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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哭     肥田仁医傻包子txt下载     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1 谢谢你来到她身边

    121谢谢你来到她身边

    王大娘趔趄地走出门去,老远还能听到她的骂骂咧咧声。

    这老刘家,算是彻底地把她给得罪透了。

    这不,刚一回去,就到处说老刘家的坏话,说别人都是不痛不痒的,火力就全集中在刘银杏身上。

    毕竟,她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最怕的可就是流言中伤。

    于是,什么老刘家的闺女性子不好,脾气大,长得丑还眼光高之类的话,就在附近几个村子里传开了。

    不但如此,王氏最后更是破口大骂刘银杏是扫把星的命,克夫克子克家,谁娶了她准家宅不宁,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

    马氏听到这些话后气得个半死,都说这王氏喜欢搬石乱飞、小肚鸡肠,以前她还不信,这回可总算是见识到了。

    这个女人没别的本事,凭着她那张媒人婆的嘴脸,一会儿说这个克妻,一会儿说那个克夫,玩来玩去就这两招,偏偏还有许多人把她说的当那回事。

    这不,消息一传开,到老刘家上门求亲的人一下子去了一大半。用他们的话说,这王媒婆给人做了几十年的媒了,一双眼睛毒着呢。她说老刘家的闺女有问题,那多半好不到哪里去,尽管那王媒婆自个儿也不是啥好东西。

    可话又说回来,别管她说得是真还是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否则这万一真的把人娶回来,克了自己,那哭爹喊娘都没用。

    马氏小着心地不让刘银杏听到这些风声,一个大姑娘呢,谁摊上这种事,谁都受不了。

    然而这千防万防,刘银杏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早上洗衣服的时候。听村里几个女人闲聊说起这么个事,还宽慰她莫要往心里去。包括马氏,大家都以为刘银杏听到这个事后会大哭大闹,跑到王媒婆家与她理论。

    刘银杏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她不但没哭,没闹,连声音都不曾有。

    她就低着头,在那继续洗着自个儿的衣裳,好像她们说的所有事都与她无关一般。

    望着刘银杏提着木桶远去的背影,几个妇人心里直纳闷:这老刘家的闺女莫非被那王婆子气疯了不成?

    自从发生上次的事情后,刘银杏对自个儿的婚事一直表现得很消极。不管谁上门了。都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态度,马氏和她介绍谁都懒得瞧,一昧地闪躲。最后被逼得紧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里,有时大半天不开口,把马氏急得个半死。不晓得这个丫头,到底出啥事了,咋的变成这个样子?

    李半夏见到这种情况。心中也十分的担忧。倒不是因为上门求亲的人少了,那些听到一点流言就动摇的人家,也不是真心喜欢银杏,银杏嫁过去也没意思。而是刘银杏日渐消极迷茫的态度,让她的心里十分的不安。

    另外,还有一件事……这件事她只是在心里想。还没有得到证实,所以她也不敢贸贸然的去问。

    她总觉得刘银杏这阵子身体有哪里不对劲,或许是她自己也发觉了。在下意识地抵触并且回避着。

    前些日子她很勤快,家里许多事她都愿意伸手去做,而这些日子,除了马氏非得要她出来,她一般都呆在自己的屋里。不进厨房。不洗碗,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帮忙端菜上桌。而是想着法的找借口要在自己的屋子里吃。

    但是说她懒吧,这又不对。反而是上山砍柴,到地里去扯草、挑石子,这类耗体力伤身的活儿,她抢着去干。

    马氏不许,她也非得要去。最夸张的是有一次,东山和西山两兄弟在山上砍树,刘银杏就说去帮他们把树扛回来。

    她一个瘦弱的姑娘家,哪扛得了树啊!把马氏吓得,说了她半天,才打消主意。

    李半夏白天在药庐坐堂,晚上回来得比较晚,再加上这古代晚上睡得比较早,李半夏回来吃吃饭纳会儿凉也就睡下了,对刘银杏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刘银杏愿意把自己的心事告诉给她,或许她就不会如现在这般手粗无措而又焦虑不堪了——

    …………

    “小李大夫——小李大夫——”

    这哪个人喊她?李半夏回头往后面瞧瞧,奇怪,这没人哪。

    “银杏她嫂子——小李大夫——”李半夏的背被拍了一下,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气喘吁吁的从路边山上跑了下来。

    “大川兄弟?”原来喊她的人是大川啊,她说是谁呢。大川是下屋菜凤婶的儿子,曾经跟她娘到家里坐过,李半夏认识。

    “小李大夫,你这么……早就出门了,走得真早。”大川挠挠头,话说得是支支吾吾的,看得出他有点儿紧张。

    李半夏倒是奇了,这个大川,不就是和她打个招呼说几句话麽,还用得着紧张?

    “还好啦,也不早了,大川兄弟不也这么早就起来了,你这是干嘛呢?”满头的大汗,出了不少的力啊。

    “家里的床不够,过几天又要来亲戚,娘让我上山砍几棵树,打一张床。”大川是个很憨厚的小伙子,对别人也是和和气气的,然回答李半夏的话格外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

    李半夏抬头望了望山上,这不望不知道,一望吓一跳。这山上离这路上还远着呢,山路弯弯绕绕的又不好走,这小子总不至于为了和她打个招呼,呼噜从山上开下来了吧?

    又联想到这小子之前莫名奇妙的喊了一声“银杏她嫂子”,也记得这小子每次上家里时都喜欢盯着银杏瞧,银杏不在还拐着弯的问她干嘛去了,最近咋样好不好之类的,偷笑了笑。这小子,该不会是暗恋小姑吧?

    “大川,你喊我可是有事?”李半夏懒得绕弯子,直接点到正题。

    大川一抬头正发现李半夏要笑不笑地盯着他,嗫嚅地往后退了退,那小样可愈发地紧张了。

    “没……没啥……这不看小李大夫打这经过,下来和你打声招呼吗?”

    “哦~~是打招呼。跑这么远,急得跟什么似的,就是为了和我打声……招呼?”李半夏快点被这小子给急死了,真想劝他一句:嗨!哥们,这年头,想追姑娘这么个慢腾法可是不行滴!表白啊!勇敢地表白啊,用你火辣辣的热情去感染她、打动她,否则你还没发动总攻呢,这姑娘就跟别人跑了。

    但她知道,她要真的跟他这么说,准得把他吓死,还把自己当成疯子。而且,以刘银杏现在的情况,急是急不来的,你要是太直白反而还会起反效果。就是这种动不动就脸红、比姑娘家还要害羞的小子,才有可能慢慢为她所接受,甚至是敞开心扉。

    李半夏看这小子还是挺顺眼的,人也老实,长得也还行,容她像个丈母娘挑选未来女婿似的,把这人细细打量点评一番。

    有她先帮忙“鉴定鉴定”,回头“拉到”刘银杏那儿去,自个儿也放心一点。现如今的刘银杏是身心俱损,可以说是万念俱灰,她没时间陪她,只希望能尽量多关心她一点。

    过去的阴霾还要靠她自己慢慢走出,但愿时间这味药,能够让她心里的伤口慢慢愈合,让她仍然有勇气走完余下的人生——

    大川被李半夏这句话一点白,脸顿时涨红了。双手搓着衣袖,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李半夏见状,便道:“那好,大川兄弟,咱招呼也打了,话也说了,药庐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你忙——”

    “诶诶诶~~小李大夫~~”李半夏说完就要走,大川情急之下喊住她。

    “大川兄弟,你还有啥事?”

    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就像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问出这个问题一般。

    “小李大夫,那个……银杏这些日子好不好,她……没啥事吧?”像是怕她“误会”什么似的,大川赶紧加道:“因为我听我娘说,这两天村子里有许多说人是非的人,在背后乱说银杏的坏话,所以我……就想问问。”

    李半夏温温地笑笑,点点头,“大川兄弟,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小姑。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她,她一定会很高兴。”

    “……哪里,我只是……没什么……那银杏,她没事吧?”

    “我小姑这些日子的确不太好,大川兄弟,你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她。”李半夏本想说刘银杏没事,想想还是换了个说法。她看得出来,这个大川是真的关心刘银杏,喜欢着她的。有他的关心,也许对她也是一种支持。

    支持的反面,是负担。

    李半夏想过这是一种支持,当然也有可能是压力和负担。但是,想要让刘银杏走出阴霾,有些伤口就必须血淋淋的撕开,痛过结痂,伤口反而会愈合得更快。

    逃避和闪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让你一日日地变得软弱、无助。渴望温暖、渴望有人分担,却又害怕别人将你心中的秘密和伤口捅破。

    不管刘银杏喜不喜欢大川,他们会不会有结果。李半夏还是很高兴,在这个时候,将大川这么个人送到刘银杏的身边——

122 进城买药材

    122进城买药材

    在李半夏日复一日前往药庐报到中,秋天到来了。

    秋天是寒暑交替的时节,天气多变,许多人都病倒了。村里有一小部分的人全都患了风寒,病人排着长队等候在药庐外,药庐里忙得快要炸开锅来了。

    病人一多,药庐里的药材就开始紧张。村子里购买的那些药材,还不够药庐支持两天的。

    再加上赵郎中坐镇药庐,一时走不开,便让李半夏前往镇上替他购回药材。本来这事应由赵郎中前去,只是赵郎中主动要提出坐镇药庐,把轻松一点的活留给李半夏,李半夏也不能拂绝他的好意。

    买药材的事情刻不容缓,李半夏帮赵郎中看了一批病人,下午提前回去准备,明儿一早出发。

    因为李半夏是第一次去操办药材的事宜,赵郎中怕她一时生疏,摸不清楚其中的门路,便让川乌与他一同前往。

    川乌走了,药庐里的人手肯定很紧张。赵郎中无奈之下,只好把家里的那樽大神给请到了药庐,帮他打一天的下手。

    赵大嫂是一个热心的人,一听说药庐里忙不开锅,早早就过来帮忙。一天下来,总算是了解了一些。赵郎中给病人看病之余,又给她讲解了一些注意事项,再加上这些年与赵郎中朝夕相处,耳濡目染已久,打个下手也不成问题。

    李半夏要到镇上去,这可是一件大事,至少对于几个孩子是这样。

    刘灵芝是第一个跑过来的。

    “大舌头,你明着进城,可别忘了给我带好吃的。”刘灵芝边说着,边爬到了李半夏的身上。

    这个小子,不知从何时开始。也不嫌弃她这个“大舌头”了,逮着机会就喜欢往她腿上爬。

    这是他撒娇和哄别人的方式,每当他这个时候提出要求,他爹和他奶奶都没有啥抵抗力。

    李半夏看看自己如今的情况,无奈地撇撇嘴,她似乎也没啥抵抗力。

    “好吧!”李半夏这次没有逗他,难得进一次城,给孩子带点东西很正常。反正听川乌说,让药材铺准备药材也需要不少的时间,逛逛街买点东西的时间还是有的。

    “大舌头。你真好。”李半夏答得如此爽快,让刘灵芝很兴奋。对着李半夏的侧脸,“吧唧”重重亲了一口。

    李半夏怔了怔。不由暗叹:真是小孩子!一点东西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东西是弄到了手,刘灵芝又顺着她的腿滑了下来,蹦着跳着跑外面玩去了。

    没过多久,刘银翘又进来了。

    小丫头进来半天,都没吭声。还好。也不是站着不动,而是默默地帮她收拾着东西。

    李半夏在誊写明日的药材清单,赵郎中给了她一份,一共有几间药材铺子,得准备几份备份才是。

    镇上的药材铺,属妙安堂最为实惠。不过妙安堂却缺少其中的几味重要药材,还是得多跑几家。

    李半夏的字虽丑,下笔却是飞快。几张单子很快就写好了。放下笔,长舒一口气,抬头看着刘银翘,示意她有话就说。

    刘银翘还是第一次主动张口让李半夏帮她买东西,也过了刘灵芝小孩儿随便要东西吃的年纪。还真的不习惯如何对她开口。

    “好了,说吧。是要像你弟一样给你带吃的,还是要用的,或者是新衣服,都可以说出来。”李半夏走过去,捏捏小丫头的脸。刘银翘很熟练地躲开,她老喜欢用这一招,捏别人的脸,她早有防备了!

    李半夏笑着拍拍小丫头的脑袋,真是一个灵巧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疼她。她身上的这件小衣已经穿了快两个年头了,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早已短得不能再穿了。许多地方已经磨荒了,再稍稍一用力,就会撕破。就算孩子不说,她也该给她带套衣服回来。

    甜甜却不是为了李半夏提到的这些事,支吾了许久,才慢慢道:“爹最喜欢吃梦香斋的芙蓉糕了,上次木蓝姐姐回来的时候,给家里送来一盒。爹虽然没说,还把大部分糕点分给别人吃了,自个儿只吃了一小块,可我就是知道爹爹爱吃。木蓝姐姐说芙蓉糕只有在镇上买得到,你明着可以带点回来吗?”

    “……”

    “你不用带多少,我瞒着弟弟,不给他知道,你就带点给爹吃,反正弟也找你要了其他的吃食了。”

    “……”

    “不行就算了,你就当我没说……”小丫头丧气地垂下头,就要出屋,李半夏忽然拉住她,嘿哟一声,把甜甜给抱了起来。

    “哎呀这么重!”李半夏夸张地惊呼一声,笑着与刘银翘开玩笑道:“丫头,你明明瘦得像根藤条似的,那咋的这么重嘞?才十岁我就抱不动了,再长个岁把两岁要抱起你还不得闪了我的老腰?”

    被她高高抱着的刘银翘,愣了愣,转而也呵呵地笑起来。除了爹,好多年都没人这么抱过她了——

    “娘俩说啥呢,笑得这么开心?”刘东山进房了,伸手把甜甜从李半夏怀里接了过来,含笑问她。

    “爹——”

    “嗳。”

    “爹,你不是带弟弟玩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还特意挑了个爹爹和弟弟都不在的时间,就是不想给两人知道,哪晓得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知给爹听到了没有。

    “回来了,大晚上的,到处是蚊子,咱可不想在路上喂蚊子。”

    “哦。”

    “你俩刚才在乐啥呢?”笑声真大,他大老远的就听见了。

    “我们在……”

    “哦!我们正在说你呢,说给你做了新衣服你也不晓得穿,整天穿着这套旧衣服,就跟个小老头子一样。”李半夏看甜甜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好说辞,又无意中看见他洗完澡还是把旧衣服穿上了,自己找给他的新衣服总是每回又被他收进柜子里,可真是拿他没办法。

    “我像……小老头子?”刘东山有点呆呆的问。

    这不该吧?虽说他比她大上几岁,可才刚到三十,咋也不至于像老头子吧?还小老头子——

122 遭遇雌雄大盗

    122遭遇雌雄大盗

    ——***——

    多谢等飞的燕子、淡雨思涵、妹纸的钱袋子,还有sasapd妹纸的香囊,多谢了。

    妹纸们,中秋节快乐哟!

    ——***——

    “额~~”貌似是说错了话了,李半夏抓抓头,拖长音调:“不是~~是说你这身旧衣服是老头子穿的。你要穿上我给你做的新衣服,那可就是这个,一个字,帅!”

    “呵呵!帅?”刘东山傻笑着睇向她,这个说法可真新鲜,有这么夸人的吗?

    帅?那究竟是个啥东西?

    三人在里面说着话呢,马氏边抹着围兜边进来了,“半夏,你明着到镇上去,带点油盐回来,家里油盐不够吃了。”

    “嗳,好嘞。”

    “记得,不该花的钱别乱花,不是非得要买的东西就不要买,可晓得?”

    “晓得!”李半夏满口应下。

    “嗯~乖~”马氏像夸小孩儿一样摸着李半夏的头赞道。

    “……”

    李半夏懵了,刘东山和刘银翘却乐了,父女俩在那偷笑呢。

    恶作剧浮上心头,李半夏往前跨一步,“嗯~乖~”

    这是甜甜的。

    刘东山的也没落下,李半夏有点“没大没小”的还把自个儿的爪子伸到了刘东山的头上,憋着笑的来了一句“乖,很乖~~”

    刘东山发傻得厉害,看了她半天,这妮子才总算是觉察到不对劲,赶紧把自个儿的爪子又收了回去。

    马氏只拿这个新儿媳没办法,有的时候看她很懂事,对这个家也是尽心尽力。有的时候又很糊涂。像个小孩儿一样。不过,这小样,倒也傻得蛮可爱。

    …………

    该嘱咐的都嘱咐了,该收拾的也都收拾了,李半夏早早睡了觉,第二天天一亮就起身去了药庐,和川乌一起赶着骡子出发了。

    川乌赶骡子,她就在后面的骡车上躺着睡大觉。一方面是为了挡光线,另一方面大概也清楚一个姑娘家这么躺着有损形象,找了顶草帽遮在脑袋瓜上。一觉醒过来。已经行了好几里路了。

    “小川乌,还有多少路,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李半夏一觉醒来。精神头不错,在车上伸着懒腰问。

    “李姑娘,你再睡会儿,还早着呢,只怕要到中午才能到。”

    “睡不着了。没事,你赶你的,我看会儿风景。”说是看风景,也没啥好看的。此时正行进在一条小路上,两边除了树就还是树,连个人都没瞧见。

    不过古代的空气比现代的要好。就算是树也比现代的要绿得多,或许是没那么多灰尘的缘故。

    李半夏架着腿躺在车里,望着上面的蓝天白云。却也分外的悠闲。

    “川乌,你累不累?要不要你歇会儿,我来赶车?”事先声明,她可不会赶车。然而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麽。她看了半天,也没见川乌表现出啥高难度的动作。心里也以为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你来赶车?算了,还是不用了~~”不是他看不起李姑娘,认准了她不行。而是这赶车可是一项技术活,想要骡子乖乖听你的话,里面可有不少的讲究。

    “小子,认准了我不行是不?”

    “真不是,李姑娘,这东西没学过可赶不好。你看这旁边,又是山崖又是陡坡的,要是不小心栽下去,咱这可就叫车毁人亡了。”

    李半夏一想也是,可别为了逞能闯出什么祸事,尽管那骡子看着“呆头呆脑”“温驯无害”的样子,可要发作起来她可驾驭不了。还是乖乖在后面躺着,看我的白云数我的羊吧——

    两人正说着,忽然从山道旁冲出一个姑娘,直直地往这边撞过来。

    川乌一惊,赶紧拉住骡子的缰绳,然而骡子正在奔跑中,一时哪能停得下来。

    李半夏吓得够呛,连连挥着手让那位姑娘躲开,躲开。

    那位姑娘不但没有避开,反而还更加向着他们的方向撞过来,明眼人都知道,她这是故意撞过来的。

    李半夏无心思及她为何撞过来,眼前千钧一发的情况早已让她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在那骡子快要撞到那姑娘的时候,那姑娘一头栽倒在地。而这个时候,骡子长嘶一声,也终于停了下来。

    还好,没有撞到。

    李半夏深吸了一口气,真的是惊险万分。川乌也是不停拍着胸口,直嚷着自己差点闯了大祸了。

    奇怪的是,骡子既未撞到人,那姑娘为何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莫非是吓晕了不成?

    不待李半夏和川乌下来查看情况,又一个人从山道旁冲了出来。

    “小妹——小妹,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啊——”那个人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虽然头发蓬乱,依稀可看出他白净秀气的脸。

    “你先不要担心,让我来看看好吗?”李半夏看那姑娘倒在地上,想过去看看情况。谁知她还没近身,就被那年轻人一骨碌撞开了去。

    “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我妹还不就是你们撞的,你们赶个骡子没长眼睛啊,这么大的一个活人看不见?”

    川乌不服气了,上前一步道:“这位公子,你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是你妹自个儿冲过来的,拼着命地要往我们这儿撞,我们躲都躲不及——”这也太冤了吧,差点被那姑娘吓去半条命,结果他们还反咬一口。

    “你这是啥意思,啥意思呢?活着你是说我和我妹赖你,讹你是吧?”大嗓门飙到了最高一个点,把川乌吼得是连连倒退,凶相毕露。川乌胆儿小,哪架得住这种架势?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希望你在骂人前搞清楚情况,这事责任真的不在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你妹为何突然冲上来~~”川乌好言解释。

    “搞清楚什么呀?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们撞着我妹,我妹现在昏迷不醒都是你们的责任。给你们两个选择,你们要么赔钱,咱们私了。要么你们就跟我去见官,让县令大老爷裁决,到时候可不就是几个钱能了的事了,你们打算在牢里过你们的下半辈子吧!”

    李半夏一抹眼,看看那地上躺着装死的,上面站着威逼恫吓的。

    呵呵!赶情这光天化日之下,还碰上雌雄大盗了呵?

123 大哥讹钱,小妹装死

    123大哥讹钱,小妹装死

    “诶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妹自己撞过来的,为啥要我们赔钱?赶不成,你们是想讹我们钱财?”

    川乌有点被他的话吓倒,但他可不是一个轻易示弱的人。尤其是这件事,责任本来就不在自己这一方,干啥要赔钱?

    “你小子说嘛呢?你再说一句试试,说句试试?”年轻人摞着袖子,往川乌一步步逼近了过来。

    赶不成讹人不成,要改成明抢了吗?

    “你别……过来,你甭以为你胳膊粗点我们就怕了你……拳头再硬也硬不过一个理字,你要是敢对我们动手,我们立即去报官你信不信?”川乌在作着垂死挣扎,算这小子还够意思,即使在这个时候,还张开双手,作出护着李半夏的样子。

    “呵呵!报官?好啊!咱们这就去见官,你撞了我妹,还诬赖我们讹你钱财,咱们就去见官,看看知县大老爷到底怎么断这事!”年轻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双手伸过来就要拉川乌去见官。

    川乌吓得满头的汗,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这古代的平头老百姓,平时听着“见官”俩字就直打哆嗦,管他自个儿有理没理,都不敢进那衙门。

    在他们看来,不管啥人,进了衙门,不被剥掉两层皮,休想出来。那知县大老爷要是清明还好,若是一个糊涂虫,到时候都不知道咋冤死的呢。

    再说了,这进衙门的多不是啥好人,一定犯了什么事。这种想法不知道是哪来的,但在许多人心中已是根深蒂固了。

    “诶诶诶~~这位小哥,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你先放开他,咱们慢慢说,慢慢说好吗?”李半夏刚才那会儿,可不是干愣着。

    她一直留意着躺地上那姑娘的动静,不得不说,那姑娘装死还是装得挺像的,一看就是经验颇为丰富的人了。

    不过,在她持之不懈,眼睛都没眨一下的观察下,还是看出了一点端倪。她确定这个姑娘并未陷入昏迷。因为她发现她接近地面的那只手在动。或许是倒了这么久,被自己给压麻了的缘故,手酸得都快要抽筋了。要不是在强忍着。怕是早就露出马脚了。

    她的同伴大概也知晓她坚持不了多久,这才急了,直嚷嚷着要对川乌动手。

    李半夏忙上前打圆场,态度不错,话听着也还中听。

    那年轻人重重地放开川乌。川乌被他推搡着倒退了几步才站稳。只见那年轻人拍拍身上的灰,对李半夏漫不经心的道:“这还差不多,还是你这娘们有见识,哪像那不长眼睛的浑小子,张口就咬人。”

    张口就咬人?这不等于说川乌是狗了麽。川乌红了眼,就要冲上来与他理论。又怯于他的强横,也只好强自忍耐了下来。

    李半夏听这人的话也觉着刺耳,但目前最重要的并不是意气用事。把事情闹僵了对他们没好处。从刚才他与川乌的对峙来看,这个男人多少会一点拳脚工夫,与他硬碰硬吃亏的恐怕是他们。

    “敢问这位小哥,你怎么称呼?”李半夏拱拱手,很客气的问。

    “哟~~”这读过书的人可真是酸。一看这小娘子,就是个读书的。那年轻人不自在的挠挠鼻子。他可真是不喜欢这些礼多的人,和他们站在一块,难受!

    “我叫马如东,那是我妹,叫马小蔷。姑娘,我看你是个明事理的,咱也不跟你动粗,你就直说吧,这事咱要怎么办?”

    马如东老神在在地侧立着,对李半夏做了个要钱的动作。意思在那呢,给多少,能给多少,说个数,这个事就算完了。

    “马如东,那好,我就叫你小马。小马,我叫李半夏,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你废什么话啊?罗里吧嗦的,你们到底给不给钱,不给钱我可拉你们去见官了啊?”

    李半夏摸摸鼻子,好吧,她是有点啰嗦,这不也是为了拖一点时间嘛。她敢打赌,趴地上的那姑娘坚持不了多久了。既然这文的办法不行,那她也就出损招了!

    至于能不能成,哎呀先做了再说!

    “钱的事,咱好商量。关键是,小马,你的妹妹受了伤,正昏迷不醒,你这个做哥哥的最要紧的是否应该先看看你妹的伤势?”

    “……”

    “正好我是一个大夫,你若不嫌弃我可以给你妹看看。当然,是免费的,不收任何费用,咋样?”李半夏说完,也不等他点头,直直向地上的马小蔷走过去。

    “诶我说你这小娘们到底想干啥呢?”李半夏前进的身体被他一个大力给拉了回来,被迫在他的铁爪下无法动弹。

    马如东一听这女人是个大夫也急了,别到时候花了半天的工夫,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长臂一拉,李半夏很轻松地被他制住了,他虽然没啥工夫,可天生一副好力气。

    李半夏长得又瘦,人又娇小,在他手上还不就是一个大包袱似的?

    “你干嘛?你想干嘛呢?我警告你,你不准动我妹,知道不!”马如东对着李半夏大吼,吼声如雷啊,这要是胆小的,还不被他吓破了胆儿?

    李半夏往后缩了缩,倒不是怕他真的拿她咋样,这个小子从出来到现在,吓唬他们的回数不少,若说真的动手伤害他们,可是一直不曾的。

    想来他们俩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否则直接抢了他们的东西去,也不需要跟他们废话这么长时间,又是装死又是怒吼的。但李半夏还是不敢掉以轻心,骗子也是很可恶的,难保他们骗不了钱财,改成明抢。

    往后缩麽,也是怕了这么个吼法,很容易让对方吃他一脸的口水的。

    在这个危急的时刻,李半夏还能想到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都觉着好笑。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对你妹怎么样,我是一个大夫,我想给你妹看看……”

    “不需要你看!你给我老实点儿,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玩什么花样,我就拉你们去见官。我妹都已经这样了,你还忍心折腾,你恶不恶毒?”

    这什么跟什么呀,这小子只想着要钱,跟他说什么都说不通。

    “好好好,我不折腾,不折腾,行不行?”算是怕了他了,这么个闹法,得闹到什么时候?

    药庐里还有许多病人等着他们的药材回去救治呢,算算时间,今天能不能买齐药材还是个问题。更别说从镇上到家还有那么远的路程,看来今天很有可能是回不了了。

    “说吧,你们想要多少钱?”

    “李姑娘,咱可不能给他们钱哪——”这两人明明就是骗子,给他们钱不就是傻子吗?最重要的是,他们哪来的多余的钱给他们啊?

    “你tn的给我闭嘴,找抽是不?”马如东一个拳头挥过去,川乌不敢再多嘴。

    “你给我住手,你到底还想不想要钱,想要钱就给我老实点!”李半夏一改刚才怯弱的模样,对他高声道。

    “你说啥?”马如东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好似自己听错了一般。

    “我说……你不准再欺负我的同伴,否则咱们就去见官,宁愿坐牢也不让你拿到一个子儿!”她的话声音不大,也不是用吼的,嗓门没他的大,却比他的还要坚定有力。

    他相信,她说得出来就做得到。

    马如东仰头,想呵呵笑几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扭头望着李半夏,神色复杂,想上前给她点颜色瞧瞧,然而脚就被钉住了一般,动之不得。

    李半夏说完后也有点后怕,老实说她并不想激怒他的,这与她心里一早的计划相违背。只是看这男人对川乌老是吼来吼去的,还差点对他动手,把他吓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十分的不爽。

    地上的马小蔷躺了半天,发现她哥还没有摆平,有些熬不住了。

    也怪她倒下的时候没有考虑周到,犯了一个本不该犯的错,自个儿的身子压住了自己的左腿,倒下的姿势也不怎么好,这会儿腿都麻了。这要是回去给姥姥知道了,又该骂她学艺不到家,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李半夏偷偷勾起了嘴角,问马如东,“你刚才不是还找我们要钱来的麽,这会儿咱不说了?你要是不要钱,好心放过我们,我们可就走了啊~~”

    “等等!撞了人还想这么一走了之,美得你!”

    “那好,你说,你要多少~~”李半夏边走边退,退的方向正是马小蔷倒着的地方。

    而到这个时候,她的一点小动作马如东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只要给钱,事情好商量。

    马如东朝李半夏伸出了一只手,五个手指头。

    “五……文钱?”

    马如东翻了个白眼,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好吧,她也知道,不会有这便宜的事。李半夏一面和他周旋,一面不断向马小蔷的方向靠近。

    “那是五串钱?”五串钱,也就五百个铜子儿,这已经不少了。老实说,超过这个数李半夏也给不起了,身上就这么多。

    马如东还是摇摇头。

    “那是……五两?”李半夏用眼神警告他别太过分,叫多了到最后一文钱都捞不着。

    “是五十两。”马如东看着她道。

    “我晕!五十两?你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

124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124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我晕!五十两?你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

    想她到古代,呆了也有好些日子了,到现在也没有一次见到过这么多钱。这人真是好大的胃口,他以为挣钱这么容易,他小嘴一张,她就有数不尽的票子数给他吗?

    马如东咂咂嘴,这姑娘,说话也太不注意那个啥?

    就在这个当口,李半夏已经不动声色地来到了马小蔷的身边。

    趴在地上的马小蔷似乎感到了威胁的存在,然而她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坚持到底。

    李半夏抱歉地摇摇头,她承认这么做对个姑娘家残忍了点儿。但这姑娘也把他们骗得好惨,总得回敬一二,这也符合礼仪之道不是?

    慢慢抬起脚,对准了她白嫩嫩的小手。

    “诶你干什……”

    “啊啊啊啊——”马如东发现得还是晚了,就在他张口喊出来的时候,李半夏已经狠狠的一脚往马小蔷手上踩了去。

    一阵杀猪般的凄惨叫声从小路上传了开去,飘荡在山涧树林中。但见前一刻还躺在地上装死的马小蔷大叫着从地上跳了起来,捧着自个儿的手疼得龇牙咧嘴。

    马如东看傻了眼,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一瞬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马小蔷如同气炸了的小豹子,眼睛通红地瞪着李半夏,恨不得将她给掐死。

    “哎哟~~你这不是在地上倒着昏迷不醒,就快死翘翘了吗?咱这会儿生龙活虎,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我……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姑娘,你大哥这会儿正为了你‘死’的事情跟我要钱呢,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马小蔷语塞。转过头,可怜兮兮地睇了一眼她大哥。马如东臭着一张脸,似乎在责怪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

    这下子好了,煮熟的鸭子给飞了,好不容易在这条路上等着两个过路人,不成想那丫头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不怪姥姥老是说她缺心眼,光长个儿不长脑。

    “别介啊,你把我妹撞了这是事实,不过我妹运气好,这会儿没事了。但你们是不是也该赔偿一点我妹的损失,给点抓药的补身的费用。不然这回头要是有个好歹的,我上哪儿找人去?”

    都到这一步了,这俩人还不死心是吧?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河边不脱鞋啊!

    “免了!要看大夫要抓药,这儿就有现成的。不看大夫不抓药,还想要钱的话,咱们也没啥好说的。反正我们也是到镇上去,你们俩跟我们一块。咱去见知县大老爷去!”

    两个人的处境完全倒了个个儿,李半夏该拔起腰杆,跟他们来硬的了。至于谁借她这么大的胆儿,而是经过这么一出,她算看准了这俩兄妹是有贼心但不够有贼胆,还真的不敢将他们怎么样。

    看那姑娘。分明就是一个马虎的没多少心眼的小丫头,哪里干得了杀人抢钱的勾当!

    而马如东,虽然竭力在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但那双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还没有见过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有那样一双简单朴质的眼睛。

    “哟呵!改你吓唬人了,能耐了?”马如东摸摸头,撸起拳头就要过来动真格的。还没开始跑两步呢,她妹吓得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架住她老哥,让他冷静一点。

    他们就是为了弄点钱回去。好对姥姥交差,可没真的想闹出人命。

    李半夏笑了,“你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啦?”

    “你说‘改你吓唬人了’,这句话代表啥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还用得着她说清楚麽,意思都明摆着呢。

    “怎么滴吧,咱就骗你钱了,你到底给不给,不给咱可就真的动手了。”马如东急了,又开始摞袖子。

    马小蔷很喜剧地拉住他,帮她大哥把衣袖重新放下,一个劲地让他冷静点,再冷静一点儿,千万别冲动。

    就在这过程中,马小蔷对她哥使了个眼色,让他见机行事。

    马如东点点头,他这妹子虽然有点笨,可有的时候鬼主意还不少。眼看着财神爷要跑了,也只得看看她的法子管不管用了。

    马小蔷转身之前,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泪水一滚,往下一落。

    哭着往李半夏那边扑过去,后悔自责的道:“姐姐,都是我们不好,是我和哥哥对不起你,求你原谅我们好吗?”

    “额——”

    “姐姐,可怜我和我哥从小就是孤儿,是姥姥和姥爷拉拔我和我哥长大。如今我姥爷得了重病躺在床上,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给我姥爷抓药的钱都没有。我和我哥万分无奈之下,才合计演了这么一出戏,只想要给我姥爷挣到看病的钱。”

    “姐姐,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放过我们吧,不要带我和我哥去见官。若是那样的话,我姥爷和我姥姥可就都活不成了——”

    咋说得这般严重,搞得好像她姥姥姥爷病重就跟她的过错一般。

    “那你姥爷看病需要多少钱?”李半夏看向他们兄妹二人。

    “五两!”

    “十两!”

    兄妹俩各答各腔,事先没商量好,说漏了。

    李半夏心中本就怀疑,这一试探之下,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好个小骗子哈,居然在骗人不成,来这种狗血的桥段,以为她真的会这么轻易上当吗?

    马小蔷一听说漏了,还想补救。

    眼睛一剂,又挤出两滴泪水来。“是这样的,姐姐,我姥爷看病本来要花十两银子的。因为村长帮忙说情,给我姥爷看病的那位大夫答应只收五两。我哥一时把这事给忘了,以为还是要十两银子。”

    李半夏真想让她甭解释了,因为她越解释她就越是怀疑她说的话。哪怕她说得天花乱坠,舌吐莲花,她也不会从自个儿兜里掏出一文钱。

    天色不早了,还是把这事摆平,上路吧!纯当路上的一段小插曲,解解乏了。

    李半夏朝两位挥挥手,也不跟他们废话,坐上了骡车。由川乌赶着,很高调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125 快乐一日游,疑见故人

    125快乐一日游,疑见故人

    临前镇,是江阳最大的一个城镇。

    护城河两岸,游人络绎不绝。有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有赶着马车徐徐前行的,扛着货物争相奔赶的。还有抹粉戴红、丢着手绢儿在楼前唤人招客的,好一片热闹的景象。

    骡车停在妙安堂门口,伙计从屋里出来,把骡子拉进了后院,李半夏和川乌进了屋。

    朱老板得到伙计的禀报,从前面匆匆赶了过来。

    川乌之前来过多次,对他并不陌生,倒是李半夏,面生得紧。

    “朱老板——”川乌老老实实地给朱老板行了个礼,“我师父叫我代问你老人家好。”

    “好好好。”朱老板笑着捋着他的小胡子,“川乌啊,你师父一切都好吧?”

    “我师父好着呢,多谢朱老板的关心。”

    “川乌,这位是?”朱老板笑着看向李半夏,问他。

    李半夏不等川乌开口,上前一步,笑着自我介绍:“朱老板您好,我叫李半夏,是赵大哥药庐的坐堂大夫。这次赵大哥有事,不方便过来,故派我和川乌过来与您商量购买药材一事。这是我们这次需要的药材,你看看——”

    李半夏从怀里掏出一张清单,这些都是要在妙安堂购买的药材。

    朱老板是个很和蔼的老人家,李半夏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看到她将单子递过来,笑着接下。

    迅速地扫了一遍单子,立即交予小童下去准备了。

    “我和老赵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多年两人之间办事全凭一个信字。小李大夫若是信得过朱某,不妨先和川乌下去休息休息。厨房已经为两人准备了午饭,等这边事忙完了我再喊你们俩过来。验货如何?”

    “朱老板办事我们自然放心,如此,还要有劳朱老板了——”李半夏对着他拱拱手,和川乌被伙计领了下去。

    要准备的药材很多,有的药铺备货不够,还得去药库提取。

    李半夏和川乌在妙安堂后院用过饭,还有几家别的药铺要跑,时间很紧,也没有歇息,吃完饭和朱老板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两个人分两头。一共四家铺子,半个时辰就搞定了,在妙安堂门前汇合了。妙安堂只缺少数的几味药材。而这几味药材在这四家铺子有得卖,因为量不多,也不用多少的时间。

    把买回来的药材给搬了回去,妙安堂这边还需要一些时间,两人在这等也是等着。于是就商量着到外面去逛逛。

    李半夏还是第一次来临前镇,不去逛一次可对不住自个儿。再加上,家里一屋子老小都还有东西让她带回去呢,自己可不能做个食言而肥的人。

    川乌还是一大孩子,玩性重着呢,一听李半夏要出去。直嚷着要给她做向导。照着他的话讲,李半夏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搞丢了他不好对师父交代。向导的活儿就由他效劳了。

    李半夏一想,这样也好,有这小子带着,就相当于一副移动地图,也省了她许多的事儿。而且。和这小子逛街,远比她一个人有趣得多。

    两人刚要走。几辆快马闪电般朝这边驶了过来,行人纷纷避开,有的因为退闪不及跌倒在地上。

    李半夏和川乌也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几匹马呼啸而过,只留下了一阵尘埃。川乌吃了一嘴的灰,“呸呸呸”吐了几口唾沫,正想对李半夏抱怨几句那些人不像话,大街上还骑得那么快,却发现李半夏定定看着几匹马离开的方向,似乎在想着什么。

    “李姑娘,怎么了?”

    “……额,没什么。”李半夏皱皱眉,是她看错了吗?

    刚才飞奔过去的那几个人,怎么看着那么像二爷和南辕北辙他们?看他们行色匆匆,马骑得差点比汽车都要快了,准时遇到了什么急事。

    李半夏还记得第一次碰见他们是在大杨村,那次正好赶上有人追杀他们,被她撞见了,要不是那位二爷出手相救,自己这条小命可就报销了。

    “我们走吧~~”李半夏晃晃脑袋,不管他们碰上什么事,自己都是帮不上忙的。与其那样,自己就不要担这份心了。

    一路上,川乌还在对他们刚才的行为表示不满,直到一个肉丸子塞进了他嘴里,才堵住了他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李半夏正在给家里的三个小鬼买吃的,与他们生活了这么久,也渐渐摸准了三个孩子的口味。

    刘灵芝喜欢吃甜食,最好是甜得腻死人的,他就越欢。从他那一口快要被虫吃得差不多的门牙,就能够看得出来了。

    不过吃太多甜的对孩子不好,李半夏就给他来了一点味道淡点的甜点和糕点。再加上这小子一看到肉眼睛就泛光,家里平时又很少有肉吃,就给他带回去一袋肉丸子。

    这可是好东西,人人都有份儿,可不是给那小东西一个人的。

    当归喜欢吃辣的,与他那小弟完全不同。记得一次她炒菜,马氏明明要她摘一些圆的青椒,这种青椒不辣。她不知咋搞的,摘回来一把朝天椒。那个辣哟~~自己切朝天椒的手都被辣得火辣火辣的。

    刘东山一边把她的手按在水里,让她多泡会儿,一边让大家都别吃那碗菜了,辣狠了难受。

    甜甜和刘灵芝不小心吃了两个,辣得直甩舌头,连灌了几口水还呼辣。当归一筷子接一筷子的,不停夹着那碗菜,还吃得津津有味,就差喊过瘾了。

    马氏本想说她几句马虎,摘个菜都心不在焉的,后来看自个儿孙子爱吃,也就没说什么了。

    当时望着刘当归那大口大口吃辣的情景,李半夏直觉着这孩子,从来没有这么可爱过!

    于是,转了个弯,跑到另一条街上,给刘当归带了些辣烤肠,辣牛肝,还有一点爆炒蚕豆子啥的。

    甜甜对吃食是最不挑的,用马氏的话讲,只要是吃了毒不死人的,她都会吃。

    若真说喜欢,这小丫头的胃口随她爹,喜欢嗑嗑瓜子吃吃生黄瓜啥的。尤其是啃黄瓜,可说是一绝啊!

126 小露身手,使劲儿吹吧!

    126小露身手,使劲儿吹吧!

    瓜子还是许多人都喜欢嗑的,李半夏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嗑。

    买了一斤瓜子,放在手上掂了掂,心想着这么多东西拎回家去,马氏准又得说她几句了。

    除了吃的,还有油盐。家里大多时候用的都是菜籽油,偶尔也想着弄点猪油回去,给大家调剂调剂胃口。

    东西都买着这么多了,自然也不能少了刘银杏和夏山香还有两老的。李半夏虽然不太懂这些人情事理,却也知道这方面不做好,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马氏说该省的要省,某些方面还是省不掉。毕竟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是要被许许多多的人情事理、条条框框的所约束。

    这一点,谁都逃不了。除非他/她真的能不在乎所有人的眼光,完全按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况且,抛开这一层不谈,李半夏还是希望这次出村,也能给他们买点心仪的东西。

    夏山香嘛,怀孕四个多月了,最好的是给她买点补身的补品。只是补品都太贵了,她这点儿钱哪买得起,最后思量来思量去,还是和刘银杏一样,一人给她们买了一块好料子,回头由着她们自个儿的喜好做衣裳去。

    马氏和刘申姜年纪大了,牙不好,就买了些软和的糕点给他们捎了回去。刘申姜没事的时候还喜欢抽抽烟,他那会儿抽的烟可都是自个儿慢慢弄出来的卷烟,味道重,还不好抽,最重要的是对身体影响比较大。

    偏偏刘老就好这口,不管谁跟他说,他就是不戒。说急了,他就嚷着:年纪一大把了。马上就要进棺材了,还遭那个罪干啥?

    老人话拗是拗,说得也并非全无道理,至少,他俩儿子就找不着话讲。

    李半夏向川乌打听,才知道这镇上有一家专门卖烟草的,买了一点质量好的烟草给刘申姜带了回去。

    川乌看李半夏这又是张罗小的,又是张罗老的,忙得不亦乐乎。心里就直犯傻,他就不明白了。给家里人买个东西,有这么高兴?

    不像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出了门。就只用想着自己这一张嘴。想带东西回去,都不晓得带给谁。有的时候想想,也怪心酸的。好在他还有师父师娘,待自己就像是亲生的一样,也总算是给了他不少的慰藉。

    想到这儿。川乌不顾着自个儿吃了,把师父平时给的零花钱凑凑,给赵郎中夫妻俩买了点小东西、小首饰。

    李半夏见了,直夸他是个好孩子,赵大哥和赵大嫂真没白疼他。

    川乌却有点心虚,这给师父师娘带东西还是头一遭。怪不得当他把这东西带回去的时候。赵大嫂高兴得又是摸这小子头又是给他熬汤喝的,还对她那票谈天的妇人们说她丈夫的小徒儿多么晓得事什么的。

    把个小川乌感动得眼泪花花的,这以后出门就养成了个好习惯。走到哪儿都不忘给他师父师娘带点小东西。

    东西虽小,然而正是这些平时不太起眼的小东西,最能打动人心。

    两人逛完了街,各自买了不少的东西,看看时候差不多了。赶回了妙安堂。

    妙安堂这边的事情已经快忙好了,朱老板让他们清点一下药材。验验货。川乌刚想说不用,李半夏拦住了他,不动声色地对他摇了摇头。

    药材的事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她不是不信任人家朱老板,只是某些事情该谨慎的还是要谨慎。

    李半夏从小就与这些草药啊药材的打交道,在这方面比起个中行家可以说是一点都不逊色。

    一袋草药,她只需要里外随便抓上几把,凑到自己的鼻子前轻轻一嗅,就知道有没有问题。对于那些味道不重的,放在嘴里轻轻嚼上一嚼,也能断出个**不离十。

    川乌本以为自己还要等上半天,哪只那么多的药材不出一盏茶的工夫就全验完了。就连朱老板,也对这样的验货手法啧啧称奇。

    你要说她是在那故弄玄虚、不懂装懂吧,人家又是什么草药都认识,就连这些草药的属性,窖藏办法合理不合理、几成干、有没有发过霉以及事后有没有对其进行处理都能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的是不能不服。

    若暂且不论他是一个诚信的商人,也想从中牟点利益,面对这位小李大夫,自己怕是想都不敢想的。

    李半夏在草药方面,能有如此成就这全得归功于她那位爷爷。

    寂寞的童年里,这些草药就是她最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她在它们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力和感情,有的时候,她对它们的了解远远多过于她对自己的了解——

    这位起初并不被朱老板看好的小丫头——她那一手仿佛被狗爬的毛笔字,可真是不敢让人恭维。然而就凭这一招,赢得了一位老大夫由衷的尊敬。

    李半夏帮忙将药材装上车,朱老板抽了个空,将川乌拉过来,向他打听这小李大夫到底是何许人也。

    川乌这小子,一听朱老板问起小李大夫,言谈之间又颇有赞赏的意思,老毛病上来了,将她大吹特吹。虽说讲的是实话,但经他添油加醋这么一说,直把她说成个活神仙。

    朱老板越听越心惊,川乌也越吹越欢乐,要不是看着李半夏走近了,他还得再好好地替她吹吹牛呢。

    李半夏一走进来,就发现朱老板看她的眼神变了。这老人家一直表现得是和蔼可亲,可刚背过身去,再见他就是一脸的惊奇,甚至还有点像崇拜了。可把李半夏吓得不轻,直说是自己看错了。

    又看川乌在那里捂着嘴窃笑,心里有了点数,一定是这小子在朱老板面前胡说了什么,人家朱老板才至于这个样子。

    朱老板在开药铺前也是一个大夫,他平生最佩服的就是比他有本事、医术比他高明的人。尤其是李半夏,照着川乌那孩子的说法,这个姑娘是医坛几十年来罕见的女名医,那将来可是会名扬整个卞国的人物。自个儿作为老前辈,哪能没有一点表示?

    赵郎中和他是老朋友,把药材卖给他本来就打了折扣在里面的,这次看她的面子,折扣给的更多。

    到最后,硬生生地给他们省下了十多两银子。川乌一个没忍住,高兴得在人家朱老板面前就跳起来了。

    早知道把李姑娘的事迹吹嘘一番,就有这好处,他刚才就该吹得更猛一些,吹她个天花乱坠、火树银花啥的!

    李半夏却尴尬得不行,能少花钱她也高兴,可心里一直悬着呢,不知道川乌和人家朱老板说了啥。这就像是她平白占了人家便宜似的,再加上被朱老板过分的热情弄得有点无措,只好像个傻子一样在那一路陪笑。

    李半夏甩了几个眼刀过去,怎奈这小子脸皮厚得连子弹都打不穿,更何况是她的眼刀?

    在朱老板的亲自相送下,两人终于上了车,川乌赶着骡子,慢慢驶出了他们的视线。

    直到两人的骡车走远了,朱老板才带着小童进了屋。

    这个架势,这个待遇,李半夏一通恶寒。心里越发地紧张了,那小子到底对人家说啥了,咋把她搞得这么牛哄哄的,自己都惭愧得紧。

    一路上,不管李半夏怎么威胁利诱,抑或是拐弯抹角地套他的话,这小子恁是没上钩。

    李半夏又多了解了这小子一层:原来他不只是个大嘴巴,还是个带松紧的大嘴巴。那啥,不该松的时候拼着命的松,不该紧的时候又比谁的都紧。

    气死她了!

    实在套不出她的话,李半夏在用眼神将他凌迟了十几分钟之后,眼皮有点胀,倒下去睡大觉了。

    车上满载着药材,绑得严严实实的。李半夏不能再向来时一样,躺在后面车上睡大觉,她就坐在川乌的旁边,真困了也只有靠在药材上稍稍眯上一会儿。

    骡车颠簸,再加上坐着睡觉总比躺着睡觉艰难,一路上昏昏沉沉,一会儿醒一会儿睡着的,也特熬人。

    川乌比她还要惨,得时刻盯着骡车呢。再加上来之前那一段兄妹雌雄大盗的小插曲,这小子多多少少有点神经紧张。到后来人也确实累了,别说开人家玩笑、吹嘘了,就差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半夏两眼一瞪,忽然打起了精神。

    据说人在疲劳的时候,心理防线会比较弱,这个时候对他拷问一番,或许会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咳咳~~川乌啊,你累不累?”李半夏目光游移,脑子里在想着怎么能自然地将话题扯到她想知道的事情上去。

    “还行,还能坚持一会儿。”川乌边说边打了个呵欠,这一天折腾的,是真的乏了。

    “是嘛,我看你在朱老板那里有说有笑,又是跳又是乐的,精神头好得很呢。”

    “嗨!那不是我在和人家朱老板说你……”川乌及时打住,回头冲李半夏“不怀好意”地呵呵坏笑着:“李姑娘,你可真贼,差点就钻你套里了——”

    “……”

127 流感肆虐,药庐告急

    127流感肆虐,药庐告急

    等李半夏和川乌赶回药庐的时候,这边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此时天已经黑透了,月亮也已经升起来了,药庐都还没有关门下班。赵郎中已经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没有休息了,赵大嫂送饭过来,他也只是匆匆吃了几口。

    李半夏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次村里许多人得风寒并非是普通的风寒,用现代意义的话说便是流行性感冒,简称流感。

    流感说重不重,说轻也绝不轻。

    最大的一个问题便是传染,不出两天,村里已经有许多人感冒了,由此可见传染的效力非同一般。

    此病若真的只是停留在流感期间,那问题倒也不是太大。最令人担忧的是那些存在心肺基础疾病的患者,尤其在婴幼儿和老年人这些人之中,容易并发肺炎等严重并发症,从而导致死亡。

    赵郎中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人恨不得当十个人来用。病人多,药庐里人手不够,再加上药柜里又没了药材,直把他一个大男人急得喊娘。

    中午那会儿,人比这会儿少点的时候,赵大嫂还能回去给俩人弄点吃的。到了下午,特别是天黑以后,上门看病的病人越来越多,她抓药的手几乎都僵了,也没个歇息的时间。

    李半夏和川乌赶着骡子进来,拉着满满的一车草药,看到俩人回来,巨大的欢呼声将整个村子都给惊动了。

    两人累了一天,差点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照着李半夏在路上的设想:交了药材,回到家中饭也不吃了,连澡都省了,直接往床上一滚睡她个三天三夜去。

    谁知她刚一下车呢。就被赵郎中给拽了进去。休息啥,这么多病人等着看病呢,哪来时间休息?

    可怜川乌眼睛眯得都快看不见了,被赵大嫂拽着,进屋的时候被门槛狠狠绊了一下,差点摔他个大马趴才蓦地清醒过来。

    喊来几个人,帮忙将车上的药材给卸下来,又帮着川乌将药材抬进了屋里。

    药庐药材很紧张,他们要是再晚回来个半天,或者干脆是明天回来。这药庐就算是想不关门都不成了。

    川乌马不停蹄,收拾好了又开始切药材,给病人抓药。跑前跑后。气都来不及喘一口。

    李半夏虽说浑身是腰酸背痛,困得想死,但是病人都在那叫着痛呢,许多孩子在爹娘的怀里嗷嗷大哭,是个人这觉都睡不着了。

    到后院洗了几把冷水脸。又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好回复一点精神,就来到前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挨个地给人看病了。

    流感,是由流感病毒引起的一种急性呼吸道传染病,传染性强。发病率高,容易引起暴发流行或大流行。其主要通过含有病毒的飞沫进行传播,人与人之间的接触或与被污染物品的接触也可以传播。

    这次的流感。病患多数表现为急起高热、显著乏力,全身肌肉酸痛,而鼻塞、流涕和喷嚏等其他症状相对较轻。

    这些东西现代人几乎都不陌生,对流感也有较深的了解。但这里不是现代,不是吃点感冒药、特效感冒药或者打几瓶点滴就能好的。这里没有那个条件。最可怕的是,大家对流感缺乏足够的认识和了解。

    在这里。对现代而言再小不过的病症都有可能让病人死去。很多人死于普通的风寒,甚至一开始只是不小心着了凉,耽搁了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病情恶化都会死去。

    说到伤寒,不得不提一个人。古人对治疗伤寒还是很有研究的,东汉张仲景所著的【伤寒杂病论】就是其中的翘楚,成为无数医家学习和研究的典范。

    但风寒与流感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的,伤寒是由伤寒杆菌引起的一种急性肠道的传染病,主要通过粪口,水源污染传播。而流感是由流感病毒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通过飞沫传播,传染性强,传播速度快,可以引起疾病流行。

    而且,流感的治疗主要是抗病毒,支持,对症治疗。伤寒除隔离,休息外,主要是抗感染,防治并发症的治疗。

    虽然这两者有所区别,但在这位张老先生的著作里曾记载了一味治传染病的处方——麻杏石甘汤!

    史上有多例用这种改良后的麻杏石甘汤治好流感的情况,未尝不可一试。

    赵郎中从医多年,对治疗这一类的病症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李半夏虽然对这个病有一点了解,在治疗方面还是多听赵郎中的意思。赵郎中开的方子是最快捷的,药庐里有现成的药,回去熬着就能喝。

    其他的法子再好,毕竟需要时间。而且在没有确定无碍、可以使用之前,李半夏也不敢贸贸然尝试。

    一个病着的孩子被抱到了李半夏的面前,李半夏给他把过脉,与之前的那些病人一样,是感冒了。

    感冒,在这里有另一个不同的称呼,叫伤风。

    “大嫂,你的孩子是伤了风了。注意休息,多喝水,再服用几服药看看效果。如果情况好转就没事了,如果没有明显好转要及时带孩子再过来看看。”

    “小李大夫,你能给我换个方子试试不?”大嫂有点为难,望了一边的赵郎中。

    李半夏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不由笑着道:“大嫂有话不妨直说。”

    大嫂犹豫了一阵,望望怀里烧得脸蛋发红的孩子,终于支支吾吾的说了出来。

    “小李大夫,实话跟你说了,这是我第二次过来了。第一次就是找赵郎中给我看的,我虽不识得字吧,可你开的方子跟他差不多,多多少少都是那几味药。喝了你们那个药,我孩子的病没见起色,你说这是咋回事?”

    李半夏明白她的意思,也相信赵郎中不会开错药方,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数正常。

    “大嫂,你多虑了,赵郎中开的药方绝不会有问题。只是这伤风也分很多种,病人自身的体质和过去有没有类似的服药经历都会影响这药的效果。”用现在通俗意义上的话说,就是感冒药吃多了,就治不了感冒了。

    有些人病了,抵抗力强的,在床上躺上个一天、多喝点开水就自动没事了。有些人不到医院,不打点滴、不吃药就好不了。许多时候感冒一拖就是一个星期也好不了,这都是因人而异了。

    除了自身的体质,还有之前的服药情况。经常吃感冒药、打点滴的人,抵抗力就自然弱一点。而且这些药用得多了,体内生成抗体,到后来感冒了再用相同的手段就越发地难以治愈。

    大嫂有点将信将疑,李半夏也只好耐着心思,在这个病人身上多花上一点的时间。

    “那好,大嫂我问你,你家孩子过去是否也有过类似的情况?”

    大嫂几乎想都没想,就连连点点头。

    “那与赵郎中这次开的方子可相同?”

    “大抵上是一样的。”

    “这就是了。”李半夏一时无法向她解释抗体这一回事,只是向她强调赵郎中开的方子绝对没有问题。为了让她放心,便满足她的要求,为她开了另外一个方子。

    是齐银翘、石膏、贯众、银花等制成的连花银翘散。

    药中的石膏、贯众、银花、连翘等,都可以内清火热,大黄更是清火的重剂,可以使体内蕴积的火热从大便清出。发烧的内在基础消失了,体温自然会下降,并且不再反弹,嗓子疼、周身酸痛等流感内火症状也就痊愈了。

    只是这味药服下后,反应可能有点大。李半夏仔细向大嫂说明,并说明某些情况都是正常的反应。听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又是那么的笃定,大娘总算是踏实了一点儿,带着儿子回了。

    没过多久,赵郎中“甩”下病人走过来了,把李半夏叫到后院,与她商量刚才在看病的时候遇到的一些问题。

    很显然,那位大嫂反应的情况在赵大哥那里也发生了。

    经两人一合计,决定对于普通的并且之前很少吃药的流感病人还是用常规方式治疗,对于那些患过相同病史、服过这类方子的就用李半夏提议的那个连花银翘散。这样开药方,也可以给某些病人减少一点负担,也使得药庐的药材不至于那么紧张,可以救治更多的病人。

    但这样救人毕竟是一个一个的来,有点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的感觉。这次爆发的是流行性感冒,你救一个它传染一个,救人的速度未必就能赶上传染的速度,要想彻底赶走这场流行性感冒,还得多费一番工夫和心思才是。

    赵郎中和她想一块儿去了,两人是不谋而合。这一天下来,赵郎中虽然忙得没有停下来,心里却一直想着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在人力、物力、财力都十分有限的古代,在大杨村,要想打赢这一场仗并不容易。你不可能等着它自动过去,若不采取有效的措施,谁都承担不起这个代价。

    这其中,远远不是靠赵郎中和李半夏就足够的。

    它需要的是,全村每一个人,一起努力——

128 全村总动员

    128全村总动员

    商量到最后,两人觉得还是先停下诊治,趁着大家都在,给大家普及一下预防和治疗伤风的知识。

    这是一件十分迫切的事情,不在的人,通过口耳相传,也很快就会知道。村子只有这么大,哪家鸡下了个蛋其他人家也很快都知道了,事关这么重大的事就更不用说了。

    李半夏推说自己嘴笨,希望这件事还是由赵郎中来做。赵郎中却以这个主意是她提的,理应由她来向大家说明。

    到最后,赵郎中说不过李半夏,这等“抛头露面”的活儿只有自己做了。其实他心里都清楚,这李家丫头是把机会让给了他,两人都是心胸宽广的人,彼此之间不会争些什么。

    李半夏很尊重他,每每重大的病症必先向他请教,问过他的意见。有他在场的地方,绝对不会强出风头,以他为先。

    而赵郎中呢,即便外面有许多人都在谣传小李大夫的医术比赵郎中的要高明许多,他听了也是置之一笑,还极力向许多“老客户”推荐李半夏,一点都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另外,很值得一提的是老赵那里有许多的医家典籍和藏书,还有许多是不露人前的私藏本。李半夏过来后,全都倒腾出来了,给她翻看研习。

    李半夏从中收获不少,许多未涉及到的医学空白,也从这里得到了补充。

    赵郎中出去了,走到人群中间,让大家都静下来,他有话说。

    赵郎中在村里也算是个有名望的人,这些人又都是来求医的,他一开口,每个人都安静下来了。

    “各位。这次咱们村里这么多人都伤风,问题不小,理应引起大家的重视。我在这里说几点,各位在场的人,回去都与大家说说。莫要以为这病小,就不当一回事——”

    李半夏站在药庐旁边,也在仔细听着。一早的疲累在更繁忙的工作之后,反倒不怎么困了。

    只是这会儿还没回去,娘和东山该为她担心了。哎!大概他们也知道,她在这边忙呢。

    “这第一啊。这次的伤风是带传染性质的。这么说吧,通过你们面对面的说话,口水喷溅之类的。都有可能把自己的伤风传染给别人,或者被别人传染到。这一家人,吃的碗筷碟具,要清洁干净。尤其是洗澡的布巾澡盆啥的,最好不要共用。都很容易传染的——”

    赵郎中这么一说,人群里顿时传来一片嘈杂声。彼此都站远了些,生怕传染了别人或是被别人传染了。

    “这第二啊,伤风后要多喝开水,多吃流食。吃好一点,给自己身子补补。好抗病不是?这家里有老人和孩子的,更加得照应好了,他们身子骨弱。抵抗力差,更要好好当持着。”

    一个个点头如捣蒜,话都听进心里去了。

    “这此外,家里要多通风,保持清洁。常做做大扫除。该打扫的打扫,没坏处。你们咳嗽、打喷嚏时用衣袖遮一遮。免得喷给别人。经常彻底地洗手,避免脏手接触到你们的嘴巴、眼睛、鼻子。还要注意,在伤风多发期间,最好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主动避避。”

    赵郎中心思细腻,该想到的地方无一疏漏,说话也比较有条理。李半夏听着不断点头,这要让她去说,怕是还说不得这么齐嘞!

    “这第三,你们回去后,通知目前还没有生病但和病人接触过的人一声,让他们到我药庐里来抓点药吃。这个药是预防伤风的,吃了后得伤风的可能性就会大大的降低。”

    赵郎中事前还没想到这一点,虽然往这方面想过,心里多多少少还有点没谱。正好李半夏提出来,两个人算是想一块去了。

    若说这流感预防,李半夏倒还是有一点心得。

    流感不是啥大病,关于它的预防处方在很多书中都有涉及,并且她也已多次用于实践。这一点,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流感中医预防,针对不同的与流感患者有明确接触者的群体有不同的药方。

    对于那些儿童、青壮年,以及身体强壮者可用金银花、大青叶、薄荷、生甘草和水煎服。其中,金银花和大青叶取6克,薄荷和生甘草则取3克,每日一付,连服五天。

    而对于那些老年体弱者,可用党参、苏叶、荆芥各6克,水煎服,每日一付,连服五天。

    她说完药方,赵郎中曾细细参详过,也觉得她针对不同群体的身体素质开的药方很好,绝对比同期那些大夫使用的方子要周到得多。

    看看赵郎中也快说完了,李半夏回到后院,帮川乌打理草药。这草药许多都还没切,没有捣好,川乌从回来到现在,忙得是一点歇的没有。今天最辛苦的人,就数他了。

    人在后院,前面赵郎中说的话,这边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没过多久,他已经说到最后一点了。

    最后一点,主要是宽慰那些已经得病的人,让他们放宽心。药庐这边已经想好了相应措施,会让他们都没事的。与此同时,还呼吁那些家中有人生病的,赶快送来医治,千万不要拖着。

    这病本来没什么,最怕的就是一个拖字。这里的医疗卫生条件不好,拖出个好歹来,耽搁了救治,可就无力回天了。

    赵郎中的话说完了,笼罩在众人心头上的乌云消散了不少。

    本来看到村里一个个原本活蹦乱跳的人突然得了病,还以为会爆发可怕的瘟疫。如今听赵郎中这么一说,心里总算是放心了一点。

    人家赵郎中说了,只要配合他们救治,自个儿多注意一点、防着一点,就不会有什么大事,这场病很快就会过去的。

    趴在爹娘怀里的奶娃娃,受到气氛感染,哭声也小了不少。村里人前所未有的齐心,都想着一定要让这场病该快过去。

    其实,前些年夏秋之交时,这种病也曾在村里横行过。但那次,没有这次严重,也没有这次那么多的人生病。

    要说这场病来得如此之凶,也是和这一阵子多变的天气有关。

    白天的时候还是暖阳高照的,晒得人头晕。等天一黑,太阳一落山,气温又骤降。一些在田里干活的汉子,因为天热光着膀子乘着星辰干活呢。这样一下来,贪凉了。

    还有那些玩得一身的汗,在河沟里洗脚洗澡的孩子,风一吹,就着了凉。

    赵郎中把前因后果详详细细、清清楚楚和大家说了个明白。“我说这么多呢,还是想说这天气变化大,该加衣服的时候要加衣服。不要戏水,不要再外面闹,注意保暖。”

    “至于那些平时鲜少做运动、在家里又很少干什么活的,最好出去跑跑、走走,锻炼锻炼身体。身子骨强了,这病自然就无法入侵。”

    事关每个人的健康,大家伙儿都听得很认真。不时低头交谈两句,很快的,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赵郎中说的话上去。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事态怎么发展就看大家一起努力了。

    话说完了,赵郎中和李半夏又开始有条不紊地给大家挨个地看病。病人说是大杨村的,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也来了不少。有慕赵郎中和李半夏之名来的,有因为这边医药费便宜过来的,还有的是因为其他大夫那儿天黑关了门,不得不到这边来。几厢一综合,来看病的人就特别的多。

    转瞬间,又过了一个多个时辰。

    夜已经渐渐深了,这边的病人还是没有看完。十几个等候在那里,有的在唉唉叫痛,有的脑袋晕晕的,靠在椅子上睡过去了。

    赵郎中穿插在其间,一会儿给这个把把脉,一会儿给那个试试额头的温度。可说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说到这一点,李半夏不得不佩服赵郎中的精神和体力。人家同样是忙了一天,年纪比她还要长上个十几岁,人家照样是精神饱满。

    再说自己呢,虽然没到当场打瞌睡的地步,可不管她怎么支撑,眼皮就是忍不住要打架。

    在骡车上颠了一天,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会儿坐在椅子上,要不是勉强支撑,真会瘫倒在上面直不起腰来。给人看病最忌讳的就是精神不集中,这样不但容易诊断错误,还有可能开错药方,后果可想而知。

    李半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到最后,实在没办法,到后院给自己扎了两针,提神醒脑,总算是精神了不少。

    川乌是年轻的小伙子,这一天下来也直呼吃不消。很多时候抓着药就靠着药柜在打盹,赵郎中拍他一下,才惊醒过来。

    继续抓药……继续想打瞌睡……

    李半夏见状,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两根银针,笑着说要给他扎两针,两针过后便会困意顿消。

    川乌吓得跳老高,还以为人家李半夏念叨白天的事情,对他“公报私仇”。针虽没扎着,被她这么一吓,精神头倒是恢复过来了。

    这不,那小子脚下生风,抓药的效率那是刚刚的,这边动作不就快了麽!

129 苟且偷生

    129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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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黑了,刘东山回家已经有些时候了,李半夏仍不见回来。

    院子里晒了稻谷,马氏正将它们装进袋中,一边装,一边用筛子将里面黑乎乎的东西给剔出去。

    刘银杏和甜甜在给一家人烧晚饭锅,因为刘银杏闻到油烟子味身子就不舒服,多半都是到园里摘菜洗菜啥的,算是打个下手。

    刘东山回来后也没事干,屋前屋后的转悠。一边转一边看着屋前面的小路,寻思着这天都黑了,她人咋还不回来。

    他这么大的身胚,老是在眼前转悠,来回整了两次,马氏忍不住开口了:“东山,你到前面看看,你媳妇儿咋还不回来?”

    马氏见儿子来来回回转几次了,心里明明是惦着出行的媳妇呢,干脆就让他到前面去看看。

    刘东山点头说好,赤着脚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人又回来了,站在前面的路上可以望见很远的地方,李半夏要是回来肯定得经过那条路。他在那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她要回来的迹象。

    “也是,你媳妇儿去给药庐置备药材,今儿还不晓得能不能赶回来,就算回来恐怕也要到半夜了,这会儿自是见不着人。”

    刘东山心想着也是如此,不过心里却有点担忧。这半夏是第一次出远门,在外面也不知习不习惯。他虽然不放心她住在外面,可是天黑赶路又十分的危险。心里七上八下的,怎么都放不下来心。

    晚饭好后。等了一会儿,看人一时半刻也回不来,一家人就先吃。等她回来再弄点给她吃,也不是啥难事。

    饭桌上,一家人也谈起最近大杨村许多人生病的事情。马氏一个劲地叮嘱三个孩子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天冷就要多加衣服,小心别冻着什么的。又交代刘西山要好好照顾自个儿的媳妇,如今她有了身孕,得小心当持,不得半点马虎。

    三个孩子身体都还好。没生什么病,就是刘当归有点轻微的咳嗽。马氏让他小姑吃完饭后给孩子煮一碗姜汤,让他喝了再睡。

    洗碗的时候。马氏就跟刘银杏念叨,这半夏嫁过来,本来不指望着她能为家里做什么事,就是希望东山有个伴,孩子有个娘。

    没想到。这媳妇还有一手的好医术。有她在家里,这身体上哪里有个小病小痛的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担心、没着落。

    说到这儿,马氏满怀担忧地看了一眼刘银杏的脸色,“银杏啊,你最近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赶明儿让你嫂子给你看看。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你不晓得。”

    刘银杏脸上立马表现出了紧张之色,除了紧张,还有一种濒临崩溃的痛苦和惶惧。

    为什么?她已经极力忘记那件事了。为什么他们还要像鬼一样的缠着自己,不论她怎么挣扎她都无法摆脱?

    她好痛苦,她真的好痛苦知不知道啊!她现在真的很想一死了之,死了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不用烦恼了。死了,她就解脱了——

    “银杏——银杏——你这孩子想啥呢?”

    马氏被她的脸色吓倒了。冲过去摸摸她的头,又拍拍她的脸。“没发烧啊。银杏,你老实跟娘讲,你到底是咋了,咋这阵子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刘银杏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将自己的经历告诉给马氏,她一个人快要被那件事给压垮了。但是她不敢,她不敢承受马氏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她也承担不起被别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

    她不能冒险,即使对方是她的娘,她也不敢相信。她现在就像是一只害怕外界光亮的蚕蛹,将自己牢牢地包裹在蚕茧里,密不透风。宁肯活生生闷死在里面化成蛹,也不敢挣脱躯壳,破体而出——

    更何况就算娘心疼她,不会把她踢出家门,不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破坏了刘家的门风。但她毕竟是一个母亲,她要知道这件事情她一定会疯掉的。情绪失控下的她,谁都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娘知道了,她不可能会当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她过激反常的举动,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到时候全村就都知道了,他们会拿怎样的眼光看待她?到那时候,不管情况如何变化,这个村子也再无她的容身之地。

    而且,知道这件事情后还并不算完,娘肯定会赶快将她嫁掉。嫁了人之后呢?是侥幸能够将那件事瞒过去,还是当夜就被人抖将出来,到时候不只是她这个不孝的女儿,就连爹跟娘都会被对方指着鼻子骂。说他们养了个不洁的女儿,让他们娶了个“赔钱货”。

    一想到这些,刘银杏就觉得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一个劲地问老天,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遇到这种事情?

    “银杏啊,你这……这这……你到底是咋啦?”原来不知不觉间,刘银杏已是泪流满面,哽咽得出不了声。

    马氏被她吓个半死,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没……没……娘,我真的没事……我真的没事,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刘银杏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哭。

    “好……好好好……你没事,我的银杏没事,娘相信你……”此时此刻,马氏也只有照着她的话说下去,尽力安抚住她。

    刘银杏扑倒在母亲的怀里,捂着嘴巴嚎啕大哭。泪水尽情流淌,却仍然害怕被家里其他人听到。

    从出事后,她还很少在自个儿娘面前这样痛声大哭过。她好害怕,害怕得浑身发抖,睡不安寝。但是她最害怕的还是这些日子里,心底开始蔓延起的那种无边的恐惧——

    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很奇怪的变化。那种变化,会将她最后一丝幻想和希望都剥夺去!

    一开始她还拒绝去想,但是家里就有一个活生生的示范在那里,又岂能容她逃避或者装作不知道?

    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老天对她这么残忍。她痛恨自己的肚子,如果可以,她真想拿一把刀将自个儿的肚子剖去,将曾经所有肮脏的记忆抹去,她还是那个不知事却又无忧无虑的刘银杏。

    那该有多好!

    最一了百了的做法,就是从嫂子那里讨一副药吃吃,别管它是真的有还是假有,让那场噩梦从她的肚子里彻底绝种。但是,她又不敢给嫂子知道,她只能靠着自己的想象,使用一些笨办法。即便是自欺欺人也好,她也无法什么都不做。

    试想想,她的身体在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又怎么可能会好?

    刘银杏长这么大,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她从没如此刻这般鄙视自己,她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还想要苟且偷生,连去死的勇气都没有。

    她,真的好懦弱。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是不配得到幸福的吧?

    …………

130 填字游戏

    130填字游戏

    与屋里的情况不同,屋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即使同住一个屋檐下,各自的境遇和心境却大不相同。看到别人一如当初的纯真美好,想象着自己美好不在,要背上沉重的包袱,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就会让不少人痛苦难当。

    刘灵芝蜷缩在他爹的怀里,抬头仰望着天上的繁星。今晚无风,屋里还挺热的。一家人吃完饭,就搬着凳子到外面纳凉。

    刘灵芝没事,就数天上的星星。他总共就会数二十多个数,夜空中的星星再多,他这儿也不超过三十个。看得久了眼睛就花了。朦朦胧胧、迷迷糊糊,不一会儿就要进入梦乡。

    刘当归和甜甜在进行着填词游戏,李半夏一日突发奇想,将那篇千字文的其中几句誊写在一片纸上。

    紧接着将这张纸剪开,以四个字凑成一堆,按照打乱的顺序排列。值得注意的是,这四个字中某一个字或两个字被抠去,留下她所谓的“空”。然后她让他们将这四个字还原,也就是所谓的填空了。

    刘当归和甜甜看这种办法不仅能考验自己的背诵能力,还能提高默写的准确度以及对文章的把握,都觉得这种办法很好。

    李半夏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仿着这种办法,创造出一个个的“空”。有时候为了省钱,俩人就不在纸张上留空,就在地上、沙石上写下某其中的两个或三个字,中间打上一个小括号。

    这个也是和李半夏学的,俩人虽没说,从他们那频繁地使用这个小括号来看,就猜得出这俩家伙对那小括号有多么的钟爱了。

    留空到了一定的程度,便省去了写这个环节。只用说的,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像晚上纳凉的时候,经常会听到俩个孩子这样的对话。

    “姐,到我了,我说你听着。绮回汉……小括号,小括号里该填什么字?”

    甜甜不出声了,心里默念着,“桓公匡合,济弱扶倾。绮回汉惠,说感武丁。”找到了。就是这里,甜甜眼睛亮了。

    “哈!弟,我知道了。是个‘惠’字对不对?”

    刘当归满意地点点头,“没错,你答对了。现在到你了,你问我吧。”

    甜甜使劲想啊想,将千字文中的一段又回忆了一遍。慢慢道:“假途灭虢,践士会盟。何遵约法,后面一句是什么?”

    这次她突然留了四字的空,不过这四字空比一个字两个字的有时还要简单上一点儿。

    刘当归随口答来。“何遵约法,韩弊烦刑。”那潇洒的样儿,仿佛这一切都不在话下。

    这个时候的刘当归。与平日不同。每当在“做学问”的时候,他目中流露出来的神采总是那般鲜活、那般炙热。

    刘东山笑看着两个孩子你来我往,嘴里不时还蹦出些别人听不懂的玩意儿。不用想,肯定是半夏的主意。

    呵呵!这个半夏,和她相处越久,她的鬼点子就越多。

    俩人正玩得起劲呢,眼皮一直在打架的刘灵芝忽然提了点精神问:“哥。姐,你们说这回大舌头回来会给我们带吃的吗?”

    甜甜无奈的摇头。她这个弟啊,到哪儿都是惦着自个儿的一张小嘴。不过还是停下正在进行的游戏,回答道:“应该不会吧,现在时候都这么晚了,她就是想买,摊也该收了、店铺也该关门了。”

    李半夏白天有正事要做,比起置办药材这等大事,买零嘴之类的根本就不叫事儿。办好这事后,有时间就买,没时间就不买,在甜甜的心里理应是如此。

    “啊?”一听甜甜这么说,刘灵芝哪里还睡得着。一头从他爹怀里坐起来,抓着他姐的手问:“姐,不该吧,不该吧,时候还早着呢,她出发前一定给我们捎了吃的回来。你说对不对?”

    瞧他急的那小样,李半夏要是真的没给他带吃的回来,他保准得哭得闹。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她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她昧着心意应和他的。到时候她回来要真是没带,他闹得只会更厉害。

    甜甜关心的倒还不是一点吃食,那大舌头累了一天,回来都半夜了,哪还顾得上吃的?事实上,只要她能赶回来,在外边没事她就已经很满足,没其他的要求了——

    久久等不到甜甜的回答,刘灵芝又问刘当归,“哥,你讲嘞?”

    刘当归往椅背上靠了靠,动动自己酸疼的膀子,“这我哪晓得,等她回来你不就知道了。”

    刘灵芝有点闷闷不乐的又坐到他爹怀里去,他这一天想得最多的就是想那些吃的了。他想着大舌头有可能会带给他许多许多好吃的东西,他拿着这些好东西到小荣小姿面前献宝。

    这些以前都不怎么爱带他玩的“孩子头”,都巴巴地对着他的东西流口水。他分给他们一点,他们保证以后走到哪儿都带他一块儿玩来着……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刘灵芝慢慢进入了梦乡。时候不早了,刘当归和甜甜也回了屋,到床上睡去了。

    刘东山将孩子送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回到院中。看着月上中天,射出迷人的离离白光,心里对离家未归的李半夏惦念起来。

    听半夏的意思,这次到镇上去买药,时间还挺紧的。人家赵郎中的药庐,等着这些药给病人看病呢。

    早上问她,她还说不管怎么样,只要没有极特别的情况,今天之前一定会赶回来。如此一想,刘东山心想着这半夏可能早就回来了,只是在赵郎中那里耽搁了。

    对了!他不也听说今天赵郎中药庐挤满了许多人麽,半夏就算是回来,看到药庐那么忙也不会先回家,而是选择帮赵郎中的忙。

    越想越觉得可能,看时候不早了,再怎么忙也该关门回家睡觉了。又一想,半夏要是回来,天黑看不见路可咋办?

    自己可不能那么早睡,让她一个人摸黑回家。

    这人有没有回来,去瞧瞧也就知道了。

    刘东山没有多想,回屋提着松油灯就赶到赵郎中的药庐去了——

131 这半夏,阴着呢!

    131这半夏,阴着呢!

    药庐里病人看得差不多了,只剩稀稀拉拉最后几个。

    李半夏张口打着呵欠,正准备没形象的伸个懒腰时,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出口的呵欠又生生给自己咽了回去。

    “你咋过来了?”

    平常这个时候,他睡得都快一觉醒了。今儿出现在这儿,还真是让李半夏吃了不小的惊。

    “没啥,我来看看你回来没有。”刘东山将松油灯放在桌上,往旁边站了站,免得挡了别人的路。

    川乌抓完药走过来,看到刘东山过来了,热情的招呼起来。

    “东山大哥,你过来了,是来接李姑娘回去的吧?”

    刘东山笑着点点头。

    “那你坐,我这去给你倒茶去。”

    刘东山赶紧站起来,客气的道:“不用过情了,你忙,我在这儿坐会儿就好。”

    “要的要的,李姑娘这边还有一会儿呢,你喝喝茶慢慢等。”川乌不由分说,跑到后院的厨房,给刘东山倒水去了。

    这边就剩下他们俩,前面一个病人刚送走,李半夏还没来得及叫下一个,他人就过来了。

    “嗯那个……我这边还有一会儿,要不你先回去?我这边忙完了就会回去。”他白天的活那么重,晚上要是再不睡好,白天哪有精神?

    况且,别看刘灵芝四岁了,有时候晚上还要别人帮着把尿呢。刘灵芝尿尿蛮有规律的,每次到二更头时分,就要帮他把一次尿。否则就很容易尿到床上去,尿到床上去就要洗被单,到时候更麻烦。

    都是被那个儿子磨的,搞得刘东山晚上也养成了到时候就醒的习惯。有的时候同屋的刘当归要是恰巧醒了。也就不用他过去了。这种情况毕竟是在少数,大多时候还是要靠刘东山出马。

    刘东山摇摇头,“不急,我等你一块儿回去。”他人都到这儿来了,哪有先回去的理?若是这样,他这一趟就不用过来了。

    李半夏见状,也只好由他了。

    川乌把他的茶端过来了,又给刘东山搬来一张凳子,随他是在前面等,还是在后面院子里等。

    刘东山让李半夏先忙。不用管他,他就在旁边看看。

    李半夏点头说好,叫下一位病人进来。

    照例给他做了检查、开了方子。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动作迅速而又有条不紊,在病人连声谢谢中,送走了这位病人。

    如此往复,药庐里就剩下最后两个病人了,正好她和赵郎中一人一个。

    刘东山什么事都没做。就坐在一边看她做事。

    在家的时候,他常常看见她摆弄草药时的样子,模样认真又细心。从她注视着那些草药的眼神来看,就知道她有多喜欢她现在所做的事情。

    这是他第一次到药庐里来,在这之前他只知道她是个大夫,替人看病的大夫。却从来不知道她做起事来是一番什么样子。

    直到今天,他才看到了。

    看到她疲倦的脸上,依然洋溢着轻柔的笑容和对病人的关切。他的心里就有一股难言的感动。

    他还未见到她如此认真宁和的样子。嘴边淡淡的笑容,让病人莫名地就觉得安心。温和却又自信的眼神,仿佛再难的病症都难不了她。温暖而又坚定有力的手指,瞬息之间,就能断症于无形、深谙病人之苦痛。

    还有什么样的情感比这样简单但却无比真挚的关切还要令人动容的?

    即使是一句简简单单宽慰病人。让他人放宽心的话,听在他的耳里。都是那么的亲切和美好。

    一个人能够对陌生人做到如此,她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不言而喻。他似乎能够想见,为什么娘和三个孩子由最初的冷淡到慢慢接受她,因为她对他们好,虽然他们很少说出来,但这种关怀他们能真的感觉得到。

    李半夏正好在这时看过来,看到他也在看她,抱歉的对他笑笑:“等急了吧?”

    轻抬嘴角,一抹淡淡的笑容就被他这么勾划了出来。无风无波的眼底,荡漾着令人心惊的包容和温柔——

    李半夏的心震颤了一下。

    美酒煞人,但往往最动人的,不是清醇香浓的美酒,而是一杯看起来平淡无奇喝起来润透心扉的清茶——

    最后一个病人看完了,赵郎中笑呵呵地走过来与刘东山打招呼。

    “东山过来了,是来接你媳妇的?”

    “啊。”

    “哎!我家妹子可真有福气,男人这么会心疼人。大晚上的不睡觉,专程来接你回去。要是搁着我家那个婆娘,别说我这么晚不回去了,我就是在外面呆上个几天,她睡得还照香。”

    赵郎中在那尽自说,没注意到赵大嫂已经悄悄来到他后面了。

    她在这死忙白忙忙了一整天,累都累垮了。这不好不容易等药庐里人少些了,川乌又回来了,她就想着回去给大家伙儿弄点儿吃的。

    更何况,家里的猪啊鸡鸭之类的都还饿着肚子呢,该喂的喂,该进巢的进巢。大晚上的把那些小东西搁外面,没准给黄鼠狼拖走了——

    忙完了,立马就赶过来了。谁晓得这老小子不说自己一句好,还在人家东山和半夏面前说叨自己的不是,真是几天不给他来硬的尾巴就翘天上去了,要整!

    赵郎中背对着赵大嫂,也不晓得人来了。

    这男人在外面,总是要硬充爷们,最常见的就是耍爷们威风。还有什么在家里有地位,啥事都他拿主意,老婆乖得就跟个小猫似的。

    赵郎中特好这口,还喜欢有事没事损家里的婆娘几句。没啥恶意,却恰恰见证了他怕老婆爱老婆的程度。

    用川乌的话讲,师父每次提到师娘,眼睛就笑眯了,有说不完的话。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娶了一个野蛮的婆娘,自个儿心里还特美。

    李半夏也是个爱玩的主儿,一看赵大嫂进来了,赵大哥还在那儿说话没个把门的。心想着,你自己撞枪口上了,想死,我何尝不成全你,再外带送你一程?

    “赵大哥,你这话可说得对不住嫂子了,嫂子多着紧你啊,白天熬汤送饭,晚上还常提着灯来接你。这样的媳妇,现在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了。”赵大嫂眉飞色舞的,李半夏这话说得很合她意。

    “我看你啊,心里明明偷着乐,还故意这样讲,是故意跟我们炫耀的吧?”

    赵大嫂也重重点了一下头,显然她也很支持李半夏的看法。

    糟老头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下回看我怎么收拾你!

    “别介,妹子,你看你话说哪去了,我哪炫耀了?你嫂子不当着别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砸你大哥的脸,我就哦弥陀佛了。哪还有啥炫耀的,你看你话说的……”

    赵郎中这是在拐着弯的控诉他老婆太强悍,砸了他爷们的面子吗?

    赵大嫂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李半夏缩缩脖子,那声音,听起来咋就像捏赵大哥的脖子似的?

    李半夏决定来给他一计猛的,然后就和刘东山光荣地撤退回家去,他的哀嚎声就当给自己奏乐送行了。

    “行了,大哥,你就知足吧!想嫂子平时也是个跺跺脚就能震住一批人的人物,厉害得炸响呢。和你在一块儿,尽心为你打算,全心为你着想,相夫教子,一句怨言都没有。你就别捡着宝贝还在这嫌宝贝硌手了,小心别犯着众怒了——”

    刘东山听了半天也没抓住他媳妇话的重点,只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媳妇要表达的意思绝非字面上的意思。

    这半夏,有的时候阴着呢。

    “这话是,我承认。”赵郎中特得意,“妹子,这可是你大哥我教妻有方!你嫂子那人厉不厉害?在别人那儿也算是个母老虎一头吧,村里一帮婆娘都不敢和她过不去,可到了我这儿,怎么样?”

    “哦呵,是怎么样?”

    危险哪危险!

    刘东山真想出声提醒人家赵郎中一声,他嘴里所说的婆娘就在他背后站着呢。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这说话得留点儿神哪!

    可谁知,还不等他开口呢,赵郎中就在那儿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当然是我叫你嫂子干啥她就干啥啦!厉害又咋滴,我才是一家之主,这个家里,还是我说的话算数。那个啥,妹子,你晓得你大哥我这个人不,在家里面那可是这个!”赵郎中给她比出了大拇指,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儿来。

    那样子,可真是笑得死人。

    李半夏使劲憋着呢,因为她知道,一会儿这儿就该有人哭了~~

    赵郎中一说起这个话题,就特来劲,舌头大得就跟喝醉了一样。

    “我在家说话,说谁谁都得听着。我决定的事情,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做不得更改。咱做男人的就该这个样子,这出门才能把腰杆挺直了不是?东山兄弟,正好你在这儿,我可就当着你媳妇的面教你了啊,这媳妇一开始就得管着,对她厉害一点,免得日后爬你头上去……”

    “你说谁爬谁头上去呢?——”

    “当然是我爬……诶呀!我的娘诶……娃她娘,你说你夜深露重的,咋还不歇着呢,这忙了一天了都……”

132 在你背上睡熟了

    132在你背上睡熟了

    耳听着赵郎中在里面拼命讨好着赵大嫂,李半夏笑得前俯后仰,与刘东山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

    “满意了?”刘东山好笑地摸摸李半夏的头,明明都是个大人了,偏偏许多时候就跟个孩子一样,爱闹!

    李半夏“嗨呀”一声,往后倒了倒,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笑完了,这身上的酸疼又开始了,想想就困哪。

    “嗨!我本还想看赵大嫂扯赵大哥耳朵来着,都怪你,把我早早拉了出来,害我没看着好戏。”

    “为啥想看赵大嫂扯赵大哥的耳朵?”刘东山好奇的问。

    “好玩呗!”别看赵大哥在人前一本正经的,高风亮古,医德高尚。其实他这人哪最不正经了,还喜欢闹些笑话。

    他和赵大嫂这对冤家,年轻的时候那是不打不相识。原本以为成了亲,各自会收敛脾性,不会再像年轻那会儿了。结果,这俩人一直从见面那天打到了现在,感情没打生分,反而一日比一日好,也没啥不合适的。

    刘东山无奈,笑着摇摇头。

    在她嫁来之前,家里有三个孩子。照娘的设想,她嫁过来之后,他们夫妻俩带三个孩子。看目前这情况,成了他一人带四个孩子。

    四个孩子,光想想这肩头上的担子就不轻啊!

    夜深了,路旁已凝结了点点的露珠。

    上了小路,路一下子变得窄了起来,刘东山走到前面,为她提灯照着路面。

    “怎么样,看得见路不?”走在前面的刘东山,不时回过头问她。

    李半夏起初还答几个字,后来就干脆哼两声。直到这一次。刘东山等了半天,她连哼声都省了。

    刘东山还以为她这是看不见路,没明说呢。更加躬着腰往旁边退了退,好让她能看得清楚一点儿。

    谁知李半夏越走越慢,就跟个看不见路的老太太似的,东走一步西走一步。

    一会儿停在原地,一会儿又差点撞地上去。

    刘东山赶紧抢过来,一手提着灯,一手把人拉过来放在自个儿身上靠着。

    李半夏顿时清醒了,使劲摇摇头。才知道自己差点走路的时候睡着了。

    刘东山有点无措地摸摸自个儿的后脑壳,他知道半夏这一天下来是累坏了,可也没想到她居然累得这么小可怜的样子。走着路呢。都差点困过去了。

    李半夏之所以会这么累,一个嘛是因为这一天实在太耗神了,身子确是乏了。另一个也是因为先前使用银针给自己提神的缘故。

    银针提神只是暂时的,等那个紧张劲儿一过,困意就会加倍的如洪水一般席卷而来。

    若是在平时。晚上走夜路,李半夏才不敢一个人走在后面嘞。这会儿要不是困极,哪敢在后面磨蹭这么久?

    “累了?”刘东山站直了点儿,好让她把更多的重量放在自己身上。

    “嗯,好累哦~~”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要是这会儿在我身后有个床就好了。我往后面一倒,直接睡大觉去~~”

    “呵呵~~”

    “每当我特别累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是我身上能背一个自动的床就好了。累了就把床放下来。在上面躺上一躺。不困了就把床收起来,嘿嘿!走哪儿背哪儿,那可就美了。”

    李半夏整个人就处在睡前的游离状态,浑身没劲儿,就只顾着傻乐呵。

    刘东山没有吱声。歪着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李半夏等了一会儿。这么安静的环境,这么舒适地偎靠着,不觉中真的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中,真的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恍恍忽忽中,李半夏感觉身体被人搬动了一下,尔后往下一跌,紧接着稳稳地落在一个人的背上。

    她还没有彻底地睡着,察觉到自己被刘东山背到了背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黑夜中,刘东山一只手托着她,不让她从他背上掉下来。

    另一只手提着灯,照亮脚下的路。他的步子安定有力,仿佛他可以这样背着她,走过万水千山!

    她安心地趴在他宽实沉稳的背上,不用想着前方是条什么样的路,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脚下的障碍给绊倒,因为她现在在他的背上。

    李半夏轻轻地动了动,虽然在他的背上很舒服,可是这样他会很累。

    如果不用提灯,他或许还好过些。现在他就靠一只手背着自己,她再贪图这种舒服的滋味也不好意思继续趴下去。

    李半夏不由在心里偷偷的想:要是她刚才就睡着了,压根就没醒,对这会儿的事一点都不清楚,那该多好啊!

    呵呵!心里不由一笑,怪不得她朋友喜欢开玩笑的用“猥琐”这个词来形容她,从这点看,她骨子里还是有不少猥琐因子的。

    “你安心睡会儿,一会儿就到家了。”刘东山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托着她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

    李半夏心中一突,别怪她多想,只是那个人背着她,手本来就放在她的屁股上。结果这几下一拍,全拍她屁股上了。

    这东西,你要是没往这方面想,像是刘东山,没意识到就一点事都没有。意识到了,弄得这心里还怪怪的。

    李半夏虽说身在现代,可骨子里却是个特保守的姑娘。长这么大,男朋友都没有一个,别说啥牵小手亲小嘴了。和同学在一起看电视剧,每看到这种情节都不好意思撇开脸、捂住眼睛。每每逛论坛进群总被一群“过来人”火辣辣的词汇吓得鸡皮竖起,灰溜溜地逃走了。

    不过别看她这么“害羞”,给男人看起病来那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该脱的脱,该扎针的扎针,紧急的时候来几个人工呼吸的也不在话下,常常把一群男人都吓得脸色发青,以为这姑娘趁着看病之机吃他们豆腐。

    别人会觉得这样很矛盾,真要说起来,也贵在一个“专”字和一个“诚”字。医者父母心,医生在面对病人的时候,只想着竭尽全力将他/她的病治好,没有那么多的私心杂念。

    所以李半夏这个时候心里直打鼓,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东山感受到了她在他背上不太老实,身体老是动来动去的,以为她是有什么事情,便出声问她:“你咋了?”

    “没咋的,就是想着你这样太累了,你还是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她这会儿已经不要困了,便再也没有让他背着她的道理。

    “不,我背你。”简洁、坚定。

    “我很重的……”

    “不重,比一袋大米还要轻。”他平时扛一袋百来斤的大米,都不费什么劲儿,更何况是背一个她。尽管用一只手托着她,有点费神。

    他说的是实话,李半夏听着却直觉得好笑。赶不成,他这是拿她当大米扛了。

    “那我提着灯。”

    “不用……好!”刘东山还以为她是要下来,仔细一听才知道她这是答应了。高兴地将左手提着的灯交给李半夏,打起精神,将李半夏往上背了背,双手托着她大步回家了。

    李半夏趴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执着灯,一手老老实实地搭在他的肩上,动也没乱动。

    夜风吹来,迷了李半夏的眼。李半夏便将自己的脑袋伸到他脖子里面去,只偶尔偷偷往外面瞟上几眼。

    刘东山双手背着个人,与单手大不相同,即使是黑咕隆咚的黑夜,灯光这么微弱,背上背着一个人的他,依然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只是为了不让李半夏在他背上太颠,他才尽量放慢步子。跑快了,凉风打在脸上,也是很冷的。

    路还很长,李半夏提着灯的手越来越松、越来越松。。

    刘东山知道那丫头肯定又快睡着了,从她手上轻轻接过灯,像之前那样,一手提着灯、一手托着她慢慢往回走——

    这样再好不过,走得慢一点,她睡得也安稳一点。

    等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马氏听到开门声,披着衣服下了地,望着儿子背着媳妇累得满头的汗,直说孩子傻。但看到他和半夏处得这般好,她这做娘的也不说什么了。

    帮着刘东山将李半夏扶到了床上,李半夏一碰到床,翻了个身,打俩个骨碌,一会儿就抱着被子睡得香去了。

    马氏看儿子儿媳都回来了,就回去睡了。刘东山在院子里洗洗脸,又泡了泡脚,才回到房中。

    李半夏奔波了一天,身上脏着呢。刘东山起初没注意,等自个儿上床的时候才知道她像个花脸猫。

    轻笑了笑,从厨房打来一盆水,给她擦擦黑不溜秋的小爪子。她本是一个爱干净的人,今天却整得跟小欢子一样。

    又拧干布巾,给她擦擦脸。布巾一碰到她的脸,她就开始闹腾,刘东山没法,只好快速擦了两下,就放过了她,让她好睡。

    最后又注意到她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呢,穿着衣服睡觉可不好,第二天早上起来容易着凉。

    怕吵醒她,刘东山觉得自己就像做贼一样,慢慢给她退下了衣衫,再给她盖严被子。到这才是真正放心让她睡去了——

133 强身健体计划(1)

    133强身健体计划(1)

    “啊——小鬼,你在这儿趴着干嘛?”

    李半夏第二天眼一睁,就看见刘灵芝趴在她的床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脸。嘴里还念念有词,大概是念着她到底何时才会醒。

    “大舌头,说好的吃的呢?”

    小家伙朝她伸出手,大有没拿到东西就不收回去的趋势。

    李半夏翻了个白眼,往床上一倒,弄了半天,就是问吃的啊。她说这大早上的,他不窝在自个儿的被窝里睡懒觉,趴她床边干啥?不过这样也对,除了吃的,还有什么东西对刘灵芝的诱惑有这么大?

    “大舌头,大舌头,我要吃的,我要吃的,我的吃的呢~~”刘灵芝不停晃着她的胳膊,要不是爹爹有言在先,不准打扰大舌头睡觉,他刚才就把她给弄醒了。

    嘿嘿!他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弄醒她,却也偷偷地做了点事儿。一会儿捏捏她的鼻子,一会儿又扯扯她的耳朵,还使劲地对她的脖子吹冷风。

    如此一来,李半夏醒得这般早就可以解释了。怪不得她睡觉的时候,一下子呼不出气,一下子又仿佛被蚊子咬了一口,脖子处还经常凉飕飕的,原来都是这小鬼的杰作啊!

    “停停停——”李半夏按住小家伙的手,“乖,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长长地一个呵欠,昨晚睡得那么晚,可是困死她了。一会儿还得到药庐去上班,可不带他这般折腾啊。

    “我不闹就有吃的?”刘灵芝安静了下来,乖乖的问。

    “嗯。”

    “你说谎!我把你带回来的东西翻过了,根本就没吃的。”他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翻李半夏带回来的包袱。

    李半夏昨晚回来得晚,只带了随身一个小包袱。装了点钱和在街上买的大饼,充饥的来着。还有一个装东西的包裹,还落在药庐了。刘灵芝热切之下翻了这个包袱,自然是失望而归。

    李半夏无奈,这小东西啊,要真的相信她没买吃的就不用大早上趴这等她醒来了。估计他想着是她把东西藏起来了,不拿给他呢。这么说,只是想逼她把东西赶快拿出来罢了。

    “有——都有——”等她一觉醒来该有的都有了。

    “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刘灵芝一个激动,看来他猜对了。还真有。

    他早上翻完包袱后,别提有多伤心了。马氏就哄他,回头给他买小糖吃。让他乖乖的不要吵。他闹腾了会儿,心里还是不肯死心,于是一方面应下了马氏的要求,乖乖的没有吵,让她回头给他买糖吃。

    另一方面又寻思着这大舌头可能将东西放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他要一点就给一点。以前她也是这么干的,买什么东西吃是不会一次痛痛快快就拿出来的。

    “等我再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告诉你。”

    “说麽~~说麽~~现在就说麽~~”刘灵芝撒娇。

    “我喊一二三哪,喊三声你要是再不让我睡觉,我可把吃的都拿给你哥和你姐了~~”说着,李半夏就径自开始喊道:“一……二……”

    “好嘛好嘛。我出去还不行麽。不过咱可说好了,你醒了就得告诉我。”刘灵芝还是妥协了。虽然他有办法从哥和姐那里弄到吃的,但哪有东西就放在自己手上。由自己握着的好?再说了,哥和姐要是趁他不注意,偷吃咋办?

    “嗯,好说。”

    “咱俩拉钩——”

    “好,拉钩~~”李半夏眯着眼。就快睡着了。心不在焉地答着腔,刘灵芝也不在意。自个儿把她的手拉出来,钩住她的小手指头,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呸呸呸!”

    “那这会儿你可以出去呆着,让我再睡会儿了?”她可真是怕他了,有这孩子在,她估摸着就算睡也睡不安稳。

    “还不行,你还没‘呸呸’呢。”

    “什么‘呸呸’?”

    “就是拉钩后两人都要‘呸呸’啊,你快‘呸呸’,‘呸呸’了我就让你睡。”可别小瞧这几声“呸呸”,没这个,拉钩就不算完成,说出的话还可以反悔。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李半夏哀呼,她这正困着呢,哪有口水和他“呸呸”。再说,真要“呸呸”了她还能睡得着吗?

    “不行,你非要‘呸呸’,不然我就不让你睡!”

    “妈呀!这得多大的代沟,才能说个话睡个觉都这么累啊!”李半夏认命,就照着他说的,象征性的“呸呸”了两声。

    小家伙还有意见,李半夏在他出口前就堵住他:“你要是再不出去,吃的可就飞了啊~~”

    小家伙立即头也不回地撒着腿跑走了。临出门前,还探个脑袋进来:“大舌头,你别忘了咱说好的,醒了就告诉我东西在哪儿~~”

    李半夏随手抄起自己睡觉的枕头,作势就要甩过来,小家伙脚底抹油,窜得无影无踪了。

    总算是清静了,你说她一上来就甩出后面这两招,那不就行了麽!哪用得着跟小东西废那么多话,睡意也消了。

    李半夏倒下去,尝试了几次想闭眼睡觉,怎么都睡不着。

    得!她也别在这折腾了,睡不着就起吧!反正今天还有不少的事呢,熬过了这几天再说。

    刘灵芝刚跑出来,一个人在外面玩石子,正想着“鼓动”奶奶如何把大舌头弄起来呢,结果下一刻,人就出现在他身后了。

    “大舌头,你醒了?”小家伙两眼都是幸福的小星星,早知道她睡一觉的速度这么快,刚才他连拉钩都省了。

    “哼哼~~”李半夏特没精神地朝他哼了两声,“睡醒了?我这是还没开始睡好吗?”

    “啊~还没开始睡啊。”小家伙脸上闪过一抹失望,“那你快去睡吧,睡醒了就带我去找吃的去。”

    李半夏嘴角讪讪,赶不成他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一样,逮哪儿睡哪儿,前一会儿还哭着呢,再一低头就睡得打呼噜,即使洗个澡都能在澡盆睡着啊?

    算了,李半夏好笑地摇摇头,瞧她自己的样儿,跟个小孩还这般计较,弄得就跟他一样大似的。

    “不睡了,睡不着了……”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就算不做事,起来后活动活动筋骨、跑跑步也是可以的。

    说起活动筋骨、跑跑步,李半夏突然想起一事来。如今正是流感肆虐时期,许多人家都病倒了,老刘家虽然到现在还没看见有人身体出毛病,提早作准备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除了开中药方子预防,讲究个人卫生,锻炼身体也很重要。

    这些孩子们平时都起得挺早的,甜甜有的时候要烧饭,当归要去上学。不上学的时候可能要给园里的菜浇浇水、剪剪枝啥的。看来以后要抽点时间,带他们锻炼锻炼身体,这样才能有个强健的体魄。

    李半夏的身体就不错,这得有赖于小的时候和爷爷上山采草药、多爬山的缘故。当然要是那三个家伙愿意,她下次去采草药的时候也可以带他们一起去。

    嗯~~刘灵芝还是免了,这孩子太小了,没走到半路肯定就吵着要背,带他去就是带了个“小累赘”。她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还是就让他在屋旁边扭扭脖子动动腿吧——

    有没有发现,她在这个家呆着越来越“自觉”了?

    李半夏自己也意识到了,自个儿在三个孩子面前可是越发的“嚣张”了。或者应该这样说,她的心与他们亲近了不少,真拿他们是一家人,否则以她的性子可做不出这么多的事来。

    “欢子,去把你哥和你姐叫起来,我有事要做。”这小鬼叫人很有一套,看看她惨痛的经历就知道了,他既然有这本事,她也不好让他浪费掉。

    “有事要做……是要给我们分好吃的吗?”小家伙亮着眼睛问。

    “你就知道吃,快去吧——”

    看她也没明确说不是,刘灵芝就以为自己说对了。还没动身呢,就张着嘴巴大喊:“哥——姐——快起来了,大舌头给我们分吃的罗——”

    高兴的刘灵芝,把人喊起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很笨的事情。分东西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场不是很好吗?他怎么把哥和姐也叫起来了,真是笨哪笨哪!

    刘当归本来不想起来的,怎奈魔音入耳,刘灵芝又不停的把他的脑袋搬来搬去,他没办法只得起来。刘银翘倒是没啥,反正再有一会儿她也要起来烧饭了,早起一会儿半会儿也没啥。

    “呵呵!不错,人都到齐了,那我就简单说一下啊~~”李半夏就跟军训时训练学生的教官一样,扬起一朵坏坏的笑容道:

    “鉴于呢最近村子里很多人都生了病,咱们不能坐这儿干等,得采取一些有力的措施来强身健体,抵御病痛。为此,我临时起意,给你们仨安排了一个早训的项目。还希望你们多多配合,认真完成我给你们制定的指标。当然了,公平起见,我也会尽量配合你们,有意见尽管提。现在你们就说说,有啥想法。要是没啥说的,咱就直接进入正题了——”

134 强身健体计划(2)

    134强身健体计划(2)

    说?

    说啥,完全就没听明白呢。

    “你这啥意思呢?”甜甜率先发问。她这啰啰嗦嗦说了一长串,她可连她说啥都没搞明白。

    强身健体,又怎么个强身法?

    “意思就是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早上都要起来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

    “且!有那个工夫,我还不如多睡会儿呢。”刘当归把双手塞进手袖中,抖了抖身体。这山里就是这样,昼夜温差大,早上的时候冷着呢。

    “睡觉有的是时间,也不急在这一时麽。锻炼身体可是很重要的,你要是经常锻炼身体呢,这身子骨就强了,也就会很少生病了。就像当归你,你是否觉得每次晚上看书的时候手脚都很冷,很想看进去,却偏偏看不进去。”

    刘当归没有吭声,朝她看了一眼。从他的样子中就可以看出来,她说对了。

    “那,这可就是锻炼的好处了。你以后要是看书的时候再觉得冷,就在院子里来跑两圈。或者学着男孩子做几个俯卧撑,蹦蹦跳跳,身体就活络了,自然就不会那么冷了。”

    李半夏教俩孩子读书,刘当归的情况她当然清楚。别看这孩子平时无病无痛、又少言寡语的,他的身子骨是三个孩子中最弱的。这种体质是先天的,但靠着后天的锻炼和进补还是可以调理过来的。

    刘灵芝巴巴等了这么久,到这会儿才算是听清楚了。小脸顿时蔫了,“搞什么呀,还以为是给我们分吃的呢~~”

    “你没说错,就是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

    看出了他眼中的疑问,李半夏笑笑道:“东西我落在赵郎中的药庐了,想吃的人就跟我一块去。把东西拿回来。不想吃的呢……别高兴得太早,也要锻炼,绕着院子五十圈,不跑完就不给你们……肉吃!”

    刘当归和刘银翘张着脖子等了半天,就等来后面那俩字,差点栽倒。他还以为她会拿什么来“威胁”他们呢,没想到竟是这个,笑!

    也只有她,才会拿这个来“威胁”别人。

    李半夏这话看似令人发笑,却还是对上了几个孩子的胃口。

    她要是说不给孩子们饭吃吧。这些孩子一定会嗤之以鼻,说不定还特不配合的来一句“你凭什么啊?”。抑或是用吃的来让他们听话,那他们肯定又会不在意。装着不在意的也在内,冲她来一句“谁稀罕哪”,到时候不好意思的可还是她自个儿。

    结果她倒好,一句不给肉吃,可真叫他们哭笑不得又不好辩驳了。

    一看这话凑了效。李半夏又赶紧趁热打铁,来给他们一个食诱。

    “免费附送你们一个消息,你们知道我这次都给你们带了什么好吃的吗?友情提示:种类多多,酸甜苦辣咸兼而有之,可不是以往的小糖、豆子这类单调的东西,保证能让你们胃口大开。口水流一地。”

    刘银翘和刘当归对视一眼,表示兴致缺缺。这一招,就能对他们那好吃的小弟起作用。他们,可不是小孩子了。

    即使心里真的很想吃,也不会给她看出来,让她得意——

    “真的吗?大舌头,真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刘灵芝惊喜得跳起来。他就知道,他没有猜错。

    “是啊。”

    “哥。姐,那我们快去吧——”只要有好吃的,叫他去哪儿都行。

    “弟,要去你去,反正我们不去。”他可不想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好吃的人。

    甜甜有点犹豫,不得不承认,李半夏嘴里的东西对她诱惑还挺大的。在这穷山村里,孩子们平时哪有啥吃的。用奶奶的一句话说,孩子没东西吃,连人家过年拜年用的冰糖都是好东西。

    你以为弟那一嘴的虫牙哪来的?还不就是天天“偷”家里的冰糖吃,闲来没事就往嘴里塞一颗。等到奶奶发觉的时候,一小罐子的冰糖都见底了。骂又没用,打又舍不得,糖都给他吃了还有啥法子,不只有算了?

    弟因为是家里的老幺,隔三差五的还能吃上一点东西。她和当归可就没这福气了,家里的东西别说“偷”了,哪怕是分到自己名下的,大多都给弟捞了去。这一回,可是大舌头从镇上带回来的好东西,许多东西可能吃都没吃过。一想到这儿,刘银翘也快流口水了。

    昨晚肚子吃得不太饱,正饿着呢。这会儿又听李半夏说有许许多多好吃的,哪里还扛得住?

    再说了,她要得意就得意吧,反正又没啥恶意。她又不像当归,似乎跟她在卯着一口气,她才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嘞!到时候全便宜了弟那张小嘴……

    刘当归看出来了,他姐也被那女人诱过去了。

    心里更加不乐意、不肯认输了。

    不就是一点吃的东西吗?不吃又不会少长一块肉。他还就不去了!

    李半夏也是从孩子过来的,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呢。

    对三个人拍拍手,让他们安静一下,自个儿有话要讲。“东西呢,就在赵郎中那里,不管你们吃还是不吃,今早咱们的锻炼线路就定在那里了。从家到赵郎中的药庐,跑完了就可以吃东西、停下来休息了。回来的时候想跑就跑,不想跑咱就走回来,行不行?”

    刘当归想说什么,李半夏抢在前头。

    “当归,你可不要闹分裂哟~~小小年纪,不合群可不好,会被你弟和你姐孤立的~~”

    刘当归明白她在开玩笑,没有反驳她,算是默认了她的提议。

    李半夏满意的点点头,心想着:这小子还挺识趣的嘛,见好就收,有尺有度,让人喜欢!

    最怕这孩子和她来真的,倔脾气上来,死活都不肯参加,到时候可就闹得不好看了。

    要说老刘家的孩子最可爱的一点在哪里,李半夏想,应该就在这里了。

    这也是为啥刘当归打从她嫁给他爹开始就对她看不顺眼,而她依然对他仍有许多耐心的缘故。

    这小子性子是别扭了一点,但有时还是很可爱的。心里比谁都要懂事,有点少男老成,一副小大人样。再加上这孩子又好学,勤奋上进,很难不让人喜欢。

    “那好——”李半夏后退一步,高声宣布:“三人小组强身健体计划开始,你们仨,跑——”

    李半夏话说完,率先跑到前面去,为他们开道。

    刘灵芝甩着小腿小胳膊就跟了上去,嘴里直念叨:“有吃的了~~有好吃的了~~”

    甜甜一看这劲头,也笑着追了上去。

    刘当归还在想李半夏刚随口说的话是咋回事,一抬头,看见几个人都跑远了,也忙跟着上去。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李半夏跑跑退退,始终站在三个孩子旁边,离他们不远。

    三个孩子刚开始还是各跑各的,乱跑。到后来,慢慢有了相同的节奏,刘灵芝跑最前面,甜甜第二,刘当归第三。李半夏见状,给他们喊起口令来,锻炼弄得越加的像模像样了。

    看在前面一边带跑,一边喊号令喊得起劲的李半夏,甜甜直觉得浑身是劲。这样跑可比各跑各的,闷头闷脑的往前跑好玩多了。

    再看刘灵芝,小家伙使劲卯着头往前钻呢。眼睛紧紧盯着李半夏走的步子,有样学样,该扭的时候扭,该转圈的时候转圈。

    刘银翘不禁大呼神奇,她这个弟,要是平时跑这么多的路,早就嚷着要人背了。今天兴许是美食大过诱人,又或许是李半夏的带跑起的作用,跟着她后面屁颠屁颠的跑,一时也没觉着有多么的累。

    刘当归有点好笑地看着前面跑得一身是劲的三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赶着去庙会呢。

    就连姐,这个在他看来与他一样“冷静”的人,居然也和他们一起闹和,可真的大出他的意料。

    有时候刘当归真的想不明白,这个带他们跑得爽歪歪的家伙,到底几岁了?她知不知道,在别人的眼里,她已经嫁为人妇,勉强还算得上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可再看看她此时的样子,他敢保证,十个里面就会有九个认为她是哪家未出阁的大姑娘。还有一个,在想了片刻后,会整出一句:“这是哪家跑出来的疯子?大早上的就开始闹腾!”

    刘当归尽情地在那里腹诽着,不知不觉间,他没发现自己已经跟着李半夏跑出好远了——

    快走到一半的时候,刘灵芝实在是跑不动了,上下直喘气。李半夏让刘银翘和刘当归先走,自个儿留下带着刘灵芝慢慢的跑。

    小家伙很努力,在最初的“求背”失败后,牵着李半夏的手一步步走到了赵郎中的药庐。

    李半夏也不催他,在她看来他能自己走到药庐,就已经是非常不错的表现了。

    等他们终于走到的时候,刘银翘和刘当归已经到达这里很久了——

    看到李半夏牵着几乎与“爬”无异的刘灵芝过来,甜甜朝他们大力地挥着手,刘当归也勾起嘴角,绽开了一丝笑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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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田仁医傻包子介绍:
中医世家第八代传人李半夏,重生在几百年前的一个小山村。 天生患有严重口臭,还是七里八村有名的长舌妇 见弃于人,被继母嫁去大杨村做了刘家老大的续弦 婆婆唠叨,公公深沉 小姑挑剔,弟妹吝啬,小叔又是一个“妻管严” 还有三个傻包子,一个玩自闭,一个事儿精,还有一个专以气她为乐 你看看,这日子可怎么过! 还好还好,有个实诚良善的相公 从此—— 他种田来我行医 夫妻双双把小日子过起来啊啊啊啊啊啊~~~肥田仁医傻包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肥田仁医傻包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肥田仁医傻包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