,我回来啦——”

    她还是回来了——

    看着门前走进来的一抹淡绿,刘东山恨不得甩掉拐杖朝她奔去。李半夏看到他的动作,忙放下背上扛着的米朝他跑了过来,搀着他。

    “相公,你小心点,别摔着了。”李半夏嗔了他一眼,不高兴他也不多休息,就老是在地上走动。自打上次帮她收集露水后,刘东山可越来越没有腿伤人的自觉了,这样好虽好,可也容易出事。

    刘东山连连点头。

    好,只要她回来了,什么都好。

    也许是太高兴的缘故,又或许是高度紧张的心情突然放松的缘故,刘东山的戒心松了不少。

    吃过午饭后,在一家人都午睡的时候,他居然也躺在床上睡着了。

    李半夏靠在他的怀中,凝视着他疲惫至极的睡眼,轻轻叹了口气。

    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些日子,他几乎没有好好的睡过一觉。

    他对她这般情深义重,若是他醒来后得知她早已出发前往边城,他又会做何感想?

    没错,如果她要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从香隆婶家出来,她也想过要走,只是因为自己答应过他,所以她留下了。她把碓好的米送了回来,陪他吃了午饭,两人都吃得好饱。饭后,她还陪他去竹林里坐了坐,等他快睡着了才回了屋里。

    若说前几天,李半夏想到走这件事时,还会不舍、还会犹豫的话,那么这一次,李半夏更多的是坚定。

    别离虽苦,但她并不害怕。只要他们还没有别离时,能够快快乐乐的在一起。等她回来的时候,也能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为什么偏偏要想她离去之后的烦恼痛苦的事呢?老天一个人活着,并不是为了自寻烦恼的。

    这一次,她只因不忍离开他,不敢忍受这别离之苦,就选择什么都不去做。那么他们的下半生真的能快快乐乐、不留遗憾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所以她要走,也必须走。

    事情既然无法改变,与其消极面对,还不如快乐轻松的面对,这样许多事情,可能会变得容易得多。

    从刘东山怀中抬起头,给他盖好被子,凝视几秒,也就是这样看看他了。刘东山向来浅眠,她连亲都不敢亲他一下,怕把他给弄醒了。李半夏勾起嘴角,扬起一个笑,似在笑自己这个时候居然想的是这个。

    轻悄悄地从房里走了出来,经过三个孩子房间的时候,往里面看了几眼。又看看隔壁马氏紧闭的房门,默立良久,留下一份信笺在桌上,毅然转身迈出了大门。

    从屋后的石头缝里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包裹,趁着中午大家都在午睡的时候,李半夏离开了这个她一过来就从未离开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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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田仁医傻包子介绍:
中医世家第八代传人李半夏,重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山村。 天生患有严重口臭,还是七里八村有名的长舌妇 见弃于人,被继母嫁去大杨村做了刘家老大的续弦 婆婆唠叨,公公深沉 小姑挑剔,弟妹吝啬,小叔又是一个“妻管严” 还有三个傻包子,一个玩自闭,一个事儿精,还有一个专以气她为乐 你看看,这日子可怎么过! 还好还好,有个实诚良善的相公 从此—— 他种田来我行医 夫妻双双把小日子过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肥田仁医傻包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肥田仁医傻包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