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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哭     肥田仁医傻包子txt下载     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6 母性的光辉

    316母性的光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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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将两杯茶水分别端给了刘银杏和赵晨宗,李半夏转而走到刘东山身旁坐下。

    刘东山回头看了她一眼,李半夏抚向他的手,扭过头看向今日的主角赵晨宗和刘银杏。

    赵晨宗锦衣华服,腰上挂着名贵环佩,坐在这有些破旧的堂屋之中,显得有些些格格不入。

    堂屋已经被认真打扫过了,虽然有点破旧,却是很干净,赵晨宗也并未觉得有何不适。

    也幸亏他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适来,否则恐怕刘银杏的脸色会更加难看。

    几个人就这么冷着也不是办法,李半夏暗中碰了碰刘东山,示意他找些话来讲。刘东山无奈地摇摇头,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嘴笨的人,这种场合他还真找不到什么话来讲。

    刘申姜更是一个莫弥陀佛的人,平时就家里几个人在的时候,都没什么话讲,更何况这种不尴不尬的情况了。

    李半夏又将目光投到了夏山香身上,夏山香是个很善谈的人,不管什么样的场合,都能说上几句。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看看弟妹有什么话说了。

    至于为啥不说自己,李半夏和她家那口子一样,是个嘴笨的人。这阵子还好一点儿,尤其是刚来那阵子。没必要说话的时候她绝不多开口。

    夏山香没让李半夏“失望”,她大概也觉得这屋里气氛不好,也不能让人家赵家大少爷老是在这儿干坐着,这样人家会说他们这些人待客不周。

    夏山香绽出一抹笑。一边抚着肚中即将出世的宝宝,一边笑着对赵晨宗道:“家中简陋,姑爷也不晓得呆不呆得惯,这屋中冷,我让娘给你准备一盆炭火烤烤火可好?”

    “赶了一早上的路,我不冷。”赵晨宗回道。说话的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以赵晨宗嚣张捐狂的脾性,能做到这样已是不错了。

    “那……你吃不吃瓜子,我去盛些瓜子来。咱们边磕瓜子边说话……”

    赵晨宗还是摇头。“我不喜欢嗑瓜子。”

    “那花生呢?姑爷要不要来吃点花生。花生娘昨日才吵的,又香又脆,味道很可口。”

    “我也不喜欢吃花生。”赵晨宗平时哪里愿意吃这些东西。倒是喝酒的时候,拿过花生米下过酒。

    夏山香不免有些尴尬,这每提议一件事,一句话就被他给打发了,让她想多说两句都不成。虽说这赵少爷的口气不差,听着总有一股冷冰冰的感觉。他们既然已经成了亲家,那可就是自己人,一家人说话可不是这么个说法。

    刘银杏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力道有点重,在安静的堂屋格外突兀。这要是在人多热闹的时候。倒不觉得她的茶杯放得有多重,然此情此景,屋中几个人都意识到她这是冲着赵晨宗去的。

    赵晨宗脸色一黑,咬了咬牙,要不是强自按捺,这个女人还敢在他这里翻了天?

    然而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危险和怒火,让家里其他几个人都捏了一把汗,为刘银杏暗暗担忧。

    夏山香皱了皱眉,暗道这小姑也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哪有一个女人,当着别人的面就给丈夫难堪的,这个男人不是别人,他是赵家的大少爷,难道她就不怕惹得他一个不高兴,把她给休了?

    都成亲了,还这么端着有意思吗?真要是想端着,当初就不要答应嫁给人家。这会儿都嫁了,再来耍些小女儿家的脾气,真让人闹心。连带着他们这些人,夹在他们中间都不好做。

    李半夏见势不对,心中一动,马上抓着刘银杏的手,关切的问:“小姑,这两日你的身子可还好?六七个月的胎儿,可是能感觉到你的小宝宝在肚子里动哦,你感觉到过没有?”

    李半夏没生过孩子,对别人肚子里的宝宝也感到很新奇,一般,准妈妈在怀孕五个月时,就能感受到胎动了。

    刘银杏见是李半夏和她说话,脸色和缓了一点儿。又听她说起宝宝,说起胎动,于是忍不住将这段时日自己的切身感受与李半夏分享。

    “我的身子都还好,只是肚子里的宝宝太顽皮了,虽然才六个多月,经常能感到他在我肚子里动。动得可频繁了,嫂子,你跟我说说,这正常吗?不会有什么事吧~~”

    刘银杏在赵家的时候,虽然下人在赵暮山的明令禁止下,不能在背后对少奶奶指指点点,也不敢多说什么,刘银杏还是觉着环境太压抑。而且她在村里呆惯了,家中虽然条件不是太好,日子过得倒是逍遥自在,有爹娘宠着,哥哥嫂子疼着。嫁到赵家后,就算赵老爷处处为她打算,她还是觉得这里不是自己的家。朱门大户的,处处都是规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那个婆婆看自己是这里那里都不顺眼,尽管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还是厌恶透了那种日子。

    但是这些,刘银杏自然不会跟马氏说的。她说了,只会让爹娘为她担心,到时候可能生起更大的风波来。若是她做得更好一点,今日回门她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勉强自己与赵晨宗处得好一些,不让爹娘哥哥嫂嫂担心。

    可是一看到赵晨宗那副大少爷的样子,她回门是一件大事,早上拖拖拉拉、磨磨叽叽的,还心不甘情不愿。要不是赵老爷,也就是爹一早起来亲自为他们打点,让他过来,他还不想跟她一块儿回来。

    刘银杏心里装着气呢,她现在最重视的就是娘家人,他怎么待她也就罢了,要是对她的家人不尊重她可是真的跟他急!

    回到娘家之后,拉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他银子似的,小嫂和他说话他也是一副鬼样子,就好像她娘家人非得对他讨好一般。刘银杏最看不惯的也就是赵晨宗这一点了,更不想因为她的干系而让她娘家人受他的窝囊气!

    刘银杏的这腔心思,别人未必明白。李半夏却明白,所以刘银杏刚才这么做她没有一点旁的意思,只是为她感到心疼。

    同时她也明白,刘银杏和赵晨宗之间的问题真的很严重,即使两人已经成亲了,成见依然很深。她想,现在唯一能改变他们俩人之间关系的,就是小姑肚子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了。

    拍拍刘银杏的手,李半夏温言道:“这个小姑不用担心,肚子里的宝宝动得越活跃,就说明小宝宝越健康。正常明显胎动一个时辰不少于6~10次,六个时辰明显胎动次数为30~40次以上。但由于胎儿个体差异大,有的胎儿6个时辰可动100次左右,只要胎动有规律,有节奏,变化不大,就证明胎儿发育是正常的。胎动正常,表示胎盘功能良好,输送给胎儿的氧气充足,胎儿在肚子里生长发育健全,很愉快地活动着。”

    李半夏很高兴为刘银杏补充一些这方面的知识,这样下次银杏遇到的时候就不会害怕了。刘银杏听李半夏说这个也十分感兴趣,李半夏每说一句她就在心里默默记下,等到下一次她定得好好计算,她肚中的宝宝到底每个时辰动了多少次。

    堂屋里的气氛也因此舒缓了不少,刘银杏抓着李半夏,不断缠着她,让她多说一点儿。

    这样的刘银杏,似乎又回到她出事之前,一样的天真快乐,像个纯真的小女孩儿。

    赵晨宗也不免往这个方向多看了两眼,对刘银杏的反应也有些讶异。自从被迫和她在一起后,哪一次赵晨宗看见她不是沉着脸,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他看够了她那张脸,只要一看到那张脸,他就恨不得赶紧走。

    或许也只有在说起孩子的时候,她才会流露出这么关切的神情。一瞬间,就连整个人都亮了起来,纯真,却又不失母性的光辉。

    在和刘银杏说这些话的时候,李半夏有意无意地将眼神扫到赵晨宗的身上,想观察他的脸色。

    她发现,在他们说起刘银杏肚子里孩子的时候,赵晨宗眼里的火气霎时消失了不少,侧着耳朵,似乎想要清楚地听见他们说什么。

    李半夏猜得没错,赵晨宗在她们提到孩子的时候,心中的确是颤动了一下。从没有一刻,这般真切地感受到他还有一个孩子。

    他现在不只是别人的儿子,马上也要做别人的爹了。之前他一直认为是那个孩子束缚了他,让爹不得不妥协,非得逼着他娶这个女人不可。可是现在,某些情况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李半夏很满意她发现的这些,刘东山也发现了,他向来是一个心细的人,总是能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她想,她现在明白刘东山和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赵晨宗不全然是个混蛋,还是有改造的机会。至于这一点,就得看他们银杏的本事了。

    …………

317 退一步,海阔天空

    317退一步,海阔天空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半夏又告诉了许多孕妇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该吃些什么,忌讳吃些什么,以及吃什么对孕妇和肚子里的孩子好之类的。一方面是说给刘银杏听的,其实更多是想说给赵晨宗听。

    他会不会做个有心人,李半夏不知道。她只是清楚,哪怕他稍稍上了点心,她就已经看到很大的希望了。

    许多事情,总是从一步步开始的,首先就是要让他的脑子里有这方面的意识,哪怕是别人强行灌输进去的,有的时候都能帮上大忙。

    李半夏一看赵晨宗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忙对刘东山和刘申姜提议道:“爹,东山,上次你们玩的纸牌不是都说好玩嘛,要不要拿出来,陪姑爷玩玩,看他喜不喜欢。”

    这个提议好,刘申姜和刘东山也都觉着这个可行,日子还长着,几个人总不能都在这儿傻坐着。

    村里也没啥好玩的,平时农闲或者忙了一天几个人围一块歇歇的时候,就喜欢拿一副纸牌出来玩玩。

    刘东山平时不爱玩这个,有空的时候他宁愿扯几根青草编几个小蚂蚱给儿子玩,或者找跟木头给半夏削个簪子。不过经常看别人玩,偶尔硬被人拉上,也会玩上个几把,所以也会一点。

    至于说这玩牌的技术怎么高明麽,刘东山就是真不行了。

    “也好,玩上一会儿也能打发打发时间。晨宗平时玩过这个吗?”刘申姜看着自个儿的女婿问。

    “不曾。”他们这些富家子玩过蹴鞠,斗过蛐蛐,或者到赌坊去赌上个几把,雅兴来了还会在青楼之内设好赌坛。几个人为夺美人一笑一掷千金。像这种粗糙的纸牌,别说没玩过,听都没有听过。

    但赵晨宗也谨记,他临行前老头子说的,切莫在刘家端着他大少爷的架子。他能不能成功挤占堂兄,重新赢得爹的信任,这是关键。

    再说,坐在这里也实在是无聊得紧,有东西玩总比没东西玩要好。

    “不过你们可以教我~~”赵晨宗道。

    乍听到赵晨宗的话,刘银杏挑了一下眉。以他的性子。居然会答应和爹还有大哥玩纸牌。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莫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虽然成亲才三天,刘银杏已经对这个男人纨绔的秉性非常的了解了。

    李半夏很快帮他们把纸牌拿过来了。刘西山也被他们给叫了回来,再不高兴和赵晨宗玩,老爹老娘大哥还有媳妇儿都发话了,焉有不从之理?

    男人们在玩牌,女人就到房间里去说话。夏山香留在堂屋,看着刘西山和他们玩牌,没有参与。就马氏和刘银杏,还有李半夏,呆在房中说了一上午的话。

    马氏一一问过刘银杏这三天在赵家呆的情况,习不习惯。赵家的人对她好不好。刘银杏不想她娘担心,用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说辞应付过去了,马氏对此虽然不是很相信,但女儿不愿意说,她也没啥好法子。

    中午的时候,李半夏出去烧饭,让她们娘俩在房里多聊一会儿。就母女俩人,马氏也不用太顾忌着脸面,把心里想的那些话一一和女儿道来。

    刘银杏一开始也听不进去马氏说的那些话,也做不来马氏所说的那一套,但想到娘这么做也是为她着想,无时无刻不在为她在赵家的处境担忧,这么一来也就说不出拂绝的话来了,暂且便先应承了下来。

    马氏一看她这倔强的闺女终于点头了,高兴得都快跳起来。欢欢喜喜地跑出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李半夏了,直说她家闺女脑袋终于开窍了。

    李半夏虽然没听到马氏和刘银杏说什么,大致上也猜到了,但她更知道刘银杏的脾气,只怕娘是高兴得太早了——

    不过,只要两边都开始有一点点的改变,或愿意做出一点点的让步,情况应该是会得到好转的。

    家里有人,马氏亲自掌勺,烧了几个她最拿手的菜。李半夏就在旁边帮娘打下手,偶尔让她传授她两招,不亦乐乎。

    赵晨宗在家里吃惯了山珍海味,菜都是请名厨烧制的,一张嘴可是刁得很。本以为这小门小户的,烧出来的菜一定不咋样,马氏自然是不同,之前尝过她腌制的小菜,十分的可口。

    他曾在这里吃过几餐饭,也尝过不少马氏的菜,若在以前,他是决计想不到一个乡下妇人还有这等的好手艺。

    其实,烧菜最好吃的多数都是他们嘴中所说的乡下妇人,她们每日都与厨房打交道,厨房中凝聚了她们太多的心血和感情,这样烧出来的菜又岂会有不好吃之理?

    只是在赵晨宗这些大少爷心中,以前从心底里就看不起这些妇人,自然不相信她们还有这样的本事的。等他真的融进这个圈子,打心眼里把他们当一家人,会发现这些原先在他看来上不了台面的人会有更多让他惊叹和感动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刘银杏脸色好看了点儿,也不知是马氏劝她的话起到了作用,还是当着爹娘的面不敢表现太过,让他们担心。

    马氏在桌子底下,偷偷碰了碰刘银杏的胳膊,又看向了桌上的一盘菜,这是让她为赵晨宗夹菜呢。

    刘银杏摇头,这也太快了一点,她做不来,她不要做~~

    马氏又推推她,神色更急了。刘银杏无奈,犹豫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芝麻圆子要送往赵晨宗碗中,可这手恁是无法伸过去。

    娘这可真真是难为她了——

    刘银杏飞快地睇了一眼赵晨宗,发现他也正纳闷地看着她,夹圆子的手抖了一下,圆子差点掉回了碗里。

    “银杏啊,你这是咋啦,咋连夹个圆子都夹不稳?”刘西山从碗间抬起头,笑着问他妹妹。

    刘银杏心中一慌,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圆子夹回到了自己的碗中。

    马氏摇摇头,这个银杏,哎!

    反而是马氏,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地往赵晨宗碗里夹菜。一边给他夹菜,还一边说她手中的筷子换了一头,不脏。

    赵晨宗还真怕这一套,过度的热情他还真消受不起,不过赵暮山在他临行前有言在先,在刘家就算碰着自己不喜欢的事,也得给他忍着点儿,莫要伤了岳父和岳母大人的面子。

    还有一点,是他不愿意说的,看到刘家几个人对他如此热情,这种热情与先前来请他帮忙或者借钱的亲戚全然不同。在感到厌烦不知如何应对的同时,还有另外一种陌生的感觉在他心头升起——

    上午和刘家几个男人玩纸牌,差点和刘西山为了输赢打起来。说起来,他刚开始并没认真玩这个,随便抓一把牌,和他们打发打发时间。嘿嘿!没有想到,就这么简单的小纸牌,玩起来还真有趣,最后更是和刘西山差点为了一把牌打起来。说是这样说,玩得还怪有意思的。

    闹过之后,又继续玩牌,直到吃饭之后才停下来,等银杏她大嫂来喊他们吃饭的时候,他才恍然发现这么一玩就玩了整整一上午。

    之前他还不是他们的女婿,现在两家已经结成了亲家,那他就是姑爷,待他的感情自然完全不同了——

    一餐饭后,刘银杏还是没能如马氏的愿往赵晨宗碗里夹菜,尽管刘银杏的胳膊都快给她娘碰青了。

    吃过饭后,刘银杏非要帮着她大嫂洗碗,她现在嫁了人,还要她洗碗就不合适了。不过李半夏可不讲究这些,姑嫂两人一个在灶台上,一个在灶台下,一个洗碗,一个帮忙烧洗碗水,说说笑笑,也很是自得。

    洗完碗后,姑嫂两人拿着篮子到园里去摘菜,刘银杏嫁去赵家后,自然不必再做这些事情。但她宁愿呆在家里,每天做家务,也比在赵府之中做什么都被人伺候着要舒坦得多。

    尤其是她现在肚子里还怀有赵晨宗的子嗣,那些丫鬟们个个小心翼翼,就连在她面前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她,让刘银杏好生烦闷。

    还是家里自在,若不是知道不可能,也不能这么做,刘银杏还真想今夜就在这里住下,再也不回去赵府了。

    下午的时候,马氏又从家里坛子内抓出一盆小菜,朗干炒好,让刘银杏给带回去。

    别看晨宗是个大少爷,可喜欢吃家里的小菜了。中午的时候,马氏看赵晨宗总是对一碗小菜动筷子,便把那碗菜挪到了赵晨宗近前。赵晨宗竟然面露喜色,筷子就动得更勤了~~

    看到这儿,马氏发现,她女儿银杏的脸上也慢慢好看一点了。

    马氏对此很欢喜,看到她做的小菜,大少爷都这么爱吃,就觉得颇有成就感。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之前领教过赵晨宗的脾性,晨宗肯吃她腌的小菜,也没有对她做的东西嫌长道短,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

    这就如许多妇人,看到小伙子,特别是自己的女婿,就喜欢他多吃两碗饭。吃得越多,她们就越高兴。饭量大的身子骨就壮,那些连一碗饭都吃不下去的男人,虽然省了不少的米粮,老人家可是不太开心的——

318 开家长会?

    318开家长会?

    转眼就到年关了,村里的人都在忙着过年。

    孩子们从两个月前就在念叨着过年的事,没有什么日子比过年更让孩子们期待和激动的了。

    李半夏早早地就感觉到了那股年味,不像在现代,即使过年当天,也都找不出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了。

    刘灵芝远在一个月之前就吵着要刘东山给他们买灯笼,马氏不肯花这钱,早前为了刘银杏的嫁妆花尽了家中的银两,过年的钱财都有些拮据。

    孩子们也不必失望,凭刘东山的手艺,别说是两个灯笼,就是再难的东西,他们爹爹也能给他们做出来。

    花了一个下午的工夫,刘东山就做出了三只兔儿灯笼。只不过,这灯笼做的早了些,还没等到过年,就给刘灵芝那小鬼给玩破了。刘东山吸取教训,不到过年当天是万万不可给这小鬼做灯笼的。

    不只如此,这小鬼还把他哥和他姐的都玩破了,刘银翘恨不得打烂这小家伙的屁股。刘当归虽然没说什么,刘灵芝却发现,他哥晚上竟然破天荒和他抢肉吃……

    刘东山这些日子一直在泡药澡,听李半夏说,再来上个三五日,就能替他接骨了。到时候,等骨头一接上,只待慢慢修养,便可恢复行走。

    事事顺遂,一家人都笼罩在喜庆之中,日子过得是无忧无虑。

    李半夏重新回到了药庐之中,她是神医传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前来求医之人踏破了赵郎中药庐的门槛。甚至还有许多人,不惜大老远地赶过来找她医治。

    谁都知道,张荆南张神医行踪飘忽,性格怪异。要找他老人家救人那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李半夏则不同,她在赵郎中的药庐坐堂,白日若无要事都会在那个地方。再加上她性格和善,对病人一视同仁,即使是没钱救治的苦病之人,她都乐于伸出援手。

    而李半夏医术确实神奇,前来找她治病的人一拨接着一拨,她却从未让人失望过。治病的法子又干脆又有效,药钱又十分合理。短短时日,李半夏这个小神医之名就传遍了许多地方。甚至远在江州之外的人都知晓她这小神医之名。

    李半夏对这些倒是浑然未觉。每日两点一线。药庐,家中。在药庐是帮病人看病,在家中则是帮刘东山看病。同时思考着为兰花婶医治肿瘤的法子。但凡是有一丝丝的机会,她也会全力以赴。

    李半夏这厢忙得是连上厕所的工夫都没有,为了能两头兼顾,早上是一天比一天起得早。每天早晨在去药庐之前,要亲自为刘东山准备泡澡的药水,兑好后等他下了盆,并无不适后才敢匆匆赶去药庐。

    这天晚上,李半夏在给最后一个病人开过方子后,回到家月亮都已经爬得老高了。

    李半夏事前打过招呼,若是傍晚时她没有回来。便让家里人先吃,不用等她了。只需要给她炖一碗饭,她随便吃一点就成。

    眼看就到年关了,若不是真的病痛缠身,谁又愿意在这个时候前来找她看病?她别的也不会,就会给人看病,人家来找她也是看得起她,她又怎忍让他们失望?更不忍让他们受病痛之苦,连年都过不安生。

    回家之后,端出娘留给她的饭菜,打开一看,还怪丰盛的。可以想见,娘肯定将最好的菜都留给她了。还有一片咸鸭蛋,蛋黄很大,娘果然懂她,知道她爱吃蛋黄。

    关于这片咸蛋黄,可还是有些来历。

    端上桌子之后,刘东山二话不说就挑了一块蛋黄最大的放在旁边,不用说马氏也晓得他是要留给他媳妇儿的。

    李半夏爱吃蛋黄,刘灵芝也爱吃。在欺负完他哥和他姐,把蛋白留给他们,自个儿吃了蛋黄后,骨碌着小眼珠,瞪向了刘东山给李半夏留下的那一块。

    不等小家伙开口,甜甜就不答应了,“弟,你刚吃了那么多还没嫌够,这是留给大舌头的,你可别想。”

    马氏夹了一块肥肉到小家伙的碗里,也道:“你娘回来得完,又那么累,欢子乖,就把这片蛋留给你娘~~”

    还有几个虽然都没开口,脸上可都是这个意思。小家伙吐吐舌头,缩着脑袋来了一句,“姐,奶奶,我也没想,我就是看看~~”

    “……”呵呵!这小东西,瞧他无辜的小眼神,一句话说得,其他几个人都笑趴了。

    李半夏津津有味地品尝着那片咸蛋黄,这东西在农家虽然常见,却也不是时时能吃到的。

    昏黄的烛光忽然有了一片阴影,刘当归站到了李半夏的旁边,也没做声,也没有离开。看他吞吞吐吐、支支吾吾的样子,似乎是有话要说。

    李半夏正在狼吞虎咽,忙了一天,可是饿死她了。看到刘当归一直在这里傻站着,李半夏包着满嘴的饭,含糊不清的道:“当归啊,你有什么事吗?”

    “我……”刘当归数次想要开口,最后却又把话给收了回去。

    “嗯?”李半夏挑眉,这小子,啥时候说话这么不干不脆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刘当归几经犹豫,终于下定决心。睇了一眼李半夏,又把头地下,“你明天有没有空?”

    他的话说得飞快,声音又很低,但李半夏还是隐约听到了他在说什么。

    “有没有空?当归啊,你问这个干什么,还是你有什么事情?”以刘当归的性子,绝不会平白无故问她有没有空的。这个小子,没必要和她开口的时候,是绝不肯多说话的。不只对她,对别人也是这个样子。

    小小年纪,就在这里装酷,哎!

    终于,在李半夏的追问下,刘当归便把事情告诉了她。原来是夫子有话,要这些孩子的父母派个人到学堂去一趟,他有重要的事要说。刘东山现在的状况,自然是没办法去学堂的,刘当归也只好与李半夏说了。但他也知道,李半夏每天都这么忙,药庐每天还有许多人等着她看病,他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算了,你当我没说。”大不了,让奶奶和他一块去,跟夫子说明情况,夫子一定会理解的。他也不知道夫子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非得要父母过去一个人。只是夫子说了,他自当要按照夫子的话去做。

    “好啊!”李半夏很爽快地点点头,“我明儿早上和你一块去。”

    “你……答应了?”刘当归有些难以置信。

    “……答应了。”李半夏倒是奇怪了,她答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小子干嘛惊讶成这个样子,好像他刚才说了什么可怕的话似的。

    “你不是很忙吗?”刘当归不想问这个话的,她答应了就好了,他也就无需说这些。只是他也不想因为他的事,耽搁了她治病救人的大事。

    “忙是一回事,陪你去学堂又是另外一回事,像这种家长会,家长不去小孩子可是会很难受的。”

    对于忙这件事,李半夏可是看得很开的。治病救人是大事,当然得认真对待,而且必须认真对待。可也不能钻进了死胡同,将其他的事都放在一旁。这天下有救不完的人,也有看不完的病,若为了那下一个未知的病人或者病情,就忽略了身边的人,那可就是她的过错了。

    虽然不知道当归他们的夫子让他们这些人前去有何事,但依她所想,应该是类似家长会一类的东西。那个场合,其他的父母都去了,就你家一个人没去,就留个小孩儿在那独自坐着,很惨的。

    李半夏小的时候也开过无数次的家长会,那个时候爷爷再忙,都会准时赶到。为的就是不想他的小丫头感觉到父母早逝的哀伤,所以在这方面格外的注意。也正是因为爷爷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李半夏的童年并没有别人想象的可怜或者悲惨。

    现在换一种立场,她也是孩子的长辈,在这方面也会尽可能地去做好,不让孩子的心中留下一点阴影或遗憾——

    刘当归站在旁边许久没有离去,几次开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笨蛋,可是他的这一张嘴真的很笨,心里想什么,嘴上却无法将它说出来。

    说起来,刘家这一房人还真是有趣,刘东山嘴笨,李半夏嘴笨,这聪明的小子也嘴笨,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这刘当归可不是真的嘴笨之人,只不过是他懒得多说,或者不知该如何说得出口罢了。

    李半夏见他在那儿傻站着,嬉笑着对他道:“我说当归啊,你老在这杵着是不是觉着这饭很香,想让我分一点给你?行!去拿个碗来,我匀点给你~~”

    刘当归受不了地摇摇头,回到自个儿房里去了,她怎么老是这般说个话没个正经的?

    李半夏看着刘当归那又无奈又不好意思的小样儿偷笑,还是这样好啊,这样不就自在多了?

    不过明儿个要陪当归去学堂,明日要研究的那些病例,只得今晚再多花点时间了。

    …………

319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319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当归,起来啦,咱们去学堂了~~”翌日,早早的,李半夏就把刘当归给喊起来了。

    这头一次以孩子她娘的身份去参加家长会,心里头还真有些个紧张。

    刘当归起来一看,发现天还才刚亮,又看李半夏已经准备完毕,真真有些哭笑不得。

    似乎她做其他的事,可没这么急性子。

    “别站着了,还不快去换衣服,换完衣服咱赶紧吃点饭,吃完饭就去学堂了,迟到了可是会挨夫子板子的哟~~”

    李半夏边说着,边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玉米饼,又从锅里拿了一个,塞给刘当归。

    “不用这么急,时间还早着呢。”刘当归接过玉米,好意提醒道。

    “不早了不早了,快吃,去早了总比去迟了的好,总之咱们不得做最后一个,晓得了吗?”

    “……”刘当归看她这么积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摇摇头,手上的动作却快了不少。

    马氏也是刚起来,想给两人煮点饭,别一会儿在外面饿了。李半夏直说不用了,这么会儿的工夫,她可啃了好几块玉米饼了,嘿嘿!

    等刘当归吃饱,李半夏帮他提好背包,母女俩人直往学堂奔去。

    “你猜夫子要你们去是为了什么?”路上,刘当归问李半夏。

    “这个嘛,应该是开家长会吧。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这阶段的学习也快结束了,你们夫子一定是想对你们的成绩做个总结。喊我们过去,只是为了也让我们听一听,看看有没有好法子能帮助你们学习。”应该是这样。除了这一点,李半夏实在是想不出别的什么理由了。

    刘当归摇摇头。

    “不是?”不是这个,又会是哪个?

    “几天前,我们学堂的那栋老房子塌了。幸好那个时候是休息的时候,我们正在外面玩,才逃过一劫。这些日子,我们都不敢进去那栋房子,夫子带着我们在前面祠堂里上学的。”

    “竟然有这事,当归,你那天回来为何不和我们说?”这让孩子在那种情况下学习也真是太危险了。如果那天要不是他们正在外面玩。而是在里面认真的上课。李半夏真的不敢想象。

    她之前带着当归去学堂报名的时候,也去过那栋房子,也知道那房子破损得严重。万万想不到房子居然会榻。

    “前些日子下了一场冬雨,屋后的山石冲刷下来,把房子给推倒了。我跟奶奶说过,你白天不在,就不晓得这个事了。”

    “那当归啊,你们现在呆的房子安不安全哪,不会也像……”祠堂地方挺大,一部分摆放祖宗和先人牌位,一部分就挪作了他用,譬如孩子们读书的学堂。就是祠堂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出了事,被后面的山石所推倒,那他们现在呆的地方别遇到同一样的问题。

    而且,那个祠堂年代久远,又年久失修,之前还不觉得,现在要夫子和孩子们在那个地方学习,李半夏这心里还真是七上八下,放不下来心。

    “夫子这些天一直都在头疼这个问题,这次叫你们去,不只是夫子的意思,也是村长的意思。他们希望我们这些人家,每一户都出一点银两,作为修缮学堂的费用。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我们就没有地方读书了——”

    最后一句话,透露了刘当归真正的心思。

    这个小子,其实心里也在害怕吧?

    一旦学堂不复存在,那他们这些人的确失去了学习的地方。此时正值深冬,天气严寒,自然不能让孩子在野外学习,这样他们的小身体会受不住。那祠堂,已经成为了险地,不加以修缮的话是不敢在里面久呆的。但凡有个打雷下雨的,就人心惶惶,这样还如何学习?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学习的地方是祠堂,是供奉祖先排位的地方,哪里能长期给他们上课?

    夫子和村长商量了许久,最终也只能靠大家的力量了。但是自古掏钱这种事儿,谁都不愿意,也只有试上一试,与大家好好商量商量了。

    刘当归说得没错,夫子请他们这些家长过去,就是为了商量修缮学堂的事儿。修缮学堂,不只是要将破旧的祠堂整修一番,还要在祠堂与大山之间堆砌一座石坝,这样即使从山上滚下的山石,有石坝的阻挡,也不会危急下面的房舍。

    至于石坝,石头有现成的,到山上便可以采。黄泥也是现成的,祠堂后山便能弄到这种黄泥。但堆砌这座大坝,还得耗费一些人力,也只有靠大家自动出工了。

    一说要出银子,家家都不乐意,而且这修缮祠堂,银子出的还不是一点半点儿,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来。

    回来的时候,李半夏和刘当归都没怎么吱声。虽然李半夏很想出钱修缮祠堂,但大家伙儿不同意,她也是没有法子。在那种场合,她要是刚说一句:还是交了吧,其他人一定群起而攻之,让她自个儿有钱就自个儿交去,不要让别人交。再那个一点儿的,直接会说她有钱就让她把他们的一块儿都交了。

    当出头鸟,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把局面弄得更糟,所以李半夏只得选了沉默。

    刘当归的小脸上有着闷闷不乐,眼看着他们连学都没得上了,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还有一点,刘当归慢慢抬头,看了看走在前方的李半夏。

    她也是不想出银子的吧?

    奶奶说,家里这段日子并不好过,弟弟先前找奶奶要个灯笼奶奶都没答应,这回一次要拿出那么多的银两,家里也拿不出来啊~~

    走到前面三岔路口的时候,李半夏让刘当归先回去,自己则走了另外一条小道。刘当归问她要去干什么,李半夏没有多说,只是让他乖乖先回家,她很快就回来。

    等中午李半夏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一百两银子——

    她去了什么地方,又去见了什么人,为何能一下子就得到这么多的银两?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这笔钱,孩子们就能继续在学堂里学习了。

    第二天,前一天还闷闷不乐的刘当归,很反常地大跑着回来。回到家中,在杂货房里找到了李半夏。

    “你……你……夫子说,是你……”

    “怎么了,小结巴?”李半夏一边摆弄着药草,一边回过头好笑地望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刘当归。

    刘东山脸一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李半夏的那句小结巴。这小小的三个字,就像是一粒煮沸的石子,让刘当归心里一热。如果李半夏不是对他们有着极深的感情,是绝对叫不出这充满感情的三个字的,里面所透露出的宠溺,即使别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刘当归更加结巴了,不太敢看李半夏,只好问她银子的事儿。

    “夫子说,你今天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作为修缮祠堂的费用,剩下的会给我们重新盖一座新学堂是吗?”

    李半夏挠挠头,她不是嘱咐过夫子,让他别把这件事说出来吗?怎么还不到一天的工夫,这个小子就知道了?

    其实夫子也是太激动太高兴了,一个没忍住,就把李半夏的“壮举”与那些孩子说了,也好让他们高兴高兴。然后安下心来,继续学习。

    刘当归昨儿个还以为李半夏也不肯掏银两,没有想到,她竟然一下子拿出了那么多钱给了夫子,让他们办学堂。直到这一刻,刘当归都难以相信夫子对他们说的这些事情。

    一下课,刘当归连布包都忘了拿,一路大跑着回来,想问问李半夏夫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一看她这个表情,对此事没有半点震惊的样子,刘当归便明白夫子所言定不会有假了。

    更何况,夫子也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人,根本就不可能。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会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得到那么多的银子?又怎么会将这些银子一点不留的,全部都给了夫子和村长他们,作为修缮祠堂和筹建新学堂的费用?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充斥在刘当归的脑中,他想了许久,也都没有找到答案。

    “你哪来那么多的银子?”刘当归忍不住将心里最大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这个,李半夏倒没觉得有必要瞒着他了,反而挺挺胸,样子有点骄傲。

    刘当归黑线,每当李半夏露出这种神情,证明她罕见的又要开始捆风了。

    “你真的很想知道?”李半夏竟然还有闲情卖起关子来。

    “嗯!”很想。

    “好,那我就告诉你,这当然就是技术的重要了。”

    “技术?这是什么东西?”

    “技术,我们姑且把它理解为一技之长,或者是几技之长。当归,你可别小瞧这种东西,有了这种东西,你不仅能够混饭吃,还能够一展所长,大展宏图,有的时候还能解一时之困顿。”

    “譬如呢?”刘当归还是不太明白。

    “譬如说砚雕之术,譬如说刺绣之术,又譬如说医术——”

    这下子刘当归懂了,他可能猜到这钱是怎么来了。但懂得这些并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要懂得李半夏想要告诉他的道理。

    …………

320 接骨成功,幸福的笑容

    320接骨成功,幸福的笑容

    又过了两三天,这一天,刘家所有的人都忐忑不安地等候在门外,等着面前的那扇门打开。

    因为今天是李半夏为刘东山接骨的日子。

    成与不成,都在今天!

    在给刘东山泡了长达半个月的药澡后,李半夏终于确定了为刘东山正式接骨的日子。无论是时间,泡药澡后的药效,还是刘东山的当日状态,抑或是这几天的天气,都达到了最完美的程度。

    马氏,这个家中的主心骨,又是高兴又是紧张。高兴的是如果接骨成功,自个儿的儿子就能站起来了。按照半夏所说,接骨之后,东山还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她就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紧张的是,这要是有一个万一,她真怕东山受不住。这孩子已经承受了一次打击,如果再有第二次,她实在是不得不担心。

    马氏想到的是刘东山,刘东山可并不这么看。能够有这样的一次机会,是上天的恩赐,是他媳妇儿千里迢迢历尽艰辛努力来的结果。不管成与不成,他都充满了感激。

    他唯一担忧的是,如果这次接骨不成,半夏,爹,娘,还有家中许许多多其他的人是否能再次承受得了他永远站不起来这个事实。

    尤其是李半夏,她为此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如果知道自己并不能医治好她,她会不会……

    刘东山不敢想,他不敢想象这个结果会给半夏带来什么。他只知道。如果他好不起来,半夏可能会再一次离开他。天涯海角寻找治他之法。

    这一点他决不允许,所以他一定不能有个万一,他一定也不能让半夏失望,让她承受这个打击。

    想到这些,刘东山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来接受李半夏的医治。这其中,哪怕有千难万难,就算是接骨的过程再痛苦,他也一定要咬牙坚持下去。

    李半夏在为刘东山接骨的前夕还有些紧张,然而一想到自己的紧张可能会害了东山,也不是一个大夫该有的,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在为刘东山接骨的时候,她应该把东山看成是她的一个病人。而不是她的丈夫。面对病人的时候,她会记得一个大夫的职责和作为一个大夫的操守。而面对自己的丈夫,心里难免充满着多余的关切,接起骨来畏首畏尾,心慌意乱。

    这是接骨的大忌,也是一个大夫的大忌。

    接骨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用武术上面的话说,就是要快很准。你有一分的迟疑,很有可能就会功亏一篑,带来挽回不了的遗憾。

    李半夏毕竟是个心思坚定之人。一夜起起伏伏,终于让自己安定下来,找回了自己的初衷。

    在看到李半夏扶着刘东山到堂屋的时候,刘家的人豁然发现,他们的儿媳妇儿,还有大舌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的眼里透出的是坚定和自信。认真和严肃,脸上又是奇异的一种类似悲天悯人的柔和,绽放出他们从未有过的光辉——

    不知为何,这样的李半夏,让人放心把病人交给她,相信她不会让他们失望。

    似乎,她带给他们更多的都是希望,而不是失望!

    刘申姜是全家最镇定的一个,又似乎相信她的儿媳妇儿会给他们带来好消息,静静地坐在椅中。只是,他时时不离身的烟锅子,不知遗落在何方。

    看到马氏焦急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次次地把她拽下来坐下。只是马氏刚坐下,又焦急地站起来,眼睛不时看向那道门,期望着它快些打开,又期望着它暂时不要打开。至少,别那么快……

    刘申姜看孩子他娘这副样子,也是没办法。他们成亲几十载,在一起过了一辈子,还很少看见她急成这个样子。儿子就是她的命,不管性子多要强,对儿子的关心和爱护那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上一次,她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银杏置备嫁妆,就是为了他们的闺女嫁过去有面子一点,家里其他的人也都因此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刘申姜虽然有所保留,却并没有阻止她这么做。

    这么多年了,要是还不知道她的脾气,他就不配做她孩子的爹了。而且,她这么做也确实是为了他们的银杏,他是银杏的爹,自然希望她过去能过得好,不要一开始就被人瞧低了一截。

    说起这个,还得说说程氏当时的反应。程氏之所以不愿意让赵晨宗娶刘银杏,就是看他们刘家小门小户的,配不上他们赵家,娶过去了也是丢他们赵家的脸。就在成亲的当天,程氏一想到满府的宾客在场,一会儿等刘家姑娘入门之时,看到那么一点嫁妆,这脸上就难看得吓人。

    别的妇人和她谈及自己那个儿媳妇儿时,嘴角从前僵到尾,可是比哭还难看。赵暮山的生意遍布五湖四海,有些人可是从很远地地方赶来送礼,可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内幕。纵然知道一些,也不是那般的详尽,所以真是程氏怕什么,她们就来什么。

    没有想到,等新媳进门的时候,陪了那么多的嫁妆,虽然以程氏的眼界和标准,还是觉着没法看。但一想到刘家低门矮户的,还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柜子衣橱又做工精巧,一点不输于那能工巧匠打出来的,这脸上也就好看了点儿。暗想着这刘家还算是会做人,没让她们赵家太丢人。

    后来,赵暮山又在旁边帮说几句,说刘家可是把所有银两都花在儿媳妇的嫁妆上了,可见其对闺女的重视。他们刘家帮他们赵家挣脸面,咱们以后可不能亏待人家闺女儿。

    这几句话一说,程氏多多少少对刘银杏消除了一点点成见,没有再像之前一般看她诸多不顺眼。只是她这天生凉薄,眼高于顶的性子,是怎么都不会和儿媳妇儿亲近的,刘银杏也对她生不出半点的亲近心思。更别说先前婆媳还有这般那般的矛盾,这对婆媳,要想相处和睦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或许,在刘银杏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会改变,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

    堂屋里面传来阵阵的咔嚓声和骨头的断裂和重合声,小欢子捂着耳朵不敢听这可怕的声音。一会儿跑到他奶奶的面前,抱着他奶奶的腰问,“奶奶,爹爹会好吗?”一会儿又跑到她姐姐的后背,抱住她的脖子问:“姐,姐,你说大舌头能治好爹不?”

    刘银翘拿开她弟弟的爪子,他扣得太紧,紧得她都不能呼吸了。这呼吸本来就困难(紧张的),弟还这么扣着,不怕她晕死过去啊?

    “姐,姐,你还没说呢,大舌头能治好爹吗?”刘灵芝非得拽着刘银翘,告诉他答案。他虽然人小,可也知道,大舌头要是治好了爹爹,爹爹就能像以前一样背着他到处玩,给他打尖尖,带他去逮黄鳝了。还有,还有奶奶和爹爹也不会老是看着爹爹的腿唉声叹气了,二哥和姐姐也不会看到爹爹的腿就眼红红的了。

    “能,一定能!”甜甜很相信李半夏,几乎是一种固执的相信。她一直以为,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治好爹爹的腿,让他们一家人从这种悲伤和遗憾中走出来的,那就是大舌头!

    这不只是说医术,更多的是她对爹爹的那种关心和在乎。也只有她才愿意为了爹爹,丝毫不放弃希望,千辛万苦地为爹爹寻找医治的良方。别的人,为了爹爹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只是相信是一回事,紧张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还是个孩子,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老僧坐定一般镇定,那恐怕就是一只小妖怪了。

    刘西山和他娘一样,焦急地在屋外走来走去。这一个马氏,一个刘西山,恁生生让这一块地方挤了起来,也让旁人的紧张更加紧张,更加慌乱了。

    夏山香把刘西山强行拉回让他坐下,安心等消息,转着转着转得她都头晕了。这关乎大哥下半辈子的事儿,谁不担心,可担心也不用这个担心法啊,他们在外面再担心不也是无济于事?

    刘当归坐得离那道门最近,靠在门边,安静地聆听着里面传来的声响。他听到爹爹隐隐约约传来的压抑的闷哼还有痛苦地呻~吟声。这种声音,在一开始的时候要轻一些,越到后来便越发地密集了。他的小手也越抓越紧,心也揪得厉害。

    他还听到爹爹的劝慰声,即使在这个时候,他想到的更多的都还是她。

    李半夏柔声安抚声,让他再忍忍,以及她下手时的毫不迟疑与果决。耳边只听到一阵咔嚓声,他虽没有亲眼见到,却很清楚地感觉到那种场面的紧张还有给人带来的震撼!

    慢慢的,这种声音停止了。刘当归的心一下子也紧了起来,回过头直盯着那道门。

    一声声响,堂屋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脸疲惫的李半夏,从门后走了出来。

    脸上挂着豆大的汗滴,却有着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

    …………

321 家和团圆,幸福安康

    321家和团圆,幸福安康

    “累不累,今天就走到这儿,咱们明天再来~~”

    刘家屋前一片宽阔的草地上,李半夏扶着刚刚接好骨的刘东山一步一步挪动着,等到合适的时候,便放开刘东山,让他一个人慢慢往前走。

    现在,刘东山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的时间了,一双腿都在打颤,额上也是满头的大汗。

    “我还撑得住,再走一会儿。”刘东山拍拍李半夏伸过来的手,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则又绕着这片空地走了一圈。

    接骨成功的喜悦还没有淡去,刘东山一想到那天李半夏宣布他的腿骨已经完全接好,好好修养会逐渐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他就激动得难以自抑。

    还有一家老小,更是高兴得不能自已。

    娘当场就把家中两个老母鸡给杀了,又让刘申姜去前村老朱那儿砍了两斤肉,说是要好好的庆贺一番。

    三个孩子冲到房中,围着他们爹团团转,刘灵芝差点蹦到他老爹身上,幸好及早被他姐给拉住了。

    刘西山一声声唤着“大哥——”,这个很少流泪的年轻人,当场留下热泪来。他们兄弟,又能像以前一样,一样上工,一样下工了。

    田边的枯草长得老深了,大哥得赶快好起来,大哥不在,连那些草都欺负人,要大哥好好去治治它们!

    刘东山刚接完骨,痛得都快晕了过去,连麻药都抵不住那撕裂骨肉之痛。刘东山硬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李半夏等家里人都见过东山无恙后,便带着大家都出去了。让东山好好休息。等他们一出去,刘东山便昏睡过去了。

    没过一会儿,李半夏便进来检查刘东山的情况。关键时刻,可是一点都不能马虎。或许刘东山真的是太累了,当天晚上才醒过来。

    刘东山的腿伤说长也不长。不到半年的时间,运用摸骨续骨之法,然后再配合针灸辅助治疗,可以恢复到先前的水平。

    这就是张神医摸骨续骨之法的神奇,别的纵然接骨成功也是会留下后遗症,或者有轻微的跛腿。但摸骨续骨之法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它让骨头充分地得到愈合,再加上李半夏的针灸之术也算得上是一绝。两厢相辅相成,自然事半功倍。

    李半夏想到马如东的老爹,马大叔的腿断了有好多年头了,即便摸骨续骨之法再神奇,马大叔也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不过,还是可以让其恢复行走,再好好治疗,有些微跛腿。走路应该不成问题。

    在刘东山的接骨手术成功后,李半夏便想办法托人捎信给马如东,告诉他这一个好消息。让他有时间便带他爹过来。她会履行昔日对马如东的承诺。

    至于捎信方面,李半夏还是只得麻烦洪瑛门下。洪瑛的三山十二寨,在卞国各地都开有客栈酒楼,找到一家,与掌柜的说一声,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帮忙把信烧给马如东。如此一来。便也省了李半夏许多的烦恼。

    李半夏又休书一封,写给洪瑛,告诉她这一路西行的状况,以及学成归来,成功地治好了东山的腿。只待他日刘东山痊愈之时,便一起前往三山十二寨,去看望她还有八当家莫邵兰。

    信中还提到了笑愁,这匹马呆在刘家很好,几个孩子与它打成一片,不过三个孩子时常为了“争夺”它,而闹得不可开交。就连她家那个大儿子,都为了笑愁常常不理他弟,闹得小欢子每次都得向他哥求饶,拼命哄着他。

    甜甜一直让着她弟,在笑愁的事上一点都不相让,小欢子常常哇哇地哭着跑过来,告他姐的状。这姐弟三人,每次还要她出来打圆场,李半夏笑说这笑愁还真有“红颜祸水”的潜质,居然让他们家团结的三兄弟彼此“大动干戈”,来窝里斗,呵呵!

    信的最后,李半夏自然又和洪瑛来了一些私密的问题,或者干脆说是一些八卦的问题。转眼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洪瑛是否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还有莫邵兰,是否一如往日与她形影不离,对她体贴有加。

    只望下次她去见她时,能喝上她和莫邵兰的喜酒云云。再长进一点,能看到她肚子里有动静就更好了。

    李半夏还自告奋勇,如果洪瑛怕人接生的话,她还会当洪瑛小孩儿的接生婆。尽管她还不怎么会这个,她会为了她的小侄女好好去学的。

    想当日,李半夏和洪瑛秉烛夜谈,洪瑛就曾谈及她怕生孩子,尤其害怕陌生人给她接生。李半夏笑她一个女侠居然怕这个,并且乘着酒意,答应她要是赶上了就由她替她接生。

    李半夏当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洪瑛还当真了,抓着她的衣襟让她得说话算数,以后她生小孩儿就指望她了。

    洪瑛是个侠女,不拘小节,李半夏是现代人,说起这些话题来也没有害羞的意思,这也就无怪乎两人还敢聊这些对于其她古代女人来说很大胆的问题了。

    这次信中李半夏再次提及,如果恰巧又被莫邵兰看到这封信的话,李半夏很邪恶的想,那种情形一定十分的有趣。

    话说,李半夏发现,与洪瑛在一块的时候,自己体内的恶劣因子老是作祟。这当然是因为洪瑛是她的好姐妹,她在她的面前毫无顾忌,许多不敢和刘东山聊的话题,她都敢跟洪瑛聊。

    两人虽然认识的日子不长,在一块相处的时日更短,但感情似乎已经超过了十几年的老友一般。

    想起这些事的时候,李半夏的嘴角一直带着笑。她想,她是幸运的,落到这个地方,虽然也经历了不少的风雨。但是老天把这么多形形色色可爱的人放到她身边,让她充分体会到亲情、爱情和友情的美好,还有什么人生比这种更加有滋味?更加能让她满足的了?

    …………

    这么会儿的工夫,刘东山已经走完一圈又来到她的身旁了。李半夏注意到刘东山的腿打颤得越发频繁,额头的汗滴也越来越多,忙上前扶住他。

    “不能再走了,再走你的腿会坚持不了。”

    “我没事,我还撑得了,我再走最后一圈。”

    “这个得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

    “……好!”

    她知道东山心急,但像这种事,太快了反而不利于康复,还很有可能伤了好不容易才接起来的腿骨。

    刘东山心知李半夏所说的都是为了他好,便也不再坚持。尽管他恨不得下一刻自己就能健步如飞,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早晚李半夏在家的时候,常常会扶着刘东山到屋外去散步,看朝阳升起,看黄昏落日。大杨村四面环山,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就连朝阳和夕阳,比别的地方也多了不同的味道。

    她看到过边城的落日,苍凉而又萧瑟,荒原上吹来的风,能将人的皮肤给吹裂。漫天的黄沙,笼罩着落日,使夕阳都变得灰蒙蒙的。

    前些日子,她在药庐给一个外地人治病的时候,听他说起边城已经恢复了祥和,百姓安居乐业。而大将军熊北天,也被卞国皇帝召回了京城。

    想起在边城的那些日子,与在大杨村中完全是不同的景象。若不是那人再次提及,李半夏差点忘了自己曾经到过边城,曾经认识了那些精彩纷纭的人物——

    有些经历,一生有一次已经足够。

    她很高兴,人生中有这样的一次经历,让她长了许多的本事和见识,认识了许多的朋友。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宽,有多广。也明白,一个人只要努力,很可能做出一些她原本做不到的事情。

    但她的性子,注定了她更适合目前的生活。如果可以,她愿意永远呆在这一弯小山村里,一家人快乐过活。外面的世界再宽再广,依然比不上这个地方更让她安心和心动——

    一手搀扶着刘东山,掏出怀中的绣帕,为他擦干额上的汗滴。刘东山握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腋下,和胳膊一起夹起来。他最近很喜欢这个动作,说是可以防止她的小手乱动。李半夏总是很无奈,除了想扶他一把她可是没有乱动过,不过他喜欢这样,也就由着他了——

    李半夏白日不在家,陪刘东山练习走路的任务就落在了家里的三个孩子身上。刘灵芝自是不指望的,这个小家伙,不在旁边给他爹添乱就已经是幸事了。甜甜和当归,一定要把一个,刘东山现在的腿还不能正常走路,身边要把一个人才能放心。

    马氏则变着花样要给儿子补身,家里的老母鸡杀了差不多了,这些鸡平时马氏可宝贝着,这会儿为了儿子杀起来可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前些日子,家里的老母鸡敷了一窝小鸡,马氏一个个点着小鸡头,笑着说不久等这些鸡长大了,她家东山又有鸡可以吃了。

    刘申姜到处去找什么胖大骨,说是这东西很能补骨头。

    刘西山一日三次,往这边跑,问他哥腿今日腿是否好了点,走路有没有利索一点。

    刘家所有人心思都往这一处使,李半夏相信,在全家人的关爱下,东山一定会很快的就能站起来——

    …………

322 莲心茶

    322莲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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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日比一日冷,天气也越来越干燥,山里的冬天似乎也格外的冷。

    刘东山手巧,按照李半夏的描述打出了一个个的火桶,家里人手一个,从早抱到晚,都不肯放下来。

    刘申姜和马氏年纪大了,对火的需求更大,一人有两炉火,屁股下坐一个,手上还得抱着一个。

    冬日是农闲季节,田地里都没什么事,忙了一年到头,终于可以歇上一歇。马氏便抱出许多的鞋底鞋壳,坐在房里,专心地纳鞋底。

    除了她,屋里还有几个妇人,烘着火,打着鞋底,关在房里聊着天,拉着家常,也分外悠闲。

    有的时候,一天下来,鞋底没打几针,来时啥样回去还是啥样,也没啥关系。都是为了混混场子,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啥。

    李半夏也越来越发现自己有“三姑六婆”的潜质,在家的时候,看到马氏和那些婶婶聊得起劲,也嘚嘚地抱着火桶跑进去,凑个热闹。虽然她们说的许多人她都不认得,也不知道讲的是哪个,但有时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刘申姜在农闲的时候会和几个老人家一块,玩会儿纸牌。也不玩真的,就随便玩玩。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坐着,抽他的烟锅子。这一点就让李半夏很是佩服了,像爹他这样的老人家,有时一坐便是一下午,或者一天,她要是有他一半的耐性和坐功,也不至于每天从药庐回来都腰酸背痛了。

    李半夏暖地方呆惯了。初到冷地方更是不习惯,早上恁是埋在被窝里不肯起来。每次刘东山总得三请四请,办法都用尽了,才把她从床上挖出来。

    说起这事,刘东山便觉着好笑。

    半夏之前答应过他,每天早上都会起来陪他练习走路,她的确这样做了,接连做了几天。谁知一场冬雪过后,天气蓦地转凉。她死活都爬不起来。他看她实在起不来,也不勉强她,总是自己在屋外走了几圈。等出了一身的汗后。才会回到房内叫她起来。

    在此之前,他会用火将李半夏的衣服烘暖,等到她起来便不会因为衣裳太凉又缩进被子里。

    好不容易起来,出门又是一个问题。外面寒风烈烈,每天早上还得往药庐赶,对李半夏可真是一个折磨。如果不是显得太高调。再加上村里的路太窄,不好走,她真想骑着笑愁去。

    比起李半夏,赵郎中可真是一个牛人。这么冷的天,不但不用烤火。居然还动不动冒着风雪就出去外诊,生命力之强真让李半夏惊叹。

    川乌也知道小李大夫是个出了名怕冷的。每日早晨烧水的时候,便会给李半夏铲上两炉火,这才给李半夏止了一点寒冷。

    倒不是李半夏太过矫情,只是这冷真的是扛不过。娘恨不得把她所有的衣裳全部都让她穿在了身上,身体团得连活动都困难。身上冷,这手就僵,连针都扎不稳,到时候不是害了别人。

    或许都是忙着过年,办年货,到年关的时候病人一下子减少了不少。虽说是如此,却也还是有一些病人,李半夏也只得天天到这儿来报到。李半夏没事的时候,就抱着火炉在桌上打盹,这么个烤火法,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所以,李半夏华丽丽地上火了。

    “娘——”李半夏可怜兮兮地跑到厨房,指着自己嘴唇里的小泡。瞧她那可怜的小样,倒像是刘灵芝,而不像她本尊了。

    “哎哟这是咋啦?”马氏看着那一排的小泡,“是上火了,这孩子,平时叫你少烤一点火,你不信,这下好了,成了这个样子。”这回头喝碗汤吃碗饭还不得痛上一阵子,只要碰到那些小泡,可就痛得一哆嗦。

    李半夏愣愣地点点头,表示她知错了。

    早知道会这个样子,她就别烤那么多的火了,可是她冷……

    上火这种小事儿,李半夏开两副药喝上两天也便好了,不过有娘在,她对治这些东西最有法子了,多半都是一些吃喝方面的,也就不必李半夏为此费神了。而且她开的方子再好,却没有办法一直不烤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能一直烤火,又能不上火,那就最好了。

    不过像这种美事,也不知有没有?

    “我记得你三婶上次和我说起过,说她家里还剩了些莲子,一会儿吃完饭我到你三婶家走一趟,问她讨些莲子来。”马氏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嘴里的小泡,这傻孩子,咋上火都上成这样了,也不晓得和家里说一声。以她的性子,若不是真的很严重,肯定憋着不肯跟她说。

    这倒不是李半夏故意憋着不肯说,只是这上火来得的确太快。昨日醒来李半夏已经发觉了一点不适,感觉到嘴里长了两个小泡,也没留意。这么点事,的确算不了什么,到了今早醒来,才觉着实在不行,刷牙的时候碰了一下,疼得她睡意立马就吓跑了。

    看到马氏在厨房,就端着刷牙杯小可怜样的跑回来了。马氏见到李半夏这样子,也觉得分外的亲切,小辈对晚辈撒撒娇,还是很让人喜欢的。

    “娘要莲子做什么?”

    “给你去火——”

    下午的时候,李半夏就窝在房间里,透过那扇半开的窗户看远山上的积雪。远处的山巅,裹满了白絮。山腰和山脚下的雪,已经融化了。

    好久都没这么轻轻松松安安心心呆在屋里了,李半夏有些恹恹,冬日总是容易觉得困顿,刚坐一会儿,就打起瞌睡来。

    李半夏的腿上披了一件旧大衣,腿下架着一团火,全身都包得暖暖的。这刘家的房舍都是旧屋,漏风严重,虽然她现在上火,不让她烤火她可受不了。

    看来他们都得好好努力,攒点钱,等来年春暖盖一间新屋,人住在里面就美了。

    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了,刘东山走了进来。他现在已经不需要拐杖了,虽然行走还是有些不利索,但已经不显得有多么的跛了。只是,他每次还不能走很长的时间,走一会儿,总要停下来歇一歇。

    李半夏眼睛正在打架,听到动静动了动,却是没有回头。

    刘东山来到她背后,看着她面前那扇半开的窗户,不赞同的摇摇头。“明明怕冷的要命,还要把窗户敞开着,你也真是~~”刘东山把窗户给关上了,在李半夏的旁边坐了下来,夫妻俩也没有特地说什么话,就这么静静地呆着。

    冬日的山村十分地静谧,天地之间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祥和,李半夏全身烤得暖洋洋的,眼皮快要合到一处了。

    刘东山摸摸她的头,让她到床上去。李半夏自是不肯的,床上哪有地上暖和,可以这般烘着火、围着腿。

    “都在里面呢~~来,半夏,把这莲心茶给喝了~~还有东山,外面还有,你一会儿也喝一碗,省得上火~~”马氏端着一碗东西放到李半夏面前的桌上,李半夏欢喜地接过,娘给她喝什么好东西呢?

    李半夏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娘,这莲心茶是什么东西,好不好喝?”

    “这莲心茶是去火的,你上火那般严重,得好好喝一碗去去火。”

    “去火的~~”好东西,她正好要去火,被这一嘴的泡折腾得吃什么都没味道了。李半夏端起莲心茶,凑到嘴边吹了吹,嘴角弯弯的喝了一口下去。

    “……”李半夏眉毛拧成了倒八字,嘴巴似已失去了活动的能力,一张脸欲哭无泪。

    刘东山似乎早就知道这莲心茶是什么东西了,在马氏对他说要他也喝一碗莲心茶的时候,他有些“敬谢不敏”,嘴角抽了抽,都有些不忍看李半夏了。

    李半夏苦得都快哭了,怎么会有这么苦的东西啊?

    “娘,这么苦的东西你还是别让半夏喝了,你看她……”刘东山实在是不忍,李半夏的小脸皱巴巴到一块了,估摸着是刚才那一口苦味还没有缓过来。

    “你晓得什么啊,这莲心茶,去火可管用了,一天喝一碗,能够舒服一整天呢。娘之前就经常喝这个来着,从没上过火~~”只不过,这苦是真苦了点儿~~马氏望着儿媳妇儿那样儿,眼里也生出了笑意。

    刘东山看李半夏迟迟不敢喝第二口,便笑着打趣道:“半夏,你不肯喝这个也行,那从今日起就少烤点火,不烤火这上火也就慢慢好了~~”

    “啊?这样啊~~”李半夏犯难,这茶虽然真的很苦,但要是让她不烤火,那简直就要了她半条命。而且,这茶也是娘辛苦煮出来的,她又怎忍心辜负了她的好意?

    “好吧,我还是喝茶好了~~”李半夏端起茶杯,害怕地缩了缩,终是雄赳赳气昂昂地灌了下去。

    马氏点点头,丢给旁边的刘东山一句,“东山,你一会儿也去喝一碗,娘锅里还有。”

    刘东山脸一僵,“……是,娘。”

323 小日清闲,温馨一家亲

    323小日清闲,温馨一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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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莲心茶下去,李半夏满嘴的小泡翌日便如它来时一般迅速的消亡了。

    这一次不用马氏劝,李半夏就很英勇地喝了一碗下去。如果喝上一碗莲心茶,就不用担心上火的问题,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只可惜,现在没有藕,如果有藕的话,做成糖藕,合着一起吃,就不会这么苦了。

    不上火了,李半夏可真是全身轻松,做起事来也是浑身清爽。

    一连下了两天的雪,积雪堆积,天地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四面环山的小山村里,几缕炊烟在昏暗的天空里袅袅升起。马氏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甜甜在一旁给她打下手,今日的她似乎格外的开心,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她奶奶今晚要做火锅吃!

    在村里,冬日有一道菜特别的有名。一个冬天下来,许多人家可能没有肉吃,却没有哪一户没有吃过这一道菜的。

    那便是咸菜煮豆腐!

    温热的小泥炉点着了被端上了桌子,一个底部烧黑的小扁锅盛满着刚炒好的菜放在了小泥炉上,而甜甜则捧着一篮子刚洗好的白菜菠菜送到了桌子上行,放在旁边。

    三个孩子和李半夏一块围了过来,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好香啊——”锅里的咸菜豆腐煮沸了,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马氏舀了一勺辣椒粉倒进锅里,用锅边的筷子和了两下。加了辣椒粉的火锅,吃起来才更有味道。

    “都别站着了,坐下来吃饭~~”

    几个孩子跑得飞快,跑到厨房各自盛了饭,然后又飞快地跑了回来。找好位置坐下了。李半夏慢了一步。一闻这菜这么香,又煮得热乎乎的,再加上风中隐隐传来的辣味,真是令人胃口大开了。

    不过她还不忘给刘东山,给刘申姜和马氏盛好饭,等大家都一一落在之后,才端着碗坐到了刘东山的旁边。

    李半夏第一下子就夹了一块豆腐,因为煮的时间有些久,豆腐都已经转黄了。但正是这样的豆腐,吃起来才更加的好吃。其实。有经验的吃客,会明白像这种咸菜豆腐火锅。到第二餐或第三餐吃才最好吃。

    只是根据现在某些专家所说,这种咸菜是致癌物质,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反复的烹煮,更加不宜吃。李半夏对这些倒不是多么在意,有些老人家一辈子都是吃这些东西过来的,也没看见他们身体有什么病痛。而且娘腌制的这些咸菜时日并不长。也不咸,吃起来味道是很美的。

    在古代,盐可是一个贵重的东西,尤其是在寻常百姓家,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些咸菜会放多少盐分进去。即使是咸菜,在这方面都是很有分寸的。

    嚼了两口豆腐,李半夏直呼过瘾,这豆腐够嫩够辣,又够烫。几乎是连滑带滚的就被李半夏给吞了下去。

    这些豆腐都是娘打出来的,古代不同于现代,家里要吃豆腐多半都是自己动手,反正黄豆留了不少,打些豆腐出来也不是多么难的事。李半夏曾经看过马氏打豆腐,当时还想学来着,谁知这看起来简单学起来还真不容易,李半夏直摆手说不学了不学了。

    一家人边吃边往锅里添着菠菜和白菜,小菠菜洗得很干净,放进锅里烫两下便能吃了。老人家都说,吃菠菜对眼睛好,几个孩子都吃得特别欢。

    刘灵芝吃得最急,双腿跪在凳子上,抓着筷子在锅里捣来捣去,就是夹不起来。马氏把他拉下来,给他夹了满满一筷子,放到他碗里。

    刘灵芝五岁了,还是不大会拿筷子。夹菜的时候,捏成一个大拳头,手背朝上。这一点,也不知教过他多少次了,想在他小的时候就帮他别过来,只是这小鬼犟得狠,怎么都不肯改。

    菠菜一到碗里,刘灵芝噗噗吹了两下,就往自个儿的小嘴塞。没一会儿的工夫,小嘴就已是油滋滋的,马氏不停让他吃慢点吃慢点,别烫着。

    吃到中途的时候,菠菜白菜都腻了,马氏就去房里抓了些萝卜圆子。这些萝卜圆子与现代市面上卖的那些略有不同,颜色是白色的,味道却更加可口。是马氏拿地里的大白萝卜合着米粉做的,具体怎么做的李半夏也不清楚,她虽然也会炒一些拿手的菜,在这方面真的不在行了。

    和马氏处得越久,呆在一块的时间越长,李半夏就越是觉得她的这一位婆婆是一本百科全书,只不过人家主要是在食物方面。先不说她做菜的手艺,便是她脑子里那些做菜的花样,就够她感叹的了。

    萝卜圆子是李半夏的最爱!与菠菜白菜比起来,还是这圆溜溜的小圆子可爱好吃。李半夏二十多了,童心仍然未泯。居然和孩子们抢圆子吃,到后来,面对刘灵芝和甜甜这两只小老虎,李半夏也不客气了。

    吃饭的时候眼睛都盯着那些圆子,哪个熟了就用最快的速度把它们给夹回来。往往夹的速度快过吃的速度,也不急着吃,就放在碗边放着,这些圆子沿着碗边缘的弧度绕成一个圈,就跟作戏法似的。

    她圆子夹得多,却不像刘灵芝动静那么大,跟抢一样。她动作还是很斯文,嘴角还挂着笑,她每次出手都很准,几乎都是满载而归!刘灵芝夹几下也夹不到一个,而李半夏一筷子一个,有时一筷子还夹了两个,这小家伙当然无法在她手下抢食了。

    刘灵芝瞅了半天,也只夹到两个,李半夏轻轻那么一夹,就弄了这么多。刘灵芝快速地扒着饭,眼睛却盯着李半夏碗中的小圆子冒绿光,李半夏毫不怀疑如果锅里没了圆子,这小子会对她下手。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尽快将它们解决掉。在碗里放了有会儿了,也应该不烫了,便一口一个,在小家伙的注视下将它们一一吞了下去。在还剩了三个的情况下,李半夏摇摇头,失笑着将它们全都夹到了刘灵芝的碗里。

    别看这是小事,她敢打包票,她要是不留两个给这小东西,他非得和她怄气不可。嗯,说不定还有好大一会儿不肯理她呢。

    这小鬼很好哄的,两个圆子一夹到他碗里,立即喜笑颜开。还把他碗里吃不掉的长着乌绿嘴巴的大菠菜一股脑的全部都弄到李半夏碗里,李半夏不禁怀疑这小鬼根本就是故意的。

    刘东山笑看着自己的媳妇儿和儿子,眼里露出欣慰和幸福的神情——

    吃完饭后,一家人都吵着冷,刘申姜便提议大家集体烧火烤一烤。这集体大烤火可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不是在外面,就在厨房小灶后面。地方不大,几个人在外围围成一圈也能坐得下。

    刘申姜和刘西山父子抱来许多的柴禾,抓一把松毛引火,火很快就烧旺了。这集体烤火可是有很大的讲究,火太大一不留神容易引起火灾,还可能烤伤人。火太小不暖和,还不如烘着暖桶呢。

    好在刘申姜在这方面可是老油条了,靠着灶台墙壁点燃了火,外面一圈为了安全放着几块石头相隔。

    火苗越扯越高,火势也越来越旺,通体暖意,舒服和畅。

    刘灵芝不停地往前挤,马氏怕他一头钻到火里去,又怕他玩火,一再地把他往外边拉。

    李半夏坐在火桶之上,伸着手优哉游哉烤火,马氏正在和刘申姜商量姑外婆八十大寿的事情。这位姑外婆,李半夏之前也曾听马氏说起过,只是她到这里来之后,还没有见过她。不过来年正月拜年的时候,应该能够见到她。

    几个人正说着的时候,刘灵芝晃着小身体跑过来了,他的手上,还抱着几个红薯和土豆。

    烤红薯,烤土豆?

    这玩意好,李半夏也喜欢。不等这小鬼发话,便将这些红薯和土豆放到火堆里,一边烤火,一边闻着红薯和土豆的香味,烤完之后还能吃上香喷喷的食物,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了。

    显然李半夏在这方面还不在行,别看烤这些东西简单,要想烤得香还要烤得快还是要一定技术了。不是哪儿火苗旺,就烤得快,放在火苗上只会让红薯很快烧成焦炭,一根红薯即便是烤好了也没啥吃头了。

    刘东山亲自给她做了示范,将上面几根燃烧得很旺的柴禾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将两根红薯塞了进去,红薯并非是接近地面,在它下面还有一些烧过的火灰和火石,单是这些火石就能将红薯给烤熟了。放好红薯之后,又用相同的办法把土豆埋了进去,然后盖上燃烧得正旺的柴禾。

    不一会儿,就闻到红薯的土豆的香味了。红薯的香味很浓郁,是那种一闻到就让人忍不住留口水的那种。李半夏也吃过很多炉子烤出来的红薯,却绝没有今晚用火堆烤出来的好吃。

    红薯出炉,放在地上拍了拍,拍掉灰尘和焦黑,剥开红薯皮,香味萦绕了满间屋子,好不诱人!

324 针灸疗法,打雪仗

    324针灸疗法,打雪仗

    “大舌头——大舌头——你还在屋里呢,我们都在外面打雪仗,你咋不出去跟我们一块儿玩?”

    刘灵芝喘着粗气跑回来,外面斗得正欢,他也是抽空回来喝口水,一会儿还得继续回去。刚才被二哥雪块砸中,耳朵都还是嗡嗡的,他待会儿得要好好跟二哥大战一场,让二哥晓得他的厉害!

    李半夏面前正放着一块牛皮,这是她在边城的路上带回来的,牛皮上面,摆放有一个药盘,这是她研制草药和判断新药药性的地方。牛皮被草药浸泡过,与某些药物合用会产生特定的反应。

    在牛皮的另外一端,放着一具小型的人体模型。在它的脑袋处,点着一个个红点,这些红点是人体重要的穴位,这其间,还有一块用药草的草汁标注出来的阴影部位。

    李半夏手中拿着一根银针,从一个小瓶中沾了一些药剂,扎到阴影部位,然后观察着那部位的阴影和颜色变化。

    兰花婶的病已经拖了许多天了,李半夏之前也是束手无策,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着治疗之策。翻遍了医书,也详细翻阅了师父他老人家留给自己的札记,怎奈这上面对脑瘤的记载也是只言片语,就连师父也断定这晚期的脑瘤乃不治之症。

    李半夏心中也是惶然,但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尽最大的努力便说治不好,对兰花婶也太残忍了。退一万步,即便自己真的治不好,能替她缓解病痛。多为她延续一点生命也是十分有必要的。

    张神医知道李半夏酷爱医术,尤其擅长针灸和对草药的把握,在临行前赐给她不少珍贵的奇药和解毒的良药,还把自己常用的一套针具送给了她。

    李半夏现在所用的这套针具是自己的。只在给人看病的时候才会把那套金针给拿出来。正如动物是有灵性一般,医家的人也相信,这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金针也是具有灵性的,关键在于用针之人怎么用罢了。

    治疗脑瘤,李半夏打算使用针灸的方法。

    别说古代,就是当今现代,也没有一个十分稳健可行的方法。目前,治疗肿瘤病的方法主要有手术疗法,化学药物疗法。光、热、电、磁疗法,放射疗法,以及中医中药疗法。李半夏虽然不是学西医的。因为平时关注得多,对这些都有一定的了解。

    据她所知,这些疗法治疗肿瘤病的效果都是值得肯定的,解除了许多患者的痛苦,挽救了很多患者的生命。但在这里,可没有现代那种医疗条件,就算是有,这些疗法仍然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这些自不是李半夏一家之言,许多对肿瘤有研究的医者也明白这一点。譬如,手术疗法。尽管切除了病灶。但手术后恢复很漫长。有的还造成终身残疾。又如化疗、放射疗法,使原本虚弱的体质雪上加霜。很难复原。如果用针灸治疗此类疾病,即可避免很多不良后果。

    中医认为,肿瘤病的形成原因乃是正气不足,阴阳不调以致气滞血瘀,痰凝毒聚,毒热蕴结而成。从这个问题上想办法,找出解决之道,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根据这一理论指导,当代也有不少有名的老中医用中药治愈了很多患者,这些方法,都可以给予李半夏借鉴。

    既然中药能够治疗肿瘤病,针灸以独自的优势亦应可行。因为针灸是直接作用于经脉,它比中药更直接更快捷。不但如此,针灸还能减轻癌症患者的痛苦,延长其生命。也正是这一点,李半夏学医的时候对针灸情有独钟,这次去边城承蒙张神医一旁指点,更是在针灸上面下足了工夫,针灸之术也更加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李半夏思前想后,想尽了各种疗法,最终还是决定用自己最擅长的针灸之术。除此之外,在现代研读脑瘤相关医籍之时,李半夏也记得几味清热化瘀、祛风通络、适用头痛剧烈的药方。到时候针药并用,或许会收到一定的疗效。

    这会儿,她正思及兰花婶脑中的那颗脑瘤。那人体模型之上,阴影部分大约与兰花婶脑中脑瘤体积相当,李半夏要研究的是下针的穴位还有注意事项。兰花婶脑瘤长的位置还挺凶险的,这一不留神,可能要了兰花婶的命。在这方面,李半夏不得慎之又慎,小心行事。

    刘灵芝在旁边站了半天,看到李半夏在忙,没像之前一样像个八爪鱼一样粘上去,等着大舌头把手上的活忙好,看她回过头才又问了一次,“大舌头,跟我们出去一块儿玩吧~~”

    李半夏看着小家伙热切的眼,又看看外面正打得欢的几个人,反正手边上的事情也忙完了,便点点头,“好啊!”

    将牛皮包裹着的东西送回房间,放在自个儿柜子里放好。李半夏便和小家伙到院子里来了,冬雪将过,院子里处处都是皑皑白雪,随手一抓,揉成一团,便可以当成雪球来打仗了。

    刘家这几个打雪仗与别人不同,除了三个孩子,刘西山也上阵了。可不管什么实力悬不悬殊,四个人都是各打各的,没过一会儿,院子里可是乱成一窝蜂了。

    抓起一团雪,左搓一下,右搓一下,便揉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圆形,然后瞄着哪个方向,哪个方向有人便往哪个方向扔。这样的打雪仗法虽然乱了点儿,却是很有意思。

    正说着,对面的甜甜哗地一下朝刘灵芝这小鬼扔了一团雪过来,这雪正中刘灵芝的脖颈。刘灵芝冷得一激灵,脑袋摆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了打颤。待他反应过来,便嗷了一嗓子,蹲下身子,抄起一大块雪,边跑边揉了两下,然后毫不留情地冲着对面他姐姐扔去——

    甜甜很快便开始了反击,只是刘灵芝跑走了,就剩下一个半夏。甜甜这手上的准头也不咋的,直直往李半夏砸来。李半夏忙让到一边,“啪”地一声,雪团在李半夏的脚边炸开了。

    这小丫头,也不知她是真的手上没有准头,还是故意的。

    “大舌头,姐姐打你,你拿这打她!”刘灵芝又晃着小身体跑了回来,在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大堆雪块,很迅速地往李半夏手上塞了两块,然后指着对面的他姐吆喝着让李半夏赶快打她。

    李半夏摇摇头,这个小鬼,还挺懂得抓住机会的。她哪会跟一个孩子计较,摇摇头,还是不想参与到这场混乱之战中去,还是让开一点,让他们几个打雪仗好了。

    李半夏刚想转身进屋里去,一个雪团又笔直地朝她的背脊飞来,砸了一个正着。被雪团砸中,并不怎么疼,只是这小丫头明摆着是在挑衅,她哪能就这么便宜了她?她可得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明白她李半夏可不是吃素的!

    当然,李半夏也明白,这小鬼之所以这般做,就是不想她回去。好激怒她,让她也参与到打雪仗中来,也罢,既然这样,那今日就好好地陪他们玩上一玩。

    别看李半夏平时骨头挺懒的,在家的时候除了上山采草药也不怎么爱动,可是这说起打雪仗来嘛,也还算是小半个行家。

    这针灸的准头她有,扔雪球的准头就算不咋的,也差不到哪里去。再说了,这个她小时候也是玩过的,那时候她可不差过谁。

    “好啊,大嫂,你也加入一个,算你一份,先吃我一记——”刘西山不知道从哪个小旮旯里冒出头来,冲李半夏喊了一句,就扔了一个雪球过来就当是打过招呼了。

    李半夏暗叫不好,这才刚一开始,自己就成了两个人的靶子,再不赶快思考对策,自己还没开始可就输了。连忙退居门后,避开这个风头,等找到机会再“杀”出去——

    “大舌头——大舌头——”刘灵芝左瞧瞧,右瞧瞧,发现刚才还跟在他后边的大舌头不见了,赶紧回来找。李半夏不断挥手,让那小家伙赶紧走,别在这站着了,小心呆会儿被那几个人群攻。一上战场,他们可是个个六亲不认,不会看他小就放过他的。

    果然,李半夏躲起来了,那些雪团又都朝刘灵芝身上招呼来了。小鬼被打得嗷嗷叫,他叔叔下手最猛,小鬼气上心头,大叫着朝他叔叔扑去——

    眼看着刘灵芝和刘西山对上了,甜甜这个时候大出意料,改对付刘灵芝,变成了她小叔刘西山。刘西山一下子就遭到了两个小屁孩的联攻,恰巧这个时候,刘当归又来打劫,就跟变戏法似的,从刘西山背后冒出来,两个大雪块直接塞到了他叔叔的领口里。

    李半夏甩头,暗道这三个孩子实在是强。

    不过,嘿嘿!

    李半夏偷偷地在屋旁边收集了一大堆的雪块,然后就在四个人酣战之际,李半夏冷不防出现在他们四个后面,怪笑一声,一股脑地往他们四个人身上砸去——

    哈哈哈!哈哈哈!

    谁知就在这一瞬间,四个人同时转过头,手上分别拿了两个雪团,一齐往李半夏身上掷了过来——

325 大舌头,洗脚~

    325大舌头,洗脚~

    前两天,马氏提前与李半夏打好了招呼,交给她一项重要的任务——办年货!

    说起办年货,在农村那可是一个肥差了,尤其是孩子们,一说起办年货,眼睛里闪耀的小星星会晃得人头晕。

    村里人年货一般都是女人们办的,女人们心细,又掌握着厨房这一块,知道要买些什么,不用买些什么,由她们去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李半夏小时候也和爷爷一块去办过年货,不过她对于什么喝的酒包给人家的冰糖可没啥兴趣,每次都是看着那些小花糖和香喷喷的糕点流口水,非得吵着爷爷给她买。爷爷不买的时候,她就借口要先尝一尝,过过嘴瘾。实在不行,顺走牵羊摸走两个,这种情形也是有的,咳咳!

    每次办年货从头走到尾,最感兴趣的就是和爷爷去买除夕夜散给孩子的小花糖还有正月里摆茶点的糕点了。看着半条街都花花绿绿的糖果,心里面就想得厉害,恨不得自己家也是开糖果店的。

    到后来,李半夏虽然不怎么偏爱花花绿绿的小糖果了,一想起昔日的记忆,还是觉得分外的亲切。

    今年,娘把办年货的大任交到她的头上,还是让她觉得很开心滴。可以多买些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当然啦,她会看着办的,家里其他人喜欢的她也都会买。不过这些都是娘之前交代好的,要买的东西也罗列了长长的一串清单,能够允许她自己发挥的空间很小。

    尽管是这样,李半夏还是很高兴能出去走一走!而且,她的笑愁,关在自家的草棚里。四条蹄子快生锈了有没有?

    骑着笑愁出去,还能溜达溜达,荒废了好久的马术再不练练,她怕她这只半路出家的菜鸟可能会连马都上不去。冬日穿得这般笨重,能不能上马还真是一个问题。想起这个,李半夏囧了一下。

    上次想给三个小鬼示范一下她上马的英姿。怎奈身上的袄子实在太过笨重,冬日缺少运动又长了几斤肥肉,上了半天都没爬上去,被那三个小家伙狠狠鄙视了一顿,捂脸~~

    站在不远处的刘东山实在看不过去了,走过来。托着她的……呵呵,臀部直接给她送上了马背,李半夏当场就闹了一个大红脸。

    老兄,尽管这冬天穿的衣服厚得就跟裹床棉絮在身上似的,可是那一双大手放在她这大姑娘的屁股上。她还是会有感觉、会不好意思的好不好?而且,还是在那三个小鬼面前,最要命的是,之前没能神气,反而还闹了一个大笑话,哎!看这个苗头,最近似乎有些流年不利啊~~

    呸呸呸!李半夏赶紧把到嘴的一句话给吐掉了,要是给娘听到了,一定又会说她这张小嘴讲话没个忌讳。

    出去办年货,总算可以活动活动筋骨了。笑愁这些日子。在草棚里也是百无聊赖,她本是一只傲娇的小母马,到最后只能天天跟三个小屁孩转,还时不时地被他们挠上一爪子,它早已忍不住要发飙了。

    所以当李半夏把它从草棚里牵出来的时候,它的小脑袋摆得比谁都欢,那条白如雪的马尾也很得瑟地打来打去,绕着李半夏又是亲蹭又是摩擦,可爱得恨不得亲它一口。

    家里没有骡子,也没有驴子。要办的年货可不少,也只得委屈笑愁去帮她载东西了。若是以前,笑愁定然是不肯的。现在嘛,只要能出去,别说扛东西了,要他趴下来载那三个小鬼它也愿意。

    在临出发之前,家里发生了一件事情。

    刘灵芝在得知大舌头要去办年货,非得吵着马氏要她点头让大舌头带他一块去。马氏当然不答应,别说天气这么冷,就是从家到镇上,那可是有很远的路要走。把这么个小东西带在一旁,别刚走出两步,就嚷着要回来,要他娘背。那样,到下午还不晓得能不能赶回来。

    欢子又喜欢乱跑,他娘要办那么多的年货,年边上镇上人又那么多,别到时候跑丢了,那可真不晓得到什么地方找他去。

    之所以让半夏前去,除了她忙,还有许多过年的东西要炒,主要也是因为半夏会骑马。来回一个人,买了东西就回来,很方便。带上这个小鬼,那什么事可就说不定了。

    马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不管刘灵芝在她耳边哭还是闹,她这次都没有答应。

    刘灵芝不间断地吵了几次,马氏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却是说啥都不肯松口。

    李半夏自然也是不肯带这小鬼去的,别看小欢子这会儿说啥只要带他去,什么都听她的,一定会乖乖的不吵不闹也不要她背,对了,还有也不跟她抢笑愁。诸如此类的话,也不晓得这小欢子是怎么想的,连笑愁这一块都想到了。虽说是这样,李半夏还是不肯信他说的,那句话啥来着,这小鬼做的保证能相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刘灵芝哭闹了大半天,后来还是他奶奶发了狠,才把他制住。小鬼虽然不敢闹了,却跟他奶奶赌气,不管马氏怎么哄他就是不肯出来。

    …………

    半夜,李半夏和刘东山房里。

    李半夏正专心致志地为刘东山针灸,接骨之后,配合针灸治疗会加快腿骨的愈合。在针灸之前,李半夏还会为刘东山的腿做按摩。东山为了早日能够站起来,难免有些操之过急,过多的走路对他现在的腿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损伤,更多的是腿上肌肉的疲惫。

    每日刘东山泡脚过后,李半夏就为他针灸和按摩,让他的腿达到最佳的状态。

    一轮针灸按摩下来,已是大半个时辰了。而李半夏的一双手,也常常会因酸痛而抽筋颤抖。刘东山每每为此心疼不已,只是李半夏坚持,他也拗不过她。

    只得在她给他按完腿后,一下一下替她揉着手。别看这种小事再平常不过,但那种相濡以沫的关心却让两个人的心不断地靠近、靠近——

    房门“咚咚”被敲响了,接着房门被推开了,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爹——大舌头——”

    刘东山又一次皱了皱眉头,这个欢子,告诉过他多少次了,要叫半夏叫娘,不可再大舌头大舌头的叫。

    李半夏知道刘东山又在纠结这个问题了,不在意地拍拍他的手,对他摇摇头。孩子喜欢叫她什么就叫什么好了,在这方面她可不强迫孩子,而且她才二十冒头,就有三个大孩子叫她娘,她自己也很不习惯的。

    其实,只要三个孩子愿意接受她的关心,并且大家像一家人一样相处,叫不叫娘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一点,李半夏似乎比许多人都要想得开。

    “是欢子啊,有事进来说~~”李半夏已经想到这小鬼可能是来央求她让她明天带他一块去办年货,只是他不是一直从他奶奶那边“下手”的麽,怎么换她这儿了?

    刘灵芝进来了,双手还端着一个木盆。木盆上方还冒着热气,正随着他的步伐不稳地晃荡着。

    李半夏伸出一只手,赶紧接过来,别把孩子给烫着了。却也忍不住纳闷的问:“欢子,你端水过来干嘛?”

    “给你洗脚的!”爹爹洗过了,自然就是给大舌头洗的。然后蹲下小身子,用自己的小手划了两下,试试水温烫不烫。

    “大舌头,洗脚——”小家伙昂着头,水晶珠一般明亮的眼睛看着她,软糯的声音在本就温暖的房间里响起。

    李半夏有一瞬间的怔忡,刘东山也愣了,这小鬼,今儿个是咋回事?

    刘灵芝看大舌头没反应,用手指挠了挠自己的脑瓜。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事情跟二哥说得不一样,不是他说他做个乖宝宝,给大舌头送洗脚水过去,然后帮大舌头洗脚,大舌头就会感动得一口答应要带他去镇上办年货吗?

    刘当归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却也提起过只要他做的让李半夏满意了,到时候他再开口提和她去办年货的事儿,李半夏很有可能就会答应。

    “大舌头,快洗啊,先把袜子脱了,把脚伸进里面,否则水就凉了——”

    李半夏照着他的话做了,心里却在想到底是她家的哪一位在给这个小鬼支招,居然能叫他使用这么个法子。毫无疑问,不是甜甜,就是当归,否则凭欢子的小脑瓜,是想不出这个主意来的。

    “大舌头,水烫不烫?”欢子用甜甜的口吻问。

    “不烫,正合适。”

    “那水够不够,我要不要再去给你加一点儿?”

    “够了,不用加了。”李半夏和刘东山互相看了一眼,都在想着这个小家伙何时会说到正题上。

    “那大舌头,你脚泡得舒不舒服?”

    “……舒服。”

    “我乖不乖?”

    “……很乖。”

    “那欢子这么乖,有个事要你答应,你答不答应呢?”

    终于提到正题了。

    “那要看看你说的是什么事了~~”

    “不行,你一定要答应我。”

    “如果我不答应呢?”

    刘灵芝小身子蓦地站起来,气鼓鼓地看了一眼李半夏,然后蹲下去,将他面前的一盆水又端了起来。“大舌头要是不答应,我就把这盆水端出去,不给你泡脚了——”

    “……”

326 娘仨进城办年货

    326娘仨进城办年货

    “都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翌日一早,李半夏放好马鞍,备好应带之物,对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家伙道。

    为何是两个?

    李半夏不得不承认,她家这个大儿子脑瓜比她家那个小的聪明多了,也或许是长几岁的缘故。

    他可不是白帮自个儿弟弟想办法的,想必他也清楚,光是带欢子一个出去马氏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的。而他姐姐甜甜呢,身上有许多的家务,今儿说好的还要帮马氏磨粉,是分不开身的。这么算来,事情就会落到他的头上。如果有老成懂事的他跟着,那可就放心多了。

    昨晚在刘灵芝端水给她洗脚的时候,李半夏就感觉到这法子是刘当归想的。别看当归面上老实,肚子里弯弯绕的点子还真不少。

    行!多带一个便多带一个,让她一个人去,那也是无聊得很。既然灵芝偏要去,有当归跟着,她也放心。有两个小家伙跟着,她在路上也能跟人说说话。

    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李半夏并未说出来。两个孩子长这么大还很少进城,多带他们出去转转也好。过年本是喜庆事,孩子们都喜欢热闹,看他们那么想去她又怎忍拒绝他们?

    而且在李半夏的意识里,办年货就该是大人带着小孩一块儿去,这样才会有气氛,有感觉。这话听着虽有些矫情,但明白个中滋味的,就不会觉着奇怪了。

    马氏也有些微词,认为带孩子出去办年货实在不妥,不过有李半夏再三保证,刘灵芝又抱着他奶奶的腿不停的求着,马氏也只得答应了。

    临行前。把两个小孙子穿上李半夏特意买给他们的厚棉袄,暖和的鞋袜,又给他们带上一顶小帽,才把两个从屋里放出来。

    刘灵芝撇撇嘴,奶奶真是的,给他穿这么多衣裳,这会儿别说跑路了。就连动一动都困难。

    刘当归倒无所谓。他本来就是一个安静的孩子,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多半都是安安静静的。

    李半夏穿上了她那套保暖的狐裘,这是柳老爷子所赠。御风寒之能非一般棉袄所能比。只是一件狐裘太贵,像李半夏这种摸遍身上口袋也掏不出几两银子的人,是决计买不起狐裘的。

    但她也似乎并未为钱发愁过,就像现在这样过日子,也挺好。

    这一段路并不好走,地上积雪融化了,仍然有些泥泞,李半夏将两个孩子抱到马背上,自个儿则牵着马沿着屋前的那条小路出村了。

    马氏望着娘仨走出老远。远远地还冲李半夏喊着。要照看好孩子。李半夏一边走一边冲马氏挥着手,天冷,让她快进屋,她都晓得了。

    记得她还在现代的时候,每次出门爷爷总会站在屋前招呼着她。要她早些回来,在外面多当点儿心。这些再平常不过的场景,有时回想起来,会让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牵着马缰,一步一步走在村前的小路上,路旁薄薄掩盖着一层积雪,中间留下一串鲜明的脚印和马蹄印。听着马背上两个小鬼有一句没一句在说着什么,李半夏深切地感受到了一股归属感,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哀伤。

    她在想,幸亏她是在爷爷离去之后才到这个地方来的,不用让爷爷遭受失去唯一亲人之痛。比起让一个老人家承受这些,李半夏宁愿那个人是自己。如果爷爷还健在,这个地方再好,她也是舍不得在现代的爷爷的。那样,即便她对这个地方再留恋,也无法生活得快乐——

    即便是在这里,在爷爷故去之后,每次让她想起与爷爷相依为命的那些年,便不能自已,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从边城回来,与这一家人越发的亲昵,相处也更像是一家人,她才慢慢从这种感觉中得到解脱。

    “哥,你说小马儿能跑起来不?”刘灵芝挺了几下小屁股,想让笑愁走快点儿,笑愁不为所动,还是悠悠哒哒地按着原先的步调走。

    “笨,这么窄的路,你让它跑试试?”刘当归受不了地摇摇头,他这小弟还真不是一般的笨。

    “大舌头,一会儿等我们到了大路上,能让马儿飞起来不?”小家伙很开心,说话也是神采飞扬。

    李半夏笑着回过头,点点小家伙红彤彤的脸腮,“小笨蛋,笑愁可不会飞。它要是真能飞,你也就不敢坐它背上了。”李半夏一边说着,一边让两个孩子在马背上坐老实着,别从马背上摔下来。又让刘当归好好照看着着他弟,不能让小家伙乱动。

    “啊~~原来马儿不会飞啊~~”小家伙脸上有些失望。

    “虽然不能飞,可等笑愁跑起来,那速度就像是飞一样。”

    “那现在就让它飞吧!”

    不等李半夏开口,刘当归就在他弟的脑瓜上轻轻磕了一下,“弟,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这路太窄,不能跑马吗?”

    “当归说得对,这种窄路跑马那可是自寻死路,等会儿咱们上了大路再说。”李半夏牵着笑愁拐了一个弯儿,两个孩子有马力代步,赶路的速度倒也不慢。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李半夏已经露出疲相,中间两个小家伙也懂事的提出多休息一会儿,好在就是走路,要不是冷风灌鼻,也不至行走得这般困难。

    刘灵芝很有趣,居然要他哥把他抱下马来,说自己走路,让李半夏上马坐一会儿。刘当归支支吾吾的,显然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晓得如何和李半夏开口说罢了。

    李半夏谢过两个小家伙的好意,只不过她要是上马,即便笑愁再有灵性,可以载他们三人一路浅行,然而此地的路况太差,笑愁又不熟悉这里的路,没人牵引着总不放心。再说她在马背上,总是很难兼顾到诸多的情况,还是到大路上再说好了。许久没有运动,多走走也好。

    到了大路上,李半夏也上马了。刘灵芝在前,李半夏在中间,刘当归在后。李半夏一动马缰,笑愁慢慢地就跑起来。

    背上有三个人,还有两个孩子,李半夏也不敢跑太快,好在笑愁很懂她的心意,稳步奔跑着。

    刘灵芝在马背上大叫,小屁股扭个不停,李半夏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真恨不得将这个乱动还老喜欢挡她视线的小家伙丢下马去,又不由为他快乐的小脸而高兴着。

    刘当归虽没有像他弟那般开怀,嘴角也弯得快挂到耳朵上去了。按李半夏的嘱咐,双手紧紧抱着李半夏的腰,笑容在李半夏的背上越绽越大。

    笑愁放在家好些日子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策马奔驰。以前他们都是在爷爷奶奶爹爹叔叔背上骑大马,这会儿可骑上真正的马儿了。真好玩,马儿也跑得好快,前一下还在这儿,后一下就咻地飞到了前面。

    周围的风景飞快地掠过,快到中午的时候,三人在马背上已经能够听到从城里传来的热闹的喧嚣声和叫卖声了。

    “到了,都下来吧。”李半夏在马背上先把刘当归给送了下去,然后下马,又把刘灵芝接了下来。

    走到半路刘灵芝就嚷着饿了,初到城里,他们第一个直奔的方向便是饭馆。让店家炒了两个小菜,上了几碗白米饭,饭菜一上桌,便立即开吃起来。

    刘灵芝吃完饭,几次想要跑出去玩,都给他哥拉住了。在外面可不比在村里,很容易走失的,而且奶奶也嘱咐过,让他们都好好跟着大舌头,不能随便乱跑。大舌头在结账,他可得把弟看好了。

    李半夏也留意着这边,看到小家伙的动作,结完帐转回身,带着两孩子出去。路上,她与刘灵芝说了一个小红帽被大灰狼拐走的故事,小家伙吓得乖乖缩在她旁边,再也不敢乱跑了。

    娘仨按照马氏列出的清单,一样一样的把要买的东西买回去。买菜的时候,刘当归帮看够不够新鲜,在李半夏与老板谈价钱之时,又快又准的把要花的银子给报出来了,引得老板的交口称赞。有些,甚至一高兴,还多给了李半夏两根葱,一根胡萝卜,呵呵!

    比起刘当归,刘灵芝尽爱弄些“偷鸡摸狗”的玩意儿,把李半夏弄得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

    她和当归在前面挑菜买菜,和老板商量价钱的时候,这小鬼因为个小,小手下手又快,就把人家的菜偷偷塞到一早备好的箩筐里。这小鬼倒有几分鬼精灵,也知道偷菜要把菜放到已经秤过斤两算过钱的箩筐里。李半夏也不会贪老板这点便宜,每次看见总会主动把它们拿出来。老板眼睛也是雪亮着的,见小鬼的娘都把东西拿出来,也就算了。

    不过,让李半夏十分纳闷的是,这个精灵的小鬼,在买除夕夜散给孩子们吃的花糖和瓜果时,这小鬼一个劲地往未秤过斤两的箩筐里搬。刚开始还避讳一下她,后来就在她眼皮底子下直接往她箩筐里运,李半夏黑线满脸,乌云密布——

    看来带着这个小鬼,出来办年货会严重超出预算啊!

    …………

327 马惊众人,又见边城故友

    327马惊众人,又见边城故友

    刘灵芝初到镇上,街上花花绿绿、叮叮咚咚的东西简直晃花了他的眼。每到一处,每看见一个新东西,总会嚷着让李半夏给他买。

    李半夏知道这孩子也并不是真的都想要,只是觉着新奇,再说也没那么多的钱给他买。买了一些在她认为还不错的东西,给刘灵芝,还有刘当归,以及在家中的刘银杏都买了一些。

    娘仨从街前走到街尾,买着马氏需要买的东西,买好的东西就用包袱给包起来,放在马鞍旁。有笑愁在,倒省得让他们娘仨提东西了。李半夏两只手,一只手拉着一个,免得把孩子给弄丢了。

    说起这事,刘灵芝倒无所谓,他本就是个黏人的小东西,自从李半夏和他说了那个小红帽被大灰狼拐走的故事后,他就死抓着李半夏的手,一下都不敢松开。李半夏开始怀疑,自己杜撰出那个故事是对还是错了。

    街上的行人众多,他们大多提着大筐小筐的,看样子也都是出来办年货的。行人摩肩接踵,手不拉紧一点,很有可能会被经过的人给冲散。

    在李半夏打算拉刘当归的手的时候,这小子还不乐意,李半夏看着他这别扭的小样子,还真是忍不住想笑。还不等刘当归多想想,后面过来一个人,把刘当归给撞了一下,李半夏赶紧拉住他,也由不得他别扭不别扭了,一边一个,拉着就向前面的红纸铺子走去。

    这样走。多有爱啊!李半夏边走边笑着想。

    李半夏的个儿本来就不大,站在两个孩子中间,更像是他们的姐姐,而不像是孩子们的娘。

    刘灵芝一边吊在李半夏的身上。一边瞅着街道两旁飘散着甜香的各色小吃,就差流几串哈喇子了。

    刘当归呢,感觉到那只紧紧拉着自己的手,心里有几分异样。脑袋低着。也不说话,就默默地随李半夏的牵引而走动着。

    他想起在他四岁那年,他非要吵着娘带他到地里去挖蚯蚓。家里的地在后山,又刚下了雨,地上很滑,那时候娘就像此刻一样,紧紧拉着他的手。手中有点点的汗,握着他的手都有些热热的、湿湿的。

    她,跟娘的手都是一样的呢。一样的。喜欢流汗的手。

    奇怪的。这一刻,他居然希望那间红纸铺子能晚点到——

    又怕李半夏察觉到他的异样,他的手显得僵僵的。动都不敢动一下。唯恐动一下,会被李半夏认为是他觉着不适。会放开他的这只手。连带着,他整个人也都是僵僵的。

    这一大一小,一个极静,一个极动。被刘灵芝抓着的那只胳膊,差点没被那小家伙给拽掉下来。一会儿拽着,一会儿大幅度的摇晃着,与她玩着那傻兮兮的游戏。而刘当归这边,他的僵硬李半夏还是感觉到了,以至于她也僵持着,不晓得如何是好。

    想到此,李半夏好笑地摇摇头,学着刘灵芝的样,也晃晃刘当归的手。可不能一边晃得老高,另一边一点动静都没,她身体也得保持左右平衡不是?

    刘当归顿了一下,站在原地,连走路都忘了怎么走。

    “怎么了?”李半夏转头问。

    刘当归摇摇头。

    “那我们就走吧,已经晌午了,咱们得抓紧点儿,不然回去就天黑了。”刘当归被李半夏嘴角绽开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睛,愣愣的,再没说什么,由李半夏拉着往街角的红纸铺子走去。

    过年时,红纸可是万万不能少的。门边上贴对联需要红纸,除夕夜包给孩子们红包也需要红纸,还有正月里如果家里来了从没有来过家里的亲戚,也需要包上红包。当然,还有腊月杀猪的时候,送别人两斤肉里面也要放块红纸。红纸用到的地方多着,这个事儿可一定不能忘了。

    在红纸铺子里停了许久,李半夏挑了几张红纸,逛了逛红纸铺子。可不是她有这个闲暇,实在是因为她得为了写对联的事准备。

    每年过年,对联都是自家写的。李半夏刚来的时候,还看见刘家堂屋大门前遗留下来的半幅对联,咳咳,这严格的来说算不上一幅工整的对联。上联是全家如意,下联是合家团圆。李半夏看到的正是团圆和如意几个字,是她问起,才从马氏口中知道写的是这几个字。

    虽说对联并不工整,四个字中还有俩写错了,李半夏还是能够感觉到那种刘家人衷心的期盼与愿望。家人自己写的,可比现在买的一幅一幅装订好的,书写得一板一眼,拥有着繁复美丽的装饰和花纹的要有感觉多了。

    李半夏在这儿也呆了些日子,许多繁体字也会写,只是对这里的对联始终不太熟悉。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瞅瞅这些对联,等回头写对联的时候她也能写上一幅。家里有好几扇门,要写好几幅对联,娘之前可是打过招呼了,家里人人都有份儿,要想一道吉祥喜庆的好对联。

    除了她之外,刘当归也在打量着这些对联,他看对联,与李半夏走马观花的看还有所不同,而是在一个字一个字细细的看,就好像要看清这些字每一个比划是怎样写的一般。

    他们这边看的倒是起劲,刘灵芝却急了。大舌头和哥真是的,他觉着好玩的地方他们不多呆一会儿,他觉着特别没劲的地方,他们咋都不肯走。

    “好好好,走了走了~~”在刘灵芝第五次抓着她的手,硬是要把她给拖出去的情况下,李半夏怕了这小鬼忙跌声道。

    三人从红纸铺子里出来,又买了清单上面的最后几样,今日的事情算是大功告成了。正当李半夏三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一辆快马从城东的方向直奔而来。

    快马还没驰到近前,马上掀起的巨浪已经迎面朝行人扑来,李半夏拉着两个孩子匆匆退开,看着马上的人呼啸而过。

    那人在马背上,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大喊着让行人闪开——

    人这么多,还骑这么快的马,很容易出人命的好不好?这人也太不道德了,李半夏在心里将那骑马之人臭骂了一通。

    李半夏这话刚说完,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惊呼。

    原来一对母子站在路中间,马儿来势太快,他们完全被吓傻了,根本就没办法闪避。

    刘当归和刘灵芝吓得闭起了眼睛,李半夏瞪大了眼,眼睁睁地看着马儿从那对母子的当顶踏过去——

    没有,这一切都没有!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最为危急的时刻,只听马儿哀鸣一声,两蹄高高抬起,然后生生地倒了下去。合着马上那个人,一起扳倒下去。就在那个人快要从马背跌到地上的时候,只见他脚一蹬,身体飞天而起,盘旋在半空,尔后稳稳地落了下来。

    李半夏惊骇,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一匹马,脑子里有些轰轰然。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他居然只用他的一条腿这么一顶就生生地将一匹马给扳倒。而且当时,他的人还在马上,一条腿能使上的力气自然要大打折扣。

    没错,就在那匹马快要从那对母子的当顶踏过去的一瞬间,骑在马上的人一声历啸,左腿狠狠顶了一下马肚,那马就戛然止住了身形,哀嘶一声,接着倒在了地上。

    那对母子瘫软到了地上,李半夏拉着两个孩子,赶了过去。让刘当归看着他弟,自个儿则飞快上前给那女人和孩子把脉。

    受惊过度,那位母亲还好一点,那几岁大的孩子,形状可就有些凄惨了。这么小的孩子,被这么一吓,晚上非得做噩梦不可。

    李半夏先把那位母亲给扶了起来,那位母亲腿还是有些发软,等她回过神来,立马抱着他的儿子轻哄着,说没事了没事了。

    李半夏也没别的好法子,只好塞给那位母亲一瓶镇惊安神的药,希望对他们有所帮助。

    其实,像这种惊吓,最好的办法就是要他们对那匹马不再恐惧。李半夏回过身,视线投在那匹马之上。那匹马并未受伤,似乎与主人有着良好的默契,在那千钧一发之间,扳倒在地上。这种事李半夏若不是亲眼看见,绝对不会相信。

    不过,这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像是笑愁,也就很有灵性。

    “李姑娘?!”最奇怪的,还是这声称呼。

    站在不远处的骑马之人,有些惊喜莫名的看着李半夏。

    李半夏顺着声音看过去,也是一愣,这人,赫然竟是武林三公子之中的绝尘公子杨洛!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事让他这么急着赶路?他不是没有大事,绝不会轻易踏出绝尘宫的吗?

    杨洛是出了名的要风度之人,哪怕是流血受伤,还要保持着他那该死的绝尘公子的风度。哪一次出门,不是鲜花铺路,美女抬轿?而今日,在马上飞奔,潇洒俊逸不复存在,脸上满是焦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样天大的事,才能让绝尘公子焦急如斯?

    …………

328 英雄“末路”,险象环生

    328英雄“末路”,险象环生

    边关战事初歇,关河宁定,百姓安居乐业。本该是一片呈祥的景泰,另一场风波却在悄然酝酿。

    这场争斗,比边关明刀明枪战火纷飞还要可怕,偏居一隅远在深山的李半夏不知道罢了。

    像这种争斗,很多人都不知道,但它对天下人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往往百姓们知道的时候,争斗已经结束了。

    熊大将军带大军回朝献捷,本是一件轰动朝野的大喜事,然而却在几天前,熊北天却在洛城境内失踪了!

    “李姑娘,人就在里面,外面有很多人追杀他,我不敢带他去投客栈,只好让他留在这里。”

    “杨公子你放心,这个地方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再不会有别人知晓。”李半夏听出了杨洛的弦外之音,她当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熊北天出事她也十分的担心。

    在街上,杨洛看到是她,眼里露出的惊喜的光芒让李半夏都愣了愣,这个骄傲不羁的绝尘公子,还真很少见他这副样子。

    没过多久,李半夏便明白了。

    熊北天受伤了,伤得很重,不只是他,就连残剑公子万雪峰,也只剩下了半条命。这天下的高手中,能把他们两人伤得这么重的,还真没有几个。这两个人在一块,还能被伤得这么重的,对方不仅是高手,人还很多。

    在快达江阳交界之时,万雪峰发出了他们几个人的联络信号,让绝尘公子前来助他们一臂之力。不仅是因为敌我不明,不能找京中的朋友相助,也是因为除了他。还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赶过来,前来接应他们。

    本来还有一个更好的人选,玉笛公子张决明。他祖籍便在江阳,只要通知他一声,不出几个时辰便能赶来救援。但身为玉笛公子好友的残剑公子,却知道张决明病况严重,每一次出手,耗动一次真气。他的生命就多一分危险。

    张决明这一点一直隐瞒得很好,他们虽然知道他生了病,却不知道他的病生得那般严重。上一次在边城与封家军大战之后,万雪峰和杨洛到张决明的营帐找他喝酒之时,发现张决明已经失去了知觉,身体虚弱不堪。这个力量强大到一出手就能将江湖命运改写之人。只要他们的一个小手指头就会消逝掉!

    明明病得这么重,在知道朋友有难之时,不顾自身的安危。拖着病重的身体赶过来。单是这份情,就够这些逍遥江湖的大侠们感动得无以复加了。而他们,也从张神医那里得到了有关张决明真实的身体情况。

    他们这位好朋友、好兄弟,最长只有几年的寿命——

    而那天战斗归来,他竟然表现得什么事都没有,在李姑娘带人去采药的时候,还要坚持和她一起去。就像唯恐,她因此遭遇什么不测一般。在他看似波澜不兴的外表之下,到底掩藏着多少的感情和隐痛。就连心细的李姑娘,都没有发现一丝的异样。

    他总是这般。将痛苦留给自己,不让朋友为他担一点心。

    那一夜。他和杨洛喝了一夜的酒。在天明的时候,他们达成了一个默契,将这件事埋在他们的心底,他们谁都不要提起。张决明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他们便什么都不知道。

    在熊北天提议让玉笛公子前来接应他们的时候,万雪峰几乎想也不想地就摇摇头。熊北天是懂他的。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什么都没有过问,却从眼角余光中看到了属于残剑公子难得的无奈和悲伤——

    和他们交好的人许多,这其中不乏有许多厉害的人物,但在这个时候,能让他们信任的人却很好。而既让他们信任,又能有能力前来助他们一臂之力的人就更少了。他们让朋友来帮忙,不是让他们前来送死的。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涉到那个重要的人物,一个处理不好,将会给他们带来灭门之祸。

    还有一个人选,那便是绝尘公子杨洛。

    绝尘公子不仅武功绝顶,还有他绝尘宫里的十二宫使,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高手。而且这些人中,大有精通奇门遁甲和暗器机簧的高手,有他相助,那敌人便是再多、再狡猾,也不必担心了。

    若问万雪峰最相信的人是谁,那只有两个,一个是张决明,另一个便是杨洛。

    在这个时候召人前来,无疑将他们两人的命都交予对方之手,那个人定是他们十分信得过的人。

    短短几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受到了十几拨高手的围攻,若全部都是真刀真枪面对面的对决还好一点,这些人拼斗起来,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先是远距离的淬火的弓箭,然后是各种淬毒的暗器,还有他们自诩的天罗地网,这些招都用完了他们自个儿才跳出来。

    若你认为使用这些下三滥手段的人都是一些手下功夫不行的,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些人,每一个拉到江湖上都是一流的高手,最多时有二十几个。熊北天和万雪峰,这两人即便是天下间顶尖高手,也挡不住他们密不透风的攻击还有很卑鄙的车轮战。

    杨洛接到万雪峰的飞鸽传书后,立刻展开绝顶轻功飞下苗顶,谁都知道这绝尘公子的轻功妙绝天下,堪称一绝。顿时,茫茫雪山之上,一个白色如飞天白鹤的身影轻点跳纵,转瞬间已经到了山下。

    因为情况十分紧急,杨洛等不及其他人,率先下了苗顶。赶到了信中提到的地方,他们已经不在了。一路往京都的方向追去,危急关头救下了他们两人。杨洛赶到的时候,熊北天已经晕厥过去了,唯独万雪峰还在苦苦支撑。

    熊北天的伤伤得是最重的,若不是杨洛来得及时,然后给他服上绝尘宫自制的续命药丸,熊北天这个一代沙场名将很有可能就会葬身于此。

    李半夏在得知他们两人受伤后,也顾不得考虑其他,赶紧将两个孩子安置在附近的一间客栈中,托掌柜的代为照顾,又让刘当归顾好他弟,无论如何在她回来之前不要随意走出客栈。

    刘当归很懂事,这一点不用她担心。也许是他看出情况真的很紧急,很郑重地保证他一定会照顾好刘灵芝,让李半夏放心前去。

    接着,两人快马赶到了破庙,因为对方还不认识杨洛和李半夏,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认出他们来。但安全起见,两人一路上还是诸多留意,看后面是否有尾巴。当然,这项任务是杨洛完成的,他是高手,李半夏于这方面可是一窍不通的。

    到了破庙,两人下了马。

    杨洛又一次看了看周围,确定附近没人盯梢后,才带着李半夏走了进去。破庙的正中,有一樽佛龛,佛龛已经因为年久失休而破败,上面结满了蜘蛛网,蒙满了灰尘。

    绕过破庙的正堂,来到一根木桩后,搬开一丛丛的杂草,李半夏看到了伤重奄奄一息的熊北天和万雪峰。

    他们脸色苍白得如远山之上的白雪,生命微弱得近乎感觉不到,不等杨洛开口,李半夏忙走了过去。先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微弱得若有若无,但还是能感觉到一丝生的气息。如气息微弱相对应的,却是通体发烫,让人碰一下都觉得灼人。这一种情况还真是怪异。

    拾起两人的手,一只手一个,为他们探着脉。这一招左右开弓,一起探脉,医术不到家的人可是做不到的。想当初李半夏看张神医同时用金丝为几个将士把脉,可是暗赞不已,没想到今日情急之下,她也做到了。虽然是两个人,境界已是不同了。

    不过她现在可没工夫想到这些,飞快地号着他们的脉,诊断着两人的病情。

    熊大将军箭伤火毒,再加上连日奔波赶路,连番恶战,让他的伤口恶化,全身烫得如同烙铁一般。在他的胸口处,箭伤已经溃烂,发出难闻的臭味,黑紫的伤口让人看着会忍不住想吐。

    李半夏皱皱眉,不是因为他的伤口恐怖,而是他中了一种很可怕的毒。这种毒霸道无比,若不是熊大将军内功深厚,用内力压制着这种毒,早就毒发身亡了。在熊北天的背上,腰腹处,还有几处深可见骨的刀伤。这些刀伤,每一刀要是再偏上半分,就会要了他的命。

    褪下熊北天的上衣,李半夏再次愕然,这还是第一次,她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这么多的伤疤。背上,肩膀上,前胸,腰腹,每一块地方都有几处伤疤。这些伤疤有新伤,有旧伤,最长的从伤口的恢复情况来判断,至少也有十几年了。

    而这一次大战,又在他身上添上了几处可怕的新伤,而这些新伤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会结束这位大将军艰辛多舛的大将的生命。有些伤,即使治好了,也会伴随他一辈子。

    李半夏闭闭眼,也不知他们经历了多么惨烈的战斗,才会伤得这么惨重。她这个没经历过战斗的人,都能想到当时可怕的情况,更不用说他们当时是多么险象环生了——

329 友情无价,义字当头!

    329友情无价,义字当头!

    万雪峰的情况比熊北天要好上一些,当胸的一枚燕子铛,也让他中了毒。还有其他几处刀伤,这些杀手,兵器虽然各不相同,但从两人的伤势来看,他们都中了一样的毒。

    身体其他地方也还有几处刀伤,但都不致命,唯一致命的便是胸口中的那一枚燕子铛,伤在要害部位,又淬了毒,这才导致万雪峰的昏厥和高烧不退。

    “李姑娘,能治吗?”杨洛焦急地站在后面,打量着他的这两位朋友。得知他们受伤后,他不要命地赶到城中,想请大夫来为他们治疗。这便有了在街上的那一幕,还好,居然在那个时候遇见了来城里办年货的她,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能治。”他们虽然伤得很重,但今时的李半夏,已非昔日能比。除了一些不治的绝症,还很少有她治不好的病,解不了的毒。

    虽然是到城里办年货,但一个医者,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会带着自己的药囊。尤其是那个医者,还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只不过,熊大将军和楚大哥身上的毒,要解起来会颇为棘手。

    此时,李半夏这简短的两个字对杨洛来说无异于天籁之音,这一路上,他多怕他来晚了——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两位好友后,从来不知道担心为何物的他,竟然会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他看到他那位好友被人伤成那副样子。

    对李半夏来说,看见万雪峰受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去边城的路上。她就遇到了伤重的万雪峰,那个时候他叫做楚尽香。

    残剑公子很少受伤,这个世上能伤他的人实在是不多,但这种情形从某时开始改变。李半夏自然不知道这些,也不会往这方面想,但熊北天知道。他本该知道,任何一个人,只要存在在他身边。就绝不可能拥有平静和安全这种奢侈的东西。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胜利之后。

    万雪峰是他一生的挚友,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一齐面对周遭的危险了。谁能想见,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残剑公子,幼时曾被关在牢笼里被人当成狗一般对待?

    还记得,李半夏第一次见到楚尽香时,心里一直在想:这个人难道是个铁人。一点都感觉不到痛?身负重伤,生命危在旦夕,他都能哼都不哼一声,这种人只怕铁人都自愧不如。

    他们一起被关,一起从敌人的地下水牢里逃出来,他们在一起出生入死,十几年一直如此。

    雪峰的父亲曾经贵为安乐侯。姑姑还是先皇的宠妃,身份显贵,荣耀无比。然而这一切,一夜之间便全都碎掉了。帝王的爱,本就是如此,一件皇后小产案,便让这个显赫一时的家族瞬息湮灭在宫廷斗争的阴霾中。

    在家奴的拼死保护下,雪峰逃了出去,那个时候雪峰才十二岁,刚逃出官兵的搜捕。又落到了一群丧心病狂的暴徒手中。他们专门以人为乐,把人当作牲畜一般豢养,并控制这些人做一些扰民违法的勾当。京畿重地,都留下他们累累罪恶。

    那个时候,父亲奉命剿灭这些暴徒,父亲是鲜衣戎马的沙场悍将,他压根瞧不上这些人,对于他而言这些人不过是一些跳梁小丑。所以他轻敌了。

    他十岁之后就一直跟在父亲身后,父亲要把他培养成像他一样为国效力的将才,他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便将全部的精力和期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不管是出征。还是别的什么事,他都会跟在父亲的身边。

    那一次,是父亲一生近百场战斗中最耻辱的一次,因为他不仅没有剿灭歹徒,还让自己的儿子被俘虏了。

    他被关到了地牢之中,在那里面,他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少年。一个身上挂着厚重的铁链,双手匍匐在地上,像一只狗一样被圈养的少年。他的样子邋遢无比,身上满是腥臭的液体还有凝固的血斑。但是他的那一双眼睛,却像狼,荒原上孤独而又凶狠的狼。一只蓄势待发,一有机会,就会跳起咬断你喉管的狼!

    他很小就跟在父亲身边,除了带兵打仗,还学会了许多其他的本事。这些本事,很多是父亲看不上眼,被他称为下九流的玩意儿,这个时候却十分的有用,譬如开锁的功夫。

    父亲手上有几员猛将,在参军前从事各种有趣的行业,他叫他们一声叔叔,对他这个侄子他们多是有求必应。孩子总是爱玩的,学这些东西总比学那些父亲逼着他学的兵法有趣,这方面不用父亲说,他就学得很成功。

    熊北天小的时候玩性比谁都重,不仅爱玩,破坏力还十分之大。他要是真玩起来,就连他那个常胜将军的父亲,也是头疼得很。他今日的成熟稳重,完全是战场上无数的死亡和鲜血淬炼出来的。没有一次次血的教训,没有今日用兵如神的熊大将军!

    而那一次,之所以被俘,不是因为他功力不济,也不是他父亲轻敌,纯粹就是这个少将军想到敌人的大本营里瞧一瞧、看一看。以前只是听说他们把人当畜生养,他一直都想不通,一个好好的人,怎么可能跟畜生沾得上边。他发誓他不是去瞧热闹的,那样也太没有道德和同情心了,也不符合他将来的身份,他只是把他这一身破坏的功夫用到该用到的地方罢了。

    熊北天嘴角一直挂着轻松的笑意,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一点都不觉得紧张。若是他父亲看到了,一定会笑这小子比他还更适合当一个行军打仗的将军。

    但是在看到万雪峰的时候,他嘴角的笑忽而僵住了……

    他认识他,在一次皇家宴会上,他见过他。那个时候,他正被他的那个贵妃姑姑抱在怀里,美丽的雪贵妃,皇上最宠爱的雪贵妃,宝贝般地抱着他,还帮他向皇上要了赏,让所有孩子都忍不住嫉妒。

    说起他的那位贵妃姑姑,那可是一个传奇式的人物。不但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还有一副好身手和好心肠。在他还是安乐侯的妹妹之时,曾经为了解救三千军士,不顾自身的安危,五天六夜不眠不休,为他们送去了棉衣和米粮。

    这件事,感动了许多人。紧接着,这位被三千铁甲军奉为女神的姑娘与当朝皇帝谱写了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成为了他最宠爱的雪贵妃。

    他当时站在父亲的身后,望着殿上的那一幕,嘴角笑了笑,连他自己都弄不明白那个时候在笑什么。

    雪峰小的时候就长得很好看,唇红齿白,比小女孩还要好看。这些年在江湖漂泊,脸晒黑了些,身子骨也更硬朗了,才越发地像个男人了。嗯,和他一样的男人~~

    曾几何时,那个在雪贵妃怀中,让无数的小男孩都嫉妒得嗷嗷叫的小侯爷,如今却沦落至死,如何不让人唏嘘?

    他听过了他们家里的事,他根本不相信那个目光真诚亲切温柔,笑起来让人由心底觉得温暖的雪贵妃,会随便伤害一个无辜孩子的性命。但这些都是皇家的事,她选择了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便应该会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下场。

    但那件事,被株连的人实在太多了。最可怜的,莫过于……熊北天看着匍匐在对面笼子里的人,对什么都不在意的脸上第一次有了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东西。

    那些沉重的铁链,在熊北天的手上就跟小孩子的玩具似的,三两下就哗啦一声被他给甩掉了。两根细针飞出,解决了听到动静往这边赶的人,在万雪峰回过神之前,他已经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要带他逃出这个地方。

    不管他来这之前的目的是什么,但在看到万雪峰之后,他只想最快的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那些人很快发现了这边的事,外面层层戒备,那个脸上横着刀疤的头头气急败坏的要拿刀劈了他们。而那些人,光靠他一人之力,是绝对冲不出去的。

    这些人,怪不得能在天子脚下横行这么长时间,警觉性和本事比他预估的还要厉害,而且要厉害多了。

    就在他们要冲进来的时候,万雪峰拉着他,来到了一条地下暗河,这个地方,是个排水道,里面的水都因为脏浊而变成了黑色。

    还不等他开口拒绝,万雪峰已经带着他一头栽了下去。臭气熏天,他刚跳下去就差点晕死过去。而万雪峰,对待这样的臭气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默不吭声地带着他继续往前方游去——

    在意识慢慢脱离,独自在那漫无边际的游走之时,他又想起了大殿之上,群臣面前,被美丽的雪贵妃抱在怀里的小男孩。他笑着让他的姑姑抱着,嘴里妙语如珠,逗得皇上和雪贵妃呵呵大笑。而他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接过皇上递过来的名贵的礼物。

    地下暗河,臭气弥漫,只有一双手,拖着他游向未知的方向——

    …………

330 山外来客,溪湖四婢

    330山外来客,溪湖四婢

    从杨洛那里接过匕首,掏出一瓶药水,消了毒,果断地将熊北天胸口腐烂的血肉挖去。

    摸出自己的针包,拿出一排金针,分别扎在熊北天和万雪峰几处大穴上,金针过穴,祛毒散瘀。金针在要穴处,轻轻捻转,然后再轻轻地放开,去扎另一个穴道。扎了一段时间之后,再一针一针拔下。

    第一根针拔下的时候,两人脸上没啥反应。

    第二根针拔下,两人的身体都是一动。

    “有反应了!”杨洛惊喜地喊了一声,李半夏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有反应就好。

    接着是第三根针,两人的身体俱是一颤,放在腿上的手指也蓦然扣紧,从他们脸上扭曲的神色来看,显然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李半夏再接再厉,拔出了最后的一根针。这针一拔出,只见两人“噗——”地一声,一口黑血吐出,然后又软倒了下去。

    李半夏和杨洛赶紧扶住两人,将他们轻轻地放在草丛上。

    用金针刺穴逼出毒血,比用嘴巴吸出毒血要可靠而且安全多了。他们的毒被逼出来后,李半夏又取出清毒散,为两人服上。这清毒散乃是集二十几种药材精炼而成,解毒效果甚佳。而且这其中,有几味药材还颇为难得,想要炼制这种清毒散,还真要费不少的工夫。要不是厉害的毒,李半夏一般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李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李半夏刚站起,杨洛忙迎上前问。

    “毒已经清了,伤口也敷了解药,应是无碍了。杨公子,熊大将军和楚大哥何以会受这么重的伤。是谁人伤了他们?”

    “这个我也不知,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受伤了。不过看那些人的武功路数,倒像是雁山一派的高手。只不过据我所知,雁山派已经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绝迹江湖了。”

    李半夏对这些江湖事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但从杨洛的话中,也能听出这件事十分的蹊跷。绝迹十几年的神秘门派,和他们会有什么联系。为何又要不惜血本地对他们下这种杀手?

    最关键的是这件事还没完,他们出手之狠辣,下毒之阴损,都是前所未见。像他们这种人,如果目标还活着,会这么轻易地罢手吗?他们是朋友,李半夏也不免担心。杨洛和她救得了他们一次,却未必救得了他们第二次。下一次。他们出手恐怕就更加狠辣了。

    两人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轻微地衣袂翻飞声,李半夏以为是那些杀手追来了,心一瞬间就提起来了。杨洛却笑了,还很莫名的来了一句:“她们来得倒是很快,比我规定的要早半个时辰。”

    “金衣、银衣、绣衣、绿衣奉命前来,参见宫主——”李半夏看着杨洛轻松淡定的举止,心中的紧张随即消逝了。如果真的是那些杀手,杨洛也不会显得如此的轻松。李半夏来到庙前。看到了出现在外面紫衣飘飘的四位女子。

    她们全都身着紫衣,面覆轻纱,手臂上挽着飘逸的彩带,就像九天的仙子一般,飘逸而又潇洒。这些人虽然轻纱掩面,看不清她们的长相,然而从她们玲珑有致的身段。还有清脆如黄鹂一般的声音中,能够想见她们一定都是一些很漂亮的女子。

    如果李半夏知道,绝尘公子杨洛是一个出了名的爱美之人,在他的绝尘宫,哪怕是一个烧饭的厨娘、倒夜香的阿婆都是一些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漂亮老太太,就不会想这几个小姑娘是不是很好看的问题了。

    杨洛扫了她们一眼,没有说什么,目光瞥向了远处的山头,勾起一抹风流倜傥的笑,对着某处朗声道:“溪湖,你又在调皮了,既然来了还不快出来——”

    杨洛话落,远处的山头上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李半夏眼一花,声音的主人就稳当当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好厉害啊,这轻功,真可说得上是来如风了。

    李半夏看向来人,眼睛亮了一下。

    好可爱的姑娘!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还有一双滴溜溜乱转而又灵动的眼睛。一身类似苗族少女的装扮,头上编着数不清的小辫,在发尾挂着几个铃铃铃的小铃铛,走起路来就会发出叮铃铃的响声。皮肤并不是十分的白皙,却健康而又紧密。此时,她的小嘴是嘟着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瞪着面前那个老是拆穿自己小把戏的绝尘公子。

    “杨哥哥,我已经控制着不让我的铃铛发出声响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明明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呼吸都是轻轻的,她实在弄不明白为何杨哥哥还是一语道破她跟来的事实呢?

    “我并没有听到你在附近,只不过你的脾气我却是十分的清楚,金衣银衣都跟过来了,你哪有安心在绝尘宫呆着的道理?”这小丫头,向来贪玩,只要逮着机会就会偷偷溜出绝尘宫,到宫外面去玩。他在宫里的时候还好些,他一出去,他前脚刚走,她后脚就会跟着出来。

    “哼!”那个叫溪湖的小姑娘动动小鼻头,似乎很不服气。不经意间看到站在杨洛身后的李半夏,上下瞧了瞧,然后有点暧昧地凑到杨洛的身边,撞撞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杨哥哥,我说你这次跟火烧了屁股一样火急火燎地飞下苗顶,原来是为了这个姑娘啊。你早说嘛,溪湖要是知道你这么在意这位姑娘,我就给你逮进宫里去,让你吃饭对着睡觉也对着,也省得你日夜想念。”

    李半夏陡然失笑,这位姑娘,还真是率直可人啊!她虽然压低了声音,可这些话还是一字不漏地落到了李半夏的耳里去。

    听到李半夏的笑声,杨洛有些尴尬,见宋溪湖鬼灵精的小样儿还有眼里掩饰不住的笑意,朝她举了举拳头,吓得小丫头赶紧闭了嘴。吐了吐舌头,缩起脑袋蹦到一边去了。

    “大姐姐,我叫宋溪湖,是杨哥哥的表妹,嗯~特远房的那种。大姐姐叫什么名字?”

    “李半夏。”

    “半夏姐姐!等等,半夏……这名字好熟哦。”宋溪湖挠挠头,“我听谁说过来着?”

    “我吗?”李半夏也有些讶异。尔后又看向杨洛,笑着对宋溪湖道:“之前我和你表哥在边城见过,想是你表哥在谈话中,无意中提起过我,这才让你觉得熟悉罢了。”

    “不对不对,我确信不是在表哥那里听到的。到底在哪里呢……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我想想……我一定能想起来的,半夏……半夏……哎呀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好了,既然想不起来就慢慢想,不急于一时。”杨洛看小丫头这般苦恼,忙阻止她继续想下去,拉下她敲脑袋的手,把她带进了庙中。

    “你来了也好,正好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还需要我帮忙啊?”在她心中,杨哥哥可是无所不能的人,这天底下能够难倒他的事,她还真的没有见过。

    “不,这件事除了你,别人还真办不到。”

    …………

    李半夏和杨洛还有他的贴身四婢等候在庙外,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李半夏终于忍不住问杨洛:“杨公子,你想让溪湖做什么?”

    “李姑娘,这个你待会儿便知道了。”

    李半夏按捺住心里的好奇,安心地等下去。只是望着西边的天空上悬挂着那一轮黄灿灿的夕阳,思及还在客栈里等候的两个孩子,心里禁不住有些焦急。也不知当归和灵芝怎么样了,灵芝有没有好好听她的话,呆在客栈中等她回去,他有没有乱跑。还有当归,有没有心软,他弟求他两下,就带他出去玩?

    时间短还好,她要是长时间不回去,他们两个一定很担心,也一定会很害怕。毕竟人生地不熟,走之前又没有留给掌柜的银两,就算想叫东西吃也没法子。当归还好,灵芝那小鬼,可是一点都饿不得的,她怕当归会因此被他炒得不得不宁。

    李半夏说得没错,此时天升客栈中还真上演了这样的一幕。

    客栈正中对着门的一张桌子上,趴着两颗小脑袋。一颗摇摇晃晃,一颗端端正正。

    刘灵芝脑袋撑在桌子上,一只手捂着自个儿的小肚子,苦着脸问他哥:“哥,大舌头啥时候回来啊?我肚子饿了,都饿得咕咕叫了。”

    “弟,你再忍忍,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哥已经说了很多个‘很快’了,可是大舌头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哥,大舌头再不回来,我肚子就饿扁了,哥,我要吃饭——”

    耳听着自个儿的弟弟直嚷着饿,那一边摸肚子一边可怜巴巴看着他的样子,刘当归磨蹭了许久,终于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铜板。

    这些钱还是上一次大舌头给他买课本多余的,一直就留着,没舍得用。

    “哥,钱?”

    “嗯,我们叫东西吃,吃了你就不要吵,我们乖乖等大舌头回来好不好?”

    “嗯!”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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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田仁医傻包子介绍:
中医世家第八代传人李半夏,重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山村。 天生患有严重口臭,还是七里八村有名的长舌妇 见弃于人,被继母嫁去大杨村做了刘家老大的续弦 婆婆唠叨,公公深沉 小姑挑剔,弟妹吝啬,小叔又是一个“妻管严” 还有三个傻包子,一个玩自闭,一个事儿精,还有一个专以气她为乐 你看看,这日子可怎么过! 还好还好,有个实诚良善的相公 从此—— 他种田来我行医 夫妻双双把小日子过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肥田仁医傻包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肥田仁医傻包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