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阳春白雪
“额，那个老大，能给我们也下一碗么？”五眼的喉结上下耸动，弱弱的问道。
“刘芒哥哥，我也要，我也要吃。”关小梦跳了起来。
“哥哥…”那个小女孩摇晃着少年的手臂，怯生生的问道，她也在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好吧，我给你们做一次。你注意了，将我的步骤都记下，等会就该给你练手了。”刘芒对着少年说道，再次煮起面来。
很快，大口吃面的“呼哧！呼哧！”声就在面铺里响起。
“老大，真是赞啊！我从来没想到一碗什么都没放的面条也能这么好吃！”五眼吃出一头热汗，连连赞叹。
“真的什么都没放么？你错了。”
刘芒转身看向面铺外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接着说道：“我这面里放有清香，放有醇鲜，更放有矜持的怀旧和自赏的孤芳，世间太多滋味，也唯有懂它的人才能明白。”
“这个？我还真不懂。不过，好吃就行了。老大，再给我下两碗吧，这个面我能吃到撑！”五眼嘿嘿直笑。
“这次你来。”刘芒将下面的长竹筷递到少年的手中，轻声鼓励道：“不要急，慢慢来，什么事都是熟能生巧的。”
少年接过筷子，按着刘芒教他的的方法接着下了一碗面，然后小心翼翼的送到他的手里，一脸的忐忑。
刘芒用筷子挑着送入嘴中：“嗯，不错，盐的分量稍许多了一点，下次再少放一点点，面条煮的时间也要再短上几十秒。不过第一次就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很棒！”
听到刘芒的夸赞，少年搂着自己妹妹的肩膀，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小五，一会再吃吧，先干活。”刘芒说道。
“啊！干什么活？怎么做不都教给他了么？”五眼很是诧异。
“面好吃，但没有广告同样不行，这点就要靠你了。”刘芒凑到五眼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明白，交给我吧！”五眼将上衣脱下来，跑到屋角拿起一个大脸盆跑到屋外，用锅铲死命敲起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哈！今天新店大开张！优惠大酬宾勒！”
五眼夸张的动作和他独有的鸭公嗓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莫里新店啰？开了好几年的铺子还叫新店啊。”
“就是啰，以前那个伢子他娘下的面还能吃，现在这个鬼伢子下的是什么面啰？入不得口勒！”
五眼大声吆喝的效果不错，但很多人都只是在观望，根本就没有坐下吃面的打算。
“老大，这样不行。”喊了一会，五眼跑进面铺，一口气喝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后，说道。
“再等等…有人来吃的。”刘芒倒显得很淡定。
“老板，给我下碗面啰。”
过了一会，终于有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过来。
刘芒一看，原来是开始买太岁遇见的那个人。
“老板，来碗牛杂啰，看你喊得那么起劲，倒底试下看是莫里味。”
“不好意思，我们这没有牛杂。”刘芒走了过去。
“没牛杂？那就来碗肥肠。”中年汉子倒也随意。
“肥肠也没有？那肉丝总有吧？”
“肉丝也没有。”
“奇了个怪勒！那你们卖莫子面啰？这也没有，那也没有？”
“我们只卖一种面，阳春面！”
“阳春面？那就是光头面啦？那有莫里好呷（吃）罗？清汤寡水滴！”中年汉子一听，立马扭头就走。
“等！等！等等！”五眼看到好不容易拉来的第一个食客要跑，连忙一把扯住他，递上一根金白沙。
“哥们，今天第一天开业，免费送你吃怎么样？不收你钱！”
“真的？那我就试试看啰。”中年汉子坐了下来。
很快，少年就将下好的面条送到他的面前。中年汉子拿起筷子，扭开桌子上放的辣椒罐子，准备挑一坨辣椒放里面。
“等会！我这面不能放辣椒！”刘芒一见，连忙阻止他。
“不放辣椒那冒味啦！你这老板就有意思哈，我自己呷面还要你教么？”
“信我的，准没错。你吃一口就明白了。”刘芒笑了起来。
“真的？”中年汉子半信半疑的用筷子挑起一撮面送入口中，咀嚼了两下，立马加快了速度。
“老付，味道如何啰？”在旁边看热闹的人问道。
这个叫老付的中年汉子，根本就没时间回答他的话，而是飞快的连面带汤吃的一点不剩，这才意犹未尽的打了个嗝。
“好呷！真的好呷！老板你这个面真出味勒！你是放了莫子东西啰？”
“没放什么，我只是放了用老母鸡熬出来的汤罢了。”
“难怪！难怪勒！鲜到骨头里克哒！再来一碗啰，真是好呷勒！”
“真有那没好吃？”周围的人一听，也都来了兴趣，很多都坐了下来，想试试味道。
“好嘞！马上来！”五眼兴奋的招呼起来。
而刘芒则和那个少年一个配汤底，一个下面，忙活起来。
“好呷！好呷！”
“鲜！真鲜勒！”
“老板再加一碗啰！”
叫好的声音连绵不绝。受此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坐了下来，很快就将面铺前面和里面的桌子坐的满满当当。
仅仅一个多小时，面铺里的面就全部卖了出去，甚至有一些人还没吃够，还在等着。
“不好意思哈！各位！今天的面卖完啦！明天赶早哈！”五眼拦着准备往店里走的人，点头哈腰，连连致歉。
等到众人依依不舍的散开，黑瘦少年捧着一大叠零钱发起了呆。
“怎么了？一共卖了多少钱？”刘芒笑着问道。
“一共卖了六百多块！”少年兴奋起来。
这要是放在平时，他忙活一个星期也未必能挣那么多。
“这样吧，五块钱一碗的面，价格太低了。从明天开始你卖十块，一样有人吃。”刘芒想了一下后说道。
考虑到这个小镇的消费水平不高，比不上大城市，能翻一倍的价钱就不错了。
“还有，以后你每天只在早上卖，一天只卖一百碗，卖完就收摊。一天有个几百块钱的收入，很快就能让生活好起来。你还小，还是要回学校上学，不要把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个面铺。以后的路还很长，想学厨等你大一点再说。”
“我知道了，师傅。”少年捏着手里的钱，默默擦了擦眼睛，双腿一软，就要跪下。
“你这是干什么！？”刘芒一把拽住他，忍不住训斥起来：“男人流血不流泪！跪天跪地跪父母！我只是帮你个小忙，你不用朝我拜的。”
刘芒随后站起身：“你记住了，一个男人可以穷！可以苦！可以一无所有！但有两样东西一定不能失去！那就是血性和骨头！你明白吗？”
“我明白！师傅！”少年大声的吼了出来。
“家里有纸墨么？我给你写几个字当成店名吧。”
少年点点头，很快就拿了出来。
刘芒提起毛笔，满满蘸上墨汁。凝了一会神，然后四个苍劲有力，飘逸潇洒的大字就跃然纸上——阳春白雪。
第四十七章 男人的性格
“回去吧！别送了！”五眼连连朝车窗外招手，和追在车后面的两兄妹告别。
“老大，我搞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我们来这是干嘛的？就为买几只土鸡？”五眼开口问道。
“呃…算是吧，反正我需要的东西已经买到了。”
刘芒准备离开的时候，顺手买了几只土鸡，可也只有他心里才清楚，这趟出门的收获有多么巨大。
要是五眼知道他随随便便就捡了几千万，估计都要两眼一黑，晕过去。
一直到快到深夜两三点的时候，他们一行三人才赶回了江东市。可面包车一开进自己店铺的那条小巷子，刘芒立刻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小五，刚才那巷子口停着几辆车你是不是从来都没见过？”
“没错，而且都是清一色的黑色丰田陆地巡洋舰，哪能这么巧？难道是……？”五眼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车上的那些人应该都是冲我来的。”刘芒脱去上衣，俯下身去，将鞋带系紧一些。
“是不是罗霸道？妈的！这鳖孙！小爷没找他，他还敢找上门！”五眼气得破口大骂。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刘芒淡淡的说道：“小五，你记得上一次我们和人干架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啊，应该是刚毕业那会，和几个城南的小痞子起了冲突那次吧。我还记得你拿着菜刀撵了那小子两条街，结果那小子最后都尿裤裆了。”想到这，五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等会我拖住那些人，你带着小梦跑吧。”
“跑！老大！你看不起我！？”五眼梗直脖子，脸都涨红了：“别看我现在胖，可我发起彪来连自己都怕！”
“梦妹子，等会我们一打起来，你拉开车门就跑，千万不要回头。前面广场那有个派出所，你去那报警，就说有人入室抢劫，你记住了吗？”五眼郑重的说道。
“发什么了什么事？你们是要去打架吗？”关小梦有些害怕，整个人都缩在座椅上。
“按你胖哥说的做，我们没事的。”刘芒从面包车座位下摸出两把大号扳手，递了一把给五眼。
“我刘芒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凭自己的良心办事，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也没有欺负过任何人。”刘芒拉开车门，走下车去，将目光投向巷子外漆黑的街道。
看到他出现，巷子口停放着的越野车也全部打开了车门，十几个壮汉手持棒球棍鱼贯而出。
“我勤勤恳恳，本本分分，觉得靠自己的双手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让我的家人和朋友过上美满的生活。可为什么？为什么总有些人想要来逼我？”
“那是你还没有学会妥协！老大，从你决定学厨的那刻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的。”刘芒话语里的酸楚触动了五眼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只要你心中还有热血，有些人总会想法来把它浇灭的。”
“男人的血不热，那还叫男人吗？”
五眼和刘芒相视一笑，握紧了手里的扳手，走上前去。
“就是他，没的跑了。”一个扎着马尾的西装男，看了看手里照片，招呼着身后的人。
“是罗霸道叫你们来的？”刘芒眯起眼睛。
“小子，你知道的太多了，你要知道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也不是你能随随便便扳倒的。”
“就凭你们这几个鳖孙？不够胖爷我塞牙缝啊。”五眼笑得像只抽风的鹌鹑。
“少废话！上！给我打断他们的手！看你还怎么做菜！”马尾男一声喊，举起棒球棍就冲上来。
他太小看刘芒了。虽然刘芒没有当过兵，也没接受过搏击训练，但他可是在这片xc区长大的。
xc区靠近火车站，鱼龙混杂，历来就是江东市治安最差的地方，打架斗殴那更是家常便饭。刘芒和这地区的小孩从小打到大的，街头混战的经验可谓是丰富无比。
没办法，在这生活，就算你不去欺负别人，别人也一定会来欺负你。
马尾男冲到他们身前，刚想将手里的球棒狠狠砸下。就觉得脚下一轻，被五眼伸脚一绊，整个人朝地上扑去。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一把大号扳手就甩上前来，瞬间就在他的脸上开了瓢。
马尾男的整个鼻梁被刘芒这一扳手给砸塌了，鼻血混合着眼泪一起飞溅，有几滴还溅到了刘芒的脸上。
刘芒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咸咸的带着腥燥的味道。
在这个时候他的脑袋里一片空明，居然还想起了上学的时候，他学校里的一个刺头跟他说过的话。
他说：刘芒，你知道学校里这么多人，我都欺负过，但唯独不敢欺负你吗？因为我知道，在你的身体里有一股暴力的因子。虽然你平时不爱说话，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还喜欢到处当好人。但我知道，在受到侮辱，忍无可忍的时候，你绝对会选择第一时间将刀子捅进别人热乎乎的胸膛。
刘芒笑了起来，他和五眼背贴背靠在一起，舞动着手里的扳手。
“小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我该怎么办？”
“十倍奉还！”五眼哈哈大笑，嗓子里爆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
“来吧！你们这群杂碎！”
不断有人冲上前来，又不断的被刘芒和五眼手里的扳手砸翻在地。
同时，五眼和刘芒两人也受了伤。
五眼的小腿被砸一棍，砸的一瘸一拐。刘芒的脸上也挨了一拳，眼角肿成一条缝。
身上其它地方就更不用说了，肯定到处都是瘀痕。
不过幸好，罗霸道可能只是想教训他们一下，所以并没有用砍刀和匕首之类的锐器，不然的话，两人早就躺下了。
“小五，我们一起冲出去！”看到小梦还没有叫来警察，刘芒心里急了，吼道。
“去你妈的！”五眼点点头，反手就是一扳手，敲在一个黄头发的壮汉脑门上。
黄头发的壮汉连声都没来的及吭，就像一截栽倒的木桩，直直的倒了下去。
两人一边躲避着砸过来的球棒，一边乘势反击，边打边退，朝弄堂口跑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奥迪a8从街道上冲进弄堂，挡在刘芒和五眼的面前。
一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从里面跳了下来，急急喊道：“都给我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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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罗霸道的价码
“啊！李先生！”追上来的壮汉，看到从车里走出的中年男人，全都将手里的棍棒放了下来。
“谁叫你们这么干的！？简直是一群蠢货！”中年男人气急败坏的大骂起来。
“你们老大呢？人在哪里？”
两个人扶着最开始就被刘芒一扳手，嗨倒在地的马尾男走了上来。
马尾男的鼻子已经错位了，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他的鼻孔里涌出，他狠狠瞪着刘芒，眼里全是恶毒的光。
“李先生，这事您别管，我和这小子没完！”
“你是猪脑袋吗？还想没完？”那个姓李的男人一巴掌就抽了上去，抽的马尾男在原地打了个转。
“你们老板已经要我全权处理这件事了，谁叫你擅作主张的？”李先生质问道。
“这个，这个…”马尾男嘴里嚅嗫着：“我看这小子只是个厨子，白白给他这么多钱不是浪费么？打断他一条手臂，让他以后都做不了菜，那不是一样？”
“无可救药！简直蠢的无可救药！”中年男子气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还不给我滚！”
马尾男在中年男子的呵斥下，灰溜溜的带着剩下的人转眼就走了个干净。
“你就是刘芒吧？”中年男子伸出手：“十分抱歉，鄙人姓李——李尽然。”
刘芒没有搭理他：“你也是罗霸道派来的？”
“不是派，是请。”李尽然笑着纠正道。
“有区别？”刘芒竖起眉头。
“当然有区别，派来的是他的手下，请来的那一定是他的朋友了。”
“敌人的朋友那不也是敌人了？”刘芒冷笑起来。
“这个嘛，刘先生。我觉得你和霸道之间好像也没什么解不开的仇恨，什么事都是可以坐下来谈的嘛。”
“如果谋夺他人家产还不算仇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哈哈，刘先生好像很有怨气。”李尽然捏了捏鼻子：“我始终相信这世上，没有用利益解决不了的问题，只在乎利益的大小罢了。”
“我很奇怪…”刘芒走了过去，逼得李尽然往后退一步：“罗霸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李尽然看了看刘芒手里还在滴血的扳手，干笑起来：“这个…刘芒先生，我相信你是君子。我们可以用君子的办法来解决争端的，而不是像地痞流氓一样。”
“好吧，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我很忙的。家里还炖着一锅老鸡汤。”刘芒“哐嘡”一声，将手里的扳手甩入花坛中。
“老鸡汤…？”李尽然的额头显出几条黑线。
“哦，霸道叫我来是…”
“等等，我接个电话。”刘芒从兜里掏出他那个老式的诺基亚。
“刘芒，你在哪里？！快躲起来！我得到消息，罗霸道的手下去找你啦！”电话那端传来李若男焦急的声音。
“若男小姐，你的消息太慢了，架已经打完了。”刘芒揉了揉自己眼角，懒洋洋的说道。
“啊？那你在店铺啰？等我十分钟！我马上过来！”李若男急匆匆的挂了。
这个时候，警笛声终于“唔呀，唔呀”的响起来，一辆警车从街道上开进巷子。
“刘芒哥哥，胖子哥哥，你们没事吧？”关小梦急匆匆的从警车里钻了出来。
“呀！你受伤了！”小梦扑到刘芒身边，紧张的都要哭了。
“没事，被几只疯狗咬了一口。”刘芒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你们这有人抢劫？我看是斗殴吧？”从警车里走下两个警察，开口询问道。
“警官同志，这只是一场很小的纠纷，我们自己已经解决了，就不麻烦两位了。”李尽然走上前去，掩饰道。
“你们知道报假案是什么后果吗？”其中的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虎起脸训斥道。
“明白，明白。”李尽然连连点头：“麻烦各位了，我和你们的王局长也算的上是好朋友，我可以打电话给他解释这件事情的。”
“你说你认识我们局长我就信了？先回去跟我们做下笔录。”
“这个……？”
“小丁…”后面那个年长一点的警察拉住他，自己走到刘芒面前。
“是你叫人报的案？”
“没错，有几只疯狗晚上跑到我家，非要抢我家厕所的屎吃，我们两个人控制不住，就只有报警了。”
“那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早被我打跑了。”刘芒看了李尽然一眼，淡淡的说道。
“好吧，既然没出什么事，那我们就走吧。”年长一点的警察点点头：“这位先生，我们王局长的电话是多少？我一时半会记不起来。”
“哦…哦…”李尽然连忙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15320……”
“行了！”年长一点的警察意味深长的看了刘芒一眼，拉开车门，坐了上去，离开了。
“张队，怎么不管啊，一看就是在斗殴啊。”那个年轻警察问道。
“小丁啊，你刚来我们警局，不清楚这一带的情况，这个地方本来就很乱，各种关系错综复杂的很，打架斗殴都是常有的事。就好比今天吧，受害的一方都不想追究，那我们去凑什么热闹？而且那个人确实和咱们局长认识，就算把他们抓进去有什么用，人证物证都没有，一个电话一打马上就放出来了。有时候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年长的警察耐心解释道。
“嗯，我明白了。”小丁点点头。
双方都不追究，又没闹出什么人命，还真算不上什么事。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刘先生，现在没人打搅了，可以请我去你家坐会，谈谈我们的事么？”李尽然笑眯眯的说道。
“跟我来吧。”
刘芒想了一下，自己的父母这几天去乡下看亲戚了，没人在家。这个男人又是一个人，那就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吧。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刘先生真是高人不露相啊。”
走进刘芒家的小店，李尽然四处打量，文绉绉的吊起了书袋。
“说吧，找我什么事？”刘芒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关小梦马上拿过一瓶红花油，想要帮他擦脸上的淤青。
“我没事，你帮小五擦吧。小五，你没事吧？”
“哈哈！哪能有事？就凭这帮孙子的牙口也能咬的动大爷？”
五眼豪气的笑声和他脸上疼的龇牙咧嘴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首先为这帮人的所作所为表示歉意，这完全不是霸道的意思。”李尽然站起来，欠了欠身。
“这次霸道叫我来，是带着诚意来的。”
“哦？诚意？什么诚意？”
“刘先生请看这个，这就是他的诚意。”李尽然递过一张纸。
“三千万？你这是什么意思？”递给来的是一张支票，刘芒瞄了一眼上面的金额，诧异的问道。
“霸道想要刘先生退出这次厨神争霸大赛，并彻底放弃楼上楼的继承权，而这些钱就是给你开的价码。”看到刘芒好像有些心动，李尽然得意的笑道。
“你觉得我爷爷留下的楼上楼就值这个价？”刘芒冷笑起来。
“哦？不够么？那还可以商量的，要不五千万？不能再多了。你要知道，那间酒楼的位置虽然是市中心，地段还算不错，但撑死也就值五百万，现在给你翻十倍，这价钱可以了。”
“你想出钱买也不是不可以，但这个价钱可不行，你要知道酒楼是有价的，但我爷爷留下的招牌是无价的。”
“那你想要多少？我现在就和霸道通个电话。”李尽然问道。
“五十亿！”刘芒笑眯眯的伸出一个巴掌。
“什么？！！！”
第四十九章 一品咸鱼茄子煲
“这不可能？！你是在开玩笑吗？！”李尽然差点跳了起来。
“没什么不可能的。”刘芒“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子凑到李尽然的跟前。
“在我心里，我们刘家楼上楼的招牌，就值这个价钱！”
“那你是在耍我了？”李尽然明白过来：“刘先生，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的事情很可能还重演，等到下次的来时候可不止是棒球棍，很可能是砍刀，或者是手枪。”
“你想威胁谁？”一声清丽的女声从门外传出，李若男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刘芒你没事吧？”李若男一眼就看到刘芒脸上的淤青，连忙走上前来，关切的问道。
“李若男小姐？”
“李尽然？没想到罗霸道请来作说客的人是你？我本来以为你是一头狼，怎么越混越回去，和狗呆一块了？”
“咳…咳…朋友相邀，盛情难却…”李尽然尴尬的笑了起来。
“你们认识？”刘芒问道。
“当然啰，满汉楼大名鼎鼎的李总厨谁不知道。”
“满汉楼？”刘芒的瞳孔尖锐的收缩起来。
“你一个厨师不呆在厨房炒菜，居然跑来混黑社会，你这样不有违一个手艺人的操守么？”李若男冷笑起来。
“这次我来当然是和厨艺有关，我听说江东出了一个高手，靠着神乎其神的厨艺，连韩国的金太贤都铩羽而归。所以我想来见识见识啰。”
“见识是假，想分一杯羹是实吧？我听说你还换购了一部分楼上楼的股份，这段时间正准备帮着运作上市？”
“李家小姐消息果然灵通，整个商圈的事情都瞒不过你。”
“所以你就想在上市之前，将刘芒这个楼上楼潜在的隐患彻底除去，以便高枕无忧？”李若男咄咄逼问道。
“没有！绝对没有！”李尽然连连摆手：“刘芒先生今晚的受伤绝对是个意外，如果我真想这样做的话，何必这么大张旗鼓。”
“料你和罗霸道也没那么蠢！”李若男哼了一声。
“刘芒参加厨神大赛的名额我已经报去组委会了，如果他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被人用下作的手段暗算了，你让其它参加大赛的人会怎么想？满汉楼的颜面还保的住吗？”
“若男小姐多虑了，事情完全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次来，我真是诚心的想和刘先生切磋一下厨艺。”
“没兴趣。”刘芒舔了舔嘴唇：“我没有被狗咬了一口，还和它一起抢食的习惯。”
“那刘芒先生的意思这指，不再考虑我给你的价格啰？”李尽然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的价格也报给你了，五十亿！一分都不能少！”
“这样吧。”李尽然低头想了一下：“我可以做主，给你一个亿！希望刘芒先生能答应我的请求。”
“一个亿哦，而且马上可以转账！当然！你要现金也行，就是有点麻烦。”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难道你听不懂人话？小五！关门送客！”
“好嘞！”五眼双手交叉一阵扭动，关节发出‘霹雳巴拉’的爆响，阴测测的说道：“是你自己走出去？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哈哈！看来天下间不识时务的蠢人还是占多数！”李尽然脸色铁青：“刘先生一定是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以为一定能拿到厨神大赛的冠军啰？”
“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李尽然顿了顿：“也罢！那我就让刘芒先生看看厨神大赛上，真正的厨艺大师是怎么做菜的吧。”
李尽然没有理会众人，而是自顾自的走向后面的厨房，回头问道：“刘先生不介意我演示一番吧。”
“老大？要把他打出去吗？”五眼问道。
“先等等，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李尽然来到厨房，一边看一边赞叹：“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看来刘芒先生平时没少下苦工。但可惜啊，厨艺这个东西光下苦工不行，还的有传承，盲人摸象是行不通的！”
李尽然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两根茄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下，又凑到鼻端嗅了嗅。
“有点发蔫了，不过还能用。”
接着他又取出一点猪肉碎和姜葱蒜等佐料。最后跑到屋角挂着的一条咸鱼那，用刀割下一小块。
“他这是要做咸鱼茄子煲？”刘芒有些疑惑。
咸鱼茄子煲是粤菜的一道基本菜式，同时也是最为经典的一道菜。
这道菜看起来简单，其实相当考验一个厨师的功底，因为最大的难度就在于控油。
做这道菜的时候要先将茄子炸一下，炸出焦香的感觉。可茄子本身的果肉呈海绵状，一炸的话油全部渗透进去，吃起来会感觉油腻无比。
所以一般的做法是将炸过的茄子再煮一下，将茄子里多余的油分逼出来。但这样的话茄子又很容易烂，影响菜品最终的口感。
一道真正成功的咸鱼茄子煲一定要口味咸鲜，外层酥爽，里层滑软。咸鱼的味道要和茄子完全融合在一起，煮和炸的时间要相当精准，平衡的恰到好处。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
李尽然将茄子放在砧板上，深吸一口气，菜刀就切了下去，动作飞快，让人眼花缭乱。
“高手！”刘芒心里一惊！
这个李尽然确实有两把刷子！因为大多数厨师做这道菜的时候，会先将茄子上面的皮用刮刀刮去一道，留下一道，然后切成长条状。
这样做的好处是能让茄子皮和肉的分量一致。让茄皮的焦和茄肉的滑，完美综合起来。
可李尽然现在采用的，却是一种类似切鱿鱼时所用的麦穗刀法。在一个个微微卷起的菱形茄子块上，茄子的皮切掉一小块，留下一小块，紫白相间，煞是好看。
当茄子和配料全部准备好后，李尽然开始上灶烹制了。
油炸！过水！李尽然这个老男人，有着完全和他年纪不相匹配的利落身手。动作干脆，劲道十足，游刃有余之间，又不丝毫拖泥带水。
肉沫炒香，加入佐料！淋入高汤，茄子下锅小焖！勾入薄芡，大火收汁！
随着一道道工序的完成，一股浓郁的香味，从灶台上散发出来，弥漫着整个厨房。
“滋啦！”烹制好茄子被倒入一个事先烧制好的砂锅内。
蒸汽升腾间，隐约可见紫色的茄子，鲜红的辣椒沫，青翠的葱花，金黄的咸鱼，在砂锅里闪烁着诱人的油光。
主料和配料相辅相成，让人食欲大增。
“一品咸鱼茄子煲！敬请品尝！”李尽然得意的大笑起来。
ps:有事回趟老家，没有网络，今天一更，欠下的会隔天补上。还有，不用担心我会写做菜之外的事，我书里所有的情节都是与做菜有关的，当然，有时候会做一些铺垫。
第五十章 刘芒的决定
“尝尝吧！”看到众人都愣在那里，李尽然催促道。
刘芒伸出筷子，夹了一块茄子送入嘴中，尝了一下后，脸色复杂。
这个一品咸鱼茄子煲将茄子和咸鱼的味道完美的融合了在一起。
滑与嫩，鲜与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轻轻一咬，茄子里面饱含的汁液在口腔中温柔的荡漾开来，让人的舌尖有种微微颤抖的错觉。
“怎么样？老大？”五眼见刘芒没有说话，问道。
“真的很不错。”
好吃就是好吃，这没法去否决，而且刘芒也不屑去做那种睁眼说瞎话的事。
“我不相信，这猴子也能做出好吃的？”五眼翻了翻灯泡眼，有些不信的夹起一块送入嘴中。
听到五眼骂他猴子，李尽然气的哼了一声。
“很一般嘛。远没有我老大做的好吃。”五眼心口不一的说道。
可他下意识的吞咽动作还是深深的出卖了他。
李若男也试吃了一下，同样陷入了沉思。
“真的很不错，不过我也能做的出来。”刘芒点点头：“如果仅凭这一道菜就让我放弃厨神大赛的话，未免也太简单了一点。”
“那是当然。咸鱼茄子煲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做法，味道再怎么变也很难玩出花来。”李尽然表示赞同。
“不过，顶级对决的胜负也许就在那么一丝丝之间。如果你能把味道和火候都做到我这样，很容易，但是……”
李尽然接下来做了一个令众人都吃惊的事情，他将剩下的茄子全部倒入垃圾桶，只留下一个空空的砂锅，然后递到刘芒面前。
“刘芒先生，你还是认真考虑一下我的决定吧，这对你有好处。”李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刘芒有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老家伙，太爱装逼。”五眼看了看垃圾桶里的茄子，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刘芒，你别被他蛊惑了，相信自己，你绝对不比他差，也一定能拿到厨神大赛的冠军。”李若男说道。
“李尽然说的没错，这道咸鱼茄子煲我确实能复制出来，味道和火候上我也能拿捏到九分，但有一分我是不如他的，所以说，我这次输了。”刘芒沉吟道。
“老大，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哪能轻易服输？你连做都没做又怎么知道自己不如他？”五眼奇怪的问道。
“不止是这道菜，更重要的是他的手法。”刘芒拿起那个空砂锅：“你们看，这砂锅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明油，这说明什么？”
“啊！这说明什么？”五眼追问道。
“这说明这个李尽然勾芡和控油的技巧在我之上！不止是这道咸鱼茄子煲，以后如果遇上他，做其它菜的时候我也一样要弱上他一分！”说到这，刘芒叹了口气，双眼亮起了坚定的光。
“不过也好，一直以来我都很自负，小看了天下人。这次李尽然打醒了我，让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幸好！时间还来的及，所以……”
刘芒顿了顿，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李若男给他的那个小木牌：“若男小姐，这个木牌我要了！”
“啊……”
三天后，江东国际机场……
“小五，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sc吗？我这次可是去学艺，会很辛苦的。”
“我想好了，老大。我这个人什么都不会，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五眼垂下头：“我很怕有一天会跟不上你的脚步，成为你的累赘。”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刘芒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肩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你别忘了，我们是兄弟！”
这三天时间，刘芒将家里的事情做了妥善的安排，为了怕罗霸道再次找茬，他劝说父母搬离了家里的店铺，住到一栋小型的别墅里。
别墅是李若男借给他的，刘芒越是不想欠她的人情，反而越欠越多，看来只有等以后慢慢还了。而关小梦也进入了李若男的公司，去到了那个菜品研发中心上班。
对于吃货关小梦来说，能每天试吃各种好吃的东西，并且还有工资拿，那简直是到了天堂。
古语云：少不入川，老不出蜀。
sc物产丰饶，气候宜人。在这片天府之国上，诞生了别具一格的川菜文化。
尤其是近几年来，随着麻辣火锅和zq小面的盛行。川菜的麻和辣，已经开始侵占全国人的味蕾，隐隐有独霸天下的趋势。
这次刘芒准备去的地方是sc文h县的少工山，靠近卧龙自然保护区，可以说是深山老林了，那位李若男眼里的世外高人，就隐居在那里。
“老大，要不咱们歇一会吧。”五眼背着个大大的登山包，瘫坐在一块大石上，累的气喘吁吁。
昨天一下飞机，两人就转乘小巴，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这座小镇，可没想到的是，这才是刚刚开始。听镇上的人说，刘芒他们要去的那个小村子，位于少工山的深处，而且现在还没通公路，要靠两条腿走路才能到。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刘芒和五眼现在才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从一大清早就开始爬山，已经在崎岖的山路上跌跌撞撞的走了五个多小时。
放眼望去，除了山还是山。除了山间偶尔飞过的云雀和窜出的野兔，根本就不见任何人烟。
“好吧，休息一会。”刘芒点了点头，也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从包里摸出两个面包，递了一个给五眼。
“奶奶滴啊！早知道先吃顿火锅再出发，这鬼地方有啥好，非要住在这，难道住在这能成仙不成？”五眼狠狠咬了口手里的面包，抱怨道。
刘芒没有理他，而是看了看手里的指南针，又打开地图对了对。
“再坚持一会吧，再爬上个几个小时应该就到了。”
就在俩人准备休息一会再上路的时候，远处的山林里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老大，你听到什么声音吗？”五眼站了起来。
“听到了。不会是什么野兽吧。”刘芒紧张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了，林边的草丛突然一下分开了，一只体型巨大的野猪从里面窜了出来。
“跑啊！”
五十一章 不语大师
刘芒嗓子里吼了一声，拉起五眼就往山上跑去。
这只野猪最少有一百多斤，身上披了一层由树脂、砂石、淤泥晒干后形成的厚厚甲胄。看那嘴角伸出的长长獠牙，别说刘芒和五眼两人手无寸铁，就算是有猎枪在手，也拿它没辙。
刘芒和五眼连滚带爬的往山上跑，可跑了几步后发现有些不对劲。
回头一看，那只野猪并没有追上来，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反而往树林的一侧狂奔，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它一样。
紧接着，几声尖利的哨声响起，几只体型庞大，状若狮虎的獒犬从林子里追了出来。只见当中最为壮硕的那头一个虎跃，一下就将野猪扑到在地。
剩下的几只很快就围了上来，抓肚子的抓肚子，咬喉咙的咬喉咙，分工有序，很快就将野猪放到在地。
野猪拼命挣扎着，发出垂死的哀嚎，很快就倒在地上抽搐，一会就咽气了。
刘芒和五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五眼偷偷拉了拉刘芒的衣袖，弱弱的问道：“老大，咱们还跑不跑？”
“先看看，这獒犬肯定是有人饲养的，打猎的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刘芒猜的不错。很快，一只巨大的山羊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这只山羊远比平时见的山羊要大上一倍，跟一匹小马驹差不多，全身漆黑如墨，两只大角在头颅两侧弯成磨盘状的螺旋形，气势十足。
这么巨大的山羊平时很难见到，但更令人称奇的是山羊身上还放着坐垫，两只大角的根部也系着缰绳，一个**岁大的小屁孩神气活现的坐在上面。
这个小孩僧衣芒鞋，脑袋上光溜溜的没有头发，脖子上缠着一大串佛珠，看样子是个小沙弥。
“咦？你们是啥子人哦，杂个跑这山旮旯里来啰？”小沙弥的声音还带着奶气，逗得五眼哈哈大笑。
“呃，这位小师傅，我们是从江东来的，想要去青云村。”刘芒瞪了五眼一下，开口问道。
“去青云村做啥子哦，那里早就没人了，前几年都搬到镇子上去了。”小沙弥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显得有些老气横秋。
“没人了？那你知道不语大师吗？”听到小沙弥这么一说，刘芒心里有些急了，难道这次要扑个空？
“不语？你们找那个老汉干啥子哦？哦！你们都是他的私生子？”小沙弥拍手笑道。
“你妹的！你才是他的私生子！你们全家都是他的私生子！”听到莫名其妙就被人当了爹，五眼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最好莫跟我吵哈，小心我叫麻豆咬你。”
小沙弥皱了皱眉头，拿起胸前的哨子吹了一口，那几只獒犬马上俯下身子，发出低声的咆哮，吓的五眼打了激灵，再也不敢吭声。
“小师傅，你知道不语大师？那他现在还住在青云村吗？”刘芒心里一喜，连忙问道。
“当然知道勒！那个老瓜批，现在还赖在我庙里不肯走！你们要是他亲人，赶快把他带走，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吃了我庙里多少米！”
“真的，那就麻烦小师傅带我们去青云村了。”
“好嘛，你等一下下。”
小沙弥翻下羊背，从山羊背上挂着的布袋中掏出一把牛角尖刀，走到地上躺着的野猪面前，熟悉的解剖起来。
别看他人小，可力气却很大，轻易的将野猪翻了个身，熟练的开膛破肚起来。看得刘芒和五眼啧啧称奇。
看到他弄的一手鲜血，五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奇了个怪了，这年头和尚也开始杀生了。”
“不闻杀，不见杀，不为我杀……施主你着相了。”小沙弥唱个佛号，紧接着眼睛一瞪：“你们两个瓜娃子，还不过来帮忙！等天黑么？”
五眼和刘芒走了过去，帮着他将野猪几条大腿卸下，将内脏扔给獒犬吃，又顺着肋骨斩成几截，然后用山羊身上捆着的彩条布一块块包好，缚在山羊身上。
刘芒一开始还担心这一百多斤的重量会让山羊驼不起，结果发现是多虑了。山羊不但驮着肉，小沙弥自己还坐了上去，可照样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刘芒和五眼两人跟在小沙弥的身后，跌跌撞撞的走了三个多小时，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赶到了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位于少工山深处的青云村。
小沙弥说的没错，青云村早已人去村空，而且看村民们搬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村里的房子都已经垮掉了，上面长满了青藤和杂草，宛若一座座坟丘。
唯一没有破败的是村子尽头的一座小小寺院，寺庙外用青砖围成了一个小院。一株硕大的银杏树靠着寺院的院墙生长，金黄的树叶落了一地，及目处一片金黄，显得颇有禅意。
“老鬼！老鬼！”一进院门，小沙弥就喊了起来。
见没人应声后，他冲到院里的的一间厢房内，一揭锅盖，气的跳脚。
“整天只晓得喝酒睡觉！又忘记搞饭了！今天晚上吃个串串哦！”
刘芒和五眼走进寺院里，跟着小沙弥在寺院里找了半天，终于在寺院后一块靠近山边的大青石上，见到了李若男眼里的那个世外高人——不语大师。
“小师傅，你确定这就是不语大师？”见到侧卧在大青石上的人，刘芒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这个人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羊皮袄子，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一个大鸡窝。赤着双脚，脸色微红，上面是经年未洗的汗垢，手里抱着一个大葫芦，正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
“还能有谁啰，就是这个瓜货，佛爷真是受够他了！赶快把他带走！”
“不语大师？不语大师？”刘芒走过去，准备将他叫醒，可一刚走近，就被他身上浓烈的汗臭味熏得差点栽个跟头。
“你是谁？”不语大师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到刘芒和五眼，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是若男小姐介绍来的，想来和您学习厨艺。”刘芒屏住呼吸，忍着他身上的那股恶臭，将手里的小木牌递了上去。
“谁？”不语坐了起来，拿起那个小牌子看了一下：“哦，是他啊。”
不语大师随手就将那个小木牌扔进了青石旁的悬崖。然后翻了个身，嘴里咕嘟了一声，没心情。
在刘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继续呼呼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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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最美味的三样
“你这样没用的！你看我的！”小沙弥冷笑起来，跑到寺庙里提来一大桶水。
“老鬼！老鬼！”
在叫几声没应后，小沙弥将桶里的水一滴不剩的全倒在不语大师的头上。
“啊~！~切~！”不语大师一个激灵跳将起来，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语大师？不语大师？”刘芒问道。
“啊？”不语大师抓着自己的羊皮袄子拧起水来，好像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
“我是若男小姐介绍过来的，想要跟您学习厨艺。”刘芒将刚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谁？谁是若男？”不语大师还没反应过来，侧着头想了一下，明白过来：“哦，是李乘风家里那个小丫头吧？”
“对的，对的。”刘芒连连点头。
“那牌子呢？我当年可是给他留了信物的。”不语大师一伸手，问道。
刘芒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你妹啊，刚才木牌不是给你了么？是你自己一把就扔掉的啊！
“牌子刚才被你给扔掉了啊！”刘芒欲哭无泪。
“瞎扯！我怎么不记得？”不语大师拧干净羊皮袄子里的水，跳下大石。
“没有牌子可不行，我可不能坏了规矩。”
不语大师在刘芒要杀人的目光中，轻轻巧巧的往寺庙里走去。
“咦？悟静？今天猎到野猪了？不错不错，晚上可以打打牙祭了。”不语看到庙门口山羊身上驮着的野猪，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这个老货！你还有脸说，一点忙都帮不上！要是靠你！佛爷早就饿死了！”那个叫悟静的小沙弥气得咬牙切齿。
“还不去生火做饭？”
“不急，不急，我还没睡过够呢。”不语捏了捏羊背上的野猪，回头一看呆立在那里的刘芒和五眼，嘿嘿一笑。
“想学厨是吧，行啊！先把这头野猪给我炖了，记住！我只吃猪身上最美味的三样东西！”
说完，不语拧开葫芦的口，灌了几口酒，然后躺在寺院的台阶下，眼睛又咪了起来。
“老大，怎么办？这老货分明就是想故意为难你。”五眼愤恨的说道。
“没办法，想要人家教你东西，哪有那么容易的，按他的要求做吧。”刘芒显得有些无奈。
“猪身上最美味的三样东西？那是哪里？要是不如他意，肯定没戏。”
“这个可难不倒我。”刘芒走到山羊的跟前，将缚在上面的野猪卸了下来。
“在行家眼里，猪脑、猪尾、还有梅条是一头猪身上最为美味的三样东西。”
“啊，这三样啊，我还以为是大排和猪脚呢。”
“大排和猪脚同样美味，但还是远远及不上这三样。猪脑形似豆腐，口感细腻。下火锅，或是小火微煎，都别有风味。”
“那猪尾巴呢？我看以前杀猪的人说那是下水，都不怎么待见啊。”五眼有些奇怪的问道。
“那你是让杀猪的屠夫给骗了，猪尾巴又叫皮打皮、节节香，皮多胶质重。不论是烧、卤、酱、还是凉拌，都滋味独特，是最好下酒的菜。这根猪尾巴，屠夫一般都会自己留着的。”
“那梅条呢？是不是猪里脊？”
“没错，猪身上的脊椎骨那有两条肉，外侧的一条叫大里脊，内侧的一条是小里脊，也就是俗称的梅条了。这条肉，肉质最为鲜嫩，东北菜里的锅包肉，还有sc菜里面的水煮肉片，在讲究一点的饭店里都是用这个地方的肉做成的。”
“这老货！还真会吃！”五眼听完，感慨道。
“这说明这个不语大师还是有点道行的，我们没有白来。”
“那行，我来帮你打下手，老大你开始做菜吧。”
刘芒点点头，和五眼抬着野猪走进了寺院的厨房。别看不语这老头浑身脏不拉几，可厨房倒收拾的挺干净，各种工具和调料一应俱全。
刘芒松了口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是什么调料都没有，再好的水平也做不出好的菜来。
“小五，你先帮我把这条猪尾上的毛给褪掉，用火烤一下，然后用开水烫几次。”刘芒吩咐道。
“好嘞！”五眼应了一声，忙活开了。
刘芒在厨房里找了一把剔骨尖刀，先将野猪脊柱骨侧的梅条剔了下来。
他准备用sc菜里水煮肉片的做法来烹饪这条里脊。
这道享誉大江南北的川菜大概起源于上世纪30年代左右，据传是自贡的一位名厨所创，讲究的是麻、辣、鲜、香。因肉片未经划油，故名水煮肉片。
而猪脑他同样准备采用川菜的做法，因为猪脑有股天然的腥膻味，只有用川菜里的麻和辣才能彻底压制。
刘芒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川菜，但一通百通，简单的几种做法他还是知道的。
“老大，弄好了。”过了一会，等刘芒将肉片切好，猪脑上面的黑膜取尽，各种佐料准备妥当后，五眼的猪尾也弄干净了。
被火燎过毛，又用开水烫过的猪尾已经变了模样，白花花的很是耀眼。
“老大，猪尾巴你准备怎么做？我还从来没吃过呢。”五眼问道。
“猪尾的胶质比较多，按理说是卤制最为好吃，但现在缺少卤料，时间上又来不及，我看还是红烧好了。”刘芒想了一下后，说道。
“小五，帮我把灶里的火升起来，准备做菜了。”
厨房里现在用的是农村常见的土灶，这种灶是烧柴火的，火力大，但缺点就是不好控制火候。
“你们准备做啥子东西吃哦？”这个时候小沙弥悟静，鬼头鬼脑的探了进来。
“小师傅，你也吃肉么？”刘芒打趣道。
“我还不是和尚！”小沙弥白了刘芒一眼，指着光秃秃的脑袋。
“看到没，还没有点上戒疤。再说了，这头野猪风餐露宿，日晒雨淋，才长这么大，就这么死了已经够可怜了。当然要给它找个妥善的埋葬地，好让它重入轮回，早登极乐。”
说到这，悟静咽了咽口水：“我看佛爷的肚子就很不错，每日在佛前念经祷告，一定能让它早日超脱。”
“是超脱成一坨屎吧！”五眼被小沙弥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阿弥陀佛！简直聒噪！”小沙弥火了，捡起一根柴火，照着五眼的脑门就是一下。
五眼像只中枪的麋鹿，被这一下砸的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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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悟静的烦恼
“你！”五眼被悟静这一砸，砸的火大，想要还手，可一看他还是个小孩，只有悻悻垂下手臂。
“别闹了，开始做菜。”刘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灶台里的火升了起来，猪尾巴被刘芒切成了小段，先抄了一道水，然后下油锅过了一次油。
锅内留少许余油，葱姜蒜下去爆香，小炒一会后，放上清汤、老抽、老酒、茴香、香叶、干辣椒……
“小五！退火！小焖！”刘芒喊了一声。
“好嘞！”五眼应了一声，将炉灶里的木柴抽了几根出来。
没办法，这种土灶没法像酒店里用的煤气灶一样随意的调节大小。火候的大小完全靠烧火的人控制，所以在古代，厨房烧火的人也是一门职业，叫做司炉，俗称烧火佬。
这边的猪尾在灶上烧。同时，那边的灶眼刘芒也叫五眼点上了，架上蒸锅，准备开始烹制另一道菜，油淋猪脑。
猪脑在sc也叫脑花，一般都是下火锅的时候吃，爱者极爱，恨者及恨。大多数恨者都是过不了猪脑本身带有腥燥味的那一关，所以厨师在做这道菜的关键，就是怎么去腥。
据传历史上曾有油淋猴脑这道菜，并且随着近些年网络的发达，传的越来越悬乎。
大意是将活着的猴子卡在特制的桌子上，敲开猴子的天灵盖，然后用烧滚的热油淋上去，猴子在桌子上‘吱吱’直叫，食客马上用调羹舀食猴脑，大快朵颐的同时也血腥无比。
但这个传闻在刘芒看来，这都是扯蛋！
当然，在古代。猴脑确实是和熊掌、鹿尾、虎骨等珍稀食材并列的山珍，但做法绝对没有那么残忍。
原因无它，哺乳动物的脑部都有一层血管回路，这层像粘膜一样的东西不但很腥，而且有些发苦。
况且动物的脑子本身就带着很重的腥味，这样热油直接淋上去，脑子还没熟透，又谈何好吃？我们的老祖宗绝对没有那么蠢！
雪白而绵软的猪脑被刘芒仔细清洗过，脑膜和上面血管被他小心的撕去。
撕剥脑膜和血管是个细活，因为脑膜是和其他脑组织微妙连结在一道的。过于粗暴的话，会连带脑白质一道撕下，脑子的形状和结构也将会破损。
所以，这道工序十分考验一个厨师手上的功夫和耐心。
处理好的猪脑被刘芒在黄酒里泡了几道，然后加上盐和姜汁事先腌制过，等到腥味完全去除这才开始上灶蒸制。
蒸的时间也很讲究，过一分不行，太老。早一分也不行，猪脑只要有一点没熟，就会有腥味。
但好的厨师能隔着蒸笼，就能感受到食材在里面的变化。很显然，刘芒就是其中一人。
猪脑蒸好后，再在上面撒上姜丝和葱花，然后浇上一勺用花椒、辣椒面、各色香料熬制出的滚油，这道油浇猪脑才算大功告成。
雪白的脑花泡在还在沸腾冒泡的红油里。一股由辣椒、花椒混合，让人鼻头微微发呛的香味就在厨房弥漫出来。
“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侧着身子睡在寺台阶上的不语抽了抽鼻子，嘴里咕噜道。
这个时候，另外一口锅里的红烧猪尾也烧好了。切成小圆盘的猪尾在锅里微微颤抖着，锅里的热气将猪尾里的一部分胶质熬了出来。
完全不用特意去勾芡，胶质让汤汁自然变的粘稠，在烧得酱红的猪尾上形成一层油光闪亮的薄芡。
“硬是巴适（爽，舒服的意思）勒！”悟静的脑袋都要栽到锅里。
“等我哈！我知道那个老鬼还藏着几瓶好酒，我去偷过来！”说完，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将猪尾盛好装盘，又将锅清洗干净后，刘芒准备完成今晚最后的一道菜品——水煮肉片。
之所以将这道菜放在最后，是因为这道菜是费时最短的，同时也是最为注重火候的。
火候，这一直以来都是中国学厨的人绕不过去的一个坎。
就好比现在这道水煮肉片来说，切好的肉片加上蛋清、淀粉、盐挂浆，然后下到用豆瓣酱和佐料炒香后，加清汤煮出的红汤内。
做法并不复杂，但火候极其重要，这看的不止是时间，还有厨师对手里食材的了解，煮的稍微一过，便不能做出滑嫩如绵，入口即化的肉片了。
这道菜是刘芒平时拿来练手的家常菜，做过很多次，所以火候掌握的很好。
肉片只煮到七分熟，然后倒入早已经铺好莴笋叶，豌豆苗的大盆内。
新鲜的蔬菜刘芒没在厨房找到，这是他跑到没人的地方在空间取出的。
铺好肉片后，撒下大把研碎的辣椒沫和花椒粉，盖上蒜末和葱花，再将另一锅里烧好的滚油浇上去。
“滋啦！”一爆声！
滚油逼出了辣椒沫里的红和辣，逼出了花椒里的麻，逼出了蒜末和葱花里面的香……
同时，滚油的温度也将原本只有七成熟的肉片彻底逼熟，最后撒上一点白芝麻收尾，这道水煮肉片就完成了。
“时间刚刚好！”悟静鬼鬼祟祟的跑了进来，手里抱着一个大瓦瓮，左看右看，好像在防着什么。
“那个瓜批！以为把酒埋在那个弯弯角角里，佛爷就找不到了嗦？”
悟静一脸的得意，将手里的瓦瓮高高举起：“今天你请我吃肉，我就请你喝酒！喝好酒！”
“你才多大的小屁孩！还喝酒，也不怕影响发育！”在灶下烧火的五眼又管不住他的嘴。
没想到是，这次悟静居然没有反驳，眼神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
“其实我已经二十岁了勒！”
“啊！这是怎么回事？”刘芒和五眼异口同声的问道。
看这悟静的模样明明是个七八岁大的孩童啊！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驻颜有术的奇异功法不成。
“我也不晓得噻，本来好好的，结果在八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烧了好几天，结果后来就再也不长个了勒！”说到这，悟静很是懊恼。
难怪！这个看似才孩童的小沙弥不论是力气还是言行举止都异于一般的小孩，原来是这个原因。
“对不住了哈，哥们，我以后再也不挤兑你了。”五眼一把搂住悟静的肩膀，幽幽叹了口气。
“长不大也好，没那么多烦恼。”五眼接着往悟静胯下一瞄，忍不住又说道：“看吧，你以后反正要做和尚的，那个地方也用不上，这样不是刚好？”
“老子弄死你个瓜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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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猴儿酒（上）
“不语大师，开饭了。”刘芒和五眼在院子中央摆上小方桌，将做好的菜端了上去。
“咦？老鬼，今天居然舍得洗澡？”悟静奇怪的叫出声。
趁着刘芒做菜的空档，不语洗了个澡，换下他的那身羊皮袄子，穿上了一件粗布麻衣。
虽然胡子没刮，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脑袋上，但比开始见他的时候好太多了。至少身上没有那种让人闻之欲呕的臭味了。
“难得吃顿好的，当然要正式一下，难道你喜欢坐在茅厕里吃饭？”
“我额你个先人板板！你个老鬼，也不知道这两娃为啥要找你学艺！自打我认识你开始，就没有吃过你做过的一次正经饭，每天都是窝窝头加咸菜，你也好意思说你曾经干过厨师？”
“你个憨货！有吃的还塞不住的你嘴？”不语笑眯眯的骂了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片送入嘴中。
刘芒注意到他是用左手握的筷子，右手一直放在桌子下，看来这个不语大师还是个左撇子。
“不错，这肉片不错。”不语点了点头：“不错的意思是指你的基本功还不错，火候把握的恰到好处，但勾芡这一方面还欠缺了一点技法。你应该是没有拜过师门，自己自学的吧？”
“大师说的很对，我小时候家里是开酒楼的，从小在厨房长大。但长大后是自己摸索的，没有拜过正式的师傅。”
“能自学到这种程度，说明你的天赋还不错，也舍的下苦功。”
不语拿起筷子敲了敲桌子：“厨艺有三。一是天赋，二是苦功，三是传承。”
“但是…可惜啊…可惜…”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做菜可不像是老师上课，能口头讲解就能学会。很多时候都要靠师傅手把手的教，一遍遍的演练，才能体会到其中精髓。如果你早些年遇到我肯定没问题，但现在我已经做不了菜了。”
“啊？这是为什么？”刘芒奇怪的问道。
“为啥？喝多了酒患上了鸡爪疯呗！”嘴里塞着一块猪尾的悟静‘咯咯’大笑起来。
不语将藏在桌子下的右手放了上来。他的手没使力气，也在不由自主的抖动着。
“帕金森？”刘芒和五眼同时叫出声来。
“不止是帕金森。”不语苦笑道：“我的味觉也退化了不少。现在别说做菜了，连咸淡我都分不出来。”
“不对啊，我看厨房里各种调料和工具都很齐备，你不做菜准备那么妥当干嘛？”
“哎！”不语悠悠叹了口气：“做了大半辈子厨师，总有些东西割舍不下。做不了，每天看看也是好的，难道你就不容许一个厨师意淫一下过往的峥嵘岁月么？”
说完，不语大口大口的喝酒，神情显得很是低落。
“意淫？”正在埋头大吃的五眼，眼睛一亮，突然像个神经病一样狂笑起来。
“你怎么回事？”刘芒皱起眉头。
“老大！太…太他妈好笑了！”五眼笑的一抽一抽，完全停不下来。
“你想啊，得了这个病其实也不错嘛，至少生理问题可以自己解决嘛。”
“什么生理问题？”
“你想…你想…”五眼硬生生憋住笑，将右手围成个圈圈，左手的食指伸进去上下耸动。
“自带震动的飞机杯！多他妈爽啊！哈哈！”
不语一愣，想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抄起板凳就砸了过去。
“我弄死你个憨货！”
可五眼早有准备，远远的躲开了。两个人一追一逃，围着院墙转起了圈圈。
刘芒无语的一拍脑门：“这个活宝！”
……
第二天清晨。
“老大，你确定我们要去么？”五眼背上背着一口大黑锅，一脸的苦相。
“还不是因为你！”刘芒眼睛一瞪：“不但取笑别人，还将他的酒给喝光了。”
“就是，就是。”悟静在一边煽风点火：“就你喝的最多，你上辈子是酒桶么？一坛不够，还要喝三坛，将佛爷大半年的存货都给喝光了！”
“靠勒！也不看看那酒是谁偷来的！”五眼白眼一翻，很是不忿。
“悟静，这次去取那个猴儿酒真的很难么？”刘芒问道。
虽然不语说自己已经教不了刘芒，但刘芒还是绝定留下来。
不会演练没关系，口头传授也行。
刘芒相信，以自己的天赋，只要有人稍微的帮他捅破一层窗户纸，剩下的自己也能慢慢摸索出来。
但不语让五眼这一气，加之悟静又偷光了他的酒，结果临时变了卦。说要是刘芒想跟他学厨，除非去少工山里给他取点猴儿酒来，不然的话一切免谈。
猴儿酒是什么？野生的猴子采集山中果实，经过堆积，位于底层的果实，经过上层果物挤压，破裂，产生果浆。同时，由于上层果物阻隔了空气中的氧气，导致果浆与附着在一般果物表皮的野生酵母菌产生反应，酿造而成的酒。
而山林中猿猴会酿酒，古人笔记杂著里多有记述。
明代学者李日华在《蓬栊夜话》中写道：黄山多猿猱，春夏采杂花果于石洼中，酝酿成酒，香气溢发，闻数百步。野樵深入者或得偷饮之，不可多，多即减酒痕，觉之，众猱伺得人，必嬲死之。
这种酒可遇不可求，就算知道哪里有，猴子会轻易的让你去取吗？
“何止是难哦，简直是不可能！”悟静一口就否决了：“少共山里的猴群大大小小有上千只，一只挠你一下，你都受不了。我看是那老鬼故意刁难你，好让你知难而退。”
“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刘芒定了定神。
他这么说是有底气的。《食珍录》上记载了怎么取这种酒的方法。但同时也说明，取这种酒的危险系数极大，没有准备妥当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刘芒三人攀着陡峭的山路往密林深处走去，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走到了少工山的深处，这里山高林密，处处是一派原始森林的自然风光。
“先说好哈，我只负责带路，可不会帮忙。”走到一片山崖下的林子出，悟静停了下来，声明道。
“那你喝不喝？”五眼嘴巴一撇。
“喝？等你被猴儿追的起跳的时候，别怪佛爷没提醒你。”
“我还不信了，几只黄毛畜生还能将本大爷怎么滴？”五眼冷笑起来，颇有点混不吝的态势。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悟静唱了个佛号，一推五眼：“猴群就在前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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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猴儿酒（中）
“小五你准备好了吗？”刘芒问道。
“好了。”五眼点点头，俯下身去，将袖口扎好，又将鞋带系紧一些，然后将背后的大锅取下，顶在脑瓜上。
见到他准备好了，刘芒拿出一罐绿色的汁液开始往他身上涂抹。
“我日啊！好臭！”见刘芒打开那罐绿色汁液的瓶盖，悟静连忙捂住鼻子躲开了。
“这是啥子鬼东西哦？不会是屎吧！”悟静一脸惊恐。
怎么形容这罐绿色汁液的恶臭呢？这么说吧，这种臭味就像是把大量死鱼放在便桶里发酵，然后在烈日下暴晒产生的气味还要浓郁几倍。
和这味道一比，以前不语身上的汗臭味简直可以用香气扑鼻来形容。
“这是鹿儿灵的汁液，又叫臭灵丹草，猴子的嗅觉可比人敏锐多了，想要无声无息的取到猴儿酒，非要这个不可。你要不要也涂一点，等会猴子就不会追你了。”
昨天一整天刘芒都在花时间准备《食珍录》记载的材料，这种臭灵丹草就是其中的一种。
“佛爷就算是被猴子挠死，也不要涂这鬼东西。”
“随你。”
刘芒帮五眼涂完后，自己也抹了起来。抹好后，吸了吸鼻子，发现确实太臭，就想找点东西塞住鼻孔。
可当他回头一看，发现五眼已经早早的掏出两根香烟插在鼻孔里。配上他那肥硕的体型，活像是一头伸出獠牙的野猪。
“老大，给！”五眼递了两根香烟过来。
“你这小子，倒是从来都不亏待自己。”刘芒忍不住笑了，顺手接过来，堵上鼻孔。
两人准备妥当后，猫着腰朝密林深处摸了过去。
树林中响起了“抖抖索索”的声音，不时有黑影从他们头上的树枝上跳跃而过，发出“吱吱”的叫声。
“老大，这猴子要是发现有人在打它们的主意，不会生撕了咱们吧？”五眼压低声音，怯怯问道。
“不怕，我们不贪心，只拿一点的话，不会被它们死缠着不放的。”
“那万一穷追不舍咋办？在这林子里我们可跑不过它们。”五眼担忧的问道。
“我给你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吧？要是情况不对，马上点燃扔出去。”
“明白，不过老大，你确定有用吗？猴子可不比马蜂，精怪着呢。”
“我也不确定，走一步看一步吧。”
很快，两人就走出了密林。密林外面是一块断崖，在崖壁前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的猴子们正蹲那里。有的在晒着太阳，有的在互相捉着虱子……
放眼望去，仿佛平地长着的一堆堆黄色蘑菇。
“怎么办？老大？”刘芒和五眼窝在一块大石头后，探出半个头，偷偷往外瞄。
“不急，先看看，我们还不知道那猴儿酒藏在哪里呢。”
两人按捺下焦急的心，静静的蹲在大石后面，耐心等待着。
等了快两个小时，刘芒和五眼两人觉得自己全身都要麻木后，猴群突然骚动起来。
原来是出去觅食的猴子回来了。它们手里大多都拿着各式的野果和植物的块茎，从树林里冲了出来，嘴里发出兴奋的叫声。
空地中央一只特别大的公猴发出一声长啸，吵闹的猴群陡然间安静下来。
回来的猴子围了上去，将手里的食物放在猴王的面前，很快就堆成一座小山。
猴王慢斯条理的吃将起来，不时有猴子偷偷摸摸的凑上前去，抢上一点就跑。有的成功，但大多数都被猴王咬的‘唧唧’直叫。
又等了快一小时，猴王好像终于吃饱了。它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兴奋的左跳右跳，然后抓起一点水果，摇摇晃晃的往山崖走去。
其它的猴子一涌而上，抢夺猴王吃剩下的食物，不时的打成一团。
“在那里！”刘芒眼睛一亮。
“哪里？”五眼急忙问道。
“看到那块大石头没有，猴王就走到那里去了。出来的时候是两手空空的，它肯定是将果子放到大石头后面，那里一定是酿造猴儿酒的地方。”
“那现在怎么办？”
“按原计划行事！小五委屈你了，记住！万一猴子扑上来咬你，一定要先护住眼睛！”刘芒重重拍了拍五眼的肩膀。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五眼嘿嘿一笑，低下身子，紧紧靠着地上的大石，朝前摸去。
猴群离他俩藏身的地方大概还有三十多米远。空地上的猴子正忙着抢夺食物，加之五眼身上又涂了掩盖气味的汁液，所以并没有发现有人的到来。
五眼摸到近处，然后从包里摸出一串鞭炮，点燃后狠狠甩进了猴群中。
“噼里啪啦！”巨大的响声在空地上炸起！
紧接着，五眼举着那口大黑锅从石头后跳了出来，一边用力敲击，一边扯开他的鸭公嗓唱了起来。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悠悠的白云下面一片海……”
空中弥漫的硝烟味和突如其来的响声，让整个猴群溃不成军，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散。
那只猴王也从大石头那里蹦了过来，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部，大声咆哮着，绕着空地快速奔走，招呼着自己的猴子猴孙们，准备击退敌人。
“好机会！”刘芒心里一喜，连忙往那块猴王去过的大石头处狂奔。
还没奔到近前，一股奇异的酒香就飘入了他的鼻端。这股香气甘芳丰美，甜腻迷人。
“有戏！”刘芒的心‘扑通通’直跳，急忙转到大石后面。
大石后面有一个不大的石洼，大概也就脚盆那么大，里面堆满了各色的野果，那股奇异的酒味就是从果子里散发出来的。
刘芒连忙取出一个塑料大壶，又拿出一个大瓜瓢。用瓜瓢轻轻往果堆上一压，一股金黄色的液体就从最底下的果子里渗透出来。
刘芒满满舀了一大瓢酒液，灌入大壶中。这种白色的塑料大壶是农村里用来装酒的，一壶最多可以装五斤。
刘芒这次一共带了三个壶，等他装到第二个，正准备装第三个的时候，空地上传来五眼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老大！我抗不住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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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猴儿酒（下）
刘芒扭头一看，发现五眼头上顶着那口大黑锅正抱头鼠窜。
猴群虽然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但并不妨碍它们对五眼发动攻击。
无数的石块如雨点般砸落，砸的五眼头上的黑锅‘哐当，哐当’作响。
一开始刘芒还在疑惑，为什么《食珍录》上指明要引开猴群的人带上大铁锅，现在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你傻啊！赶快点燃我给你的东西！”刘芒一声吼，提醒道。
可五眼忙着躲避猴群的攻击，根本无暇顾及，最后他干脆像只大乌龟一样，蹲在地上，将整个人都缩在大黑锅底下。
“你是猪啊！”刘芒暗骂一声，依依不舍的看了看那口还剩不少果酒的石洼，将其中的一瓶果酒扔入空间，剩下的一瓶系在腰上。
算了，取太多的话，猴群会迁徙地方。留点根，下次回来取吧。
刘芒舔了舔嘴唇，从空间里取出两个竹筒，用打火机点燃竹筒前方塞着的棉布，狠狠朝猴群甩了过去。
“嗤啦！”一声轻响。
大量的白眼从竹筒里冒了出来，很快就在空地上蔓延开来。
还别说，这白烟真的有效果，很多猴子被这烟一熏，立马就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一样，打起了摆子。甚至还有不少开始攻击起身边的同伴来。
不同于上次熏马蜂所用的青草捆，这个竹筒里的还添加了一味研磨成粉末状的特别植物——木天蓼。
木天蓼又叫藤天蓼和金莲枝。在中医里，主要是用来治疗半身不遂，和痛风等症状的。
刘芒以前只知道这东西和猫薄荷一样，对猫科类动物有致命的吸引力。一但舔食，将会出现癫狂的症状，可没想到对猴子也有这样的效果。老祖宗传下的秘方果然神奇。
“快走！”趁着猴群大乱的这个空档，刘芒冲到五眼的面前，拉起他就往林子里冲去。
有一些猴子被烟熏到，但还有一部分没有，它们在猴王的带领下，追了上来。
“小五，快！快点燃我给你的竹筒！”刘芒大喊。
五眼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摸出竹筒，点燃扔了出去。
浓烟在密林里升起，相比毫无遮挡物的空地，密林里茂盛的植物让浓烟残存的时间更为长久，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猴群受这屏障一阻拦，大部分都从树上跌落下来，只有几十只还在后面穷追不舍。
“悟静！悟静！”刘芒和五眼逃到刚才他们出发的地方一看。
发现悟静这个小沙弥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卧在一根树杈上睡得正香。
“啊！怎么啦？拿到猴儿酒了？”悟静惊醒过来，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梦涎。
“跑啊！”五眼一声喊，吓得悟静一个激灵。
“我额你个龟儿哦，鬼喊鬼叫做啥子哦！”悟静有些不满，抬头往刘芒身后一瞄，小脸煞白，发出一声尖叫。
“你们果然是想害死佛爷勒！”
密林中的树叶抖动着，追过来的几十只猴子发出愤怒的叫声，恨不得要将这几个敢于侵犯他们领地的人撕成碎片。
“麻豆！麻豆！”悟静一边大喊，一边狂吹胸前的哨子，想招呼几只獒犬过来帮忙。
“来不及了！”刘芒一把就将他抱起，往前狂奔。
为了怕獒犬惊动猴群，所以在来的时候刘芒就要悟静将獒犬留在离这很远的地方。
“老大，你先跑！我来挡一下！”五眼拿起大铁锅扣在胸前，对刘芒吼道。
“少扯蛋！一起跑！”刘芒回道。
剩下的猴群虽然少，但还是有几十只，特别是那只猴王也在其中。
看它那体型，站立起来有大半个成年人那么高，锋利的爪子，还有那张开的嘴里露出的尖利獠牙，往人身上一咬绝对就是一窟窿。
三人又往前狂奔了几十米，后面的五眼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刘芒扭头一看，猴群已经追上来了，其中的两只还跳到了五眼的身上，正拼命撕扯。
五眼已经倒在地上，用铁锅挡着头部，双腿在拼命乱蹬，想要摆脱猴子的纠缠。
没办法，刘芒只有将悟静放下：“你快跑，我来拖住它们！”
“那你们要小心啊！千万要等我带狗回来！”悟静见自己也帮不上忙，便迅速的朝林外跑去，想要呼唤自己的獒犬。
刘芒冲到五眼面前，抓住一只猴子的后颈想要将它从五眼的身上扯下来。
可猴子哪能乖乖就范？张开了嘴就朝刘芒的手上咬去。
刘芒腾不出手来，心中大急！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只猴子突然一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芒陡然明白过来，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真是蠢啊！我怎么把这给忘了？”
他如法炮制，抓向五眼身上的另一只猴子，他的手一挨到猴子身上，那只猴子也消失了。
“小五！小五！”刘芒掀开五眼头上的大铁锅：“你快走，我有办法对付这些猴子了！”
“啊！刚才的猴子呢？”
“被我打跑了！少废话！你快走！我有办法！”
刘芒见猴群已经蹲在树上准备发起攻击，急了。抬起腿就在五眼肥硕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快走！”
可能是从小到大都对刘芒有些盲目崇拜的缘故，五眼也没问是什么办法，爬起来就冲进树林中，跑开了。
这个时候，猴群从树上跳了下来，朝刘芒发动了攻击。
刘芒捡起五眼留下的铁锅，顶在头上护住脑袋，双手连连挥舞。只要猴子一挨到他的手掌，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猴群也开始疑惑起来自己的同伴怎么越来越少，但对刘芒的仇恨还是盖过了一切。
终于！猴王也忍不住了，它发出一声咆哮，朝刘芒扑了过来。
“来啊！畜生！”刘芒毫无畏惧，迎了上去。
猴王的爪子在刘芒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爪痕，但它马上就发出一声尖叫，同样凭空消失了。
剩下的猴子还有七八只，它们见到猴王诡异的不见了，哪还敢应战，迅速的窜到树上，逃之夭夭。
刘芒累得气喘吁吁，瘫倒在地，一颗心砰砰直跳。
“收获大发了勒！”他似乎看到大桶大桶的猴儿酒在他的眼前飘散出浓郁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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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天蓼和猫薄荷是现实中存在的植物，对猫有神奇的作用，但猴子起作用这是我瞎扯的，养猫的兄弟可以去试试。
第五十七章 大胜而归
“老大！你没事吧！”过了一会，五眼和悟静冲了回来，獒犬的咆哮声在他的身边响起。
“没事。”刘芒从地上爬了起来，从衣袖上扯下一截布条，缠住被猴王抓出来的伤口。
“猴子呢？猴子都到哪里去了？”悟静奇怪的问道。
“当然是被我打跑了啊。”
“切！你骗鬼吧！”悟静仰起头，有些不信：“这猴子可是山里真正的霸王，一但惹到它们，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头老虎，也要被撕成碎片。”
“那你就再去追追看啊。”刘芒轻笑起来。
“追就追！”悟静气鼓鼓的往前走了两步，也笑了起来：“佛爷才没那么傻呢。咦？你真的找到猴儿酒了？”
“那是当然，不然我费那么大劲干嘛？”刘芒将腰间挂着的那壶猴儿酒取了下来，对着阳光细细打量。
壶中的猴儿酒黄亮如琥珀，很是夺人眼球。
“快！快给我尝尝！”悟静跳将起来，伸手就要来抢。
“少来！”刘芒一个转身将酒背在身后：“这是给不语大师拜师用的，喝完了那不白来了？”
“我的亲哥哥也！那个老鬼要是见到这种酒，哪还有我们的份？连闻都闻不到！”
“你真想喝？”刘芒存心想要逗逗他。
“想啊！”悟静连连点头，像一只啄米的小鸡。
刘芒拧开酒壶的瓶盖，倒了一瓶盖递给他。
这酒在壶里还不觉得什么，一倒出来，立刻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果香，让人忍不住抽动鼻翼。
不止如此，这酒的颜色也很漂亮，金黄金黄的，很是粘稠，宛若蜂蜜一般。
悟静小心翼翼的接过瓶盖，仰脖一口喝下，然后闭上眼睛，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老大，也给我喝点。”五眼一把抢过悟静手里的瓶盖，递到刘芒面前。
“赞！真赞！”五眼连连点头：“这可比什么茅台、五粮液好喝多了！”
刘芒也倒了一瓶盖送入嘴中。
第一感觉是甜，这种甜甚至有些瘆人，像是蜜糖一样。然后是酸，这种酸相较于甜来说比较淡，就像是君臣一样，分了主次。
最后，一股浓烈的酒香在舌根处爆发，将酸和甜两种味道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这种味道往鼻腔上一冲，让人有种醺醺欲醉的感觉。
这样好的酒，刘芒只喝过一次，那就是上次李若男带过来的贵腐酒，可现在这个猴儿明显还要胜上几筹。
猴子居然比人酿造的酒还要好喝？有时候你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刘芒转头一看，发现五眼和悟静正盯着自己手里的酒壶，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像是饥饿已久的野狼看到柔弱的山羊一般。
“老大，再喝点嘛，这不是有很多嘛。”五眼说道。
“是勒，那个瓜批喝酒像喝水一样，哪能品得出这酒的滋味。”悟静也表示赞同。
“那？那就再喝点？”刘芒舔了舔嘴唇，也同样意犹未尽。
很快，三人你一口，我一口，将一壶酒干掉了大半。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不能再喝了！”刘芒已经记不起自己是第几次说这样的话了。
“最后一口！最后一口！”
“还有的嘛！给那个老鬼尝个味就行了嘛！”
“好了！我说不能再喝了！”刘芒一把将悟静手里的瓶盖抢了过来，重重的拧在酒壶上。
五斤装的大壶里面还剩下浅浅的一个底，撑死也就能再倒出一杯酒。
一股酒意从刘芒的心头升起，直冲脑门。这种感觉是如此舒服，仿佛身体都轻了许多，全身好像懒洋洋的泡在热水中一样。
“哎！”悟静和五眼同时叹了口气，硬生生逼着自己将目光从刘芒手里的酒壶上收回来。
“芒哥儿？那猴儿酒你没取完吧？”悟静小脸微红，双目炯炯有神。
“嗯，应该还有不少。”
“那还等什么！胖子！我们一起去抢过来！喝个痛快！”
一开始怕猴群怕的要死的悟静，陡然间就胆气横生，招呼着五眼就朝密林里走去。
“你们给我回来！”刘芒一把拉住他们：“都不要命了是吧？”
“那还咋滴哦，我心挠的慌勒！”悟静垂头丧气，忍不住又偷偷瞄了瞄刘芒身上的酒壶。
“想喝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保证！过段时间我一定能让你们喝个痛快！”刘芒想了一下，说道。
“真的？老大？”
“芒哥儿，你别霍（骗）我哟。”
“我长的像个骗子吗？”刘芒自信满满。
废话！先不说空间还有一壶，并且那只会酿酒的猴王和它的十几只猴孙都在自己的厨神空间待着呢。
等过两天移植一些果树进去，让它们什么事都不干，就光给他造酒。
以后的猴儿酒不但有，而且还会源源不断。
好说歹说，劝得悟静和五眼这两个已经有点微醉的骚包，放弃了继续去取猴儿酒的打算，三人往寺庙赶去。
回到青云村，不语依旧还在那庙门口的青石上呼呼大睡，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
“不语大师？不语大师？”
“这个瓜批！上辈子没睡过觉嗦！”见刘芒叫了几声叫不醒后，悟静自告奋勇的准备去房里找水桶，又准备淋他个落汤鸡。
“等等！这次让我来。”
刘芒拉住悟静，然后拧开酒壶的壶盖，将壶口凑到不语的鼻端。
正在睡梦中的不语，鼻子不停抽动着，像是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跟着刘芒手里的酒壶摇摇晃晃的从青石上走了下来。
刘芒见差不多了，猛的一下将酒壶移开。还没醒过来的不语见味道突然消失了，眼睛一下就睁开了。
“猴儿酒！这一定是猴儿酒！”睁开眼的不语马上跳将起来。
“快！快给我尝尝！”不语一眼就看到了刘芒手里的酒壶，冲了过来，就要动手抢。
“等等！”刘芒将酒壶背在身后：“大师，话还算数不？”
“话？什么话？”不语错愕的说道。
“教我厨艺啊！”刘芒气得七窍生烟，敢情这老小子根本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你说——如果我将猴儿酒取回来，你就教我学厨！这话你没忘吧？”刘芒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将这句话念出来。
“哦？哦？没忘！没忘！”不语挠了挠头，脸色微红。
说实话，他根本就没想过刘芒能顺利将酒取回来，更多的是一个敷衍他的借口。
“我教你！我教你可以了吧！”不语连连点头，伸手过来又准备抢。
“不行！你得发誓！”刘芒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岂能再上第二次？
“发誓？”不语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刘芒手里的猴儿酒，狠狠一跺脚。
“我林莫敌在此发誓！绝定将毕生所学全部授予眼前此子！如违誓言！那就…那就…”
“那就终生不举！儿孙满堂！”五眼乐呵呵的替他补了一句。
“靠嘞！这也太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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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门徒
阳光透过窗棂，射入屋内，将跪在屋中刘芒的后背，映成一片金黄。
今天，是不语大师，也就是林莫敌，正式收取刘芒为入室弟子的日子。
与一般的酒店在掌灶师傅和主厨身边打杂，自己摸索不同。厨师这个行业，想要真正的学到一些老派厨师的不传之秘，那就必须要遵循一些古老的规矩，而拜师仪式就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原因很简单，教出徒弟饿死师傅。我将我的手艺传授给你，如果你再随意的传授别人，势必对自己的生存产生影响。
所以这也是传统行业，比如说相声、木匠，在拜师前都有自己的一套规矩，用来约束门人。
师傅和师父，这两个词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意义却天差地别。
师傅只是对一些行业里地位崇高的人的称呼。而师父则是要手把手教导你，给你饭吃的人。
所谓欺师灭祖，在古时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当然，这些规矩在现代人的眼里简直一文不值，远远比不上红彤彤的老人头有吸引力。
很多教出徒弟，徒弟却和自己反目成仇的人比比皆是，这在作风古派的刘芒眼里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师父终有万般不好，那也是你自己的选择。就像是的父亲，你可以不耻他的一些行为，不赞同他的一些理念，但你绝不能嫌弃、厌恶他，而是要恭恭敬敬的侍奉他安然终老。
这是一个徒弟应尽的义务，也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拜师的仪式很复杂，先是要叩拜祖师爷。
不同上次宰杀青鱼王拜的彭祖，这次刘芒拜的是易牙。也就是那个将自己儿子杀了，熬煮成汤献给齐恒公吃的那个人。
虽然他的行为在现代人看来是禽兽不如，但并不能否认这个人在烹饪一道上的绝世才华。
孔子就曾说过：‘淄渑之合者，易牙尝而知之。’
意思就是说，即使将淄水和渑水混合在一起，易牙也能尝的出来。
拜完祖师，第二道仪式就是给师父行拜师礼。
刘芒恭恭敬敬的端起一碗茶，递到不语面前，就要屈膝跪下。
“等等！”不语一把扶住他：“我只是口授，并不是身传，只能算得上你的半个师父，你只对我半跪就行了，等以后时机成熟，我会帮你寻一个真正的授业恩师。”
刘芒一愣，旋即点了点头，单膝跪地，将茶碗高高举起：“师父！请喝茶！”
不语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口气，呡了一小口：“我林莫敌出师三十多年，前十年都在苦练基本功，然后从粤菜入门，再学鲁菜，最后川菜，三者融会贯通，这才做到了满汉楼的首席。厨艺之道，学无止境，天下有那么多菜系，那么多种做法，哪怕就是穷极一生也很难学完。”
说到这，不语顿了顿：“但万变不离其宗，万丈高楼从地起。所以我决定先教你一些基本功，至于基本功外的东西，那只有靠你自己去摸索了，凭借你的天赋，未来肯定会有所成就。”
不语从口袋里摸出一串珠子，递到刘芒手里：“这是一串凤眼菩提，为师把玩了多年，就送给你作为信物吧。”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师傅和师父的区别。师傅只是带你干活，心情好了就指点一下你的人，而师父则是视你为亲生儿子，传承他衣钵的人选。
虽然刘芒好像是逼迫不语收他为徒，但其实双方心里都很清楚——那不过是收徒前，师徒之间的玩笑罢了。
若是不语真的不愿意，就算是一缸猴儿酒摆在他面前，那也是不可能的。
信物给完，拜师仪式就结束了，不语站了起来，扶起地上的刘芒。
“你的刀章和勺功已经很扎实了，短时间内想要再进一步已经很难了，但你勾芡的手法和控油的能力还是稍弱。这点我上次吃那道水煮肉片就已经吃出来了，我的味觉虽然退化不少，但其它的感觉还是在的。”
“这个我也知道，我也曾练过，但进度很慢，远远没有刀章和勺功的速度快。”
“那是你不知道训练的方法罢了。”不语走到门外，冲刘芒招了招手：“你跟我来。”
刘芒跟着不语来到厨房。不语吩咐刘芒搬出一张桌子，又放上一个大圆盘，然后从橱柜里拿出一袋玉米淀粉均匀的撒在圆盘上。
刘芒看着不语现在做的事情，心里很是好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等面粉撒好，不语又拿出一把蚕豆，撒在淀粉之上。
“试试，用左手将蚕豆捡起来。”不语说道。
刘芒照着做了，不语叫他摊开左手，指着手指上沾着的淀粉：“这就是不合格！你手指的触觉还不够灵敏，真正的高手捏起蚕豆来指尖上并不会沾上淀粉，所以你做菜的时候捏起的芡粉数量是不够精准的。”
不语说完，伸出左手，指尖飞快的在圆盘上点动。在刘芒目瞪口呆中，他的两根手指一挨到淀粉上的蚕豆就迅速收回，一沾及退，宛若穿花蝴蝶，让人眼花缭乱。
“看到没？就是这样！我的右手虽然废掉了，但左手并没有！这还不算什么，当年我练这个的时候可是用的绿豆！”
不语有些得意的将左手伸到刘芒眼前，他的指尖干干净净，一点淀粉都没有。
“满汉楼里出来的人都是这样练的？”刘芒问道。
“当然！满汉楼当年可是给皇室做御膳的，技巧上的东西当然要精益求精。一般来说，能做到主厨的，在这关上都是已经磨练多年的。”
“难怪！原来是这样练的！”刘芒心里恍然大悟。
他现在才明白那个李尽然是怎么做到勾芡的时候一丝也不多，能完美包裹在食材上的。
果然，有师父传授和自己摸索的确有很大的区别。
“当然，你其它地方的一些缺陷也需要磨练，但万事开头难，你就先从这些最基本的地方开始吧。”
不语说完，拿起葫芦灌了一口酒，哼着小曲走了出去，将刘芒一个留在厨房。
刘芒挽起袖子，定了定神，将放在桌子上的蚕豆重新撒入圆盘中，开始练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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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 宴席风波
刘芒进入空间，一进去就发现小宝正带着几只猴子在那翻地，准备种植蔬菜。
那只猴王背后背着一个大竹篓，像人一样站立着，将竹篓里的种子撒在开垦好的土里。
“主人，你来了啊。”小宝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猴子怎么那么老实？”刘芒奇怪的问道。
那些猴子看到刘芒，也围了上来。但眼神完全没有了刚遇到它们时的那种凶狠和暴虐，而是一片清明，就跟宠物见到主人一样。
“那是当然，主人你是这个空间的主宰，这空间的植物和动物都是以你的意志而存在的。”
“原来如此，那它们以后也可以帮我酿酒了？”刘芒点点头，接着问道。
“那是当然，不过现在缺少酿酒所需要的原料，主人下次进来的时候应该带上一些果树来种植。”
“我会尽快的。”
刘芒在空间转悠起来。
几只麻花鸡正在空间的菜地里闲逛，优哉游哉的啄食菜叶。而湖边则被小宝挖出了一个小池，上次找到的那坨太岁正躺在里面。
大约是经过空间泉水滋养的缘故，太岁比前段时间见到的要大上一圈，身上的颜色也变了，刚开始是乳白，而现在则有点透明，越来越像一坨果冻了。
刘芒最近发现，他进入空间的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类似意志一样的东西，身体会留在现实世界中，就好像人做梦一样。
在空间转了一圈，又去厨神宝典那块石碑处查看一番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变化，刘芒就从空间退了出来，睁开了眼睛。
现在已经是早上，天已经蒙蒙亮了，刘芒简单的洗漱完毕，来到厨房，开始练习手抓蚕豆起来。
还别说，不语教的这个方法还真的挺有效果。刘芒进步神速，才短短的三天时间，他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指尖的触感大增，现在捏起蚕豆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吃力了。
至少，十粒里有三粒，他可以不粘上一丝淀粉。
“芒哥儿，这么早就起来练习啦？”一个光溜溜的脑袋探了进来，是悟静。
“咦？今天你怎么也起的这么早？”刘芒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个悟静可以说是刘芒见过最懒的和尚。念经打坐也就算了，每天还要睡到日上三竿，恨不得连饭都要送到他床上。
“还不是因为你带过来的那个胖子！”悟静一脸的怨念：“也太能吃了！才半个月就将寺里的米吃了一大半！佛爷我再不出去找活，马上就要断粮了！”
“找活？你还能干什么活？”
刘芒一直很好奇，这个寺庙远在深山，根本就没人来供奉香火，不语和悟静又不种地，可日子照样活的很滋润。
“切！你别小看佛爷，佛爷虽然平时懒惰了那么一丢丢，可天赋异禀啊！什么《楞伽经》、《金刚经》、《往生咒》…我可是背的滚瓜烂熟。不然的话，当年我那个死鬼师父也不会哭着求着让我加入佛门了。”
看到刘芒有些不屑，悟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看我这庙小，这可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一座寺院了，山下的人家有个红白喜事，哪家不眼巴巴的求着佛爷去超度祈福一番？”
“噢……”刘芒明白过来。
敢情这找活，就是去山下诵经啊。但能把诵经这样高雅的事说成这样粗鄙的，那也是没谁了。
“我额你个龟儿哦！你个死胖子！还不快点！”悟静看到院子里的五眼嘴里塞着个牙刷，像金鱼吐泡泡一样在磨蹭，忍不住骂道。
“小五也跟你一起去？”
“那是当然噻！这个死胖子光会吃，啥都不会干，给佛爷我挑挑担子也是好的嘛！”
刘芒有些无语，感觉有种唐僧带着猪八戒去西天取经的既视感。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被人从外一下推开了，一个中年汉子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不语师傅在不在？”
“你找不语做啥子哦？那老鬼昨晚又喝了个烂醉，现在肯定是叫不醒滴！”悟静回答道。
“那可怎么办啰？！急死个人啦！”中年汉子一头大汗，显得很是着急。
“咋回事嘛？王大锤，你今天家里不是办丧事嘛，你不呆在你老汉棺材前磕头，跑这来搞鬼哦？佛爷马上就出发了啊。”
悟静认识这个汉子，就是今天请他去家里诵经的人，便有些奇怪的问道。
“出事了勒！”王大锤索性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一碗水喝了个干净，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悟静。
原来这个汉子的父亲前天去世了，老人家活到了95岁，并且是自然死亡。
按照地方的习俗，这个叫高寿，也叫驾鹤西去，是能给子孙带来福报的，已经不能按寻常的丧事办，不但要风光大葬，而且还要当成喜事来办。
这个王大锤早早就准备妥当了，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是今天早上掌厨师傅炸扣肉的时候，灶台居然垮了。
掌厨师傅当场就被被锅里溅出的热油给烫伤了，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院，根本就没法完成中午的宴席。
这下大发了，如果中午的宴席不能按时做出来，那可就在乡里乡亲面前丢了脸。并且也不吉利，丧事就真的成丧事了。
“那你找不语那老货也没用啊，他现在又做不了菜。”悟静有些诧异的问道。
“不是做，能指导一下下就好了，我那里还有几个帮厨的，不过没人指导根本就不会搞勒！”王大锤懊恼不已，头都快埋到裤裆里。
听到这，五眼和悟静同时看向刘芒，好像他脸上长出了一朵花。
“别看我，我可没吃过这里的宴席，不知道本地人的口味啊。”刘芒两手一摊，也有些无奈。
刘芒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一般像这种地方上的红白宴席，都有固定的味道。
这是一代代厨师流传下来的，也是乡下人从小吃到大的，最讲究一个正宗不正宗。
“要知道味做啥子哦！死马当做活马医呗！管求它的哦！好吃就行了！”
“这位师傅是？”王大锤眼睛一亮，急忙问道。
“他是不语那个老鬼新收的徒弟，你找他准没错！”
“好吧，好吧，我去试试…”刘芒点头同意了。
第六十章 九斗碗（上）
刘芒一行人跟着中年汉子王大锤赶到了少工山下的洛溪镇。
王大锤的家里，灵堂早已经布置起来，四里八乡的村民都赶来帮忙，一套唢呐班子正吹得‘咿咿呀呀’起劲。
悟静一到这就开始布置佛堂了。别看他人小，在这个地方声誉还是挺高的，不少人都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帮他忙活起来。
而刘芒和五眼则一头扎进了院子后面，正在准备宴席的厨房。
这个地方摆的宴席叫九斗碗，也俗称坝坝宴和流水席。
斗在方言里的意思是指比较大的容器，用斗来形容宴席的场面也是赞其菜多量足的意思。
“师傅来了！”王大锤一声招呼，正蹲在后院地上抽烟闲扯的几个人全都站了起来。
“为啥子不是不语师傅哦？”一个汉子见王大锤带来的是个年轻人，便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个年轻人是不语的徒弟娃！肯定能行的嘛！”王大锤回道。
“王大叔，你们这都准备做几个菜？”刘芒在厨房里瞄了瞄，开口问道。
“九个菜，五蒸四热！五蒸分别是蒸酥肉、蒸肘子、蒸扣肉、扣鸡、扣鸭。四热是三鲜汤、红烧鱼、肝腰合炒、火爆肥肠。”
“材料都准备妥当了吧？”刘芒问道。
这几个菜他都会做，不过蒸菜都是要事先腌制再上灶蒸的，如果没有提前准备的话会很麻烦。
“这个放心好了，材料掌厨师傅昨天都准备好了，就是扣肉得重新做，还有调味最后要麻烦你调一下。”
刘芒点点头，放下心来。
五蒸除了扣肉要重新做之外，其它的四样都已经准备妥当，只要上灶蒸就行了，但其它的四热就要现场炒制。还好原材料都已经备好，刘芒只做最后的加工就行了。
别看一桌只有九个菜，但每道的分量着实不少，而且味道也没有城里人想象的那么差，原汁原味反而更有一番风味。
“那就先将扣肉准备出来吧。”刘芒挽起袖子，吩咐厨房帮工的汉子开火准备油锅了。
后厨的案板上，摆放着一大扇的猪五花肉，刘芒用手指按了按，满意的点了点头。
相比于城市，农村自然有农村的好处，就好比这猪肉来说吧，城市里肉贩卖的猪肉都是从饲养场里拖回来的，瘦肉率高，生长快，但由于喂食的是饲料，所以肉质并没有那么好吃。
而农村里的猪一般都是农户自己饲养的，大多喂的是剩饭、谷糠野菜之类的。
这种猪肥肉虽然多了些，喂养的时间也可能需要七八个月甚至一年，但肉质丰腴，是做中国菜最好的食材。
摆在刘芒面前的这块五花肉，模样形成层次分明的五层。肥的雪白，瘦的鲜红，轻轻按下去，脂肪层能快速弹起，手上也能沾上油花，这些特点是城市里常吃的瘦肉型猪所没有的。
刘芒先将这一大片猪肚皮肉改刀成四方四正的大块，然后放入沸水大锅中先小煮一会。
扣肉这道菜全国各地的菜系里都有，只不过叫法不一样，但做法基本差不多。
据传，中原汉人南迁后，生活贫寒，很多人从事体力活，劳动强度大。平时一般很少荤食，而肥腻一点的食品能有效充饥。
他们吃的菜，口味偏咸，用的酱料较为简单，一般仅用生葱熟蒜、香菜调味。
于是客家人将五花肉加上配料进行制作，再将肉垫在梅菜干上蒸煮，制作了一道色泽油润、香气浓郁的美味佳肴。
时过境迁，这道菜肴逐渐名扬四海，它就是现在全国各地流行的扣肉原型。
做扣肉一般都要经过三个步骤——煮、炸、蒸。
现在做菜用的是油桶改制的大灶，烧的是干柴，火力强劲。大块的猪肉在锅里翻滚着，很快就变了模样。等到猪肉煮熟去尽血水，用筷子一插能插到底后，第一步就完成了。
刘芒将煮熟的猪肉放在案板上晾干，等到稍稍凉了一下后，便叫五眼用特制的钉刷在肉皮上扎出小孔。
这道工序是必不可少的，因为等会入油锅的时候猪皮会遇热膨胀。如果没有出气孔的话，猪皮表面会形成鼓泡，甚至脱落。
小孔扎好后，刘芒将调好的酱汁涂抹上去。酱汁是以老抽打底，加了麦芽糖，腐乳，还有盐。在给扣肉上色的同时，还能让猪皮在炸制后呈现出如同虎皮斑纹一样的效果。
“老大，油锅热了。”
“你站开点，我准备炸制了！”刘芒点点头。
“滋啦！”沾满酱料的五花肉在油锅里翻滚，无数细小的油泡从上面鼓出。
这是五花肉肥肉里多余的油脂被高温逼出来的效果，只有经过炸制这道工序，才能让扣肉吃起来肥而不腻。
“小五！准备冰水！”
白嫩的五花肉在滚油的炸制下渐渐变得金黄和干脆，刘芒用特制的长柄勺捞起，扔入五眼准备好的一大盆加了冰块的凉水中。
“滋啦！”又是一声脆响。
这是尚在发烫的肉块骤然遇冷后产生的反应，大片大片漂亮的虎皮花纹在五花肉的表皮迅速成形。
炸制五花肉是个技术活，更是个体力活，尤其像是这种大宴席要准备那么多桌的情况下，更是一个大工程。
“烧火师傅，开始退火，扣肉要炸完啦！”刘芒喊了一声，用肩膀上搭着的毛巾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等到扣肉炸好后，刘芒将它再次改刀，切成巴掌大小，半寸厚的肉片，外皮朝下，在一只只大海碗里均匀的码好。
扣肉有很多种，肉的做法差不多，但配料却五花八门，各有风味，比如说梅菜，干豇豆，香芋之类的。
这次掌厨给刘芒准备的是干豇豆。晒干的干豇豆先用水泡开，然后热锅冷油，下姜蒜爆香，放进去炒制。
考虑到这个地方的人比较喜欢吃辣，刘芒还特别添加了一点老干妈和小米椒。
将炒好干豇豆盛入已经码好肉片的海碗里，这道干豇豆扣肉，就完成大半了，就等上灶蒸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