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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哭     肥田仁医傻包子txt下载     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1 药膳

    361药膳

    赵晨宗的事是完了,李半夏的则才开始。

    喊来两个家丁,让他们将赵老爷重新抬回了床上。李半夏打开药箱,拿出银针,扎在赵老爷的内关、心俞、巨阙、上巨虚等穴道,可帮助赵老爷疏通经络、理气宽胸。

    一番忙活下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赵老爷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但他的身体仍然很虚弱,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无力地看了看四周,接着又睡过去了。

    赵夫人领着李半夏来到了外室,笔墨已经准备好了,李半夏给赵老爷开了调养身体的药方。

    据李半夏所知,心肌梗塞是一种最为常见的病。在当代,心肌梗塞可是国内男性心脏病发生率第一名,罹病原因十分复杂。典型心肌梗塞症状,包括胸闷、胸痛等,但没有症状就突然发作的患者,往往让人措手不及。心肌梗塞常和吸菸、高血脂、肥胖、家族史、糖尿病、压力过大、性格急躁和缺乏运动有关,高危险群特别留心注意。

    从赵老爷的症状和平时表现以及生活习惯来看,不存在吸菸、高血脂、肥胖、家族史、糖尿病的问题,赵老爷也不是一个性格急躁的人,而且之前她也曾听别人说过,这赵老爷虽然家底殷实,却常年在外奔波。再加上今儿视察这个钱庄,明天视察另外一个钱庄,听说这位赵老爷还不爱乘轿。喜欢走路,偶尔还去采风踏青,也不存在运动过少的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位赵老爷压力过大。长时间造成心力交瘁,精神疲软。

    要说因为钱庄的事,让赵老爷压力太甚,李半夏有点不太相信。这位赵老爷是一位很成功的伤人,也不是那种脑袋里整日只有自己生意和家业的人,心胸还是比较开阔的,不至因此压力过大、不堪重负。依她所听到的细枝末节,还有银杏上次回娘家和她说的一些,怕是赵老爷烦恼的根源还是在这个家里。

    常言道:外病易治,心病难医。赵老爷患上了这种危险的病。除了药物治疗。最重要的还是心胸舒缓。别受什么太大的刺激。否则她救得了赵老爷一次,也救不了他第二次。

    赵老爷这次发病,就是最好的例子。

    中医认为此病。多因受寒、过度劳累、情绪激动、过食油腻或暴饮暴食等多种因素,引起心络淤塞所致。治疗上以行气化淤、活血降脂、益气养阴的药物为主,提高心肌功能,改善心肌缺血缺氧状态。临床发现,除急性发作外,通常患者都可藉由中药来调养心脏,改善缺氧。

    赵老爷病发,集中表现为胸胀痛、痛无定处、有时痛在左胁肋、有时痛在左胸背、且常因情绪不稳而加重症状。治疗上,宜理气止痛,常用方剂有“宽胸顺气汤”加减。

    李半夏对症开了药方。交给蒋府的管家,让他去抓药然后熬给赵老爷服下。

    “小李大夫,我家老爷的病……”

    “小李大夫,我爹的病如何了?”

    “嫂子,公公的情形怎么样?”

    李半夏刚递完药方,担心多时的三人不约而同地问起赵老爷的病来。

    “赵夫人,赵公子,还有小姑,你们都是赵老爷最亲近的家人,应该知道赵老爷的真实病情。用村里人的话讲,赵老爷这病不是什么好病。有些时候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但就像这次一样,只要受了剧烈的刺激,或者有其他不良的症状,他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啊?小李大夫,老爷他……你可得救救我们家老爷啊,人家都说你医术过人,是有名的小神医,这再可怕离奇的病,只要到了你手上,就没有医治不了的。小李大夫,我家老爷的病可就全指望你了。”

    赵夫人吓得面如土色,赵晨宗和刘银杏两人也是焦急之色尽显。谁曾想,老爷会患上这么可怕的病呢?

    “是啊,嫂子,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找到法子治好我公公的。”

    李半夏摇摇头,心脏病包括很多的种类,有些心脏病可以治愈,有些心脏病不能治愈。像是先天性心脏病可以经过手术治愈,后天患的心脏病有些是可以治疗的,如冠状动脉粥样硬化,二尖瓣狭窄等器质性改变,这些也可以手术治疗。有些只能改善症状,如扩张型心肌病,高血压性心脏病,肺心病等都是不能治愈的,只能改善症状。

    赵老爷所患心脏病,恰恰是不能治愈的心脏病,她竭尽全力,也只能改善症状。至于能改善到什么程度,取决于多方面的因素,就不是李半夏一个人能决定的了。而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赵老爷自己还有他的家人对他的关心。

    “实不相瞒,赵老爷的病只能改善,不能根治。”

    “……这这这……你是说老爷他……”赵夫人身体晃了一下,刘银杏赶紧扶住她。

    “娘——”

    “小李大夫,你是说我们家老爷他随时都可能会死吗?”这个消息,让她如何承认。她刚想明白一些事情,就要接受老爷随时都可能会离开她的事实。

    “赵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这种病只要当值好了,也不会轻易发作的。许多人患了这种病,只要积极地配合大夫治疗,再照顾好患者的身体,仍然可以活很久很久的。我就看到许多病人患了这种病,还照样活到七老八十的呢。”

    这话虽然有安慰的成分,但李半夏说的也是实情。

    赵夫人听到李半夏的话,刚刚绝望的脸上又漾满了希望。“真的?小李大夫,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赵夫人,我怎么会骗你?”

    “那小李大夫,你说,该怎样做才能最好的照顾好老爷,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嗯嗯嗯。”赵夫人说话的时候,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儿,两人也是一跌声的附和。

    “好,赵夫人,这些事情我一会儿将它书写下来,你们都看看。包括府里的家丁,丫鬟,厨子,每个人都看看没有坏处,赵老爷今后的膳食、起居还有生活习惯都要适时调整,需要你们所有的人配合。”

    赵夫人连连点头,李半夏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十分的认真。

    “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赵老爷心平气和,不要让他受到什么刺激。换一句话说,就是赵老爷这病气不得,你们以后自当多顺着点他的意思,不要惹他生气,否则他的病会恶化,可能还会有危险。”

    三人都愣了愣,却还是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比老爷的病更加重要,只要是为了老爷的病,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另外,为了赵老爷的身体考虑,我会定期来给赵老爷做检查。如果赵老爷身体有什么不对的,你们也尽管差人前来叫我,我自当最快时间赶过来。赵老爷的病发作起来非常快,尤其是急性发作生死都是顷刻之间的事情,半点耽搁不得。”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她毕竟不能在身旁时时照应着,若赵老爷真的病情发作,他们又没有高度的重视,会很危险。

    赵夫人心里又是一紧,尔后有些沉重地点点头,“小李大夫,我们知道了,如此就麻烦你们了——”

    “赵夫人,除了这些药,我这里还有几副药膳,对赵老爷的身体也有好处。”

    “小李大夫你请说,管家,赶快把它记下来,到时候咱们就根据小李大夫所说的,为老爷准备药膳。”赵夫人忙走了过来,认真地等着李半夏开口。赵夫人的样子,没有了往日的目中无人,也没有了身为赵家主母的优越感,现在她只是一个忧心丈夫身体的妻子。

    利用药膳食疗保护心脏是传统医学中的一大特色,根据药食同源的原则,才用药物与食物相结合,制作出许多有助于保护心脏功能的药膳食疗方剂,这些方剂有别于普通药物或食物,是一种既有食物美味又有药理作用的能起到食借药力、药助食威的特殊药食品,二者相辅相成,共同负担起保护心脏的作用。

    “这第一道便是灵芝猪心,取猪心五两,灵芝半钱,生姜、葱、盐、胡椒粉和海草粉适量。先将猪心对剖两块洗净,锅内加清水入猪心、灵芝煮至七成熟时捞出,猪心切成薄片,灵芝切成细末,煮猪心的原汁留着待用。净锅置火上,加入猪油烧热时下姜、葱,加猪心原汁和酱油、料酒、食盐、猪心片、灵芝和其他调料,烧入味后下淀粉收汁装盘即可食用。”

    “此方有养心安神、补益气血之功效。适用于治疗心气血虚所致的心悸失眠、健忘多梦、精神恍惚等症,是神经衰弱、冠心病、心肌炎、心律失常患者的食疗佳品。中老年长期食用,有益于保护精力,稳定情绪,消除疲劳,益寿,抗衰老。”

    李半夏对这些药膳的描述,记得还很详尽。她是一个大夫,也是一个喜欢吃的人,相对于用药,她更喜欢这些药膳。对这些事,她总是多留心的。

362 促膝谈心,放开心怀

    362促膝谈心,放开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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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灵芝猪心,李半夏还说了其他几副功效显著的药膳。像是护心三仁粥,洋参五味茶,葛根养心粥。做法和注意事项,以及功效都细细告知给了管家,让他拿笔记下,到时候可以让厨子专门为赵老爷烹制这些药膳。

    最忙的一阵忙过了,李半夏坐在刘银杏的闺房里休息,正好也让她们姑嫂说几句体己话。

    “嫂子,今儿个多谢你了,幸好还有你,要不然我公公……”

    “小姑,我们俩啥关系,还说这个。再说我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李半夏拍拍她的肩,扶着刘银杏坐了下来。

    “小姑,你今儿个也是操劳一天了,现在不比往常,你身子这么重,还是多注意点休息,不要太过操劳。对了,你现在有大夫定时为你看诊吗?”因为之前刘银杏差点小产,再加上她虚弱的体质,有可能还会发生流产现象,生产可能也不会很顺利,一定要定期为人诊脉确保母子安全才行。

    刘银杏还在娘家的时候,她经常为她看诊,她的身体有她为她料理。也比较放心。小姑出嫁之时,她曾细细嘱咐,让她嫁到婆家之后这方面一定要多多留意,切不可有半点疏忽。赵家是大户。这方面应该不成问题,她只是担心小姑嫌麻烦,又不想对赵家的人开口,即使有事也不肯多说。

    “有,公公很重视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大夫定期为我看诊。我还是喜欢嫂子为我诊脉,有你在身边,我才会安心。”

    李半夏握了握刘银杏的手,让她安心。

    “嫂子,家里都还好吗?我好长时间没回去了。身子太重。公公不让我回去。怕路上太过颠簸。过几天,是爹的生日,我会回家一趟。既是为爹庆贺生日,也是回去拜年。”刘申姜是正月初五生日,处在正月的头上,许多亲朋会同时在这一天前往刘家,一则是为了拜年,二则也是给刘申姜送生日礼。

    “都很好,这个年家里过得格外的热闹,两个老人家都很开心。只是爹跟娘都很想你,总盼着你多回家看看。对了,明着早上。会有许多人来家里出行,娘肯定又有得忙了~~”

    刘银杏认真地听李半夏说着家里的事,目中带着笑容,在这笑容中,李半夏看出了她对家的想念,还有她日渐成熟的母性之美。

    “嫂子,这么晚还要让你过来,麻烦你了。你们这会儿,应该在守岁吧?”以往的很多年,他们全家人一起守岁,记得去年,她还是那个单纯快乐的刘银杏的时候,她和全家人一起守岁。刘银杏从来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即使是守岁,都在浑水摸鱼,找好东西玩。娘老是说她总像一个长不大的大孩子,疯起来比欢子还要厉害。

    那个时候,可正是自己带头,带着三个小鬼满村的跑。家里的爆竹,她一个姑娘家要抢着放,给老人拜年的时候,她首当其冲,说一些让人听了很乐的话。娘常常对她是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只说自己养了一个疯丫头,这以后可咋办,没有哪个婆家会要她这样的疯丫头——

    “是啊,在守岁,燃起了火堆,还轮流上去讲笑话,很好笑,也很打发时间。欢子一开始还吵着困,到后来越闹越欢,这会儿怕是正在兴头上呢。”谁成想,除夕夜会发生这种事,今年的除夕夜,注定与众不同了。

    “真好,真热闹~~”相比刘家的热闹,这边可真是冷冷清清,风波难平。起初是冷冷清清,后来是风波难平。

    “小姑,你……”李半夏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娘很挂心她的事,自己也很不放心,况且今晚发生的事,着实让她很担忧。

    “嫂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很好,真的很好。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我不错。尤其经过今天的事,我想我会跟家里人处得更好。”这一夜,真是又惊又恐,好在公公已经脱离危险了,婆婆也对她和悦了不少。

    她一直以为婆婆是个凉薄自私的人,除了她的儿子和她自己,她谁也不关心,甚至是她的丈夫。表面上是雍容华贵、端庄有礼的赵家夫人,实际上却苛刻冷酷。她虽然懒得过问赵家的事,在每日的生活中却发现出了许多不同寻常的端倪。她发现婆婆一直在惩罚着公公,看不得他高兴,说话总是冷嘲热讽,看公公气得咳嗽,冷着脸,她反而更高兴、更快意。

    可是今晚发生的事,真的打破了刘银杏对她那位婆婆的认知。公公出事,婆婆整张脸都变了,平日那样冷静颐指气使的一个人,完全慌了手脚,惊得不知所措。她这才发现,她平日见识到的赵家夫人不过是她的伪装,她的心里也一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苦。否则谁愿意与自己夜夜同枕而眠的丈夫,争锋相对,惩罚他的同时也在惩罚着自己?

    经过今夜,她似乎知道怎么与婆婆相处了。只要有了这个认知,并且愿意为此努力,就能改善现状。

    以前她并不想打理这些事,更不想处理这些乱七八糟又费神的关系,但正如娘所说的那样,她既然嫁到赵家来了,纵使不能做个好媳妇儿,也要做一个好儿媳。

    毕竟她和孩子以后都要生活在这里,不能脱离赵家独自生活,也不能对家里的事完全漠不关心。

    婆婆握住她手的样子她还记得,也很温暖,虽然只有一瞬,就像是娘握着她手让她不要皮要听话一样。

    李半夏虽然全心救人,不经意间也看到当时的一幕,这让她不由为刘银杏松了一口气。如果连赵夫人都开始接纳她,至少小姑在赵家生活会轻松许多。

    但她最关心的,还是她和赵晨宗。

    今夜小姑只字不提赵晨宗,请大夫,说回家乘轿颠簸的都是小姑的公公赵暮山,从这些话中李半夏深刻感受到了两人关系的疏远和僵化。

    生活在这个年代,许多事的确不由自己自主。尤其是婚事,不管一个女子嫁的人有多么的不如意,都不能逃脱自己的命运。

    况且事情演变成这样,银杏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小姑能够生活得好一点,对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好一点。

    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虽然很困难,刘银杏还是尝试着和她说一些事情。这些话,既能让嫂子安心,也可以让家里人安心。

    “他……我是说赵晨宗,他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坏……他这些日子也没有出去乱混,对我也还不错。在几日前的小年夜,他还包了我红包。嗯……他很听婆婆的话,婆婆说一句比旁人说十句还管用……你别看他喜欢跟公公顶嘴,其实他心里很在意公公……”

    “这个我知道。”今晚赵晨宗的表现,李半夏也看到了。赵晨宗在做人上的确有许多问题,换句话说是人品缺失,做过许多的荒唐事。但是,一个人身上不可能全是缺点,就是这个在刘银杏眼里比牛栏里面的牛粪还有恶臭的赵晨宗,也还有一点点人性和天伦。

    “我刚教了他一些急救的措施,为的就是以防不测,下次你公公再发病而我又不能及时赶到时,可以延长一些抢救的时间。”

    “嗯。”刘银杏轻轻应着,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个嫂子,你先前说会定期来为我公公看诊,这么说你会经常上这儿来了?”

    “是啊。”

    “太好了,这样嫂子就可以经常来看我了,我也可以看到嫂子。嫂子,我想吃娘做的糯米饼,还有她做的大圆子,下一次你过来给公公看诊的时候要带给我一点——”刘银杏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甚至还很可爱地对李半夏飞快加了一句:“越多越好哦!”

    李半夏揉了揉刘银杏的肩膀,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刘银杏,李半夏心里竟有点难受。

    若不是在赵家的日子太沉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在得知她要过来给赵暮山看诊的时候也不会这样高兴。银杏,她是想让她多多过来陪她的。

    是他们疏忽了,只想到他们来赵家会带来的种种不便和不自在,却没有考虑到银杏其实很希望见到家里人。怀孕期间的女人又喜欢多想,时常会觉得不安,会更加需要别人的关心。

    照理说,刘家跟赵家已经结成了亲家,再见面应该称对方为亲家,但彼此之间却默认了一个较为疏远的称呼,免了不自在。

    但是现在,不管是因为赵暮山的病,还是生活在这里的小姑,她往后得来勤快一点了。

    …………

363 风波落幕,家和万事兴

    363风波落幕,家和万事兴

    除夕夜没有守岁,就要前来为赵暮山看诊。赵暮山也是因为李半夏及时施救,才抢回一条命。

    赵夫人对儿媳妇儿的大嫂也是千恩万谢,这么晚还让她过来,感到十分的不好意思。给了丰厚的诊金,还让赵晨宗送他嫂子回去。

    这诊金,李半夏本来是不要的。赵暮山是小姑的公公,对她也算诸多照应,不说两家的关系,就算为小姑长脸,她也不该收这诊金。只是推拒了半天,奈何不过赵夫人拼命地将红包往自己身上塞,银杏和赵晨宗都在一旁劝着让她收下,也只好收下了。

    赵夫人也说了,这个红包不算是诊金,就当于她到他们赵家来过年,包给她的压岁钱。压岁钱可不能不收,这样说李半夏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回家的路上,赵晨宗提着灯笼,走在前面,为李半夏照着路。这事本来让管家或者下人办就好了,送她一程,谁送她回来都可以。为了表明赵夫人的谢意和对李半夏的感激,亲自派自己的儿子来送,某一点也说明了些什么。

    赵晨宗向来纨绔,对刘家这样的亲戚也不怎么感冒,要不是赵暮山逼着,他压根不想进刘家的门。

    这是在以前,可最近几次去刘家,体会到不同于深宅大户的农家之乐,看到银杏兄嫂相处和睦,家庭和谐,心里面也带着一丝羡慕。但这些话。以他高傲的性子,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

    然经过今晚的事,这位目中无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赵家大少爷,对银杏的这位嫂子多了一丝钦佩。和浓浓的感激。

    他们赵家即便是有金山银山,关键时刻却救不回爹的命,得亏了她的嫂子,要不然这次爹他老人家……赵晨宗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歉疚和黯然,融化在夜色中,与整个夜色融为一体。

    不由得,赵晨宗又想起今晚发生的事。

    本来一切都是相安无事,银杏嫁过来后,两人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也懒得多瞧对方一眼。因为爹的关系。一直也还算是平静。

    上午。全府的人都忙活起来了,家里的大厨在热火朝天地为主人们烹制着精美的菜肴。下人和小厮端着火盆和炭炉忙前忙后,管家张罗着里里外外。爹正在书房里听着各大管事报账,和他们商量来年的计划和经营方向。

    爹今日会在府里宴请各大管事,这些人都是跟随着爹一起打天下,与爹都是好兄弟好朋友。每年的今天,都会留在府中陪爹一起过年。

    鉴于晚上他们要陪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每次宴会的时间都定在中午。日头正紧,在赵家的大院里摆了十几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排场和声势都很浩大。

    他们的家人也都一块过来了,大人小孩有许多,好热闹。赵晨宗虽然纨绔,对这些叔叔伯伯态度却很客气,以后他掌管赵氏的家业,少不得要这些人配合帮忙。而且,要想顺利地接下赵氏的生意,这些人的建议对他也是至关重要。因为他很明白,这些人在他爹耳边说一句话,会比他说一百句都有用。

    他那位堂兄很中他们的意,自己要是再不加点紧,可就白白便宜他了。赵夫人更是让儿子穿插其间,依次向他们敬酒,让他们以后对他多多关照,看在他少不更事的份上对他以前所在的糊涂事多包含一二。

    总之,在这次过年的宴会上,大家深刻地看到了一个愿意痛改前非、大有作为的年轻人决心振作的场面。赵暮山见到儿子有这样的觉悟和决心,也很高兴,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赵晨宗更是来者不拒,对一干长辈又不停的敬酒,这渐渐的就有些喝高了。

    刘银杏有身子,本来不适合参加这样的场合。只是赵暮山对这群兄弟很重视,晨宗的新媳定得让他们都瞧瞧。于是就让银杏盛装出席了这个场合,刘银杏也不喝酒,就在桌子上坐着,偶尔别人找她说话,便回应几句。虽然不是怎么热情,却也还算是周到。

    饭桌上,众人都在那闹和,要赵晨宗也陪媳妇儿喝一杯,银杏有孕,不喝酒那就用茶来代替。耐不过大家都在那附和,赵晨宗勉为其难的过来了,刘银杏也不想赵家在所有人面前难看,神色欠欠地喝下了赵晨宗端过来的一杯茶。

    之后实在坐不住,就推说身体不舒服,先回房了。这个大家都理解,反正礼到了就成。

    下午人群慢慢散去了,赵暮山正打算到自个儿房里睡会儿,晚上还得坐一夜呢。他这身体老了,也坐不住了。经过走廊,就听见晨宗和他媳妇儿房里有动静,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在争吵。

    赵暮山本想着只是小儿女之间斗斗嘴,说两句也就没事了,谁知道越来越厉害。耳听着越来越不对劲了,就跑过去阻止两人。

    原来这赵晨宗喝高了,刘银杏正烦闷得慌,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生闷气呢,谁也懒得搭理。赵晨宗平时看到也就算了,忍着不吭声,懒得跟她计较。与其啰哩啰唆,他宁愿她啥也不说。

    今日喝高了,脾气就大了,说她正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既然嫁到了赵家,就给他老老实实,要听话,看他的眼色行事。刘银杏脾气也要强,哪受得了这个,便骂他是个混蛋,虚伪。今日演这一场大戏,十分的可笑,他简直就是个无赖。就差骂赵晨宗臭不要脸的了。

    这还得了?赵晨宗最要面子,长这么大除了他爹敢这么骂他,还没有人这样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这拳头就要对刘银杏去了。

    赵暮山进来了,两人的对骂他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这事两人都有错,但毕竟儿媳妇儿受了委屈,晨宗也确实对不起她,她嫁到他们赵家,他答应过刘家一家老小会好好照顾他们家的姑娘。即便儿媳妇儿骂的话有所欠缺,也是心里有气才会如此。

    最让他气愤的还是家里的浑小子,刚以为他真的想学好,要痛改前非,就跟他媳妇儿闹,还是在大过年的闹,真是太可气了。

    之后的场面就乱了,赵晨宗被刘银杏骂得要跳脚,那情形还真是暴跳如雷。再加上喝了酒,赵暮山的话也不管作用了。刚开始看他爹来了,还乖了一会儿,后来看他爹老是骂她,也不说刘银杏,就火大了。

    这人脾气一上来,再加上酒精的作用,难免胡言乱语。到最后,更是口不择言,还说这赵暮山与刘银杏有一腿,要不然为何老是偏帮他,不帮自己的儿子?这下可不得了,刘银杏差点气得晕了过去,赵暮山更是气得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个儿子。到后来,闹得全府上下都知道了。

    在争吵之中,赵暮山突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他脸上痛苦,挣扎之下打翻了桌椅,赵晨宗一下子就清醒了。

    “爹!爹——爹——”赵晨宗一下子就吓傻了,刘银杏也慌了神。赵夫人听到家丁的禀报,也忙赶了过来,赵暮山病倒是顷刻之间的事。这个时候,天都快黑了,又是大过年的,大夫们都忙着过年,到哪儿去找大夫去?就算去了,人家也未必肯来。

    危急关头,还是刘银杏,想起了她的嫂子,便跟她的婆婆提议。赵夫人对这个儿媳一直都看不顺眼,再加上老爷老是因为她的干系责骂自己的儿子,这一次还更是因为她不识大体才致使老爷昏倒,没差人将她撵出去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她再开口的余地?

    待听明白她的话,知道她这是帮忙想办法,再加上这小李大夫在村中名声不错,医术高明,当下也就依了刘银杏的提议,差管家去请小李大夫过来。

    这之后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李半夏虽然没问刘银杏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也大致上猜到了。

    作为人家嫂子的,这种时候也不能怕人家烦,该说还是要说几句。哪怕说了不起作用,这些都是她该做的,也必须做的。

    “那个……赵少爷……”

    赵晨宗停了下来,“嫂子喊我晨宗就是了,不用这么见外。”

    李半夏愣了愣,赵晨宗这短短的一句话,倒是有点出乎李半夏的预料。不过这样,有些话也更加不容易说出口了。

    “你……对我小姑……”

    “嫂子,今着是我错了,这种事下次不会再有了。还请嫂子别把这事告诉给岳父和岳母,他们会担心的。”到时候给岳父岳母知道了,这件事又是难以善了的。这件事已经闹得够大了,他不想再横生枝节了。

    “这个是当然。”这件事她知道也就算了,要是给爹娘知道,那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乱子来。不过,就算爹娘知道了,除了担心之外,其他的也什么都不能做吧?

    “我教你的那套急救措施你都记下了?下次你爹要是再发病,别忘了。”

    “嗯,我知道,谢谢你了。”

    “还有,对我小姑好一点,多照顾她……”

    “……好。”

364 热闹出行,红红火火

    364热闹出行,红红火火

    “半夏,你总算是回来了,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可急死个人了,亲家公没事了吧?”

    这马氏在家里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李半夏回来。那边是个什么情况也都不晓得,这心里还不知道多着急呢。

    “没事了,现在都过去了。”李半夏拍拍马氏伸过来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这一晚,那边的人担心坏了,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半夏啊,亲家公到底是咋啦,弄得那么严重。”

    “是啊,东山他媳妇儿,亲家公患的是什么病?”

    李半夏叹了口气,把赵暮山的病情简要的与大家说了说,隐去他发病缘由一节,只说是太过劳累所致。也省得马氏往刘银杏和赵晨宗方面上想,免了她担心。

    再说,银杏在赵家的情况因为这事定会有所扭转,赵夫人已经对小姑改变了态度,赵晨宗也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小姑。他的目光真诚,加上他爹的病情,应该不会是说假的。

    刘家人听说赵老爷患了这样麻烦的病,也都替他挂着心。赵老爷是个不错的人,在赵家所有人中对银杏又最为照顾,他生病,大家都替他难过。

    不过他们对李半夏的医术有信心,有她盯着,相信那赵老爷会没事的。

    为了让马氏和家里人放心,李半夏还把赵夫人对银杏态度改观和赵晨宗答应会好好照顾小姑的事与他们说了,一家人听了都很欣慰。只要银杏在赵家过得好。那他们就放心了。

    “对了,娘,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到赵家去给赵老爷子看诊,会经常见到小姑。她说想吃家里的糯米饼和大圆子。你多做一些,下次去赵家我给小姑带过去。”

    “好好好~~我明着就去做~~”马氏高兴得连连点头,没有什么事比她听到女儿过得好还要高兴。

    “半夏,忙了一晚上,累了吧?”刘东山走过来问道。

    “累还好,就是胳膊有点儿酸。”在赵家已经休息一会儿了,只是在给赵老爷做胸外按压和急救的时候,耗费了许多的心神,再加上用了许多的力气,到这会儿两只胳膊还是酸酸的。

    不过李半夏今日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她本以为今日赵家的事会演变成一场巨大的风波。现在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凉?”刘东山碰到了李半夏的一双手,此时为寒冬腊月,她在外面赶路。冷是一定的。

    “呵呵!是有点儿,刚才顾着赶路,还没怎么觉得。不过我的脚,可是暖洋洋的。”李半夏笑着回道。

    刘东山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推着李半夏的肩膀来到火炉旁,“好好烤烤火,天气这么冷,别着凉了。”

    “他媳妇儿,你饿不饿?”此时离吃晚饭已经有两三个时辰了,半夏又忙得没歇的。一定饿了。适时李半夏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正好应证了马氏的问话。

    李半夏揉了揉自个儿的肚子,不好意思地冲马氏笑了笑。马氏起身,到厨房去给李半夏做吃的去了。三个孩子也都嚷着饿了,今日守岁,还要一夜呢,马氏干脆就多煮了一些,让大家每个人都吃一点。

    其实,在赵家的时候,赵夫人也曾让厨子给她煮夜宵吃,银杏还想留她在那儿过夜,只是今儿是除夕,知道李半夏一定心急回去,也只好让她先回去。好在以后她可以经常见到嫂子,也不必急着这一时半刻。

    屋内炉火旺盛,温暖如春,李半夏靠在椅子上,听着大家说笑。身上疲乏越盛,这人一放松下来,再加上身上暖和了,这困意就袭上来了。

    马氏端着小米粥进来的时候,李半夏已经睡着了。

    这守岁的日子,是不能睡觉的,否则就是心意不诚。即便睡着了,也得赶快将人敲醒。

    “奶奶,大舌头睡着了——”

    “嘘——”刘灵芝刚喊出声音,他爹就将他阻止了。“娘累了,让娘睡会儿,欢子听话不要吵,好不好?”

    刘灵芝看看他爹,又看看坐在旁边的他姐、他哥,他爷爷奶奶。似乎都有要他不要吵,让大舌头睡觉的意思。

    “姐姐,为啥我睡觉的时候,你,奶奶,爹爹都把我叫醒,大舌头睡觉却叫我不要吵呢?”刘灵芝眨眨眼,感觉自己这是受了不公平的待遇。

    刘银翘看白痴一样盯着她弟,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马氏是最在意这些事的,而这次她却没有说什么,让李半夏在那靠着睡会儿。用她的话说,这事讲求心诚,半夏心地善良,今日还救了一条命,这样比光坐在这里守岁不是更有意义得多?既然做了这么大的好事,累了让她睡会儿,天上的神仙是一定不会怪她的。

    刘东山好笑地揉着自己儿子的小脑袋,让他趴在自己的腿上,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他知道这小家伙熬不住,就让他趴在自己腿上睡一会儿好了。他要是不睡,这小嘴一定会叽里咕噜说个不停,说不定还会说爹爹偏心呢。

    刘灵芝这下子才乖了,乖乖趴在他爹的大腿上,为了不让奶奶看出他已经睡了,把他叫醒,就聪明的把面对向里面,这样奶奶就看不到他睡还是没睡了。

    刘灵芝自以为做得很聪明,殊不知,他这小把戏每个人都看穿了,只是故意不点破罢了。

    刘东山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支弄着面前的炉火。炉火烧得很旺,不时加一些柴火进去,屋内暖意洋洋,刘家每一个人的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翌日一早,李半夏在爆竹声中醒过来。不是靠在椅上,而是躺在床上。

    外面已经忙得热火朝天了,刘东山进房拿爆竹,看到李半夏醒了,便笑着过来:“醒了?”

    “我怎么在床上,昨儿不是守岁吗?对了,我好像……”李半夏这才想起,说什么守岁,她可是从头睡到尾啊。

    “守岁到天亮了就可以了,娘看你实在是太累了,等天一亮,便让我把你抱到床上来睡一会儿。这会儿家里来了很多人,你既然醒了就起来帮帮娘的忙,她这会儿可忙得晕头转向~~”

    “哦,好。”李半夏赶紧穿衣起身,这么多的事,让娘一个人来,她也太不懂事了。“东山,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你看现在~~”

    “是娘叫的,她说你昨儿累坏了,就让你多睡一会儿。你赶紧穿衣起来啊,外面来人了,我得放爆竹去了,不然一会儿人该到家了。”

    “嗯。”

    “多穿点儿衣裳,今儿天很冷~~”刘东山临出门前还不忘嘱咐一句。

    “晓得了。”李半夏笑着应了。

    李半夏很快便穿好衣裳起来了,来到了厨房。厨房里面围满了许多的妇人,围着炭盆说话。厨房里暖和,外面寒风呼啸,女人们都宁愿挤在这里,一个是暖和,还有一个是热闹。

    甜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很早便起来帮她奶奶的忙了。大家都夸甜甜能干,这么点大的孩子,系起围裙来还蛮像一回事的。她做事很麻利,洗菜烧菜煮饭,是样样都行,这方面,李半夏自认不如她。

    可看这么大点的孩子,就系着围裙忙来忙去,李半夏觉着这小丫头乖的同时,又有点舍不得。许多跟她同龄的孩子,都在外面玩得畅快呢。

    这孩子身上的家务活的确挺重的。

    外面的爆竹声是一浪接着一浪,人三三两两的来,有的人家挨得近的,就挑一个时间过来,也好让东山少放一串爆竹。

    男人们来了,就坐到堂屋去。来的早的,已经凑成一桌马吊了。个个白板发财,喊得十分的起劲。旁边看打牌的人更多,刘东山在帮人倒水的同时,也不忘看看哪家人的牌抓得好。

    人多,家里也热闹。欢子和当归也早就爬起来了,爆竹的魅力太大,他们宁愿看放爆竹和跟小孩子玩,也不要在床上睡觉。不过,刘灵芝这小鬼自打和李半夏达成了交易后,最感兴趣的可不是放爆竹,而是偷偷地趁他爹不备捡爆竹了,这样就可以拿爆竹跟李半夏换糖吃。

    刘东山是个很谨慎的人,李半夏也特意招呼过,放爆竹的时候,一定要将孩子们拉远一点。不小心被爆竹炸到,后果可是很严重。

    当归也有不少的小伙伴,这小家伙,虽然性格有点孤僻,可小伙伴们到了,还是会陪着人家说话的。

    几个人从院子里玩到竹林,又从竹林玩到后山,吃饭的时候,可是让人一通好找。

    这男人们打牌,女人们也不能干坐着。喜欢聊天说话是一回事,说久了这舌头可都是会起泡。而且看男人们玩牌又那么有意思,经不住男人们的几句拾掇,也支起一张桌子,玩起纸牌来了。

    这村里有几个女人特别好这一玩意儿,平时事比较多,又要忙着庄稼田里的事儿,哪有时间玩这个。

    正月是闲月,尤其今日还是大年初一,那还不是想怎样玩就怎么玩?一个个都拎着个小火炉,积极地扒上了桌子。这速度慢一点,可就玩不上,只有在一旁看人玩的份罗——

365 正月里来欢乐多

    365正月里来欢乐多

    “吃饭了——大家都别在这坐着了,到里面吃饭——”

    人多就是这点麻烦,叫人吃饭总是你让我我让你,我说让你先坐,你说让他先坐。好在今日安排了四桌,再多的人都坐得下。

    李半夏炒菜没有马氏在行,洗菜烧火又没有甜甜麻利,想了半天,她终于揽了一个活计,那就是——呈菜!

    “让开让开,快让开啦,鱼上来了——”李半夏端着托盘,左闪右闪,将新鲜出炉的大鱼送上了桌子。

    刘家的堂屋很大,可以排上四桌,菜只用送到这一个地方便可以了。李半夏以前就喜欢在人多吃饭的时候,端着托盘给大家上菜,这会很好玩。虽然端久了胳膊很酸,可是跑来跑去的,大家都等着自己的菜上来,那种感觉真的很有趣。

    刘东山是家里的男人,加上腿活动还不是特别的顺畅,就留在桌上陪客,陪大家喝酒。

    因为李半夏要抢着上菜,免了刘西山的事,他也可以坐在下环喝上一杯了。

    “东山,西山,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还要我们的小李大夫上菜?”坤嫂夹了一块鱼肉吃下,笑着问刘家的两兄弟。

    “没办法,我也准备上菜来着,可嫂子非要自己抢着干。”刘西山一边给对面上首的人斟满了酒,一边扭头对坤嫂道。

    “是啊,坤嫂。你别看我媳妇儿这么大了,那可是爱玩得很。是她觉得上菜有趣,这才从西山手上抢着去的。”

    “东山说得对,坤嫂。这都是我自己的意思,凑凑热闹。你今儿个可得多吃一点,还有大家,都放开肚子吃,务必吃得尽兴。”

    李半夏与大家说笑了两句,厨房的马氏已经在喊着上菜了,李半夏飞快地拿着托盘跑去了。

    奇怪了,以前自个儿在桌上坐着吃饭看别人上菜的时候,那速度可真是慢,等菜等得脖子都酸了。怎么今着到自个儿端菜。这一碗接一碗的。这什么速度?

    别看几碗菜不重。老是这么端着,手很酸的。再加上昨晚李半夏用力过度,这胳膊到现在还酸着呢。没端上几碗菜便有些吃不消了。

    原来上菜也不是这么好玩啊——

    刘当归正呆在厨房里,孩子们在家里有人吃饭的时候,是不允许上桌的。他和欢子也都有些饿了,就在厨房里弄些汤汤水水的先填饱肚子。

    刘东山包的饺子,今日也下了。马氏特意多下了些,这些没有上桌子的人就可以一人盛几个,吃了垫垫肚子。

    不过这些饺子里面可没有铜钱,刘灵芝在戳完所有的饺子后,才发现这个泄气的事实。

    他的举动无疑招来了许多人的鄙视,也只有他这个小笨蛋。才会想着今日的饺子还有铜钱。

    如果真是如此,那样就危险了。饺子端上桌,大家一股脑的吃下肚,那时候就算李半夏医术再怎么高明,恐怕也难以应付那样可怕的状况。

    “好当归——”李半夏都累趴了,两只胳膊松软地垂在腿侧,可怜兮兮且满眼渴望地看着刘当归。

    刘当归挑挑眉毛,她的意图他已经猜了**不离十了。

    “什么事?”

    “这个……你要不要来试试?很好玩的。”

    “不喜欢,也不好玩。”刘当归木讷地看着他,很麻木地摇摇头。跟他来这一套?他可不是弟那个小白痴。

    李半夏想锤死这小东西,一点都不乖。

    “当归啊,你看,菜上这么快,我一个人端菜,可是很累的。你帮我端一会儿,等我歇会儿,待会儿我再接过来,好不好?”她这口吻可是要多温柔有多温柔,也清楚地说明了自己的意图,这个小家伙总该帮她了吧?

    他们家当归,可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我不要。”刘当归还是摇摇头,看着李半夏猴急想捶他的样子,眼里竟然带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半夏,你们在说什么呢,豆腐丁好了,快些端到桌上去。”

    “当归~~”李半夏动动刘当归的衣角,她都做到这份上了,这小鬼,可要识趣啊。否则下次他要她帮忙,她可就不答应了,哼!

    刘当归看出了她眼里的“威胁”,笑了笑,还是无情地摇摇头。

    李半夏两只小拳头放在一块磨了磨,要不是今儿人多,这拳头就对着他的脑袋招呼过去。这个家伙,今日一点都不乖,也不可爱。

    四碗豆腐丁,李半夏打起精神,又左闪右闪地越过来来往往的人群,送到堂屋去了。

    “豆腐丁来了——”一声吆喝,负责每一桌上菜的人都转过身来,将菜给端上桌,然后将吃完的空碗放到托盘上,让李半夏给带到厨房去。

    “大嫂,你端了这么久了,要不要歇会儿,我来替一会儿?”刘西山往嘴里狂塞了一口菜问。

    夏山香不知何时从房里出来了,就坐在刘西山的旁边。刘西山一边顾着自个儿的肚子,还不断往他媳妇儿碗里夹菜。

    这么个状况,她好意思开口吗?山香挺着那么大个肚子,没有西山在一旁照应着,人来人往的她也不放心。

    “不用了,你坐着吃,这事有我就行了。”真是死鸭子嘴硬,这时候了还硬撑,李半夏,你可真够逊的。李半夏挠挠自己的头,她的性子,看起来还真像那啥圣母诶?嘿嘿!也没有,顶多就是她这人比较体贴了,李半夏有点臭屁的想。

    可是,这体贴也是得付出代价的,这悲催的上菜,上一次两次五六次还成,这上久了可真是累啊。

    “半夏,你怎么还在这儿,快把这托盘送到厨房去,当归还要上菜呢。”

    “当归上菜……娘,你刚说什么?”

    “哦,刚才当归那孩子说自己在厨房玩乏了,就说要上菜。娘看你一个人上了十几个菜了,就让当归给你接接手。这个西山也真是,只晓得自己坐在桌子上吃,也不晓得下来帮端端菜,像什么话!”

    “呵呵!我就知道,这小子只是嘴上狠,还是很懂事的麽。对了,娘,你就别怪小叔了,小叔刚才也说要接手的,只是我看山香在桌子上,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就让小叔在那照应着。”

    李半夏兴冲冲地跑厨房去了,刘当归已经接过他姐递来的几盘菜,放在一旁,就等着李半夏手上的托盘了。

    “给——”

    刘当归瞪了李半夏一眼,她那脸上的笑,可真是碍眼。李半夏也不在意,这小鬼别扭的性子,她可是了解得比谁都透彻。

    接下来,李半夏和刘当归轮流上菜,分工合作,倒也轻松了不少。一餐饭吃完,快到中午了。

    等大家吃完饭,厨房里的这些人才能上桌子。

    马氏还是事先留了一些菜的,今日准备了这么多菜,也不至让家里这几个人都吃别人剩下的冷菜。

    “这个,你吃!”李半夏夹了一个最大的鸡腿放进刘当归的碗里。是奖赏刘当归的,今日可全靠他了,否则自己可就累死了。

    李半夏夹鸡腿给哥哥,小的那个可不愿意了。

    “大舌头,哥哥有鸡腿,我的呢?”刘灵芝睁着圆溜溜地眼珠问李半夏,那个样子,让李半夏觉得自己一个回答不好,就会伤了小家伙的心。

    “小欢子,你看你,我正要夹给你呢,你就说话了。你再等等,这鸡腿你也有了。”这话可是真的,少了谁也不能少了这小鬼的。

    “还有甜甜,你忙了一早上,夹个大鸡腿吃。”最辛苦的就是她家的小甜甜了,比她这个跑堂的可要忙多了。瞧那小鼻子冻得,也是红扑扑的。

    “还有娘,这是你的——”

    “半夏,你自个儿吃就好了,还为娘夹什么菜啊~~”本来夹菜这种事,只有马氏和刘申姜能做,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在吃到肉食的时候都得看两老的意思。后来随着刘家日子转好,这个规矩就慢慢改了,一家人彼此为对方夹菜,也是常有的事。而且当小欢子和儿子以及媳妇儿懂事的为马氏夹菜的时候,马氏吃起那个菜来可是比啥时候都香。

    “这个我自己的,我也来一个,这样不就行了?”

    “大舌头,哥的鸡腿比我的大?”刘灵芝比了一圈,发现自己的鸡腿是很大没错,但是没有哥哥的大。

    又来了,这个小东西,每次吃鸡腿或者圆子的时候,他都要跟人比大。如果比谁的小上那么一点点,他都会抗议。

    “没有,你的比哥哥的鸡腿要大,不信你问大家——”对付这个小家伙,这一招比较有效。这是李半夏在遭小鬼多次抗议之后,总结的经验之谈。

    “弟,大舌头说得没错,你的比大弟的鸡腿要大些。”

    “欢子,你娘不会骗你的,你的的确要大些。”

    奶奶和姐姐都这么说,刘灵芝不确定了。望了望自己碗里的鸡腿,又看了看刘当归碗里的,还是觉得哥哥的比较大。

    “哥,我要跟你换。”

    照以往这么个情况,刘当归是一定会答应的。然而这一次,刘当归却一口拒绝了。他注视着碗里那个鸡腿,低低吐出两个字——

    “不要。”

366 “贵客”临门,恶狼飙戏

    366“贵客”临门,恶狼飙戏

    正月初二的头上,家里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一看到这位特别的客人,李半夏的右眼皮就直跳。这个家伙消失了好几天,怎么又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大过年的,就贸贸然地到人家来,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这个人正是封炎,照理说,他与刘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个时候上门可是一点明目都没有。

    但两个老人家可不知道他与李半夏的恩恩怨怨,这事李半夏就只跟刘东山提起过,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封炎压根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伯父,伯母,趁着年头,来给你二老拜个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们收下。”封炎彬彬有礼,郎朗大方地给二老弯腰拜了个年。

    “小伙子,你是?”马氏看这小伙子一表人才,长得又好看,穿着谈吐都是不俗,为人又很有礼貌,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家里面的。只是她左看右看,也没认出这小伙子是谁,刘家也不曾有这样的亲戚。

    “我姓封,叫封炎,伯父伯母叫我封儿就好,我爹娘就是这么叫我的。我是你们儿媳妇儿的好朋友,在边城认识的,这一次我过来办事,特地来拜访伯父伯母。”

    “哦~~原来是这样啊,既然是我们半夏的朋友,那就是贵客了,快请坐,半夏,还不给你朋友倒茶~~”马氏一边请封炎入座,一边抱歉的道:“这家里都是些粗茶。也不知合不合封公子你的胃口,你就将就着喝一些。”

    “哪里,前来叨扰伯父伯母,让我于心不安。是我该抱歉才是。”

    李半夏受不了地拍拍额头,眼睛都恨不得瞪死他,而封炎,就像是没看见一般,照样显得很熟络的与马氏和刘申姜客套。

    “半夏,你还站着干什么啊,还不快给封公子倒茶去。这封公子大老远地前来看你,咱们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是,娘。”李半夏跺了一下脚,也只好到厨房倒水去了。

    “封公子——”

    “伯母。你叫我封儿就好。或者干脆就叫我的名字。别老是封公子封公子的叫我,太见外了。我可是把你们二老当成我的长辈,你们无需跟我客气。我也不跟你们客气。”

    “好好好,这样正好。”马氏喜笑颜开,这个小伙子倒是很实在,说话很直,马氏倒是很喜欢。

    “那封炎哪,你刚才说你是到这边办事的,这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里陪你爹娘过年,到这里办什么事啊?”这春节就是团聚的日子,做儿女的回到家里陪父母过年。一般不过了元宵,是不会离开的。

    “这个麽,其实我家人今年也都一块过来了,就在镇上,离这儿不远。他们听说半夏就住在这边,让我早些过来看看,也好拜会伯父伯母。”封炎自圆其说,倒也说得上是滴水不漏。

    “你爹娘也认识半夏?”

    “是啊,我爹娘生了大病,还是靠半夏救回来的呢。对半夏,我爹娘可是比对我还要好。这不,刚过了初一,就非要我过来。我说要陪他们两老人家过年,招待来家里的客人,他们还跟我急呢。”李半夏刚端着茶进来,就听到封炎对二老说的话。啧啧叹了声,原来这个封炎不只心狠手辣,连作戏的工夫都这般的高端。编出这么个幌子,爹娘不相信他才怪,恐怕还会待他亲得很。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麻烦了。

    李半夏很想拆穿封炎的谎话,只是这样一来,可能会激怒封炎,改而用更极端的手段来对付她。现在,她最好还是静观其变。至于爹娘那边,必要的时候,她会把事情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对封炎提防着一点儿,别由着他糊弄。

    这有些事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不能告诉他们。但有些事,就不能,也不该隐瞒。

    “哦?封大公子的爹娘是哪个,我怎么不记得救治过这样两个病人?”李半夏将茶有些重地放在他的面前,还很有韵味地敲了敲杯盖。似乎是威胁,这杯子里面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本事就喝下去。

    马氏和刘申姜,看平时很有礼的儿媳妇儿,对这位封公子却有点粗鲁,心里直纳闷。但更多的是尴尬,拉了拉李半夏的袖子,将半夏给拉到了她的背后。

    “半夏,人家封公子特意上门来看你,你怎么这么待人家,娘平时是怎么教你的。”马氏又转过头对封炎抱歉的道:“封公子,你别看我家半夏年纪这么大了,可还老是孩子兮兮的,平时跟三个孩子封惯了,没个规矩的,你别跟她当着,啊?”

    “伯母,我都晓得,刚才半夏姑娘只是跟我开玩笑的,她以前也老是这样跟我开玩笑。我娘说,这叫真性情,这恰巧说明了半夏姑娘性情爽朗,是个好姑娘。”封炎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半夏一眼道。

    呵呵!真性情?他还真会编,就让他看看她的真性情~~

    正好这时,马氏又对李半夏道:“半夏,去把家里的瓜子花生抓些来,让封炎吃吃。”

    “娘,人家封公子出身富贵,吃的都是些珍馐美食,可不喜欢嗑这些东西。”李半夏的弦外之意是让封炎早点识趣,赶快从刘家离开,别在这里自讨没趣。

    封炎是一只狼,而且还是一只居心叵测的大恶狼,李半夏是不敢将这样的一只狼放在羊圈里的。这是他们之间的纠葛,要算账就找她,不要连累其他人。

    她也不知道封炎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放下姿态到刘家来,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的目的不单纯。

    “这……”马氏被李半夏说得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封炎赶紧打圆场,“半夏姑娘这可说错了,我正巧很喜欢嗑瓜子,一番嗑瓜子一番说话,也别有一番滋味。”

    马氏更加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封公子就是识礼数,反倒是这个半夏,今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既然你喜欢吃,那我就让半夏多抓些来。半夏,还不快去~~”

    李半夏点头去了,没有想到这个封炎,这做起戏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她看娘这神色,对这个小伙子可是越来越满意了,这可不是好事。

    越过门口向外打量,她看到封炎往这投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恶意,虽然内敛,却让李半夏感觉到了来自他眼里的寒意。

    当初她和詹扬熊北天几个,合伙排了一场大戏,让他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彻底暴露身份,也让他一败涂地。

    他要让她知道,不只她会演戏,他做起戏来也让她心乱如麻,摸不着头脑,最终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她出来,又看到马氏朝他看过来,封炎敛住了眼里一逝而过的利光。

    端着瓜子盘出了来,马氏还在跟他寒暄。封炎这一大老爷们,平时看他张嘴没有三句话,没有想到寒暄起来还有这等耐心。

    “封炎,喝茶,不然这茶就凉了~~”

    “伯母也喝。”封炎端起茶杯,慢慢又放下。还别说,这李半夏给他倒的茶,他还真不放心喝。虽然他相信李半夏不会在她的家里毒死他,可以她那下药的功夫,随便撒一把就够他受了的。

    马氏看他拿起茶杯又放下,还以为他是嫌茶太粗,喝不惯。

    “封炎啊你看,这家里也没好茶叶,就是这粗茶……”

    “伯母,你误会了,不是我喝不惯这茶,只是最近几天,因为熬夜的关系,我的嗓子有些不舒服。大夫说这些天最好不要喝茶,所以伯母,对不住了,一会儿我喝些开水就行了。”

    “原来是这样,那半夏,快去给换些白开水来。”

    “这封公子病得可真希奇,喉咙不痛不痒,说话不缓不钝的,可听不出嗓子有半点问题。”

    “咳咳~~咳咳~~”封炎见状,忙咳嗽了几声。

    马氏又碰了碰李半夏的胳膊,不断地给她打眼色,这个半夏今着是怎么回事,老是和人家封公子过不去。这说话也就跟吃了火药似的,还老是拿话抵着人家,让人家下不来台,多不好意思。

    “呃——娘,我是这个意思,我是大夫是不是,这封公子的嗓子不舒服,他到我家来做客,又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也该为他的嗓子尽点力。这嗓子有问题,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赶快治好自然是好些的。正好我这有一个治嗓子的偏方,你们说着,我去给封公子做好送过来,让封公子服下~~”

    上一次他说有病,李半夏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他颜面尽失,连他这个自认脸皮比较厚的人都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这一次他可不能犯同样的错误,给那个女人整他的机会。

    马氏一听李半夏这么说,也赞同地点点头。“半夏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封公子,我家半夏做家务不行,那医术可是顶呱呱的,她说能治那就一定没问题。你在这坐着,陪我说说话,就让半夏给你做那偏方子去。”

367 利眼如电,姜还是老的辣

    367利眼如电,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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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_318妹纸(3个),叮慈妹纸,sisiuyu妹纸的钱袋子,还有sisiuyu妹纸,poloh妹纸的评价票,谢谢你们了!

    ——***——

    “没事没事~~伯母~~不用了,我这嗓子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大夫都说过两天就好了,就不用半夏姑娘费心劳神了。”

    “这家里的食材都是现成的,哪用费什么心劳什么神,你坐着我这就去~~”

    “不用了,这……”封炎暗恼,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老是被那个女人见缝插针,逮着机会。

    李半夏没给他说话的机会,飞快地跑进了厨房,想了半天,终于想好了给他做杯什么好东西来治嗓子。

    封炎表面上还是谈笑风生,与马氏说着一些旅途见闻,心里则是坐立不安。他还不知道待会儿李半夏会给他弄些什么可怕东西喝呢,当着马氏和刘申姜,他又装成这种文质彬彬的样子,自然不好拒绝喝下去的。

    封炎心里飞快计较着,要不要这个时候起身告辞,但是这样那他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泡汤了,还会在马氏和刘申姜面前失礼,这可不是他想要的。这两个老家伙,接下来他还有用呢,对付她,也全靠他们了。

    “喝茶~~吃瓜子~~”

    “好。”封炎心不在焉地应着,心里则在想着李半夏一会可能会给她端上来什么东西。

    “来了来了。治疗嗓子的最佳秘方,趁热喝了吧!”

    “半夏姑娘,这是什么?”绿绿的,浊浊的。上面还飘着一层泡沫,这个东西别说喝了,看了他都要吐。

    “是啊,半夏,你做的这个是什么,颜色看着咋这么奇怪?”

    刘申姜也伸过脑袋,摇摇头,不过他鼻子一嗅,闻到了苦杏仁的味道。顿觉有些不对劲,脸色有些异样的瞥了封炎一眼。无声地笑了笑。饱经半世沧桑的眼里有着洞悉和认知。

    “萝卜杏仁汤。”李半夏这次可没有动一点点的手脚。这副汤也的确可以治嗓子痛,她可不会再像上次借着自己是大夫乱看诊整他了。只不过,这副汤是所有的药汤中最苦的一种。她为了发挥最大的功效。还特意加了几味重药,功效应该不错。

    “萝卜杏仁汤,就是大萝卜和杏仁了,半夏,这汤治疗嗓子成不成?”马氏看着多少觉得有点不靠谱,而且这味道可真冲,捏着鼻子也不见得喝得下去。

    “娘,这汤只是有一点点苦,功效可是非常不错的。一天喝上三大碗,不出两天这嗓子就没事了。再说。这封公子一大老爷们,还怕这点苦?封公子,你说是不是?”

    “这……封炎哪,你看半夏都熬了,是治嗓子的,你就忍忍把它喝下了。俗话说,这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就好了~~”

    刘申姜没吭声,也没阻止,只坐在那里抽他的烟袋,这位封炎封公子想来不简单,半夏对他这么个态度不是没有道理的。

    “封公子,我辛辛苦苦熬了这么长时间,还被油烟熏了半天,你这是不喝还是怎么呢?娘,看来这封公子还真是看不起我们小门小户的呢,我们倒的茶他不喝,我们抓的瓜子花生他也懒得吃,我这好心给他熬的治嗓子的汤他也不喝,那他今日到咱家来是干什么来的?”

    李半夏也不喜欢说这些话,只不过这个封炎能处处拿她娘做挡箭牌,让她乖乖听话。他既然要在马氏面前作戏,这个时候让娘出面,他一定拒绝不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看看你~~”马氏不好意思地看看封炎,又拽拽自己儿媳妇儿的胳膊,半夏今日说话,还真是不知分寸,这也不像平日的半夏。她这儿媳妇儿,人到家的时候还是很懂事很听话的,也从不多说话。今日是咋回事儿,就连马氏都看出这个封炎不同寻常了,否则以她儿媳妇儿温和的性子,也不至于处处针对他。

    马氏也不是一个笨人,活了大半辈子,许多事情嘴上不说,这心里面可是跟明镜似的。半夏看似没头没脑,和这姓封的小伙子说话犯冲,实际上也让马氏多留一个心眼。

    譬如说,今儿天气不太好,还想留封炎在这用午饭的,要是天晚不便赶路,还会留他在这里住上一宿。毕竟他是半夏的好朋友,听他的意思,他的爹娘对半夏也不错,他大老远的到他家里来她自当好好招待他,不能亏待他。可是现在,看半夏对他诸多敌意,这封公子可能不是什么善类,她就别开这个口好了。

    封炎没有想到,这个李半夏居然拿她的婆婆来逼他就范,她的眼睛还真够利的,看出他现在要卖两个老家伙面子。

    “伯母没事,我跟半夏熟,说话直来直往惯了,我都习惯了,没事,没事!”封炎还在这打马虎眼呢,大家可都是看出问题来了。

    要说了解李半夏,可没有人比她家里面人更了解她了。李半夏就算跟一个人再熟,说话也都客客气气的,即便语气上轻松一些,也绝不会让一个人下不来台。

    这封炎越是替李半夏遮掩,打圆场,就越是让马氏和刘申姜瞧出了问题。只是他们俩不明白了,这个小伙子,弄出这一出到底图个啥啊?

    封炎犹豫了半晌,鼓起勇气,终于端起了那碗汤。

    等看到那碗绿绿的浊浊的冒着泡沫的杏仁萝卜汤时,封炎鼓起的勇气又突突的不断流失。

    真是该死!明明知道那个女人在等着整自己,他又一次又要让他得逞。他封炎在她李半夏面前,怎么就总是变成一个笨蛋?

    李半夏不是一个顶聪明的人,也没有多么精明,但次次都能让封炎栽跟头,这不仅让封炎想不通,李半夏自己可能都想不通。

    封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那在他看来很恐怖的东西,又飞快的将舌头收了回去。

    要命!

    就这么一点,已经让封炎感觉到舌头一麻。封炎端着那只碗的手开始有些不淡定了,脑子正飞快地运转着要如何解决掉眼前这一碗的麻烦时,转机出现了。

    这也是李半夏万万预料不到的。

    “爹——奶奶——我回来了——”刘灵芝从门外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和同屋几个小伙伴玩了一上午的游戏,可是累死他了,这会儿肚子饿了,才跑回来弄些东西吃。

    “欢子回来了,又跑外面疯了,不是跟你说,外面地上滑,不要在外面乱跑麽~~”马氏对小孙子又恢复了她碎碎念的性子。

    “奶奶我饿了~~”

    刘灵芝进了屋,习惯性地钻到她奶奶的怀里。

    “欢子听话,一会儿就吃午饭了,别吃那些零嘴了,一会儿吃饭又该吃不下了。”

    小孩子这点就得教好,不能让他老是乱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刘灵芝看从她奶奶那儿行不通,视线又骨碌骨碌转移到了李半夏身上。

    “大舌头,我肚子饿了——”

    大舌头?封炎挑了挑眉,这个小鬼叫她大舌头,呵呵!她不是他的继母麽。他在大杨村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知道李半夏只是刘东山的继室,这三个小鬼也不是她亲生的。

    但即便不是她亲生的,这她都嫁到刘家来了,无论如何也都该喊她一声娘,大舌头?这又是什么不伦不类的称呼。

    莫非她和那三个小鬼相处得不好,所以才被那个最小的小鬼安了个这么引人发笑的称呼。

    “小欢子啊,你才吃多大一会儿就说肚子饿了,你刚刚不是还跑回来吃了两块饼吗?”

    刘灵芝吐吐舌头,他是偷着吃的,大舌头怎么知道的?

    “嘿嘿!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吃完出去的时候,嘴角上还挂着两粒芝麻呢。恰巧你奶奶进屋拿饼,说做给你小姑的饼怎么少了两块,我就知道是你这小鬼偷吃了。”

    马氏扯了扯小家伙的嘴,脸上带着宠笑,她这个小乖孙啊,就是为了他一张小嘴啊。

    “奶奶,大舌头真的好可怕哦,我怎么做什么都瞒不了她呢~~”小欢子有些失落地问他奶奶。

    “那当然了,你娘是大人,你是小孩子。你娘的眼睛大些,你的眼睛小些,你娘能看到的地方比你多,你做什么当然瞒不了你娘了。欢子以后要听话,不能随便乱吃东西,晓不晓得?”

    李半夏瞪大了眼睛,原来娘还会这样教小孙子啊?只是,这样她会不会被贴上恶人的标签?

    “大舌头,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呗,我刚才从小虎那里弄来的三个爆竹,我能不能多跟你换几个糖吃。多出的几个,就给小虎吃——”

    “不行,从你的里面扣。”

    “你多给几个——”

    “自己里面扣。”

    “多给几个……一半一半好了,大舌头,好不好么?”

    “……好吧,一半一半。”

    “太好了,大舌头!”刘灵芝飞快地冲上去亲了李半夏一口,李半夏将小鬼给推开了些,这个小家伙还是改不掉亲人留一脸口水的毛病。

368 悠然田园,家事祥和

    368悠然田园,家事祥和

    ——***——

    多谢_318妹纸(2个),飞云载天妹纸的钱袋子,谢谢你们了!

    ——***——

    “咦?这个是什么……”刘灵芝溜溜乱转的眼睛瞟到了桌上的那碗汤,那碗苦得要命的杏仁萝卜汤。

    “这个是给你封叔熬的治嗓子的汤,小孩子不能喝。”李半夏飞快地将那碗汤给挪远了,生怕这小鬼给抢着喝了。

    “封叔?就是这位?”刘灵芝指指坐在旁边的封炎,歪着头细细看了看,“大舌头,这个封叔是什么人啊,我咋没见过?”

    “哦,反正他一会儿就要走了,欢子不需要认得。”李半夏这话说得可一点都不客气,马氏直给儿媳妇儿打眼色,封炎撇过头,只当没有听见。

    不过,面前的这个小鬼,倒是让他突然有了主意。

    “大舌头,这个叔叔长得好高大、好威风啊!我以后也要长得这么高大,这么威猛,这样我就打得过石头和蜢子了!”

    这小家伙是在夸他吗?封炎眼皮动了动,不管怎么说,有这么一个小鬼带着崇拜夸自个儿,心里还是蛮爽的,尤其是在那个只知道给他难堪的女人面前。

    “小鬼,你居然瞒着家里跟石头蜢子打架?”

    “是啊,乖孙,你咋跟人家打架呢?”马氏赶紧将小孙子拉过来,看看他在外面有没有吃亏。

    “没事。奶奶,我们就是闹着玩的。上次我们在一块儿比谁尿尿尿得远,明明是我尿得最远,可石头和蜢子非说他们尿得远。我说不过他们,就……奶奶,都是石头和蜢子不好,不怪我~~”

    李半夏摇头,“欢子,这可是你不对了。做错了事呢,首先要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能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这样可就不是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孩子了,知道吗?”

    “可是我真没错……”

    “那我问你。你们为何会动手打起来的?”

    “我……”刘灵芝捏着小手。不晓得该如何说出口了。

    “是你先动手的?”

    “……嗯。”

    “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动手啊。君子动口不动手,有没有听过?”

    “大舌头。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君子,我是小孩子。”

    李半夏瞪着大眼睛,颇有些恶狠狠的味道。

    “我知错了~~”

    “嗯哼,哪里错了?”

    “小孩子也要动口不动手。以后我们不管怎么闹,都不能打架,要做个乖孩子。”

    “叭!”李半夏在小家伙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算是奖励他的。“欢子这样就乖了~~嗯,就该这样!”

    “大舌头,我这么听话,你是不是该奖赏我?”

    就这么点东西。还要奖赏?李半夏甚至怀疑,这小鬼刚才只是故意卖乖,就是为了要赏的。

    “想要吃的?一会儿该吃饭了,这个不行,奶奶也不允许。”

    “是啊,小乖孙,中午奶奶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你这会儿就别吃那些杂食了。”

    刘灵芝眼看从李半夏和马氏这儿没了希望,小脑袋又伸向了那碗汤。

    封炎也注意到了那小家伙投过来的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下巴指向那汤碗,示意他端着喝。

    刘灵芝也很想喝,只是……小眼睛看看李半夏,又询问地看向封炎。

    封炎摇摇头,意思是说李半夏那边不足为虑,尽管喝。

    刘灵芝爬上了李半夏的腿,小手慢慢伸向了那个汤碗,又回头看了看李半夏,还有他的奶奶。

    “大舌头,奶奶,你们看那边!谁来了——”

    李半夏和马氏同时转过头去,而小家伙以一阵风之势迅速端起那碗杏仁萝卜汤,咕嘟咕嘟大口喝了下去。

    “诶,你这孩子——”

    李半夏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想到那碗汤苦的程度,自己都打了一个哆嗦。

    屋里停顿了几秒,紧接着,传来刘灵芝惊天的哭声。

    “哇哇哇——哇哇哇——好苦啊——哇哇哇——苦,苦——”苦得他舌头都麻了,苦得他眼泪都掉下来了。

    刘灵芝泪珠一串串往下掉,舌头学着热天小狗吐舌一般,吐在嘴外,一会儿想用手,一会儿又不缩回去,苦得他都不晓得如何是好了。

    看到他这小样儿,封炎眼里有丝得意,还有丝后怕。幸亏有这小鬼当“替死鬼”,否则,这会儿受苦的可就是他了。

    还是李半夏反应得快,关键时刻从一口袋里掏出个小糖,两个剥了,塞进刘灵芝的小嘴里。

    刘灵芝两下子嚼了,“呜呜~~大舌头,我还要~~”

    李半夏于是又塞了一个。

    这一天,刘灵芝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大舌头,我还要~~”那碗汤留给刘灵芝的苦,好几天都没缓过来。乃至到后来,一在刘灵芝耳边提到大萝卜和杏仁的字眼,这小家伙就害怕得想要逃跑,那可怕的经历简直让她不堪回首。

    这件事,不用说,一定是封炎搞的鬼。这小家伙虽然喜欢吃,但只要她和他奶奶说了,不能吃的,他也不会乱吃。

    封炎留在这里吃午饭,马氏和刘申姜热情挽留,人家过来拜年,又拿了这么多东西,无论如何都要留他在这里吃顿饭的。

    刘东山和刘西山兄弟俩去前面村里给一位长辈拜年去了,可能也要吃过早中饭才能回来。

    马氏在炒菜,李半夏在屋外洗米。米里面有点沙子,每次煮饭前总要花时间将里面的沙子都给捡出来。

    刘灵芝帮忙捡了一会儿沙子,就闹着跑屋里面玩去了,李半夏一个人蹲在屋前,一边拨着大米,细心地挑捡着里面的沙子。

    一个阴影投了下来,挡住了李半夏面前的阳光。

    李半夏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除了他,谁身上还有这么大的戾气?

    “米里面有沙子?”除了沙子,还有稻壳什么的,米是碎的,颜色还有点偏黑。封炎有些难以置信,他不是没有战事吃紧军饷不足的情形,但那是特殊情况。平时哪能吃这个,这样的米能吃吗?

    他虽然只说了六个字,李半夏知道他接下来的一句话是什么。

    米里面有沙子,这米怎么吃,你们平时就吃这个?他要说的是这些吧。

    李半夏手下动作不停,“封大将军家世丰厚,打从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当然比不上将军府的锦衣玉食~~”

    这么点工夫,李半夏已经捡出好几粒沙子,扔出许多个稻壳了。

    “其实啊,有米吃已经很不错了,你去村里看看,许多人家连米都吃不上呢。年成好的,一天能吃上两顿饭,余下的一顿,弄点玉米糊或者上一顿剩下的饭汤,填填肚子。年成不好的,就得去挖野菜充饥~~所以啊,能够餐餐吃上白米饭,我们就很知足了~~”

    封炎挑了挑眉毛,既是为了李半夏说的话,又是为了李半夏说话时的那个神情。

    没想到,这个对他只会凶、只会拿眼瞪他的女人,还会用这么和善认真的态度与她说话。

    但封炎很怀疑,她这说话的口气像是对她的孩子说的,就像那个很皮很贪吃的小欢子。

    他一大老爷们,陡然听她这样说话,还颇有些不自在。然而不知为何,他还挺喜欢她这个样子和她说话的,总比剑拔弩张、老让他下不来台的好。

    “以你的医术,不觉得困在这巴掌大的小村子里,很可惜吗?这会浪费了你的天赋,辜负了你的才华——”

    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他认识许多的女人,无不想要从他这儿得到什么好处,或者通过联姻来让她们的家族获得什么利益。就算巴不上他,哪怕是和他沾点儿亲带点儿故都为此乐此不疲。

    这个女人,凭着她那一手的医术和使毒的本事,在哪儿都会有一番更加广阔的天地。现如今困在这小村子里,守着她的丈夫孩子,终日在那屁点大的小药庐里,替人诊着小病小痛。这样的生活,如果他来过,他会发疯!

    李半夏有些不耐地摇摇头,低低地咕哝,“为什么你也这么说啊!老是说什么以我的医术呆在村子里很可惜,医术是不分国界不分地域也不分地方大小的,在哪一个地方都是为了治病,为了救人,我行医,只是我的兴趣爱好,也希望用我的医术能够帮到一些有需要的人。”

    “我啊,从来就没有什么名扬天下赚个金山银山的宏大愿望,我就是这样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呆在这个小村子里,守着二老、丈夫和孩子,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了。这样很好啊,没有什么风波,很平静~~”

    封炎在听着,看似没有听,在打量着山里面的风景,但李半夏就是知道,他在听,而且听到心里去了。

    一个人有没有听你说话,这一点很容易感觉得到。

    李半夏说得没错,封炎的确在听。

    山里面的微风从山顶之上缓缓吹来,为他们捎来了木叶的清香。远处有孩童在无忧无虑畅快的嬉戏,沐浴在平静安宁的小山村里,封炎这个戎马天下的大将军,心头也获得了许久不曾享有过的平静——

    …………

369 软硬兼施,先礼后兵

    369软硬兼施,先礼后兵

    李半夏看封炎许久没有开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终于抬起了头。

    “封大将军,有些话我想在这里和你说清楚,你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只是觉得应该表明我的立场。”

    封炎勾了勾嘴角,点点头,示意她说说看。

    “封大将军,我知道你这一次来是来找我报仇的,想要给我好看。你是将军,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你动动小指头我就会没命。”

    “我没想过和你斗,也根本就斗不过你,要对付我,你也不需要动这么大的心思,那样你简直就是浪费心力——”

    “我是一个简单的人,喜欢简单的人,喜欢简单的生活,也喜欢生活在简单的地方。我没有什么野心,也不留恋外面广阔的天地。你不一样,你是一个大人物,也是一个只会做大事的人。如果不是上次我去边城求医,这次你到大杨村里来,我敢保证,你和我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封炎已经猜到李半夏要和他说什么了,这次谈话本来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他却没有提脚进屋。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与其说进去面对那唠唠叨叨的马老太太,他宁愿在外面透会儿气,听她说说那些他早已猜到的话。

    “我不会影响你什么,更不能阻碍你什么,我就是一普普通通想过点安生日子的小老百姓,终我这一辈子。去得最远的地方可能就是江州小镇。你不高兴看见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之中,也不会让你想起曾经那些不好的经历,你堂堂一个大将军为何要和我这样一个小老百姓过不去呢?”

    一开始。封炎出现的时候,李半夏的确是警铃大作,全身戒备和防范的武装一下子噌噌噌地全都冒出来了,真希望能一下子就将他甩出大杨村,甩回他老家去。

    后来他来药庐,李半夏越发地觉得危险,但他就像是一个烫手山芋,想甩也不是那么好甩的。

    到今天,他直接到了她家,李半夏才真觉得。这个问题是要好好解决一下了。即便没法可想。即便知道是对牛弹琴。不但没有效果,还有可能会遭他耻笑,李半夏还是得试上一试。

    又或许。是封炎一直没有动作,也没有对她不利,无形中给了李半夏一种假象。又或许,就像之前所说的,这个村子里的气息太过宁和,乃至天大的梁子,让李半夏都觉得有解决之道。

    这里没有外面那么险恶,这里的人也没有外面的苦大仇深,再大的问题,只要有人出来调解。大家都愿意把问题摆到桌面上来,总是可以解决的。

    “你这是在向我求和吗?”

    他认识她也有些日子了,彼此也打过几次交道,她不是一个容易向人服软、低头的人。

    他这什么都还没做呢,她就吃不消了吗?

    “你说是就是吧,我没心思猜测你来这干什么,也不想和你斗来斗去,我斗不过你,也不想跟你斗。我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打扰,我也不想他们被我所连累。你是大将军,等着你做的事还有许多,我想,你也不希望将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吧?”

    “没意思~~真不好玩~~~”她为什么不知道反抗了?就像之前在边城,上次在药庐,今天在她家一样,小小的反抗都能给他莫大的乐趣,让他知道他继续下去还有意思。但是现在,看她一点心思都没有,也一点儿不想跟他斗下去,封炎真的觉得没趣极了。

    “对啊,和我斗就是这么不好玩。你是一个大老爷们,还是三军统帅,堂堂大将军,你何不大度的有魄力的忘记这一段冤仇,放过我这个平头老百姓呢?”

    封炎动了动嘴角,这个女人,这句话算是将他的军吗?放过她,就是大度,就是有魄力。相反,他要是不放过她,抓住过去那点恩怨对她不依不挠,甚至加害于她,就是她所说的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也没有魄力了。

    那样,就被她小看了是吧?

    “再说,当初的事你比谁都清楚,是你先不顾我的性命,我才反击的。说到底,我并没有对不起,我也问心无愧。你找我报仇,也太不理直气壮、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忘了,要不是你,我不会像被人绑粽子一样丢在地牢里,毫无反击之力。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送进边城军营,让我在整个封家军面前抬不起头来。同样的,要不是你,我弟弟也不会暴露,也不会让我们封家整整策划多年的计划在关键时刻流产~~你说说,本将军应不应该把这笔账算在你的头上啊?”

    李半夏笑了,笑得十分的无奈。

    “封将军,你该不是一个输不起,只会把失败的原因归咎在一个女人身上吧?”

    封炎怒,直直注视着她,她这话简直就是挑衅。

    “我说的有错吗?行军打仗,战前交锋,形势本就是瞬息万变。你说是因为我的原因,倒不如说你机关算尽,却终究人算不如天算。你若不是待人太过阴狠毒辣,手下不留情,我又何必对你下重手?我只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被你所害,即便再来一次,我也宁愿冒着得罪你这个强敌的危险,也不会甘愿将自己的一条命留在那个寒风朔朔的边城!难道放着你,宁愿让别人杀了你,自己毫不还手还把脑袋送给人家吗?”

    “你觉得我是一个会跟你讲这些道理的人吗?”他封炎做事向来不问情由,凡是对不起他的,他都会一一讨回来,十倍的讨回来。“你得罪了我,不付出你应有的代价,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你该不会以为,凭你寥寥数语,我就会放过你,让你太平的过日子吧?”

    他封炎要真是这么仁慈的人,就不会有今日铁血的封家军,更不会有那几千名誓死效忠的封家死士了。

    不管是谁,只要触犯了他的利益,冒犯了他的威严,就没人可以轻易逃得过。他花了这么多心思,费了这么多的精神来对付她,他还什么都没开始,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放过她?

    更何况,他来到这里,什么都没捞着,反倒被她连番戏弄,这笔账不讨回来,他封将军的威严何在?

    “寥寥数语?我嘴皮都快磨破了好吗?算了,我先前也说过你,你听得进去罢了,听不进去也罢,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想怎么着都随你,毕竟你是大将军,谁也左右不了你的意思和决定~~”

    封炎哼了哼,意思是说她知道就好。

    “不过,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不要连累其他人。如果让我知道你想伤害他们,我不介意拿我最厉害的毒药去招呼你,我敢保证,我下的毒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且除了我之外无药可解。你当然也能说,凭你的势力我根本就近不了你的身,但是有一种毒,可以让你防不胜防,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李半夏说的话极其的缓慢,话的最后还意味深长地扫了封炎一眼。封炎不会被任何人任何话给吓倒,然而被她的这些话说得,心里居然有点毛毛的。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还有下文。

    “说不定,你现在已经中毒了——”

    “什么?!”封炎一怔,然而很快的,他又平静下来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李半夏的声音很冷静,或者说是冷肃。

    “你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你不可能会随意伤害人命。而且我知道你绝不是一个随便杀人的人,若真是如此,上一次我根本就不可能活着走出柳家大宅!”

    想吓他,他才不会怕!他是刀里来火里去的沙场大将,他十几岁就领军出战,遇到过无数次的危险,身上的伤疤就多达几十处,要是被她一句话就吓软了腿那他真是白活这么多年了。

    “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一个人被逼急了往往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我上次没杀你,是因为没必要。而这一次,是因为你威胁到了我家人的安全,为了他们,我做一次小人、被你唾弃一回又有何妨?”

    李半夏重新低下头去,继续捡着她米粒里面的沙子,扔着她的稻壳,云淡风轻得就跟她说的是回家吃饭一般自然。

    “呵呵!你觉得这样说话很有意思吗?我不相信你真的对我下了毒~~”封炎尽可能地表现得轻松,还是被李半夏看出了破绽。

    “你已经在动摇了,你心里也开始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不是吗?”如果不是,他就没有必要故作镇定,如果不是相信了她的话,他又何必再一次求证?

    封炎说得没错,她李半夏是一个治病救人的大夫,不会随意用药用毒,更不会随意伤害人命。

    但他有一点没有猜到,当一个人想要保护她身边亲人的时候,往往会做出连她自己都不敢做的事——

370 来而不往非礼也,一山还有一山高

    370来而不往非礼也,一山还有一山高

    “是那碗汤?”

    她倒的茶,他没有喝。她熬的那碗汤,他喝了一小口。瓜子花生马氏和刘申姜也都会吃,她不可能做手脚。她唯一下手的可能,就是那碗汤。然而不对啊,那碗汤她儿子后来也喝了,结果证明没事。

    难道她悄悄地替他解了毒?

    李半夏没有回答,只是在笑。这笑容,看得封炎有些莫名的心慌。虽然他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是瞒不住李半夏的眼睛。

    这样的笑容,李半夏还从未对别人展现过,只有她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流露出“狠辣”的一面。

    她的笑容告诉他,他方才猜得不对,毒并不是下在那碗汤中。

    封炎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现在已经不怀疑自己是否中了毒,满心关心的是自己如何中的毒?

    封炎戒心很重,无论何时无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警防着来自周边的暗算和危险。来到李半夏这儿,更是小心谨慎,免得这个女人再出阴招害他。他已经千防万防,何以还糟了她的毒手?

    “什么时候做的?”

    李半夏已经捡好了米里面的沙子,从木桶里舀出两瓢水,将米重新清洗了一道。好像并没有什么兴致,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这个女人,真要卖起关子来,倒还挺能折腾人的。

    “其实,你在说谎。你根本就没有下毒,故意拿这招来唬我是不是?”

    “你这招何尝不是在对我用激将法?”李半夏忽然觉得这样挺有趣的,这个人,许多时候就是欠吓。

    “你的意思是说我没中毒了?”那个“何尝”意思不正是如此吗?

    “我可没有这样说。”这么会儿的工夫。李半夏已经将米洗好了,给马氏送去。

    她刚要进去,就被封炎一下子给拉了回来,这一下拉得很重,李半夏跌跌撞撞了几下才站稳,手里的木盆差点没扔出去。

    “诶,你这是干嘛啊?你快松开!”这像什么样子,李半夏愤怒地甩开他握着她的胳膊。

    这封炎练武之人,哪是她这么容易甩开的。不但没有甩开,反而还捏得更紧了。

    “半夏啊。这里面等着你的米下锅呢。怎么米还没洗好~~”马氏边念叨着边出了屋。李半夏心里一阵紧张,飞快地挣脱了几下。封炎眼看着马氏快到门口了,才将自个儿的手给松开。

    “你们这是……”马氏直觉地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看情形哪里不对啊。

    “哦,娘,是这位封公子老是追问我这旁边的叫什么山什么山的,这方面你比较在行,你告诉他好了,我进去煮饭。”李半夏端着木盆进屋了,不想再跟他两个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封炎哪,你要是喜欢爬山,下午等我那小儿子回来,让他带你到附近山上去走走。我那小儿子。可是爬山的老手,从小就在山沟子里长大,走山路就跟踏平路一样,他可以带着你到处瞧瞧。不过,这寒冬腊月的,山上的花都没开,叶子也落光了,也没啥看头。”

    “没事,伯母,我就是随便打听打听。对了,你说起你的小儿子,他怎么不在家啊?”

    “我小儿子和大儿子都出去拜年了,路不远,就在前面村里,我估摸着这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哦~~伯母,我这嘴有点渴了,我进去倒点水喝。”这老太太一啰嗦起来就没玩没了,封炎可不想老是跟这个老太太唠嗑,找借口赶紧溜。

    “好啊,要不要伯母给你倒。”

    “别别别,伯母,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刚才可跟伯母你说过了,别跟我客气,我也不跟您老人家客气~~”

    “好好好,就在厨房,水刚煮开,还是沸的,让半夏倒给你。”马氏招呼完,到前面菜园里扯大白菜去了。这园里的大白菜,过冬时埋在土里,还用玉米禾子给包起来了,现在吃没问题。

    “娘,水已经烧开了,我已经下了米……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又进来了?”还真是缠人哪,这还就甩不掉了?

    得得得!不就是想知道那毒的事麽,好说!

    “你实话跟我说,你刚才是骗人的。你若是不说,我可不敢保证会做出一些让你婆婆让你丈夫误会的事来~~”封炎笑着威胁。女人最在意的是名节,最怕的就是有男子纠缠,这一点他本不屑于做,但谁叫她得罪过他呢?

    得罪他的人,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可概不负责。

    “你这样未免也太不光明磊落了吧?”

    “本将军从来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他封炎不是一个君子,君子也做不了仓狄的大将军,封家未来的主人。他是一个十足的小人,与其做一个伪君子,他宁愿做一个快意的小人。

    “好啊,你要是想知道也可以,我要炒菜,灶里面没火了,你给我将火点着。”在厨房,有两口锅,一口锅水已经煮开了,这会儿正在煮饭。还有另外一口锅,留着烧菜。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我完全可以不搭理你,你也必须得告诉我。”

    封炎打从心眼里还是相信了李半夏的话,虽然他也暗暗运功,自己的内力并未受到影响。但是李半夏说话时那种胜券在握、成竹在胸的眼神,再加上她那一手使毒的本事,又不得不让他相信。

    “你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敢随随便便抓我的胳膊,你的这只手很有可能会烂掉,或者嗯,肿上个几天,你信不信?”

    除了对封炎,李半夏何时这么狠过?

    “我不相信你可以做到。”她是学医的,又不是毒王,还真的能指哪打哪?

    “随你信不信,你不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中毒麽,把灶点着,我把菜炒了,自然告诉你。”这个时候,正好马氏进来了,李半夏忙道:“娘,你坐着歇会儿,方才封公子说烧火有趣,很想见识见识,你今着就偷点儿闲,让他来。”

    又拿她婆婆来逼他就范,又拿她婆婆来逼他就范!这是她婆婆,可不是他婆婆!他是大将军,才不会像她一个女人一样怕婆婆,那个婆婆还是她的婆婆。

    不过,她她她这是连他的后路都给切断了?

    好,烧就烧!要是呆会儿给他知道他压根就没中毒,由她好瞧的!

    “是啊,伯母,我还没碰过这个,你老人家就歇着,让我见识见识。”

    “这……那好吧,那就麻烦你了,我洗菜去。”就让这孩子试试吧,这孩子,还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等东西还想着见识见识,呵呵呵呵!

    封炎在那边杵了半天,李半夏也没理她,将两颗大白菜给掰开,放在清水里洗净,拿着菜刀粗粗地切了几刀。

    这白菜,是煮火锅的,封炎的到来,可是让马氏将压箱底的好菜一股脑的全拿出来了。大白菜只是配菜,其他的火锅材料马氏已经早就拿出来了,用锅浑一下,就可以煨着着了。

    切完了菜,李半夏放下刀,拍拍手。

    “别杵着了,一会儿都下午了,你是要我们吃中饭还是要我们吃晚饭?”

    “封炎哪,你是不是不行,还是让伯母来,你到外面去转转,一会儿就可以吃了。”

    “伯母,我能行。你去歇着,这边我来~~”封炎示威性地看了李半夏一眼,进灶台后面去了。

    笨!笨!笨死了,简直就是一个笨猪。李半夏为了过瘾心里将这人骂了一百八十遍,尽管自己烧火的时候也常烧不着,看到他笨拙的样子,心里还是挺乐。

    封炎突然抬起头,直直盯着她。李半夏一突,赶紧将嘴角的那抹笑给敛了,不能笑,不能笑,否则就没得笑了。

    还真当他不行了,切!

    “咚。”手上棍子应声而断,接下来的一幕,简直让李半夏大跌眼镜。熟练地从背后抓住一把棍子,轻轻一撇就撇断了,然后抓起一把松毛,塞进了锅里。将棍子置于松毛之上,拿出点火的,将松毛给点燃了。不一会儿,锅底就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封炎并没有停留,从背后找出几根粗些的柴火,手一扭,柴火就断了。塞进锅底,短短一会儿的工夫,就塞满了整整一个小灶。

    这撇柴的本事,太厉害了!想她们烧火的时候,那真叫手脚并用,必要的时候还会动用弯刀,费了老大的劲儿。他不管多粗的柴火,两根手指头就够用了,而且撇起柴火来面不改色。

    “还不炒菜,想把锅给烧掉吗?”

    封炎不冷不热地丢过来一句,李半夏看看已经在冒青烟的铁锅,忙将菜一菜刀给推了下去。

    这接下来李半夏炒了好几个菜,封炎烧火始终不疾不徐,添完一把柴火就坐在灶台后,也不急着出来,看着李半夏炒菜。

    那眼神中,似乎有着得意,还有嗤笑。

    李半夏捏刀的手都不稳了,心里直犯嘀咕。

    这个地方的男人可真是见了鬼了,怎么每一个都这么精于厨房烧煮之道?再敢说,古代的男人没进过厨房,她就把这几个男人拉将过去,用事实说话。

    …………

371 在沉默中爆发,毒手仁心

    371在沉默中爆发,毒手仁心

    这人刚才故意向她展现出颓势,让她取笑他,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又硬生生地打了她一个嘴巴,让她笑不出来。

    她真的是小瞧他了。

    不会烧饭而已,李半夏是不会笑他的,因为这人是封炎,才会觉得他的那些举止很滑稽。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因为这个讨厌的家伙,自己啥时候都与他有些对着干的架势。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有没有在我身上下毒了?”他已经照着她的话做了,而她也该告诉他真相。

    “当然,我说过我没有骗你。”

    “不可能,你根本就没有时间。”封炎方才将他到刘家之后的事又细细地思量了一遍,还是没有想到她到底是什么时候下手的。他很小心,以他的功力,也不可能被人下了毒都不曾察觉。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李半夏笑着开口。

    “说话的时候?什么时候?”

    “就在我说你中了毒的时候。”李半夏轻轻吐出一句话,完全没有想到这句话对封炎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什么?!”封炎摇着头,“这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也不可能会有这么高明的下毒手法。除非她是利用空气下毒,但利用空气下毒是最危险的,因为风向随时会改变,露天的环境也不利于让人吸入空气中的毒粉毒气。一个弄不好,还可能害了自己。她既然懂得下毒。一定会明白这一点。

    “告诉你也可以,你可还记得我当时在捡米里面的沙子,剔除碎稻壳。当我向你说起你中毒的时候,我随身携带的毒药已经弹到了你身上。这种毒药可以穿透皮肤,进入身体里。无形无色,无味无痛,短时间内不会发作。然而一发作起来,就会全身无力,形如废人。你忘了,当时我扔去一粒稻壳,你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以为我是无心之举,浑然没有在意。就在那一刻。整个形势就已经改变了——”

    封炎在听着。眼前浮现她在外面洗米的一幕。没有想到,如此平然的一个场面,竟然还有着这样的暗潮汹涌。

    “呵呵!小李大夫。是谁说你仁慈热忱,心地善良的?谈笑之间,毒害一个完全没有准备的人,这难道就是你李大夫做人的标准吗?”

    封炎怒极反笑,好一个披着善良外衣的李半夏,谁说她胸无城府?谁又说她不懂谋算,与人为善?

    她,算计得如此精确,就连他这个自认见识了各种杀招的沙场将领都完全没有留意到,轻轻松松地让她得了手。事成之后。若不是她告知他,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这种心思,不也很可怕?

    果然,他那位好兄弟说的话还真有些道理:当一个女人,千方百计想要对你施毒手的时候,你还真是防不胜防。哪怕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在激起她的怒火、威胁到她与身边人的安全、引起她的杀机时,那她所具备的心思与谋算将是十分惊人与可怕的。

    李半夏并没有因为他的指责而有半分的不悦,事实上,封炎说得没有错。

    她并不是一个没有心机的人,也不是一个滥好人,许多时候她是懒得用那个心思、不屑用那个心思。人嘛,许多时候还是糊涂一点好,太精明了,累!

    然而,当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封炎对她、对刘家人的威胁的时候,李半夏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她李半夏不想惹事,却也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谁要上门挑衅她,危及到她关爱的人,那她是不会客气、不会容情的!

    她不管封炎要做什么,如果是冲着她来的,她可以不在乎,与他一较长短,让她付出代价那是他的本事。然而,如果被她发现有半点想对刘家的人不利,那就别怪她先下手为强了!

    她李半夏是没什么本事,却还是有本事可以与他做到玉石俱焚。与封炎这样的人为敌,没有这样的觉悟和果敢,定然会被他吃得死死的,最终完全折于他手。

    她要给他一个警示,不要把脑筋动到刘家人头上。一个人被逼急了,什么可怕的事都会做出来的。

    今日封炎突然造访,让李半夏警铃大作。是以,在进去为封炎准备瓜子花生的时候,李半夏已然悄悄做好了准备,只等必要之时给封炎一点厉害尝尝,让他下一次想动什么歪脑筋的时候好好掂量掂量。

    但是,李半夏下手毕竟还是有分寸的,她选择的毒药只是让他浑身乏力,无法正常行动。而不是那些让他筋骨剧痛,全身如同万虫噬咬的毒药,这已经够手下留情了。当然,那么毒的毒药,李半夏还真的使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件事,封炎不知道。

    “我做人的标准我自己清楚,也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当然,你也知道,我为何这样做——”

    封炎老是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嘴脸,他能对不起全天下的人,却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对不起他。这样的人,她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理解她的话来。

    “解药!”他封炎不会允许自己身体里留有这种随时被人掣肘的毒药,不惜一切也要得到解药。

    “可以,你得先答应我不再找我们家人的麻烦,只要你答应,解药立即给你。”

    “我说你就信?”他要是答应了她又反悔了怎么办?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还是她太自信,算准了他不敢对她家里的人下手?那她未免也太天真了,他若真是想要他们死,他完全可以有一千种法子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只是那样,就不好玩了。

    “我信。”李半夏毫不犹豫。

    封炎愣住了。

    “你封炎虽然算不得一个英雄,答应过的事还算得数的,否则你也无法服众,无法统帅你的封家军。而且我也相信,你要找的人是我,其他的人你也没有必要要伤及这个无辜。他们与你并无冤仇,你没必要紧咬住他们不放,更不至因为他们而让自己有任何的危险。”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别给我喘气的机会,因为到时我会像最可怕的猎人一样紧咬着你不放。那我想,你以后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做什么事,都得小心了。”没有一个人愿意过这种日子的,谁也不想提心吊胆,坐立不安。

    封炎定定地看着她许久,这一刻,他从李半夏眼里看到了一种从未看到过的东西。这种东西叫做坚定,还有无畏。

    “算了,我还没心思去动那老头老太,还有你家三个小儿,没意思。至于其他人,只要别强为你出头,我也可以放过。你说的条件,这个我可以答应你。”

    封炎看似完全答应了李半夏的条件,实则自己也提出了附条件。别强为她出头,要是为她出头了,或者在他对付李半夏的时候阻挠,帮她出头,那他就不会放过了?

    他们是一家人,刘家中的哪一个人出事,其他人都不会置之不理,又怎么不会为她出头?

    听他的意思,是不想放过东山了?

    李半夏咬了咬嘴唇,没有答话。这等于是一种无声的抗议,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之前,解药也不会有。

    封炎并没有妥协,与李半夏在无声地僵持着。

    “我提醒你一下,你的那个毒再有小半刻钟的工夫就要发作了,到时候你不想在我们家、当着我公公婆婆还有孩子面前难看吧?”

    “你说的是真的?”没有吓他,逼他妥协的意思?

    “不信你可以再等等看,锅里的火没了,加点火吧~~”锅里的菜已经煮熟了,李半夏利落地拿出盘子,将菜盛了起来,然后倒上两瓢水,她的事算是完了。

    “娘,接下来这个菜你炒得比我好吃,还是你来,我给你打下手。”马氏已经又回来了,这些话题也不宜再进行。

    但这会儿,着急的不是她,而是封炎。

    在小半刻钟后,他的脚开始感觉到了麻痹,这种麻痹令他恐慌,上一次落在熊北天一行人的手里时,他都不曾这样恐慌过。

    因为那个时候,他要是想走,也不会是全无办法。他要离开,随时都可以。只不过为了大局,不能暴露内奸的身份,他才留在了熊北天的军营。

    但是这一次,他真实地感觉到了威胁。一个完全不被他放在眼里的人,又一次让他身陷绝境。

    他相信,如果今日她不让他离开这儿,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那他就真的离开不了了。因为相信她绝对不可能对他出手,也不敢对他出手,他只身前来这里,流锋派到卞国都城办事,还没有回来。

    他又一次小瞧了她!

    这个女人,做事比他想象的要果断得多,也要狠得多。就算秘密保护他的人现在杀出来,她要是真心想要和他同归于尽,别人也没有时间阻止。

    封炎心里升起一抹异样的情绪,他本以为这次前来,可以将她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易地捏死,而现在他不仅没能捏死蚂蚁,还被蚂蚁给咬了一口——

372 好心有好报,傻人有傻福

    372好心有好报,傻人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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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应你了,快给我解药。”封炎趁着马氏出去的间隙,飞快地对李半夏道。

    “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对我的家人下手?”

    “没错。”封炎愤愤,但这会儿他只得妥协。

    她本不该就这么相信他的,这样实在太冒险了,但是现在,除了这她没有别的办法。她不可能杀了他,那刘家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也不可能在他身上种下毒素,用来牵制他,这种事她不会做。

    且不说封炎现在还没有对他们刘家不利,就算他真的有这样的举措,迫不得已她也不能用这样的办法,来威胁控制一个人。那是下策,那也不是一个学医之人该做的事。

    为了不让封炎对付刘家,李半夏已经做了许多违背自己平时意愿的事,她只想在她能控制的范围对,对封炎小施惩戒,这是一种警示,不是对人身的伤害。她学习医术,也不是为了拿来威吓别人,恐吓别人。她也不能随意地使毒,这是一个行医之人的本份和原则。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每个人都在这杆秤能秤起的范围内行事,李半夏心中也有这样一杆秤,无论什么样的境地,她都不想一条性命在她的手上终结。她是大夫,她的职责是救人,不是杀人。

    “快给我解药!”麻痹的感觉已经到了大腿,他的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

    “你的毒已经解了,现在中的只是一种慢性的麻药,等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解了?”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个女人到底要折腾什么,显示她下毒的手段很高明吗?

    施毒、解毒。完全都是转瞬之间的事,这短短的时间里,她施毒两次,解毒一次,一方面和她说着笑、提着条件。一方面又轻描淡写的在他终于妥协之后又告诉他她的毒已经解了。她这是在耍猴吗?

    封炎已经脱离愤怒了,如果现在他的腿能恢复活动,他第一个举动就是冲上去掐死她。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胆敢这样耍他。

    但与此同时,也令封炎震惊,李半夏使毒的本事,何时变得如此的高明?在边城,他也曾领教过她的麻药,就是因此他在她手上栽了一个巨大的跟头。

    可是那个时候,李半夏用药的本事,绝对没有现在这么高明。照她今日的表现,可以说一句出神入化了。

    李半夏也看出了她的愤怒。说话的语气无比认真起来。

    “我不是故意耍你,只是毒药留在你的身体里,时间长了,就算不发作,对你的身体也有害处。要知道你考虑的时间要那么久,比谁都能磨叽。我之前可以将那药的性能调得更久一些。”

    封炎万万没有想到李半夏是因为这个,中途才换药。他还以为,她这是给他下马威,让他看看她下毒的本事,从而传达出我要想对付你。随时都有办法这一个讯息。

    以她对他的痛恨,莫说只是对他身体有所损害,就是看着他毒发,她都有立场撒手不理。现如今,竟然只是为了担心他的身体会有损害,就暗中费了这么多的工夫。

    她不是很讨厌他,为了防止他对她家人出手,恨不得让他死吗?

    封炎真的看不明白,李半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你为什么又要再次对我使用麻药?”

    “因为只有麻药,才符合我方才所说的第一种毒毒发的症状,当你的腿开始麻痹之时,就是你就范妥协的时刻。我如果那时就给你解了毒,你不会答应我的条件。如果不下麻药,那你会认为我说的是谎话,只是恫吓之词。而那时,你不但不会答应我的条件,还会认为我违背了规则,是彻底地耍你,愤怒中的你对他们会更加不利,不会再讲半点情面。”

    “你还真是用心良苦~~”

    “为了他们,用再多的心都是情有可原而且必要的。”封炎的话听起来有点讽刺的味道,但他自己知道这句话更多的是感叹,不是讽刺。

    “其实,你还有更好的做法。”封炎忍不住开口。

    “什么办法?”

    “你不是很会使毒吗?你可以用毒将我控制住,那个时候不仅是饶了他们几个人的命,让我不对他们下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至于妥不妥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心思稍微狠一点,绝一点的,都会用他这个方法。

    毕竟,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的眼里,自己的一条命,是绝对比几个老百姓的命珍贵的。用他们几条命,换他一条命,是万万不肯干的。到时候只有投鼠忌器,任她发话。

    只是,以封炎的性子,还有他封家未来家主的身份,是决计不会由着一个女人威胁的。不仅是女人,任何一个人,都休想威胁他。

    但他想是一回事,别人会不会这么想又是另外一回事。很难说,这个世上还是有许多的傻瓜,认为以此可以来威胁他。

    李半夏不是一个傻瓜,就算她是一个傻瓜,她也不会这么做。

    “你会乖乖被我控制吗?”

    “为何不会?你不也说,你制出来的毒只有你自己能解吗?每个人都是怕死的,我也不例外。到时候我的命悬在你手中,除了听你的我还有其他的什么办法?不也是因为你认同这一点,今日才在我身上下毒逼我妥协吗?”

    “你是仓狄的大将军,封家死士的头头,你要是这么怕死,这么容易妥协,你就没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威信了。而且,你还有三点说错了。”李半夏的思路很清晰,并没有被他的说法所迷惑。在与封炎的交锋中,她一子错,那么全盘皆输。那到时候受连累的就绝不是她一人,刘家也因此遭受无妄之灾。

    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不能让刘家因为她的事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哦,我哪里说错了?”

    “一,这毒虽然是我制的,却并非只有我一个人能解。我承认,这种毒药的解药十分难配,除了知道配方的我之外其他无人能配出来。但这天下的宝贝实在数不胜数,难免会有什么可以解百毒的药丸。还有许多的珍禽异兽,也有解毒的本事。如若恰巧你真的有这种宝贝,或者通过某种渠道在毒发之前得到了他们。那我这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寻死路了~~”

    到那时,可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用毒控制他,彻底地撕破了脸,那到时候谁都不会手下留情,还会用百倍的办法去报复她。她虽然对她的毒自信,可也不会盲目的自信,那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封炎轻轻点了点头,哼了声,示意她继续。

    “二,你可能也怕死,但你是一位将军,比起你自己性命,更重要的是军人和你们封家的荣辱。试问你怎会乖乖地任由别人威胁你呢,别人威胁不成便罢了,还有可能被你来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到时候整个局势瞬间扭转,还有可能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你手~~没有足够聪明智慧的人,还没有那个本事和你斗心眼。而我恰恰是没有什么聪明智慧的人,也不会有这个耐心与你斗智,与其与你死磨硬磕,鸡蛋碰石头,还不如一劳永逸,选个比较简单牢靠的办法。”

    李半夏的某些话并不是容易懂,但封炎倒是全都听明白了。他还听出了一些李半夏未曾说出口的东西,她说了这么多,唯独没有说一点。

    那就是她性格太过“懦弱”,也太过“胆小”,她不敢杀人,也狠不起来。

    她宁愿多费几倍的心力,无时无刻不承担着风险,也不敢对他下杀招。即便是用毒,也害怕会给别人带来无法弥补的遗憾。

    封炎在想,他还有必要,花费心思来对付这个“胆小”的女人吗?

    李半夏愣了愣,看向封炎。她说了一二,他怎么不问她三了?以他凡事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不弄明白就不罢休的性子,他干嘛不继续问了?

    李半夏站在那儿有点像个傻瓜,封炎的表情实在是太奇怪了,是不是她刚才说错什么了?还是不小心伤了他的面子、嗯,自尊心?

    “你……怎么了?”他的表情真的太古怪了,古怪得李半夏一早准备的许多的话都不知道如何说出口了。

    封炎终于收回了注视她的视线,低下头,打量着他的那双腿。

    麻痹的感觉已经到了腰部,但此刻,他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的慌张。这不是因为他是大将军,看惯了生死和危险,也不是因为李半夏曾说过不会对他有任何的不利。而是站在她对面的人是李半夏,一个胆小得连她的仇人都不敢有丝毫伤害的女大夫。

    “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身上麻痹的感觉什么时候能消失,我腿麻了,想站起来走走~~”

    …………

373 东山兄,惧内?

    373东山兄,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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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半夏发觉封炎有哪里不对劲了,身上少了许多的戾气,还有虎视眈眈。先前,被他那鹰鹫一般锐利的眼神盯着的时候,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可是现在,他的目光似乎温和了不少,至少没有那可怕的攻击性。

    可能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后对他不存在什么威胁,而且真要撕破脸对他也没什么大好处,有心想要放她一马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李半夏可不想与人结什么冤仇,更不想让一家人每天都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生活,那样太累了,她只想平平静静地过生活。

    饭已经烧好了,正要吃饭的当口,刘东山刘西山兄弟俩回来了。

    马氏接过儿子的包裹,将别人回箩的东西给送进了房里面,让两个儿子在外面陪着客人。

    别人不知道封炎的底,这刘东山可不是不知道。他早已经从李半夏那里听说了有关封炎的所有事,对他也是忌惮得很。一听马氏说来人是封炎,脸色立马就变了,戒备地盯着他,唯恐他是来对半夏不利的。

    李半夏拍拍她的手,示意他放心。

    刘东山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那是哪里都不去,渐渐的,发觉这封炎人还挺直爽的,也没有对李半夏有什么不利的举动,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

    刘东山本就是一个耿直忠厚的人,对人也没那么多的心眼,只是这一次,事关李半夏。之前俩人又有恩怨。对于李半夏,差点就被封炎给害了这事始终不能释怀,即便心里慢慢放宽心了,始终还是存着一丝戒备。

    碍于正月初二头上,他来者又是客。总不能怠慢了人家。而且。如果有机会能够化解恩怨,也是好事,他可不想这么个难缠的人总是想对他家的半夏不利。再说这个封炎怎么说也在他媳妇儿手上栽过大跟头。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就算做不成朋友,也没必要做敌人,你害我我防你的,这日子过着多没意思?

    刘东山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虽然平时高兴了也会喝上几杯,但每次都是浅酌几杯,不会喝醉。宿醉醒来,第二天头会很痛。李半夏又时常在耳边提醒。说喝多伤身,他也不想让她跟在后面为他操太多的心。

    马氏让东山西山两兄弟陪封炎多喝几杯,人到家拼命让人喝酒是客套、是热情,也是待客之道。一般拜年的人,只要吃饭,多半都是不醉不归。而且对于好酒之人而言。要是在一个人家没有喝好,那可是会不高兴的。

    封炎是仓狄人,又是军中大将,那酒量简直让人咂舌。刘申姜、刘东山和刘西山父子仨都喝不过他一个,家里的酒拿出好几壶了。最后将刘家的酒都给喝干了,封炎说话还是清清楚楚、利利索索。反倒是这刘家三父子,说话舌头都大了。

    李半夏不停地让他们多吃点菜,喝酒时多吃点菜,胃总要舒服不少的。

    “封炎兄弟,我再敬你一杯~~”刘东山端着一杯酒,晃晃悠悠地来到封炎身旁站定。封炎也举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那个,封炎兄弟,我家半夏她还不太懂事,做事有欠思量。她要是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跟她计较,我在这儿敬你一杯,替她向你赔个不是——”刘东山已经醉了七八分了,使劲晃了晃头,才恢复了几分清醒。

    “东山兄严重了,这事说起来还是我先对不住李姑娘,这杯酒也别说你敬不敬我了,咱们将它干了,过去的事一笔勾销。”这男人上了酒桌,两杯酒一过,就开始称兄道弟。

    在酒桌上,许多事也都好解决了。

    “爽快!封炎兄弟真真是个爽快人,那刘某在这里就多谢你了~~”

    李半夏也不知道封炎说的是真是假,老实说,以封炎那有仇必报的性子,他岂会这么轻轻松松地放过她?这一顿饭下来,封炎说的话,还颇让李半夏奇怪。

    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要真是这么好解决,那封炎也不会千里迢迢特意赶到大杨村里来了。即便他另有要事再身,他跑这一趟,就说明边城的事让他耿耿于怀,他会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李半夏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他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说,他真的有心要放她一马,也没必要表现得如此的热切。这样热切的态度,反而让他心里惴惴不安起来。

    或许,这一切只是她想得太多了。又或许,真如东山所说,他性格中虽然有阴险的一面,却也不失一个爽快人。一旦决定放她一马,就不再纠结过往的恩怨。

    “半夏,去,给我盛碗饭汤来,我再吃点儿~~”喝点儿饭汤,这被酒水浸泡过的肠胃,多多少少会好受一点儿。喝完酒,就倒头大睡,可是很伤身的。

    “好,我这就去,你醉了,可别再喝了。”刚才他喝的时候李半夏就想说了,只是看他那架势,大有和他一醉方休的样子,也就没多说。男人有的时候想喝个痛快,就让他痛痛快快喝一次,反正东山也不是时常喝醉的人。

    待会儿,她会给他们一人熬一碗醒酒汤,让他们都喝下。

    刘东山点头答应了,李半夏去了厨房。其他人吃完饭都下去了,桌上就趴了几个喝酒的人。

    马氏是烹饪能手,家园小菜也能烧出好美味,封炎对马氏的手艺也是赞不绝口。他没有想到,这一乡下妇人烧出的菜还有这等火候和味道,这些小菜又清爽可口,十分的下饭,小酒小菜,喝酒也十分不错。在吃饭之前,他还想着又得是一番煎熬,还一再提醒让自己憋住了,表情别太过。到吃起来,倒是大大超乎了自己的意料。

    李半夏倒是很明白这封炎的惊诧,就跟赵晨宗初到刘家来,在刘家吃饭一样。大概是他们都没想到一个乡下妇人能烧出这一手的好菜。事实上,能烧出美味菜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些乡下妇人。再加上他们这些大少爷,大将军,平时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来点清粥小菜,调剂调剂胃口,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儿。

    “东山兄,我这酒壶里还有几杯酒,咱们再来干一杯~~”封炎朝他扬了扬酒壶,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刘东山实在是普通得很,他想不通他身上到底有哪一点可以让那个女人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刘东山摆摆手,“不能喝了~~我真的不能喝了,头太晕了~~再喝可就得醉趴下了~~”

    “没事,再来一杯,醉就让他醉好了~~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要一醉方休来着~~”

    “不不不,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半夏可得跟我急了~~”刘东山笑着直摆手,提提神,才有了两分清醒的意识。

    他今天也很高兴,尤其在封炎答应他,会将之前和李半夏的恩怨一笔勾销的时候,他真的很高兴。虽然半夏没有跟他说,也没有表露出什么,刘东山还是看出来了,李半夏对这个封炎很苦恼,不只苦恼,还有几分惧意。

    他相信这种惧意,多半来自于他对刘家的威胁。若是她一人,她断然不会如此。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半夏也不会主动对他做出让步。因为争一口气,比起整个刘家的安危,实在算不了什么。

    而刘东山,也知道封炎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他宁愿口头上对他做出一点让步,也不愿李半夏因为他而受到半点的伤害。

    如果退步能够化解一场纠葛,能替她解了一次危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男人的事哪有女人插嘴的余地,东山兄莫非惧内?”听到刘东山的话,封炎眼一转,盯着刘东山问。

    爱面子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笑他怕老婆了。刘东山却不是如此,封炎的话,没让他有半点的难为情。一听他提到李半夏,就呵呵地笑了。

    “呵呵!惧内,是这样吗?嘘——”刘东山头大如牛,醉意是越来越深了,“这话你可不能给半夏听见,我倒还好,她要是听到别人说我惧内,她保准跟你急~~”

    说刘东山惧内,刘东山不急,反倒是李半夏急,这是怎么回事?

    “东山兄为何这么说?”

    “我那个媳妇儿,不喜欢男人惧内——”

    这更加新奇了,做妻子的,更多的还是希望自个儿的男人惧内吧。这样自己就有发言权了,说话也就有分量了。

    李半夏的说法希奇,刘东山的反应更希奇。这对夫妻,倒是让封炎越来越看不透了。

    “那东山兄,你惧内吗?”缓缓的,封炎问道。

    “……惧内……惧内好啊,惧内挺好……没啥不好的……要真是有个人,能让你心甘情愿听她的,那也是桩美事……”

374 离开他,跟我走!

    374离开他,跟我走!

    “东山兄,你这话说得还真奇了,我就没听过一个男人,喜欢怕自己媳妇儿的。”家有恶妻,是一个男人最不幸的事情。

    “封炎兄弟,你这话说错了,我可没说我怕我媳妇儿。我媳妇儿对我恩深情重,我关心她、在意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怕她呢?封炎兄弟,咱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你这个年纪,应该也娶妻生子了?”

    “不曾。”封炎又饮下了一杯。

    “哦?”刘东山脑袋清醒了一些,“按封炎兄弟你的相貌条件,少不了好姑娘抢着要嫁给你,你怎的还没娶妻?”

    “没碰到合适的,姬妾倒是有几个,妻子还在寻找中。”封炎话说得轻悄,刘东山却是听瞪了眼。转而想想,也是自然,人家是大将军,那些富贵人家都讲究什么三妻四妾,多几房姬妾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刘东山摇摇头,没有答腔。对这种事,他向来不喜欢发表意见,也不会说什么封兄有艳福了等等此类的话。女人太多,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福气。刘东山是个忠直的人,对这些事向来没什么话说。

    “东山兄摇头干什么,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两个给你——”封炎语出惊人,他就是要试探试探,那个女人看上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若是一个好色之徒,那她可就是瞎了眼了。

    刘东山笑笑,“封炎兄弟这个玩笑可不能开。你要是真这么做,那以后我们刘家可不敢对你敞开大门了。”刘东山嘴角虽然还带着笑,但话说得却十分的严肃,显然对封炎的话很不悦。

    他这么说。不仅看轻了那些女人,也是看轻了他刘东山,还看轻了李半夏。

    “东山兄这是不想,还是不敢?”封炎定睛注视着刘东山,不错过他眼里流露出的一丝情绪。这个男人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逃不过他的眼睛。

    封炎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这个男人,从哪里看都没一点出色的地方,凭什么得到她全身心的付出。甚至不惜低下她的头颅。为他费尽心机?

    “刘某此生能得半夏一人。已是上天恩赐。渠河水竭,也不改我心。”想起两人婚后的一切,想起李半夏对他的情深义重。刘东山不由动容。他向来不是一个肉麻兮兮,会说情话的男人。这次多喝了几杯,情感也外露了出来。

    渠河,是大杨村最长最宽的一条河,家家户户都在这条河里洗衣裳,在这里嬉戏。大杨村祖祖辈辈的人都生活在这里,这条河流也养育了大杨村几代的人,被大杨村的人亲切地称为“母亲河”。

    刘东山情深意切,目中露出的深情让封炎也愣了愣。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憨厚耿直的男人。竟然还有如此深沉细腻的感情。

    而这种感情,他永远也给不出。他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能给的东西又实在是太多少,尤其是感情。

    又一阵酒意上来,刘东山脑袋一晕,酒劲上涌,真的是醉了。

    “饭汤来了,刚又把火烧了烧,趁热的赶紧喝了”李半夏端着一碗饭汤回来了,饭汤烫得冒泡,刘东山端起来就喝。

    “诶——烫着呢,小心点喝”就这么喝下去,舌头还不烫出泡来?刘东山真的是喝醉了,抱着那碗汤,就是不撒手。

    “罢了罢了,怕了你了我帮你吹吹,你再喝”这以前,人家都说伺候喝醉的人最累了,因为喝醉的人不仅可能会发酒疯,还像个小孩子不讲理,那闹腾的本事可是不容小觑。

    刘东山喝醉了酒,这力气又很大,还不太讲理,可是难为她了。

    李半夏就着他紧抓住碗的手,给冒着热气的汤碗里使劲吹了两口,等到差不多可以喝的时候,才松开手,让刘东山喝下去。

    “封将军要不要也来一碗,吃农家饭,不喝一碗饭汤,不可谓遗憾。”这饭汤可是许多人钟爱之物,比什么大补汤喝起来都得带劲。当然,别人可能不这么想,但李半夏确实是这么想的。

    小叔也喜欢喝饭汤的,每次吃完饭一定要满满地喝上一大碗,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季,干活的时候喝上一大碗最得力。不过他喝起酒来就跟他的性子一样,又快又急,很早就醉了。这会儿由马氏扶着,回到自个儿房里呼呼大睡去了。

    刘申姜也喝高了,再加他上了点年纪,身子骨变差了,这会儿也回屋睡了。饭桌上就剩下这三个人,不知不觉间就喝到了现在。

    “饭汤?”这又是什么东西,但她既然都这么说了,评价又这么高,那喝一喝又有何妨?

    李半夏出去了,不一会儿,也给封炎端回来一碗。

    这么会儿的工夫,刘东山已经喝完了,手上的碗咕噜咕噜地在桌沿上转了一圈,李半夏堪堪将它给按住了。

    “哎呀东山”这个东山,还真是醉得不轻啊。“东山,你喝醉了,我扶你到房里休息好不好?你好好睡一觉,我去熬碗醒酒汤,一会儿给你喝了,这样你就舒服多了。”

    “不我不要休息,我在这儿陪着你,陪着你!”刘东山看了眼封炎,醉得头昏脑胀,整个人快扑到李半夏怀里来了,要不是强撑着,这会儿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睡去了。

    李半夏好笑地低下头,东山这是不放心她和封炎单独在一块儿,怕封炎会对她不利呢?他都醉成啥样了,还惦记着这个事儿,倒是让李半夏怪感动的。

    “好了,东山,别闹了,我没事儿,把厨房的事收拾好,就熬醒酒汤给你喝,你先到床上躺着”

    刘东山拽着李半夏的衣裳,过了半晌,才终于点点头。这头还没点完,人就彻底地昏睡过去了。

    “封将军,你继续喝着,我将他送到房里去就来”李半夏艰难地撑着刘东山,一步一步回了房里。

    马氏在屋后喂猪,家里有两只猪,一只大猪一只小猪。大猪总是抢小猪的食吃,每次喂食的时候总要把人在一旁看着。她要是在场,倒可以搭把手。

    刘东山醉得人事不知,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得靠李半夏撑着,李半夏当然撑不住。封炎一动不动,望着她斜着身子,搀着刘东山,步步走进房中的情形,一双深邃的眼变得越加幽深。

    “嘭”一声,碗放在桌上,封炎冷冷地站起。

    “我来——”封炎不给李半夏出口的机会,一只手拉着刘东山,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诶你!——”哪有这么扔人的,他存心找茬呢?李半夏狠狠瞪了封炎一眼,忙坐到床边,看刘东山有没有大碍。

    床底下垫了许多的稻草,还算软和,幸好没事。刘东山在睡梦中还是感觉到了丝丝的痛意,身体扭了两下,因为太醉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封炎,你到底想干什么?”

    封炎眼色一凝,蓦地抓住了李半夏的手。“我要你离开他,跟我回仓狄!”

    “……”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这些他一辈子都给不了你。”封炎显得倨傲而又傲慢,和他过去一样,一样的欠揍。但是,眼利的人,还是能够感觉到掩藏在他傲慢下的一丝情意。

    “你疯了!”李半夏想甩开他的手,但奈何他的手跟铁钳一般,牢牢的,她怎么甩都甩不开。

    “你别忘了,我是东山的妻子!”这人,连有夫之妇都想抢?简直是见鬼!

    “那又如何?只要本将军喜欢。”他这句话换句话来说,意思就是:能够被他看上,是她的福气。他才不管她是不是别人的妻子呢,最重要的是让他如意。

    “可是我不喜欢!我是东山的妻子,我爱东山,我这辈子只喜欢他,不可能会喜欢别人,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赶快放开我,我还可以当作今日的事没有发生,否则……”

    “否则怎么样?要杀了我?还是想对我下毒,把我吓跑?”封炎毫不动摇,抓住李半夏的手是越来越紧了。李半夏的整只膀子都快被他抓下来了,她强忍着,没有露出一丝的怯懦。

    “否则就杀了我!”

    “你说什么?”

    “我杀不了你,也不敢杀你,那就只有杀了自己!”李半夏目光森冷,内心升起一层恐惧,她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她的生活,更不想和他纠缠不清。她要摆明自己的立场,谁也不能妄图来主宰她的人生、改变她的命运。

    哪怕是拼着玉石俱焚空子。言情她在此刻也不能表现出半点的犹疑和惊俱,这会给他逮着或w,,她要让他看到,她维护自己平静生活的决心。她的命运,也不是他能够摆布和决定的。”封炎,我不知道你是多喝了几杯,脑子一时想不清事儿了,还是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说出这种不伦不类的话来。我会当作没听到,现在请你马上离开刘家―

375 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375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

    “如果我说我非要带你走呢?”

    封炎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说出这些话来,这样一个危险的女人,实在不该留在自己身边的。

    尤其是,这个女人,还对他存有异心。

    她就像一头脱缰的野驴,看似温驯,发起火来可是危险得很,随时都能给他一蹄子。

    至于,她嫁了人,这点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他并不介意。他是个武将,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才不在意所谓的贞洁不贞洁。只在乎,这个是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知道,自从边城一别,这个女人,就留在了他的心里。他很想征服她,将所有她欠他的,在她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他一直以为是如此,然而随着每一次见面,自己竟然会暗暗渴望着与她的下一次见面。

    他知道,他心里在动摇了。

    不想杀她,不会杀她,舍不得杀她。

    可是就这样放过她,他又实在不甘心。唯一能让他平衡的方式,就是得到她。如果连她的整个人都成了他了,那么就是他赢了,因为她输掉了自己。

    这大概是唯一一个,自己可以放过她的理由。

    他一直在徘徊,也一直在犹豫,拖到了今天都没有下手。若不是这件事一直困扰着他,她早就栽在他手上了。

    李半夏的态度,显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强硬许多。几乎没有一丝裂缝。

    “我只能告诉你,谁要是敢逼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才不管那个人是将军,武功有多么的高强。我都绝不会妥协。”

    “而且,我也不相信,这仓狄的大将军,愿意担上强抢民妇的罪名吧?现在,仓狄和卞国已经和谈,是友好国,你难道想破坏两国之间的这种关系?我虽然是一介民女,但你这么做还是承担不起代价。”两国之间的关系,十分的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当中。有主战派。也有主和派。即使是一件在他看来很小的事,都能拿出来大做文章。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呢?”仓狄本就无心与卞国订立什么盟约,仓狄侵犯卞国的野心已久。如若真能这样倒是成全了他。更何况,封家是仓狄最大的主战派,没战可打,封家还怎么大权在握,独冠仓狄?

    “至少现在还不是你想要的,上一次边城大战,你们封家损失惨重,没有个三年两载,根本就恢复不过来。你不会那么不明智,在这个时候强势而为吧?”

    “真是越来越让本将军欣赏了。这样本将军就非带你走不可~~”

    “封将军,我劝你别给自己找麻烦!别说我不会跟你走,就算是我跟你走,你只怕想甩掉我这个烫手山芋都甩不掉!有我在你身边,你会夜夜不能安寝,吃饭都吃不安生!”

    “这样的生活,不是更有意思吗?”封炎不断逼近着她,嘴角带着的浅笑,恨不得李半夏甩他一耳光。

    李半夏眼看着说不动他,心里也在暗暗着急。

    床上的刘东山,艰难地爬了起来。酒意上涌,让他的眼睛都是通红。

    “东山——”李半夏看到了希望,喝醉的刘东山,关键时刻醒了。

    封炎一愣,就是这一愣神的工夫,李半夏挣脱了封炎的束缚,收回了手,然后飞快回到了刘东山的旁边。

    不管李半夏刚才的态度有多强硬,她心里始终还是害怕的,害怕会离开这里,也怕不得不失去她平静的生活,更怕刘家人因此而遭受到危险和连累。

    “半夏是我的媳妇儿,你不能带走她!”刘东山盛醉之下,关键时刻醒了,说话缓慢却很有力道。尽管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仓狄的大将军,尽管他身负上乘武功,可以顷刻间让他失去性命,他依然没有一丝的退缩和躲闪。

    一个男人,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那他还不如死了。

    失去半夏,他绝对活不下去。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他们拆散,也没有任何人能将半夏从他身边带走。

    刘东山虽然是一个庄稼人,但这个时候表现出的坚决和勇敢,就连封炎也都没有想到。

    封炎目露杀机,“你知道,我要想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我不怕你!——半夏是我的媳妇儿,你休想带走她!”刘东山紧紧将李半夏挡在自己的身后,也为她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封炎,你要是敢伤害东山,我就跟你同归于尽——”刘东山不顾自己的安危,李半夏可做不到,她不愿刘东山真的因她涉险,更怕封炎真的对刘东山不利。

    两方僵持不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里传来封炎哈哈大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刘东山怒问。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你一个种田的庄稼汉子还有这等魄力,好!倒是让本将军刮目相看~~”

    这什么意思?李半夏疑惑地看着他。

    “李姑娘,我在来这儿之前,曾想过两种结局。第一种,是封某愿意承认的,也是一直这么对流锋说的。本将军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今后都无法在大杨村立足,甚至要你夫离子散,作为你算计本将军的惩罚。”

    “果然。”这个一开始,李半夏就猜到了,只是迟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也一直没看出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种,是本将军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流锋曾用言语提醒我,几个字道出本将军的真心,我不但否认了,还呵斥他多嘴。但现在,我要告诉你,流锋说得没错。一向辣手无情的封炎,对你心软了——”

    心软,用在他封炎身上,多么滑稽。在朝堂之上,在千军万马之中,谁对他不起,那人下场通常都是凄惨无比。唯独对她,自己精心的谋划变了又变,搁置又搁置,更改再更改,只为之前订立的计策太狠了,他不忍出手。总想着还会找到更好的、更适宜的办法,却不知,在一次次的更改与变动中,这颗心对她越来越心软、也越来越狠不起来——

    她对他是如此残忍,不留情面,他不忍对她出手,她倒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抬不起头来。他想着法的找借口来看他,又拿苦得要命的汤来招呼他。看!他喜欢的是个多么不识好歹的家伙!

    他想带她走,这对其她的女人来说,是一件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儿?能得到他的垂青,那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谁知她压根没有一点高兴,反而苦大愁深,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

    还是头一次,一个女人是这么回报他的喜欢的。

    至于刘东山的表现,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现在看来,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

    “李半夏,我封炎从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更不是一个宽容的人。但为了你,本将军破例一次。”这还是第一次,封炎郑重其事直呼李半夏的全名。他已经对她纵容了许多次,又何妨再多一次?

    这件事一过,他封炎发誓,再也不对任何一个人如她那般纵容、心软。他将还是那个封炎,谁冒犯了他,定当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李半夏和刘东山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封炎的意思,是要放他们一马吗?他会有这么好心,也会这么好说话?

    “不过,李半夏,本将军得提醒你,以后见到本将军,要记得绕道走。我可以放过你,也可以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但切忌,不要挡我的道,更不要碍本将军的事。否则就算本将军放过你,别人也不会放过你——”

    封炎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话中有话,又好似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他在事先给她提个醒。

    还有,他为何要说不要挡他的道,碍他的事儿?听他的意思,难道他们以后还会有什么利益冲突?那句“本将军放过你,别人也不会放过你”中的“别人”,又是指什么人?

    李半夏直觉要出什么事儿,但又说不上来。她感觉到,封炎知道很多事情。许多还没开始她完全不清楚的事儿,他都知道。而这些事,不久之后可能会一一上演。

    “刘东山,你很幸运,能得她为妻。你胜就胜在,能给她一个平静安宁的生活。而我,什么都给得起,唯独这个,给不了。”

    封炎的神色有些许黯然,这也是第一次,他在一个女人面前,露出最真实的情绪。

    但是大丈夫,就要拿得起放得下,既然已经决定放下,那就痛痛快快的,这样才像个真爷们。

    不管是放下对李半夏的仇怨,还是放下对她的那份异样的心思,他都要像个真丈夫一样,拿得起放得下。

    他封炎,从来没给她留下过什么好印象,这一次,他走也要走得潇洒。

    “李半夏,如果有一天,你想过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你可以来找我。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这是一个将军对你的承诺。我从不信守任何承诺,但这个,是例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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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田仁医傻包子介绍:
中医世家第八代传人李半夏,重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山村。 天生患有严重口臭,还是七里八村有名的长舌妇 见弃于人,被继母嫁去大杨村做了刘家老大的续弦 婆婆唠叨,公公深沉 小姑挑剔,弟妹吝啬,小叔又是一个“妻管严” 还有三个傻包子,一个玩自闭,一个事儿精,还有一个专以气她为乐 你看看,这日子可怎么过! 还好还好,有个实诚良善的相公 从此—— 他种田来我行医 夫妻双双把小日子过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肥田仁医傻包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肥田仁医傻包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