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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意缥缈     步剑庭txt下载     步剑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章 无天绝地

    婚宴还不知何时散去,但杨玉环已成了焦点,夺去了大多数人目光,武惠妃更是将她拉倒身边,亲切的问起话来。

    应飞扬见诸事了结,心中记挂着姬瑶月的伤势,便趁着没人注意,离了驸马府,直往红阁十二坊而去。

    多次出入红阁,红阁女子对他已是熟稔,便任由他出入。待敲门进了姬瑶玉房间中,发现姬瑶玉正守在她妹妹床前。

    姬瑶玉愁眉深锁,面冷如冰,只一进入房内,便觉一股寒意侵来,即便已是夏季,应飞扬仍不住打了个寒颤。

    “瑶玉姐,她的伤势如何了?”应飞扬小心探问道。

    “命悬一线,岌岌可危。”姬瑶玉面露哀戚之色,咬着银牙道。

    “怎么会?”应飞扬大吃一惊,姬瑶月强纳地气,身负重伤,但经由痴空儿帮助,脉息分明已经渐渐平稳下来,料想应并无大碍才是,哪知晓竟是这般严重。

    “怎么会?我还要问你呢,她一身气息紊乱,经脉皆有破裂倾向,之后似乎受到外力帮助被强压下来,但要尽数恢复也是麻烦,这些外伤也就罢了,但更重要的是,她的神识受了严重损伤,已几近溃散边缘,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快点,一桩桩,一件件的与我说来!”姬瑶玉说道最后,已是声色俱厉,向一只随时要扑上咬人的母豹子。

    “神识受损?难道是!”应飞扬若有所悟,将事情从头说来,说到陆天岚将破宇剑和灭宙刀的器灵打入应飞扬和姬瑶月体内时,姬瑶玉眉头一挑,带出几分煞气,待说到痴空儿将天地灵气注入姬瑶玉体内时。姬瑶玉猛然起身道:“便是因为此了!”

    “陆天岚那厮将器灵打入我妹体内,便相当于是我妹一体之中,存在两个灵魂,原本仍以月儿的灵魂为主,可她后遭重创,那痴空儿为保她性命。以天地元气化作佛元为她疗伤,佛元虽有治愈外伤之能,但灭宙刀也是佛家法宝,在佛元浇铸下,自身器灵也是不断壮大,以至于我妹的魂识反遭到挤压侵占,若是想不出解决方法,怕是,我妹……将变成灭宙刀的载体。再无自身意识存在!”姬瑶玉说道此处,声音一颤,几欲泣出。

    应飞扬闻言,面色陡然惨白,几乎站不稳身子。看着床榻上的姬瑶月,面色红润,呼吸均匀,俨然一个恬静安详的睡美人。谁能想她的鲜活生命即将失去,变成一个冷冰冰的人形兵刃。

    “怎么可以。这小娘虽然又冷又凶,动不动就拔刀,但怎么,怎么可以真变成一把人形的刀?”应飞扬心头空落落的,“似被挖出一块,怎么可能任由她温度慢慢变成刀一般冰冷。怎么能让她如花生命就此凋落?应飞扬双目猛然一闪,绽出下定决心的神采道:“瑶玉姐,你可有办法?”

    姬瑶玉黯然道:“我只有一想法,佛门中有舍利佛珠,可吸纳储存人体内佛元。若能寻来一颗,将灭宙刀吸纳来的佛元反吸回去,或许可解她危厄,只是,舍利佛珠皆是高僧骨骼火化后所得,每一颗皆是弥足珍贵,佛门,岂会拿它来救月儿?”

    应飞扬亦是沉默,天华道的妖,虽不像血戮宗的妖那般被修者视为大敌,但关系仍远称不上融洽,能彼此间秋毫无犯已是最大善意,要让佛者拿出一珍贵的舍利佛珠救一妖女,这根本是毫无可能,除非……。

    姬瑶玉面色越来越阴沉,整个房间也温度陡降,突然,应飞扬神色一动,道:“我或许有办法寻来一颗,瑶玉姐,月儿姑娘还能支撑多久?”

    姬瑶玉道:“由我元功撑持应还能撑上五天,五天之后,难说……”

    应飞扬咬牙,郑重其事的道:“那便将此事交我,瑶玉姐,你先在这稳住月儿姑娘伤势,可千万,千万别冲动行事!”说罢,急冲冲的出了大门。

    “冲动行事?”姬瑶玉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绝色面容上挂出一抹清冷得令人胆寒的笑容,“你倒是猜到了我的想法,没错,洛阳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和尚,虽然多数是些欺世盗名的伪佛,我若是个好姐姐,定然烧上他百十来个和尚,总也能烧出一两粒舍利佛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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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了红阁十二坊,应飞扬急往司天台而行,心中暗自忧虑,姬瑶玉方才身上杀气越来越浓,应是起了杀佛取珠的心思,若真任由她这般做了,那她从此与佛门,乃至天下人族都将再不相容,便是他自己,以后怕也再无法面对姬瑶玉,为今之计,只能期盼他在姬瑶玉走上极端前先行找到解法。

    赶到司天台外围,此时仍围了一批军汉,只是此时轮班似得换了一批,安禄山已不在其中,也再无人识得应飞扬,见到应飞扬来到,又不怀好意的围上。

    但随后,就是哀嚎声接连不断响起,应飞扬此时心急如焚,遇上寻衅的军汉自然随手将他们打个七零八落,生生开出一条道路。

    方到内院,便遇上迎面而来的策天机,策天机滔滔不绝道:“外面怎么鬼叫声不绝,你把那些军汉打了?你这孩子真是添乱,都说了这帮人是得胜而归的骄兵,又占着个‘理’字,门主不在时咱们能忍便忍,真闹将起来,只暴露司天台的实力给凡人,还……”

    策天机絮絮叨叨没完,却被应飞扬一把抓住,直拽着往内走,道:“那些都不重要,你回来了那就正好,快,带我去牢狱中,我要见陆天岚!”

    “陆天岚?”策天机吃了一惊,道:“你去找他作甚?你当他陆天岚是什么妖物,最好就将他仍在牢中发霉,否则但凡有他一点机会他都可能逃跑,你竟然还要去见他?”

    应飞扬道:“不止见他,待会我还可能劫狱呢?”应飞扬脚步不停。将事情前后简略一说,道:“师兄把事情都交你处理,你自己掂量吧,你若不同意,我大不了一路打杀进去。”

    “打杀进去,你真当我司天台没人啊。”策天机面色铁青道。权衡一番后,终是道:“罢,姬小丫头极可能是门主未来得小姨子,这个忙,该帮还是得帮,你随我来吧!”

    司天台主要对付的是些走上邪路的修者和杀人害命的妖物,修者间并无什么明文的法律,所以遇上这些邪修血妖,司天台大多是杀了了事。但还有一些,因各种原因不能直接杀掉,便被囚禁在司天台的囚神牢中。此时的陆天岚也方被投放至牢中。

    策天机引应飞扬到洞天之中,七拐八拐的到了一天象仪旁,天象仪同样内有暗门,门外两个修士严加把守。见策天机到来,又问道:“策师叔,你才来过。怎么又来?莫不是在里头丢了钱袋子?”

    策天机没好气道:“去去去,本大仙行事。还要向你知会,快将门与我让开。”说着,手中拿着一个牌子摆了几下。

    那修者将牌子检验一番,笑道:“策师叔,得罪了,你也常来。规矩你都懂的。”说罢上前,将策天机身上搜了一番。

    随后,又把应飞扬也检查一番,星纪剑和伏蛇丝竟都被扣下,之后才挥挥手。示意二人进入。

    “这监管,似乎也算不上严密……”应飞扬低声道,此处地处偏僻,且只两个修士看管,修为也算不上精深,若真动起手来,应飞扬倒是有办法将他二人制住,与他预料的五步一岗,森严戒备的景象似乎有些不同。

    却听策天机不屑道:“你一会便知晓了。”二人进入浑天仪底座内部,却是一个黄铜浇铸成的暗室,但见策天机一拧旁边把手,暗室就整个往下降落。

    应飞扬方对这机关感到惊奇,随即却觉得,随着暗室的下降,体内真气急速流失,任他真元猛提,却也毫无作用。

    “这是怎么一回事?”应飞扬惊诧道,随即觉醒道:“这莫非是传说中的‘无天绝地’?”

    “没错,你小子倒还有几分见识,此处就是一处‘无天绝地’。”

    天地之大,自有玄奇。若洞天是天地灵气所钟的地方,那与之对应,无天绝地便是天地厌弃之所在,无论哪一路修者,大道虽有三千,但归途却只唯一,说到根底上,皆是以自身沟通天地,调动天地灵气为己用,是以在灵气充沛的洞天之内,往往修为进境更快,连所施用的招式法术,威力效果也比外界更强。

    但天道守衡,有盈则有亏,相比灵气充沛的洞天,无天绝地便是灵气衰颓枯竭,万物生机不存的死地,在此灵气枯竭之地,少了天地灵气之助,任何修者的实力都将大打折扣。无天绝地只藏于洞天中,与洞天并存,而且规模更小,所以也比洞天更是难寻,想不到此处竟有无天绝地,而起还是被改成了监狱。

    此时“咯噔”一下,暗室到了底部,打开了一道暗门,便见一处黑漆漆的监狱牢笼。

    监狱之中被分割成一个个单间,每一个房间都是由厚重的石板堆砌而成,上面还刻着各种符字,而走廊间,还有许多内息沉稳厚重的武人来回巡视。

    “是武者?”应飞扬疑道。

    “没错,修者修真元,武者修内力,在外面,修者可以以自身沟通天地,一个普通修者都可借助天地灵气对付一大堆武者,但无天绝地中,胜负强弱就逆反过来,天地元气无可施用,修炼真元的修者在此地,怕是连一个寻常武者都打不过。”

    “那是你们这些法修器修,我是剑修,身子没你们那般羸弱。”应飞扬不屑道。随后又问:“那些砖石上的符咒,又是些什么?”

    策天机道:“自然是些禁绝的法阵了,现下毫无灵气,所以法阵并无用处,但若有人从外面带了些储存灵气的法宝,这些法阵变回派上用场,法阵可将灵气劫掠为己用,在这无天绝地中再布下一层隔绝天地灵气的禁制,所以双层防护下,难有人能逃出生天,除此之外,犯人们还要每日服用化消修为的化功散,以确保他们无力反抗。天下间的禁狱,怕除了佛心禅院的沉沦佛狱外,就要数此牢狱,最令邪修胆寒。”

    “说得倒是自信,你方才还不是担忧陆天岚会从狱中脱出?”

    策天机摇头道:“小心谨慎总是无错,况且那陆天岚凶名赫赫,非寻常修者能比拟,可算是囚神狱建成以来,关押的最大妖物,难保他有什么超出常理的手段。所以他的牢狱被关在了最底层,把守最严之处。”

    说到此处,策天机突然停步,转身对向侧旁牢狱道:“对了,这间房里,倒是有一位你的故人,你不看上一看吗?”

    应飞扬也停下身子,从牢门上的狭小的通气窗看去,幽暗牢中颓然坐着一人,头脸低垂,志气消沉,身上是一身脏秽道袍,左臂手肘以下还全数断去,正是张守志。

    张守志浑然如失了神魂一般,见有人来,却头也不抬,应飞扬看他这模样,心中不由慨叹一声,却是道:“我与他算不上什么故人,况且现在另有要事,莫拖延了,快带我去见陆天岚。”

    策天机摇摇头,继续带他前行,终止最底间一处牢笼。

    此牢房间倒是比其他房间大些,戒备却更是森严,从窗口向内看去,便见陆天岚正身在其中。

    比起张守志,陆天岚身上多了层层枷锁,几条腕粗的锁链缚住他四肢,勾住他琵琶骨,将他牢牢锁在墙上。

    身陷牢笼,锁链缠身,肩头上还有血迹从琵琶骨流出,陆天岚却无半分衰颓之色,也无先前被杀诫刀所控时的疯狂颠乱,反而目光清明,一副淡然从容模样。

    见到了应飞扬,陆天岚如吆喝熟人一般打招呼道:“呦,小子,这么快又见面了。”

    应飞扬亦是笑道:“虽又见面,身份却已颠倒,先前我为你所制,现下你成了阶下囚,陆大盗,你在内中呆的可憋闷,要不要我将你劫出来?”(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乾坤赌船

    应飞扬一语既出,陆天岚却如听闻笑话一般,道:“天下之大,都是任老子来去,小小囚笼,岂能困得住老子?老子歇够了便走,何需你这小子来相助?”

    应飞扬嗤笑道:“是是是,天下皆任你来去,达摩宝库却是例外,也不知先前是谁,借我与姬姑娘之助才开启宝库!”

    陆天岚被抓住痛脚,一时无法反驳,冷冷将话题转开道:“小子,你找我来究竟要做什么?”

    应飞扬面上一副笑嘻嘻模样道:“陆大盗,你之前借我们帮助开了佛库之门,虽然忙活半天,结果只是给佛门做了嫁衣,但该帮的忙我们都帮了,破宇剑和灭宙刀皆是神兵法器,我和姬姑娘也不敢据为己有,不如你便将它们收回吧。”

    陆天岚哼道:“原来如此,不过怎只有你一个来了,姬家那小丫头呢?”

    应飞扬道:“这个便是麻烦的地方了,姬姑娘她情况有些变化。”

    “有变化?莫不是身子变凉变僵硬?渐渐失去生机?那叫器化,你早晚也要走到这一步。”陆天岚得意嘲笑道。

    “什么?”应飞扬本当是姬瑶玉在外力加催下才会有此异状,哪知他竟然也难逃此厄,心头一凉、一惊,随后怒道:“原来你早有知晓!”

    陆天岚冷声道:“老子自然知晓,本来打算你们将佛库打开后,老子便将刀剑器灵收回,可姬家小姑娘偏生自作聪明,竟敢要老子以六妹的名义发毒誓。落得今日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至于你小子,便当是被她连累了罢。”

    应飞扬心头冒火,道:“你许诺过,不伤我们性命,好歹也是一代大妖,竟然如此言而无信!”

    “老子确实没对你们下杀手,但也不会对你们施以援手,只需眼睁睁看着你们自取灭亡便可。这算哪门子违约?”陆天岚得意洋洋道,却在应飞扬将要发作之际,话锋一转,道:“不过,痴空儿那关,若不是姬家那小丫头,老子怕是非死即伤,所以也算欠她一次情分,这便饶过你们一次,你听仔细了。我传你们一道口诀,可将那对兵刃的器灵祭炼。成为器灵之主,主从关系只要一确定,便不会在有器灵与你灵魂争夺身体的情况了。”

    说罢,陆天岚小声念出一段口诀,应飞扬忙记在心中,口诀并不长,更兼应飞扬聪慧过人,只一遍便已牢牢记住。

    陆天岚见他记住,道:“好了,记下了就滚吧,莫打扰老子休息。”

    应飞扬却苦笑道:“怕是已晚了,姬姑娘现在昏迷不醒,有了口诀怕也无用。”

    陆天岚神色一动,道:“昏迷不醒,怎会这么快,对了,我还没问,器灵化的特征最起码十天半个月后才会显露,姬丫头怎么现在就已开始异变了?”

    应飞扬随即,将前因后果说出,陆天岚也皱眉道:“被痴空儿那蠢货灌入佛元,反而滋养了灭宙刀的器灵?那蠢货,果然只会坏事,这下麻烦了。”

    应飞扬道:“瑶玉姐推测,靠舍利佛珠吸纳佛力,或许能让灭宙刀器灵萎缩,陆大盗,你见多识广,当知此法是否可行?”

    陆天岚权衡一番:“吸纳佛力,此消彼长下,确实有复苏可能,这姬无悔的大女儿倒有几分见识。”

    应飞扬道:“若真可行,那就是我此行的另一目的了,陆大盗,救人救到底,我知晓你席卷佛宝无数,身上定有舍利佛珠,可否借上一颗与我用?”

    陆天岚大笑道:“这下你可猜错了,老子的万宝琉璃身虽是靠吞纳宝物来修炼,但那舍利佛珠是些死人骨头,老子胃口再好,也不想吞这些晦气东西,所以盗来的舍利老子一颗都没留!”

    “这,怎会?”应飞扬心头顿时凉了半截,他本认定陆天岚身上必有舍利佛珠,本打算即便是拼着劫狱,也要让他将舍利拿出,哪知陆天岚倒是出乎意料的配合,但舍利佛珠却是一颗也没,若是如此,短短三天,让他从何寻来一颗佛珠?

    就在此时,陆天岚却又道:“我身上虽没有,不过有一地方应该有。”

    应飞扬精神一振,追问道:“何处?”

    “便在洛水河口,乾坤赌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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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水河口,水势浩渺,帆樯林立,人潮熙攘。但见各地船只进出港湾,川流不息,赤膊的船工在操着各种不同口音的商人吆喝指挥下,将一件件货物运下船去,西域来的香料,高句丽的人参、从南方运来的稻米,瓜果,酒水,燕窝,乃至天竺、大食、波斯的种种珍宝,也都在此汇集,商船数目之众,来往进出之繁,远在想象之上,一时半刻里怎么数得尽,看得完。

    隋炀帝建都洛阳,洛水正从城中穿过,后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大运河,南达余杭,北抵涿州。而这碧波荡漾的洛水便是大运河发端。全国乃至海外,西域的物产经运河一路北上,最后在这洛水港口集中。毫无疑问,这洛水无疑便是整个大唐的大动脉。

    也正因为此处贸易繁盛,所以,洛阳港上船只泊位向来紧张,可谓一位难求,在此处停泊按日算钱,每日都得大把大把砸钱,寻常客商,哪一个都吃不起这等烧钱法,将货物下尽,再填上新货,便都匆匆离去。

    却有一艘船,在这港口上,一呆就是数年。

    应飞扬眯着眼,看着眼前龙船,此船头如藏龙,盖顶堆花,船体五层楼高,九桅十二帆。精致华美中,又显大气非凡,气象磅礴。非是寻常商船可比。

    “陆天岚所指之处。就是在此了吧?”应飞扬自语道。

    据陆天岚所说。此船原为隋炀帝打造的最大的。号称‘五牙’的大战舰,可载士兵八百,昔日隋炀帝便是靠此船劈浪南下,横渡天险,将陈后主擒于井下,待天下平定后,此战舰又被改作龙船,载着隋炀帝三下扬州。阅尽江南水月。

    如今王霸迭移,楼船也换了主人,但此非凡之船,换了主人,新主也定非是寻常。

    玲珑珍阁,便是此船新主。

    玲珑珍阁,亦是修者中十大门派之一,而且是为数不多的器修门派,门派中珍宝之多,数不胜数。传言将其他诸派宝物全数加上,也只能抵上玲珑珍阁的一半。

    只是此派衍生自于商门和匠门。所以比起门派,更像是商会和工坊的混合体,以至于派中各地方的长老执事,皆如商户一般被称作‘掌柜’。

    所有能生钱的行当,皆有玲珑珍阁的影子,而赌坊这一暴利行业自然也不例外,这乾坤赌船便是玲珑珍阁名下,供人乾坤一掷的去处。

    陆天岚说过,他在不久之前确实盗了一颗舍利佛珠,却嫌佛珠晦气,便在这乾坤赌船上押注用了,结果果然是晦气十足,输得他一败涂地,舍利佛珠被庄家迎走,若是运气好,在船上或许能寻得,至于陆天岚是玲珑珍阁追缉的要犯,却还敢堂而皇之的在此船赌钱,只能解释为他艺高人大胆。而一听闻此消息,应飞扬便急往这赌船前来。

    顺着红毯铺路的丈宽船舷,应飞扬直往上登船,却在登船口,被一面容和气的商人拦住道路。

    商人拱手道:“这位小哥,看上去极为面熟,莫不是方才见过,不知怎么称呼?”

    应飞扬打量他一下,也将他认出,此人确实刚见过,便是在咸宜公主婚礼上跟陆天岚交过手的,换做张惯晴的玲珑珍阁掌柜。

    张惯晴掌管此乾坤赌船,本想趁着陆天岚出现洛阳,将他擒下立个大功,结果却在陆天岚手下吃了大亏,自觉毫无颜面,待听闻陆天岚被擒消息后,便偷偷溜出婚宴,所以恰巧在此与应飞扬遇上。

    应飞扬道:“在下应飞扬,方才与张掌柜在咸宜公主婚礼上见过。”

    张惯晴一脸了然,随后狐疑道:“原来如此,难怪眼熟,对了,先前见应少侠与皇世星天的策天机一道,不知应少侠可是皇世星天之人?”

    应飞扬不明白为何有此问,道:“勉强算是!”

    “那不知应少侠今日来此,为公还是为私?”张惯晴满脸戒备道。

    说到此处,应飞扬恍然觉醒,但凡赌坊,大都是黑白皆沾,除了是一掷千金的销金窟,也是些销赃的好去处,便如象征佛门信仰的舍利佛珠,都被押在赌桌上赌个大小,若被佛门之人看到,还不气的七佛生天。至于其他赌注,若细究来路,恐怕大多也都是来路不明,而皇世星天相当于修真派门中的衙门,衙门之人找上赌坊,多半没什么好事。也难怪张惯晴如此排斥。

    应飞扬想通此节,笑道:“张掌柜,在下只是一时手痒,想来此大杀四方,并非是为了公事。”

    张惯晴面上戒备之色丝毫不减,毕竟多年老油条,怎么可能别人怎么说他就怎么信,此时道:“应少侠来此,本赌船本该欢迎,但应少侠你是天道之人,定也知道,此船终究是与那些来者不拒的寻常赌坊不同,能上此船的,皆非凡俗之人。”

    应飞扬道:“这个,在下自然知晓。”乾坤赌船,赌得非是金银,而是修行者的法宝,秘笈,丹药等,所以寻常之人,多数要被堵在门外。

    张惯晴道:“应少侠若是为公事,我等自然该公事公办,但若只是想赌上几把,那就需按照我乾坤赌船的规矩了。”

    应飞扬心头本就急,见他阻拦,扬扬眉道:“哦,不知张掌柜有何规矩?”

    “能上此船者,只有两种途径,一者是靠此地熟客引荐,不知应少侠身上可有引荐信?”

    “这个,并没有。”

    “那只令一途径了,一赌定输赢,赢者上,输者下,显露出些本事,自然无人在阻拦。”

    应飞扬笑道:“我既然来此,便是为赌而来,就选此条途径了,张掌柜,不知赌些什么?又与谁对赌?”

    张惯晴道:“不知公子骰子牌九擅长哪项?”

    应飞扬面上一僵,道:“这些,我好像都不会。”应飞扬虽出身市井,身边赌博的闲汉见过不少,但他一向专注于剑,习剑练剑便是最大娱乐,是以对这些赌术皆是一窍不通。

    张惯晴面上疑色更甚,道:“这些都不会,应少侠还说要大杀四方?”

    应飞扬赧笑道:“便是不会,所以才要增长见识,况且在下运道历来不错,虽然初学,未必就不能大杀四方。”

    张惯晴挂着生意人的笑容道:“尽然少侠皆不会,那咱们便选最简单的,掷铜板,猜正反,如何?”

    应飞扬笑道:“这个确实简单,就不知谁与我对赌?”

    张惯晴笑容不减,道:“说来也巧,本人亦同觉手痒,不如便由我陪应少侠赌上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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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船第一个房间。

    一张方桌,二人分坐两端,虽只是相赌,气势却不亚于两军对垒。

    一枚外圆内方,背面光滑,正面印着‘开元通宝’四字的铜板在张惯晴指掌间灵活跳动,宛若精灵。

    张惯晴一边把玩铜板,一边道:“应少侠,猜铜板的玩法虽然简单,但仍需说个分明,也省却有人因此赖账,你我各选一面后,将铜板掷出,铜板落到桌面上后,谁猜中,便是谁赢,少侠可曾明白了?”

    应飞扬笑道:“这玩法,还真是简单明了啊。”

    “因为只是试炼,未免伤和气,此局就不落注了,少侠若赢,自是船上贵宾,若输,那张某虽不情愿,也只能请应少侠下船了,这点,应少侠可有异议?”

    “自然是没有。”应飞扬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也不多说,直接开赌,公子选择哪一面,有字的的一面,还是无字的一面?”

    应飞扬洒脱一笑道:“出入赌场,总要求个从无到有的彩头,那在下便选无字的一面吧。”

    “既然如此,张某便选有字一面,公子,留神了!”

    张惯晴屈指一弹,铜板滴溜溜的反转,直飞上天。(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乾坤一掷 (一)

    张惯晴是乾坤赌船的掌柜,地位非同一般,过往虽也有借着赌斗来称量来客本事的惯例,但大多都是底下学徒出手,像掌柜亲自上阵的,近年来还是头一遭,手中无事的学徒荷官此时纷纷在旁观摩,端看是何等人物,要劳烦掌柜亲自出手。

    他们却不知这是张惯晴担忧应飞扬另有目的,有心拦阻,又怕手下人赢不过他,才会亲自上阵。

    “噌!”伴随清越一声,张惯晴屈指将铜板弹出,小小铜板翻转上飞,牵动所有人的视线,待铜板飞到顶点,正欲下落的瞬间,便见两道人影同时冲起,伸手向铜板递去。

    只一听规则,应飞扬便知内中另有文章,修者对自身肌肉劲力把控入微,想要正面还是要反面都是一个念头的事,在张惯晴弹出铜板的一瞬,是正是反就已经诀定。但既然是赌局,应飞扬也非全无机会,毕竟规矩只规定铜板落于桌上,却没说是自然掉落,还是被人按落,所以,此赌说是猜正反,倒不如说是各凭本事,争夺这枚铜板,将自己选得一面朝上按在桌上。

    张惯晴体态略显发福,终不及应飞扬身形利落,虽是同时起身,但应飞扬快了一筹,一展猿臂,便要将铜板纳入掌中。

    张惯晴却是一掌直打应飞扬胸口,此掌势头凌厉,攻敌必救,掌风却一丝不见外露,端见精妙,只一掌,就落得满堂喝彩。应飞扬见状,收掌回救。竖掌切向张惯晴脉门。

    张惯晴却只将腕一抖。避开这一切击。另一手则觑见时机,手掌一伸,一股无形吸力透掌而出,便要将铜板吸入掌心。

    玲珑珍阁虽是器修门派,但也有几套震场子的拳脚功夫,张惯晴此时所使的就是《纳宝妙手》中的一招“四方来财”,名字虽是俗气,手段却是非凡。此招若练到极致,可凭掌上吸力将他人的法宝吸入掌中,并在短短一瞬间将宝物与原主的神魂印记抹消,反将法宝纳为己用,正是凭着这手功夫,所以玲珑珍阁才能算做器修第一派,任谁想在玲珑珍阁面前玩法宝,都得先掂量下自己本事。

    张惯晴此招虽未练到精纯,但用来吸纳一个小小铜板也是绰绰有余,眼看铜板将要被他吸取。却闻应飞扬喊了声“咄!”

    一口精纯真气从口中爆射而出,气劲凝成一股直将铜板射飞。铜板被撞到侧墙之上,又被弹得向上翻飞,随后滴溜溜再度落下。

    传闻剑道顶尖高手,练有‘呼气成剑’的本事,绣口一吐,便是剑气飞纵,应飞扬虽非顶尖,但也对此心向往之,所以曾琢磨着模仿一下,将真气汇聚口中,声音聚集一线一道喷吐而出。

    只是威力实在太小,距离又短,挡下射到身边的暗器都是勉强,更遑论以声为剑取人头颅?所以也未派上过用场,却在今日有了施展的余地。

    局面回归原点,随即再起新争,二人足方点地,又再度跃起,同时手上过招紧密,双手四掌如繁花错落,交击震荡,噼噼啪啪声如爆竹一般响个不停,短短片刻,就已是数十招来回。

    应飞扬与张惯晴一个剑修,一个器修,本事都不在拳脚之上,但数十招后也分出高下,张惯晴的《纳宝妙手》虽没练得精纯,但这套掌法本就是上乘招式,经由张惯晴使来也是法度森严,气象万千。可应飞扬却连拿得出手的拳掌功夫都没有,只靠‘破’字诀寻觅对方招式破绽并给与反击,可谓无招无式,只凭‘快而精准’四字。初始虽由能将对手哄住,但斗上一会,便失了章法。

    张惯晴抓住破绽,翻手一探逼向应飞扬左手脉门,应飞扬右手来救,却见张惯晴招式一变,单爪扣住了应飞扬双手,所余的一手,已将铜板纳入掌中,随着下坠的身形,狠狠往桌上扣落!

    眼看胜负将分,张惯晴却见眼前一空,应飞扬一勾脚尖,竟将桌子向身侧挪了三尺。张惯晴一掌按到空处,劲力难以收回,直迎到应飞扬脚尖上。

    应飞扬一脚踢在他脉门,张惯晴手筋一麻,铜板脱手而出,再度飞起。应飞扬则趁机将双手挣脱出,脚尖再挑,将倚在桌脚的星纪剑勾起,下一瞬,剑已出鞘。

    一剑在手,应飞扬气象立时不同,剑光挥洒,影芒交错,虽只是在人群包裹的狭小空间交锋,剑招变化却极尽灵动,丝毫不落下风。

    周遭学徒看掌柜

    占不到便宜,纷纷帮腔道:“好赖皮的小子,赌不过就掀桌子。”

    应飞扬仍颇有余暇的回应道:“那个赖皮了,都说铜板落在桌子上在判定输赢,桌子既然不在,那便是胜负未分!”

    说话间,应飞扬一招“明心见性”,剑光三分,分袭张惯晴三处破绽,张惯晴身形略退,应飞扬随即变招,一招太极缠丝剑剑出黏劲,将铜板牢牢黏在剑尖,就要将它点落桌上。

    却见张惯晴低喝一声,向前欺身一步,双掌毫不畏惧的直迎剑锋而来,星纪剑锐利异常,但剑刃击在掌上,却是如击倒空处,反而剑上黏劲被击得七零八散。

    此招是《纳宝妙手》中的八方通财,精髓在于引气卸力,将对方劲力散向八方,应飞扬黏力,张惯晴散力,劲力交汇之下,竟成彼此抵消的局面,随后,张惯晴再度进逼,真气顺着刃传来。

    张惯晴终究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数十年的真气稳在应飞扬之上,劲力一提,便是以真气硬撼,应飞扬脚转太极,退了半步卸力,但这半步间,铜板弹飞,落入张惯晴之手。

    没有丝毫迟疑,便是判定胜负的时刻,“啪!”得一声浑厚声响,张惯晴起手将铜板压在桌上。

    “掌柜赢了!”“是掌柜赢了!”“我就说嘛,耍赖的小子,怎么可能赢过掌柜。”学徒们纷纷扬声喝彩道,对于张惯晴这种修者,只要铜板到手,让自己选择的一面朝上根本再容易不过,不必将手拿开,就知胜负如何。

    可张惯晴的面容却变得铁青!(未完待续。)

    ps:  晚点还有一章,传说中的双更?

第六十一章 乾坤一掷(二)

    铜板落定,胜负将现,玲珑珍阁学徒弟子皆是兴奋雀跃,张惯晴却是面容铁青。道:“应少侠好手段,在下佩服。”

    说罢,手掌挪开,众人瞩目下,铜板赫然显现,结果却是另众人惊异,铜板之上,空无一字。

    “竟然无字,掌柜输了?这怎么可能?”众学徒个个瞪大眼睛盯着那枚铜板,皆觉不可思议。

    应飞扬腕一抖,挽了个优雅剑花将星纪剑收归鞘中,而随着他抖剑的动作,一片薄如蝉翼的铜膜飘然而落。

    几个眼尖的学徒看到此处才恍然大悟,非是张惯晴分不清正反,而是应飞扬不知何时,以迅捷无匹的一剑将铜板正面削去一层,“开元通宝”四字被削去,有字也变成无字了!

    “这,这奸猾小子又耍赖,掌柜,这局不能作数!”几个学徒在旁抱不平。

    “住口!”张惯晴怒道:“开门做买卖的,就当以诚为本,一诺千金,敢赌,就要服输,哪有翻悔的道理!”

    随后,张惯晴面色一换,恢复和蔼的商人模样,对应飞扬道:“手下不成材,让应少侠见笑了,你剑法出神入化,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这也非是张惯晴褒奖,应飞扬那一剑却有非凡之处,将不停翻转越动铜板削去薄薄一层已是不易,要保证不扰乱铜板原本轨迹就更是困难,更遑论还要快得令张惯晴不及反应,需得迅捷无匹,举重若轻的剑法方能做到。这等对劲力的拿捏。角度的把控。非是只靠天资便可达成,只此一剑,便可看出应飞扬在剑道一途所下的功夫。

    “张掌柜为何不使用法器,否则,在下未必能有此侥幸!”应飞扬谦和问道。

    张惯晴一副肉疼模样道:“莫提了,我的乾坤袋被陆天岚那厮抹了神魂印记,若要祭炼回来,还需一段时间。既然输了,这乾坤赌船便为应少侠放行,不过赌场忌讳多,为免应少侠出来乍到,不懂赌场规矩,与其他客人冲突,便由我来陪少侠一游赌船如何?”

    张惯晴这么说,显然还是提防着他,应飞扬心中暗笑他多心,口上却道:“有掌柜指导。自然再好不过。”

    张惯晴引路,应飞扬紧随其后。方一从侧舷转出,便听闻一阵吆喝声,循声而去,却见整个一层楼船,成了一个中空的大间。房屋之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应飞扬也不禁咋舌,暗道:“这哪是赌坊,分明是一个缩小的皇宫啊!”

    漆红的八角宫灯在厅内燃烧,现在天色虽已暗,但内中却是流光溢彩,明暗相宜,波斯泊来的锦织红毯铺在地上,而红毯之上,就是或大或小,造型各异的紫檀赌桌。

    或是江湖豪客,或是四海散修,此时围绕赌桌之旁,身边堆放着各色珍宝,探长脖子红着眼睛盯着盘蛊骰子,口中吆喝不停,似乎除了这些再无值得关心事务,连在旁边那些身材惹火风流,穿着轻纱,露着白腿儿的美貌侍女都被这帮赌徒忽视。

    应飞扬环顾一圈,却并未见到舍利佛珠,亦同时发现此处所赌之物虽多半华饰精美,但品色只是一般,暗道:“修者,不论何等法门,总是从修心开始,这些赌客见利则眼红,修心之关不过,想来也只是些二流角色,应没有我要的舍利佛珠。”

    张惯晴得意道:“应少侠,天下赌法,此处应有尽有,不知少侠打算从哪玩起?”

    应飞扬摇头道:“如我先前所说,骰子牌九我一概不会,不知可还有其他简单玩法?”

    张惯晴道:“少侠来得可正是时候,骰子牌九确实随时可玩,但现下却有一场赌局是几年才有一次的,而且玩法简单,便是初学者都能玩?”

    应飞扬一扬眉道:“哦,是何新鲜玩意,还请掌柜明示。”

    张惯晴道:“少侠是修行之人,自然也当知晓,对天道修者来说,近期最热闹的事,便是两日后的佛道大会,如今天下皆关注这佛道胜负,我等做生意的,自然也不例外,这赌局便是为佛道大会而开。”

    “便是猜胜负,买输赢吗?这倒有几分意思,掌柜可否带我一观?”

    张惯晴颔首道:“自是没问题,不过公子是要公赌,还是私赌?”

    应飞扬疑问道:“公赌,私赌?这又有何分别?”

    “公子知晓,来此赌博着都是以法宝、丹药之流做赌注,但与寻常金银不同,这些却物品没无法精准计价,也无从进行分割,落起注来总是麻烦,所以由我们开设公赌,客人们将所带的宝贝、法器、丹药等赌注按照品级折成筹码,而由我等开盘坐庄,开设堂口,计算赔率,客人落注后,再根据最终胜负情况,将输家的物品用筹码计价拍卖,供胜者购买想要的物品。”

    “那私赌又是如何?”应飞扬道。

    “私赌便简单一些,由客人们自己坐庄,庄家将赌注亮出,闲家若对赌注心动,便也将自身的赌注也亮出,庄家和闲家只要对赌注协商一致,便可开始赌局,我等只做公证,拿些佣金做抽头,并不参与私赌之中。”

    “原来如此。”应飞扬心内了然,暗道:“公赌要将身上宝物换成筹码,以筹码对赌,再通过拍卖换得物品,所以是否有人拿舍利佛珠落注,不到胜负揭晓后的拍卖时刻根本不得而知,不像私赌,将赌注标明,看得更清楚明了,先到私赌那转上一圈,若私赌无人以舍利佛珠落注,那便只能去公赌碰运气了!”

    应飞扬打定心思,对张惯晴道:“公赌看着似乎颇为麻烦,不如掌柜先带我去私赌观摩一番吧。”

    张惯晴似笑非笑道:“看来少侠是为了寻物而来。”

    应飞扬挑挑眉道:“掌柜何出此言?”

    张惯晴道:“少侠对赌博一窍不通,却直往赌场而来,又对其他赌法漠不关心,只选取赌注清楚明了的私赌,都已这么明显,我若再看不出来,以后做起生意来还不被人当猪崽子卖?”

    应飞扬道:“哦,若真如此,掌柜又当如何?”

    张惯晴哈哈一笑道:“不如何,知道少侠所图,我反而能松口气,至少确定不是皇世星天来寻我晦气了,那便助少侠赌运昌隆,能得到你所求之物,请!”

    张惯晴手一引,将应飞扬引到楼梯处。灯光至此陡然转暗,刷成金碧的墙,在橘黄昏暗的灯火照耀下,竟显露成暗红之色,而楼道口赫然贴着一副四字对联。

    “生死有命。”

    “富贵在天。”(未完待续。)

    ps:  二更,虽然加起来还是4000字,但瞬间感觉自己勤奋了好多

第六十二章 乾坤一掷(三)

    张惯晴引着应飞扬登楼而上,便见楼船的二楼赌桌只有一处,桌子以隔板从中分开,如楚河汉界一般,左右各书“佛”“道”二字,不断有修者将筹码放到上头。

    旁边还有赌场荷官,或拿着算盘计算赔率,或摆着桌子给人兑换筹码,一副忙忙活活的模样,显然,二楼便是公赌的场所。

    但此时公赌与应飞扬并无关系,所以他脚步不停留,直登上了三楼,比之一楼的喧闹,二楼的忙碌,三楼倒清静许多,楼层被分割成二三十个小房间,每一房间门口都有标注庄家的赌注,和向闲家索要的赌注,而赌注更是无奇不有,比如眼前就写着:

    “庄家:押注道

    赌注:九龙玉璧

    闲家:押注佛

    赌注:北漠狼骑十三妖头颅

    拿头押注,不予替换”

    应飞扬见状,皱眉道:“如此落注,岂不是与买凶杀人一般?”

    张惯晴挂出生意人的笑容道:“私赌便是如此,说起来与做生意也没什么不同,只要双方都能接受对方价码便可,至于赌注是什么便与我们无关,况且狼骑十三妖这等妖物,留着也是祸患,真有人拿他们头颅参赌也算除了一害。当然,我们玲珑珍阁终究是正道,讲究和气生财,太离谱的赌注也不会接受,便如前日有一邪人曾求童女元阴血这等伤人和的东西,便被我等严词拒绝了!”

    应飞扬将信将疑,却也因另有要事不再多嘴,走马观花的看着小房间。却也没见到有人拿舍利佛珠押注。眼看房间不多。心中笼罩的阴影也正在一点点扩大,希望将落空之际,忽见一声喝骂道:“你这厮当真有眼无珠,我这赤云剑天外陨石为材料,以道家三味真火炼制七七四十九日,剑成之日,霞光冲云,直将天上云朵染成赤红。所以得名为赤云剑,川中十大神兵中,此剑排名第九,可谓削铁如泥,吹发立断,是名副其实的神兵利器,你竟然说他不配落注!”

    应飞扬循声而去,却见拐角又有一房间,上头赫然写着:

    “庄家:押注佛

    赌注:舍利佛珠一颗

    闲家:押注道

    赌注:上等兵器不限

    可否落注,由我裁定”

    “找到了!”应飞扬心头一喜。再度看到希望,探头向房中望去。却见房内隔了一个屏风,只能隐约看到个人影,显然庄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这倒也是常情,应飞扬并未在意,却在赌注上犯了难。

    方才叫嚷的那人见有人过来,吵声更甚,对应飞扬道:“这位少年人,你莫理会这厮,说是要兵器,却件件都不入他的眼,活该开盘到今日也没人跟注。”

    应飞扬看吵嚷者,紫面虬髯的道士打扮,却也是在咸宜公主婚宴上见过的,正是常道观观主飞云子。

    再看飞云子手中端持着一把赤红身子的狭长细剑,剑上锋芒毕露,温润烛光照射在剑身上,折射出的却是透骨寒光,显然是一把一等一的好剑。

    应飞扬看着心头不由一沉,星纪剑虽也是利器,但只是凌霄剑宗制式兵器之一,远远称不上绝佳,跟这赤云剑比亦是相去甚远。赤云剑都不入庄家法眼,星纪剑看来更是无望。

    却听内中庄家对飞云子道:“我是庄家,规矩自然我定,你若觉得你手中的剑稀罕,便自己开庄做擂吧,何必在我这吃灰,还碍了我的事。”随后,又对应飞扬道:“那小子,你赌不赌,若赌,便将你的佩剑解下给我观视。”屏风后之人声音苍老嘶哑,如拉扯破洞风箱一般难听。

    应飞扬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既然来了,总需一试吧,没准就蒙混过去了”应飞扬颇不自信的暗道,同时将佩剑解下,星纪剑今日方与杀诫刀交锋过,剑身上仍留有斑驳缺口,只看卖相,就比飞云子的赤云剑差了不止一筹,剑方解下,旁边立时有一美貌侍女接过佩剑,递到屏风之后。

    屏风后之人方接过剑,就赞叹一声,“好强的剑意!凌越天下,睥睨众生,这卓绝剑意不是你能留下。”

    “前辈好眼力!确实非我所留。”应飞扬夸赞道,星纪剑被宇文锋借去使了两招,剑上剑意自然乃宇文锋所留,而能用‘凌越天下,睥睨众生’八字精准到位的概括剑上残留剑意,内中庄家眼光毒辣,见识不凡,定也是非比寻常的人物。心中敬佩,再加上对方声音苍老,应飞扬已极为自觉的用出了前辈的称谓。

    “不光剑意,还有好凶的煞气!此剑伤痕累累,却皆是新创,缺口上凶戾之气还未曾消退,应是最近刚遇上了一把凶威无上的魔兵了吧”

    “不错。”应飞扬点头回应道,却也不多嘴,以免将杀佛之刀的踪迹外泄,引发不必要的纷争。

    内中之人沉吟一声,道:“我以舍利佛珠一颗落注,赌佛门胜,你可要以此剑跟注!”

    应飞扬本没报什么希望,听这庄家一言,却似认可了他的星纪剑,还未开口,就听飞云子不满嚷道。“你这厮,专门与我作对不成?那把剑品相虽不差,比我的赤云剑却是相去甚远,你放着赤云剑不要,反而选他的?”

    随后又露出疑惑之色,“莫非是贫道看走了眼,其实那把剑是精华内敛,藏锋不露?不成,那小子,你拿剑来,与我互砍几下分个输赢。”

    庄家却哼道:“你这道士,真会胡搅蛮缠,我便与你说了吧,剑便如人一般,也有潜力一说,你的赤云剑材质珍奇,但火候和锻造手法却是差了一筹,天外陨铁内中包夹了石芯,掺了杂质。若是由我动手。定然以先控制火候。只融外面陨铁,不融内中石芯,使铁与石分离,隔绝铁上杂质。可此剑铸造者却直接以三味真火煅烧,高温之下致使铁和石头相互融为一体,再难分开,剑上杂质也难除,平白糟蹋了好材料。否则莫说川中十大神兵,就是天下十大神兵,也应有此赤云剑一席之地,到底是哪个铸剑师如此暴殄天物!”

    庄家说到最后,话语间带出几分怒意,而飞云子却是哑了口,想要争辩几句,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最后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应飞扬暗道:“看他这份窘态。这剑恐怕就是他本人所铸,这倒是哑巴吃黄连。有空说不出。”

    内中庄家点评完赤云剑,又讲起了星纪剑:“再看此剑,一看便知是凌霄剑宗弟子的佩剑,凌霄剑宗每年铸剑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最后铸成的堪称精品的怎么也有十多二十柄,这只是其中之一,本也不算稀奇,但妙就妙在此剑经过凌霄剑宗洗剑寒潭的洗炼,有寒铁星砂依附其上,便如人洗经伐脉一般,从此它脱胎换骨,潜力非凡,有此根底在,若能重铸一番,定让此剑再上几个台阶。”

    庄家总结道:“你这赤云剑便如你一般,此时虽仍强上一筹,但今生也至此而已,再也难有寸进,而那少年人的剑却也同他一般潜力无穷,现在虽是不如,但竟有他人锤炼,便可有广阔进步空间,所以我选他的剑而不选你的剑。少年人,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拿此剑与我赌?”

    应飞扬面带难色道:“这……此剑是故友所赠,拿来作赌,似乎是对故友不敬。”

    “嗯……”内中之人一声沉吟,似是暗藏几分失落。

    但应飞扬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在下要舍利佛珠确实有急用,我那故友,想必也不会怪罪。”应飞扬在心中念道:“南八啊南八,别说我不拿你的剑当回事,这换做是你,有一水灵姑娘等你去救,你也肯定毫无迟疑的把剑拿去赌了,我至少还迟疑了这么一瞬间吧。”念叨几句后,重色轻友的负罪感顿时消散无形。

    “好!既然双方都说定了,那我作为公证,便将双方赌注封存,待赌局结束之后,再将之移交胜者之手。”张惯晴见约定成功,也笑着公证道。

    一拍手,便有侍女拿来契约书,契约上白纸黑字,将各项条款写得分明,“通神契约?你们玲珑珍阁真是财大气粗。”飞云子看着契约酸溜溜道。

    张惯晴笑道:“哈哈,只是让双方客人都放心,我等也好收这中间费。”

    通神契约,是以术力写成,一旦双方皆认定,就无从更改,应飞扬签下名字,又印落指印,在指印按上瞬间,只觉一股冥冥莫测之力从指尖涌出,注入契约之中。此后契约由天地见证,不得违背,否则便是欺天之举,定遭天地共弃。

    签完契约,星纪剑便被侍女收走储存,应飞扬一向剑不离身,此时竟觉颇为不舍,待星纪剑被带走,又问道:“张掌柜,我虽知佛道大会,但具体规则究竟如何,却一直不知详细,还请告知一二?”

    “还不知规则,你便已落注?道真是……率性而为啊?”张惯晴睁大眼睛道。

    应飞扬笑道:“在下不是赌徒,赌局如何,自然不怎么知情。”

    张惯晴摇摇头道:“也罢,其实也简单,佛道大会每届规矩都略有不同,但大体一直没变,都是分为文武两场,每场双方都各出三人,文者论道**,讲得是天花乱坠,但在我等庸人听来却无趣的紧,而且其中猫腻又多,所以每次开赌,赌得都是武场。”

    “武场擂台赛,或是车轮战,还有双方六人同时上场的混战,虽具体如何比试仍到赛前才可知晓,但绝对比文场热闹的多,我还记得,上届佛道大会是车轮战,万象天宫纪凤鸣出场做先锋,却气也不喘就将佛门三人尽数挑倒,当时那喝彩声,真是能将天都掀翻,不过今次佛门有天女凌心出场,而纪凤鸣又被年纪卡死无法参加,依我看来,应少侠你选道门一边押注,胜算不大。”

    飞云子闻言,立马呸道:“她天女凌心不过一小丫头,能有天大的本事吗?怎么我道门胜算就不大了!那小子,你放心押注,你输了,大不了贫道将赤云剑借你用,若胜了,只要你将舍利佛珠借贫道当弹珠玩上两天便可!”

    飞云子算是佛道之争的难主,道观被僧人侵占,对佛门一直憋着一口气,听闻他要赌舍利佛珠竟是为了这等目的,应飞扬一时啼笑皆非,又问张惯晴道:“不知佛道两门其他参加者又是谁?”

    张惯晴道:“佛门天女凌心报过了名,肯定算一个,释初心素有神僧之名,又得圣佛尊真传,应也算作一个,至于剩下一人,倒一直没有认定的人选,而道门倒是清楚明白多,万象天宫的左飞樱,凌霄剑宗的谢灵烟都已将名字报过,还剩一个名额归属龙虎山少天师张润宁。”

    应飞扬皱眉道:“谢灵烟?竟然被她占去了,现在可还能换人?”

    张惯晴摇头道:“一旦报过名,就无法再更改,便是报名者无法参赛,也只算作弃权,而不会令换他人。天女凌心,谢灵烟和左飞樱这三人已是铁板钉钉的了。“

    “那就是说,道门剩下的名额,只能从张润宁那里取了?”应飞扬正色道

    张惯晴一惊,道:“应少侠,你是什么意思?”

    应飞扬不答,解下身上玉佩道:“张掌柜,你看这玉佩品色如何?能换多少钱?”

    张惯晴不解,却仍是拿起端详道:“玉质晶莹剔透,毫无瑕疵,雕纹活灵活现,显然是名家手笔,此玉佩比宫中之物都丝毫不差,至少能换五片金叶子!”

    “张掌柜眼力果然不凡,这确实是玉真公主所赠的宫中之物,在下只换一片金叶,越快越好,(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气贯龙虎(一)

    时值夏日,日头正烈,只有热浪一浪接一浪的涌来,却是连一丝儿细风都没有,连知了儿都似被融化在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发出无力的蝉鸣。

    这般闷热的正午,本该是在家里,在树荫下纳凉午睡的时节,官道上却有一行人马冒着酷暑走来。

    人马约莫二三十人,皆是道士打扮,正中却是一个八人抬的帷帐轿舆,轿后是两道大旗,如今旗子没精打采的耷拉在旗杆上,但仍能看出旗子上的图案,左边是一探爪弄云的狂龙,右边是一昂啸生风的猛虎,左龙右虎,合起来便是一个威名赫赫的派门——

    龙虎山,天师道!

    若白马寺是佛门源头,龙虎山便是道门祖庭,自第一代天师张道陵得老君剑印符篆扫平百鬼,开门立派以后,道,才以教派的形式出现。张道陵化仙后,天师之位便代代相传,历代张天师均受到朝廷敕封,统领道教一切,位高权重。却在当朝时,天师道走向衰落,反而是自天师道演化出的分支,茅山宗上清派后来居上,到上清派的司马承祯入朝后,更是代替天师道掌管了天下道门的道籍,成了名副其实的道门第一大派。

    轿舆之上,当代少天师张润宁横剑于膝,剑成一对,一长一短,长者三尺有七,刃身狭长暗黄,剑上纹路如蟠龙鳞,护手被雕成盘龙形状,上刻篆字“龙荆”。端着二尺有六,通体幽黑,剑身宽阔。剑脊厚重。中间血槽已被浸染成洗刷不掉的暗红色。剑柄做成猛虎咆哮的兽头状,柄上“虎裂”二字便是此剑名字。

    龙虎双剑,曾随张道陵夜斩百鬼,千年传承下来,已是天师道权利象征。

    剑上早已一尘不染,张润宁却依然拭剑不已,剑,越擦越寒。心越擦越热!

    天师道一脉,百年衰颓,前几任天师皆是碌碌无为之辈,反是上清派英才辈出,三十四代宗主司马承祯更是惊才艳艳的人物,以天人之姿统辖入世的道门,天师道反成了上清派的附庸,时人只闻上清派,不知天师道。

    如今司马承祯身死,笼罩在龙虎山上的阴影也似散去了。而天师道的少天师张润宁,又被称为龙虎山百年来第一英才。此番下山,正是要在佛道大会展露头角,将属于天师道的荣光夺回。

    擦剑本为静心,但张润宁却止不住的心潮澎湃,此时,却闻外头传来隆隆马蹄声,放眼看去,但见视线尽处尘沙滚滚,寒光闪闪,竟似有大批人马急袭而来。离得虽仍有段距离,但冷冽战意却已远远传来,龙虎山众人心头一凛,暗道:“听闻先前六道恶灭再现,还横栏了上清派一干人众,莫非现下又盯上了天师道?”天师道众人如临大敌,但待到马蹄声接近,却发现来者只有一人,一骑!

    骑士英姿勃发,骑着一头四肢匀称健美的高头大马,马上还搭着两坛酒水。端得人如虎马如龙,而来人背后更背了整整一篓子寒芒闪烁的利剑,才给了龙虎山众人带来人数上的这种误判。

    马速极快,如飓风飙过,转眼已到眼前,马上骑士一勒马缰,奔马被勒得脱力跪倒在地,而人已提着酒坛,背着篓子旋身而下。

    “好热的鬼天气!”来人口中骂咧道,一拍坛上泥封,将酒坛高举过头,酒浆倾泻而下,说是饮酒,更像是冲凉。背后长剑被酒水浸湿之后,更显森寒。

    “来者何人!拦路在此,意欲何为!”天师道一名祭酒道。

    “在下应飞扬,欲一见龙虎山少天师!”应飞扬一抹嘴,豪气道。

    “应飞扬?”张润宁抚开轿子前帷帐,却见前头端立一人,随即神色一动,道:“你便是应飞扬,今次凌霄剑宗试剑大会上力压任九霄得到头名的那一个?”

    应飞扬道:“头名没错,力压任九霄却未必,你与任九霄认得?”

    张润宁点头道:“天师道与凌霄剑宗同为道门一派,我幼时曾随父亲拜访凌霄剑宗,互相交流,与任九霄也一起玩过一段时日,算得上朋友。”

    应飞扬嗤笑道:“这便奇怪了,任九霄那小子一副鼻孔长天上的模样,也会有朋友?”

    张润宁脸色一僵,却是被他猜中,他说与任九霄玩过一段时日,其实倒真是他夸张了,任九霄打小就是一副倨傲模样,而天师道一脉虽然没落,骨子里却个个都有着道教源流的优越感,张润宁自然也不例外,与任九霄一对上自然少不了争斗,怎可能玩得到一起去?

    张润宁比任九霄大上两岁,当时已是小有根基,而任九霄却是方习剑不久,两人争斗初始自总是张润宁赢,可任九霄进步飞快,没过多久已能与他平分秋色,张润宁虽被门人吹捧为龙虎山百年来天资第一,但对任九霄的资质,却一直心有余悸。

    应飞扬自来之时,便颇为无礼,张润宁此时也全无好气道:“你说要见我,究竟是因为何事?”

    应飞扬却只他上下打量一番,目光若有实质,好像能将他看透一般,令张润宁颇不自在,正欲发作之际,却见应飞扬身子一转,一言不发就要离去。

    “站住!”张润宁无由冒火,手攥剑柄道:“再问你一次,你要见我,究竟是因为何事!”

    应飞扬冷笑道:“少天师弄差了,在下只是要见你而已,并没说找你有事,现在见到了,自然该离开了。”

    张润宁森然道:“只为见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应飞扬回身,笑着解释道:“少天师可曾见过斗鸡?这可是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市井无赖都爱的游戏,人们常让两鸡相斗为戏,并以此为赌落注。但斗鸡的赌徒若没亲眼看过斗鸡的模样。谁敢下重注?”

    张润宁面色疑惑。道:“这与我有何关系?”

    应飞扬哈哈笑道:“怎么会无关,现下佛道大会沸沸扬扬,可比斗鸡热闹多了,上至仙佛子弟,下至市井闲汉都纷纷押注,赌徒已过万人,而即便不算仙佛宝器,只论金钱就已过百万贯。而在下准备落重注,自然是要看上一眼才安心。”

    张润宁握着龙荆剑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几乎克制不住拔剑砍人的冲动,寒声道:“你是拿我当供你押注的斗鸡?”

    但应飞扬在他几欲杀人的目光下,却是淡然自若道:“少天师错了,在下并没有打算在你身上押注?”言下之意,倒似是承认了将张润宁当斗鸡。却见应飞扬无视张润宁面色侃侃而谈道:“在下是道门之人,本来也该押注在道门之上,但佛门天女横空出世,道门本就胜算不大。现在又有一宝贵名额被受祖上庇荫之人占去,胜算更低。若是道门不另换他人出赛,怕是此次佛道大会必输无疑,所以虽是不愿,但在下怕也只能将注押在佛门身上。”

    祖上庇荫之人,自然是靠血脉传承接替少天师之位的张润宁,恨极怒极,张润宁反转作冷厉,笑道:“那不知换成何人合适,你吗?”

    应飞扬却毫不迟疑的一口应道:“不错,若换做我,自然胜算确实大增,可惜在下没有煊赫出身,纵然修为胜你一筹,仍抢不到此位。”

    “好,亮你的兵刃,本天师倒要看看你如何敢夸口说修为胜我一筹。”说话间,张润宁已将站起在轿舆之上,将龙虎双剑交于身前。

    应飞扬双目隐含企盼,口中却道:“在下不做无意义的争斗,你若要比,也行,便押上你的名额,在下赢了名额后,也好放心大胆的押注在道门之上。”应飞扬此句,暴露了他真正的意图,他非是赌徒,而舍利佛珠对他来说又是至关重要,自然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他人之上,所以此番来此,便是要称量张润宁的能为,若张润宁修为在他之上,他自然会退位让贤,否则,这名额便该由能者得之。

    这名额之争兹事体大,张润宁气势一敛,一时踌躇,却听旁边一个祭酒怒道:“少天师,不必与他客气,我们一起拿下这无礼小子,在去凌霄剑宗问罪!”

    应飞扬眼神一亮,几乎要抱着这祭酒说一声:“多谢帮助!”

    果然,张润宁不再踌躇,怒道:“住口,本天师岂是以多为胜之辈?应飞扬,本天师就应了你,一对一比斗,我若败了,佛道大会便由你参加!“

    “成了!”应飞扬心中叫道,来此之前,他提前向张惯晴打听了张润宁的性格脾性,如他所得知的一般,张润宁与现下一些破落贵族颇为相似,一边因祖上荣光而觉高人一等,一边又因现在的破落而觉羞愧,可谓自卑与自大的矛盾结合体。对这种人,若是好言相求,他们只会端出上位者的姿态拿捏腔调,但若摆出一副看他们不起的样子出言相激,又是绝对一戳就炸。

    应飞扬往日虽有傲骨,却非是盛气凌人,咄咄相逼之辈,但此时为了姬瑶月也只能一反常态,心中对张润宁道:“抱歉了,少天师,在下与你无怨无仇,不过为了那漂亮小娘,也就当回恶人了。”

    张润宁继续道:“不过,你又要拿什么跟本天师赌?”

    “在下身无长物,方拿了片金叶子,却很快用来买马买酒买剑了,不知少天师能看上哪个?”

    “那便用你的舌头赌吧!你若败了,以后怕是在也不能饶舌!”

    应飞扬坦然一笑,道:“你倒是逼得我非胜不可了,舌头就在我嘴上,少天师若要,便请全力以付!”

    “好,此剑过后,看你还能否说话!”张润宁早已按捺不住,从轿上高跃而下,狭长的“龙荆剑”剑随意动,挟带着一股奇特的气势当头斩下。

    那股气势不单助长张润宁的剑招,连对面的应飞扬都感受得到,如像化成实物扑脸而来。他仿佛看见,张润宁身后出现了一样东西。

    好像是某种凶猛的生物。

    那种生物无人见过,却无人不知。

    正是腾跃九天之上的龙。

    “来得好!”应飞扬不惊反喜,剑尖反挑直迎而上,锵然一声交击,应飞扬只觉一股宛若来自洪荒的巨力从剑上传来,足下竟似陷地三分。“有意思!”应飞扬心头一震,对方剑上劲力雄浑,却非是因为真气深厚,而更像是来自**的蛮力。

    有心试探,应飞扬剑走柔劲,柳风剑法一引一卸之间,将龙荆剑带歪,随后气力由虚转浑,便是雄沉刚猛的真武荡魔剑直贯而下。

    却见张润宁不顾临头之剑,反是一个疾进步,拉近了与应飞扬的距离,同时变招,以短剑虎裂,借着近身之利,连环砍刺三剑。每发一剑,威势慑人,旁人甚至像隐隐听见一种撕裂空气的鸣叫,正是虎啸之音。

    短距离发剑,本应重在迅疾灵巧,但在张润宁手下,每一剑都如蓄满了力道重重斩下一般。应飞扬手中之剑是从铁匠铺打来的凡剑,如何能抵挡天师道的龙虎双剑,便闻一声碎响,剑已折断。

    张润宁得势不饶人,龙荆剑又当头压来,应飞扬脚踩星罗,巧施奇步,身形凭空后退三丈,却见张润宁也不追击,反而双剑同舞,如书如画,在空气上留下一道道符咒般的裂痕,随后风云大变,天上竟有电芒窜动。

    “天师引雷,神威动世。”张润宁目光如电,面色肃然,口诵法诀,龙虎双剑铮鸣不断,引得天地异变,一道雷霆忽然闪现,从沉沉黑云中落下,化为道道耀眼的蓝色电光缠绕在龙虎双剑之上。龙虎双剑都变成了耀眼的淡蓝色,庞大的雷霆威压四处扩散,让人心悸。

    “不好!”应飞扬心头一惊,龙虎山天师道号称道界源流,自然包容广博,除却剑法,唤雷之术也是当世一流。

    “神剑引雷,敕!”张润宁陡然眉目大张,剑诀遥指应飞扬,手中的双剑猛然从天空中斩下,带着浩瀚雷霆,汹涌澎湃!(未完待续。)

    ps:  这章写得不对味啊……

第六十四章 气贯龙虎(二)

    天师引雷,天降怒裁,道道惊雷自天贯下,不留生机。落地成坑,激起漫天尘浪。

    应飞扬脚步挪移,巧转变化,但天雷看似暴虐无序,却暗藏道家五行八卦,玄奇变化,雷霆落击连连,竟成八卦困网,将应飞扬困于其中,且困网越缩越小,应飞扬连连陷危。

    然而应飞扬虽惊不乱,反是评估起张润宁的招雷之术,暗道:“龙虎山不愧道门大宗,近击之术有龙虎剑招,若拉远距离,又有天师引雷术,两相配合下,远近皆无破绽。只是不知道雷威力如何,能否以强破之。”

    心思打定,应飞扬不再避闪,竟使出大雷霆剑中的“惊雷电闪”迎着雷霆而上,剑光快如惊电,迅如雷霆,从地而起,与天雷交汇一处。一声惊爆,应飞扬手中凡铁难敌天威,竟是寸寸裂断。

    而应飞扬也被雷击炸得离地而起,身形倒飞。引得张润宁一声冷笑,“嘴上了得,手上本事却不过如此。”

    却见应飞扬被震击到半空的身子突然凌空转向,避过背后夹击而来的另一道惊雷。口中浑若无事的朗声道:“少天师的天雷,看着凶烈,也不过替我松松筋骨.”应飞扬方才看似硬撼天雷,实则是以玉虚真气化出阴劲,佐以‘惊雷电闪’之招便如同形成一股阴雷,而天雷刚猛辟易属于阳雷,阴阳相和之下彼此抵消,看似凶险,实则只是让应飞扬筋脉一麻,损伤并不大。

    当然。也只应飞扬这等的剑痴。才敢做出这般凶险的举动。一击交汇后,应飞扬对对方实力已了然于心,心中暗道:“张润宁根基终究差些,这天雷威力比张守志的掌心雷相差甚远,便是与明烨的雷火之剑相比也略逊一筹。”

    张润宁见他浑然无事,面色更沉,道:“要夸口,也要先破我雷术再说!”手中龙虎双剑再书雷符。急催雷霆之威,道道天雷震慑四野,逼得应飞扬不停躲闪。

    却见他看似逃窜,实则步法有序,天雷暗合八卦阵势,而应飞扬却是慢慢逃向乾天之位。张润宁心中暗暗一惊,连招天雷阻挡前路,却见应飞扬足下一点,身子陡然加速,间不容发之际从阻路天雷的缝隙中穿梭而过。同时一个旋身,背后篓子中却再出一剑。剑刃向天,半空之中旋转不休,道:“在此地,凭此剑,破你雷术有何难矣!”

    此剑一出,风卷雷鸣,如避雷针一般引得雷电毫不留情的击在剑身之上,长剑之上青冥电火闪动,越转越亮,如电龙翻飞。

    “嚓嚓!”之声不绝于耳,无数细小粉尘从剑上迸出,竟是剑上凡铁杂质被雷电逼出,剑身被击得越来越小,剑上气芒却越凝越多,转眼化作一把巨剑冲破压顶黑云。

    天雷至阳至刚,但刚不能久,所以为了增加雷术时效,历代天师在这唤雷术中增添了五行八卦相生之道,以延长咒法时间。但也因此,使得天雷因所属方位不同而有了强弱之分。如在“震位”的天雷无疑最强,算是雷阵的死门,而雷属木,乾属金,五行相克下,乾金之位下雷霆之位遭受克制,便是生门。

    一道金曦从黑云破洞渗出,映照在应飞扬身上,应飞扬眸子似被阳光点亮,陡然生辉,剑诀一引,高诵一声“斩”。

    斩字诀出,雷云在一剑之下被斩做两段,剑势不停,直往张润宁头顶压来,张润宁急抛出龙虎双剑,剑做虎啸龙吟,半空架住无形剑气。但龙虎双剑却仍被压得一寸寸下沉。

    张润宁面上迸出青筋,已是渐渐难支,却在此时,一声脆响,应飞扬的剑雷击在前,承载庞大剑气在后,终是再度崩解,化作齑粉,剑气也随之消散,消弭无形。

    张润宁方喘一口气,却觉心一寒,眼前乍现一道剑光,凝成一线直刺而来,正是应飞扬又抽出一剑,挺剑而至。

    龙虎双剑回防不及,却见张润宁喝了一声“疾!”,眉心法纹中化出一枚方印,抵住这当头而来的一剑。

    同时龙虎双剑从应飞扬背后夹击而来,应飞扬一扭身子,若鹞子翻身般避开这一剑,惊异道“莫非这就是龙虎山天师印?”

    张润宁甫脱险关,也无力追击,借机吐出一口浊气道:“是有如何?”

    应飞扬道:“若是,对上龙虎双剑加天师印,我只一把剑,似是不太够用了。”说着,应飞扬从剑筐中再取两剑,双手各持一剑,又以气御一剑,“三对三,才有看头!”说罢,足下一点,再度欺身向前。一人同时三剑,三剑又皆是不同剑招。

    一剑势凶力沉,霸横无铸,是白虎临阵剑。

    一剑生生不息,矫健灵活,是苍龙转生剑。

    一剑沉稳厚重,以守为攻,是玄武不动剑。

    三招同使,攻守一体,刚柔并济,剑招变化几近完美,纵然张润宁神兵宝器在手,竟也遭到压制,渐感支拙,心中竟开始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论剑法,我这龙虎山百年资质第一人不如他!”

    关系颜面一战,纵然心有不甘,张润宁也只得选择最有胜算的方式,但见他虚放两剑,抽身而退,将龙虎双剑收回,改为全力催使天师印。

    “天师法印,落!”

    天师印迎风而涨,化作磨盘大小,直向应飞扬砸来。此招舍弃招式变化,纯粹借助法宝之威以势压人,若在往日,这种胜之不武的手段他定不会用,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

    天师印旋转而落,弥然下压,将应飞扬罩在阴影之下,还未及身,应飞扬便觉身体重了十倍,被一股由上而下的巨力压制的死死的,难以逃遁。周遭地面也被这磅礴雄力所压,压出一个方形的坑。

    天师印在印类法器中,只在传说中的翻天印之下,张润宁虽限于年岁根基,发挥不了此印百分之一的威能,但饶是如此,威力仍是惊人。

    应飞扬亦脸色一变,手一挥,三支剑同时飞出,苍龙抖鳞,白虎嘶啸,玄武撑天三招同出,死死抵住天师印,天师印虽缓下来,但仍是一寸寸下沉。

    张润宁双目暴睁,眼眶几乎裂开,功力也随之提升到极限,应飞扬顿感难支,膝盖一沉几乎跪倒。

    “死吧!”张润宁看到机会,大吼一声,全身气力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比斗至此,已不只是意气之争,而是生死之诀。天师印落势再增三分,三柄凡剑几乎要被压断。就在此时,伴随一声清冽凤鸣,第四柄剑****而出!

    一剑势如燎原,气焰焚天,是朱雀振翼剑。

    应飞扬强使心力,催动第四把剑,贯天直上,四剑分作四方,抵住天师印的四角。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齐聚,竟生诸天无极之变,剑纳四方之灵,化作一股无匹雄力。

    应飞扬心中一动,浑然忘了身在险境,又惊又喜道:“成了!是《四相太王剑》成了!”

    也难怪他如此高兴,凌霄剑宗六大剑诀中,《四相太王剑》不像《九阳昊天剑诀》那般耗损根基,但却是六大剑诀中最易修也是最难修的。

    只因这《四相太王剑》并没有剑谱,或者说它的剑谱被一拆为四,变作了《苍龙转生剑》、《白虎临阵剑》、《朱雀振翼剑》、《玄武不动剑》四套基础剑法。若这四套剑法练得纯熟精深之后,《四相太王剑》便可无师自通。

    但说来简单,做起来实属不易,人因心性不同,所修剑法的“适性”也不同,便如莽撞躁进之人难修玄武不动剑,沉稳保守之人难修白虎临阵剑,势太尽,难修生生不息的苍龙转生剑,势不尽,难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朱雀振翼剑。

    四套剑法每一套都很简单,但若同修却是难之又难,所以多数人只从这四套剑法中选择适合自己的一两套剑法修炼,能同修三套已是罕见,能将四套同修并练到精深之处的更是少有,《四相太王剑》正是因为不需根基,也不讲究悟性,只在乎“适性”,才被称作最好练又最难练的剑法。

    但应飞扬天生剑心通明,无尘无垢,性子虽偏属跳脱飞扬的一类,但一旦进入剑境,便是浑然忘我,唯存剑意,所以与任何剑法都很“合拍”。此时四相剑诀同使,竟摸到了《四相太王剑》的门槛!

    四相齐,太王出,四方之力加持,四把普通铁剑仿若撑天支柱,竟与天师印相持。任天师印重达万钧,也难落下分毫。

    然而片刻之后,“咔嚓咔嚓”几声碎响,四把剑同时现出裂纹。(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气贯龙虎(三)

    四相太王剑硬拼天师印,四把剑若擎天四柱,挡下磨盘大的天师印。

    但相持片刻,四把凡剑终于难以为继,几声碎响,裂痕自剑端向后慢慢蔓延,随后,四把剑同时碎裂,应飞扬也受真气反噬倒退一步。

    然而却不见天师印当头压来,反是张润宁脚步一虚,真气不济,再也难以催动天师印半分,天师印由大转小,倒飞而回,没入张润宁的眉心之中。

    天师印回体,张润宁面色虚白,喉头泛起腥甜,却又怕在天师道门人面前丢了颜面硬生生将血咽下。再看应飞扬一眼,但见他也是面色如涨血般通红,心中惊异更甚:“以四把凡剑拼我天师道至宝,他怎看起来也只是气血上涌,却并无大碍,伤势比我还轻几分!”

    张润宁却不知,应飞扬气血上涌也只小部分因为伤势,大部分却是因为兴奋。

    自离了凌霄剑宗以来,他屡有奇遇,学了杀神剑章、天隐剑界、达摩神剑三种上乘剑法。其中杀神剑章乃贺孤穷根据凌霄剑宗六大剑式中的《心神念剑》创出,应飞扬虽能勉强模拟,但无贺孤穷那般杀意非是可以学来,所以模拟出的也只是空壳,且应飞扬也不愿走贺孤穷那屠戮万物的剑道,所以只待回返凌霄剑宗后,借来正版的《心神念剑》瞅上一瞅,以求归本溯源,借着对《杀神剑章》的理解帮助自己更快的修炼《心神念剑》。

    而达摩神剑只得了行气走脉的方式,却仍未来得及推敲具体剑招,稍有不慎便可能走火入魔,且达摩神剑消耗真气巨大,现在的他使出,一击不中就只能任人宰割。还需日后慢慢推衍。

    而天隐剑界更是可惜,因需开辟一个半虚半实的独立剑界,所需消耗的真气比达摩神剑更多,非如今的应飞扬所能使出,所以虽得了《上清含象剑鉴图》,却无缘其中最精深的剑法。总是让他有一种入了宝山却空手而回的感觉。

    身负上等剑法却无从使用,应飞扬心中的憋闷其实早已难以言喻。而那日隔山远望,见天女凌心擒获陆天岚的,那如天网降下的一击,无可抵御,无法避闪,又令他心中震撼不已,知晓若再无突破,怕对上天女凌心毫无胜算。所以今日卯足了劲,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念头,使出苍老、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剑诀,只为能将剑法推衍到四相合一的太王之境。

    好在应飞扬对这四套剑法研修已深,数个月来连番交战下,无论剑术根基,还是经验见识也都有大幅提升,基础打得牢靠。此番突破也算是水到渠成。但功德圆满,又怎能叫他怎能不喜。

    但此时此地。非是得意忘形之处,应飞扬沉吸一口气,恢复沉稳,再将真气运转一周天后,审视体内状况后,又从背后抽出一剑道:“我剩的剑不多了。还要留下些对付佛门之人,不便与少天师久战,少天师可敢与我一招定胜负?”

    应飞扬的语气似已认定了自己是胜者,此点更是让张润宁愤怒,只是他摧使天师印。消耗巨大,久战之下对他无益,应飞扬的提议也顺了他的心意,便厉声道:“你既然急着寻死,那也好,今天就让你见识龙虎剑法的至极之招,接我‘气贯龙虎’。”

    声音方落,张润宁纵身上空,天师法袍一抖,“龙荆”“虎烈”两口神兵交叉身后,凛然之气散发而出,方圆百丈内皆隐隐有虎啸龙吟。

    刚烈阳霸之气笼罩而下,应飞扬也神色一凝,饱提真气以待。

    神兵罡气化为形体,竟在张润宁身后形成左龙右虎,张牙舞爪,威势凛凛。

    蓄力只在瞬间完成,张润宁随即双剑并行,凌空击出,龙虎气形与兵刃合为一体,似要吞噬眼前挑衅天师威严的小小顽逆。招出,龙腾虎跃,引得风云变动,正是龙虎剑法的压箱底绝招——气贯龙虎。

    应飞扬此时真气也提到极致,凌冽如剑,见此奇招,双目放光赞道:“好,龙从云虎从风,果真非凡之招,可惜却——不知顷刻风云改!”

    应飞扬身子蓦然一动,身前暴起一团剑芒,剑出顷刻,风云万变。一道飓风从他身上涌起,

    龙虎会风云,天际一团爆响,以二人为中心掀起一阵飓风狂澜,风力加成剑威,助他扶摇而上直缨龙虎之威。

    半空之中,三剑相交,少天师双剑架住应飞扬一剑,雄力相格,虽无余力开口,却在心中喝道“与我较劲,自寻死路!”

    龙虎剑法势凶招猛,劲大力沉,方交手时,便曾以力量一时将应飞扬压制住,若论天下最威猛刚烈的剑法,非它莫属。而能有此雄力,并不是因为张润宁真气雄浑,而是龙虎剑法中,暗藏一种唤作“神打”的法门。

    人体之中皆是暗藏潜力,寻常妇孺在某些紧要关头都能发挥力敌千钧的意外力量,更遑论修行之人,而龙虎山初代天师张道陵为了发掘人体最大潜力,创下“神打”的法门与龙虎剑法融合一体,运使龙虎剑法的同时,以近似催眠的手段将自己想做巨龙猛虎,自然觉得身有九龙十虎之力,使之不尽用之不绝,只以肌肉之力,便可抵上修行多年的真气雄力。

    张润宁双眸一亮,左右瞳孔各有龙虎之相,显然将“神打”之术催升极致,雄力奋起,便要将应飞扬击溃。

    然而,应飞扬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一击即溃。

    张润宁只觉对方招虽只一招,劲力却千回百转,变化无穷,或牵、或引,或御、或化、龙虎之力竟如被磨一点点磨去,打散化消,劲力虽强,却难以发挥全力。

    张润宁心中大惊,却阻挡不了龙虎之力消减,心焦之下,反击随即而来。

    数道剑气反守为攻,源源不断从应飞扬剑上袭来,迥异力道更是让人难以防备,张润宁随即感觉手上筋脉如被剑刺痛,劲力一泄,竟被应飞扬一剑从空压下。

    应飞扬整个人俨然化作一把巨大气剑。压得对手身形急坠,同时落在天师轿舆之上,坚硬的红木轿子瞬间龟裂道道裂纹,而应飞扬剑不停休,直往张润宁中宫递去。下一刻,少天师便要被开膛破胸。

    眼看少天师将危,三道人影同时而至,合三才之位夹击而来,一者抵住应飞扬脖颈,一者扣住应飞扬背心,一者擒住应飞扬手腕。看清来者,正是随行的三位祭酒担心天师安危,同时前来救驾。

    三位祭酒皆是老练深沉的前辈,齐力出手,转眼将应飞扬制住,几人同时静止,仿佛时间定格了,只张润宁惊魂甫定的粗重喘息提示着时间流逝。却见应飞扬面色如常,道:“三位,似乎是小题大做了。”话音方落,便见应飞扬长剑自剑端开始,慢慢化成渣粉,转眼就只剩光秃秃的剑柄。

    三位祭酒对看一眼,同时心惊,方才看似是三人制住应飞扬,实则在他们动手前,应飞扬就已停下脚步,此时再看此剑变化,三位祭酒心中了然,道:“我只怕他收势不及伤了少天师,没想到他根本还未尽全力,自然能收放自如,确实是我等多心了。”

    应飞扬身子受制,却浑若无事的对张润宁道:“少天师,依你看,这胜负如何评定?”

    “败了,我竟然也会败?”张润宁眼神空茫,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压了龙虎山多年的司马承祯身死,而他这个龙虎山百年第一人方练成龙虎双剑,功成出关,就遇上佛道大会这等盛事,一切似乎都有上天预定,给他提供大展拳脚,再现龙虎山天师道声威的擂台,哪知还未轮到他登场,便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败在此处。

    多年期望尽成幻影,随后一个念头浮上心头,“杀了他,他已经被制住,在这里杀了他,就没有人知晓我被他击败过!”

    一个念头方起,随即迅速膨胀,张润宁面色涨红,变了几变,突然眼神一狠下定决心。

    昊光闪现,天师印再度从眉心化出,一印,结结实实的印在应飞扬额头之上!

    ps:一个不幸的消息,二月份稿费770多,其中全勤600,订阅奖励170,虽然还真只值个电费钱,但也让我乐得屁颠颠的,就当我打算三月一鼓作气继续全勤时,却不幸发现我心心念念的三月份全勤奖在三月第一天就告吹了,本来打算上传四千字章节的,结果发现少复制了一段,只传上了3900+字,只差几十个字而已,我的600块钱全勤,我稿费收入的绝大部分,就此泡汤了。。。。。只有你们多订阅来抚慰我受创的心灵了。

    不开玩笑的郑重求订阅,我的书现在换了新编辑,又得了一个vip推荐位,新编辑给的第一个推荐,成绩决定今后还有没有更多推荐,决定这本书还能不能从扑街堆里爬出,但到现在为止,订阅几乎没涨,所以求各位读者随便赏我个订阅,每一个订阅都很重要,可能这本书就因你的订阅起死回生了。实在不想订阅的也请帮忙在贴吧论坛推下这本书,帮我拉几个读者来,拜托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论道证佛(一)

    洛水港口,夕阳西斜,水波粼粼,船来舶往。船上水手卯足最后干劲,抢着在夕阳落尽前将挺搁在港口的货物运尽,哄得东家开心才能落下脸面讨些钱财,待日落后喝上几壶酒,赌上几把钱,最后在寻个粉头睡上一觉,这美滋滋的日子可是赛过神仙。

    此时,却听得鼓声震震如雷鸣,皇宫中的巨鼓率先奏鸣,响彻四方,浑厚声音如皇音天律,一声令下,便是万声附从。洛阳四门三市一百零九坊,亦同时敲鼓的敲鼓,撞钟的撞钟,一时洛阳城如陷声海。

    时值夏日,日头还未落尽,但洛阳城中,皇令素来大过天意,宵禁制度规定,暮鼓响起便是一天结束,昼夜,只由皇帝一人划分。

    港口的武卫也吹起螺角,呜呜之声催促众人动作,角声响起两刻之内,街道港口当再无闲人,否则走运点被当作窃贼杖击数十,若是摊你倒霉,碰上这晚恰巧有人谋逆反叛,那可真是被当作同党要杀头掉脑袋。

    “今个是不是太早了?”几个水手不约而同的看看日头暗骂,虽无实际依据,但凭借他们多年经验,总觉得今天闭门鼓敲得早了,虽然如此,却不得不加紧动作,回船的回船,逛窑子的逛窑子。

    武卫正欲将港口封闭,却见三女一男,皆是道士打扮的人走了来,姿态从容如闲庭信步。

    中间的女道士气质温婉,面容虽是不过三十,双目却似以阅尽沧桑,而左右两侧的女冠一个杏眼桃腮,明艳动人,一个圆脸大眼。娇俏可爱,三女一出,随即吸引了武卫的目光,反而将默默走在最后的那个发质枯黄,面色苍白的男道士忽略。

    眼见这几位道者旁若无人,一年轻武卫当即要上前盘问。却又被卫长拦下,道:“你小子,全无半分眼力劲,也不睁大眼看看那些人的气度,是你惹得起的吗?”

    那年轻武卫不满嘟囔道:“可是这宵禁了,皇帝有令……”

    “令你个头,你以为今天为什么敲钟敲得这么早,就是为了提前给这帮人清出场地,待会说不定皇帝陛下都会亲来。你还打算把他也拦下?”

    “什么,陛下要来?”年轻武卫心头一惊。

    却见卫长拍拍他肩膀道:“这大场面难见得紧,便是皇帝怕也按捺不住好奇,听我的,今个你就老实呆着,只睁眼,别说话,今晚看到的人物。怕是够你吹嘘一辈子。”卫长说着,挺胸装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眼神中却有藏不住的憧憬,咧嘴一笑。

    此时,左侧那青春明艳女道看到一箱还未来的及收起的西洋首饰,眼前登时一亮,拽着中间气质温婉的女道士道:“师傅,那项链好生漂亮。我们过去看看?”

    中间道者摇头道:“你这妮子,佛道大会马上召开,你作为我凌霄剑宗代表,关系剑宗颜面,倒还真是一点不紧张。”

    那年轻女道满不在意道:“心里想得越多。手上剑就越慢,这可是应天命那小子常说的,现在听来也蛮有道理,凌霄剑宗的颜面,可未必比那项链漂亮,师傅,我买上四条,咱们一人一条,怎样?。”

    此师徒四人,自然便是参加大会的商影、谢灵烟、明烨和苗淼。商影还未开口,苗淼就拍手叫道:“好啊好啊,谢师姐,你去挑个珍珠最大粒的给明师弟,你抢了本该属他的风头,可要好好补偿他一下。”说罢看向明烨,眉眼尽是戏侃。

    明烨却是面色如常,全无半点窘迫之意,道:“不必,明烨技不如人,败得无怨无尤。”

    商影见明烨混若无事的模样,不由轻叹一声,前日,为决定代表凌霄剑宗参加佛道大会的明烨,商影门下展开一场‘同室操戈’之战,而结果就是明烨在谢灵烟剑下——饮恨吞败。

    想当初试剑大会上,明烨以九阳天威震慑全场,修为之高,简直堪称凌霄弟子中第一人,甚至胜过最终的胜者应飞扬一头。但不过数月,其他人都进步飞快,一日千里,唯独明烨却是不进反退,随着筋脉的损伤,真气不断萎靡退缩,以至于前日被原本逊他一筹的谢灵烟稳稳击败。

    看着明烨嘴上淡漠,商影不禁起了惜才之念,心中狠狠骂着贺孤穷。随后则撒气一般对谢灵烟道:“莫闹了,你是比斗,又不是比美,虽然只是切磋,但你若心存大意,也可能会闹出人命,让佛道之间更难以收拾。”

    “哦、我都听师傅的。”知师莫若徒,谢灵烟见商影心头有无明气,立刻变成乖乖女,点头应道。

    倒令商影暗火无处宣泄,此刻竟换了撒气的目标:“还有应天命那小子,这几日不知早晚参拜我这师姑也就罢了,佛道大会开始了,却也躲得不见踪影,虽只是外门弟子i,但也未免太轻慢了,真是什么师傅教出什么徒弟!”

    眼看商影越说越火大,谢灵烟急施眼色,苗淼心领神会,挑开话题道:“师傅,你说佛道大会在此召开,可这一片港口,连个擂台都没有,是叫我们怎么比试?”

    商影道:“这我也不知,佛道大会的地点,场所,具体比赛形式,都由玲珑珍阁决定,不到赛前,也无人能窥得全貌?”

    谢灵烟当即一皱眉头,道:“佛道之间的事,怎还要玲珑珍阁横插一杠?”

    商影笑道:“也是玲珑阁却有生财之道,向最初几次佛道大会,是由佛道两派轮流作为东道主,但只四方来客的吃穿用度,就是一笔不小开销,更遑论仙佛过招斗法,需要平整场地,建设擂台,而真打起来更是动辄就拆起房子,这等财物损耗,任谁也吃不消,以至于佛道两派都不愿做这主人,却由玲珑阁主将这差事揽下,结果次次赚得盆满钵满。”

    苗淼好奇道:“这样也能赚钱,他是怎么做到的?”

    商影卖了个关子道:“一会你便知晓玲珑珍阁榨钱的手段了,况且如今天下天道派门中,大都归属佛道两派,也只玲珑珍阁、华章儒府,春秋剑阙三派能独立佛道,做出不偏不倚判断,所以往年皆是玲珑珍阁主持举办,而华章儒府的人负责评判胜负,只是今年儒门耄耋老进入沉眠,才换了越苍穹做裁判。”

    交谈至此,八百响的暮鼓已击满,此刻平歇下来,最后一抹夕阳也从西边墙头消失,不甘心的将最后一缕余晖,方才的喧嚣繁华竟是转眼消散,生机勃勃的洛阳城只留一片空虚和沉寂。

    谢灵烟不满嘟囔道:“在洛阳住了几天,还是觉得一到夜里就不自在,好端端的一座繁华商城变得没半点人气,当真无聊的紧。”

    商影道:“宵禁古来便有,也非只洛阳一城如此,皇帝未防叛乱,皆会定下禁令。”

    谢灵烟哼道:“做皇帝的也忒是霸道,自己胆小,见着风吹草动就提心吊胆,却还要连累他人,让寻常百姓也过不痛快。规矩竟比我凌霄剑宗还多!”

    商影见她口出悖逆之语,却也丝毫不在意,道:“可惜我等修道之人,皆在本心自由,又如何会理会皇帝规矩?白日,或许卖他肌肤面子,但黑夜,就是我们天的天下。”

    声音方毕,便见风云剧变,数十道五颜六色的光影,如流星一般四面八方破空而将,直落入港头之中,东西两条商道上,也各自有人影风驰电掣赶来。

    而此刻,数十条商船突然火炬齐明,熊熊火焰燃起,在松油上肆意跳动,火光照耀下,才发现原本商船模样的船只此时皆换了旗帜,白底金边,上绣一只带翅膀的金钱,金钱上的刻印二字,赫然是“玲珑”!

    ps:龙体抱恙,咳得肺都快出来了,所以今天字数少点,但仍要恬不知耻求订阅,惨,太惨了,上了推荐位,但收藏订阅都几乎不动,这么下去妥妥被编辑打入冷宫,然后这书未来命运如何,我都不想说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论道证佛(二)

    火炬如龙,旌旗飞舞,带翼金钱花纹在火炬映照下烨烨生辉,随着旗帜鼓荡,好似真要振翼而飞。

    十数艘船从v字排开后,硕大的乾坤赌船也劈浪而来,驶到众船中央,龙头撞首上立着一名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正是乾坤赌船掌柜张惯晴。

    张惯晴带满扳指的双手抱成拳,满面笑容的做了个四方拜谒,扬声道:“诸位仙佛,诸位好友,在下张惯晴,玲珑珍阁掌柜之一,向诸位问好了!”

    张惯晴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楚的传遍整个港口,方才还空荡荡的港口,转眼便已聚集百数人,人潮中有僧、有道、亦有俗,打扮不一,气质不同,却个个身负不凡修为。数百高手齐聚一堂,身上玄之又玄的气机凝成一股,直将头顶的云气冲散,皎洁月光透过云层遍洒在洛水之上。只是佛道之间壁垒分明,颇有几分火药味。

    张惯晴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交游广阔,港口中不少他的朋友,此时吆喝打趣道:“一段日子不见,张掌柜又显富态了,可却越加为富不仁了,你这赌船越发气派了,但却只顾自己船上舒服,而留我等在这港口喝风?”

    张惯晴笑道:“哈哈,诸位朋友要上船自无不可,不过生意人讲究个亲兄弟明算账,这船资可少不了,丹药,法器,金钱,只要舍得拿出手,我这船上都有个位置给你们。”

    “你这厮真是钻钱眼里了,我等是来看佛道大会的,上你那船作甚?招些花姑粉头陪酒,再来个一掷千金吗?还不下来搭设擂台,我等可等不及了!”

    张惯晴露出一抹得意奸笑道:“怕令各位失望了,若想看佛道大会看得舒坦。怕真要上了我的贼船,因为这擂台不是搭在港口上,而是——”张惯晴手往后方一比,续道:“搭在水上。”

    众人顺着他比划方向看去,便见河道中央,蒙蒙水汽笼罩下。赫然有六艘大船,东三西三,相距百米,并排对峙分布,而船与船间以腕粗的铁链相连,数百链条绵密排布,竟是在水面上搭出一做擂台。

    铁索连舟,横江截流,这等阔气手笔委实让人开眼界。张惯晴则趁机吆喝道:“诸位好友,夜黑风急,擂台又在河心,在岸上看的话看不明细,想要蹈水御风观看又不够轻松,诸位可要乘我这船,一位一价,先到先得。船上有酒有食任意自取,童叟无欺!”

    谢灵烟闻言。扑哧笑道:“这玲珑珍阁的掌柜还真是生财有道,竟能想出这么个捞钱法门。”

    商影笑道:“可不是么,这佛道大会过往谁也不想做东,但被这玲珑珍阁拦下后,就此此都有赚头。”

    苗淼撇撇嘴道:“真是奸商,师傅。这比赛交由他们主持,你们也真能放心?”

    商影道:“你情我愿的买卖,人家能想法捞钱是人家手腕,怎能算称奸?而且,商人素来重信誉。玲珑珍阁自打主持佛道大会后,一直不偏不倚公允处事,佛道两门也都放心。”

    港口上此时已有人动作,骂道:“张惯晴,你这雁过拔毛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不变,不过为了讹我们一笔,专门将擂台涉在水上,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张惯晴依然笑着道:“这位朋友弄错了,非是张某存心讹人,只是今年的规矩与众不同,需得在河上比,才见趣味。”

    佛道大会比法年年不同,众人心内好奇,不禁问道:“快别卖关子了,快说今年怎么比吧!”

    张惯晴清清嗓子,娓娓道来,“诸位皆知,佛道大会本是来论道辩法的文争,诸位精通佛学道学的大师道长亲身谈法讲玄,可谓句句无价,他们讲上一回,那真是绕梁三日,回味无穷啊!”张惯晴说着,闭上眼睛摇头晃脑,似在回味。

    底下人却暗自好笑,佛道大会虽最初是文争,但几个老朽夸口空谈,或许有人重视,但大多数人都听得昏昏欲睡,哪有看年轻人比斗来得痛快,所以武斗的地位,早已超过文争,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那张惯晴虽装模作样,但内心岂会不知。

    果然,张惯晴一张眼睛,话锋一转道:“可惜高山流水,曲高和寡,我等见识不够,总难以理解诸位佛道高士的真意,更遑论对他们高下做出评判,所以今次就换个比法,文争武斗合做一场,胜负自是一目了然。”

    底下立时有人疑道:“文争武斗,大相径庭,怎么合并成一场?”

    张惯晴炫耀一般道:“诸位且看我演示。”说罢,将一种子般的事物丢入水中,下一瞬,水面涌动,竟如开枝发芽一般,缓缓生长出一个树状的水柱,张惯晴足一点,已翩然坐到水树之上,而水树长高到离水面十余米才停止生长,而枝桠张开,竟绽放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清亮水花与月色融为一体。竟是一副水月同天的奇景。

    “这是,水树银花?”立时有人惊异道。水树银花是一中珍奇的异花,将花种丢入水中,便能依水化形,生出一株瑰美动容的水形花树,而且花树非但美丽,还能净化水质,将水中原有毒瘴尽数驱散,若往南方瘴毒之地行走,一颗小小种子或许就能救回一条性命。

    美丽的事物本不能恒久,水树银花也是如此,但本应昙花一现的花树却是久不消散,众人见状,皆知是张惯晴以自身功力维持水树不散。却是疑惑更甚,道:“张掌柜,你就莫显摆你功力了,这花又是有何用处,你便一次讲情吧。”

    张惯晴道:“众人看清,这水树银花可以凭心力维系,只需心不乱,则花树就不会散,。待会论法者皆服用丹药,将功体限制到同一水准,再坐上花树进行辩法,辩法时一旦被说中要害,理屈词穷,心就会慌乱,而心一慌乱花树自然会溃散,如此谁胜谁负不就一目了然?”

    “可这慢腾腾的,要比到什么时候,若是双方都不心乱,岂不是没个了结?”

    张惯晴摇头道:“所以,便要将文武两场合作一场,在擂台两侧各栽三株水树,文争者在树上**,武斗者则在擂台比斗,文争者树散则算败,武斗者无力再战或落出擂台算败。文武双方任由一方人员全败,比斗便算结束。”

    底下亦有聪明人,一下就琢磨出门道:“文武合做一场,那意思就是说,武斗者也可攻击对方文争者了?”

    张惯晴应道:“不错,这便为比斗增添战术上的排布,武斗者既要担负比试修为,还要担起护卫职责,是死守己方辩法者,期望文争上先分出胜负,还是,积极攻击对方辩法者毁他们花树,或者设法游斗扰乱对方心神,再或者全力放在武决之上,两场一组合,便是既论道辩法,也比试能为,岂不比两场分开比试趣味得多?”

    众人一听,眼前皆是一亮,不由赞叹玲珑珍阁创意,不一会便有人道:“好个张惯晴,果然有点意思,今个我又被你坑一次了,罢了,我出辟离丹一瓶,给我留个位子!”

    “我出青玉剑一柄,也让我上船罢!”

    “我出鸳鸯玉一对!”“我出……”正如张惯晴所言,此场比试确实新颖有趣,让人起来兴趣,但呆在岸上看不清楚,若是用些踏水飞空的手段,一则许多修为不够者做不到,二来水侵风吹的,还耗费真气,远没在船上观看来得舒服。船资也不算贵,所以众修者都争强着上船,转眼已有两搜船坐满了人。

    谢灵烟家底殷实,自不将小小船资放在眼里,此刻道:“师傅,我们是不是也要先上船,不然位置都叫人抢光了。”

    商影还未答,便听张惯晴冲她看来,指指身后最大的那艘乾坤赌船道:“这位便是凌霄剑宗的武决人选谢女侠吧?放心,这艘乾坤赌船的位置不对外出卖,只提供给参赛者和随行而来的师门之人,我早已在船上替你们留下位置。”

    谢灵烟一听,登时眉开眼笑,道:“多谢张掌柜,原来你也没我想象中的那般雁过拔毛。”说罢,拉着商影和苗淼,又催促着明烨一同上了船。

    张惯晴哭笑不得,道:“谢女侠过奖了,张某就是再市侩十倍,也不可能为了船资不让参赛去擂台。”

    “那么,在下纪凤鸣,也要和师妹一道谢过张掌柜的慷慨大方了。”话音方落,便闻一声清亮凤鸣,一道瑰丽火凤优雅划空而来,吸引众人目光。

    火凤飞至赌船上空时,陡然散做无数细小火焰四散开来,如烟火一般绚烂了整个夜空,而烟火中心,一男一女两道人影翩然落下。

    女子姿容秀丽,身姿窈窕,手中撑一红伞,宛若西湖之盼撑伞等着情郎的少女,此时众人投来目光,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只盯着身前青年。

    而那青年容貌虽称不上十分英俊,但也颇为耐看,勾起的嘴角,显得十分阳光自信,此时腕一抖,将一把“道扇”在掌心敲到闭合。(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论道证佛(四)

    翩然而降,先声夺人,尽显来者非凡手段,一男一女皆是姿容出众,气度不凡,一落在船上,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纪凤鸣?他便是号称道门年轻一代第一人的纪凤鸣?”谢灵烟这丫头也是心傲之人,对这“第一人”的称号颇不喜欢,眉头一皱,气凝双目上下打量着来人,却觉对方深如渊海,一身真气氤氲成元,难以测度。

    反是纪凤鸣身边女子,见谢灵烟盯着纪凤鸣不放,立时将脉脉目光从纪凤鸣身上收回,睁大杏眼回瞪谢灵烟,三分挑衅七分戒备,模样分明像个护食的猫儿。谢灵烟也不甘示弱的回望过去,二名娇俏女子竟就这么对上眼了。

    没在意道少女的交锋,张惯晴见到男子手上扇子,眼前登时一亮,赞叹道:“好个火凤翔舞之术,早就听闻纪公子得了乾坤扇传承,今日才知传言果然非虚,乾坤扇在公子手中变化万千,比起卫无双卫宫主相差不远矣。”

    纪凤鸣笑着摇头,语气中带着崇敬道:“还差远了,师尊会将乾坤扇传于我,是因为他早已到了不假于物,不拘于形的境界,乾坤扇虽是异宝,对他来说却也可有可无,相比之下,我一天还拿着这扇子在手,就一天及不上师尊。”

    张惯晴道:“纪公子何必自谦,五年前佛道大会便是你一枝独秀的舞台,如今再见,修为更是隐隐有宗师气象,与公子相比,我这些年都算活到狗身上了。你再自谦。可真是羞煞我了!”

    纪凤鸣无奈道:“好了好了。张掌柜莫吹捧我了,今日我来不过是个陪衬,真正的主角该是她。”纪凤鸣说着,把身子撇开,对那女子道:“左师妹,去向张掌柜和凌霄剑宗诸位高士请安。”

    女子瞬间收回与谢灵烟对视的双眼,换做一副乖巧模样点点头,向众人盈盈一拜。道:“万象天宫宫主卫无双座下弟子左飞樱,见过张掌柜和商真人,见过凌霄剑宗诸位师兄师姐。”

    商影见状左飞樱生的俊俏,赞道:“好有灵气的姑娘,可惜被卫宫主抢了先,不然我定将她收入门下。”

    “确实如此,非我替门中自夸,左师妹与术法一道天资极佳,更兼体贴乖巧,未来成就绝不在我之下。显如今师傅对她,可是比对我都器重的多。”纪凤鸣慨叹一声。似是埋怨师傅偏心,但眉宇之间,却是藏不住对自家师妹的骄傲。

    听闻纪凤鸣夸赞,左飞樱两颊飞晕,羞涩低下头,但从她把玩衣角的动作,亦可看出她心中窃喜。谢灵烟不禁乐道:“这姑娘,还真是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喜欢师兄’的气息。”

    船上几人正交谈,却听闻船下又有人道:“张掌柜,船上可还有我们的位置?”

    语方落,又有两道身影不疾不徐走来,来人是两中年道者,一者清逸脱俗,一者沉郁奇古,修为虽不高明,甚至其中一人也就与苗淼差不多,但张惯晴却对二人礼遇甚重,道:“是蓬莱岛玄真观的葛天歌道长和造化门的渺真人,二位道长终于来了,二位皆是道学渊源的前辈,岂会没二位道长位置。”

    此二人便是文争中道家的代表,皆是一方高士,修为虽不深,但讲道论道的本事却是当世一流,张惯晴急迎二人上船。

    那葛天歌又环顾四周,笑道:“怎龙虎山的大祭酒徐未央还未来,听闻今次他与天师府的少天师都将参会,我翘首盼望多时他却仍未到,是与贫道摆臭架子吗?”

    “老道我是怕来得早了,抢了你的风头。”话音方落,便闻一声朗笑,一名身着龙虎山道袍的道士走来。

    “哈哈,若怕抢贫道风头,呆会辩法时多留几句让我说便好。”葛天歌笑着回应道,随即又问道,“你家少天师呢,现下道门文争武斗的人选,可只缺他一人了。”

    徐未央面容一僵,无奈道:“少天师不会来了,今次龙虎山的代表另有其人?”

    众人皆是一惊,虽然龙虎山的人选未正式认定,但少天师张润宁为此次大会摩拳擦掌,志在必得,佛道两派皆知,怎会突然就换了人选?

    佛门之人暗暗戒备,只道是龙虎山藏了不为人知的暗棋,道门之人也个个心有疑惑,葛天歌问道:“哦,不知是龙虎山哪位英才代替少天师。”

    “这个……你们一会便知道了。”徐未央含糊不清道。

    众人只道他是卖关子,葛天歌催促更急,道:“既然如此,赶快将他引上来,让我等见识一番。”

    徐未央苦笑摇头道:“他现在另有要事,还需迟点才来。”

    另有要事?佛道大会开启在即,眼前还要比此更重要的事吗?众人再催问,徐未央却是只长叹一声:“年轻人啊!”之后三缄其口,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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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阁十二坊

    明媚动人的小妖精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眉宇舒展,神态安详,睡着的她有着迥异平时的天真稚气,似乎只是沉浸于一个欢快的梦境,可谁有能想到,这个梦,极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而小剑客手里拿着一株沾根带泥的不知名野花立在一旁,花虽不知品种,也算不上高贵,却也婀娜多姿,亭亭玉立,娇艳不输名种,更多出一份勃勃生机,若是摘下来送给女子,定能博取女子欢心,但这般连根带泥的一并移来,倒显得有几分煞风景。

    小剑客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睡倒的美人,来来回回看了几圈,显得颇为失礼。

    “你睡着的时候倒比醒着可爱许多,可若一直这么睡着,没法装高冷,没法逞性子,没法拿脚踹人,拿刀砍人,看久了,也觉得无趣了。”小剑客语气似嘲似叹,说罢,真转过身子,不看她一眼,翻出一个花盆,小心翼翼得将野花塞入盆中,一边笨拙的拍实盆中泥土,一边絮絮叨叨道:“人家说,看病人时要带上花束,我在路上恰遇到这朵花,本想摘下来送你,但花若断茎离根,少了生机活力,就算再美也不得长久,你定然不喜欢这样,所以我就连泥带土的将它一并带来了。你这小花妖也是这样,睡美人果然还是没活跳跳的妖女耐看,所以我这次再卯上劲替你拼上一次,把劳什子舍利佛珠弄来,也算护花力举了,省却别人说我不懂怜香惜玉。”

    小剑客将花栽好,起身拍拍掌心泥土,正欲离开,突得狡黠一笑,用脏兮兮的手爪子在小妖精白里透红面颊上一捏,霎时留下两道脏兮兮的指印,笑嘻嘻道:“拼这么大,总得先收点利息,占点便宜,你若不服,起来打我啊。”

    “你若再敢轻薄我妹,我便替她打你。”突来一声冷哼,一道带煞女声从闭掩门外传来,小剑客当即噤若寒蝉,赔笑道:“瑶玉姐你别气,我这只是寻个拼命的动力,不然使不出全力……”

    “那现在动力够了吗。要不要再亲亲我妹小嘴,抱抱她的身子,还是……”

    小剑客急打断道:“够了够了,瑶玉姐,她的脸你先别替她擦哦,我还等着看她醒来,又羞又恼气急败坏拿刀砍我的样子呢,则就是我拼命的动力了。”

    小剑客打开窗子,挥了挥手,道:“瑶玉姐,我先走了,你等我一会,我便去将舍利佛珠带回”说罢,一个利落翻身,自窗户一跃而下,正落在下面马背上,骏马一声嘶吼,载着少年疾驰而去,那远去身影,像极了传奇故事中千里奔袭的救美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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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老道,你们龙虎山的代表,怎还未到?”葛天歌等了一阵,不耐道。

    “你急个什么,三更未到,佛门之人一个未来,裁判也没到场,你若心浮气躁,一会论法时怕是要拖我和渺真人后退。”徐未央笑道,渺真人也深以为然的撇撇嘴。

    葛天歌正欲反驳,突得一阵急促马蹄,踏破沉寂夜色,一人一马绝尘而来。

    徐未央一叹,道:“瞧吧,他来了!”

    语音方落,马已到港口前,马如背生双翼,扬蹄直越直港口前阻路横栏,还未落下,便见马背上一道身影纵飞而起,只落在乾坤赌船上。

    “是你,应飞扬!”凌霄剑宗几人见状齐声道。

    “不错,正是龙虎山武决代表应飞扬!”来人身形如剑,英姿勃发,头上缠着武士巾,除却应飞扬还会有谁?

    张惯晴也笑道:“你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真敢单人匹马冲龙虎,貌似还真做成了,来,把你凭证亮出来,让我开开眼吧。”

    应飞扬笑道:“自然不会让张掌柜失望。”应飞扬反手一爪头顶武士巾,将头巾扯落,露出光洁额头,额头上赫然一方印字,随着头巾扯落,昊光不受遮挡的冲霄而起。

    张惯晴见状,哈哈一笑,高声道:“天师印印记为凭,龙虎山武决代表已定,欢迎比试者应飞扬——上船!”(未完待续。)

    ps:  终于码完了,没空检查修改错字,迫不及待的看金光去了,

第六十九章 论道证佛(四)昨天章节号打错

    片刻功夫后,应飞扬头顶印字消散无形,商影此时方缓过神来,审问道:“应飞扬,你怎会成为龙虎山代表?”

    应飞扬睁眼说瞎话道:“师姑,我与龙虎山少天师以剑论交,一见如故,本来是该他来参加大会的,但他身为天师地位尊崇,做些比凶斗狠的事实在不怎么合适,所以就由我代劳了。”

    众人将信将疑,但徐未央也附和着称:“确实如此。”当事人皆这般一口咬定,其他人自然也再无质疑余地,只得强压住心中疑问。

    谢灵烟觑得机会,一把把应飞扬拉到一旁,道:“应天命,你究竟做了什么,可是把龙虎山名额抢来了?”

    应飞扬矢口否认道:“哪会?你当我是‘一圣双秀三顶峰啊’?龙虎山虽然没落,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天师府这么多人,一人打我一拳,医好了我都是个扁的,哪有能耐从他们手上抢名额。”

    谢灵烟上下打量他一番,哼道:“龙虎山少天师张润宁我也认得,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什么以剑相交一见如故,骗鬼呢?”

    应飞扬坏笑道:“还好,脾气虽烈,又喜欢端架子,但总算言而有信!”

    时间稍拨回些,张润宁以天师印印落在应飞扬头顶时,他也觉得只余死路一条,毕竟天师的胜负关系龙虎山声誉,趁着无人注意时杀人灭口确实是上佳选择。

    但当头闭目待死之际,天师印却由重转轻,并没有将他头颅砸个稀巴烂。只在他额上以灵气留下了个印记。应飞扬鬼门关前去又回。才知张润宁以通过这方式,将参赛的凭证让与了他。

    目的已达到,应飞扬也收起狂态与张润宁致歉,张润宁却全不理睬,只让肩负文争之责的徐未央与应飞扬同行入洛阳,其余龙虎山之人连同张润宁,则一概驻扎在原地,不再向前半步。

    满心雄心壮志。却在还未开始时结束,看着张润宁颓败萧索身影,应飞扬只觉得自己这次扮演的好像是恶人角色,但事已至此却也顾不得许多,急急便回转洛阳,总算赶上了这佛道大会的序幕。

    可他来得晚,佛门之人来得更晚,众人闲谈了一会,佛门代表仍一个未来,葛天歌不满道:“佛门之人真不守时。是故意怠慢来抬高身价,还是想让我们等得心浮气躁失了沉稳。不管打什么主意,都是无用!”

    张惯晴面上也有尴尬之意,道:“诸位便稍等片刻,反正这次大会的评判,剑皇越苍穹也未到……”

    “张掌柜这么说,是在埋怨本座不守时了?”张惯晴话说一半,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却见赌船最高船桅之上,不知何时立了一人,金色锦袍在夜风下翻飞,身子却似与楼船连为一体,虽随着船体在水浪推动下晃动,却自成一股不动如山的威严之气,正是剑皇越苍穹。

    “剑皇,您竟已经来了?”张惯晴和其他人大感意外,连商影也眉头轻皱,应飞扬心头更是一惊,以剑皇修为,就算以万剑开道的出场方式破空而来,应飞扬也不会感到意外,但越苍穹却用了最低调的出场,一现身就是技压全场。在场皆非泛泛之辈,船内仓中也有不少出众赌客,但越苍穹已到身后,却无一人注意到剑皇到来,只这等修为就令人赞叹。

    但真如应飞扬所想,无一人注意到越苍穹到来?却也未必!

    但见纪凤鸣转身,舒出一口气,行礼道:“原来来人是剑皇前辈,倒令晚辈虚惊一场,晚辈只道剑皇锋芒卓然凌世,没想到藏锋隐锐、和光同尘的本事亦是当世一流。”纪凤鸣面上不改从容,额上已隐隐有汗水渗出,似是方经历一场战斗。

    越苍穹居高临下,却出赞许之语:“哈,你才是令本座赞叹,气劲浑然天成,守得天衣无缝,不过两三年不见,竟然进境到这等地步,卫无双得此徒弟,真是羡煞本座!”

    应飞扬听闻二人话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剑皇和纪凤鸣已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展开一场无形较量。

    剑皇无声无息到来,众人都一无所知,但纪凤鸣却生了警觉,只是他背对船桅,不知来人何人,意欲何为,不管不问自是不行,但若贸然回身,又恐露出破绽,只得先以气机凝成无形气墙严阵以待,以不变应万变,但也因为此无一点余力开口,道破身后有人的事实,直到越苍穹出声说话点名身份,才令他松上一口气。

    纪凤鸣面色虚白,谦恭道:“剑皇前辈过誉了,早知是您,晚辈这些小手段岂还敢拿出来现眼?”

    应飞扬却是惊叹道:“这纪凤鸣当真名不虚传,虽是不敌皇者剑威,但仍能不乱阵脚,不失从容,只以此点此看来,他的修为恐不在我师兄之下。”

    商影也吃了暗亏,面色不豫道:“剑皇向来来去都是威势万千,怎今日敛去了行踪?”

    剑皇笑道:“本座今日只是评判,又不是打擂,岂能干些喧宾夺主的事,倒是商真人,以你修为本不至于一无所察,可今日却全无反应,果然心中记挂太多会使名剑蒙尘……”

    商影不快道:“剑皇姗姗来迟,却仍有闲暇替人费心,既然你到了,如今只差佛门之人了。”

    越苍穹道:“对了,本座来,便是顺便替佛门传个话,佛门众人自龙门山石窟下的伊水一路乘船入洛水,不久便至,但因时间紧迫,就不与诸位在此会合了。依本座看这样也好,直接擂台相见,才是快意!”

    徐未央笑道:“确实是好,省却与佛门之人虚与委蛇,张掌柜,咱们开船吧。”

    张惯晴应了一声,随即拔锚而起,船离擂台本就不远,不过片刻,就已到了擂台。

    近看铁链交织成的擂台,更显厚重粗豪,壮观非凡。今夜,拦江铁链上,便是佛道一论雌雄之地。

    谢灵烟惊叹一声,道:“也该开始了,我便先上擂台了,既然是三对三,你们可别拖我后腿啊。”谢灵烟虽是意指应飞扬和左飞樱二人,但说话时却只盯着左飞樱一人,颇有示威之意,说罢,足下一点,已如飞鸟翩然落在擂台之上。灵动身法,船上顿时一片喝彩之声。

    左飞樱面上闪出一抹怒意,却随即压下,朝着纪凤鸣柔声道:“师兄,那我也去了。”

    “嗯,以和为贵,点到为止,莫伤到自己。”纪凤鸣叮嘱道,只轻轻一语,就令左飞樱如喝了酒一般,面上泛出一抹醉人酡红。但见她芊芊玉手撑开手中红伞,便如蒲公英一般,风轻轻一吹,她便已在擂台之上,还示威性的看来谢灵烟一眼。

    “好身法!”应飞扬这次也随众人喊出声,却有暗道“只是,怎么看着像与谢师姐较劲啊?”应飞扬暗觉不妙,女子之间的相互喜恶往往不论缘由,只凭感觉。而若双方都是美女,这种感觉就更为激烈,所以美女之间往往不是亲如闺蜜,就是冷如仇敌,鲜少有中间。而左飞樱与谢灵烟就属于打第一眼见面就气场不合的那种,此时二人各在擂台两角,虽是并肩同立,却如彼此对垒一般,似有一股无形风暴在两人中心酝酿。

    “怎么感觉佛门再不来,她俩就要先打起来似的……”眼见己方二人不合,应飞扬顿有胜算渺茫之感,随后残余五把铁剑绑在身上,一跃跃到暴风中心,沉吸口气,目光灼灼盯向前方道:“姑娘们,别较劲了,佛门之人来了,还请两位全力以赴!”

    随着应飞扬视线,便见夜色尽头,一艘不大不小的船乘风而来,虽远不及乾坤赌船那般雄威壮丽,但船身却似笼着一层柔和安详的佛光,宛若苦海渡航之舟,片刻,已到眼前。

    船前甲板上,立着一个双手合十的僧人,僧人长身玉立,风华凝秀,形容飘逸,气度慷慨,俊美容貌,竟是令女子也不禁嫉妒,自是圣佛尊嫡传弟子释初心。

    应飞扬与释初心见过几面,对他修为早有好奇,此时扬声道:“佛门代表,大师果然是其一,今次,可要向大师好好讨教一番!”说罢,一身无形剑意如潮浪一般向释初心涌去。

    释初心念了声佛号,身子侧移一步,避开应飞扬逼人剑意,道:“怕是要让应施主失望了,贫僧虽是佛门代表,与你,却不是对手。”

    随着释初心的避闪,无形无质的剑意只涌入船中舱门,舱门似被剑意推开,自行打开。

    夜风细浪,月影花江,一条绫带,伴着一席白衣从舱中飘逸而出,又从空中缓缓落下,俯眺清流,从容自若,仿佛空山灵雨,降临这配不起她身份的凡俗之地。

    随后,婉转悠扬,似水如歌的声音自她口中传来。

    “在下天女凌心,今日以一敌三,独对道门三位高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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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论道证佛(五)

    天女降尘,绫带随之蜿蜒而落,露出超逸脱俗的秀美面容,应飞扬此疑问过,释初心若是女子,当是何等倾城绝艳,对于这个疑问,眼前的天女凌心给出了答案。

    天女凌心与释初心容貌有七成相似,只是身量窈窕娇小点,面部线条柔顺点,眉若墨画,神如秋水,面上不施粉黛,身上也无华贵事物。只简简单单一袭白衣穿在身上,自有一股出尘气质,犹如空谷幽兰,蒹葭白霜,看似就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比之她的容貌,这种气质更令人称奇,应飞扬与她目光相触,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就像接触到一个广阔至无边无际神圣而莫可量度的心灵天地。她看来仍是二八少女,可是素淡的玉容却予人看尽世俗,再没有和不可能有任何事物令她动心的沧桑感觉。虽是立身在擂台之上,却使人有浑忘凡俗之感,似是在此时操刀弄剑都是对她的大不敬、竟让人起不了比斗争胜的念头。

    不过应飞扬一旦立身战场,亦有几分物我两忘的痴性,目光一澈重拾战意,道:“久仰天女大名,却不想竟也是名狂人,以一敌三,天女好大自信。”

    天女凌心轻摇螓首道:“非是狂妄,只是吾已得七十三代天女传承,也算不得孤身一人,三位道友虽是少年英才,但与我宗历代天女相比犹然差了些许。”天女凌心声音轻柔悦耳,谈吐也是平和有礼,不见任何贬低之意。却似只陈述一个简单事实、但语音方落。一股平和轻柔。却又深不可测的气机自她周身绽放,脚下喧嚣水浪似是气机抚平,转作平静的轻声呢喃。

    从应飞扬角度看去,皎洁月华流泻而下,将她沐浴在一片圣洁光辉中,勾勒出她那钟天地灵秀而生的秀丽轮廓,天、地、水、月、人竟如画一般构成和谐完美的整体,不出手。已现高深修为,应飞扬心中生出一股寒意,“好可怕的修为,天女传承果然名非虚传,单论真气的话,比起师我谁那种数百年的大妖也不逊色。”

    乾坤赌船上几人也齐齐色变,但也不能漏了怯丢了颜面,葛天歌嘟囔道:“你们说一对三便一对三?可曾经由主持和裁判同意?”说罢,将目光投向张惯晴和越苍穹。

    张惯晴顺手推了个皮球道:“玲珑珍阁只作为主持,提供场所和比斗方式。至于裁定规则,还是要听剑皇的。”

    越苍穹颔首道:“佛门若愿意。似乎也并无不可,便当其他二人弃权好了!不知道门可有异议?”

    道门几人对望一眼,心中也知天女修为,非一人能抗衡,若是换做三场擂台战,或许还能用下驷对上驷之策避过这强敌。但此次比斗是团体战的形式,使下驷对上驷之策无从发挥,本来已是胜机渺茫,佛门既然自大的要以一敌三,道门自然乐见其成。暗自交换眼神后,葛天歌开口道:“既然剑皇同意,那你们佛门意愿道门自然无从置喙,只是佛门若不幸饮败,可莫怨比斗不公。”葛天歌将话说得高明,将道门完全置身事外,虽捡了个便宜,还不落道门面子,省却被人说道门怕了天女。

    此时却听释初心双掌合十淡然道:“佛门若败,自不会怨叹,只是这比赛,确实是不公。”

    葛天歌一疑,道:“哦?不知哪里不公,可说与张掌柜听听?”张惯晴身为主持,被人公然指摘比赛不公,自然也绷着脸看向释初心。

    释初心笑道:“张掌柜莫误会,小僧所说不公,不在于比赛规则,而是小僧深知天女凌心修为,一对三,对道门三位高足犹然不公。”

    “所以为了使比斗公允,佛门再退一步,葛道长,渺真人,徐祭酒,今次的论法,便由小僧一人,向三位讨教道法了。”释初心独立船头,宝相庄严道。

    道门几人一愣,随即暗道一声,“好狠!”

    论法非比武决,人数多并不等于就有明显优势,论法中,经常出现一个问题问倒一片人的情形,所以一加一,效果往往会小于二,佛门面上让步很多,其实效果并不大,反而是将道门逼上绝地。

    毕竟外人看不出门道,只能看个热闹,武决三对一仍输给天女凌心也就罢了,毕竟稍有江湖见识的人都知,天女经由心灯传承后可直入当世一流水准,非寻常后辈能敌,便是输了也无损颜面。

    但论法又不同了,三位道门耆老,独对一个佛门小僧,胜了,也无甚光彩,可若一旦败了,怕一日之内,此事就将传遍大江南北,倒是他们三人乃至整个道门都将颜面无存。

    可偏偏葛天歌方才发了话,减少己方名额这种事既然不违反规矩,那便由佛门自己说得算,道门并无插口余地。

    这就将他们三人逼上了不得不胜的境地,可论法最重心境,一旦给自己加上这层负累,势必影响发挥,未战,已先输上一筹。

    “怎么?三位似有疑虑,可是小僧又逾越了?”释初心道。

    葛天歌和徐未央面上皆不甚好看,却见先前一直闷不出声的渺真人道:“无妨,那我等便向小神僧请教了。”渺真人神情木然,双目如古井无波却又隐隐含着求道者的渴求,显然已恢复平常。

    葛天歌和徐未央见状,暗道一声惭愧,他们皆是一方道学大师,论法对他们而言目的非是争胜,而是求道,解惑,彼此增进。可身陷佛道之争中,竟让他们争胜之心也日切,以至于患得患失,失了本心。

    “看来我还是逊了渺真人一筹。”二人各自心中念了一声,也回复心境道:“闻道不在年高,我等虽比小神僧痴长,但也不敢轻视,还望小神僧全力以赴。”

    张惯晴喊了一声道:“好,双方既已商定,那事不宜迟“张惯晴屈指一弹,同时种下四株水树银花,又扔了四颗丹药给论法四人,四人毫不疑虑,同时将要服下,各自跃身坐在花树上。

    徐未央道:“我方占了人数优势,那论题便由小神僧开始吧。”

    释初心坐于花树上,手拈法印,花上月下,姿态更如神人,笑吟吟道:“既然如此,小僧也不推诿了,小僧今日,只一问题,何谓道?”

    上头辩法已经开始,下头却仍是对峙之姿,随着水浪翻涌,船体摇动,铁索也轻轻晃动,应飞扬三人扎根在铁索之上,同时盯视着天女凌心。

    而天女凌心肩绕绫带,亭亭站立,看似毫无防备,却与天地化一,不露任何破绽。

    应飞扬见状,道:“我先上,看看她修为究竟到什么境界,你们莫出手。”

    谢灵烟不信任道:“你该不会是痴性又上来了,不愿三对一,要逞能与她单打独斗吧?”

    应飞扬道:“放心,我知道自己斤两,今时今日,我确实不如天女,况且此战我非胜不可,不会在此时做些无谓的意气之争,让你们留下,是还得照顾那三位呢。”应飞扬朝葛天歌三人方向努努嘴道:“莫忘了,这三人若是被外力干扰掉下花树可同样也算败。”

    谢灵烟道:“好吧,你可小心,千万别让我来不及救援,你就先败了,个个击破,反而便宜了佛门。”

    “放心,我有分寸。”应飞扬边说,边从背上拔出一把剑,步步走向天女凌心。“天女或许还不知在下名号,在下应飞扬,特来讨教。”

    天女凌心颔首道:“应公子之名近来倒是响得紧,今日见识真人,方觉锐气逼人,犹在传闻之上,只是应公子所持之剑皆是凡品,配不上你的锐气。既然如此,我便不用这‘十丈轻尘’。”天女凌心说着,肩上绫带已如蛇一般收回袖中。

    应飞扬笑道:“‘十丈轻尘’,倒是好名字,不过天女当知,剑锐不如人锐,高手手中,凡铁亦能堪大用。天女只以空手迎敌,不觉轻慢吗?”

    天女凌心亦展颜笑道:“那公子亦当知,手空心不空,有无绫带在手,我皆是一般不曾大意。”

    “哈,如此甚好,天女小心,剑来了!”应飞扬朗笑一声,随即足下凌尘,纵越而起,剑上锐风呼啸,剑气撕风裂云,化作数十道迥异剑气浩荡而出。

    虽只是试探,但知晓根基差距,应飞扬毫无疑虑,起手就是上乘剑招——不知顷刻风云改!

    “好招!”眼见凌冽剑气气呼啸而来,天女凌心赞叹一声,晶莹如玉的手掌探出,如花翻飞的手指结了个宝瓶印。(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论道证佛(六)

    应飞扬起手便是强招,尽展剑上修为,风涌云变,气象万千的一剑,引得各艘船上围观之人齐声惊叹,道门弟子万千,能从中脱颖而出,作为代表出战的果然非是寻常人物。

    但惊叹还未来得及完全出口,便见天女凌心素手轻扬,纤细的十指结了一个宝瓶印。‘不知顷刻风云改’一招之内极尽变化之能,剑气或肆意奔腾,或婉转迂回,或迅疾无匹,或沉郁厚重……但随着天女凌心双手动作,漫天剑气如受牵引,仿佛被吸入一个深不见底的瓶中一般,剑气如洪流怒潮,浩浩荡荡,但汇入天女凌心双手中时,竟是连她发丝都没吹起,就转眼消散于无。

    招式轻松被破,应飞扬不见丝毫气馁,反是赞道:“破得好,天女一双空手,果然让我这招回归空无。”

    天女不见丝毫得色淡然道:“过奖了,此招无相劫空乃前代天女所创,我所发挥的不及前人百分之一。”

    应飞扬道:“此招化有为无,我便该回以无中生有之招,有道是天地起于空无,随后道生一。”应飞扬前行一步,脚步玄妙,似疾似徐,身子向前,身后却仍留一道虚影。

    “一生二”两道身影各往侧一步,又多出两道身影。

    “二生三。”三道虚影同时上前,在身后又留出三道身影。

    “三生万物。”应飞扬声音一落,一实六虚七条人影脱逸而出,迅捷无匹的从三方向天女凌心夹击而去。竟成以众击寡之相。天女足不动。已陷身剑网围困之中。

    “破风斩云剑法中的七重云影?本来已高速移动而产生的残影竟然被他以水汽凝成,达到虚实莫变之境,只以这套剑法而言,门中怕是没几个能及得上他!”短短数月未见,应飞扬招式已又创新境,谢灵烟心中赞叹,但随即又添惊异,“不对。虚影进退有度,分明是阵法,他是要单剑成阵?”

    但见七条身影身形错落,暗合天象,竟是脚踩东方苍龙七宿之位,七把剑上引星天,化星力为己用,变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飞袭而来。

    司马承祯所留《二十八星宿剑阵》顾名思义,便是上合二十八星宿,最少也需二十八人才可成阵。但若人手不够,这周天星宿还可拆分为四个七人一组的小星相剑阵。此时应飞扬却一身化七,只靠一人就结出苍老七宿阵,这种一心多分之事稍有不慎就将走火入魔,围观者也只能赞叹应飞扬艺高人胆大。

    单剑成阵,一人当七,可谓极尽精巧之能,但面对扑面而来的青龙,却见天女凌心依然不动不摇,素手一指向天,竟是无远弗届的剑意弥漫,激起狂风巨浪,带着强横力量极速扩散,应飞扬心头一紧,下一刻金色的佛火凭空自燃,雄心火舌滔天而起,直直冲入云霄,气势澎湃浩瀚,迅即成为燎原之势,即使站得远远观战的人士也不得不伸手挡住双眼。

    天女凌心气势转瞬已到顶点,纤细手指如佛灯灯芯一般,将漫天佛光中最璀璨的那一缕聚集在指尖,惶惶之威,竟成光耀大千之势。

    澎湃的佛力,纯然的剑意,都使应飞扬想起一套熟悉的剑法。

    “应公子,小心这招金顶佛灯。”天女凌心提醒道,漫天佛光收为一线,并成剑形,随着一指击出,无铸气劲横空激飞,上一刻还凶威赫赫的青龙转眼被洞穿。

    “果然是达摩神剑!”应飞扬心中惊呼道,八式达摩神剑他仅会五式,其中包括天佛降世和佛法无两式失传剑招,而金顶佛灯、佛动山河、和佛光普照并无机会学得。但只看这剑招威势,却仍让应飞扬认出此剑指。

    正宗的达摩神剑,从正宗佛门天女手中使出,配合天女凌心雄浑根基,威力自然是远胜应飞扬那半吊子的达摩神剑,洞穿青龙后剑气不歇,直向应飞扬轰来。

    剑气临头,应飞扬此时才知为何达摩神剑是剑指而不是剑法,并非是佛门心慈手软不愿用剑伤人,而是此惊世剑气下,任谁也无法轻易抗衡,根本无需依仗兵刃之利。

    应飞扬也不敢硬接,脚踏星步,以星罗奇步险之又险的躲开这一剑,但饶是如此,呼啸气流擦身而过也令他胸前如受掌击一般气血翻涌。

    方躲过此招,应飞扬突然暗道一声不好,却见达摩神剑去势不停,竟直往他身后渺真人方位而去。尚未靠近,水树银花上的水汽已有蒸腾之意,雄浑一剑,正要将水树银花拦腰斩断。

    论法和斗法双场同在一台,一损即损,斗法这非但要寻机会击败对方,还需担起保护己方论法者的职责,应飞扬方才躲得匆忙,竟将此节全然忘却。

    却在此时,一把红伞张开横挡剑气,伞身轻旋如转太极,如盾一般死死守住身后之人,剑盾相抵那解难分之际,再听一声轻叱:“一法生,万象随,葵水翻浪涛!”声音甫落,便闻两声水爆,两道由水柱化成的巨掌从两侧化出,将佛炎剑气夹在中间。

    “嗤——嗤——”水汽蒸腾声不绝于耳,却见一女子接过红伞,绕身半圈驱散水汽后将伞倚在肩头,柳眉轻皱的对应飞扬埋怨道:“你究竟成是不成?若不行别逞强!”

    水雾空蒙,衬的撑伞女子宛若江南水乡走出的仕女,正是万象天宫的左飞樱。

    楼船之上,商影眼前一亮,道:“万象太虚诀,卫无双倒真不藏私,这等功法都交予这小姑娘了?”万象太虚诀号称包罗万象,天下间有形有象的术法皆可从中推衍而出,卫无双就是学成此功法,才有衍生万法的绝世修为,最后得了一像万生的称号,如今这等上乘功法被一个小姑娘习得,却是令商影惊异。

    纪凤鸣扇子一撑,带着几分骄傲道:“左师妹资质不凡,更兼勤勉好学,颇得师尊喜爱,得此功法也是理所当然。”

    商影道:“哦,纪师侄对令师妹似乎颇有自信,不知她可能应付天女凌心?”

    纪凤鸣笑道:“商真人明知故问,天女凌心一身修为是天地所授,我师妹现在仍是差她良多。”

    “唉,卫宫主爱徒尚且不行,我那赔钱徒弟和师侄差得定是更远,果然还是要将胜机寄托在论法上吗?”商影一声叹息,看向释初心,葛天歌,徐未央,和渺道人四人。渺道人方才剑气临头,却也不受丝毫干扰,此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述道法,虽多数人只当他们是摆设,但仍有一些道门高人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击节赞叹。

    纪凤鸣道:“商真人,你就莫考较我了,目前道门三人看似与天女差了很远,但实则也只一步之遥,胜负,就在这一步之间。”

    船下,天女凌心好整以暇的站着,并不乘胜追击,方才惊天一剑似只是信手发出,应飞扬也怔怔的立着一动不动,似是出神,谢灵烟见状道:“应飞扬,天女非是一人能敌,我与你同上吧。”

    应飞扬听闻叫唤,身子一激灵回过神来,双目却是一亮道:“我全力以付,她却一步未动,就此罢手,岂不摧折我的剑心,事不过三,我再出一招,这一招,定让她退上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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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章 论道证佛(六)

    把定心神,应飞扬从背后再取一剑,由单剑独锋改作双剑并行,体内云虚纳神真气饱提,一剑引星宿余力,一剑纳佛元明火,背后竟成龙凤齐舞的虚像,正是同使苍龙转生剑和朱雀振翼剑。

    龙吟凤唳中,应飞扬挺剑向前,一剑灵而巧,一剑疾而烈,以苍龙木生朱雀火,双剑配合下威力竟是倍乘,分袭天女凌心眉心和心口。

    天女凌心不慌不乱,双手分拨如推钟,缓缓前推,一股带着厚重古朴的气墙横亘于前,宛若亘古屹立的边城,慢克快,拙制巧,应飞扬双剑登时如陷泥潭,难以寸进。

    “天钟神功?”纪凤鸣眼睛一亮,随即道:“果然,也只有天女能在这般年岁练成此功。”天钟神功是佛门九大神功之一,可凝气为钟,结成厚实难破的壁垒,外人的攻击时便如以身撞钟,非但徒劳无功,还将遭受反震之力加身。只是此功进境极慢,需得雄浑根基和大毅力方能成,练成此招者无不是些上了年岁的老者,也只有历代天女,才能凭借前代积累下来根基在妙龄之年练成此招。若此功练至极致,则不必费心运气,身子周身皆有气流罩身,论及防御力比之圣佛尊的十方佛身也不遑多让。天女凌心对此功法钻研不深,只能以真气结出一片气墙,但饶是如此,亦让应飞扬如临天堑,难以寸进。

    应飞扬身形凝滞,心中则是一凛,暗道:“果然。这天女和我是同一类型的。”

    但凡有点经历之人皆知。真气与招式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而对招式的运用又可分为“精”与“杂”两种。

    明烨和谢灵烟就是前者代表,这二人天生体质特异,为配合体质,所修功法也是一阳一阴,故招式也只专精一脉,明烨一套九阳昊天剑诀在手,便如烈火燎原威不可挡。何需再令学其他招式,而谢灵烟所学剑法也皆是专精阴寒一路,不分心他途。此等专精一路,心无旁骛,进境自然最快,但若遇到功体相克之人就往往难以发挥全力。

    而应飞扬便是“杂”之一派的代表,这一派涉猎广博,并无专注于某一类型招式,或轻盈快捷,或霸道刚猛。或潇洒飘逸,或沉稳厚重。只要是有用的招式都一揽子全数学下。这样便可因时势不同,对手不同,时刻更换最合适的招式,使自己处于有利地位。但缺点也同样明显,就是样样都会,往往意味样样稀松,比如任应飞扬将火属剑法用到极致,也绝对比不上明烨的九阳昊天之威。

    而从天女凌心展示的手段中,便可看出她与应飞扬一样,都是走的‘杂而广博’一路,第一招以无破有,破解剑气繁密的‘不知顷刻风云改’,第二招以力破变,以达摩神剑洞穿苍龙,而眼下这手慢克快,拙制巧,挡下应飞扬龙凤翔舞的一剑,可谓应对得当。

    而当双方同属招式繁杂一派相争时,双方比斗中都会不断改用有利自己的招式,往往到最后招式的变化就失去意义,演变成真气之争。除非——

    “要在招式的变化上胜过她!”

    应飞扬及时变招,临空一个扭腰,向后翻飞半步,左手之剑如猛虎出闸,脱手而出,以气御剑使出白虎临阵剑的‘虎震雄关’之招,气势磅礴而出,似是白虎星君破阵在前,要将眼前气墙垒成的雄关一一轰破,锵然一声。剑尖狠狠钉在气墙,陷入气墙三寸,却在旧力未老之际,新力再生!

    应飞扬身旋一周后,右手之剑亦呼啸而出,亦是一招虎震雄关,这一剑恰恰击在上一剑的剑柄之处,同招同式,倍增的威力交汇于剑尖一点,竟是气墙有瓦解征兆。此即是‘以点破面’的运用,所有气墙,往往都耐不住单点突破,应飞扬凭此,剑再前进三分。

    天女凌心足下依然不动,身子却已微微后仰,似是被压弯的山竹,正待应飞扬感觉有机可乘之际,却不料反震之力随即而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钟声鸣荡,洪亮声音挟裹这强横气劲,荡开应飞扬双剑,随后天女凌心倾斜身子如弹簧般弹起,同时扬起玉手狠狠击来。

    天女的手纤细小巧,但当出现眼前时却被放大到无穷大,如泰山压顶而来,压得应飞扬胸口沉闷得喘不过气,应飞扬随即转攻为守,剑诀一引催动双剑,再换玄武不动剑。

    双剑剑柄相接,连成一线,随后以剑柄为圆心高速旋转,化作一个银光霍霍的大圆盘,剑速虽快却显沉稳厚重,仿佛一个龟甲挡在前头。

    “轰!”的一声,盘旋双剑挡下天女凌心的一掌,却也被这一掌击得旋飞,而掌虽挡下,气劲却难消,雄浑真气将应飞扬掀得纸鸢般倒飞。

    应飞扬身形倒飞,却强咽下涌到喉头的腥血,剑诀一掐,双剑陡然停止旋飞,已至穷尽的剑法变外再生新变。

    青龙转生、朱雀振翼、白虎临阵、玄武不动,周遭散逸的剑流,剑上残余的剑意,四相匪流归一,合作混沌之相,正是——四相太王剑!

    四相合,混沌现,双剑携带灰蒙蒙的混沌气流,交缠忽扰下形成一般灰色巨剑,直向天女凌心而去。

    这才是应飞扬真正的第三招!

    天女凌心方借天钟神功反击,此时旧力已尽新力未起,双掌匆忙夹住双剑,双剑形体难承雄力当即灰飞烟灭,但剑气却是丝毫不减威势,笔直向前。

    “喝!”天女凌心轻喝一声,衣衫被激得猎猎后飞,随之身上绽放纯净佛华,双掌终于并合到了一处,将中间的气剑拍散,但她巍然不动的身姿,却被带得倒飞一步!

    相比应飞扬的倒飞呕血的惨象,这略退的一步根本不值一提,但这一步,却使战局发生改变。

    应飞扬身退同时,谢灵烟身若灵鹤逸飞,点足向前,腰间‘漱雪’仙剑鸣动出鞘,细长剑身化作一道白痕,直贯向天女凌心。

    而左飞樱也同时动作,一手轻转红伞,一手法诀翻飞,姿态若春游一般爽心悦目,却有五颜六色的蝴蝶从伞上飘飞而出,追逐嬉闹着向前飞去。

    天女凌心一退,谢灵烟和左飞樱二人皆感觉气机变化,天女凌心那原本如渊渟岳峙,毫无破绽的气机似乎被应飞扬硬生生的轰开了一个口子,饱满气机撒了起般从口子泄出,虽然总体上说只是衰退些许,仍远在道门三人之上,但却从原来的‘强不可撼’,变成了‘虽强,但可以一战’,所以二女把握时机,及时出手。

    “原来天女是以不动明王印加持己身!这便是你们说的一步之机?”张惯晴恍然大悟道,对纪凤鸣和商影道。

    张惯晴亦是见多识广,结合所获知讯息,立即推敲出前因后果。天女凌心甫得心灯传承不久,一身真气虽是广博,但能发挥不足一成,飞纵进退间往往使得真气难以自制,更加阻碍发挥。所以天女凌心身不动,不变应变,舍弃进退的身法,转而施展佛门不动明王印加持己身。

    不动明王印顾名思义,便是其身坚定,不可撼动,气机积累下自成明王之威。对于身有库藏在内却难尽数发挥的天女凌心最合适不过,若原本的她是奔流的江河,肆虐奔腾,那稳立不动的她便如江河汇聚的大海,更加浩瀚不可犯,体内潜力至少再被多发挥出半成。

    “不错,天女凌心以不动明王印稳固体内真气,虽舍弃身法不用,但使修为再度提升,战法不可谓不精明。”商影赞叹道。

    纪凤鸣扇子轻摇道:“不过应飞扬竟能看破内中玄机,以受伤换天女后退一步,不动明王之姿随之瓦解,破得可谓巧妙,当真难得!”

    若应飞扬听得此赞誉,多半会觉羞愧,他倒不是窥破玄机,只是靠着三分敏锐的本能加上七分剑者执拗,容不得天女凌心足不动的与他交战,所以才将天女硬撼退一步。

    此刻战局变化也出乎他预料,谢灵烟快剑在前,左飞樱术法随后,虽无甚配合可言,但二女观战已久,早已将状态提升到圆满的顶点,是故不动则已,一动惊人。

    而天女凌心一时回气不及,便被道门二女缠住,连环错落的攻势之下,竟是一步退,步步退。

    眼看颓势将现,天女凌心身形陡然停住,长袖一翻,袖子一条白绫脱逸而出,翩然飞舞。(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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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剑庭介绍:
这是个传说老去的时代: 北面的老龙王翻个身子大地就是一个哆嗦,西边的孔雀儿依红偎翠懒得挪窝, 俩耍剑的老头无冤无仇却要拼个你死我活,而苦穷脸的书生扔开卷册,突得抽刀剁碎了半壁山河。 这是个传说新生的时代: 倾国倾城的妮子还不会梳妆,席卷天下的将军还在偷羊,更别提那还没长开的妖儒邪道怪和尚,乳臭未干的小子捡件紫裳就要称帝封皇,却被更小的毛孩子一剑扎个透心凉。 那毛孩说: 舞台已经搭好,生旦净末丑轮流登场,好一副光怪陆离众生群像, 但我才是这戏的主角,天命飞扬,没办法,谁让咱用剑的今生就是要比别人强!步剑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步剑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步剑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