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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哭     肥田仁医傻包子txt下载     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6 善恶到头终有报

    256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个柳老爷请放心,只要我能进去,我自然会有办法让他们愿意留下我。”

    且不说她有楚尽香的书信,就是她的医术,比起一般的大夫,她还是有些自信的——

    一听说柳老爷子与军营那边有来往,正好李半夏又是个大夫,便仔细问过了柳老爷子那些将士病发的症状以及军中所购买的药材。通过这些药材,还有他们发病的症状,李半夏便大致可以猜出他们患了什么病。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也不是一点正事都没做。柳老爷子给的信息很关键,李半夏想要成功进驻军营,就得未雨绸缪,事先做好打算。

    再说另外一边,慕容竹和詹扬去看过那些昏倒的官军,已经一两个时辰了,这些人还是没有一点醒过来的迹象。

    慕容竹细细为他们把过脉,又检查了他们的症状,最后一脸迷惑地回房了。

    想是他急着回房,研究那粒小黑子去了。

    慕容先生学识渊博,还很少有东西能难住他的。这一次,一粒小黑子倒是把他给难住了,他要是不找出答案来,是不会死心的。

    一队佩刀的衙差急匆匆地从外面赶过来,由门外的官军领着进得屋来。看见詹扬,带头的衙差忙向他拱手行礼。

    “詹大人——”

    “邢捕头。”詹扬转过身,来人正是县衙门的捕头邢洋。“你这个时候来找鲍大人,可是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县衙门那边得获了敌国奸细出现在胥州城的消息,之后两边就齐齐出动人马,搜索这胥州城,希望能把那奸细给找出来。

    他们这边,出动没多久。便中了迷烟,倒在了客栈里,说起来倒是坏了事。若是这个时间,那个奸细趁机逃出去了,那可就是他们的过失了。但此时,胥州城城门紧闭,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那个人应该还在城内。

    “回詹大人,城西的一家客栈昨夜发生了一宗命案,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被杀死在客栈内。很有可能与我们追捕的那个奸细有关。”

    “哦?”

    “之前我们的兄弟曾和那人交手过,他杀人的手法与那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一模一样,所以我怀疑那老板和老板娘是被那个奸细给杀死的——”

    “有这事?!”詹扬也是一惊。“这件事很紧要。我立即去请示鲍大人,赶往现场查看——”

    邢洋等候在外,不一会,詹扬带着卢青,就和一班衙差匆匆赶到了案发地点。

    这间客栈位于城西。是城西最靠西的一家客栈,位置偏僻,平时也没多少人居住。

    “这家客栈的老板名叫金大风,老板娘叫尹心凤。在这一带开客栈有些年头了,一直没出什么事,没想到这一次。却不明不白地送了命。”

    詹扬边走边听邢洋介绍着这家客栈主人的情况,上了二楼,径直走到靠右的一间房。那老板和老板娘。就被发现死在了那间房里。

    从房间的布置来看,这应该是他们夫妻俩的卧房。

    老板倒在门后,一根筷子穿透了他的脖子,将他刺死在门后。他的眼睛还是睁着的,里面有着惊恐。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是想将那根筷子拔出来,然而他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断气了。

    老板娘是被同样的方法杀死的,想必是她看到丈夫被杀死后,转身想要逃跑,还没开始跑,就被那个凶手残忍地杀害了。

    这种杀人的手法,凶狠而又诡异,看得不禁让人背脊发凉。

    筷子杀人,瞬间毙命,那种精准和力度,不用说也知道是一个高手。但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杀害这样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板和老板娘呢?

    詹扬从老板娘的尸体旁站起来,重新打量这间房。

    他的视线,停在了房间仅有的一扇窗户上。

    詹扬朝那扇窗户走了过去——

    左面墙上,开着一扇窗户,打开这扇窗户,就可以看到一楼的草棚。

    草棚上面有被滚动的痕迹,窗户是打开的,想必凶手杀完人后,是靠窗离开的。

    詹扬的目光定了定,窗檐上有着血迹,手指抹过那撇血迹,搓了搓,这确实是人的血迹,而且血迹还有些余热,那人应该受了伤。而且,他还没有走远——

    “邢捕头,立即派你的人手四下搜寻,看看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邢捕头怔了怔,很快反应过来,把人手撒了下去,而他则和詹扬留在了这间客栈里。

    詹扬细细检查着这间房间,无意中发现地上有一块松动的地板。

    这块地板较之于其他的地方,要干净许多,旁边的接口处也大一些。詹扬心中一动,朝那块板走了过去。

    蹲在地上,用手指在那块地板上敲了敲,果然是空心的。

    他左右挪动那块地板,地板纹丝不动。运起掌力,使劲一拍,地板应声而开,移到了一边。

    邢洋看到这边的动静,忙跟了过来,一看这小小的客栈之中,还有这种玩意儿,不禁纳闷了。

    “这会不会是他们家的地窖?”地窖确实是在屋子底下,只是地窖的入口,还真很少有这样的。

    不用詹扬开口,邢洋也知道这话说得有些个笨,遂低低地笑了。詹扬倒是不以为意,“这底下是什么地方,我们进去看看也就知道了——”

    房间有这么个秘道,确实很奇怪。但这个秘道也算不得多么机密,詹扬没费什么工夫就注意到了,可见那设计秘道之人也算不得什么行家。

    当然,来人是詹扬,不是旁人。若是其他人,这个秘道足够他们用来掩人耳目了。

    詹扬和邢洋,这“双yang”都是艺高人胆大之人,这么个秘道,说下也就下了。叫手下准备了火把,詹扬在前,邢洋在后,从秘道口下了去。

    秘道之下,是几阶楼梯,下得秘道后,两人也各自戒备。这秘道之下,还不知有些什么东西,他们还是小心为上。

    两人行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地方。

    还没到近前,就听到里面有呜咽声和哭泣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加快几步,走了过去。

    尽头是一间屋子,屋子里面黑漆漆的,看不真切里面有什么。

    火把送进去,里面的人顿时惊恐一团,哭叫声,求饶声,还有哽咽声,响成一片。两人再不停留,举着火把,踹开那道门,进得那间屋子里去。

    詹扬和邢洋被里面的景象给惊呆了,十几个年轻的姑娘被捆绑在一起,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伤痕。昔日如花似玉的小脸也都是脏兮兮的,哭得像一个个的泪人。

    她们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害她们的人来了,吓得缩成一团,不停地打着哆嗦。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邢洋问。

    那些姑娘缩得更紧了,没有一个人回答。

    邢洋还想在问,詹扬拦住了他,转而对那些姑娘们道:“各位姑娘,你们不要害怕,我们是衙门的人,是来救你们的。那些害你们的人,已经死了——”

    眼见这副情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说那对夫妻为什么把客栈开在这么个地方呢,这个客栈虽然人流量并不大,但来来往往人也不少。这里这么偏僻,正好可以让他们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勾当。

    那些姑娘听到詹扬的话,有几个胆大地已经慢慢抬起了头,看向詹扬这边。看到他们身上穿着的官服,又看他们一脸正气,与之前那两个坏心的夫妇完全不同,才真的相信自己是得救了。

    半个时辰后,地牢里的十几个姑娘被两人一一救上来了。因为这些姑娘或多或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行动多有不便,救人的时间相对长了一些。

    “呸!胥州城出了这等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东西,我们这些捕快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他们若是没有那么早死,栽在我的手上,我也不会便宜了他们!”

    邢洋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瞪着地上死去的老板和老板娘,恨不得再去补上两脚。

    特别是,詹扬还在场。给他撞见这等事,不正显得他们衙门无能,在他们的治下发生这等伤天害理的事,他们事先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还说这老板老板娘一直没犯什么事,人很老实,想想就讽刺得很。无异于在詹扬的面前,硬生生地给了他们一个耳刮子。

    原来这客栈是一家黑店,老板和老板娘借着开客栈之便,把一些年轻的姑娘给关了起来。有的卖到青楼去,有的就干脆卖给大户人家做小妾,还有的男子长得不太如意、有些个痴傻娶不到媳妇儿的,就把这些姑娘送去。

    姑娘若是不从的,就得遭到毒打,不给饭吃,性子太烈的,有的更是被他们活活给打死。

    这种不见天日的日子,不知何时才到头。她们本已慢慢认了命,没想到老天爷开了眼,让那两个大恶人死了。

    到这儿,邢洋不禁有些后怕地看了眼詹扬。

    如果不是詹扬发现有这么个秘道,那这些可怜的姑娘是不是会一一死去?

257 藏身绝技,林中激斗

    257藏身绝技,林中激斗

    这边还没安置好,就有一队人马匆匆跑了回来。

    “詹大人,邢捕头,外面的草丛里发现血迹——”

    詹扬和邢洋一听,立马让那些衙差护送这些姑娘回到县衙,他们则继续追踪那个凶手去了。

    那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敌国的奸细,还是大将军封炎。抓住他,比什么事情都要重要。

    这边这些姑娘既然被救出来了,想来也没有大碍,还是派人先把她们送到衙门去,然后让这些姑娘的家属来领他们回去。

    来到捕快们发现血迹的草丛,顺着血迹的方向,来到一条小路。

    “邢捕头,詹大人,血迹的方向是向着尧州的方向去的,那个凶手肯定是往尧州的方向去了,我们追吧——”

    邢洋没有答腔,而是看了看身旁的詹扬。

    那个捕快也在看着他,知道在这里,恐怕还是得听他的意思,由他来拿主意。

    虽说县衙门与钦差卫队互不隶属,平时也是各司其职。但面前的这人可是钦差鲍大人跟前的卫队长,还是当今皇上亲封的四品带刀护卫,现留在鲍大人身边听用。

    而且关于詹扬的大名,他们早已有所耳闻了。

    他不仅是朝内第一高手,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在入仕之前,也是江湖上烁烁威名的血衣侠。

    这些捕快们知道这一次要和詹扬一起出来办案,缉拿奸细,也是兴奋了好一阵呢。

    每个朝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偶像,在这里也不例外。而血衣侠詹扬,无疑是他们练武之人的偶像。

    詹扬在细细检查过凶手所留下的血迹后,摇了摇头。

    “那个凶手绝不是从这条路离开的。”

    “詹大人何以见得?”问这话的是邢洋。他方才也检查过,这地上的血迹和脚印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说。那人是故意留下这行血迹,那么在这条路上会见到一来一回两行脚印。他刚才看过,这条小路上就只有一道脚印。

    看它血迹低落下来的形状,还有血迹被拖走时留下的痕迹,他确定那个人是从这条路上离开的。

    “你们想一想,若你是那个凶手,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让我们追踪吗?”詹扬接着:“先不说那个人是不是仓狄的大将军封炎,就说一般的凶手,从他杀那客栈的老板和老板娘出手来看,他一定深谙此道。一筷子毙命。这是何等的凶残和可怕?杀完人之后,他跳窗逃走。从他杀完人到我们的人赶到这儿,这之间还有一段不少的时间。他完全可以抹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就算抹不掉,也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

    “那会不会是因为他受了伤,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能力抹掉自己的痕迹?”邢洋假想着当时可能会有的情况问。

    “这不可能。”

    “……”

    “第一,从客栈老板和老板娘被杀的情况来看。那个凶手可能受了伤,却还是保持着战斗力。第二,若我是那凶手,在明知自己受了重伤,且无力逃避衙门追踪的情况下,我更不会给自己留下这等致命的痕迹。因为这样。即使我奋力去跑,也跑不了多远。有可能不用衙门的人赶到,我就会自己倒下来。”

    “詹大人的意思是说。那个凶手在故意诱导我们,让我们往错误的方向追,这样他就可以逃过我们的追踪了?”

    邢洋并不是一个笨蛋,很快的就意识到詹扬说的是什么意思。

    詹扬点点头,“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还有,若这个人就是仓狄国的大将军封炎。那他就更不可能走这条路了——”

    “这又是为何?”邢洋想不通了,“若真是那封炎,他应该明白这胥州城已是龙潭虎穴之地,只要他一日留在这儿,就随时都会有被我们抓获的危险。他如果去了尧州,很有可能会逃过我们的追捕,他应该不会放过这活命的机会——”

    封炎在卞国的境内被抓住了,那他就成了战俘,到时候恐怕是求死都难。

    像他那么骄傲的人,宁愿死,也不会甘愿沦为敌国的战俘。

    像这种沙场悍将,许多人即使从未见过,也该了解他们是怎样的一个人。更何况,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仓狄第一号的主战派。

    他毕生的志愿,便是让仓狄的铁骑踏遍卞国的每一个角落,在卞国的城墙上方奏响仓狄胜利的凯歌。

    仓狄国的权力制度与卞国的不同,仓狄的王不像是卞国的王,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在仓狄,真正的实权都是掌握在大将军封氏家族的手中,有的时候,大将军的决定,甚至能左右王位的继承。

    像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地认输,沦为敌国掣肘本国的棋子呢?

    詹扬望着路上那一行血迹,缓缓开口道:“传闻仓狄大将军封炎狡猾多端、智谋过人,行事小心谨慎、思虑周详。又曾闻他幼年时只身闯过猛虎林,骠勇强悍,意志刚强。也曾带几百孤兵与敌人周旋三个日夜,最后还能反戈一击,于千军万马之中割下敌方将领的脑袋,立威阵前。像这样一个厉害又小心谨慎的人物,即使真的前有虎狼、后有追兵,也不会做一个逃兵,更不会留下这一行破绽百出的血迹——”

    而且,封炎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冒险来到胥州城,一定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办。他的事情还没办完,是不可能离开的。就算他的事情已经办完,若想出城回到仓狄军营,就必须走这胥州城。那尧州,只不过让他离己方的军营越来越远罢了——

    詹扬说着蹲下身,指着小路上那一行血迹。

    “你看,这一行血迹,到了这个地方,就断了。血迹在这个地方还很清晰,等到了这儿,就突然断了,这说不通。还有,我刚才看过附近,四周的草地没有被脚踏过的痕迹,树枝也没有最近被折断过,这说明那个人并没有从别的地方离开。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人……”

    “那个人怎么了?”邢洋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说下去,不由追问道。

    “还在这儿!——”

    “儿”字一出,詹扬宝剑凌空一抖,刷地就抽出了宝剑朝左前方的一个大树下刺过去。

    邢洋下了一跳,纳闷詹扬好好的往那颗大树上刺什么。那颗大树古木森天,两人环抱都抱不过来,叶子早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不可能藏人的。

    但下一刻,令邢洋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那颗毫无动静的大树忽然就跟煮沸了的开水似的,树皮之上冒起了一颗颗的小泡,紧接着,就在詹扬的剑快刺到那颗树上的时候,蓦然从里面跳出一个人来!

    他刚一跳出,也并不恋战,随手抛出几个烟雾弹,趁这边闪避的时候,几个起落离开了这片草地。

    也是这家黑店位置偏僻,又靠近城西,所以在客栈的这一边有着一块空旷的草地,和几颗或大或小的树木。

    平时在这里打尖的人,吃完饭后会想着到这里来静一静、歇歇脚,还有一些乡村的感觉。

    若是知道这里的树内,会突然冒出一个杀气腾腾的人来,恐怕谁也不敢在这呆上片刻了。

    县衙门的那一干捕快早就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傻了,他们就想不明白了,这好好的人怎么就会长到树里面去了呢?这么大的人,就是藏在树里也藏不住啊~~

    但他们更想不明白的是,詹大人又是怎么看出来人藏在树里面的,一剑刺过去,就把人给逼出来了。

    烟雾弹散尽后,邢洋扫了扫前面,恢复视线的清明。

    詹扬已经不见了,就在刚才那烟雾弹抛出后的一瞬间,他看到一道极快的身影朝那个凶手追了过去。

    “你们在这候着,我去追詹大人——”

    詹大人一个人去,他可不放心。若是他出点什么事,他们衙门也不好跟鲍大人交代。

    邢洋提刀快步追了上去,刚追出没多远,就听见前方树林里有打斗声。

    詹扬正在和三个蒙面黑衣人交手,那三个黑衣人,全身都蒙在黑衫黑布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出招狠戾残酷,招招致命,三人各自武功都很高,又配合无间,一时间,詹扬竟不能将三人给逼退。

    詹扬心急追那个凶手,没想到半路却杀出了这三个黑衣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他知道,这三个人是存心想要拖延他的时间,好让那个人顺利抽身。

    这么会儿的工夫,那个人恐怕已经跑远了。詹扬想到这儿,更是连连使出绝招,想要逼退那三个人。

    他们就像是看出了他的目的,不要命地阻挡在他的前面,誓死也要护那人离开。

    邢洋见状,忙提着刀加入了战圈。

    “詹大人,这边交给我,你去追那凶手——”

    “邢捕头?”不是詹扬不放心,邢洋的武功是很高强,但这三个人功夫诡异,出手又奇快,他只怕邢洋一时招架不住,着了他们的道。

    “詹大人,你放心去追凶手,这边我还挡得住——”

    “好!邢捕头万事小心,这边就交给你了——”

258 惨被挟持,淡然应对

    258惨被挟持,淡然应对

    李半夏刚从柳老爷子那儿回来,自从见识过李半夏针灸的本事后,柳老爷子有空就会让李半夏过去给他扎几针。

    若不是这针灸不能时时扎,每天都得有个合理的次数,那柳老爷子巴不得这李姑娘能将他以后数年的针灸都在这几天中扎过来。

    李半夏也不是一个藏私的人,未防她离开之后柳老爷子的身体没人接手,便把自己的针灸法子交给了柳府里的专职大夫钱大夫。

    只是这针灸之法,不是想教别人就能学得会的,更别说就在这几天的工夫里了。就算是学会了,不同的人,针灸的手法也不尽相同。用柳老爷子的话说,他还是喜欢李丫头给他扎针,他安心!

    李半夏给老爷子走过针,又陪他说了会儿话,直到有客来访,李半夏才请辞回到了房中。

    刚一回到房中,只觉得脖子一亮,一把弯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李半夏骇然抽了一口气,慢慢转动脖子,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别动!”声音仿佛是从千年的冰潭里浸泡过的,伴随着声音,李半夏的脖子一痛,弯刀已经割破了脖子的表皮,留下一丝淡淡的血痕。

    若不是李半夏此刻小命垂危,她真想呵呵大笑几声。

    没想到,像电视上那种常见的情节,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过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那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的。

    “不想死的话,就照我的话去做!”

    李半夏极力让自己冷静,这个人此刻肯定在被人追踪,巧合之下躲到了她的房里。又正巧这个时候她回来了,不想她暴露他的行踪,这才选择出手。挟持她帮助他逃脱。

    只要自己不乱动,不随便出声,他还不会就这样杀了自己。

    他要是杀了她,自己的行踪恐怕也暴露了。因为她所料不差,那些搜捕的人马上就会上门来。

    他们在外面叫门,若是没人应声,那定会冲进来。如此,他的行踪就泄漏了,他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于是。李半夏定了定心神,低声道:“要我照你的话做可以,麻烦你把剑稍稍拿开一点。它割得我的脖子很痛。我脖子太痛,一不小心要是喊了出来,对你也没有好处。”

    封炎的眼里露出一抹诧异,看了一眼被他挟持的女人。虽然她此刻在他的弯刀之下不能动弹,他随时都能一刀抹了她的脖子。她却没有一丝惧意。她本以为,像这种朱门大户里的千金小姐,都是娇滴滴的主儿。别说拿把刀架在她们的脖子上了,就是在房间里看到一个陌生男人,都会吓得她们尖叫不止。而这个女人,不但没有害怕的意思。还敢跟他谈条件。

    封炎手中的弯刀不仅没有松开,反而还紧了紧,李半夏脖子上的那条血痕更深了。

    “若是我不松开。你又能怎样,还敢真给我叫出来?”

    只要她一叫,他就一刀抹了她的脖子。现在这时候,占据主导的是他,还轮不到她在这儿说话。

    封炎是个自傲自大的人。有他在的地方,即使是仓狄的国王。都没有别人做主的余地!

    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女人,还能拿他怎么办。

    若是以前,李半夏还会跟他堵上一口气,拿着自己的脖子往他的剑上凑上一凑,她就不相信他真会任由她抹脖子。

    但李半夏已经不是那个非得跟人赌一口气的小女孩儿了,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即使被他鄙视了她是个没胆的姑娘也无所谓。

    更何况,他越是这么想,她也就越安全。

    李半夏甚至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要说出那样一句话来。若真是因此引起了他的戒备,那吃苦头的恐怕还是她自己。

    这里是在柳府,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给柳府带来什么麻烦。人在外,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不过,如果封炎知道,他这一举动,彻底被李半夏反感了,他或许会后悔自己曾这么做——

    先不论他把刀架在一个女孩子的脖子上有没有什么苦衷或是不得已,就是他那高傲的态度和对别人性命的轻慢,也够李半夏不喜的了。

    虽然他没有说过多的话,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李半夏就是敏感地察觉到他满身的邪气和冷酷。

    他似乎受了伤,动作并不是很灵便,但对付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她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李半夏的鼻子动了动,嗅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也不知是来自于他的,还是来自于别人的。

    封炎等了半天,看李半夏只是乖乖在那站着,没有乱动,也没有抗议,嘴巴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下。

    他得意地“哼”了一声。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即使是最烈的野猫也会被驯服。更何况是她,一个有些任性的小丫头罢了。

    没准,这会儿,她已经被他吓得腿软了。若不是他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没准这会儿她已经软倒在地上了。

    也难得,她这会儿脸上还是很平静,这个女人纵然不是胆子大的,倒也挺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喂~~我们能不能到那边坐会儿,就这样站着,你不嫌累吗?”李半夏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如果她的脖子没有架着一把弯刀,得时刻的把脖子抬着,她在这儿站上个一时半会儿的还没有意见。

    偏偏这会儿,她的脖子就跟僵掉了一样,抬也不能抬,低也不能低,动也不能动。随便动上一动,就得被他手中锋利的弯刀割到脖子,这种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封炎又想对李半夏来粗的,这个人,是一个不能忍受别人对他丝毫不敬,而且谢绝讨价还价和他谈条件的人。

    即使,这只是和他打个商量。

    他,真的很难沟通。

    还不等封炎有所动作,外面就传来一阵官兵进府的声音。

    只听柳老爷对来人道:“邢捕头,不知你这是……?”

    “哦,柳老爷,我们正在追一位朝廷的要犯,发现他跑到了贵府就失去了踪影。我们怀疑他此刻已经潜在了府上,为了柳老爷子府中上下的安全,还请柳老爷子允许我们查看一二。”

    柳家是这一块的望族,柳老爷子又与衙门交好,为这一方百姓做过不少的事情,所以这衙门的人来了,见到柳老爷子,说话行事也是十分的客气有礼。

    柳青光一听有朝廷要犯逃到了府中,神情一凝,忙道:“这是自然,邢捕头决定怎么办就怎么办,柳府上下一定全力配合。”

    “多谢柳老爷。”这位柳老爷子果然通情达理,有他的支持,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邢洋手一挥,一班衙差就分派了下去,分东西两个方向搜去。

    柳老爷又看看邢洋身旁的人,看那人器宇轩昂,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遂上前对那人拱拱手,问邢洋道:“邢捕头,但不知这位是……?”

    “柳老爷,这位是钦差大人身前的卫队长,朝廷的四品带刀侍卫,詹大人!”邢洋说着,又指着柳老爷向詹扬介绍道:“詹大人,这位是柳老爷子,是胥州城内有名的大善人。”

    詹扬朝柳老爷子拱拱手,点头道:“见过柳老爷,晚辈早听人说及胥州城里有一位柳大善人,布衣施药,赈济百姓,为百姓和边关将士做了不少的好事大事,一直都想拜访,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不敢不敢,詹大人过奖了。詹大人才是年少英俊,气宇不凡。如此年轻就干出这样一番事业,将来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柳老爷子领着詹扬和邢洋往院子里走去。

    很快的,派去搜捕要犯的衙差就赶回来了。

    “詹大人,邢捕头,府中上下都搜查过了,除了后院的两栋院子没有搜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后面的两栋院子,便是柳府的内眷和贵客所住的地方。女眷所住之地,多有不便,这些衙差也不敢贸然进去搜,免得发生什么冲突。想想还是先回来请示一下,最好得让柳老爷子先点头。

    邢洋还没开口,柳老爷就抢先开口道:“抓捕朝廷要犯,事关重大,定不能有所疏漏。还是都搜搜吧,若是让钦犯给跑了,可就麻烦了——”

    而这边,詹扬一听衙差的报告就锁紧了眉头。

    他确信,那个人是逃到柳府大院来了。他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紧追不舍,虽然一时无法追上他,却也不至于跟丢了。

    直到到了柳府后,那人“嗖”地一下就不见人影了。他还不相信,一个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得无影无踪。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人藏了起来。而在那附近,能藏人的地方就柳府的大宅。

    这期间,他一直守在柳府的门外。飞上树梢,居高临下,柳府内外的动静全都落入眼底,不可能有人出来他不知道。

    所以他确信,封炎就在柳府之中!

259 姑娘一怒,手下无情(1)

    259姑娘一怒,手下无情(1)

    别的地方没有找到封炎,那他此刻定然在后面的两栋院子里。

    一得到柳老爷子的首肯,詹扬立即道:“我们一块儿去看看~~”

    清风院里的李半夏和封炎,正细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那班人马朝他们所在的院落奔过来,李半夏清楚地感觉到封炎的呼吸加重了些。

    他手中的弯刀握得更紧了,那锋利的刀尖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冷冷的寒光。弯刀抵着李半夏的脖子,一股凉意源源不断地从那把刀往李半夏身上传来——

    方才衙差进府时,柳老爷子与邢捕头还有那位詹大人的谈话,李半夏和封炎多多少少也听到一些。

    他们就在院外,李半夏所在的清风院虽然是后院,但因为是贵客所住的,并不同于府中的那些女眷,处在偏外墙的地方。

    他们进得府中来,经过的就是外墙,再加上此时是夜晚,清风院里又这般安静,外面的对话倒是能听进去只言片语。

    没听见的那一部分,那些衙差在搜捕人犯时进一间房,就会道一声“搜捕朝廷要犯”,单凭这几个字,李半夏也大概知道挟持她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了。

    这样看来,那个拿刀抵着她脖子的家伙,还真的不是个好东西了?

    李半夏眼睛转了转,心里则在寻思着,如何自救。

    她可不敢保证,若是衙差真的发现这人的行踪,他情急之下不会拿自己当人质。而当人质的结果,可就不敢肯定了。

    别说外面的那些人不会放他们出府,他急怒之下就会拿自己的脖子开刀。就算那些人还在乎她这个人质的命,放他出府。他也会嫌带着自己是个累赘,半路把自己丢下来。

    真要是好好的丢下来那就好了,就怕他省麻烦,直接一刀抹了她的脖子。

    李半夏不能不为自己的安全打算,何况,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让这朝廷的要犯逃脱。

    如果给他逃了出去,下次再想要抓他恐怕就难了。而他这一出去,又得有很多无辜的人跟着遭殃,李半夏虽然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却也明白这个人的身份定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他的装束虽然是卞国的装束,但口音与他们这些本土人还是有所不同的。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尽管这人话说得很顺溜。听起来也没什么障碍,就是让人觉着怪别扭的。

    最奇怪的还是她的武器,弯刀。像这种锐利的弯刀,好似不是卞国人惯用的武器,看起来更像是那些马上民族常用的兵器。

    李半夏大胆猜测。若这个人不是卞国人,又被定性为朝廷钦犯,那他的身份和衙门人要抓他的原因就很值得深究了。

    如今边关又正值关键时刻,局势很是微妙,这个时候,一个别国要犯。出现在战事频仍的边城中,李半夏很容易联想到了两个不太好的字眼。

    奸细!

    而且,她如果没有猜错。那两天前,搜捕客栈的官军未必是来查那些客栈的,而是为了搜捕他这位敌国的奸细。

    这些是李半夏的猜测,但从如今的情形来看,她的猜测还是有些个道理的。

    “你。过来——”封炎动了动手中的弯刀,李半夏的头无奈又抬了几分。

    封炎一边拿着刀。一边让李半夏跟着他来到了房间的软床。弯刀一压,李半夏坐到了床沿,而封炎一闪身,就闪到了床后。

    弯刀从床柱之间伸过来,正好抵着李半夏的腰。只要她敢妄动,这把弯刀就会立刻让她血溅当场。

    不用他说出来,李半夏也明白他这一动作的意思。

    “一会儿小心说话,要是让他们怀疑,你知道的?”封炎话中带着威胁,配合着他的话,他手中的刀子也往前去了一寸。

    李半夏感觉那把弯刀已经割破了她的衣衫,皮肤被弯刀的尖端割破,有鲜血沁出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空气里太过安静,安静到她能听到自己鲜血流出的声音——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这个男人有多么的狠心了。别的人,挟持别人,顶多就是吓上一吓,不到必要的时候或是那个人质极其不听话,不会让他们见血。因为人质要是真受伤了,事情反倒不好办,当压力积压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可是会让人崩溃的。心里脆弱一点的人,难保不会大叫出来,到时候,麻烦的还是自己。

    但这个人,是显然不把别人的痛苦和生死放在心上的。他刺别人一刀,就好像是为了好玩一样,又好似他能在刺别人刀子的时候自己能获得满足感。

    换句话说,他更像是个变态。

    李半夏的脖子已经被他划开了一道口子,现在她的腰,也避免不了被他刺的命运。

    他完全可以省下这些动作,却一次次,李半夏发觉他好像是在故意找着借口朝她动刀子。

    当刀刺破她的皮肤,鲜血流出时,她仿佛听见他畅快的笑声,眯起的笑眼。若不是现在他不能大声说笑,李半夏恐怕还真的能听见他的笑声。

    也正因为此,李半夏心中对他的厌恶也更加了一层。

    任何轻贱别人生命的人,她都不喜欢。

    这样的人,被抓起来了,也是一件好事。

    在这之前,李半夏还在想,这个人虽然被人追捕,未必就是一个坏人。因为朝廷也时常会抓一些好人,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她不会贸贸然地有所动作。

    然经过刚才一系列的事情,她已经清楚背后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他就算今天在这里落了网,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对于大多数的人不是一件坏事。

    李半夏扣紧了袖子里的那个小瓶子,她已准备让他得到一点教训——

    她不会武功,却不是别人想挟持就挟持得了她的。有些人,挟持了她,很有可能会付出他们想象不到的代价——

    就在李半夏准备动手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一连串的敲门声。

    “李姑娘——李姑娘——你开开门,这边有衙门的捕快要过来搜一下房间,说是要捉拿朝廷的要犯,李姑娘此刻方便吗?”

    说话的正是李半夏第一天到柳府来为她开门的那个小全子,自从李半夏在这里住下后,他对她倒也是十分的客气。平时李半夏需要什么物事,只要和他说一声,他立即就会出府给她买来。

    柳老爷不仅派了两个丫鬟伺候李半夏的饮食起居,还派了小厮帮她跑跑腿什么的,考虑得十分周到。尽管李半夏一直讲求凡事亲力亲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也奈不过柳老爷子的这一番热情。

    人已到了外面,封炎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刀尖把李半夏抵得死死的,若不是怕她忍不住叫出来,这会儿准得给刺上一刀。

    他刺的每一刀都不深,只会流露出一点点的血,却让她感觉到痛意。

    搜查的官军就在门外,也难怪,他会感觉到紧张了。这个时候,只要她不小心发出一点声响,外面的人就会一窝蜂地冲进来,到时候他就成了瓮中之鳖,想跑都跑不了。

    但是那么做,下一刻,她恐怕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越是到这时候,她就越是得沉住气,否则真要是把他给逼急了,只怕第一个有事的会是自己。

    她必须有十足的把握,让他倒下,不能让他有还击的余地。因为他手中的刀只要轻轻一动,她就得咽气了。那她做得太多,都只是徒劳。

    “你给我小心点回答,要是说错一个字……”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说了,他那把抵紧的尖刀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姑娘——李姑娘——你听见了吗?”

    “……我……听见了……”李半夏尝试着把身体往前挪了挪,与他保持哪怕一点点的距离。然而她刚一动,就接收到了来自封炎的警告。

    李半夏不敢随意在动,尽量收着自己的身体,与外面的小全子周旋着。

    现在,还不能让他们进来。

    他们进来,不但会逼得封炎狗急跳墙,还可能会错过抓捕封炎的良机。

    “李姑娘,衙门的捕快过来了,要来搜朝廷的要犯。别的地方都搜过了,就剩你这儿了,你还是先出来,让邢捕头他们搜一搜~~”

    “我……已经睡下了……这个房里就我一个人,你们不用搜了……”

    李半夏感受到床柱背后那人有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勾起嘴角笑了笑。

    没想到,那个人也有这时候。她还以为他的胆子真的大破天,什么都不怕呢。

    封炎起初淡定的样子已经不复存在,只能勉强镇定。他的额头上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无法不紧张,他也不能不紧张。

    他绝对不能落到他们的手里,他要落在他们手里,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他便是死,也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就在这个时候,李半夏和封炎听到屋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她方才在房内也听到过。好像是叫什么……詹大人?

    “柳老爷,住在这间屋子里面的是什么人?”

    …………

260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260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柳老爷,住在这间屋子里面的是什么人?”

    詹扬已经觉着奇怪了,这里面的人说话吞吞吐吐,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整个柳府都已经搜查过了,唯独这个地方没有人进去搜,那个奸细很有可能就藏身在里面。

    而住在里面的姑娘,从她话语里的紧张来看,很有可能已经被那个奸细给挟持了。若真是如此,可就麻烦了。

    他们就算是再想要抓人,也不能枉顾那姑娘的性命。

    见詹扬问话,柳老爷忙正色道:“詹大人,这里面住着我一位忘年交。她本是我故交的义妹,这次到边城来办事,没有人照应,我那位故交便托我照应一二。这间院子,正是她下榻之地。”

    詹扬心思一动,忽然想起两日前的清晨在任家客栈发生的事情来。

    那位老板就曾对他们言道,住在那间上房的姑娘就是前一天的傍晚赶到这儿来的,因为没有地方居住,叫了好久的门,掌柜的心善,所以让她进来歇息一夜。

    这之后,他带去的所有人,都被她遗留在客栈房内的一粒小小的黑丸给迷倒了。当时鲍大人就曾提出疑问,边关局势动荡,敌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进来,百姓们往内迁都来不及,她一个姑娘家,这个时候跑到边关来做什么?

    而如今,詹扬看看被火把照映得通红的院门,这里面住着的姑娘,与那客栈中的姑娘是否一个人?

    詹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这种联想,但从柳老爷话中也不难听出这位姑娘是最近才到边城来的,时间上倒也符合。

    第二个,还是那句话。现在边城就是个是非之地,她一个姑娘家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边城,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一个还可以说是巧合,是真的有要事要办,若说两个嘛,时间又如此的接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块儿。

    若真是如此,这事只怕还有些蹊跷。

    “詹大人,接下来要怎么办,李姑娘已经睡下了……”小全子也左右为难。总不好让他直接把人家姑娘从床上喊起来吧。

    詹扬见状,上前一步,提高音量。对屋里的李半夏喊道:“姑娘,我们是衙门的捕快,这次奉命来搜捕要犯,还请姑娘给个方便,让我们进去看上一看。待确定里面安全无虞后。姑娘再休息不迟——”

    詹扬的声音客气又带有一分威严,让听者无法拒绝。

    李半夏绝对有理由相信,她若是不答应,他很有可能会直接闯进来。

    况且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会引起他的怀疑。只怕到时候,还可能把她当作他的同党。

    李半夏微微侧过头。想问问封炎,像目前这样的局势,她要怎么办。虽然很不想听他的。但这种时候,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不宜妄动。

    封炎即使到这种时候,手中那把紧抵着她的刀仍然没有一丝的松动,李半夏本想借着这个时机稍稍让自己离那把刀子远些。然而还没轻轻动上一下,就被他给喝止住了。

    只不过。这种喝止,不是用声音,而是用他手中的那把刀子。

    “现在怎么办,他们偏要进来——”李半夏急道。像这种动脑子的事情还是推给他,他不是很自负吗?那他应该是有他的法子的。

    最好是能与她离得远些,这样她也就不用时时受她控制,连动一下都难了。

    李半夏虽然随身带有麻药和迷药,但此时是没有机会撒出的。

    别说她转身,对着他挥出迷药,恐怕她一抬手,一只膀子就被他那么给卸了下来。

    以那个变态的冷心残酷,李半夏可不敢心存一点侥幸。

    现在她唯一能用的,就是她袖子里暗藏的那一瓶金银子。

    金银子这种东西,药效比迷药还要强上几十倍。使出的手法与迷药也全然不同,不用对着别人的面容洒出,只用弄破金银子的外壳,里面的迷药自然会发挥功效。

    少许的一点迷药,房间包括门外的人,闻到迷药后都会立即倒下,连做出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这种迷药,不管是效力还是下药的手法,都十分地巧妙。解药的法子也与其他的迷药背道而驰,不管从哪一点说来,都是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够倚仗的东西。

    金银子,多半时候都是用来防身之物,为的就是能够在赶路途中安心睡觉,不至于在睡梦之中遭到别人的暗算。

    李半夏早先就曾说起,她是个睡觉睡得很沉的人。一旦入睡,即使半夜来人,将她扛出去卖掉,她恐怕也都不知道。在家的时候,每天早上要早起,但每天早晨都是刘东山喊她起来,要让她自己醒来,恐怕已经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屁股了。

    在这儿又没有闹钟,李半夏常常眼一睁,就错过了赶路的时辰,弄得自己是哭笑不得。恨不得随便在路上捡块砖头,把自己给拍死。

    不过,以李半夏睡觉的德行,就算是身旁放上几个闹钟,也未必闹得醒她的。就这一点,她以前老是被人称之为“神人”的。

    也许是她心急赶路,又一直忧心此事,这一路上,倒也是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特别是住在客店之中,还可以让伙计和掌柜的在门外喊上一声,倒也没误了什么大事。

    这一个问题不担心,晚上睡觉睡得太死的毛病总不能令她安心。江湖宵小之徒虽然不是太多,却也不少,多做一分考量总比事到临头后悔的强。有后悔的机会还算是好的,最怕的就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是,李半夏就在自己研制的迷药基础上,制出了金银子这味独有而又奇特的迷药。

    睡觉的时候,将这味药撒在自己的床畔周围,就是再厉害的高手,也不能近身半步。

    不放心的,还可以在房内四周都撒上一把金银子,只要那人不小心踩了一颗,就会倒地昏迷。

    嗯~~第二天早起,她还有幸看看那个小贼长得是副什么模样。

    当然,若那人醒来的时候李半夏还在睡,那就是李半夏倒霉。只能怨恨自己这睡神一般的功力,超乎寻常。好在这种迷药的效力有好几个时辰,就算是头猪,怕也醒过来了。

    而且,那人在莫名其妙的昏倒之后,一定知道这房间里有古怪,自然不敢多留。

    如今,自己正被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挟持,他又那般冷血残酷,不将一条性命放在心上。她想逃,是没有一点机会的。就算外面的那些人能抓住他,以他的脾性,他临死之前也会多拉一个垫背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法子将他放倒。只有彻底断了他的虎牙,她才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奈何这金银子的壳破裂,还是需要一些力道的。太容易破裂的东西也不太安全,还容易造成“误伤”,随随便便就将别人放倒,可不是李半夏的爱好。

    金银子外壳的硬度,踩上一脚最合适。用手捏破,詹扬那种高手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也不用什么太大的力气。李半夏就不同了,她虽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却没有练过武功,用手恐怕还得使出好大的力气,还未必就能一击即中,此时又如何能在封炎高度警惕和戒备之下出手?

    就是这么个小小的细节,瞅煞了李半夏。

    她之前两次想要与那把刀子远一些,为的也就是找到这样一个机会。但还没开始,就被他给杜绝了。

    封炎耳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眼里不但没有焦灼惶挫,在这关键时刻反而还愈发地冷静了。

    迅速瞥了一眼这个房间,脑子里飞快打定主意,用弯刀逼得李半夏站了起来。他已经觅得一个好去处,让这位姑娘应付来人,自己则躲到屋内梁柱之后。凭他的隐身技巧,那些人定然不会发觉。

    但在那些人中,显然是有一个人能识出他的隐身之法的,方才在那客栈外的小树林时,那个人一眼就看出自己藏在大树之中。这一次他也来了,会不会被他再一次给识破?

    然那人又想,白天是白天,隐身法在白天,自然会被个中高手寻出点痕迹。此时是夜晚,屋中灯火暗淡,有黑夜的掩护,那人定然不会发觉他的行踪。

    只是,他若掩身在梁柱之后,这个姑娘就如小泥鳅入了大海,还如何能让她听他的?

    很快的,封炎就想到了。

    他眼中利光一闪,俗话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欲成大事,就必须要舍得牺牲。有的时候,为了大业,连至亲都可以牺牲,更何况她这一个敌国女子?

    为了让她乖乖听话,他也只得使点特别的手段了。

    封炎从怀中摸出一瓶毒药,把这瓶毒药给她喂下去,她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殊不知,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变故发生了。

    封炎刚一站起,只听“嘣”的一声,地上有什么东西碎裂了,接着他脑中一阵眩晕,“你……”字未道出,就重重地栽倒了下去——

    …………

261 这姑娘,惹不得

    261这姑娘,惹不得

    “李姑娘——李姑娘——”

    小全子还在外面唤着,声音里有着急促。就连柳老爷子也开始纳闷起来,以他对李半夏的了解,她定然不会如此不识大体。让这么多人等在门外,她却安心呆在房里睡觉。

    “如此,我们也只有硬闯了。”邢洋皱紧着眉头,想必他也看出了这里面有问题。

    “柳老爷,刑某冒犯了~~”

    柳老爷还礼,“哪里,衙门抓要犯要紧。我那忘年小友若有冒犯邢捕头之处,还等邢捕头你大人有大量,多多见谅。”

    柳老爷子虽然不知道李半夏今天是怎么了,但这礼还是要做足的。

    虽说他们柳家在这胥州城地位很高,完全没必要这般放低姿态,只不过,柳老爷为人向来谦和。如此倒不是放低姿态,只是做人始终践行“低调谦和”四字,稳而不失罢了。

    “柳老爷严重了,我等无状,还请柳老爷海涵。”话落,邢洋一挥手,一班衙差就冲了前去。

    正要硬闯,门忽然从里面拉开了。

    李半夏出现在门口,对外面的一班人笑道:“你们要抓的人就在里面,进来吧~~”说完,还不望朝一众发愣的人眨眨眼睛,那样子,竟有说不出的欢欣和可爱。

    认识李半夏的人,都知道这位姑娘或许有点聪明,模样也挺好看,但真的算不上啥可爱的人。她或许也知道,这两个“字眼”用在她身上不太恰当,所以她也从没有想过做出什么可爱的举止来。

    但她却没有想到,她这一无心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可是可爱极了。

    她的笑声悦耳动听,眼里闪烁着狡黠的星光。就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刚刚偷吃了一只农户的肥鸡。

    詹扬晃了一下眼,率先回过神来,直奔房中。

    他也是行走江湖的老手,门口那位姑娘明摆着是被封炎擒住做人质的,现在人不但没事,还好好站在那儿,放他们进去,这里面岂非很蹊跷?封炎的本事他很清楚,他们刚才虽才交了几招。却也看得出来他是个高手。

    他身上受了伤,并不是太严重,对付这么一位姑娘。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她一站出来,詹扬那双锐利的眼睛就注意到了,面前的这位姑娘并不会武功。

    事实上,这位姑娘方才也的确被他制住了,否则他们早就进去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那么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里面情况不明,詹扬自不敢掉以轻心,暗自戒备,走在一班衙差的前面,进得屋里。

    在经过李半夏的时候。詹扬顿了顿。

    李半夏对着里面努努嘴,她嘴巴指示的方向,赫然倒着一个人。

    詹扬一眼就看出了那个人。认出了他手中的那把弯尖刀!

    邢洋和一班衙差,还有柳老爷,也都跟着进了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邢洋被屋里的一幕给惊呆了,他们辛苦要抓的奸细,怎么躺地上了?

    屋内门窗大开。在封炎倒地后,李半夏赶紧将门窗打开。让剩余的药效被风吹散。否则那些人突然闯进来,怕是一骨碌又得躺地上,到时候恐怕得安她个窝藏奸细、毒害官军的罪名。

    那时候,她可是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了,弄不好,还有可能连累柳老爷子。当然,这种情况想想也怪滑稽的,未免也太凑巧了些。

    詹扬虽然也被里面的状况给弄糊涂了,却也知道这一切肯定是站在门口的那位姑娘的功劳,却也没有一开始就上去追问,而是检查起屋内的情况。

    跟在鲍大人身后办案多年,知道要想发现更多的问题和知晓真相,第一个就是要观察现场。

    在现场,往往能发现许多别人不能告诉或者无法告诉你的事情。

    也只有这样,你才能通过自己的发现,得知别人告诉你的那些情况是真还是假。

    他第一个注意到的就是地上躺着的封炎。

    探了探他的鼻息,人并没有死,只是昏睡过去了。但他显然又不是睡觉,而且昏迷的症状和反应与他两天前经历的客栈一事又有些类似,这无疑让他心中的那个猜测愈发地肯定了。

    詹扬回身看了李半夏一眼,李半夏倒没注意这边,而是和刚进门的柳老爷子说着什么。

    这位老爷子,虽然她到府不久,却已然以一个长者之姿在照顾着她。

    发现她没事,也很是激动,直问她刚才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李半夏也没啥好隐瞒的,就把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只是隐去了金银子一节,只当是普通的迷药。

    她是一个大夫,又是一个姑娘家,随身带有这些东西防身,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又看这个李丫头,身处险境,还能保持这么冷静,不但能解了自己的危机,还能帮朝廷把钦犯给逮住,可真是不简单哪!

    就是他这个做长辈的,这会儿脸上也很有光彩。

    刚才还担心,这丫头别出了什么事,她要真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可就无法和他那二弟交代了。他们兄弟几十年没见面,他刚麻烦自己一件事,就让他失望,那……哎!

    虽说柳老爷子很想在有生之年,兄弟俩再见一面,可是他却不希望他二弟下次见面却是直接举着刀砍他的——

    封炎虽然昏过去了,却也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安全起见,那些衙差又把人给绑成了一个粽子,拿住了才放心。

    封炎被拿住了,詹扬查看他倒下的那块地方。忽然,眼睛注意到地上有一块黑色的破壳。

    慢慢拾了起来,放在摊开的手掌之上,细细打量着。

    心思电转,詹扬已经知道他捡到的是什么东西了。

    李半夏正好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看到詹扬正盯着金银子的残壳,也是吓了一跳,暗道自己实在太过疏忽。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忘记了,她刚才应该将金银子的残壳给捡起来的。

    还是那句话,这些药物,如果有必要,李半夏并不希望它们公诸于世。

    但这显然又是不可能的,一个东西,既然产生了,又如何能将他们彻底掩藏?

    詹扬站起身来,又细细看了这屋内的其他地方,各扇门窗都是大开着的,想是她知道她的药性有多强,在他们进来之前就打开了门窗,让外面的空气流通进来。是以他们进来之后,并无任何不适之感。

    除了这些,这屋里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异常了,詹扬将那粒小黑壳用手帕包好,放在袖口。拍拍手,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

    他没有动作,李半夏却有动作了。

    “……詹大人是吧?”那边一个与一干捕快穿着同色系的头头是邢捕头,那这边的一个就是詹大人了。

    “我正是詹扬,姑娘你是……?”

    “嗯,我叫李半夏。”李半夏挠挠头,刚才还没觉得,这一正面接触,还真发现这个詹大人还真有点像她在电视里看到的一个人。

    尤其是这一身红色官服,头上戴着的帽子,还有手上拿着的宝剑,若不是脸长得不一样,她还真以为自己是穿到包青天的电视剧中来了呢。这种相似度,可以理解为连演员都没有换。

    对了,他姓詹,也不姓展。姑且理解为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巧合了,不过也因此,李半夏对这位詹大人倒是多了一抹好感。这种好感无关其他,只是看到这种形象,还有那张带着侠气和正义的脸,直觉得他就是一个好人罢了。

    “李姑娘——”这是詹扬第一次看见她,但在这之前,他早已与她打过交道了。上次在客栈,她遗留下的那粒小黑子儿,可是令他们印象深刻。

    衙门里的那帮兄弟,直到下午才醒过来,有的直到傍晚,天黑之后才慢慢苏醒。他们醒来之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当是自己突然困了,睡了一觉。

    慕容先生关在房里两天,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药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毕竟是个博学多识的人,他把那粒小黑子儿的所有成分、包含的药材全部都找出来了,也一一做了分析和比对,却是想不明白这十几种药材合在一起,怎么就成了这么厉害的迷药。

    想是这中间,还有什么关键的地方他没有参透,直烦得慕容先生快把他房里的那些医书给翻皱了。

    最后实在是想不明白,还说他有机会一定得见见那位姑娘,亲自向她请教请教。

    如果慕容先生此刻知道,他很想见的那位姑娘就在他的面前,一定会很高兴,说不定还很迫切地就问他那个心中难解的谜团。

    说起那粒小黑子,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见了。

    第一次,是在客栈里,他们这些人无意中做了倒霉鬼。虽然许多人被放倒了,却也总算没有大碍,只是睡了一觉。觉醒了,整个人也是神清气爽,未见任何的不适。

    第二次,是在这里,不同的是这次的倒霉鬼变成了他。

    詹扬扫了被绑成粽子的封炎,暗自道了声可惜。

    他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偏偏挟持了她呢?

    …………

262 配合调查,真相回放

    262配合调查,真相回放

    詹扬在看着她,想要知道她喊他有什么事情。

    “嗯~~我想问,这边都好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李半夏还是有些怕麻烦的,毕竟那个钦犯就藏在她的屋子里,若是让她配合调查之类的,或者干脆就怀疑她与那人有什么勾结,那她就算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还有,若说她一个姑娘家,能就这样将个大男人放倒,那些人还是不信的。在背后,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呢。

    李半夏的顾虑也确实没有错,詹扬在听到她的话后,有点点为难。

    “李姑娘,很抱歉,还得麻烦你跟我回驿馆一趟,把今晚这里发生的事情与鲍大人说一下。鲍大人,他这会儿还在驿馆等着我回去复命。”

    “一定得要我过去吗?”李半夏弱弱地问了一声,声音很轻,本以为詹扬不可能听见。没想到詹扬不但听见了,而且还听得很清楚。

    见她如此,詹扬低低笑了一声,“李姑娘,你放心,只是按照惯例问问你今晚房内发生的事情,事情一完,就会立即送你回来。”

    “那好吧!”既然都这样了,她也就不扭捏了。这边事早点办好,她也好赶去军营。柳老爷子的药材后天就要送过去了,在那一天,她会和她一起进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她自己的了。能不能说服张神医将那神奇的摸骨续骨之法教给她,还得看她的诚意。只是早就听闻那张神医性情古怪,对独门技艺又甚少外传,如今又处在边关多事之秋,他每天忙得手忙脚乱,要从他那里学到神奇技艺,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归期遥遥。李半夏一想到前头还要走的路,也不禁有些焦急和彷徨。

    “如此,就有劳李姑娘和我们走一趟了。”

    李半夏点点头,来到柳老爷子身边,和他说了一声,柳老爷也让她不要害怕,好好配合,并且让小全子陪她一起去。李半夏感激谢过,终究还是决定一个人去。那驿馆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也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只要没做什么坏事,自然不会怕他们的。她又不是那种没出过院门,在外人面前说两句话都害怕的闺阁千金。她一个人敢只身来到这边城,也就没有怕上驿馆见见那詹大人口中的鲍大人之理。

    身边带一个人,反而显得自己气短了。不过这都是李半夏所理解的歪理,未必有啥道理就是了。

    李半夏跟着詹扬出了门,邢洋本想叫人弄辆马车来。想着对方是个姑娘家,应该不会骑马。这个姑娘又不是犯人,还帮助他们抓住了这个敌国奸细,算起来还是有功之臣,怎么都该礼遇的。

    尽管他也想不通,她一个文弱的姑娘家。是怎么把那个大块头给放倒的。

    邢洋他们进来的时候,封炎就已经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这其中的事情都还没有说清楚。他也不知这封炎是为何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詹扬却并不这么看,还不等李半夏开口说不用,他就冲邢洋摇摇头。

    “不用了,我想李姑娘会骑马。”詹扬说着看向李半夏。

    李半夏愣了一下,倒是不知这一点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詹扬的眼神。似乎颇为耐人寻味,就好像他知道了什么她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一般。

    怔了怔。李半夏随即笑道:“詹大人说得没错,我的确会骑马,我的马就在后院的马厩里。”

    说着,柳老爷子便让小全子把马厩里李半夏的马拉了出来,正是笑愁。

    这两天李半夏虽然没有骑马,却也时常到马厩里陪着它。也会带着它到附近溜上几圈,笑愁这一路赶路敢惯了,顿时停下来,反倒是闲不住了。

    笑愁刚被拉过来,就低着头来到了李半夏的身边,绕着她的腿轻蹭着。

    詹扬的眼睛亮了一下:“好马!”

    笑愁这匹小母马,最喜欢的就是异性夸她,特别是帅哥夸她。同性的话,再漂亮的美女,它都不给面子。

    詹扬话落,笑愁就跟听懂他的话似的,蹭李半夏的腿蹭得更欢了。李半夏好笑地摸着笑愁的脑袋,对詹扬失笑道:“詹大人你可莫要夸它,你一夸它它又该神气了!”

    詹扬起初还不太理解李半夏的话,一看她身旁那匹正蹦跶的小白马,也知道她说的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这匹马,还真是很有灵性。

    看他们俩人聊得倒是挺欢畅的,还有说有笑,邢洋纳闷地靠过来,撞撞詹扬的胳膊:“詹大人,你之前认识这位姑娘?”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这位姑娘会骑马?”

    李半夏也看过来了,这个问题她也同样好奇。

    “我之前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姑娘,却和她打过交道。”在客栈里,那位老板告诉他,在他们人赶到之前,那个姑娘已经骑马离开了。

    他正是凭着这一点,知道那位姑娘会骑马。

    这些詹扬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因为,那件事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但也因此,这奇怪的一句话让李半夏和邢洋越发地糊涂了。

    李半夏挠挠头,她什么时候和他打过交道了,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要是她认得这么一个出彩的人物,下次见到她一定会认出来的。可现如今,又是什么意思?

    “好了,上马吧,有什么事回到驿馆再说~~”说着,詹扬当先上马,看李半夏也上了马背,才一夹马肚往驿馆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鲍大人所在的驿馆,鲍大人是个清廉的官,每到一个地方,也不喜欢劳民伤财,也不会大张旗鼓地住到当地的衙门去,而是选择在驿馆下榻。一干用度全部从简,由此也能见其清廉本色。

    “李姑娘,鲍大人就在里面,我们进去。”

    “好。”李半夏点点头,将笑愁交给驿馆外的护卫,自己则和詹扬进去见那位鲍大人。

    “大人,慕容先生——”

    “詹护卫回来了。”鲍大人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刚进门的詹扬。

    看到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李半夏,另一个是邢洋。邢洋他认识,李半夏这是第一次见。

    “这位姑娘是?”

    “回大人,这位是李半夏李姑娘。这一次属下奉命追缉朝廷要犯,追至胥州城柳老爷子家中,正是这位姑娘帮助我们抓到了要犯。”

    “哦?”鲍大人意外地哦了一声,又细细打量了李半夏一眼。心道,这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帮助詹护卫抓到这朝廷的侵犯?

    不过现在,鲍大人更关心地还是另外一件事情。别的事情,这之后可以慢慢再谈。

    “詹护卫,你说你们已经抓到了那位朝廷钦犯?”

    “回大人,是的。”

    “是否已经证实了他的身份?”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封炎,那边关的战事很有可能就有转机了。

    “已经证实了。”在和那个人交手的过程中,他就已经看出了那人的来历。封氏家族独特的藏身手法,是仓狄的不传之秘,相传这种藏身技巧分为五种。分别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配合障眼法而成的藏身技巧。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水和木这两种藏身之法了,最诡异的还要数这次詹扬见识过的木。

    最高超的属木藏身技巧,整个人可以与树木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是树木还是人。而人藏身于木头之间,不但可以随时观察外面的动向,趁机偷袭,还可以以静制动,因时而动。

    若说那封炎的藏身技巧本已炉火纯青,詹扬虽然身在江湖多年,也听过这种诡异的藏身技巧,但终究没有亲眼见过。

    这一次,他为何能一眼就识出封炎的藏身技巧?怕是封炎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为了什么。

    封炎被逼至墙角,对对方的底细又不清楚,还以为是自己藏身的时候露出了什么破绽,借着白天的光亮,被詹扬洞察到也在情理之中。

    人在紧张逃亡的时刻,心神一乱,对自己最擅长的本事也都开始不自信起来。

    其实,詹扬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更没有想过一棵树里面能藏人。只是他突然注意到,那颗树上有一丝血迹,慢慢沿着树干流了下来。

    此时已经到了冬天,树叶都落光了,树干之上也是光秃秃的。白色的枝干流出一丝鲜红的血迹,没注意到那棵树的人自然不会发觉什么,而一旦被他看到了,又岂能不引起他的警惕?

    詹扬是个多么心细如尘、观察入微的人?这件事马上就引起了他的重视,他又想到,自己之前曾听到过的关于封氏家族的传说,关于那套诡异莫测的藏身法的传说。

    这两件事很快就连到了一处,说时迟那时快,不等他的大脑做出决定,詹扬手中的宝剑便出手了——

    结果也证明,詹扬当时的判断,绝对是正确的。

    所以,并不是封炎的藏身技巧露出了什么破绽,只是因为封炎受伤了,他流出来的血迹出卖了他——

    …………

263 涎龙草汁,独门秘药

    263涎龙草汁,独门秘药

    “邢捕头——”

    “鲍大人。”

    “现在那封炎关押在何处?”

    “暂时扣押在驿馆,还等鲍大人示下。”邢洋躬身行礼,对这位卞国鼎鼎有名的青天大老爷也是慕容已久了,这次能和他共事,听候他差遣,也觉着很荣幸。

    鲍大人沉吟片刻,吩咐道:“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外声张,以防封炎在这胥州城内还有同党,避免节外生枝。依我看,就将封炎关押在这驿馆内的地牢之内,严密防守,不能有一丝的意外。”

    “是,鲍大人,属下这就去安排。”邢洋领命去了,屋里就只剩下了鲍大人、慕容先生,还有詹扬和李半夏四人。

    慕容先生耳听鲍大人这样安排,疑惑道:“大人是担心会有人来劫囚?”

    “嗯。那封炎贵为仓狄的大将军,此次来到卞国境内,背后一定有人暗中保护。封炎被抓,这些人一定会不顾一切把他从牢里救出来。这段时间,詹护卫,你和邢捕头就要多辛苦一点,一定不能让那些贼子有机可趁,将封炎救走。”

    “鲍大人说得是,白天属下追捕封炎的时候,突然跳出几位高手,若不是他拦住属下,封炎可能早就抓到了。”这无疑,验证了鲍大人的说法。其实,慕容先生也知道,在胥州城内,一定还有封炎的人马。只是那些人,有没有胆子敢闯到这钦差大人的行辕中来,那他可就有保留了。

    但又一想,这些人都是封炎的死士,为了救出封炎,只怕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都会在所不惜。

    “也正因为此,才让封炎逃到了柳府之中。还连累了李姑娘——”话题终于引到李半夏身上来了。

    李半夏听他们左一句封炎右一句封炎,但就是不知道这位封炎的来历。但从他们的反应和重视来看,也知道这位封炎对他们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了。

    这些东西,李半夏知道自己不该过问,也不能过问,更没有权力过问,所以也就不问了。

    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赶快配合他们,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然后赶快回去。顺利的话,她兴许还能回去睡个饱觉。然后明儿个将该准备的东西都好好准备准备,直到后天和柳老爷子一起前去军营。

    这两天,李半夏根据柳老爷子形容的军中将士的情况。仔细参详着各种医书案例,希望能弄明白他们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弄清楚了这个问题,再来谈配置解药的问题。

    李半夏对毒物这一块还是有些研究的,也制作过一些常见的解毒丸,只是这种毒。连张神医都无法根除,由此可见这种毒定不简单。李半夏可没有那个自信,连张神医解不开的毒她都能解掉。

    之所以做这些功课,也只是想着尽一份力罢了。

    至于结果怎样,到时候进得军营,才能知道。

    “李姑娘——”

    “啊。”李半夏回过神。才发现,坐在上首的鲍大人正在喊她。

    李半夏打到这儿来,就没见过什么大官。也不知道该怎样见礼,或者该不该学着电视上见过的那些施施礼。但总想着,也没这个必要,这位鲍大人看起来虽然严肃,为人不苟言笑。却也不是在乎这种俗礼之人。二个嘛,也是因为李半夏真的不会这些礼节。这个时候冲他失礼很有可能还会显得不伦不类。

    “民女李半夏,见过鲍大人。”李半夏站起身,对着鲍大人点点头。这是李半夏所能想的最有礼节的方式了。电视上看到的那些,民女要是见到那些大官,本应跪着见礼的,让李半夏对一个人下跪,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有些难度。反正,她是十分不习惯的。

    除了一种场合,譬如说皇上出巡,所有百姓都对皇上下跪,这个时候为了不太鹤立鸡群,或者为了不让皇上治自己大不敬的罪,她也会和其他一干人群跪下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像是这种场合,就只有四个人在,李半夏是决计不会做到这些的。

    其实,天天生活在农村,也有这点好,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也不用对这个行礼对那个下跪磕头。李半夏到村里那么久,就没有这样的顾虑。

    好在鲍大人和慕容先生,并没有李半夏这样的行为很失礼,点点头,让她重新坐下。

    “李姑娘,我听詹护卫说,这次能顺利抓住封炎,你可是功不可没。”

    “哦,鲍大人过奖了,这主要还是詹护卫和邢捕头以及一干捕快努力的结果,相比较而言,我并没有做什么。”

    李半夏这话倒更像是打官腔了,有点谦虚的样子。这些也是在电视上学来的,习惯性地就说出来了。倒还真没想过,说出来后,自己都愣了愣。

    不过她说的也并没有错,衙门的人还有詹护卫,为了抓捕封炎一连奔波了数日,累得马不停蹄,却也费了不少的心力。若不是他们将封炎逼得无路可走,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就算是没有她,封炎也迟早会被他们抓到。

    “李姑娘谦虚了,这次若不是你机智,将封炎放倒,这件事就会变得很棘手。”到时候,封炎手中有人质,他们这边人再多,恐怕也得投鼠忌器。

    “詹大人谬赞了,这件事即使没有我,以你们的能力,也一定能将朝廷钦犯擒住。倒是我,差点坏了你们的事。”

    也没办法,这古代的人都谦虚,你一句我一句的,李半夏要是不跟着谦虚一下反倒是不合适了。俗话说,入乡随俗,好在这谦虚一直都是美德,李半夏身上也不缺少,和他们说起话虽然慢腾了点儿,也不觉得难以忍受。

    詹扬对着她拱手,表示不敢当。

    “但不知,李姑娘是用何种法子将封炎这个昂藏七尺大汉给放倒的呢?莫非李姑娘学过武功,身手颇为了得。”

    李半夏呵呵地笑了,她要真是会高超的武功也就好了,这一路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她自然不能就这般和鲍大人说的,这样未免有些不敬,敛住嘴角的笑意,望着鲍大人和慕容先生的方向,正色道:“回鲍大人,民女并没有什么高超的武功,别说高超的功夫,就是三两下拳脚,也都是不会的。这件事情,想必詹护卫很清楚——”

    像他这种高手,别人会不会武功,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鲍大人看向詹护卫,詹扬忙点点头。

    “那既然你不会武功,你又是如何擒住封炎的?”

    不等李半夏回答,詹扬便抢先开口了,“鲍大人,这个问题,也许我能替李姑娘解答。”

    詹扬说着,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将他在封炎倒地现场所捡到的那枚黑色残壳摆放在了鲍大人的桌案上。

    一看到那枚残壳,慕容先生就立即拿过去,“这不是……?!”

    “没错,正是我上次在任家客栈捡到的那粒黑色的小圆粒。”

    李半夏敏感地听到“任家客栈”四个字样,许多事情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知道詹护卫为何说和她打过交道了,莫非是在任家客栈的那次?

    那位客栈老板说早上衙差就会来客栈检查,让她赶快离去。现在看来,那次到客栈检查的人并不是衙差,而是钦差大人搜索钦差要犯的侍卫。

    还有那粒小黑子儿,李半夏心中一紧,莫非是当时她太赶时间了,不小心遗留了一些在那个地方?

    否则,这个詹护卫又怎么知道这粒小黑子儿的功效?而那位慕容先生,就跟之前已经接触过金银子一样?

    李半夏想不明白,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隐隐约约地,她已经猜到了大致的情况。

    唯有一件事她不明白,就算是她当日因为赶时间,不小心遗留下了两颗金银子,那他们也不该这么清楚金银子的功效。

    金银子的设计很是巧妙,无论是外壳,还是里面包裹的迷药,都是她自个儿研制出来的。她要是不说,这个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就算是精通医术的大夫,顶多能分析出这金银子里含着多少味药,每味药的作用又是怎样的。这些药与迷药的功效和作用相差十万八千里,没有一个人能想到,用这些药材合在一起能制成迷药。

    只是因为,这其中还有一项很独特的技术。

    那就是无色无味的涎龙草汁,用涎龙草汁浸泡那十几味药材,就可以让这些药材的药性发生变异,制成现世最厉害也最强的迷药。不但强,而且很隐秘。

    慕容先生在医术这一块,也算得上是大家了,连他都猜透不出这里面含有涎龙草汁,由此可见这味药有多么的隐秘了。

    想必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枚黑色的小圆粒跟那劳什子的迷药有什么关系。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他们这些人中已经亲身经历过了,这枚金银子的威力——

    一想到这儿,李半夏有些不淡定了。

    她该不会是在无意中,闯了什么大祸吧?

264 为君解惑,解我疑难

    264为君解惑,解我疑难

    似乎是看出了李半夏心中的疑惑,詹扬看着她笑道:“李姑娘,两日前你是否住在任家客栈之中?”

    “不错。”

    “那这粒东西,果真是你留下的了?”说话的同时,慕容先生也将他一直揣在身上的那枚黑色小圆粒也拿了出来,呈放在李半夏的面前。

    “这个……你们是在我客栈房间里捡到的?”也只有那一个地方,只怪她当时走得太匆忙,否则是绝不会把这样的东西留在那儿。

    “是的。”詹扬便把当日发生的事情,与李半夏大致说了一遍,最后十分无奈地道:“李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这枚小小的东西,可是把我们博学多识的慕容先生给难住了。为此,他不吃不喝,关在房间里两天,都还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当李半夏听说,因为詹扬一时捏破了金银子的外壳,致使一干官军昏倒在客栈之中,并且还昏迷一日之久都没有醒过来,也觉着十分的抱歉。

    她虽然有想过这种东西会造成“误伤”,并且已经尽最大的可能避免了,没想到还是出了这种疏漏。

    看来以后她随身携带这些东西,还得更加谨慎小心。若真是因为她的缘故,而误了大事,让那个朝廷要犯给跑了,那她可就难辞其咎了。这一次,能亲手将封炎抓住,也算是她为自己的疏忽所做的一点补偿。

    更何况像这种事,不管是谁遇上了都不能袖手旁边,任由坏人逍遥法外的。

    “李姑娘,我有一事想要请教。”慕容先生等不及,急于想请李半夏解除他心中的疑惑。

    “不敢,慕容先生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便是。我……民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终归还是不习惯什么民女不民女的,李半夏刚说了两句就差点把这些东西抛诸脑后了。

    “我首先想要请李姑娘为我解除疑惑,这枚黑色的小圆粒究竟是何物,为何有这么大的效力。中了它的人虽然与中了其他的什么迷药别无二致,但是用普通化解迷药的法子根本无法使他们清醒,而且一昏迷就长达这么久,这是什么缘故?难道你这味药有什么特殊的成分在里面吗?”

    “不但如此,一般而言,中了迷药的人。在醒来后会身体酸疼,全身绵软无力。但中了这枚黑色小圆粒的药物,对身体没有任何的损伤。还就像是疲累的人饱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只觉得精神舒爽,全身舒畅,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堂堂博学多识的慕容先生,这会儿就快成为十万个为什么了。不过看他的态度。倒是一个很好学的学生姿态。

    李半夏可不敢拿他当学生看待,自己有个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自是不会凭借着几味药物就当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

    相反这位慕容先生,李半夏看人的眼光向来是不错的,看慕容先生的样子,就知这人一定是个博学多才的人。而且。能得朝廷的钦差鲍大人如此看重,引为智囊知己,又得到了詹护卫“博学多识”的肯定。自然是有着他的真才实学的。

    在医药方面,很可能他了解得比自己还要多。只不过一时是被她弄出来的新奇古怪的东西给难住了,倒不是他真的不善于此道。

    李半夏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既不妄自菲薄,也绝不看轻别人。不管那人是谁。做了些什么事情,她对每个人始终是尊重的、友善的。

    只要那个人不触犯她的底线。不事先招惹上她。她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喜欢清静,也喜欢安宁祥和,从没想过要与别人争什么,要比别人厉害什么的。

    这种性格,生活在现代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或许是不太合适的。但生活在古代,一个讲求谦虚包容宽和谦让的时代,李半夏这种性格无疑为她省却了许多的麻烦。这么看来,也许她本应该就生活在这里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现代社会就不具备这些特点了。一个时代,总是在不断地发展和进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发展方式。即使是在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也难免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过着平和清宁的生活。

    这种生活,不论什么时候,总是会有人喜欢的。

    或许有些人会说,李半夏之所以这么淡泊名利是因为她未曾享受到过名利带给她的快乐和美好。她不喜欢追逐物质享受,只是因为她没有那个条件,换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

    这种说法虽然难听了点儿,却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一个人活在世上,哪能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不同的,唯有对这些物质享受有多少的执念罢了。这种执念,是否会让他/她拼命追逐,抑或是为此付出很多的代价。

    李半夏也并不是没有享受过高标准的物质享受,不说其他的,就这几天在柳家,柳老爷子对她很是照顾,吃的喝的甚至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尽管她一再表示谢绝,但这个老爷子,就像是要把自己对弟弟几十年的照顾全都弥补在她一个人身上一样,对她好得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她知道他的这种感情,自己思念了几十年的二弟,这些年里从未回过家一次,今后也未必会回来。

    他唯一让他帮忙的事,就是要照顾好她。只是赵大哥这一句话,柳老爷子就为她打点好了一切。有的时候,他都不假手于人,亲自过问她的吃食。李半夏明白,他这是在享受这种过程,就好象这个人不是她,而是他的二弟一样。

    所以许多时候,李半夏真的不忍心拂绝他的好意。她接受,远远比推辞要令他开怀。

    但或许,是她心中装着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又牵挂着远方,所以即使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在喉,她也是食之无味、如同嚼蜡。这样说,柳老爷子听了可能会伤心,但她想,他应该能够明白她的心情。

    这一路上,李半夏饿的时候啃过干硬的干粮,喝过臭水沟里的水。也曾夜宿深山,害怕得发抖,却因为想第二日有体力赶路,再怎么强逼着自己也要让自己睡上一觉,以恢复体力。

    离边城越近,她的心情就越发地情怯。以前,她就算再忧心,再思念着家里,也不会吃不下去。也许是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了,见到她想见的人,反而有一种不踏实和惶恐的感觉。

    如果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张神医,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教她怎么办?最可怕的是,如果张神医压根就不会这摸骨续骨之法,或者他这项技艺并不向传闻中的那么神奇,她又当如何?

    这些问题,她之前还可以劝自己不要想,因为路还长着,但现在,她已不能不想。

    每次一想到这些,李半夏再镇定的心思也会变得惶惶不安,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这是她,是东山,也是全家人最后的希望,她无法承受希望破裂之后的后果。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对——

    一想到这些,再美味的饭菜到了自己嘴里恐怕也直发苦了。

    她甚至很美好的想着,如果这个时候有哪个愿意做亏本的买卖,她愿意把这辈子所有吃山珍海味的机会给当掉,愿意一辈子和刘东山吃着粗茶淡饭,只希望赐给她这个机会。

    让东山的腿恢复,这一点实在是太宝贵了,她自然不敢作此要求。她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希望——

    张神医果真习得那神奇的摸骨续骨之法,而她能够见到他。这之后的事,不管再难,她都愿意去做。

    一时间,李半夏的思绪跑得很远。回过神后,发觉慕容先生还在等着她的回答。不禁狠掐了自己一下,暗骂自己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居然让人家慕容先生就这样等着。

    但他问的这味药,她能不能告诉他呢?

    她看得出来,慕容先生对这味药真的很好奇,而且大有一种弄不明白就折磨死自己的感觉。许多对一件事情执着的人都会有这种情感,李半夏已然有所了解,她也不希望慕容先生为了这个东西再耗费过多的心力。

    只是,她早已说过,这些东西,如果没有必要,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知晓。某些东西,要么让它秘密流传下去,要么就让它悄无声息地消失——

    不想让他得到失望的答案,又不想说出去,可真是愁煞李半夏了。

    看样子,她也只得说上一些大概,让这位慕容先生明白这个药是怎么回事,而将这其中的关键隐去不提了。

    然而,李半夏望望面前的慕容先生,有些些的不敢确定。

    凭着慕容先生的聪明和博学,她确信他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吗?她这说一个大概,真的能糊弄得了他?

    但李半夏转而又想,正因为他是一个聪明人,从她的话中,想必也能听出她的难处。他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那个时候,即便他再想知道,也不会多问什么的——

265 解开心结,豁然开朗

    265解开心结,豁然开朗

    “慕容先生,不瞒你说,这味药乃是我自己炼制而成,取名金银子。”

    “金银子?这名字倒是特别的很。”

    在听到金银子三个字的时候,慕容先生立即飞速地运转着自己的脑子,转了一圈之后,确实不曾听过看过这个名字。

    “呵呵!这个也还好,说起为何叫这个名字,只是因为它的形状让我想起了家乡的一种小果子,鬼使神差的便用了这个称呼,倒不曾有什么特别的出处和说法。”

    这个也是大实话,李半夏要么选择不说,要么就说实话。

    “原来是这样,我说为何叫这么一个名字呢。”慕容先生不断点着头,显然对谈论的这个问题充满了兴趣。

    “那李姑娘,不知你这药物有何种奇妙之处,为何与别的迷药完全背道而驰,功效却要强劲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李半夏沉默片刻,一时还没想好要如何回答他。

    慕容先生了然,“如果李姑娘为难,那就不说,是我问得冒昧了。”像这种秘药,多半都是不传之秘。大夫就跟武林高手一样,学会了一种高超的技艺,总是不希望它广为流传的。因为会的人多了,你的这项技艺就没什么了不起了。

    当然,这其中也还是有许多愿意把自己的成果惠顾万民的,只是,这种人实在不是特别的多就是了。

    “额,不是,慕容先生误会了,我并不是不想把这个东西告诉你,只是一时不知道如何说罢了。”

    慕容先生再次点了点头,“姑娘的意思,我明白。”

    的确有许多东西。说不明白。有些东西,即使明白,你也得装作不明白。太明白一件事,就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烦恼。

    这位姑娘既是不明白,也是太明白了。否则,她也就不会想那么多,有如此多的担忧和顾虑了。

    或许是慕容先生也是一位医者,年轻的时候也有过李半夏这样那样的顾虑,所以倒是很明白她的心情。

    “先生明白?”李半夏愕然。从慕容竹清明的眼神里,她能够感觉得到她内心中一直关于这个问题的挣扎。

    “当然。因为我以前也曾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

    “……”

    “并不是我要自己歌颂自己,而是说实在的,一个有良心有仁心的好大夫。合格的医者,都会有姑娘你这般的顾虑。”

    李半夏只觉得心中欢喜万分,因为这种矛盾而为难的心情,有的时候快要把她给逼疯了,她一直不知道如何排解。即使说出来。别人也未必懂她。而这个慕容先生,仅仅只是一句话,就道出了她心中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烦忧的事。

    “但是后来我渐渐想通了——”

    李半夏在听着,直觉的,她知道这些话一定很重要,尤其对她。可能有用极了。

    “这个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着它运行的规律和存在的道理,人力无法逆转。一个人。即便他有再大的本事,也无法改变事物运行的规律——”

    “我们所处的世间是不断前进着的,每一样新事物的诞生,或多或少必然都包含着利弊两个方面。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只会阻碍世间的进程——”

    李半夏仿佛回到了自己高中学哲学课的时候。且不说这些道理是正理还是谬论,这位慕容先生说话的口吻还真有些哲学学者的味道。

    而且不可否认。他说的某些话还是有着他的道理的。

    “如果每个人,都担心自己研制出来的物事会对别人、对这个世间造成损害,那么这个世间又有何光明希望可言呢?”

    “只要我们不违背自己的道义,坚持自己的职业操守,忠实地履行过自己的责任,那么一件东西的后续发展就交由后人去看、去解决。前有百里哀,研制出了天下第一奇毒,他最初炼毒的目的也只不过是想以毒攻毒,救活一个身被剧毒浸泡的可怜人。后来天下第一奇毒为害江湖,那是下毒者的罪行,不能归罪到百里哀的身上。他人已死,毒已被盗走,这笔后世之账怎么也不会算到他的头上。”

    “后有司空旦,为了助本**队致胜,亲手在敌国制造出了一场瘟疫。没想到敌军竟然拼死抵抗,那些身中瘟疫之人,发着高烧、浑身颤抖也要浴血奋战。结果这方军队的大多将士也被染上了瘟疫,相比较于敌军的慨然士气,这方军队则士气低迷,还爆发内战。”

    “司空旦意在让敌军死绝,一时还未研制出解除瘟疫的法子。这方军营瘟疫传播后,司空旦成了众矢之的,城墙之上,守城大将军向全体军民谢罪,自己滥用小人。最后活活将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司空旦给烧死,以振军心。”

    这两个故事,李半夏还是第一次听见。

    她明白,慕容先生说这两个故事的目的。

    那百里哀,造出了天下第一奇毒,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并且在生前也尽可能地保管好这种毒药,不让他落入宵小手里。那么之后,即使有再多的人死在天下第一奇毒手里,只要百里哀莫忘了自己的本分,施救中毒之人,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就无可厚非,他并没有做错。

    就算因为他的过失,或者对手太过强大,硬生生夺去了他的药物,这一切都不是他存心的,他也能够得到别人的原谅。

    毕竟,下毒害人的不是他。即使没有他手中的毒药,那人还是可以拿别的毒药去害别人。

    或许,唯一不能够原谅他的,就是他自己——

    纠结于这个问题,就像钻进了牛角尖,痛苦烦恼的还是自己。

    而司空旦,虽然他死得也很凄惨,但他似乎也是罪有应得。

    尽管他有他的立场,希望己方能够获胜,却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去伤害那些战争中无辜的老百姓,从他之前未研制解除瘟疫的药方,就知道他是有心让敌军营中乃至无辜老百姓都死去的。就这一点,哪怕战事打赢了,他也会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不能忍受这样灭绝人性的行为。比起敌军中表现出的那顽强震撼人心的一幕,己方军营的这种种劣迹又如何能够给臣民信心,他们能把他们最渴盼的胜利带回来?

    这个世上有着千奇百怪的毒和迷药麻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长不到的。只要你愿意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将这些药物用在正途,又何必去管这些药落到了那些坏人手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又不是现今世界那些可怕的生化武器,或者一滴就能让几万几十万的人死去或者摧毁一个民族的可怕病菌,这般戒备未免太累了些。

    即使是现代这些可怕的武器,某些国家也都拥有。如果每一个都想着被坏人得到了,这个世界就不安宁了,那么恐怕这些东西早都不复存在了。

    这些问题,李半夏也不只一次的想过。

    这些道理,她也都明白,只是一时还无法说服自己,真的完全卸下心头的包袱和顾虑,放开手脚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直到慕容先生这一番话,才让她真正地听到了心里去。

    只要她做到了自己应该做的,只要她这一切都出自善意和本心,那么以后会怎么发展就看它们自己的吧——

    说白了,这些精心研制出来的药物,每一个就像是她的孩子。这话,听着虽然有点小俗,却也很贴切。

    在孩子还在身边的时候,你就不放心他/她,不敢让他/她出去自己飞翔,怕他/她会遇上坏人。但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的,会从你的身边离开,独自生活,他们迟早都会遇上这样那样的人,面对各种各样的考验。结果会怎样,更多的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但这样,并不是说真的就完全没你的事了。

    孩子离得再远,你都会牵挂着他/她,切身为他/她着想和打算。在你能顾虑到他/她的范围里,尽心为他/她谋划着一切,让他/她安全无忧地生活,不被坏人坏事所利用。

    尽你最大的努力,做你所能做到的,其他的,只有看他们自己的了。

    学医者,或是做科研的人,也只有抱着这种态度,才会在这条路上走得更加的坦然、更加的从容——

    李半夏觉得,自己今日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

    这件事困扰了她许久,从她第一次自行研制药物和毒药的时候,就开始琢磨起这个问题来了。

    她不知道,别的医者是不是也会有她这样的顾虑和想法。她只是知道,这些想法和顾虑困扰了她太久太久,也太深太深,深得她差点无法从这之中逃脱。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顾虑的存在,许多在她脑子里已经成形的东西生生给自己放弃了。经此一事,她是否也该像慕容先生所说的那样,尝试着慢慢放下自己心头的这些包袱,做好自己该做的?

    想通了这一点,相信李半夏在这条道路上会越走越远、也越走越精彩——

    …………

266 光明在望,救命的线索

    266光明在望,救命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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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的话也不多说,总之,这些意见我都收到了,也会放在心上,下文中会特别注意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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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废话好多哦,这一章会补字数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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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再次看向李半夏的时候,发现她的眼中闪着光,眸子也比以前越发的明亮了。一直困扰在眼前的尘埃被轻拂而去,留下的只有澄明。

    当然,李半夏也并不会因为这样,就把所有的事情一个劲地告诉给慕容先生。这样不仅很突兀,也很像个傻瓜。该兜着还是得兜着,许多事情,也没必要说得太多。

    这个问题,还是有时间再探讨,若有机会,她也会很乐意向慕容先生请教。但现在,鲍大人和詹护卫都等在这里,等着她交代案情,一直把话题放在这上面。似乎颇为不妥。

    慕容先生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对李半夏点头笑笑,让她继续往下说。

    “詹护卫说得没错,我正是凭着这金银子将那人放倒的。”李半夏不等他们问,就把当天发生的事情细致地说了一遍。

    “你们口中的那位钦犯逃到了柳老爷子的府上,正好又藏身在我的房中。我一回房,一把尖刀就抵住了我的喉咙,我心中害怕不已,却也不敢声张。”

    “适才詹护卫带着人马赶到了柳府之中,那人见官军到了。对我更是手下不留情。三位大人请看——”李半夏轻轻地将脖子上的毛领往旁边退了点儿,露出那条尖刀留下的血痕。

    “这条血痕就是那人割下的,虽然不会留太多的血。却十分的刺痛。不但如此,后来詹大人带的人马到了门外,那人躲到床柱之后,还用尖刀刺伤了我的后背。我对这样的做法十分地恼火,也知道他心狠手辣。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苦于没有机会,我也只得暂且听他的安排,将外面的人支开——”

    鲍大人点点头,这个说法倒也十分的合理。

    若是旁人,慕容先生这会儿恐怕已经前去给那人看伤了。只为面前这人本身就是个大夫,而且他看她的伤口也处理过。也就不开这个口了。

    “怪不得你话语吞吐,迟迟不愿我们进去了……”当时他猜得没错,她的确是被封炎劫持了。

    “嗯。这金银子虽然有迷药的功效。却因为包裹着坚硬的外壳,不是我所能轻易弄碎的。而且那封炎盯得死紧,别说给我机会捏破外壳了,就是我动一动,他手上的刀子就会毫不留情的扎过来~~”

    詹扬皱眉。他似乎能感受到这个姑娘当时应该吃了很多的苦头。

    “我一直都找不到机会,直到你们的人快冲进来。他想找地方躲起来。我不知道他在计划着什么,但他让我站起来,我的机会就来了。起身之前,我袖中的金银子趁势滑下,时间拿捏妥当,金银子一落地,我脚就踩在了上面。外壳一破裂,里面的迷烟就发挥了功效。这种迷药发作的速度很快,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

    这些话,李半夏是对詹扬说的。因为这三人之中,没人比詹扬更加了解这一点了,他曾经亲身经历过,对于这种迷药的威力和速度,肯定早就领教了。

    鲍大人和慕容先生也看向了詹扬。

    詹扬点点头。

    “不错,当日我在客栈中的桌子底下,捡到了李姑娘口中所说的金银子。我好奇它是什么东西,不察之下,将外壳捏破了,外壳的确有些坚硬,我也用了点力道才把它弄破。想来,这是因为李姑娘不希望它造成误伤……”

    这样一个人,詹扬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她是什么恶人,更不相信她与敌国的奸细有什么关系。但这些,他自然不会说,办案讲求的是证据,没有证据再多的也是空谈。

    “外壳一裂,一阵香气飘出,我暗道不妙,立即就捂住口鼻。但就在我回头想看看其他人怎么样的时候,他们已经一个个地倒在了地上——”

    詹扬的话正好验证了李半夏所说的,他们的确看不出来这个姑娘有哪个地方说了谎。

    李半夏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瓶东西,这瓶东西她考虑了许久,想想还是把它交了出来。

    “这是什么?”鲍大人望着她呈上来的东西。

    “这是封炎晕倒后,我在他手里发现的东西。想是他要藏身,又无暇兼顾我,让我乖乖听他的话。这才想到了给我喂毒,好让我投鼠忌器,不敢耍什么心眼。但是他却没有想到,我却早他一步行动了,我应该觉着庆幸才是~~”李半夏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完全没有一点后怕的意思。

    慕容先生忙打开了那个小瓶子,凑到鼻前嗅了嗅。

    “李姑娘可看出这是什么毒?”

    李半夏摇摇头,“未曾见过。不只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那她的轻松从何而来?若说她得知封炎差点给她喂毒,她虽然会庆幸,却也应该感到后怕才是。

    他们见到的,完全不是如此。

    李半夏并不是个胆大的人,更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但现在却给了别人这种感觉,抑或说是假象。

    也或许是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对死亡这种事本就没以前那么恐惧了。也或许是她懒得想那些压根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谁知道呢。

    慕容先生又嗅了嗅,确信这种毒不存在于中土。

    “慕容先生可看出这是什么毒?”

    慕容竹沉默半晌,随即摇摇头。

    “说来惭愧,不曾。”

    “这种毒我虽未见过,但其中的一味药,我却是有所耳闻。”

    “可是那味攰(gui)蝇花?”

    “不错。”李半夏并不奇怪慕容竹能与她想到一块儿,他是一个博学的人,知道的东西比她多,她知道的他也知道,这一点并不奇怪。

    “医书记载,攰蝇花生于仓狄与依兰交界处的一个叫白木杉的小岛上。在那个小岛上,攰蝇草漫山遍野地盛开,经烈火焚烧后,就会开出美丽曼妙的攰蝇花。这种攰蝇花,有着致命的魅力,却能在顷刻间夺人性命。”

    鲍大人和詹扬也都在听着,脑子里不自禁地想象着在一个荒岛之上攰蝇花遍地盛开的情景。灿烂得辉煌,却也透着令人窒息的华美。

    慕容先生不断点着头,接着李半夏的话道:“但这种攰蝇花还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单纯的食用攰蝇花,三日之内必会毙命,并且中了此毒之人还会疼痛不只,短短三日之间,便会形如枯槁,只等生命的光芒燃烧殆尽,才会死去……”

    在座之人都忍不住拧了一下眉头,这种可怕的毒,光是听听就够人心惊胆战的了。

    詹扬瞥了一眼李半夏。

    好险,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聪慧的姑娘,若是中了那种可怕的毒,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显然是知道这种毒的,明知这种毒的可怕,此时却还能如此地释然。这份淡定,恐怕就是他这个历经了江湖厮杀和官场风云的人,恐怕都无法做到。

    李半夏虽然早就知道这种毒的厉害和可怕,此时再听慕容竹提起,头皮也不由发麻。

    但现在还不是她感慨的时候,因为就在刚才,慕容先生说中了一些事情,让她对心里的猜测也越发地肯定了。

    “攰蝇花单食会致命,但书中却也有所记载,若将这种攰蝇花与它同片生长的梗心草相和,捣碎入药,便能让人恶吐不止,浑身乏力,高烧不退。这种高烧来得迅猛激烈,一旦久病不治,身体就会溃烂,喉咙肿大,不能进食,与之接触者还会被传染。也因此,造成了疫症的假象——”

    “不错不错,正是如此。这一点,我也曾在书上看见过。”慕容竹说着,眼睛突然一瞪,“姑娘的意思,是想说明什么?!”

    李半夏并未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继续道:“攰蝇花和梗心草相和,中和了彼此剧烈的毒性,却生成了一种可怕的病菌。因为两种药合在一起本无毒,是以事前不知道消息的,哪怕是最精明的大夫,恐怕也看不出那些人的病是怎么造成的,更猜不出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慕容竹眼睛一凝,不但是他,就连鲍大人和詹扬,也都想到了什么。

    他们是朝廷中人,现在又来到了边关,对边关发生的事情一定比谁都知道得清楚。

    在他们的脑海中,闪过了两个共同的词,那就是:军营,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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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进军营,见将军

    267进军营,见将军

    詹扬送李半夏出驿馆的时候,表情有些凝重。

    李半夏知道,他还在想军营瘟疫的事情。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重大了,熊大将军的军队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却因为军营里突然爆发了瘟疫,而致使伤兵累累、军情告急。

    如果李半夏和慕容先生的猜想是真的,那么边关将士瘟疫之谜可能就有转机了。

    这件事,关乎卞国的兴衰存亡还有边关数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詹护卫不用太过担心,这件事的真伪,后日便可见分晓。”

    “哦?”

    “后日柳老爷子会到军营去送药材,我也会去。到时候亲眼看过那些将士的病症,也就心里有数了。”

    “你要进军营?”詹扬诧异,“李姑娘难道不知,军营重地,女子不得入内?”

    “此一时彼一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真的对局势有利,熊大将军会让我进去的。”

    李半夏突然发觉自己的运气还真不错,前两天柳老爷子还在发愁让她怎么在军营里留下来,这一次真是从天上降下来一个好机会。

    虽然她之前也是自信满满,但她毕竟没有见过熊大将军,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他真的是那种一根筋的人,卯着头不让她进去,她就算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也是毫无办法的。

    这样看来,那个封炎还间接地帮助了自己。这看似毫无关联的一切,被一根莫名的线给串联了起来,将李半夏稳稳地送入了营中。应该感叹命运之神奇,冥冥中许多事都自有它的安排和造化。

    詹扬听闻不语,虽不知她有什么法子可以进入军营,然看她眼中流露出的自信神采。也没有多问。

    柳府已经到了,李半夏下得马来,转身对身旁的詹扬道:“詹大人,这次多谢你了,劳你送我回府,我已到了。你……要不要到府内喝杯茶,歇会儿再回去?”

    李半夏准备说时辰不早了,詹护卫还是早点回去歇着。但这样,似乎不太礼貌,他送她回来。哪能不留人喝杯茶就让他回去?

    詹扬不语,只是呵呵笑了笑。翻身上了马背,“李姑娘。还望珍重,营中的事还劳你多费心了——驾!”

    矫捷飞扬的骏马如夜晚惊鸿划过的流星,一扬蹄子,就飞奔到了十尺之外。

    李半夏望着詹扬离开的地方,有一刻地怔忡。随即扬起唇欢欣地笑了,拉着笑愁进得府去——

    …………

    两日后,熊大将军军营外。

    柳老爷子带着家丁,拉着几大马车的药材出现在军营外,李半夏也骑在马上,就在柳老爷子的旁边。

    她仍是一身女装装扮。柳老爷子起初想让她换上男装,毕竟以女装之姿出现在军营有些招摇了。但李半夏担心因此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几经思虑之下,本来是什么样,现如今还是什么样。

    平日,药材车在军营外,只需做好必要的检查就会放行。而这一次,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仍然没有放他们进去。

    论其原因,除了边关现下形势严峻,接连爆出有内奸的事情。另一个,就是因为这送药材的人之中有一个女子。

    若是旁人,大可将这女子轰出去,将她拒之营外。但她这次是和胥州城的柳老爷子一块来的,这人还如何轰得?

    而且,这位姑娘还自称持有楚大侠的信笺,只是这封信笺必须亲自呈给大将军。守营的将士不知怎么处理,便派了个人前去,把这边的事报告给大将军。

    等待的过程中,李半夏也不着急,下得马背,悠闲地打量着军营四周的环境。只一眼,李半夏便不禁感叹,这里不愧是军事重地,防守之严密,戒备之森严,真可谓是固若金汤。别说是人了,哪怕是一只苍蝇,恐怕也飞不进去。

    军营的四周,都安排了重兵把守。军营外围五百米,外人都不得靠近。

    所以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与军营还有些距离。听柳老爷子说,这个规矩是最近才定下的。即使是他送药材过来,也得等候在这里,等通过了检查,然后由着营里的将士带他们进去。

    贸贸然闯进来,不小心会触动这营外的机关。

    想来也是怕了敌军时不时地偷袭和投毒,才会在营外制造机关和暗箭。

    望着李半夏悠闲的样子,柳老爷倒是着急了。

    这个丫头,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来了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军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弄不好,随时都会掉脑袋,被军法处置的。而她,不但不着急,反而还好兴致地看起风景来。

    这当然也是因为李半夏持有“杀手锏”,对自己有信心所致。另一个,也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人都已经来了,即使再害怕已是无用。与其这样,还不如坦坦然然地面对,这样也能给自己打气不是?

    大将军的营帐内。

    熊北天站在一副巨大的地形图前,凝望着地图上绵延起伏的山岭和沟壑纵横的沟谷,面色浓郁。

    昨天探子来报,仓狄突然派出几对人马,分布在周围的几个沟谷之中,不知道在图谋着什么。

    就在今天早上,这些人马奇异地消失了,追踪他们的人也没有得到一点的消息。

    熊北天已经盯着这张地图有一个时辰了,他实在想不通,仓狄那边为何要派这些人到这些地方。若是想让他们实行偷袭,凭借着胥州城易守难攻的地势,再加上他在军营四周重兵防守,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封炎被抓的消息,还没有送到军中来。所以,熊大将军并没想到这之间,还有这一环节。

    鲍大人擒住封炎后,本想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给熊大将军,好由此商量退敌的对策。

    却没成想,驿馆当夜就遇到了一连串的事情,马厩着火,地牢被劫,若不是詹扬和邢洋发现得早,恐怕这会儿封炎已经被他们的人给救走了。

    别人都以为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谁能想到,这些人竟然胆大到去劫钦差大人的行辕?

    去劫囚的人并不多,但就是那么区区几个人,将驿馆闹得鸡犬不宁。一个负责放火,一个去地牢救人,还有一个,竟然去行刺钦差,这些人,还真是吃了海胆,一个个胆大包天。

    鲍大人有理由怀疑,这些人,为了救出封炎,会不惜任何代价,做出更加过火的事情!

    虽然没能成功,这些人凭着奇特的地盾之术,还有类似忍术一类的工夫,除了一个被詹扬擒住,其他的倒也是全身而退。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李半夏虽然一早便出发了,也还是听人说起了这件事。钦差的行辕走水了,还冒出几个刺客要杀钦差大人,这种事情,只要往大街上一站便会立即知晓。

    迫于无奈,鲍大人只得将封炎匆匆转移,关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通知熊大将军的事还得从长计议了。

    “大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门外将士来报,说是柳老爷子带了一个女人进军营,而且手上还持有雪峰的信笺,要求面见他。

    万雪峰已经走了好多天了,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若说他成功完成了任务,他应该看到红色焰火信号。若说他没有成功,或者在路上遭到了埋伏,那他也应该点燃其他的焰火通知他才是。

    他也了解万雪峰的脾气,一旦答应别人什么事,拼了命也要做到。他就怕他即使遭遇了伏击,怕他失望所以就不发信号回来。所以这些日子,熊北天一直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万雪峰的消息。

    一听说外面有位女子持有万雪峰的信笺,虽然疑惑雪峰为何将这样的一封信笺交给一位姑娘,还是二话不说就出了军营。

    但他毕竟是英雄睿智的大将军熊北天,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有着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精准的判断力。

    这位姑娘是和胥州城的柳老爷子一块来的,身份应该没什么问题,然此刻情况特殊,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熊北天的身后,跟着两位副将。一个是孙副将,一个是周副将。跟在熊北天的身后,出了军营。

    也没到近前,就站在营外,与对面的人喊话。

    熊北天声音本就宏大,即使没用多大的力气,声音也能清晰地听得见。

    “柳老爷子,好久不见了,劳烦老爷子你亲自送药材过来,北天感激之至……”

    “柳某见过大将军。一别数月,大将军依然风采照人。此次前来叨扰大将军,也是为了一忘年小友,还请大将军给这位小友一点时间,让她道明来意,叙清原委——”

    这里并不是说话叙旧的好地方,柳老爷子直接说明来意,将李半夏的事引了出来。

    熊大将军这时候才将目光转到李半夏身上,瞥了他一眼,随即朗声问:“姑娘,就是你要见我?”

    …………

268 肺腑真言,望将军收容

    268肺腑真言,望将军收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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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就是你要见我?”

    “正是,民女李半夏,参见大将军。”李半夏远远地对他点了点头,抬头的时候,才适时打量起对方来。

    这位大将军身披重铠,外系红色披风。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段话,以前还觉得这段描写着实太夸张,现实中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男人。直到看见这位熊大将军,才知道,这样的人是真正地存在的。

    李半夏有一瞬的怔然,随即摇头失笑。

    看古文的时候,直说这古代的山水养人,出很多的帅哥美女。这一路行来,眼见的还真是如此。

    无论是楚尽香,詹扬詹护卫,还是这位熊大将军,甚至是那位心狠手辣的封炎,这一个个长得可都是人中之翘楚了。

    李半夏有时候还会想,这些人,怎么都还叫自己给遇上了。这要是平时,遇见其中的一个,就很值得说道了。

    只不过,李半夏虽然也欣赏帅哥,还不至于到花痴的地步。再加上她心有所属,心心念念的还是她家里的丈夫,这些人。充其量只是欣赏罢了,顺便再感叹一句造物者之神奇。

    在李半夏打量他的同时,熊北天也在看着她。

    这个姑娘,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也不似江湖中的女子,那么万雪峰的信又是怎么回事?

    “姑娘,属下来报,你持有楚大侠的书信,可有此事?”

    李半夏点点头,“不错。”

    “那可否将书信交出。给熊某一观?”面前的人不是他的属下,熊北天也不会开口闭口本将军的摆架子。李半夏早听闻这个将军虽然威武不凡,对百姓却很和蔼。也不喜欢摆官威,今日一见,传言非虚。

    “大将军,我们一路赶路,甚是辛苦。能否容许我们先进军营,再慢慢谈?”李半夏倒不是威胁于他,只是随口一提,大将军不答应也没关系。信,她还是会交给他的,至于大将军愿不愿意破这个例。就不得而知了。

    万雪峰的面子再大,军营终究非寻常之地,单靠一封书信。就让大将军相信于她,让她留下来恐怕很不容易。

    前天之前,李半夏当时就想过,若是大将军不愿意留下她,她就当即露一手。让他明白他留她在这儿绝对是有助益的。这些日子她不断地研究军营将士所中的毒,目的也在此。

    直到前天。她推断出军营将士所犯瘟疫之谜,一颗心才彻底地安定了下来。进营是不愁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打听摸骨续骨之法的事了。

    熊北天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姑娘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想到万雪峰的信,又看看她身旁的柳老爷子,终于挥挥手,让一个将士过去,接他们进入军营。

    军营重地,女子不得入内。军法如山,却也不是一点例外都不可循。

    其中有一条,若有重要军情,得到大将军许可,还是可以进入营内。

    万雪峰的信,可能藏有重要的军情。凭这一点,熊北天还是可以让李半夏进来的。只是,他若知道,这封信里并不是什么军情,严格说来是一封“推荐信”,不知道熊北天会做何感想。

    柳老爷子一行人,跟着那位将士进得军营,然后由他领着进了主帅的营帐。

    熊北天让属下给几人上了茶,“军营简陋,没有好茶招待二位,还请柳老爷、李姑娘将就着喝一点儿。”

    “大将军客气了,百忙之中还能得大将军接待,柳某甚觉荣幸。”

    “哪里,柳老爷子这么多年一直为边关将士提供平价药材,我身为大军主帅,理应谢谢柳老爷为大尧的百姓和将士所做的一切——”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寒暄了好一会儿。

    终于,这边话落,熊大将军又问起了万雪峰那封书信的事儿。

    这是他这些日子一直挂记着的事了。

    不等他再次开口,李半夏便把那封书信呈给了他。

    “大将军,这是楚尽香楚大哥亲笔写就的书信,你看一下——”

    熊北天拆开信封,打开信纸,看字迹,确实是万雪峰的亲笔信。

    确认是万雪峰的亲笔书信后,熊北天才看起信上的内容。刚看了几行,扫了李半夏一眼,李半夏正襟危坐,十分的老实。尽管她知道这会儿,人家大将军的心里可一点都不平静。

    他的好朋友,正在说服他,让她把一个女子留在军营里。

    熊北天将信看完后,又重新装在了信封里,放在一旁。

    “李姑娘,你能否告诉我你是在哪里碰见楚大侠的,因何事与他结实,他又为何帮你写这样的一封信?还是你们之前就早已结识,你知道他在这里,所以求他帮你的忙?”

    李半夏刚想把楚尽香的事情都告诉给熊北天,却突然想起她和楚尽香临分别之际,楚尽香嘱咐她的话。

    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把他受伤的事情告诉给大将军,这是他作为朋友对她的重托。

    楚尽香对她义气深重,她又怎可辜负他的嘱托?

    李半夏斟酌再三,只得隐瞒一部分事实,道:“大将军,我之前并未与楚大侠相识,也不曾知道军营里有他这样一个人。事实上,在来到边城以前,我连大将军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是实话,以前李半夏住在农村,每天都是给人看病然后居家生活,哪里会过问边关的事情?

    若不是这次从山村里走出来,她大概永远也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

    “至于我因何与楚大侠结实,实不相瞒,我与楚大侠在青咸镇相识。那个时候,楚大侠似乎在为什么事犯难,正好我帮了他一个小忙,又听闻我到边城来求医,因为好心,便说要帮我的忙。”

    “当然,楚大侠并不会因为这样,就对大将军提出恳求。只是因为楚大侠发现我是一个大夫,对毒草毒物也有点了解,想着我到军营来兴许能帮上一点忙。正好营中生病的将士过多,大夫却十分的有限,如果我能来,既成全了我的心事,也能略尽绵薄之力。故此,楚大侠才写下了这封信,敢请大将军谅解。”

    李半夏想着她得把话说清楚了,尽管熊北天与楚尽香是好朋友,应该很了解他的为人,但某些话该说的还是得说。

    “你是个大夫?”熊北天问。

    “是。”

    “你是来求医的?”

    “是。”

    “来求见张神医?”

    “嗯。”

    “你是个大夫,此时却要来求见另一个大夫,这又是何故?”

    “当然是为了救人,不瞒大将军说,我的丈夫有一次摔下山崖,腿摔断了,这一生都可能再也无法站起来。我虽然是一个大夫,对我丈夫的腿也无能为力。后来听说张神医会一神奇的摸骨续骨之法,能治断腿,我便想找到张神医,恳请他救治我的丈夫。”

    “然而事事总是有这么的不凑巧,张神医来到边关了,为守城的将士日夜奔忙。而我丈夫的腿又实在不能拖得太久,无奈之下,我只得动身前来边关。张神医贵人事忙,不敢劳他随我回去救治我丈夫,我也只得尽足我最大的诚意,打动张神医。恳请他将这一法子传授给我,好让我回去救治我丈夫还有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李半夏这一番话下来,也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熊北天目光如炬,也看不出这个女人有撒谎的痕迹。

    在这方面,她本就是个诚实的人。一般而言,面对着一个个的帅哥,却声声说自己已经有丈夫了,对许多姑娘而言还是有点困难的。至少,还有点小小的遗憾,这不是说她真的要做什么,就是一种很纯粹很正常的感觉罢了。

    千里寻医救夫?

    这故事好似在哪里听过,又好似有点俗套。但当这种事真的发生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却不能一点都不感动。

    这里是古代,不比现代,没有四通八达的交通,也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这里山地崎岖,很多地方荒无人烟,而这西北苦寒之地,更不是一般的人能忍受的,更遑论她一个姑娘了。

    甚至,这里的姑娘不宜抛头露面,更别说跑到这满是男子的军营来了。单凭这份勇气和真情,熊北天就是想出口赶人也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信任万雪峰,他们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

    雪峰本在太颠之上,过着悠闲恣意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活。然而一听到他有难,就立即赶到这里来,与他并肩作战。

    像这样的人他都信不过,那他还能信任什么人呢?

    他虽然还不知道这姑娘有何过人之处,但能得万雪峰如此信任的,他相信她定有她过人的地方——

269 机关算尽终成空,巧思妙猜故人心

    269机关算尽终成空,巧思妙猜故人心

    然而,军营毕竟不是别的地方,这地方,不讲人情。军法如山,让她进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他绝对不能将一个女人留在这里。

    如果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众将士的理由,即使他是大将军,也不能做出这等让众兄弟失望的事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女人和他有什么关系,被他以某种不知名的名目留在这里。虽然他们嘴上不说,背地里却未必不会做如此想。久而久之,军心就会受到影响。他可以让“家属”过来探望于他,别的将士也十分牵挂家里的娇妻,到时候又该如何?

    所以,即便这样对雪峰、柳老爷子还有这位李姑娘很抱歉,熊北天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希望雪峰能明白他的难处,也希望他们能够理解。

    “李姑娘,你对你丈夫的情意我很感动,只是这里是军营,敌军随时都有可能攻进来,这里不是你一个女人该呆的地方。这样,我答应你,只要这边战事一结束,张神医有了时间,我亲自帮你向张神医求情,让他教你刚才所说的摸骨续骨之法,你看这样可好?”

    这已经是熊北天唯一能为她做的了。谁都知道,张神医虽然古道热肠,却有一副怪脾气。他要是不想救某个人,即使那个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伸出援手。但只要对了他的胃口,让他老人家心情大好,他也不介意多费些工夫救上一救。

    这位老人家,生平没什么看得上的人物。但这位熊大将军,他似乎另眼相看,这次来军营,一部分是因为那些将士。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位熊大将军。

    有熊大将军的一句话,这件事就有把握多了。

    柳老爷子看看李半夏,意思是想让她赶快答应下来。人家大将军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若是不小心触犯了他的虎威,那可不是好玩的。

    李半夏低头想了一会儿,随即还是摇摇头。

    “多谢大将军的好意,我还是想留下来。”不是李半夏不识趣,而是她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到战事结束了。

    这一战打得很辛苦,许多将士也都很辛苦,看目前的情形。等到战斗结束,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只想到她的丈夫,只是若有两者兼顾的办法。还能让她留在军营帮助更多的人,那为何又不可呢?

    熊北天面色凝了凝,“李姑娘,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军营重地。女子不得入内?”

    “我也知道。”不等他再逼问,李半夏便抢先道:“但我也知道,只要有足够强的理由,大将军还是可以做主留下我的?”

    “足够强的理由?”是之前的那些吗?如果是之前的那些,就不用说了。这些话,说出来反而还有些伤感情。熊北天知道她都了解。所以也没有直说。

    “我在来军营之前,遇见了一件很奇怪……嗯,现在说来。应该说是一件很庆幸很奇妙的事情。”

    熊北天在听着,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说起这件事情。

    “我住在柳老爷子府上的时候,一天晚上,当我陪老爷子说完话回到房间的时候,一推开门就有一把尖刀抵住了我的脖子。”

    熊北天眉毛动了动。

    “我起初很慌张。唯恐他要对我不利。后来官军要来搜府,说是要抓捕敌国的奸细。我确信了他是一个坏人,也猜测到他不管逃得出去还是逃不出去,我都不可能安然脱身。”

    熊北天在心里同意了她的说法,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活命的的确不多。

    不过奸细,是什么奸细?

    虽然鲍大人没有明确让她将这件事保密,但从今儿早上听到的钦差行辕遭袭这件事情看来,封炎是敌国奸细这件事情定不简单。李半夏虽急于留在军营,也不能随便将这件事给抖落出来。否则坏了钦差大人的事,就不是李半夏想要看到的了——

    所以在奸细这件事上,李半夏只是一语带过,暂且不提。

    “后来,我让自己镇定下来,寻找机会以求自救。尔后,又很幸运的用某种法子,让他倒下了。”李半夏说这些,不是炫耀自己多本事,而是想让他知道,她完全有本事可以自保,她不是一个不能吃苦怕受累的姑娘家。最重要的是,她要借此把话题引到大家都感兴趣的那个话题上。

    她知道,他会答应她的。

    熊北天诧异地看看面前的女子,着实想不通她是以何种办法自救成功,还帮助官府抓住那个奸细的。

    “用某种法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活下来了。我脱身后,正准备叫外面的人进来,就在这个时候,我无意中瞥见那个奸细的手上抓着一只药瓶。”

    药瓶?熊北天皱皱眉。直到现在他都没明白,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熊北天虽然是武将,却也极是耐心和细心,所以听了这么久,还是很有耐心听下去,看看她要说什么。

    “这只药瓶里放的是一种很特别的毒药,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毒,却看出了其中有一味药。这种药叫做攰蝇花……”李半夏把自己和慕容竹对那瓶药的看法与了解对熊北天说了一遍,尤其在她说到——

    “攰蝇花单食会致命,但书中却也有所记载,若将这种攰蝇花与它同片生长的梗心草相和,捣碎入药,便能让人恶吐不止,浑身乏力,高烧不退。这种高烧来得迅猛激烈,一旦久病不治,身体就会溃烂,喉咙肿大,不能进食,与之接触者还会被传染。也因此,造成了疫症的假象——”这些话时,熊北天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堪,也越来越震惊。

    从他现在复杂的表情,李半夏越加肯定军营里的将士中的肯定就是这攰蝇花与梗心草的毒了。

    “李……李姑娘,你刚才说的是真的?”熊北天激动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抓着凳子的手差点将整个凳子给捏碎掉。

    李半夏望着那张凳子愣了愣,点点头。“是真的,这种事情岂会有假?”

    熊北天虽然还处在激动之中,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他许久了,不只是他,整个军营包括张神医对此事都很焦虑。一听到这件事很有可能解决,熊北天心中的激动可想而知。

    但熊北天不是别人,他是即使身处千军万马、敌人重重包围之中都指挥若定的大将军,心里虽然狂喜,很快也就平静下来了。

    他现在最应该要做的是求证这位姑娘说的是真是假,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边关的战事很有可能自这一刻逆转。

    这个时候,若一直困扰整个军营将士的瘟疫得到解除,不但能让这些将士恢复战斗力,还能激励士气。到时候一鼓作气,将敌军驱赶出去!

    一想到这儿,熊北天压抑了好几个月的斗志一下子又熊熊燃烧了起来,人一瞬间,仿佛又恢复了往日无可匹敌的光彩。

    这些日子,他也守得分外的艰难。看着自己的将士一个个倒下去,受着病痛的折磨,而他身为他们的将军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他们痛苦、死去,这种感觉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但他不能倒下去,即使再艰难,他都得撑下去。他是大将军,是他们的主心骨,他若一倒下了,那不用等敌人攻过来,他们自己就先垮了。

    苦守城池的日子,外有强敌,内有病症,军队还缺乏粮草,援兵迟迟未到,一系列的问题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真担心,自己有一日会倒下来——

    为了稳定军心,他在外还要保持着淡定自若、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将所有的疲惫、困顿、焦虑都藏在将士们看不见的地方……

    现在,事情真的有转机了,又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姑娘方才所说,我军将士并非是染上了瘟疫,只是中了毒,可是这么说的?”

    “也是,也不是。大将军有所不知,攰蝇花和梗心草两者虽都有剧毒,但相和在一起,却是无毒的。但这两种剧毒合在一起,中和了彼此的毒性,却生成了另一种可怕的病菌。所以才造成了营中将士干呕、喉咙肿大、不能下咽、浑身乏力、身体溃烂、高烧不退,等到了高烧不退身体溃烂的环节,这种病毒就会加速传染给其他的人。因为本身所具有的传播性,还有病发时可怕的症状,与一般的疫症很相似,所以不知道实情的人都会把这种现象误以为是瘟疫——”

    看出大将军眉眼之间还有疑惑,李半夏补充道:“其实,下毒者本不需这么麻烦,要一个人死,只需下一种毒,攰蝇花和梗心草皆可。我想,他之所以不遗余力地研制出这种可怕的毒,只是想给军中将士造成一种患瘟疫的假象。从而造成将士们的恐慌,他好从中得利。这种施毒手法,不是比直接要人命更加有效、也更加可怕吗?”

    …………

270 神医风采,别具一格的见面

    270神医风采,别具一格的见面

    下毒,或许能害死几个人,几十个人,几百个人,但想要军营的将士们集体中毒,这难度就大了。

    且不说军营将士对饮用水源戒备得很仔细,未防敌人施毒,每次引用前都要用银针试毒。

    将士们的饮用水源一共有四口深井,每口深井都有重兵把守。自古征战的将士,最担心的恐怕就是敌人在水源中下毒了,对于这一点,将士们是慎之又慎的。

    军中将士的用餐,也是分四批进行,用不同深井里的水源。即使有一方中了毒,另外三方也都是安全的。敌人想在一口井里下毒都难,更别说四口井都下毒了……

    之所以这么做,不仅配合将士们的换班轮守时间,也就是怕人家下毒,整个军营都只得任由敌人宰割。

    这个主意是熊北天想出的,他向来行事小心,深谋远虑,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若是和旁的敌人交手,他还不必谨慎成这样。毕竟,敌人想要闯进戒备森严的军营,并且还对井水下毒,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这次他们交手的是仓狄,而且还是仓狄有“铁血将军”之称的毒蝎子封炎!封炎不仅打仗时奉行铁血政策,又工于下毒。许多和他交手的敌**队,常常败于一夜之间,即使局势一片明朗也会顷刻间覆灭,这些不能不引起熊北天的警惕。

    然而据张神医说,这个世上,还有许多毒是银针试不出来的。自打军营被敌人偷袭了几次之后,将士们在每次吃饭之前,用银针试过后,还会让将士抓来的小白鼠先行尝过,确定无误后才会用餐。

    针对这种严密的防守。封炎就是想下毒也找不着契机。唯一的选择,便是将攰蝇花和梗心草相和,下在某些将士身上,然后利用这种毒的传染性,迅速地传染给接触他们的人。

    从柳老爷子所描述的营中情形来看,也验证了李半夏的猜测。

    听过李半夏的分析后,熊北天也很讶异。若不是她说,他还真的不敢相信她一个姑娘家还有这种见地。她说得没错,敌军这么做,意在扰乱他们的军心。瘟疫。单是这两个字,就足够人心惶惶了。

    “那李姑娘,这种毒你有没有法子可解?”这是熊北天最关心的问题了。

    李半夏摇摇头。“很抱歉,大将军,我虽然知道这种毒是什么,却还没有想到法子化解——”

    熊北天眼中的亮光暗淡了一下。

    “不过……”

    “不过什么,李姑娘?”

    “不过我不会解。不代表张神医不会解。”张神医被人称为神医,医术比她肯定高明得多。

    “张神医?”熊北天怔了怔,“可是……张神医之前也说过,他并没有办法根治这种疫症~~”

    “那是之前,现在情况不同了。”李半夏接着。“攰蝇花和梗心草相和后,中和了毒性。也就不具备一般毒物的特征。是以事前不知道消息的,哪怕是最精明的大夫,恐怕也看不出那些人的病是怎么造成的。更猜不出他们中的是什么毒。张神医虽然医道精绝,在不知道将士们中了什么毒的情况下,自然无从下手。凭着张神医多年的经验和对毒物的了解,一旦知道了将士们中的是什么毒,他一定能想到办法解除的。”

    这一点。李半夏对张神医很有信心。人家被称为神医,治过的疑难杂症无数攰蝇花和梗心草的毒虽然怪异。最重要的还是它的隐蔽性。一旦这种隐蔽性被洞悉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李半夏对这种外域的毒还真了解得不多,钻研得又多是迷药麻药还有中土的一些毒药。外域的迷药,虽然也看过,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全精通的。

    “快,快去请张神医过来——”熊北天一听李半夏这么说,立马对帐外的将士吩咐道。

    张神医很快就过来了,李半夏第一次见到了这位传闻中的张神医。

    他大约六十多岁,一身黑白相间的白袍子,颇有些仙风道骨之感。他的胡子与他身上的袍子一致,也是黑白相间。这样的胡子并不多,所以,但凡别人看到这样的一把胡子,很快就能联想到他。

    张神医没有等人通报,就直接进帐来了。

    “大将军,你找老夫来有什么事?”他说话的口气也很随便,大将军熊北天显然也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性子,看起来就跟吃饭喝茶一样平常。

    柳老爷子也习以为常,他们之前就有交情,对于彼此的脾性是再了解不过的。

    “张神医,我喊你来是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哦,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

    “柳老头今儿个也过来了,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平时这些事儿不都是交给你家大管家做的?”

    熊北天摇头失笑,这个张神医,又开始玩起来了。你看看,他这介绍人正好介绍到一半,就把他晾在这儿了。还有任家李姑娘,搞得多不好意思?

    熊北天抱歉地看看李半夏,又很无奈地看着张神医,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故意无视人家姑娘还是在和老友闲谈。反正这个张老头,表面上看着性情古怪,实则不过是一个喜欢作怪的老头儿罢了。

    李半夏也是没搞清楚状况,但又一想,早就听闻人家张神医脾气古怪,无论做出什么表现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如此,也就不觉得有多么的奇怪,或者就像熊北天说的那样,不好意思了。

    柳老爷子也知道他这位好友的性子,他这次过来可都是为了李半夏,可不能让他故意把话题扯远。

    况且得知了方才那个大消息,熊北天也等不及再向平日那般和张神医插科打诨了。一双手几次伸出来,想把张神医给拉过来,偏偏这张神医顾着和柳老爷子说话,愣是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还是柳老爷子够意思,指了指旁边的李半夏,对张神医张荆南道:“老张,我这次就是陪我这位侄女过来的,人家千里迢迢赶到边关,就是想来拜访你,这一回你无论如何得卖老朋友一个面子。”

    大概是被对方的脾性感染,柳老爷子和张神医在一块的时候,说话也随意了几分。

    “你你你侄女~~”张神医别了别眼睛,“你瞧你柳老头,几个月不见都说起谎来了,你哪来的侄女,除非是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最后,张神医还不忘损自己老友几句:“柳老头,你说你这个人,要么几个月不露头,要么一出来就给我添乱子。要再这样,咱们这辈子也都不要见了得了。”

    说完张荆南就挥挥手,让柳老爷子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省得给他找麻烦。

    李半夏在旁边干站着半天,见这位神医看都没有往这边看的意思,也就安心在那边呆着,看着这边两个人的互动,也是蛮有趣的。

    “诶诶诶张神医,张老爷子,你先听我说……”熊北天急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跑上去逮人了。

    李半夏低笑,这个张神医还真厉害,能够让人家熊大将军急成这样。刚才,即使是得知将士们中的毒有望解开,也没看他如此失态。结果这个张神医,刚来没一会儿就能把大将军逼成这样,这不得不说是他的本事。

    除了他,恐怕还没有人能做到。

    张神医还是没理他,估计是怕柳老爷子把什么大麻烦丢给他,头也没回地对后面几人甩出一句话:“那些死小子们都还在等着我老人家给他们换药,你们先聊着,就别惦记我老人家了~~”

    说着就要开溜,熊大将军见势不妙,忙对他的背影喊道:“张神医,这个姑娘说她知道营中将士中的是什么毒了——”

    张神医还是摆摆手,就要拉开帷帐出去,却突然脚下一顿,慢慢回过头,望着一脸焦急和惊喜的熊北天。

    “熊小子,你方才说说说什么?”

    “张神医,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位姑娘,刚才确实说她已经知道我底下的将士为什么会染上这种可怕的病了。她说,这些将士染上的不是瘟疫,而是中了一种什么花和什么草的毒。李姑娘就在这儿,你还是问问她,详细的情况她最清楚。”

    “……”

    “李姑娘还告诉我,这种毒你能解,军营这种局面,现在就全靠你们了~~”

    这些话,熊大将军之前是无论什么都不会说的。他是一个坚强的英雄,即使困难重重,他也不曾有任何的退却。

    但是这一次,军营中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真的让他心力交瘁。尤其是他带兵打仗在行,对毒药毒物却是一窍不通。

    现在这种局面,也只有把事情交给他们了。

    至于李半夏,熊北天望着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等着他们说话的李半夏,若是她真的为营中的将士找到了瘟疫之谜,他是否应该答应她的请求,留下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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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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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世家第八代传人李半夏,重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山村。 天生患有严重口臭,还是七里八村有名的长舌妇 见弃于人,被继母嫁去大杨村做了刘家老大的续弦 婆婆唠叨,公公深沉 小姑挑剔,弟妹吝啬,小叔又是一个“妻管严” 还有三个傻包子,一个玩自闭,一个事儿精,还有一个专以气她为乐 你看看,这日子可怎么过! 还好还好,有个实诚良善的相公 从此—— 他种田来我行医 夫妻双双把小日子过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肥田仁医傻包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肥田仁医傻包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