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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哭     肥田仁医傻包子txt下载     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46 封炎再现,风云又起

    346封炎再现,风云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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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李半夏要去药庐了。一上午没有去,也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药庐病人还不少,赵大哥一个人一定忙得不可开交。

    外面还在下着小雪,小路之上一片银白。

    刘东山从房里拿出蓑衣,给她戴上,系上带子,一边给她整理着衣衫,一边嘱咐。“天气不好,下午回来早一点。”天黑之后,路上上冻了,会很难走。

    “嗯。”李半夏点点头,她刚一转身,刘东山又拉住了她的手。“带双鞋子,到药庐之后将鞋子换上,会暖和一点。”

    鞋子刘东山已经找好了,放到她随身的小布包里,嘱咐李半夏一定要换上。李半夏温温地点头,在刘东山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雪花飘飞,细碎的雪花,就像是被烈风搅碎的棉絮。冬日的寒风从山头那边直直地吹下来,吹得李半夏的袍袖猎猎作响。李半夏却没感觉到寒冷,身上的棉衣特地被马氏加厚,鞋子里面也塞了许多的棉花,很暖和。即使是在户外,风吹在身上,也没有那种寒风刺骨的感觉。

    “赵大哥——川乌——”到了药庐,李半夏一边抖掉蓑衣上的雪花,一边叫着里面的两个人。

    “妹子,你总算是过来了,这位公子可是等了你一上午了。”

    “是谁啊?……”李半夏嘴里的话硬生生地被吞回了肚子里,望着面前站着的人,呼吸都濒临停止。

    “封炎?!”

    那人一身黑白相间的裘衣,手上把玩着两个钢珠,无论举止和气度。都是贵不可言,可不正是两月前和她在边城打过交道的封炎?看到李半夏惊讶的样子,封炎动了动唇角,勾出一个魅惑的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半夏,凝视着她,笑得风流极了。

    “李姑娘。自边城一别,已快两个月没见到你了。近来可好啊?”

    回想起边城的一幕幕,还有封炎的野心,李半夏心中直打鼓。这封炎,堂堂的仓狄大将军,为何会出现在这一个小山村中?

    说起自己,那可算是他的仇人了。若不是她,他也不会落到熊大将军的手里,这之后许多事便不会发生了。李半夏可不相信,凭封炎睚眦必报的性格。会放过得罪过他的自己。

    “你怎么会来这里?”李半夏的脸一下子便冷了下来,望着封炎的眼里也多了几分危险。

    赵郎中看李半夏的神色,也觉着不对劲。站在一旁,没有插话。

    这位公子,他药庐开门没多久,他便带着属下来了。在他的身后。是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手上拿着一柄剑。他的身材修长笔直,看起来很结实,宛如铁铸的一般。面色稚嫩,长相英俊,像他这等年纪的人。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然而他的脸上,尽是与这个年岁不一样的东西。

    他的脸冷如冰,眼睛沉黯,甚至说是一种阴隼,站在那里,整个室内也会寒冷上几分。他那张脸,只要看一眼,就觉背后寒风习习,让人生生打一个寒战。

    这一位便是封炎的金甲护卫,也是封家门下第一高手,这一次封炎前来卞国,便由他一路护送和保卫。

    黑衣流光,剑走偏锋,他的名字叫流锋。

    此刻他正低着头,望着他手上的那柄剑,这柄剑,与其他的剑不同。红色的剑鞘,红色的剑柄,就连剑上面的花纹和图案,也都是红色的,就像盛开的蔷薇,绽放出如血一样的妖娆。所以这把剑,便叫做蔷薇剑。

    屋里这么多的动静,竟没有让这个少年移开目光。除了威胁到封炎的安危,否则还没有任何事能够影响他的心神。

    赵郎中看着流锋暗暗心惊,他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孕育出这样一个奇怪阴冷的孩子?

    越看下去,赵郎中便越心惊。

    这个少年额头隐隐呈现出紫色,虽有头发遮掩,观察得仔细,还能看出一些来。他的手坚定而有力,那双握剑的手,关节突起,青筋突出。赵郎中细细打量着他的那一双手,发现他的指甲颜色与旁人的也不同。

    不同之处,也在于他的指甲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色。这种奇怪的症状,他似乎在哪里看见过,只是一时无法想起。

    察觉到赵郎中在盯着他看,流锋转过头,如刀一样锋利、如冰一样寒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赵郎中顿时觉得有芒刺在背,忙忙撇过眼去,不敢再看。

    流锋淡淡地收回目光,重新注视着他手上的那把剑。

    面对着李半夏的惊问,封炎笑得爽朗,拨动着手上的钢珠,绕着李半夏来回转了两圈。那神态,就像是居高临下,睥睨苍生的王者。而李半夏,在他眼里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渺小的一株,完全不被他看在眼里。

    这神情是一回事,说出来的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两个月前和李姑娘一别,封某心里甚是想念,这才不惜万里赶来相见,还望李姑娘不要被封某孟浪的举止唐突了才好。”

    “封炎,你到底想搞什么鬼?”李半夏不是傻子,才不会相信他的说辞。

    “李姑娘,这你可就冤枉封某人了,封某万里迢迢不畏严寒前来寻你,你就算不感封某一片赤诚,也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用心。你这句话,伤我好生厉害!”

    李半夏瞪着他,想要看清楚在他这副嬉皮笑脸的表相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然而她却失望了,从封炎的脸上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封炎心思深沉,又深谙官场之道,这种隐藏真实情绪的功夫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驾轻就熟了。前一秒杀人,下一秒照样笑得比谁都灿烂,变脸的功夫非同一般。李半夏又怎么可能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呢?

    就算是看见,那也是他想让她看见的。

    李半夏并不想与封炎有什么牵扯,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想过这辈子还会遇到他。一个是仓狄大将军,一个是村中的女大夫,这样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产生不了什么交集的。

    当封炎突然现身在大杨村,李半夏心里不是没有诧异的,还有一抹连她都无法忽略的恐惧。

    在这里,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在边城的时候,她是一个人,可以与他交恶,也不怕会与他正面冲突。但是,东山,爹,娘,这些都是最本分的庄稼人,还有孩子们,若是因为她的缘故被卷进风波之中,就是她万万不能接受的了。

    如果封炎真的是来报仇的,那么她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能让他伤害到其他人!

    她或许功夫不行,打仗也不行,若真的把她逼急了,她会毫无顾忌,那个时候他未必就讨得了什么便宜!

    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对方是将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她哪有那个能力和他为敌?目前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小心周旋为好。

    封炎看李半夏面色惊疑不定,一会儿挣扎,一会儿阴狠,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又舒展,心中不觉好笑。

    李半夏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不说他也猜得到。

    这个女人,对所有的人都十分的仁慈,十分的善良,唯独对自己,是又打又杀的。看她不惜和自己玉石俱焚的样子,封炎不由想为自己抱个委屈了。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呢,这个女人未免太过多心了吧?再说,从一开始,用药迷晕他,将他五花大绑交给他们什么钦差的可是她啊,他没还兴师问罪呢,她倒好,弄得就像是他对不起她似的。

    李半夏可没空理会他的贼喊捉贼,倒打一耙。这个封炎,不是善类,与自己的梁子又结得那么深,总之他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到这儿,他来了,也就意味着自己要倒霉了。

    赵郎中看两人,僵持半天了,谁都没有说话。便走过来,拉着李半夏坐下,劝道:“妹子,上门即是客,有话好好说,发什么脾气啊~~大哥跟你共事这么久,还没看你对客人这么无礼呢。”

    “赵大哥,你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吗?”李半夏有必要提醒他,别一不小心引狼入室,到时候悔之晚矣。

    “是谁啊?”

    “他就是仓狄的大将军封炎,上一次我去边城与他结过梁子,他这次肯定是来寻晦气来了。”

    赵郎中也是一愣,再次看向封炎的眼也充满了戒备。这仓狄的人,来他们小村子本身就很奇怪了,更何况他还身居要职,又与李家妹子结过梁子,这稍微有点脑子的也知道他是干嘛来了。

    封炎还是在笑,笑得云淡风轻,一点看不出寻晦气的样子。若是李半夏没说方才的话,赵郎中还差点为他的举止和风采喝彩。听李家妹子的意思,这个封炎是来报仇的,可他言谈之间处处彰显对李家妹子的情意。只是面前这个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347 动真格,引君入彀,巧惩仇敌

    347动真格,引君入彀,巧惩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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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姑娘,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卞国和仓狄已经停战了,我到你们卞国来,你即是主,我便是客,主人对客人这么无礼总说不过去?再说,你们这儿是药庐,那不管是谁,只要是来找你们看病的,你们是不是都该欢迎,总不能因为我是仓狄人就将我拒之门外吧?赵大夫,你说是也不是?”

    眼看李半夏没有松动的迹象,封炎便问向赵郎中。

    “是是是,封公子言之有理。但不知封公子身体有何不适,不妨伸出手来,让赵某给你把把脉。”

    赵郎中也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他既然是说来看病的,那姑且就顺着他的话说,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看封炎的样子,倒不像是身体抱恙。

    “……如此便有劳赵大夫了。”封炎也不推辞,径自坐到椅子上,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让赵郎中给他把脉。

    李半夏忍不住挑挑眉,他还真是,呵呵!

    “赵大哥,这位封公子是我的旧识,他这病还是我来帮忙看看好了。”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她耗上,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且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把戏。如果说封炎万里迢迢赶到卞国,就是为了找她寻仇,那未免太高看她了。她是得罪了他不假,他不会放过她也不假,但还不至于特地来这一趟。以他的势力,要对付一个她,那实在是太轻而易举了。

    那他这次前来卞国,一定有他不为人知的理由。他既然和她来这一手。那证明他暂时还不会对自己不利。至于会玩什么虚的,她也用不着怕他。想明白了这些,李半夏最初见到他的恐惧也慢慢平息了起来,选择淡然应对。

    正如他所说,卞国和仓狄已经停战了,两国现在是友好国。而且听前来治病的外地人说,卞国和仓狄很有可能会联姻。进一步巩固两国的友好关系。单凭这一点,身为仓狄大将军的封炎也不会公然对她这个卞国的老百姓不利。

    “妹子,你……”赵郎中不太放心,这李妹子刚才还如临大敌,这会儿咋完全变了一副样子,该不会是她想对这位封公子怎么样吧?

    与李半夏共事很长一段时间了,对她的性子也了解得不是一点半点。要说这位妹子,医术那是真的没话说,心肠也很好。可她要是动起真格的来,那也真不是好惹的!

    “赵大哥,你放心,他现在是我们的病人,我怎么会对病人怎么样呢?”

    她说得真诚,赵郎中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便答应了。屋外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病人,赵郎中去招呼那些人去了。这边的角落里,就剩下了心里飞快作着计较的李半夏,还有一如悠然悠哉的封炎,以及那个安静得好似不存在的护卫流锋。

    封炎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双手抓着椅靠,打量着这间药庐。

    “这个地方真不错。有山有水,民风淳朴,就是我,也想卸下一身的包袱,隐居到这么个地方来呢。”

    李半夏坐在他对面,盯着他,想要看清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将军说笑呢,这地方穷乡僻壤的,要什么没什么,你是个大人物,怎么会喜欢这种小地方?”

    “李姑娘却很喜欢,不是吗?”封炎忽然凑近了她,近得快要碰到她的鼻子。

    李半夏吓了一跳,捕捉到他眼里促狭的目光,瞪了他一眼。身体往后挪了挪,脸上满是疏离和冷淡。

    “不是说来看病的吗?把手伸出来——”

    “这就是小李大夫对待病人的态度?”

    “你……哎算了算了,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脉。”李半夏懒得与他在这事上理论,要她对他和颜悦色,那还真难办。不管是谁,都很难对一个曾经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家伙和颜悦色的,那一次要不是自己发现得早,并且早一步将他制服了,那她可就回不来了,永远地埋葬在那边城苦寒之地了。

    封炎懒懒地伸出手,李半夏心里清楚这家伙压根就没啥病,不过人家是大忙人,来了一趟药庐总不能让他空手而归吧?

    “最近可有什么不适?”

    “这个倒是没有,只是浑身酸痛,全身无力,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昨儿个脑门有些发热,许是吹了风,一天都没吃下去什么饭。我本想着拖上一拖,一觉醒来,情况还严重了。烧得我是头晕眼花,脑袋胀得就快裂开了。咳咳~~还有咳嗽,咳咳~~”封炎并未有这些症状,看其他的病人怎么说,自个儿就跟着怎么说,完全胡诌式的。

    直到对方说起咳嗽,原本还有句“咳得都发不出声了”,封炎意识到这句话明显说着会坏事,才将将把话停了。

    这时候,赵郎中那边又来了一位病人,是一位患了风寒的,正跟赵郎中描述着他这些日子的症状。封炎耳朵伸得老长,对方说一句,他就记一句。

    想他封大将军,那是什么身体素质?在战场上伤受了不少,有几次差点把吃饭的家伙都给交代了,风寒啥的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叫一回事儿。即使真的有什么小病小痛的,照样披挂上阵。要说什么感觉啊,还真不记得了。

    李半夏在听着,还真别说,封炎这病装得还真像是一回事儿。

    “按你的说法,你八成是患了风寒了。”

    “风寒,想来是风寒,我从早上起来,就觉得……头重脚轻,脑袋晕晕乎乎,忒难受了……”封炎认真地听着隔壁病人的话,忽略了这边的动静。李半夏渐渐察觉出不对,抬头看看封炎,又顺着封炎的目光看向赵郎中面前坐着的那个病人,心下了然。

    “赵郎中,我的病就是这么个情况,严不严重啊?”

    “三回兄弟,你别着急,你啊就是一般的风寒,不严重。我给你开上几服药,你按着我说的熬了喝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谢谢赵郎中了。”三回兄弟起身,跟川乌拿药去了。与此同时,封炎也回过了头,正对上李半夏兴味的目光。

    李半夏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好笑,很有趣。名震天下的封炎封大将军,刚才表现出的那副傻样,可真真是让她欢乐了。即便这人一副面目可憎的样子,依然给足了李半夏笑料。

    这要是给他的那群封家军看见,李半夏敢打赌,他们的封大将军的威严以后就会打一个很大的折扣了。

    说到这儿,李半夏脑海中灵机一动,她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戏耍他一番,让他以后都不敢到这药庐中来。

    “李李姑娘?”封炎被她突然冒出精光的眼神给怔住了,一时间,窜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本来是来会会她的,他相信,只要他一出现,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够让她寝食难安了。看这个势头,别没教训到她,自个儿倒栽了。

    这个女人,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受过那么大的侮辱,边城那一役,被封家引为耻,也让他封炎抬不起头来。他发誓,所有给过他耻辱的,他都会让他痛不欲生。

    熊北天,武林三公子,詹扬,还有她!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其他人,他要他们一条命,但她吗?呵呵!就这么让她死了,那是便宜她了。他要让她知道,昔日能够就那样死在他手上,于她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活着,就是为了让他带她走入地狱——

    杀气袭来,李半夏打了一个寒颤,蓦地回头凝注着封炎。封炎见势已经收起了他的杀气,笑得倾国倾城。

    “封公子,看你精神倦怠,萎靡不振,面目苍白、两眼无神,确是有风寒入体症状。不过观你脉象,并无风寒入体之象。”

    “这怎么可能呢,李姑娘,那照你这么说,我这些不适所为何来?”

    “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李半夏佯装苦恼的样子,又给他把了把脉,尝试着问道:“封公子,最近食欲如何?”

    封炎本想说每餐照吃三大碗,但一想到,现在他是在生病,病人哪能吃得了那么多的饭?于是乎,一番掂量,封炎缓缓道:“不瞒李大夫,我已经快两天没有吃过饭了。”

    “是吃不下去还是不想吃?”

    “……不想吃。”

    “是否还有轻度的恶心感,看到饭不但不想吃,还会觉着恶心?”

    “没错,确实是如此。”这么个问法,倒省了他不少的工夫。封炎暗自得意,却不知道他已经被李半夏牵着鼻子走,被她引入了彀中。

    李半夏将封炎的反应看在眼里,站起身,重新为他检查了一下眼皮、舌苔,还有其他地方的症状。

    封炎摊着手,被她这股认真劲儿给弄得有些无法招架了。

    彼此都知道是假的,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而等他听完李半夏的诊断,就明白她为何这么认真了——

348 铩羽而归,奇葩诊断笑死人

    348铩羽而归,奇葩诊断笑死人

    封炎一大老爷们,又贵为仓狄的大将军,威风凛凛,这女人是有过不少,可还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在他的脸上乱摸。

    这真的是他想歪了,李半夏不过是在帮他检查罢了。果然,心思不纯洁的人,总喜欢想这些不纯洁的事情。

    李半夏的样子十分地认真,仿佛忘记了面前的一个人和她结过梁子,也仿佛忘记了这家伙还是一个装病的。那认真的样子,就连封炎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了什么毛病?

    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李半夏摇着头,嘴里喃喃有词:“怪了,这还真是怪了~~”

    “李姑娘,看得如何了?”

    “封公子,你确定你身体不适?”

    “这是什么话,李姑娘,难道这种事还能骗你吗?”封炎挺挺胸,典型地死撑到底了。

    “无论是脉象,还是面相,舌苔颜色,都不是风寒之症……”李半夏低头思考良久,尔后恍然抬起头,若有所悟。

    “封公子,这些日子,是不是常出虚汗?”

    “虚汗?”封炎飞快地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这个词,想来是风寒身体不适会有的症状之一了,不疑有他,点点头。“不错,是这样。”

    李半夏嘴角弯了弯,很淡,“那封公子最近夜晚是否气短心跳,失眠多梦,不易入睡?”

    “好像……是这样。”

    “如封公子刚才所言,你的病症状综合表现起来便是精神倦怠,萎靡不振;全身无力。腰酸腿软,懒得动。头重脚轻,头晕目眩,还两眼冒金星;再加上面色苍白,两眼无神,神态憔悴……对了,还有气短心跳。时出虚汗,失眠多梦,不易入睡……加上一开始所说的食欲减退,不思饮食,胃纳欠佳,并有轻度恶心感……这个情况像是……”

    李半夏陡然止住了,很那个啥地看了一眼封炎。又飞快地收回去。

    封炎被她这眼神看得麻麻的,活跟他做了多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倒不知她这目前是唱哪一出了。

    “川乌——”

    李半夏忽然拉开嗓子,对着正在里面药柜抓药的川乌喊了一声。

    川乌听到声音,忙跑了出来,“李姑娘,啥事啊?”

    “桂仁三斤,莲子十八钱,枸杞一斤。银耳二十六朵,还有鲜山药半箩筐给这位公子——”

    “李李……李姑娘,这位公子什么病啊,居然要三斤桂仁。二十六朵银耳,十八钱莲子,一斤枸杞,半半半箩筐鲜山药?”这人就算是药罐子,一次也用不着抓这么多的药啊。而且看这药方,似乎……

    川乌跟在赵郎中和李半夏后面有些时日了,对什么病什么药方那也是知道一点的。所以即便开药方的人是有小神医之称的李半夏,还是忍不住让他觉着奇怪。

    刚才李半夏那一嗓子就已经把许多人的目光给吸引过来了,加上她报出的那份奇怪的药方,还有小川乌脸上夸张的表情,大家一个个睁着大眼睛看着这边。

    封炎无论是举止气度还是衣着穿戴,都是上乘,再加上他一身的贵气,在这小山村里足够让大家看花眼了。一开始他坐在角落里,大家还没有注意,结果这一番动静,大家都注意到有这么个人。

    欣赏的同时,大家又忍不住感慨了,这么个英俊的公子,到底患了啥可怕的病,瞧小李大夫这药开的猛的,药罐子喝药也不至这么个喝法啊。

    药庐里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带着同情,想听听看这公子患了什么病。

    “哦,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这一阵子这位公子房事频繁、体力消耗太甚,导致体虚,许多事力不从心罢了。这个方子,就是给这位公子补身的,鉴于他这体力消耗得非一般人能比,药就开得多了些。封公子啊,回去后,你拿这些东西熬成一碗大补特补的山药枸杞莲子汤,早晚喝一碗,慢慢会恢复元气的。”

    “对了,那个封公子啊,这些事上注意点节制,虽说你年轻力盛,但这么个伤法也实在太伤元气了。那半箩筐的鲜山药和三斤桂仁,你就带回去,每天熬一些。别人这么个情况,吃上三天也就好了。至于你这腰酸腿软、眼冒金星的程度,不吃上一个月,怕是不会大好。这段时间,你也只有辛苦辛苦了~~”

    若是平时,或者以嬉笑的口吻,李半夏决计不好意思说出这番话。但她一本正经的,这回又真的拿他当病人,说起来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大夫给病人开方子,说一些让大家脸红的话,大家都不会见怪。只不过,一想到昨晚的战况,她头一次给人诊断的时候会觉着心虚。

    其实开方子,病人生了什么病,根本不必声张,旁人也不会轻易得知。只不过这个封炎生病是假,李半夏存心想戏耍他一番,让他下次离她远一点,否则也不至于当着众人的面闹出这么一出了。

    封炎僵硬了几秒,等他反应过来李半夏说的是啥之后,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屋里的人都清一色地瞪着他,那眼神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如果若是情况不合适,封炎的眼神又太过可怕,几个大小伙子或者还会忍不住上来劝他一番:“这位兄弟,咳咳……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拼干嘛,这玩意回数多了,也是会伤身的。”

    又或者,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中年人,很想语重心长地拍拍年轻人的肩膀:“大兄弟,媳妇儿再美,那也得悠着点儿。反正媳妇儿是你的,旁人又抢不走,这么猴急干嘛啊,哈哈!”

    至于药庐里的女人们,一个个都低下头,有些害羞地不敢抬起头来,有的则偷偷地抬头瞟着封炎,一边偷看,一边偷笑。

    就连一直跟在他身后除非他遇到危险,否则都没有什么动作的流锋,也难得地抬眸向他的方向瞧了一眼。

    在战场上,什么阵仗他没见过?再出人意料、波云诡谲的场面他都经历过,应付起来也都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但是今日这个情况实非他所能预料。

    封炎自问脸皮很厚,然面对那一群大老爷们的揶揄和姑娘家异样的目光,他的脸皮竟也火辣辣起来。

    怒看李半夏,该死的,真是见鬼,本以为会从这个女人眼里看到挑衅,或者打趣。谁知她弄得就跟真的一样,对他的情况充满了惋惜和同情,还不停地摇着头,似乎对他的身体颇感担忧。

    身后的目光,像密集的雨点一般,淬毒的箭头,刷刷刷地朝他的身上刺来。这种该死的揶揄的目光,可是比他平时训底下的那帮刑子的目光有攻击力多了。

    “封公子,刚才说的山药枸杞莲子汤,你可能还不会做。这样,我将熬制的方法给写下来,到时候你按照我的方子熬出来就行了。”

    封炎的眼睛已经气得通红,红得就像一团火,将面前的李半夏给燃烧成灰烬。这是愤怒的燃烧,可不是爱慕的燃烧,想错了就是你的不是了。

    “山药枸杞莲子汤,取鲜山药一两,干莲子肉十粒,枸杞子一钱,银耳6朵,冰糖少量。”

    封炎瞪着他,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还能诊出啥出格的诊断来。

    李半夏就跟没注意到他那喷火的目光似的,做出一幕让所有的病人都备感信任备感放心的认真态度,拿着毛笔,在纸上飞快地书写着。

    “做法:鲜山药,去皮,切段,与其余配料共同放入无油的瓦罐中,加清水浸泡,用小火慢炖一个时辰,汤液粘稠即起锅。”

    写好了方子和制作山药枸杞莲子汤的方法,李半夏将他递给封炎,封炎冷冷地看着那张纸,下一刻,夺过那张纸,三两下将它给撕了。

    李半夏略微愣神之后,又再次向川乌喊道:“桂圆三十斤,莲子十两,枸杞十斤,木耳二十六十朵——”

    “李姑娘?!”

    “这位公子不但元气大伤,更添元气错乱,心慌气短,咽喉干燥,肝火旺盛,这是油尽灯枯之相。看这个趋势,吃一个月不行,至少要吃上十个月,可能才会有一点点的效果。”

    明白此中内幕的,譬如赵郎中,又或者猜到了个大概的川乌,听到李半夏的话后,努力地憋笑,生怕露了馅。而不明白此中内幕的,一听人家小李大夫都下了这么可怕的诊断了,一个个都替封炎担心。

    你说说,这不就跟媳妇儿圆个房么,怎么弄得这么严重?我的乖乖!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有多猛,才会把自个儿的身体折腾成这个样子,还油尽灯枯,天!

    封炎嘴巴张得大大的,活跟第一次认识这李半夏一样。显然知道这个女人动起真格的没极限,又怕了那一双双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眼睛,封炎终于忍不住,甩袖出去了。

    在他快出门的时候,听到李半夏接下来的话,更是差点栽倒在地,吐出一口老血——

349 无限宠溺,“御夫”有道

    349无限宠溺,“御夫”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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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李半夏看到屋里许多人都开始不淡定了,为了不影响他们接下来的夫妻生活,她有必要解释一番。否则因为自己一时玩笑,而让大家以后都得提心吊胆的行夫妻之实,那就是拍死她一百遍都不过分了。

    “各位,都别太紧张,也别想太多。我方才之所以开那么猛的方子,纯粹是因为那人特殊的不同于常人的体质,再加上他经年累月~嗯嗯不晓得节制,所以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至于你们,都是正常人,正常的体质,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放心吧!”

    赶情所有的后果就他一人承受啊?赶情这一幕大戏她一个都舍不得影响,他们白陪她演了一场戏,自己被她几下子掰扯就受不住夹着尾巴逃跑?他都被她编排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了,临走时还不放过他是吧?敢说他体质有问题?还经年累月?他这么好的体质,比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强多了!

    老实说,李半夏也囧得厉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老是说这个话题真的很怂诶!只不过,都开头了,总得善始善终,否则还会引起更大的问题,为此她也只有拉着老脸,在这个问题上贯头彻尾了。

    不过,用这种手段对付封炎。她还真的感觉不到什么快意。她是一个大夫,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也不该拿自己的职业开玩笑。下一次,还是别再这么胡闹好了。

    也怪封炎,装啥不好,非得装病,这不是撞她枪口上吗?只是这样,会不会激怒他?

    李半夏终于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招惹他。她今日不但招惹了他,还让他那么难堪,他一定更加怀恨在心了。

    这一次,李半夏很快就释然了。

    以他的个性,就算自己委屈自己捧着他,拍他的马屁。对他笑脸相迎,喊他当大爷都没用。他要做的事还会去做。照样会毫不手软。与其这样,干嘛要委屈自己?还真当她怕了他不成?

    在这件事上,她又没有做错。再说了,不给他一点厉害尝尝,他还真当自己是吃素的,三天两头来招惹她,那到时哭都没地哭去!

    若是此时刘东山在场,看到李半夏这自我说服的小样子。一定会摸着她的头,笑她幼稚。

    这便是李半夏,有些时候表现得很稳重,很能让人信任。而在许多方面。又有着孩子的天真与幼稚。

    在医术上,她钻研多年,有着很高的自信,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稳重,给予人信心。

    而另外一方面,由于她前世与草药为伍,对于人际关系的处理和这些恩恩怨怨的东西,认识得比较浅。为人处事的圆滑和技巧,面对压力和威胁时所表现出来的矛盾,都是她不可避免会遇上的。

    这一面,虽然很少在别人面前展现,但刘东山都知道。

    因为他是她最亲近的人——

    对于李半夏,刘东山一方面视她如妻子,妻子般的珍爱。一方面又视她如孩子,孩子般的包容与照拂。

    “所以你是后悔你白天那样做了吗?”晚上,在床上,刘东山让李半夏枕在他的胳膊上,睡在他的怀里问。

    “才没有,那个家伙差点害死我,我怎么会后……”李半夏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想要捂住嘴巴,却来不及了。

    刘东山已经听到了,在听到封炎曾经差点害死李半夏时,抱着李半夏的手一紧,捏得李半夏生疼。

    “你有事瞒着我?”

    当初在边城,李半夏和封炎之间的纠葛,很惊险。为了不想让东山和娘他们担心,李半夏对他们说起这一段时自动把这些情节给过滤掉了。没有想到,会说漏了嘴,这下东山一定以为她是故意瞒着他。

    “我……也没什么事啦……”

    李半夏刚想说没事,刘东山捏着她胳膊的力道更重了,李半夏呼痛。这个人,下手还真狠。

    一听她呼痛,刘东山虽然不愿,手上的动作还是放轻了些。他没有告诉半夏,他方才不是故意加重力道,只是听到她有危险,他手没有控制住力道,这才捏疼了她。

    一想到,有一个人曾经想要让李半夏死,刘东山的心就不由自主,担心得厉害。

    他就知道,那一路充满了危险,在家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远方的她,担心她有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这种感觉,即便在李半夏回来后,都没有真正地放下过。

    他不止一次听李半夏说起边城的事,讲起她的那群朋友,刀光剑影、儿女情长。战场风云,惊涛险阻。她的故事,惊险又刺激,惊心动魄而又令人震撼。但无论哪一个故事,只要有危险有血腥的,她都将自己排除在故事之外,就好像她只是一个看客,并未经历她嘴中所说的那些一般。

    他明白,她这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也不想让他们感到愧疚。她遇到的危险和困难越多,他就会越难受,因为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她不想他有什么心理包袱,所以笨拙地将自己撇除在每一个危险之外。但刘东山不是傻子,她的用心他岂会看不明白?

    没有亲身经历过,又怎么会说出那一个个令人动容的故事?没有亲身经历过,为什么在说起某些情节时,会流露出不堪回首的模样?没有亲身经历过,又为什么会在刚回来的那段时间里,在许多个深夜惊惧着醒来?

    每到这时候,刘东山总是紧紧地抱紧她,就像是在哄着做了噩梦的孩子睡觉一样,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安睡。

    李半夏格外地依赖他,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只要睡在他的怀里,她可以一晚上不做梦,不翻身,一觉睡到大天亮。

    刘东山带给李半夏的,最多的是安稳和踏实。这种感觉,许多女孩子一开始可能并不在意。但久而久之,就会明白这种感觉,比所谓的浪漫和刻骨铭心要令人迷醉一千倍一万倍。这种感觉,也能蚀骨**,只不过是另外的一种蚀骨**罢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李半夏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了啦,我知道错了,我跟你道歉——”

    一出口,是最亲昵地撒娇。李半夏拽拽刘东山的袖子,小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这种道歉方式,刘东山没有一点不接受的余地。甚至,连挣扎一下都不曾。

    刘东山一下搂紧她,她总是有办法,让他生不起来她的气。

    况且她这么做,也都是因为她。她把所有的苦,都自己咽进肚子里,而把最欢乐最美好的一面呈到他和孩子们面前,他怎忍心责怪她?

    只是,他生气也就是在这一点。有危险瞒着不告诉他,专门报喜不报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外面有多么的顺利,一点事都没有呢。

    李半夏也回搂着刘东山,整个人都趴在他的怀里,躺在他坚实地胸膛上,她会很安心。

    而且她发现了,刘东山也最喜欢她这个动作。至于为啥,大概是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像摸小狗的脑袋一样摸她的头发。呵呵!很幼稚的想法,对不对?

    这个动作果然“取悦”了刘东山,他终于像往日一般,将他那双宽厚的大手放在了李半夏的头上,轻轻地揉弄着。

    李半夏,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最乖的,不会又做出什么让他难以预料的举动。尽管她也一向不是一个让人操心的孩子。

    但当他紧紧抱着她的时候,她离他是最近的,不会担心她什么时候会瞒着他偷偷跑出去。他这媳妇儿可不是一般的能跑,即使千里之外的边城,她都说跑就跑了,你说他能放下这个心吗?

    刘东山心里想着这些,脸上不禁微微地笑了。摸着李半夏的脑袋,果真就跟摸小狗一样。

    说起这个,李半夏难免会想一些不合时宜而且有些跑题的东西。

    她以前也喜欢摸其他小孩子的脑袋,但他们大多都不让她摸,还有许多家长,每次她一要摸小孩的脑袋时就出来阻止,说小孩的脑袋摸不得。她就不明白了,被人摸脑袋很舒服的啊,而且感觉好好,为何会没有人喜欢吗?尤其还是让喜欢的人摸,那感觉就更加好好,也好想睡觉啊——

    李半夏想浑水摸鱼,此时困意袭来,如若她就此睡去,会不会逃过一劫呢?

    可惜,李半夏心里打的小九九很快就被刘东山给识破了。就在李半夏下巴磕在刘东山胸膛上,脑袋一歪,想呼呼大睡的时候,刘东山将李半夏的脑袋果断扶正,埋下头去,在她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重新躺好,一手揉着她的头发,一手握着她的小手,对她道:“这会儿你可以说了,把在边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我——”

    (ps:看到最后,忽然觉得这个标题不该叫御夫有道,应该叫御妻有道,有木有?)

    …………

350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350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听了李半夏的描述后,刘东山的眉毛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仓狄打了败仗,封炎又受了重伤,他这会儿大老远地跑到我们村里来干什么?莫非你是担心他来故意找麻烦?”

    “那倒不至于,我于他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小角色,不必他万里追凶,杀之后快,呲——”李半夏话还没说完,发现自己又被刘东山给“掐”了。

    “认真说话。”

    李半夏欲哭无泪,她哪有不认真了?这个东山,对她还真厉害,连说话稍微夸张点都不行。不过她可不会笨到去与他争论这个问题,乖乖地点点头,“好,我好好说话。”

    下巴磕在胸上,有种痒痒的感觉,刘东山用手拖着她的下巴,李半夏在他巴掌上点头的小样子,倒有点像家养的小哈巴狗。

    “接着说。”

    “所以我猜测着他到卞国来一定有什么大事,到这来,一定是想趁机跟我算算总账,找找我的麻烦。”

    刘东山也承认李半夏想得有道理,从他听说的封炎的那些事来看,他是一个做事极有目的性的人,不会无端跑到卞国来。如果说专门为了找半夏报仇,跑到这村子里,还跟她演装病的一出,那实在有些离谱。

    “那你说他会怎么对付你?”

    “这个不好说,那个人阴险得很,谁都不晓得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被他盯上了,谁也休想清静了。”既然选择和刘东山坦白,李半夏就不会再瞒他,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愿意和刘东山商量。

    在对待封炎这件事上,李半夏一直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一定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她现在又不能主动做些什么,唯一的,也就是和大家站在一块儿,不让封炎有机会伤害到他们。

    封炎那个人,若真打定了主意教训她,那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对于一个无辜的陌生人,他都能毫不犹豫地将她牺牲掉。李半夏不敢对他有太大的预期。

    好在这里是卞国境内,封炎碍于自己的身份,总不至于明显地为难卞国百姓。这样很容易引起两国的摩擦,虽然他们只是一介小老百姓,但是在两国关系上,就变得很微妙了,还可能成为两国关系的导火索。

    “半夏。干脆你就不去药庐了,就在家里呆着。反正都到年关了,大家都忙着过年,看病的人应该也不多。”刘东山不放心李半夏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让她呆在家里安全,那个封炎总不会跑到他们家里对半夏不利。

    “东山,你也别把问题想得太严重了,从今着的情形来看,这封炎不直接算账。摆明着是想和我们玩阴的。咱们小心点儿,别着了他的道也就是了,可不能因为他在,就吓得哪里都不去,这还是我们的地盘呢,是不是?”

    刘东山笑着摇摇头,事情要真是像她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只怕那个封炎是来者不善呢。

    他也清楚,李半夏是不想他再为这件事烦恼,或者过多的担忧,口气这才如此轻松。不过半夏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只要他们夫妻俩一条线,什么事都一起面对,那别说封炎来了,谁来了他们都不会怕什么。

    他唯一怕的就是半夏什么事都瞒着他,她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没有什么比这更加让他不安和紧张的了。

    这么一想。两人忐忑的心总算是好了一点儿。

    或许这就是村里与外面的不同,许多人可能注意到这一点。刘东山是在村里土生土长的,李半夏也没接触过过多的环境。在村子里,即使有再大的恩怨,顶多吵吵嘴打打架,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再大的纷争和恩怨都是可以解决的,不用到以命相博的地步。除了那些脾气特别火爆,或者一时冲动做出无法弥补的事来的,大多时候,这种情况还是很少的。

    就好像,若是在边城,李半夏碰到封炎,那她一定会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就要反击,在一瞬间两人之间得保证一个站着一个躺下的状态。否则别说寝食难安了,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

    可是在村里就不一样了,因为村里所独有的那种气息和土壤,还有许多村里人对恩怨的那种定义与概念,会在无形中让人的戾气得到净化,忐忑的心能够随之放松。

    这听起来是一种很悬乎的东西,但却可以真实地让人感受得到。就像是李半夏,现在看到封炎,她绝对没有想对他怎么样的念头,只想着能早点解决这个麻烦,最好的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过各的日子,从此天下太平。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因为有刘东山的缘故,回到她的家,见到那个让她安心的人,许多未知的事也有人陪她一起面对,总是让她充满了无数的勇气——

    “东山,我想我还是给楚大哥写封信,说下这边的情况比较好。”过了好一会儿,李半夏动了动脑袋,又道。

    “嗯,也好。楚公子见多识广,对当前的形势也比较了解,你问问他,或许能从他那里知道一点事。再加上这个封炎与楚公子也有仇怨,写给他让他也多留点神,多防着他一点,没有坏处。”

    “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个姿势累了,李半夏翻了个身,背对着刘东山,靠在他的怀里。而刘东山的手,就捉在她的手里。

    以前李半夏看电视的时候,就看到许多夫妻俩在床上说话都是这么个姿势,先前还不觉得,等自己这样尝试过之后,才发觉这个姿势真不错。尤其是那种漫无目的地闲聊的时候,效果更佳。

    譬如说,听你说话的那人有点分神,你只需要动动他的手指头就行了。如此一劳永逸的方法,还不需要转过身去,不是很奇妙吗?

    “楚大哥是要防着点,他上次和熊大将军还遭到别人的刺杀呢……等等!”李半夏忽然一头从床上坐了起来,刘东山下巴被她撞得发麻,看她惊成那样子,也顾不得自己下巴上的疼痛,扶着她的肩膀,“怎么了?”

    “啊呀!我这个猪脑子,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想到什么了?”

    “东山,你说上一次熊大将军和楚大哥遭到暗杀,是不是就是这个封炎捣的鬼呢?”

    “……”

    “算算时间,他们遇刺的时间与封炎到来的时间也能吻合得上,封炎为何会突然转道这里,很有可能是因为上次我去镇上办年货的时候,暴露了行踪。他一时找不到楚大哥和熊大将军他们的藏身之地,但只要他们在那个小镇上,看到我就是很正常的事。”

    因为办年货的关系,她带着两个孩子可是在镇上溜达一天了,什么地方都去过,这样撞上的机会就很大。

    可是为什么接下来没什么动作呢?李半夏想,这可能是因为封炎他们要追踪楚大哥和熊大将军的行踪,相对而言,她可要比他们两人容易对付多了,也不可能会坏到他的事,所以就先行放过她这条小鱼,全力对付楚大哥他们。至于她这边,只要派上一个人暗暗跟着,打听到她住在哪里就行了,反正她也跑不了。

    但现如今他亲自来到大杨村,又是何故?楚大哥和熊大将军他们怎么样了,是否会再次遭遇他的毒手?

    后一点应该不会,绝尘公子已经赶到了,还带来了一众好手,再加上宋溪湖姑娘的易容术,足够他们瞒天过海了。

    况且这一切还是李半夏的猜测,事实到底是怎么样还有待查证。但不管是怎样,目前有一点可以确定,封炎前来卞国的目的决计不会单纯——

    “不行,东山,我得赶快给他们写信,将这边的情况告诉他们,说不定那边已经出事了。”李半夏说着就要爬起来,刘东山赶紧拉住她。

    “你送信给他们,知道要送到哪里吗?”

    “这个我知道,上次临别之前他们留给我一个地址,只要将人送到那里去就好了。”

    “那好,半夏,就算你知道要送到哪里去,这大半夜,信又找谁带过去呢?”这年边上,去镇上办年货的人不少,随便叫人帮忙带一封信过去都不是难事。在镇上,有一家客栈,是洪瑛名下的,李半夏曾经请那里面的伙计帮过这个忙。她只需要让人将信带到镇上这家客栈,后面的事自然有人会帮忙处理。

    然这大半夜的,别说送信了,就是给信装上一双翅膀,黑灯瞎火地它飞也飞不过去啊。

    李半夏又被刘东山拉到了床上,这天气冷,就穿这么一点衣裳,折腾来折腾去的,不得着凉才怪。

    “可是我……”

    “有什么事,明早起来再说。”一个要起来,一个就用被子将人按下。

    “人家这不是心里急嘛~~”

    “急也没办法,大半夜的,急不来。乖,睡觉~~”

    “这哪睡得着啊~~”

    “睡不着?嗯,睡不着也好。”那就做点别的,刘东山一扬嘴角,带着李半夏躺了下去。

    “哎呀东山~~”

351 秀厨技,山药木耳炒核桃仁

    351秀厨技,山药木耳炒核桃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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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祝所有妹纸们,马年大吉,新年快乐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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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中午李半夏要给家里人露一手。

    上午从药庐回来,李半夏就嚷嚷说看到一个很有趣的方子,尤其是老年人吃着会比较好,非让马氏中午将小灶让出来,她要秀一下厨艺。

    马氏是看儿媳妇儿难得跑回来吃一顿午饭,哪里还要她动手。这也怪不得,李半夏自从在药庐坐堂后,多半时候都是在药庐里吃,极少数的时候会回来。也只有刘东山的腿伤修养期间,才会回来多一些。

    从家到药庐还有一段路程,中午又没多长时间休息,省得两头跑,所以李半夏的伙食问题多半都在药庐里解决了。和赵郎中还有川乌三人开一个小灶,捣鼓一点吃食,还是挺方便的。

    而且这个赵郎中不仅对珍藏药典有兴趣,在吃的这方面也算是半个行家,厨艺比起赵大嫂来也不遑多让。再加上他三不五时地也喜欢弄一些有特色的小吃食,倒是便宜了李半夏和川乌这两个吃货了。

    说起这道被李半夏大力称赞并且要扬言秀厨技的吃食,还是有点来历的。

    就在昨儿个李半夏给封炎开了三十斤鲜山药这一个大方子之后,天黑的时候那个叫流锋的护卫又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车的鲜山药。

    这个车,就是村里最普通的骡车了。不过由流锋这么个酷男亲自押送。普通的骡车也变得金贵起来,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这只是个开始,在他后面,还有一车的桂仁、莲子以及那个啥,枸杞。

    “主人说,他的能力好得很,就不劳小李大夫挂心了,这是他送给你的见面礼,还请你收下。”

    “噗——”在呆愣了五分钟之后。李半夏华丽丽地喷了。

    看不出来,这个封炎,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赶不成她那一下子,将他伤得不轻,这送她几车草药是为了给她当见面礼呢,还是为自己正名?他应该没有这么无聊吧?

    “封公子盛情难却,我就收下了。正好我们药庐也很需要这些药材。封公子如此大手笔,烦请你回去告诉他,以后药庐再有这方面的需要,我会再遣人通知他的。还希望他到时候有钱出钱,有货出货,这些都好东西,不嫌多。”李半夏学着流锋一本正经地腔调道。

    沉寂如流锋,身体也不免微微晃了一下。对李半夏点点头,提着剑回去复命去了。

    “妹子啊。这几大车的东西,也太多了吧?”就他这小药庐,也堆不下啊。

    “嗨!他非要送,我还不敢收不成?赵大哥,既然他想用钱压死我们,我们就照单笑纳好了。这个便宜,占了也没啥。再说。你上次不是还想着拓宽我们的药庐麽,送上一个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这要是别人送的东西,李半夏是打死也不会要的。一文钱的小便宜,她都不会占别人家的。只不过,封炎是例外。

    对于他,李半夏是不会客气的。

    那么多的山药桂仁,虽说要留着药庐用,赵郎中当下还是装了几大袋子,让李半夏给带回来。像是桂仁莲子。这些东西在农村还算是稀罕的好东西,对身体也有好处。家里有两个老人,有个坐月子的,还有一个腿伤刚刚痊愈的,这些东西带回来还是有帮助的。

    流锋走后,李半夏给一个老大爷看了病。其中就有用到这味鲜山药的。那大爷拿到药后,特纳闷地来了一句:“小李大夫,你没蒙我老头子吧,就这东西,也能治好我的病?”

    细问之下,人家以前吃饭的时候常吃这道菜,鲜山药炒木瓜,听说味道不咋的。不过提到用鲜山药做菜这一茬,李半夏想起自己曾经在医典上看过关于鲜山药的记载。

    其中有一道药膳,养生美白方面都不错。姑娘们吃了,能营养肌肤,使人白嫩。中老年人吃了,可以保护心血管,预防冠心病,中风,老年痴呆等,总之是一件对老年人身体很有裨益的药膳。

    马氏听儿媳妇儿夸这药膳如何如何的好,又说吃了对他们身体有好处,也是期待得很。把灶台擦干净了,专门把厨房留给了一脸磨刀霍霍准备大展拳脚的李半夏。

    李半夏兴致冲冲的样子,有点像小白痴。那种积极劲儿,逗乐了一家老小,一个个都候在外面,说是中午要吃她的大餐。

    邻居从屋旁边经过,看这一家老小都候在门外,不晓得里面在弄啥好东西,个个经过的时候都伸长着脑袋,想打探打探。

    先前也说过,李半夏对身边几个男的厨艺都很高超这一点,十分地受打击。刚来那段时间,一日三餐的伙食她也负责过,炒几个菜那是不在话下。可最近几个月,自打她到药庐报到后,这厨房的活计可是很少做过了。看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一个个都能秀一手的好厨艺,方觉得自己那两下子实在有够羞愧的。

    别人的厨艺她可能赶不上,她就在菜色上下工夫,来些个偏门的玩意儿她还凑合,勉勉强强说不定能来个出奇制胜。

    呵呵!有些个小激动。拿起山药那会儿,手都有些软了。这样说,或许有点夸张,但不得不承认,能炒出一盘好菜的那种喜悦感和成就感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李半夏幻想着,在家里的人吃到她精心烹制、用心打造的山药木耳炒核桃仁后,那种眼睛放光芒,嘴巴“哇”着能张个鸡蛋的呆瓜表情,这拿锅铲的手都有些飘了。如果现在手上拿着是二十一世纪的炒锅,李半夏现在的状态能够让炒锅飞起来,你信不信?

    将山药洗净去皮,去皮啊去皮,李半夏一边洗山药,一边咿呀咿儿呀。话说,今日有点心飞扬,小心飘得她自个儿都快抓不着了。

    刘灵芝趴在门框上,向里面探着小脑袋。看到李半夏在那发神经,嘴巴张了张,飞快地跑到另一边,抓着刘东山的衣裳:“爹爹,爹爹,大舌头发疯了!”

    “发疯了?”这欢子到底看到什么了?

    刘当归和刘银杏好奇之下,也跑到门边向里面望,没过一会儿,都回来了。

    “弟说得没错。”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里面那货,很出格地洗山药,唱着歌,还扭着臀。兴致上来,将山药上抛,然后身体旋转,接住。那快活的小样子,可不就像发神经麽!

    这种快乐,要是放在李半夏刚到刘家来那会儿,简直无法想象。

    抓出一早备好的黑木耳,用清水泡软,摘去根部,撕成小朵,清洗干净。诶!真干净,真可爱!

    李半夏满意地将木耳放在小瓜蒌瓢里,然后拿出枸杞,用水浸泡备用。

    做好准备工作,再来点锅。很快地,就看到老刘家屋顶的烟囱冒烟了。

    “呸呸呸!咳咳咳~~”屋顶是冒烟了不错,但不是一缕一缕的青烟,而是被呛的浓成一团的浓烟。

    这个症状,好像不对啊!

    李半夏举着吹火的东东脸涨脖子粗的吹了半天,这年冬天晴的时候不多,家里的柴禾都有些潮湿,李半夏这吹了半天,自己被呛了个半死,锅里面连火星都没有一点。

    “半夏,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进来帮帮你?”

    “娘,没……问题,我应付得来。”被淋湿的松毛,一股浓烟卷来,呛得李半夏泪都流下来了。

    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娘,我看半夏是点不着锅,你去帮她一把,听这咳嗽声,她怕是被呛得不轻啊。”刘东山憋笑憋到内伤,但又不放心李半夏在里面的状况,这笑也就没敢放开喉咙笑。

    “也难为半夏了,引火的柴禾上次被雨水淋湿了,我每次点锅都放上两张旧纸或不要的破布,也难怪她半天都点不着。”

    马氏说着进去了,李半夏正蹲在小灶底下,举着吹火的东东,在那死命地吹。这可真是一个要命的玩意儿,平时这吹火具不是很好用的麽,怎么今天就跟被堵住了一样,一点用都没有?

    可别当她是笨蛋,娘说的那个找旧纸引火她也想到了,可是她已经将她所能找到的旧纸都烧完了,试了好几次,还是烧不着。反正就是烧不着啊!李半夏郁闷得都想撂挑子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有点背哦!

    “哎哟我说半夏啊,你这是……”这是烧锅啊,还是糊花脸?马氏指指快糊成一个小花猫的李半夏,抖地又笑了出来。还别说,东山他媳妇儿,这迷糊的花猫样子,还真怪得人疼的。

    “乖乖,快出来把脸洗一洗,黑成花猫了。”

    “娘,我行~~”

    “这柴是湿的,锅不好点,你就负责炒菜,娘给你打下手。”

    “咳咳咳~~咳咳咳~~”李半夏还想在说,又是一呛,还真是泪落滚滚啊。

    马氏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将李半夏从灶底下扯了出来,自己坐了上去。

352 满堂彩

    352满堂彩

    ——***——

    多谢_318妹纸的钱袋子,还有浮云忘妹纸的评价票,谢谢你们了!

    某哭在这祝所有妹纸们马上有钱,马上发财,马上有对象……

    我刚才贴对联了,你们到哪一步了?

    ——***——

    姜还是老的辣,这话一点也不差。

    这小灶放到她这儿,烧起火来便是浓烟滚滚,呛得她是涕泪俱下。可到了娘那儿,但见她拿出弯刀,将柴禾劈开,分成细细的一份一份儿。又从灶台背后随便捣鼓捣鼓,就抓出一把稍微干一点的松毛,塞进了灶底下。

    当然,在这之前,马氏还做了一个工作,就是将李半夏塞在锅底下的乱七八糟的堆得满满登登地东西先给扒出来。

    李半夏脸红了,想她也是混过的,怎么就失败成这个样子,真是惭愧惭愧。不知道的,还当她在烧饭这方面是个门外汉呢。

    不过也不能全部都怪她,柴禾这么湿,引火的外物又不多,她也没办法麽~~

    “蹭”一下,起初一点烛光般大小的小火苗突的着了起来,锅底下没一会儿就响起噼里啪啦地声响。

    “可以了,把油下锅吧~~”马氏如是道。

    李半夏冲马氏竖了个大拇指,“娘,你真行!”好啊!虽然没有如她所愿来一个开门红,那她后面的工作总得迎一个满堂彩才成,这不叫贪心,这叫做有志气,喝!

    用锅铲勾了一点油放到锅里。倒入一些一早剥好的核桃仁,将它炒熟。李半夏估算着时间,又不时凑上脑袋,瞧瞧核桃仁是否炒熟了。不过她看也看不了什么名堂,有些像熟了,有些又像没熟,李半夏心里正没谱呢,马氏在灶底下喊着“熟了熟了!”于是李半夏果断地将它们盛了起来,放置在通风处。凉透备用。

    嘿嘿!有娘在就是好啊,否则许多事还真说不准,这满堂彩未必也就彩得起来。

    接下来就是处理这些山药了,精心将山药切成菱形块状,这样炒出来的菜会很有看相。

    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小盆,倒入适量的沸水,再放上少许的盐。将山药和黑木耳焯水大约30秒左右的样子,接着再放入冷水中过一遍,以保持其脆爽口感。

    这些环节都是很讲究的,哪一个环节少了,这味道可就不正宗了。李半夏几乎是背字典式地将做这道菜的方法给背了下来,在烧菜过程中也还算努力,可千万别像那位大爷口中所说的,山药炒木瓜很难吃的。

    李半夏在炒菜这一块,还算是有些慧根。再加上有马氏在灶台底下把关,李半夏还是有些小自信的。

    虽然娘说了,是给她打下手,但有她那样一双洞明的眼睛盯着,她炒菜过程中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大的纰漏。

    热油锅,葱姜爆香,将木耳而山药片放入锅中大火快炒。这个地方。李半夏陷入了小纠结。为何会有姜呢?为何会有姜?东山不喜欢吃姜,她也不喜欢,可不可以不放?如果不放,会不会影响这道菜的口味?

    还有爹跟娘,据李半夏所知,他们都很爱吃姜,如果味道里不放姜和蒜什么的,他们就会觉得这道菜没有味道,或者少了点什么。真是为难啊为难,纠结啊纠结。

    “半夏。锅都快烧焦了,快放菜快放菜啊——”

    “哦好。”以大局为重,死就死吧,李半夏一股脑的将什么葱啊姜啊一起加进去了,这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再滴血。她知道。就算这一次这盘菜能弄一个满堂彩,自己这儿和东山那儿,肯定不好过,哎!

    好在这东西一块一块、一粒一粒的,夹菜的时候注意点儿,还是能够将不喜欢吃的姜给漏掉的。

    快炒,什么样的才算快炒,挥舞得胳膊肘子都酸了算不算?快炒又要炒到个什么样的水平?哎呀这看菜谱烧菜,就这点麻烦,啥事都得自个儿捏准,没有经验哪!所以对于那种看着菜谱,头一次就能烧到一桌好菜的家伙,绝对是人才。

    天哪,也让我成为一次人才吧!

    李半夏“霍霍霍”地挥着铲子,马氏听到灶台上方传来的巨大动静,只觉得心脏都揪起来了。这锅虽然是铁做的,这么个铲法,不怕把锅铲出一个大窟窿来?

    “好了好了,半夏,炒这么多合适了,菜炒熟了。”

    “真的,娘你看准了?”这锅上面菜雾缭绕,娘坐在灶台背后,都能看得这么清楚,真是佩服啊佩服。

    “不用看,娘听都听得出来。”马氏有点骄傲地昂昂头,在厨房呆了一辈子了,这点功力还是有的。

    “娘就是厉害!”李半夏快成小马屁精了,呵呵!不过她夸得高兴,马氏听得也高兴。

    “行了,看你小嘴甜的~~你下手轻着点儿,娘这锅可烧了好多年了,补了又烧,烧了又补,你可别把它打坏了。”

    “好嘞!”李半夏答应着爽快,没想到这下手不但没轻,反而这锅底还被打得啪啦啪啦响。

    李半夏有点晕,怕怕地看着她娘,马氏笑着无奈,随她了。

    “好,现在加盐~~”李半夏嘴里念念有词,实则是她越发地觉得心里没谱,正好念出声,让马氏帮她参谋参谋。

    看她那副鬼精灵的得意样子,马氏没看出来,候在门边的三个孩子可是看明白了。包括那个小白痴刘灵芝,渐渐地也摸出一点名堂。当然,这不排除小鬼瞎起哄的成分,只要能打击到大舌头的,这小家伙似乎都乐此不疲。

    “姐——哥——我感打赌,要是奶奶不在,大舌头就不会炒这个菜了。”

    刘银翘和刘当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又很有些意外地看着刘灵芝。脑袋点得呱啦响。“嗯,有理!”

    “弟,你这回还挺聪明的麽,连这都看出来了。”这是刘银翘的声音,凭刘灵芝的智商,能得到她这么高级别的夸赞,这种时候还真的不多。

    刘灵芝那个得意啊,小屁股屁颠屁颠地就撅起来了。

    “哥,姐刚刚夸我聪明呢。我是不是很聪明?”

    “白痴!”刘当归翻了一个白眼,这次却很给小家伙面子,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口。“还行。”

    这算什么夸奖?然过了没多久,刘灵芝屁股撅得更高了。他恍然想起,能得老哥一句“还行”的夸赞,这种重量级别简直比老姐的聪明还要高啊!

    “放核桃。”马氏又在里面发话了。李半夏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手忙脚乱地将核桃放进锅里。又按着马氏的指点加入了其他的调味料。

    明明是她看的菜谱,怎么娘知道的比她还要多?

    这是什么回事?

    “好了,炒几下,就可以装盘子了——”

    “诶娘,你怎么知道菜就好了,你事先又不知道这道菜怎么炒?”李半夏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炒菜,不都一回事,炒熟了。该放的佐料都放了,不就可以装盘子了。诶呦我的乖乖,你还是赶快把菜盛起来再说吧,这菜都快烧糊了。”马氏说着飞快地将锅底下的几个火石也都退掉了,在李半夏放最后佐料的时候,她就很有先见之明的将锅底下的几根燃烧得正旺的柴禾给退掉了。

    如果没有马氏在灶底下给李半夏把关,又或者李半夏一个人忙上忙下。可想而知李半夏还会遇到一些什么样的问题了。

    不过,说是这样说,李半夏终究还是成了。

    这盘山药木耳炒核桃仁端上桌的时候,几颗脑袋一块凑了上来,“哇——好香啊——”

    “大舌头,这菜好香!”

    “那是当然。”端上桌之前,李半夏尝了一个,呵呵!很好吃。所以李半夏忘记了之前炒这道菜时遇到的状况,开始得意洋洋起来了。

    她还是挺聪明的麽~~

    当然了,这得多谢马氏大大的指点。否则她不可能会这么顺利。

    这还得多谢……罢罢罢,再要这么感谢下去,可就成颁奖典礼了,这么隆重还是算了好了。人,还是低调谦虚一点的好。

    “还不错,没有炒糊。”刘当归的声音悠悠传来。

    “那是那是……额。这是啥意思?”这话,好像不只是夸奖那么简单吧?

    “大弟的意思是说,他原本以为你会把菜给炒焦的。结果,还不错,味道还行。不过,奶奶手把手的教,要再炒糊了,那才真的奇怪吧?”

    “甜甜!”李半夏的十根手指头捏着嘎吱嘎吱的响,这个小丫头,今天很欠扁诶。娘是在一旁指点了她,那……也没有手把手教啊,这从前到后都是她在操作好不好?她也是有功劳的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呵呵呵——”刘东山笑了。

    “你笑什么?”李半夏跟他急,是不是他也笑话她。

    “你看不出来,甜甜这是逗你呢。”

    “额——”

    甜甜笑了,李半夏笑了,大家也都笑了。这道菜虽然过程坎坷了点儿,但仍不失一道味道不错的好菜。

    这一天,李半夏算是挣到一个满堂彩了——

    ——***——

    ps: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感觉这两章人物有点崩,哭~~

    就当作半夏妹纸也跟我一样,被打了鸡血吧,祝妹纸们天天有个好心情!(^o^话说,我老人家这两天废话有点多,勿怪则个,淡定地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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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3 阖家欢乐迎新年

    353阖家欢乐迎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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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几天,封炎就跟消失了一样,再未在李半夏面前出现,李半夏也乐得清闲。

    只不过,一想到封炎不在这儿,很有可能会打熊大将军和楚大哥他们的主意,李半夏心里仍然忍不住为他们担忧。

    那封信在翌日一早已经托人带到镇上去了,也不知现在楚大哥收到没有,但愿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他们一切顺利才好。

    在这方面,李半夏是真的帮不上忙了,且不说她远在大杨村,那边即使发生什么事她也鞭长莫及。就算她在旁边,她也帮不上忙,那些人都不是平常人,做的事也都不是寻常事,也不是她能参与得了的。

    今天是年二十九,再有一天就是除夕了。早在十几天前,村里各个孩子身上都染着过年的喜庆了。

    古时候过年可是一件大事,年味十足,别说腊月这一整月大家都念叨着过年的事,就是平时几个月,孩子们也是天天盼着过年。

    因为一年到头,就过年这一天食物是最好吃的,菜色最丰富,有新衣裳可以穿,而且会很热闹。古代许多人家的经济条件不比现代,很多人家可能一年到头就过年的时候能弄上一点肉吃,不像现代人对这些都不甚稀罕。渴盼自然相对就少得多。当然,这更多的是指孩子。

    在过年旁边,家中的父母对孩子也会格外的“宽容”。即使犯了错,惹了爹娘生气,爹娘也会看着是年边而不会责骂于你。所以这些天。孩子相对会“张狂”许多、胆大许多,也调皮许多。

    老刘家这一年几经波折,大风大雨经历了不少,好在结局总算圆满。如今银杏也嫁人了,东山的腿也好了,半夏在村里也还吃得开,救了不少人,是这一方有名的小神医。还有西山的媳妇儿,又有了喜,不过一个月就要临盆了。

    照人家的话说。这老刘家今年可是喜事连连,加上家里日子也还过得去,一定要好好热闹热闹。

    马氏和刘申姜也都是这么个意思,这不,早在几日前。就已经到镇上办了很多的年货了。还买了不少的爆竹。刘家已经和几户邻居约好了,正月初一那一天都到他们家来出行,由刘家准备早饭。

    马氏也乐得高兴,这人家到自家来出行,虽然有一番忙活,也是别人家看得起他们家。当然,在这之前,也得找算命的帮算一算,明年适合在哪一个方向出行。如果是在东方的,那么在刘家也合适。

    村里人做事讲求一个热闹。看到许多人在刘家过年,其他人也都定在了刘家。到了最后,刘家可得准备两桌,才能坐得下去那么多人了。

    二十九这一天,该准备得就都得准备了,到了明天又要上坟又要祭祖,还有许多事要办,堆在一起到时候可能会手忙脚乱。

    家里已经在分配任务了,刘灵芝抢着要放爆竹,小家伙就爱凑这份热闹。李半夏带两个孩子办年货的时候,架不住小家伙左求右求,还给他买了一点烟花。这些烟花都很小,像跟筷子一样大小,玩起来就刺刺地冒着火星,威力很小,孩子玩起来也不怕被它伤到。

    至于放爆竹的事,还是算了,谁都不敢让他放,就安分地玩他的烟花去吧。这差事还是交给他大哥了,他大哥比较稳妥。

    过年得吃鱼,即使人家买不起大鱼,小毛鱼都得来一盘,望来年有个好兆头。这到河里洗鱼杀鱼的工作,刘灵芝又抢着要去,不过他是去踩鱼泡的,这个勉强恩准了。

    他也就会踩一个鱼泡,这杀鱼还是得李半夏或马氏来。马氏事太多,最后这活落在了李半夏头上。好在李半夏洗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和小姑刘银杏一起过,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

    但是这玩意儿,哪怕来上一百次,李半夏还是不喜欢。其实,她更喜欢刘灵芝踩鱼泡的工作,她没敢说,没人会把这等美差安排给她。嗯,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件差事。

    还有什么洗猪肠,这活被刘西山给接了。洗猪肠是个耐心活,很难洗干净,当刘西山接下这份活后,屋里好几个人脸色都变了。估计都在考虑明晚吃什么菜都行,猪肠还是算了吧。

    奈何西山兄一脸情切,对猪肠更是情有独钟,虽然他洗的猪肠大概没多少人敢吃,但这种精神还是值得鼓励的。

    而且洗猪肠过程很繁琐,味道还不好闻,可不是一件容易活,西山主动请缨,尽管大家心里都有点打鼓,还是让他去了。

    马氏将一块腊肉从层层咸菜包裹之中取了出来,这都是家里最后剩下的几块肥肉,多是肥的,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一块素的。素的早就在几个孩子的央求之下,挖了吃了。

    这些肉留的时日长了,又是埋在咸菜之中,时间长了味道就变了,肉老得厉害,嚼都嚼不动。

    马氏狠了狠心,重新去村头去买了几块新鲜肉,人到家总不能让人家吃一些嚼不动的腊肉。马氏是个很爱脸面的人,人到家伙食都准备得不错,更何况这次还有许多人到刘家出行,菜定是要丰富些的。

    都到二十九了,药庐也关门了,赵郎中和川乌也都回去过年了,村里人就算有什么病痛也不怕,反正都一个村子,也都晓得大夫住哪里,回头直接找人也就可以了。

    在年边几天,村里有许多的习俗。譬如年二十七,是洗澡的日子,在这一天村里每个人都得洗澡,洗去身上的污迹。这一点,流传了很多年,在李半夏小的时候,还听过这个说法。等她大了,这一点也就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只不过,还是偶尔能听到老一辈人说起。

    年二十七那天,天上下着冬雨,整个天空都是阴蒙蒙的,冷风吹打着窗户,很冷。一家几个人牙关打着颤,冷得直摇,逐一去小房洗了澡。三个孩子刚下盆就哆哆爬起来了,那速度可堪称是迅速。

    李半夏倒是也想来着,但是怕孩子们笑话,又舍不得那一桶的热水,而且下盆冷,起来也冷,还不如多泡一会儿。冷也得赚个够本先,否则不就白冷那么久?

    李半夏洗澡,甜甜给她擦背,娘儿俩到是洗得不亦乐乎,给后面几个人也做了一个榜样。甜甜真后悔,自个儿咋就那么怕死嘞,连洗个澡都怕冷,要不是怕奶奶骂,她还真想再好好来一次。

    在年三十这一天,还有个习俗,那就是打扫卫生。打扫卫生自然算不得什么习俗,只是在这一天,家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需得清扫七次。于是,在这一天,你会看到很多的孩子,拿着小提把,一遍一遍清扫着地上。

    扫地之类的活,就交给当归和甜甜了。共有七次呢,姐弟俩都别争,一人扫一次,够他们扫的,呵呵!

    明儿还会有一重头戏,那就是贴对联。对联是自家写,现写现贴,新奇有趣。鉴于李半夏学识是家里面最好的,这件事就交给她了,由她来负责,其他人可以参与。

    这不,中午的时候刘灵芝跑过来找她,说他明天可不可以在对联上画画。

    字他是不会写的,但他能画画啊,小狗撒尿之类的画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画画?这个说法倒是很新奇。于是李半夏问他,想画什么画?

    刘灵芝想了半天,说他可以画一只猫和一只狗。上联是猫,下联是狗。他所能画的,也就这两个难度大一点,可以显示一下他的聪明。如果他画得好,等人家看到了,就会问“哎呀这画画得真好,是谁画的呀。”那个时候大家就知道是他画的了,一定会说:“马大嫂,你家小孙子真聪明。”这个情景,刘灵芝想想都觉着美好啊。

    李半夏心觉好笑,这小鬼还真能想,还画猫画狗。这样的对联贴出来,还不给大家笑死。不过,李半夏很怀疑,就算放开手脚让他画,他是否真的能画出小猫小狗来。

    刘当归和刘银翘也送了几副字来,写得虽然有些稚嫩,都还不错。难得的是,这几副简易的对联都是他们自个儿想的,表示出了他们最衷心的祝愿和期冀。

    俗话说,人多力量大,这话一点都不假。原本看着忙不完的事,这么一分配,似乎也没多少的事儿了。

    再过几个时辰,爆竹就会在每家每户响起。一想到马上就要过年了,几个孩子都兴奋得睡不着觉,从这间屋子打闹到那一间屋子,又从那间屋子打回这间屋子。刘灵芝闹得最嗨,刘东山和李半夏要休息了,他还是硬卡在中间,咋都不肯去睡。最后,把所有人都吵得毫无睡意之时,这小家伙反而又睡得比谁都香。

    小家伙很调皮,不过大家都没怎么说他,由着他去闹。诶!谁叫明儿个就过年了呢!

354 家有内贼,小鬼成精

    354家有内贼,小鬼成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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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了!——”

    随着几声欢呼,一串爆竹被扔到空中,打破了小山村的宁静,几乎是一瞬间,整个村里都沸腾了。

    李半夏是在一串爆竹声中醒过来的。

    等她穿好衣裳出房之后,才发现家里那些个平日比她后起床的小鬼都起了。果然是过年哈,以前哪天早上不是三催四请,才能将他们从被窝里拉起来?

    “大舌头,爆竹,你放,你放。”刘灵芝暖和和的小手塞了过来,李半夏低头一看,是几个小爆竹。这想必是他偷偷从爆竹上扯下来的,就想着自个儿能过过瘾嘞!

    这么宝贝的东西,还舍得让她放,呵呵!李半夏有点受宠若惊。又看他手中还躺着好几个,怕他放爆竹的时候不小心炸了手,便对他道:“欢子,咱打个商量,你这个爆竹能不能都让我放了。”

    小家伙立即把手捂紧了,直摇头。“这是我的。”

    “知道是你的,可你也晓得,你要是放爆竹,会被爹爹和奶奶骂的,还会打你屁股哦。你让我放,咱们俩一起玩,好不好?”

    “唔唔唔~~”刘灵芝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这是他的爆竹,他得自己放。

    “欢子。你只要把爆竹给我,我就给你糖吃……一个小爆竹换一颗糖……”

    “我不要。”大舌头的糖迟早都得落入他嘴里,没必要拿爆竹换。

    “两颗。”李半夏像是知道他的小脑瓜在想些什么,看看一旁的甜甜和当归,“你要是不换。我可把小糖给你哥和你姐吃了,一个都不留给你哟。”

    “……不,我不换。”

    很好,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

    “三颗,再不答应我就把糖给哥你姐了。”

    “哥哥和姐姐吃不了那么多……”

    “那就给别的小孩子,明天有好多小孩子到这儿来呢,一人给几个,很快糖就吃没了,诶!”

    “那我呢,大舌头。你给我糖吃不?”小家伙不死心外加有些恬不知耻的明知故问。

    “我的糖只给听话的好孩子,小孩子不乖,是没有糖吃的。”

    “那哥和姐也没有听话啊——”刘灵芝苦着脸,硬是把他老哥和老姐拉下水。他没糖吃,哥跟姐也不能有糖吃。

    “他们也没有不听话。”今着是啥日子。这一大一小站在那儿讨论半天就是谁听不听话的问题。李半夏自己都没有发现。对小孩子她是越发地有耐心了。

    “……”刘灵芝歪着小脑袋,一会儿看看手中抓着的爆竹,一会儿又看看那边正看过来的哥哥跟姐姐,还看看李半夏,心里在做着剧烈的挣扎。

    “那我只换一个行不行?”刘灵芝可怜兮兮地拿出一个小爆竹,爆竹的引线很长很长,他捏着爆竹的小手圆糯糯的,再加上那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待他看到了好看又好吃的小花糖,保准他将手上所有的爆竹都给吐出来。与她换小花糖。

    原来李半夏这么做是不想小家伙玩爆竹,不想他有危险,也算是用心良苦了。还别说,这个方法,看起来有些滑稽,却还真的用到了点子上。以后刘灵芝有了爆竹,总要忍不住思量一番,这个爆竹到底是放着玩有趣,还是换小糖划算。刘灵芝这个小吃货,定然会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况且他要偷偷放爆竹,还有可能会被爹爹和奶奶打屁股,牺牲这么大,很不合算嘞。

    刘灵芝拿出一个小爆竹,李半夏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三个小糖。小家伙偷偷跑到墙角,解决他的糖去了。等把糖都吃下肚,才飞快地跑出来,小眼睛机灵地注视着四周,心想着别让他哥和他姐发现了。他们要是都想他的小糖吃,咋办?

    也就这个小笨蛋,才会这么想,甜甜和当归早就知道了。他们刚才就在一边瞅着呢,这个弟,平时真是白疼他了,有好吃的一点都没想着他们。甜甜噘着小嘴想。

    刘灵芝又嚷着要放爆竹,李半夏适时加上一句,“欢子,我和你说,你以后只要有爆竹,就拿到我这儿换,一个爆竹换三个小糖。但是你要是没经过我或者爹爹奶奶的允许,就偷偷放爆竹的话,咱们说好的事就不算数哦,再多的爆竹也换不了小糖了~~”

    “不带这样,大舌头。”

    “就是这样,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所有的小糖都给你哥和你姐,还有旁的小孩子,一个都不留给你。”李半夏以前最看不惯别人使用“威胁”这一招了,但对这个小鬼,威胁这一招却使得很起劲。

    刘灵芝又蹲到墙角,双手撑着脑袋,努力思考着。

    李半夏回了一趟屋里,再次出来的时候兜里全都装满着小糖,在刘灵芝思考的当口,就不停地发糖给当归和甜甜。

    欢子难以做出决定,那她就帮帮他!

    小孩子的心思,还是很容易把握的。他可以不吃糖,却绝不能看着别人吃糖而自己没有糖。尤其是自家这个小鬼,小心思坏着嘞!

    “大舌头大舌头,你这是干什么呀,一会儿糖就没有了~~”刘灵芝急了,赶紧追了过来,拦着不让李半夏发糖。

    当归和甜甜总算是有点明白李半夏的用意了,瞧弟弟急的那小样,忍不住偷笑。

    “哎呀大舌头,你别发了,糖都没有了……好好好,我换我换,这么多我都跟你换……”

    “有多少?”

    “一,二,三,五,八……”

    “喂喂喂,你怎么数的?三后面怎么就是五了,五后面怎么就是八了。”这小鬼头,还真鬼啊。“好了,我自己来,一,二,三,四,五。就五个,还数到八了。都五岁了,连几个数都数不清,小欢子,你也算是笨着咬人了。有空就少玩一点儿,让你哥好好教教你……”李半夏当然晓得这小鬼是故意说错的,只是顺着话这么一说,也没坏处。

    凭着这小家伙肚子里那几个数,十五个糖李半夏顶多给他**个也就糊弄过去了。但李半夏并不会这么干,她还得给孩子竖一个好榜样不是,不能为了几个小糖教小孩子不诚实。

    十五个五颜六色的小花糖摆到了刘灵芝的面前,刘灵芝惊喜地捧着小糖,因为糖太多,他的手太小了。小糖就从他的指缝里不断往下掉,捡了这个掉那个,捡了那个又掉这个。

    “有糖,弟我们快抢!”甜甜吆喝了一嗓子,作势就要过来抢糖。

    刘当归也反应过来,也跑了过来,要捡掉在地上的糖。

    “这是我的,不准抢,不准抢。”刘灵芝大急,眼看哥跟姐都冲过来了,小手飞快地捡着地上的糖。谁知这捡的快,也掉的快,到最后,整个小身子都扑在地上,死死扒拉着,不准别人动他的糖。

    “哎,地上脏,这是新衣裳——”新衣裳刚穿上身,就弄得一身脏兮兮的。李半夏将小鬼从地上抱起来,给他拍拍身上的灰,又将地上的小糖都捡起来,给他揣进小兜里。

    “你们两个,就别逗你们弟弟了,瞧把他给急的。”这个小鬼哦,全是为了他那一张小嘴。

    当归和甜甜大笑,走过来,一个扯扯刘灵芝的耳朵,一个捏捏他的小红脸腮,对这个小弟也是打从心眼里疼着。

    刘灵芝看两人过来,还以为他们又要打他小糖的主意,死死捂紧着口袋,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牢他的哥哥和姐姐。那小样儿,别提多有趣了。

    “大舌头,我还有。”这之后,刘灵芝又偷偷跑过来找李半夏,从他的小裤带里,又内兜里,掏出被揉得不像样的爆竹,来和李半夏换小糖吃。

    李半夏依言每次都给了他小糖,直到过了两三天,这小鬼再没和她提过换糖的事,李半夏这才确定这个小鬼身上真是一个爆竹都找不到了。

    不过,这之后,听马氏说,家里的爆竹老是丢失,也不是成串的丢失,往往都是一串爆竹中间或尾巴上被人摘掉几个。古代的爆竹与现代不同,多是一个一个的,后来人们将一个一个地绑起来或串联起来,便是一串爆竹了。

    而每次爆竹丢失不久,这个小鬼就偷偷摸摸的找上门来。李半夏心中明了,呵呵!说来说去,原来是家内部出了个“小贼”啊!

    李半夏笑着把这事与马氏说了,马氏将家里的爆竹锁起来了,这小鬼就跟个小跳骚似的,上窜下跳,在没人的时候还喜欢在这里摸摸在那里摸摸。只是没有一次,成功斩获猎物罢了。

    夜晚,李半夏把这事与刘东山说了,她说自己也不晓得做的是对是错。有法子不让小鬼放爆竹了,却培养出个“小贼”出来。

    刘东山只是笑笑,李半夏很快就释怀了。

    小孩子麽,哪个小时候没偷过人家几根甘蔗几个桃子?要紧的是接下来怎么教,教好了,不过是童年的一段趣事罢了——

355 半夏出糗,被训鸟~

    355半夏出糗,被训鸟~

    爆竹声刚过,厨房里的马氏已经在喊了。

    让甜甜进去扫地,今着一天一共要扫七次地呢,也是时候该扫了。

    甜甜进去了,奶奶一有事,总是喜欢叫她。不过,谁叫她大一些呢,大些就是要多做一点事。

    拿着小提把,从她爷爷奶奶的房里开始扫起,将屋子里里外外都要扫一遍。既然是大扫除,单是扫个地可不成。还有房梁上面的扬尘和蜘蛛网什么的,也都要扫掉。

    李半夏可不舍得这么多的事都让一个小丫头来完成,正好她这会儿手上的事也不多,就从外面撇了几把竹叶扎了起来,放在耙子上面绑好,用来扫房梁上的扬尘还有墙上的蜘蛛网。

    “姐,我们也来帮你。”刘当归和刘灵芝也过来了,一会儿帮忙搬搬凳子,一会儿帮着扫几提把,这样做起来也倒是快。

    早上随便吃了一点儿,今天是除夕,最重视的就是晚上,早上和中午两餐赶紧的忙活,随便吃点儿就成。而且也不好多吃,还要把肚子给空出来,留着晚上大吃一顿嘞!

    马氏在厨房打浆糊,一会儿还得贴对子。本来浆糊都是吃饭时的饭汤,马氏认为饭汤不够黏,贴好的对联风一吹可能就吹掉了。前些日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点小麦粉,用来打浆糊,可是最好不过。

    小麦粉可是好东西,可以用来包饺子,做馒头,现在给打了浆糊,也别提她老人家有多么的心疼了。不过今年。她也想得开,做起事来也十分的舍得,只要一家人能够吉吉利利,事事顺遂,花点儿心思又算得了什么?

    刘东山的腿已经大好了,走一般的平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走陡坡或上山的时候,脚下还有些不稳当。不小心就会摔跤,所以没事李半夏也不让他随便出去。

    上山捡柴还有跑腿的活,不用别人说,她就先抢着做了。

    刘东山看到大家都在忙,他一个人也闲不住。见家里还剩了些小麦粉,半夏和几个孩子又都喜欢吃饺子,便揽下了包饺子的活儿。中午也别吃什么饭了,就吃他包的饺子。

    马氏思想里还是很保守的,向来不同意男人进厨房。动针线,认为这些事都是她们女人该做的。大男人就该做大男人的事,这些事用不着他们。

    刘东山刚进去,就被马氏“轰”了出来。

    李半夏和三个孩子起初听到刘东山要给他们包饺子吃,喜滋滋得不行。可这阵喜悦还没过去的,就见刘东山垂头丧气地被马氏挡在了厨房外。马氏那么多事儿。是决计没有工夫包什么饺子的。

    刘东山出来了,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饺子没了,李半夏和三个孩子同时苦哈哈地追出来了。

    “别啊。东山,你再进去试试,我可想吃饺子了。”李半夏拽着刘东山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怂恿着他再前去试试,到嘴的美食就这么没了可难受了。

    “爹,我要吃饺子,豆腐陷的——”这是刘灵芝,李半夏拽着刘东山的胳膊,他的高度就只能抱着他爹的大腿了。

    “韭菜馅的——”刘银翘也加了一句。

    “什么陷都行。”这是刘当归的声音。

    这是群众的呼声,不可忽视。

    刘东山看看李半夏。这么长时间,她还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自己想吃什么呢。她向来把好吃的都留给爹娘,他。还有几个孩子,到最后才想到她自己。马氏也时常问她想吃什么,想吃就给她弄,她也从不说。

    如今只是区区的一顿饺子,他又怎忍让她失望?

    还有三个孩子,欢子就罢了,当归和甜甜都想吃,何必因为一点吃的憋着孩子。

    刘东山又进去了,这一次和马氏说了半天,又指指门外探头进来观望情况的四个,马氏总算是答应了。

    将小麦粉和好了,又将擀面杖和筛子一并都准备好了,才把余下的活交给刘东山。因为东山的腿刚好,马氏不放心他久站,就让他坐在椅子上包,这样她也放心些。

    李半夏嚷着要帮忙,刘灵芝黑着小爪子也要来凑个数,李半夏仔细掂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带这个小鬼远离比较好。否则她怕到吃饺子的时候,她没有那个勇气。

    浆糊已经打好了,马氏让他们娘几个赶快把对子给贴起来,否则到了晚上,半天没贴好。那时候又要忙着给祖先送灯,又得还年,别把事情挤一块。

    再说这会儿日头正紧,贴对联也不冷。等太阳下山了,贴对联还真冷得慌。前几年,东山和西山几个,都是天黑左右吃饭之前才将将将对联贴完,直说手指冻掉了。也就因为这样,这差事便成了一个苦差。不信你去和西山说,让他负责贴对联的事,他宁愿洗几倍的猪肠,也不愿贴对联。

    说起西山,早上便提着香纸爆竹去上坟山了,坟山一共有五处,从河这边到河那边,还是有得跑的。等他回来,估摸着得到中午了。

    两家虽然分家了,过年还是一块过。尤其山香身子重的这段时日,吃喝也都是在这边。山香最近肚子闹腾得厉害,脾气比较大,西山挨了媳妇儿不少的火头。好在西山对媳妇儿很体贴,小心哄着,呵护着,十足的好丈夫模样。看在旁人眼里,也霎是让人羡慕他媳妇儿。

    日头不错,夏山香老是在屋里呆着也很闷,不如出来晒晒太阳。

    里头在包饺子,外面也没闲着,李半夏将上次买的红纸和笔墨全都捧了出来,准备贴对联。

    向外的门都得贴上对联,算上西山这边,得贴上六幅对联。三个孩子齐齐围了过来,李半夏也是精神振奋。这还是她第一次写对联呢,在现代哪用得着自己动手写?

    李半夏刷刷刷的以毛笔作刀,胡乱砍了两刀,然后“咚”地插进砚台里,想学电视上那些酷酷的风流才子来一招笔扫千军、铁画银钩之势,再伴随一个潇洒地旋转,然后在众人的惊叹声写出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那个动作简直就是帅呆了有木有?

    可是,可是……

    “我的腰——”只听嘎吱一声响,李半夏的腰华丽丽地扭到了,几滴墨汁滴下,留下几个大大的黑点。

    三个孩子齐齐黑线,刘灵芝眨了眨眼,被李半夏的动作给弄得是一愣一愣的。

    这耍帅不成,反蚀一把米。

    李半夏捏着自己的腰,大力揉了揉,这不但腰闪了,还给三个小鬼笑话。甜甜和欢子还好,笑就大大方方地笑了出来,而刘当归眼里闪烁的笑意,让李半夏恨不得拿小锤子将这闷小子给拍死。

    甜甜看李半夏不像是闹假的,也不敢再笑,忙跑过来扶着李半夏。刘当归也走近几步,面露关心,李半夏很是感动,看在这家伙还有点良心的份上,她不用小锤子拍死他好了。

    李半夏本身就是大夫,这么随便闪了一下也不是忒严重,让甜甜扶她进了屋,拿来药箱,取出药膏,在腰上面反复抹了抹。然后又熟练地给自己的腰部做了按摩,不一会,又活蹦乱跳了。

    “这是怎么弄的,听欢子说你又把腰给闪了?”刘东山听到这件事,忙进屋来看她。

    “没什么大事,就是小小的扭了一下,这不,没事了。”李半夏为了让他相信,特意转了两下,还没等她一圈转满,刘东山就把她给逮住了。

    “你人也不小了,怎么老是出这种糗事,也没个规矩的,不是这儿碰着就是那儿磕着。好好的写个对联还能把腰给闪了,你可是比小欢子还让人不省心。”

    李半夏吐吐舌,这太没面子了,当着孩子的面就被孩子的爹这样训,以后她在孩子们面前还有什么威严存在哪?

    刘灵芝疑惑地挠挠头,这关他啥事,爹爹为毛扯上他?

    “以后做事规矩着点儿,别上窜下跳,像个跳骚一样。你是孩子们的娘,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做事稳重一点,别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刘东山见李半夏也不说话,提高一点音量:“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李半夏乖乖作答,一看刘东山这训人的样子,咕哝了一句:“凶什么凶麽,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你讲什么?”

    “没什么,说你说得有理呢,我都听见了。”李半夏撇撇嘴,口不对心的道。

    刘东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心道,这半夏今儿个可真不错,态度这般好,他说啥她都听着。要都有这样一个态度,也用不着他为她担心了。

    “怎么样,你腰还疼不疼?”

    “我疼——”李半夏立马叫道,她以为她这样说,刘东山会放她一马。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喜欢说人,说起来还喋喋不休,嗷~

    “晓得疼就乖乖听话,以后规矩老实一点,别没规没矩的,几个孩子都看着,你这个做娘的……”

    “不疼了!真的,一点都不疼了,骗你我就是小王八——”李半夏在他一番大道理出口之前,很果断地变了说法。

    妈呀!这一个大老爷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啰嗦啊~~

356 春满人间,儿孙满满福满楼

    356春满人间,儿孙满满福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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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_jj妹纸的粉红票妹纸的钱袋子,谢谢你们了!

    ——***——

    春满人间百花吐艳,

    福临小院四季常安。

    李半夏工整地在红纸上写下她一早便想好的对联,这一次,她没有耍宝,也没有表现得很二,而是规矩得不得了。

    只是因为,刘东山就在一旁盯着。想到自己沦落到这一地步,李半夏真的有够羞愧的。

    不过说真的,她在古代这么长时间,慢慢悟出了一个道理,一个别人常谈自己却从不放在心上的道理。

    人生,应当即时行乐,应当开阔自己的心胸,快意生活。

    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卖萌的时候卖萌,该二的时候就二,也没啥不好。至少,她这段日子过得,可是比她之前的二十年都还要快乐、还要轻松。

    是不是和这些孩子们生活在一起,心性也变得年轻,连她这个以前喜欢拘着的人也童心未泯起来?

    “都过来,看看我写得怎么样?”李半夏放下毛笔,欣赏着自己写的字。

    “像狗爬~~”刘当归很不给面子,随意瞥一眼她写的字,又看向旁边。

    “去!”哪有那么夸张?她刚来那会儿写毛笔字的确有点像狗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加上她天天又要给人开药方,熟能生巧,现在字已经好看很多了。在这个普遍文盲的农村。字写成她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已经好很多了——”甜甜看过后说道。

    “嗯~~还是甜甜懂事,眼睛也比你弟好使多了~~”李半夏正自得意,谁知甜甜好死不死地又加了一句:“以前是像狗爬,现在是像蚂蚁爬,所以我说好多了~~”

    “你们两个……且!你们行,有本事你们也来写写看啊,还不定能写我这么好呢。”她倒要看看。这两个大言不惭的孩子到底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我先来——”甜甜站出来了,早在李半夏写对联的时候,她就跃跃欲试,要出来写一幅了。

    “好啊。”李半夏把自己站的位置让给甜甜,和另外两个小鬼盯着桌子,看她将毛笔轻轻蘸在墨水里,看看李半夏,又透过大门看看屋里面包饺子的刘东山,凝思片刻。在红纸上写下一行字来。

    “爹……大舌头……”

    “甜甜你——”李半夏一看这小丫头蹦出大舌头三个字,心里着实着紧了一下。这三个小东西,平时叫她大舌头也就罢了,没必要还把它写出来贴到墙上吧?他们以为大舌头这个称呼很好听啊?

    李半夏可不敢想象,到时候村里人到她家来做客,指着墙上的大舌头问是啥意思的时候。他们指着她说她就是大舌头的情景。这个称呼被几个小鬼叫叫也就算了,她可不想捅到整个村子去啊~~

    甜甜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她,没有停继续写下去。

    爹-大-舌-头-和-和-美-美。

    爷-爷-奶-奶-岁-岁-平-安。

    “哥,姐写得什么呀,你念给我听听~~”刘灵芝拽着刘当归的衣衫,指着那两张墨迹未干的红纸问。

    刘当归看着那两张红纸发愣,古怪地看着他姐,又看看同样在发愣的李半夏,恍若明白了什么。那张别扭的脸上,看向刘灵芝时已显得放松了许多。就像一直困扰在心里的某个问题,终于释怀了。

    “哥——”刘灵芝看他哥迟迟不念给他听,晃晃他哥的胳膊催促道。

    “……”刘当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以何种语气,又以何种心情念出这两句话。

    甜甜也在看着他,似乎也在等着他念出来。

    “爹……大舌头……和和美美。爷爷奶奶岁岁平安。就是这个,这几个字都不认得,叫你跟我认字你不答应,结果连这几个字都认不出来,还好意思问?”

    似乎在掩饰神情中的不自然,刘当归吞吞吐吐地念完对联后,便转过头去教育刘灵芝。

    但他毕竟还是念出来了,念出这两句话看似容易,实则需要作出莫大的决心。刘当归知道,在念出这两句话的时候,许多事情就发生变化了。或者说,在无形中,有些事情早已发生了变化,只是他之前不肯承认罢了。

    李半夏一直都没吱声,望着那三个各异的孩子,有股热流在心间默默地流淌。那股热流越积越热,成汩汩流窜之势,盈满了她整个胸腔,浑身上下每一个器官和角落。

    刘东山一直注意着这边,听到从刘当归嘴里吐出的那两串字眼,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间停止了。望着外面那几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刘东山只觉得一世无求,此生再无任何遗憾。

    幸福的笑容挂在嘴角,比春日的阳光,冬天的温泉还要温暖,还要沁人心脾——

    娘仨陆陆续续将几幅对联挂在门边上,甜甜从里屋搬出一个大板凳,李半夏负责贴对联,下面的就帮忙给她端浆糊地端浆糊,递对联的递对联。

    一幅对联完毕,就放到一旁晾晒,此时日头正紧,微风拂来,一幅对联刚写没多久,墨迹马上便干了。晒制的过程中,还要注意着别把对联弄花,高温暴晒纸质容易变脆,墨迹也变淡了,但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反正贴到墙上,还是一样的晒。

    李半夏除了先前的一幅,自己也即兴写了一幅。

    一年四季春常在,

    家中三宝笑口开。

    不讲究对仗,也不讲究平仄,写的不是对联,而是对新一年新生活的期盼和祝愿。

    刘当归也来了一幅,这小子思忖良久,才终于写下自己要写的话。

    春雨绵绵情意长,

    阖家欢乐绣团圆。

    对联写完后,还特意加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横批:春满人间。

    刘东山把最后一个饺子包完,也出来凑个热闹。

    随手就来了一个:

    五更分二年年年称心,

    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

    这对联太常见了,大家都不乐意,吆喝着让他再来一个,要自己即兴写的。刘东山答应下来,想了想,提笔写道:

    天增岁月家添丁,

    儿孙满满福满楼。

    这话也亏他敢写?刘东山写完后,懂这对联意思的刘当归和甜甜都扭头看向李半夏,眼里流露出兴味夹带着八卦的神采。

    而刘灵芝,则是因为哥哥和姐姐都看着这边,也扭着小脑袋看了过来。

    李半夏脸有些红,低低咳嗽了两声,把刘东山写好的对联拿去晒,不给他们笑话她的机会。

    捧着对联去晒那会儿,李半夏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嘴角越翘越高,心也砰砰跳得厉害。

    刘东山和刘西山兄弟都是会识字的,马氏少时读过不少的书,知晓许多的道理。几个孩子在她的教化下,也都能看书识字。而刘家的兄弟,先前之所以得村里姑娘家的喜欢,这也是其中一个因素。

    刘西山上完坟山回来,看到大家正在贴对联,非要嚷着自己也得写一个。

    这正好,家里人几乎都凑齐了,也不能少了那一头的。

    刘西山平时耍宝惯了,他写的对联又会写出什么有趣的东西来?对这一点,李半夏还真的相当期待。

    刘西山一一扫过这几个人先前写的对联,最让他欢喜的还是刘东山那一幅。

    天增岁月家添丁,

    儿孙满满福满楼。

    对于一个马上就要做爹的人,这幅对联再应景不过。

    平时很是谦让的刘东山,这次说什么都不肯相让,让刘西山自己写一个,别抢他的对联。

    刘西山也不是傻子,没过一会儿,就晓得他大哥是想跟大嫂添丁了。也好,这也是他想看到的,再写一个就再写一个。

    刘西山想来想去,最终写下了这样一联:

    瘦葫芦偏能多子,

    红石榴还再生春。

    瘦葫芦谐音寿福禄,多子,再生春,赶情这西山第一胎还没落地,就想着让山香生第二胎呢?好对,好对。也只有他,在此时能写出这样的对联来。

    这兄弟俩,还真是一对活宝。刘东山为人较为平和稳重,所以虽然很期盼添丁写出的对联很持重。西山为人诙谐开朗许多,写出的对联也符合他的性情,生动有趣。

    他的横批,比起刘当归的来,更要与众不同,让人咂舌。横批:母子平安。

    本来刘西山提笔欲写“儿孙满堂”、“三星报喜”一类,但想到山香此时身怀六甲,即将临盆,他最牵挂的莫过于他们母子平安。所以也不管对联应不应和,大笔刷刷刷地就写下母子平安四字,道清了他最忠心的期盼——

    粘稠的浆糊被刷在墙上,一层又一层。小手轻轻抚过对联上每一个鲜活的字眼,将来年的祝愿定在墙上。

    这不只是写一幅对联,而是一次心与心交流的过程。它带来的不只有欢乐和期盼,在它的背后,是一家人逐渐靠近彼此温暖的心。

    不管过去多少年,李半夏的记忆里,总是清晰地记得这几幅对联。那个美丽的午后,那些美丽的祝愿——

    …………

357 家和美满,岁岁平安

    357家和美满,岁岁平安

    古代的村里,过年流传着许多的习俗。

    譬如说,在大年三十这一天,家家都不能晒裤子。晒裤子,鹰叼鸡。意思就是说,如果在这一天,谁家要是晒裤子,老鹰就会叼走他家的鸡。

    正月初一,不能拿针线,拿针线,害眼睛;不能拿剪刀,老鼠会咂衣。

    在这一天里,听说如果哪家要到井里去挑水吃,还得带好香纸,在井边焚烧,这样是祭拜水龙王。

    正月初三之前,家长不能打骂孩子。立春这一天,不能往地上倒水,否则找人做工会下雨等等。

    李半夏乍一听到这些习俗,惊得眼珠都快掉下来。

    古代的过年可不比现代,约定俗成的规矩多了去了,只有李半夏想不到的,就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马氏对于李半夏的吃惊很无法理解,这东山她媳妇儿,怎么她说啥都一惊一乍的,活像这些事她都不知道似的。村里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事有啥可奇怪的。但想起之前李半夏曾摔过脑袋,也就不意外这个事了。

    刚吃完午饭,就立即着手准备晚饭。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若问哪一天饭菜最丰盛,那就当属除夕夜了。欢子已经有两餐没有吃饭了,只喝了一点汤,就是为了把小肚子给空出来,等到晚上的时候大吃一顿。

    当归和甜甜虽然没有说,饭量明显减少。就连李半夏。也偷偷地把自己的肚子空出一个大角嘞!

    刘东山包的饺子,一致意见之下,中午没有下,晚上下一点。剩下的把它留着等过两天再吃。为啥?今日好吃的太多了,吃饺子也吃不下多少,还是把它留着,慢慢的吃,仔细的吃。

    为了迎新年马氏还特意做了芝麻圆子,留着大年晚上吃。欢子最好圆子,别看他个儿小小的,一次能吃好多个呢。

    本来还要做蒸肉,鉴于这一晚吃的东西太多了,便把米粉给留了下来。等过些日子人到家拜年再蒸着吃。

    刘家的日子渐入佳境。过年也买上了大鱼。不是那种小毛鱼,而是盘子大小的大鱼,一次提回来五条。

    村前有一方鱼塘。鱼塘里养了不少的鱼,是张大伯家的。村里哪家要买鱼的,就只需到他家去,倒也算方便。

    马氏吃完饭就点好小灶,将五条鱼一起榨了出来,放在外面墙上暴晒。其实,鱼要是想好吃,就得早买几天,让鱼多腌会儿,多晒点太阳。这样榨出来的鱼才好吃。像这种刚买的大鱼,榨出来不会很好吃,煎的时候还容易碎。

    不过也没办法了,冬天的鱼本来就比较紧张,能买到鱼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挑时候?

    等到正月人来的时候也差不多了,鱼晒了那么多天,味道也就正过来了。也就是今晚,味道会稍微走点样。不过孩子们可都不这么想,能够吃上大鱼就已经是一件很美的事了,哪里管它会不会碎,味道有没有走样?

    就是其他的小孩子,经过刘家屋前的时候,看到刘家墙上挂着那么多条鱼,可都是眼馋得紧。

    可以说为了这个过年,刘家可真是下足血本了。这一年大起大落,憋了一年了,今年得好好热闹热闹,相信来年刘家日子过得会更好。

    李半夏刚得了空,正要坐下来喝杯茶歇会儿,刘灵芝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了。

    “大舌头,哥哥要我告诉你,晚上别忘了包给我们红包——”

    “红包?”这个可以有,哪个孩子过年没有红包啊。李半夏很好商量地点点头,这个就算他不说,她也会包的。不过……

    “欢子啊,你说这话是谁说的?”

    “哥。”刘灵芝脸不红眼不眨。

    刘当归会说这话?李半夏不信。又看面前这个年龄虽小却一肚子“坏水”的小东西,李半夏轻轻拧住刘灵芝的耳朵。

    “好啊,小鬼,自己想要红包就说麽,居然说是你哥说的~~”

    “啊——”刘灵芝苦着一张小脸,大舌头怎么知道是他想要红包来着?

    这个小家伙,那咋说的,他屁股一厥,他就知道他是拉的……,咳咳。这种事她会看不出来?

    不过,这等事情不只刘灵芝干,很多孩子都干过。如果观察得仔细,就会发现,这是孩子惯常使用的小伎俩。虽然有点不够意思,有时候倒是真的很有趣。

    “呀呀呀!大舌头,你别拧了,过年父母不能打骂孩子~~”小家伙义正言辞的叫道。

    “我没打你啊,我这是给你挠痒痒~~”扳过小家伙圆饽饽的脑袋,李半夏使劲搓了搓,才放小东西走。

    看刘灵芝去的方向,是竹林,刘东山正在那里。

    “爹,哥要我告诉你,晚上别忘了包给我们红包——”

    *******

    爆竹声声辞旧岁,

    喜气洋洋庆新年。

    当第一缕暮色笼上大杨村,家家户户能点的灯都点上了,外面爆竹声声,里面热闹非凡。

    西山拿着几支红蜡烛,带着几个纸盒子,到山上去给祖宗们送灯。送灯这个习俗,千百年来都流传了下来,直到现在的许多农村,每年除夕都会为逝去的先人送上灯。关于为何送灯,留有许多的说法。

    古人认为,放爆竹、点灯等可以消灾避祸,为先人送灯,免了他们被外物侵扰。而有些人则认为,为先人送灯,可以为他们照亮回家的路,和他们一起喜迎新年。

    送灯还有许多的讲究,譬如说这个点灯的火,则需是自家带去的。问别人借火或者几人同去,从别人蜡烛上点火都是不恰当的,祖辈们会认为他这些后辈日子过得不顺。

    蜡烛最好是红色的,不宜为白色。白色有光杆寓意,点了白蜡烛有可能下辈子会做个光杆司令,娶不到媳妇儿。这些事虽然听起来有些悬乎,但既是千百年留下来的习俗,大家也不会去质疑什么,照做也便是了。

    一盘盘的菜被端上桌,饭香味飘出,令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桌上的菜色很丰盛,除了必不可少的鱼和肉,圆子饺子,还有一些鸭舌,猪腰子,蹄髈,豆腐丁,鸡爪子。对了,鸡爪子在这天可不能叫鸡爪子,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拿钱手。

    李半夏刚说一句鸡爪子,马氏立即就给她纠正了,李半夏见这名字新奇得很,而且又很有趣,以后果断地喊鸡爪都叫拿钱手了。

    事实上,现代许多地方还是有拿钱手一说,李半夏只是一直没留意罢了。

    圆子和饺子里面塞了不少的铜钱,本来塞一枚即可,只是孩子太多,一枚铜钱还不吵得不可开交?还是多放几枚有趣。

    于是,吃饺子和汤圆就变成了吃铜钱,刘灵芝自上桌后,左手抓住一个拿钱手,右手提着一个蹄髈,嘴里还在拼命嚼着饺子。

    他已经吃到两枚铜钱了,饺子和圆子才吃了三分之一,还有许多的铜钱在等着他。

    甜甜吃肉方面比她弟要好些,相对而言,她更喜欢铜钱,所以重点对着饺子和圆子进攻了。

    刘当归虽然早上没说,筷子也是频频伸到饺子盆和圆子碗里,现在他和他姐已经斩获了一枚铜钱。

    据李半夏悄悄透露,她一共往里面塞了十枚铜钱,知道内幕的人,无不嗷了一声,更加敞着肚子撑。

    食物来之不易,不能浪费,那个时候流行的一句话就是:浪费粮食,会天打雷劈。马氏有言在先,夹在碗里的东西都必须吃掉,否则下一次就没这些东西吃了。孩子们都很听话,饺子皮都不敢浪费。其实就算是饺子皮,对他们这些平时生活水平不高还遭遇过没米下锅的孩子来说,都算是好东西了。

    饭桌上有酒有茶,刘申姜和刘东山刘西山父子仨喝些小酒,女人和孩子们则以茶代酒,依次给长辈的进酒,说吉祥话。

    一顿猛吃之后,刘东山让三个孩子站起来,陪爷爷奶奶喝一杯。

    “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还有家和美满,岁岁平安——”刘灵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举着小酒杯向刘申姜和马氏敬“酒”。

    “乖——”马氏揉揉刘灵芝的小脑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红包,递到刘灵芝手上。刘灵芝欢喜地接过,又看向他爷爷。

    奶奶都包了红包,爷爷呢?爷爷奶奶是夫妻,把一个人包也就可以了,但小家伙可不同意。不但爷爷奶奶要包两份,一会儿爹跟大舌头也得包两份。加上小叔小婶的,他就能收到好多个红包了?

    派好了这些大人的,刘灵芝又把心思动到了他哥和他姐身上。家里他最小,爷爷奶奶叔叔爹跟大舌头都包了,那姐姐和哥哥是不是也应该包给他一个红包?如果是那样,那他可就发财了——

    刘申姜被小孙子盯了半天,也乐呵呵地从怀里掏出红包,递给了小孙子。

    早就知道小欢子不肯罢休,他早就准备着呢。欢子有了,那当归和甜甜也该一样,都有红包。

    刘申姜乐呵呵地望着这一大家子,红包是小事,但愿真像那孩子说的,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家和美满,岁岁平安——

358 团团圆圆,拜年守岁

    358团团圆圆,拜年守岁

    刘灵芝这下子算满意了,举着小酒杯乐颠颠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坐回原位,就急不可耐地要拆开红包,看奶奶包给了他多少。还没拆,就被刘东山止住了。爹爹大人在此,小鬼还不敢造次。

    只是这一顿饭下来,小家伙不时把小手伸进去,捏捏那小红包,到后来,红包都给他捏皱了。

    刘灵芝之后是刘当归,“祝爷爷奶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乖——”与刘灵芝一样,也得了两个红包。不同的是,刘当归得了红包后,没有想着拆开看,而是规规矩矩地又坐回了原位,继续吃他的菜。

    最后是甜甜,甜甜比欢子大,比当归话多,这说的吉祥话自然要多一些。

    “祝爷爷奶奶万寿无疆,身体健康,儿孙满堂,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乖乖乖~~”马氏和刘申姜一连串的点头,他们的乖孙儿可真懂事。

    发了红包,甜甜也喜滋滋地坐下了。

    接下来就轮到稍微年长的一批,李半夏和刘东山,夏山香和刘西山,这两对也依次向马氏和刘申姜敬酒。

    令李半夏惊喜的是,不但孩子们有红包,就连他们也有嘞!

    不等他们几人坐下,刘灵芝又飞快地举着小酒杯站起来了,跑到他爹跟李半夏面前,小嘴甜得腻死人。也只有红包才有那么大的魅力,让这个小鬼这么积极。

    因为小鬼事先打过招呼。李半夏和刘东山早已准备好红包了,不用小家伙开口索要,就直接递给他了。

    等到了他叔叔那边,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刘西山包了红包。夏山香没有准备。刘灵芝刚想开口要,就被刘东山笑着给挡回去了。西山和山香夫妻本是一体,红包准备一个也就够了。这个小鬼,一再索要,也太不像话了。

    刘灵芝撇撇嘴,反正今晚已经有五个红包到手了,少一个就少一个吧。再说,还有哥跟姐呢,小家伙又把心思动到了他哥跟他姐身上。

    哥跟姐刚刚才得到了那么多的红包,包一个给他们的小弟。这不过分吧?

    “哥——姐——今天是过年。我是你们的弟弟。你们是不是也该包一个红包给我呢?”

    李半夏笑了,刘东山也笑了,大家伙儿都笑了。这个小家伙啊小家伙。还真是贪心,五个红包都不够,还把心思动到他哥跟他姐身上。

    还有一个原因,这个小家伙仗着自己最小,红包就得要最多,现在甜甜和当归的跟他一样多,他又怎么愿意呢?如果甜甜跟当归都同意包一个红包给他,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的红包就是最多的——

    甜甜和当归都很爽快,毕竟是自己的小弟弟。包个红包给他也没什么。更何况,只要能让弟弟高兴,一个红包又算不了什么。

    吃完饭后,甜甜和当归果然一人拿着一个红包,递给了刘灵芝。刘灵芝快乐得就像一只小百灵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李半夏和刘东山这一对,还有刘西山和夏山香这一对,除了三个孩子,还给两位老人包了大红包。祝愿两个老人万事如意,寿比南山。

    烟花刺刺地在黑夜中点燃,三个孩子一人拿着两根烟花,快乐地蹦着旋转着,欢乐声响遍在山清碧水间。

    除夕夜最热闹的,还是小孩子提着灯笼挨家挨户的跑了。给长辈的磕头拜年,揣着大兜小兜的喜果瓜子花生,那真是最美的一件事了。

    正月里,为了能多接到一些喜果,许多孩子不惜翻过几道岗,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串门。对于这件事,孩子们是最积极的。

    放完烟花,小兔灯笼从房里拿出来,将里面的蜡烛给点上,然后三个孩子就提着灯笼满村子的跑了。

    来到的第一家便是隔壁的邻居家,邻居家有个快八旬的老太,三个孩子们称呼她为“小太”。小太是这几家共同的最年长的长辈,就是马氏和刘申姜,也都算是她的晚辈。

    刘灵芝蹦蹦跳跳地跟着哥哥姐姐来到了小太家,看到小太,正正经经地对老人家磕了响头,拜年。

    小太给了孩子们红包,婶婶们端出果盘,给三个孩子发了糖果,瓦了瓜子花生。甜甜和刘当归陪婶婶和小太说了会儿话,刘灵芝见该有的东西都有了,就要拉着哥哥和姐姐到下一家去。

    李半夏和刘东山几个,在他们后面也过了来,本来是一起的,孩子们太心急,等不及与他们一起。而且爹爹在的时候,他们哪能玩得这般自由自在。刚跑几步,爹爹就会让他们跑慢点,小心点儿走,天太黑别摔了——

    刘东山到了小太家后,先给他们拜了个年,坐在一起寒暄。几人问过刘东山的腿,刘东山说自己没事了,还把裤腿给卷起来,让他们看自己的腿。腿的确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看不出什么太大的痕迹了。几个人把李半夏夸了一番,都说他娶了一个能干的好媳妇儿。

    孩子们上村下村,前村后村,一个晚上恨不得都跑遍了。刘东山和李半夏,还有西山他们,除夕夜只去了几家平时走得近的。依次寒暄完,时候已是不早了。

    男人们商量好玩会儿牌,刘东山没玩,说是要回去陪爹娘一块儿守岁。大家伙儿都笑笑,陪爹娘守了那么多年的岁,也不在今年,更何况前些年还一块玩过纸牌来着,他们看是陪媳妇儿守岁才差不多。

    过年守岁,这是习俗。守岁,也叫熬年。古时守岁有两种含义: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年轻人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

    这一天,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会灯火通明,聚在一起守岁。

    在这“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的晚上,家人团圆,欢聚一堂。全家人围坐在一起,茶点瓜果放满一桌。大年摆供,苹果一大盘是少不了的,这叫作“平平安安”。

    在北方,有的人家还要供一盆饭,年前烧好,要供过年,叫作“隔年饭”,是年年有剩饭,一年到头吃不完,还吃昔年粮的意思。这盆隔年饭一般用大米和小米混合起来煮,是为了有黄有白,这叫作“有金有银,金银满盆”的“金银饭”。

    不少地方在守岁时所备的糕点瓜果,都是想讨个吉利的口彩:吃枣(春来早),吃柿饼(事事如意)吃杏仁(幸福人),吃长生果(长生不老),吃年糕(一年比一年高)。

    除夕之夜,一家老小,边吃边乐,谈笑畅叙。也有的俗户人家掷骰子,玩纸牌,打马吊,喧哗笑闹之声汇成了除夕欢乐的**。通宵守夜,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期待着新的一年吉祥如意。

    这守岁的名堂还真的不少,村里有些人家条件跟不上的,其他的一切可以从简,熬坐到天明即可。守岁的,最重要的还是为自己的长辈敬一点孝心。

    李半夏早知道今儿晚上要熬上一整夜,昨晚可是睡了一个饱饱的觉,不过就她这爱睡的性子,别说守通宵了,半夜她都不晓得扛不扛得住。

    不过比起刘灵芝,她还是好上许多的。这个小鬼,玩起来精神头儿倒是好得很,一旦停下来,还没坐上一盏茶的工夫,就劈天盖地地打起瞌睡来。

    他刚睡,马氏就给他摇醒了。

    这小家伙今晚玩得太厉害,这会儿铁定支持不住了。马氏既考虑着守岁的事儿,又心疼小孙子,许多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偷偷地打会儿盹。但时间也不能长了,否则就是不够诚心,那么这岁也就白守了。

    李半夏是个懂得享受的人,看一家人就这么坐着也不是个法子,去厨房烫了壶茶,一人给泡了一杯热茶,边坐边聊。漫漫长夜,就在这儿傻坐着,恐怕没几个人坐得住,还容易打瞌睡,于是就提议大家各自说几个笑话,来打发打发时间。

    说笑话最拿手的就数李半夏和刘西山,但李半夏说的多半都是一些不好笑的笑话,或者是一些冷笑话,两个下去,就没好意思。瘪在凳子上,尽情地怂恿着别人再来一个。

    说了笑话,看刘灵芝老是要睡觉,这可不是法子。几人围在中间,齐齐吆喝着让小鬼来给他们跳个舞。这舞不是真的舞蹈,就是扭扭屁股伸伸胳膊什么的,用俗话说就是乱蹦,小孩子都时兴这个。但往往正是这样的舞,才最能惹人发笑,往往给人带来许多的乐趣。

    夏山香也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虽说身子重,可是大过年的她可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屋里。由刘西山扶着,坐在了最里面,小心护着,别让人不小心碰着了她。

    就在一家人玩得正酣的时候,老刘家突然来了一个人。那人惊慌失措,额头因为大跑而布满大汗。

    这个人的到来,彻底打破了除夕夜的平静和快乐——

    这个除夕,注定了不会太平。

    *******

359 病危

    359病危

    “赵管家,稀客啊,你怎么过来了?你这是……”

    马氏刚想站起来招待他,看到他满头的大汗还有脸上的焦急之色,也不晓得如何是好了。

    “亲家夫人,出事了——”

    来人是赵府的赵管家,常跟在赵暮山的身后,替他处理大小事情。赵家下聘之后,赵管家也来过几次,和刘家人是很熟的了。

    赵管家名叫赵忠,五十岁年纪,与赵暮山年纪相差无几,对赵暮山也是忠心耿耿。

    这厢一听他说出事了,都站了起来。

    “赵管家,你说出事了,出了什么事了?”

    “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他晕倒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小李大夫,你快跟我去看看我家老爷……”

    赵管家一个是太担心赵暮山,一个也是因为一路大跑着过来,早已上气不接下气,连说句话都困难。

    马氏忙给他倒了杯水,让他润润喉,说话这才好些。

    “赵管家,你说亲家公晕倒了,这是怎么回事?”这大过年的,亲家公平时又无病无痛的,身子骨也硬朗得很,好好的怎么就会晕倒了呢?

    “亲家夫人,这这这……”赵管家似乎是有无数的隐衷,看着马氏的眼里也怪怪的,透着异样。

    马氏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莫非这事和银杏有关系?

    赵管家心系赵老爷的安危,知道这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再说这事没有老爷的允许,他也不敢随便乱说。只得对一脸关心的马氏和刘申姜等人道:“亲家夫人,亲家老爷,我们老爷情况很紧急。不能再等了。我们老爷晕倒后,家里乱成一团,是少奶奶说要我赶快到她娘家来请小李大夫前去。小李大夫,还麻烦你尽快跟我走一趟吧——”

    “这都闹得什么事,大过年的~~”马氏也是心急如焚,她还不晓得银杏在赵家怎么样了。自从银杏上次和姑爷回门,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她的消息,她还和姑爷又是那么个情况,她委实放心不下。

    今着大过年的。亲家公又出了这样的事。还不知赵家又出了什么样的篓子呢。马氏想到了李半夏。现如今,也只有让半夏过去看看,赵老爷是个什么情况。银杏又是怎么回事。

    李半夏听到有人晕倒,立马就敛了笑容,快步回了房间,背着自己的药箱,跟家里人简短交代了几句,就和赵管家匆匆地赶去赵府。

    刘东山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去,只是他腿伤初愈,走路还不太灵便,不便前行。也只能在门口看着。李半夏和赵管家匆匆离去。

    这一夜,就算是不守岁,也注定无眠了。

    一路上,灯火通明,爆竹声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响遍在村中大大小小的角落,这是个欢乐的夜晚,是孩子们最欢欣最喜悦的夜晚。

    可就是这样的夜晚,在许多不为人知的地方,仍然上演着许许多多的分分合合,心酸苦雨。

    赵管家和李半夏走后,马氏的心就一直没定下来过,什么过年的喜悦全都没有了,她满心都是自己嫁去赵家的女儿。赵暮山都晕了,他是因为何事晕的,这事又与银杏有着怎么样的关系?赵管家那个眼神,看得她这心里面是七上八下的,生怕银杏做出啥出格的事来。

    能够把亲家公那样温和的人都气得晕倒,可想而知这事会有多严重。每每一想到这点,马氏就唉声叹气、坐立不安,恨不得现在也飞去赵家,看一下究竟是何事。

    刘东山和刘西山虽然各自心里也都替银杏担着心,却也不忍看着娘为银杏的事如此伤神,都在一旁劝慰着。

    “娘,你甭担心,亲家公一定没事,银杏也不会有什么事,你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了,事情兴许没那么严重。”刘西山说话直,又看马氏急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劝道。

    “亲家公要是不严重,人家赵管家会急成那副样子,连话都没空多说,就急吼吼地把你大嫂请了过去?一定是有事,而且是出了大事——”

    “娘,半夏已经过去了,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等半夏回来也就都知道了。你现在急也没用,还是安心等着,别急坏了身子。”刘当归扶着马氏坐下,将火炉里的火焯得大一点,让马氏烘着。

    “也只好这样了,只是半夏,还不晓得啥时能回来——”

    现如今除了等,也没有别的法子。马氏捧着刘东山端给她的水,双手微微抖动着,思绪难平。

    李半夏和赵管家一路紧走快赶,终于赶到了赵家。

    这还是李半夏第一次来到赵家,两家虽然结了亲家,因为种种原因刘家人还都没有到赵家来过。赵暮山几次让人来请刘家人到府做客,马氏和刘申姜都推了。一个是对赵家多多少少还有成见,心里一直有着一根刺,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赵家的门第太高,规矩和条条框框多,他们村里人,自由自在惯了,没那个必要不想登门。

    事情紧急,李半夏也没心情观赏赵府的布局和花草,由管家带着,径自来到了赵暮山休息的地儿。

    赵家所有人都挤在赵暮山的房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想着对策。

    “大夫——大夫呢?怎么还不见大夫来——宗儿,让你派人去请大夫,这大夫呢?”

    “娘,赵管家已经去了……小六子,你快到门外去看看,赵管家回来没有?”

    “是,少爷——”

    “哎呀老爷,老爷你醒醒~~老爷~~”赵夫人眼看着赵暮山晕去多时,脸色十分的吓人,心里担心得不得了,真怕老爷出什么事,急得是方寸大乱。扑到床前,一声声地唤着,希望老爷能听到她的呼唤,赶快醒过来。

    赵晨宗也是满屋子乱转,这一刻,他的脸上少了纨绔,少了玩世不恭,眼里满是浓浓的自责和后悔。

    如果爹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他就是天下最不孝的儿子,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在屋子的一角,站着刘银杏。手上捏着的手绢,被她捏紧又捏紧,眼睛盯着床上的赵暮山,嘴唇咬得紧紧。

    若是看得仔细,就能发现刘银杏低首间眼睛里荡漾的泪光。不时扭头,看着门外,焦急之色尽显,似在等着什么人。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快让让,小李大夫来了——”赵管家快速领着李半夏进了房,挤在门外的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好让李半夏赶快进来。

    “大夫,你总算是来了,你快帮我看看老爷,老爷他……”夫人倔强高傲早已不在,脸上花容失色,泪痕交错。

    和老爷怄气这么多年,不是因为她不爱老爷,而是因为她太过在意老爷。若不是此,她又为何要过得这般辛苦?

    直到老爷病重,怎么喊他摇他都不醒,赵夫人才真正地想通。都老夫老妻了,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还怄什么气。如果人都不在了,她还跟谁怄气去?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用那件事惩罚着老爷,也在惩罚着她自己,她真的是太累了。现在眼看着老爷这么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赵夫人什么都想通了,看明白了。人哪,最要紧的就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明明可以过得很好,为何一定要钻这个牛角尖呢?

    与老爷的健康和性命比起来,情啊爱啊的仿佛都成了一场空,都不再那般重要了。她想,她最需要的还是老爷好好活着,只要能活着,她什么事都愿意放下。

    “嫂子——”刘银杏看到李半夏进来,眼睛里闪过一道惊人的亮光,似乎又重新燃起了一缕希望。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李半夏赶忙扶住她。

    银杏有了身孕,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走路得当心啊。

    “小姑——”

    李半夏看刘银杏眼犯泪光,脸上有着虚弱和害怕,心中也是一紧,拍拍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嫂子,我公公他……”

    李半夏了然地点点头,让她不要太着急,肚子里还有孩子,情绪起伏太大对孩子很危险。

    在路上,她边走边向赵管家了解了一下赵暮山的情况,从他的描述来看,她猜测这亲家公有心脏病,因为受了刺激,这才导致心脏病发,出现心肌梗塞,从而引起心悸和晕倒。

    赵老爷心脏病发的时候,动静很大,神情很痛苦。

    全身抽搐,心肌绞痛,呼吸困难,艰难地喘息着,那一幕,赵夫人,赵晨宗还有刘银杏,以及赵暮山的侄子女儿都吓得面如土色,想上前去又被赵暮山巨大的动作给挥开了。

    赵暮山很快陷入了晕迷,连脉搏也越来越微弱,急得一屋子的人是热锅上蚂蚁,不晓得如何是好。

    李半夏赶到之后,让刘银杏站好,自个儿则飞快奔到床前,快速查看着赵老爷的面色。

    心脏病发后,一般在2至4分钟内,没有有效的治疗干预,大脑就会出现不可逆的损害。如今离赵老爷病发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只怕赵老爷情况不妙。

    李半夏伸出食指,往赵老爷的颈动脉探去——

360急救,与死神赛跑

    360急救,与死神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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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老爷的情况果然不出李半夏所料,而且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李半夏举起双手,手的中指对着病人颈部下方的凹陷处,手掌贴在胸廓正中,另一只手压在此手上,两手掌根重叠,手指相扣,手心翘起,离开胸壁,两臂伸直垂直向下压,使胸廓下陷3~5厘米,然后放松,反复进行,每分钟约进行100次胸外按压。

    李半夏在学医的时候,也学过一些心肺复苏术,用于对心脏病患者的急救。行与不行,也只有尽力而为、听了。

    “你们几个,赶快将赵老爷搬到地上来,让他平躺着,快!——”李半夏指着旁边两个壮丁,对他们道。

    赵晨宗就站在他们旁边,眼瞅着李半夏神色凝重,心也是凉了半截。只觉得一双腿,都有些发软。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小李大夫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照办!”赵夫人急得六神无主,扶着床柱对那两个还在发愣的壮丁吼道。

    赵晨宗愣了一下,抢扑到床前。拉过一个壮丁,两人将赵老爷轻轻地从床上抬起,又轻轻地放到地上。

    “打开所有门窗,门边的人散开——”

    李半夏话落。人群哗啦啦地就退散开了,门窗也都大开,让屋外的清新空气吹了进来。

    利索地解掉赵老爷衣裳上的扣子,将胸前的衣衫给敞开。接着用手按压病人额头并稍加用力,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置于病人下颌将其上提,使头部后仰以保持气道通畅。

    “我要有个人过来帮我。”李半夏头也不抬,对着房里人道。

    银杏刚想要冲上来,可自己这大腹便便的,行动都不甚方便,更别说帮嫂子救人了。与她同时冲过来的还有赵夫人和赵晨宗。李半夏一抬头。指着赵晨宗。“还是赵少爷来好了。”

    赵晨宗忙蹲下身,等着李半夏吩咐。

    “赵少爷,一会儿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不要有半点犹疑。”生命攸关,轮不得有半点的疏忽和闪失,这一点想必赵晨宗很清楚。

    躺在地上的人,毕竟还是他的父亲。

    “嗯!你说吧,怎么做?”

    李半夏打开赵老爷的牙关,从药箱中取出纱布,清理了他口鼻中的泌物,谨慎起见,还让赵晨宗将赵老爷的舌头拉出来以免舌根后坠阻塞呼吸道。

    将病人头部后仰,使呼吸道伸展。然后重新取出一方轻纱布放在赵老爷的口腔处,在做这些事的同时,李半夏一边向赵晨宗传授着如何替他人工呼吸。

    “赵少爷,赵老爷情况危急,刻不容缓,我要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同步进行。一会儿我做胸外按压之时,你将口紧贴病人的口,另一手捏紧病人鼻孔以免漏气,你深吸一口气,向病人口内均匀吹起,要记住,是均匀吹气。双唇将病人嘴包严,再进行口对口吹气。”

    “每吹气一次,放开捏病人鼻孔的手,使其将气呼出。这之后你侧转头,吸入新鲜空气,并观察病人胸部起伏,再进行第二次吹气。一般以吹气后病人的胸廓略有隆起为宜。这个我自会观察,你最重要的就是为赵老爷均匀地吹气,帮助他重新呼吸。因为要伴随我的胸外按压,我每按压30下你吹气两次。这个,我一会儿也会提醒你,你照做就好。但你自己也要注意,吹气一定要均匀,自己吹完气也要立刻吸入空气,否则你自己也会缺氧。”

    李半夏的话说得很快,赵晨宗从未有过的认真,他本就是一个聪明的人,只是聪明都没用在正处上,这一下子认真起来,李半夏说得又如此清楚,听一遍也就会个**分了。再加上有李半夏在一旁提醒,想来应该无碍。

    更何况,赵晨宗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毫无知觉的赵暮山,他是不会让爹就这么死的。

    “李大夫,我都好了,开始吧!”

    “好,你可得留神了~~”李半夏也郑重地点点头,照着先前所说的,两人对赵暮山进行了长时间的急救。

    “一,二,三……”李半夏在心里默默记着胸外按压的次数,等到30的时候停了下来,她刚一停,赵晨宗就深吸一口气,然后俯下身去,缓缓对着他爹口中吹气。

    李半夏心里也是很紧张的,毕竟赵晨宗是第一次,也不知道他到底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但马上,她的这种顾虑就没有了。赵晨宗遇事还算沉稳,没有了以前虚浮中看不中用的样子,他很用心,李半夏在给赵老爷做胸外按压的时候,他专注地注意着她的动作。然后等她做完,不需她提醒,就马上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去。而当李半夏示意可以了的时候,他便侧转头,呼吸新鲜空气,为下一次人工呼吸做准备。

    旁边的人都看着这一幕,赵夫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心在狠狠地揪着,站都站不住。但在得知老爷还未脱离生命危险之前,她强撑着不许自己倒下。

    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支撑,支撑着她的身子。赵夫人回头,竟是那个一直不得她欢喜的儿媳刘银杏。

    她的脸上同样有着担忧,一双眸子却是很沉静,无言中鼓舞了赵夫人。赵夫人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受。这位儿媳妇儿一直都不受她待见,宗儿把她娶回来后,自己对她也是冷言冷语,从不肯给她一丝好脸色,也从未给过她婆婆对儿媳的那种关怀。

    因为老爷和宗儿的原因,她尽量忍着脾气,在人前扮演一个还算得体的婆婆角色。但在她的心里,一直是不满意这个儿媳妇儿的。只是此时,看着她宁静的脸,瘦弱却大腹便便的身躯,赵夫人心里涌起了一阵温暖。

    头一次,觉得她们婆媳俩靠在一起有个支撑,一家人那样的支撑。就连担忧得快要承受不住的心,也仿佛受到了鼓舞。

    老爷一定会捱过这一劫,他一定会没事的——

    刘银杏的身子晃了一下,她身子本就重,不要别人撑着她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撑得住旁人。

    赵夫人也意识到这一点,站稳了,然后伸出一手扶着她,帮她稳住身形。又像是意识到什么,等刘银杏站稳后,赵夫人很快就收回了手,看着赵老爷那边。

    虽然只有一刹那,在刘银杏的心里却引起了惊涛骇浪。她低着头,如果这时候不是所有人都关注着赵老爷的病情,可能会发现刘银杏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刘银杏偷偷抹掉眼角的湿润,看着平躺在地上的赵老爷,还有已经一头大汗的嫂子,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

    当然,也还有那个人——

    赵晨宗和李半夏也不知道急救多长时间了,赵老爷的情况还是没有得到明显的好转,李半夏胸外按压得越来越卖力,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劲。双手酸疼得快不是她自己的了,但这时候,她是顾不上这些的了,只能让自己再用力点,再坚持一会儿,否则赵老爷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李半夏开始将手握成拳头,对赵老爷进行左前胸捶压。她的手打在赵老爷胸口上,发出铿铿的响声。豆大的汗水顺着她身体的动作挥洒,她没空擦汗,只一次一次挥舞着拳头,在与死神做着最后的急救。

    另一边的赵晨宗,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头晕眼花了。李半夏做左前胸捶压,人工呼吸的次数要相对调整,密集了许多。有时还不等他一口气缓过来,就要再次给赵老爷吹气。

    赵晨宗硬撑着,这种事本来是不能硬撑着,气息不足,吹出的气可能就不均匀。也不知道赵晨宗是如何做到的,他只知道,他一定不能让爹死。

    “咳!”一声短暂的闷咳传来,紧接着,李半夏惊喜地发现赵老爷胸口出现了起伏。那一声闷咳过后,赵老爷又昏过去了,或者更应该说他一直未苏醒,只是李半夏刚才的胸外按压和赵晨宗的人工呼吸起到了作用。

    一看到李半夏喜悦的神色,接到她的示意,知道他爹暂时脱离危险了,赵晨宗虚脱着向后倒了去。立即就有家丁过来,将赵少爷扶到一旁稍作消息。

    赵夫人奔了过来,问过她的儿子,又看看躺在地上的老爷。赵晨宗摇摇头,让他娘不要担心,接着就看小李大夫的了。

    “嫂子——”刘银杏掏出手帕,递给了李半夏擦擦汗。李半夏接过,快速擦过,又活动了几下指骨,这后面,还有一场持久战要打呢。

    在这一场与死神赛跑中,他们无疑是胜利者。而他们收获的,将不只是赵暮山的性命,还有其他许多宝贵的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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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田仁医傻包子介绍:
中医世家第八代传人李半夏,重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山村。 天生患有严重口臭,还是七里八村有名的长舌妇 见弃于人,被继母嫁去大杨村做了刘家老大的续弦 婆婆唠叨,公公深沉 小姑挑剔,弟妹吝啬,小叔又是一个“妻管严” 还有三个傻包子,一个玩自闭,一个事儿精,还有一个专以气她为乐 你看看,这日子可怎么过! 还好还好,有个实诚良善的相公 从此—— 他种田来我行医 夫妻双双把小日子过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肥田仁医傻包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肥田仁医傻包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