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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九章 铁龙城之战(三)

    宛如平地卷起一阵狂飚,一万余名流寇齐声发出一声喊,趁着李啸军的投石机重新装填的间隙,大步向铁龙城东面猛冲而来。

    流寇迅速地冲到护城壕边,立刻开始纷挤着渡过简易桥梁。

    有多名流寇因为不慎,被同伴挤入深达3米多的护城壕内,惨叫着挣扎了一番,便消失在水中。

    到了李啸军再一次抛石发射震天雷时,流寇已有准备,见得那硕大的震天雷呼啸而至,立刻四下散开。

    这次共总六枚震天雷爆炸,却只炸死炸伤了300多名流寇。

    李啸心下暗叹,这投石机,还是只能救急的落后产品,发射准备时间长,攻击速度也太慢,以致让敌军有充足的时间应对,而且,这投射出去的震天雷前进速度,与大炮射出的炮弹射速相比,亦是堪称天壤之别。

    “砰砰砰砰!.。。。。。。”

    震天雷刚刚发射,五十把鲁密铳中,有四十六把连绵打响,由于使用了定装颗料火药,哑火率大幅下降,而射击速度较以前却加快了一倍不止,每隔一分钟便可打放一次。

    带着死亡啸音的细小三钱重铅弹,向着那些吼叫着冲过简易桥梁的流寇,纷纷射出,由于流寇队伍集中密集,一轮齐射,便有三十多名流寇或死或伤。

    不多时,已经冲过护城壕的流寇,越聚越多,已有三千多人,他们呐喊着,纷纷把攻城梯向城墙搭过来。很快的,便有十多把又长又粗,上面装着搭钩的攻城梯,摇晃着向东面城墙靠过来。

    “冲上去,搭上城墙,攻杀明狗!”

    副将张化龙见到已方终于开始占据优势,一脸喜色的他,大声下令。

    有自家大将鼓劲,流寇们齐声爆出了一声大喝,愈发快速向城墙冲来。

    “预备,投!”

    一声爆喝,2000名辅兵,以两人一组的方式,一人身上披着一根燃着的火绳,一人手里则端着那由15斤生铁,12斤黑火药组成的,总共27斤重的震天雷,迅速点燃后,便用力向城下越来越靠近城边的流寇砸去。

    “砰砰砰砰!。。。。。.”

    一瞬间,总共有900多枚震天雷被扔下城去,几乎同时爆炸的刺目黄红色火光几能亮瞎人眼,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中,让城上的守兵几乎同时耳聋,大批的军兵双耳双眼以及鼻子被震得血流不止。

    李啸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为了尽可能的防止爆炸声对李啸军自身的冲击,他已下令在投放震天雷时,让守城的军兵用碎布或棉花紧塞耳朵,同时在见到震天雷投放后,立刻张大嘴巴,以尽可能减少爆炸带来的伤害。

    集体爆炸的震天雷,产生了剧烈的冲击波,让整面城墙都在微微颤抖。有多名守兵一时站立不稳,脚下一滑,惨叫着从城墙下摔下,立刻摔成肉饼。

    李啸甚至怀疑,如果连续投放的话,这震天雷的可怕威力,可能会把这东面城墙炸塌也说不定。

    饶是如此,李啸还是低估了800颗内装12斤黑火药的震天雷爆炸带来的伤害与效果。

    这时,东面城墙下,突然一切寂静。

    在严重耳鸣的情况下,李啸看到,在漫天涌起的呛鼻白雾中,十余把攻城梯,大多已是四分五裂,纵有完整者,亦是无声地倒下,砸成片断。

    浓雾稍散,李啸军兵放眼下望,看到了一片恐怖的景象。

    三千多过了壕沟的流寇,几乎在同时被炸了个粉身碎骨。放眼下望,满目尽是大堆被烧得乌黑焦八的尸体,只有少许伤兵在地下哀嚎抽搐,只不过,被震得耳鸣耳聋的李啸军,根本听不到他们悲惨的叫喊。

    站在护城河另一边的副将张化龙,灰盔掉落,发鬏散乱,一张被震天雷的硝火薰得焦黑的脸上,耳朵鼻孔鲜血直流,一脸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表情。

    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李啸军看到,尚未来得及渡过护城壕的大批流寇,每个人面上,都是恐怖至极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一般,纷纷扔下器具与武器,纷乱的向后逃去。张化龙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与旁边那些惊恐万状的流寇一齐逃窜,一迈腿,却扑通一声倒地。

    他惊恐的发现,自已的右脚,虽然穿了裹铁网靴,竟然被飞来的破片,齐齐地切掉了半个脚掌!

    张化龙大叫一声,倒地昏迷,幸得旁边有亲随兵丁,连忙架起他,踉跄向后逃去。

    晚了。

    由于刚才的狼狈一跤,张化龙失掉了最佳的逃生时间,亲随兵丁方架起他行了几步,一枚硕大的震天雷便追上了他,并在他脚边不远爆炸。

    昏迷中的张化龙,突然感觉自已拥有了飞翔的能力,他能明显地感觉自已的身体向天空中直冲而去,而奇异的是,他又能清楚感觉到自已的躯体在这一瞬间,化成一阵血肉之雨,四散分裂。

    这一刻,张化龙发现自已并未有多少疼痛的感觉,只觉得身体一下子变得轻盈非常,仿佛只在瞬间,便随着袅袅升起的浓重白烟,飞向遥远的天际。

    张化龙,这位本来会成为大西国右军都督的张献忠部高级将领,竟在这次试探性攻击中,被震天雷炸得粉身碎骨,尸骨难寻。

    张化龙的死亡,让恐慌不已的流寇,愈发加快了逃跑的脚步。

    饶是他们逃得这般快速,投石机纷投而去的震天雷,以及鲁密铳手射出的铅弹,还是追上了他们,又给这些人造成了500多人的死伤。

    敌军逃得极快,迅速地向阵后倒冲逃走。

    在大批的流寇逃过了数百步后,东面城墙的红夷大炮再度响起,一直轰击到他们逃出有效射程外,又有300多名流寇,抛尸在溃逃的路上。

    一直在后面观战的流寇大将冯双礼,脸色惨白,他嘴唇抖索着,手指颤颤前指,却突然哏的一声,从马上倒栽而下。

    两边的亲随骑兵迅速将他扶住,又帮他连掐人中,冯双礼才悠悠醒转。

    “传令,撤兵。”冯双礼喃喃低语,又猛地咳嗽了几声,对旁边的亲兵说道:“再派人去西面通知大王,告诉他,明军有大批火器助阵,我军士气崩竭,只得退兵。”

    亲兵眼含热泪,应诺而去。

    见到流寇开始三面后撤,铁龙城头,爆发了连绵巨大的欢呼声。

    “万胜!”

    “万胜!”

    “杀流寇,得功名!”

    “杀流寇,上天庭!”

    。。。。。。

    此次守城战,终于结束了,李啸军初战告捷。

    总共有近6000人的流寇死伤,而李啸军,只有七八人因爆炸时城墙震动,掉下城头摔死。可谓是一场彻底的完胜。

    城头上的枪盾兵虽然人人都是一脸兴奋,却是不乏遗憾之色。

    这次火器部队完全唱了主角的战斗,自已只不过成了一名观摩人员,这无疑让一众枪盾兵心下颇为失落。

    那些金汁灰瓶,同样在这次战斗中,没有发挥任何用武之地。

    只不过,从这次战斗中,李啸军中每个人都发现了火器部队巨大的威力,各人心下都隐隐有种感觉,在将来的战斗中,火器部队会是怕一直唱主角了。

    这些人中,最开心的,无疑是火器总头赵杰,他一脸欣喜至极的笑容,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

    不多时,有数名流寇骑兵,打马跑过来,请求李啸同意他们派人过来收尸。

    李啸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不过他附加了一个条件。

    那就是,得先让李啸军打扫完战场,才能让他们派人过来收尸。

    李啸这个要求,让几名流寇骑兵感觉既无奈又屈辱,只得又跑回去请示了一番,方再度拔马过来禀报,说上面已经同意,可以让李啸军先打扫战场。

    双方既已谈妥,东面的城门大开,大批辅兵冲出城去,开始从那些流寇尸首处,收拾尚可使用的盔甲与武器。

    他们打扫得很仔细,连那些被丢弃的攻城器具,都被收入铁龙城中。

    毕竟,在流寇依然将城池团团围住的情况下,这些攻城器具,碎木可烧成木炭制成火药,大块完整的木头,则可以制成新的投石机。

    约一个时辰后,李啸军打扫完毕。共获得了500多件尚为完好的盔甲,刀剑枪盾极多。

    只不过,那些挣扎着还未死去的伤兵,全部被李啸军辅兵,就地砍杀,一个不留。

    接下来,李啸军带着全部收获入城,在李啸军入城后,从流寇那边,才来了上千人,多为方才填埋洞坑的百姓,将从城墙下到沿途上死去的流寇尸体,统统装运回去,再集体火化。

    .。。。。。。

    如血的夕阳下,清冷潮湿的晚风,饱吸了太行堤河中的水气,又裹胁着东面城墙外那遍地死尸体中不断升腾的血腥气,呼啸着拂过宛如木偶般站立,流寇大将冯双礼那低垂沮丧的青黑色脸孔。

    入他娘,彻底的惨败啊!这样的惨败,似乎是陕西起兵以来头一遭。败军之将冯双礼,心下懊恨之极。

    尤其是,作为自已副将的张化龙的死亡,让冯双礼颇有兔死狐悲之感。

    这个和自已同村,当日与自已一道加了张献忠的饥民造反军队的张化龙,现在已永远与自已阴阳两隔了。

    他又突然想起,在昨夜的军事会议上,他才在张献忠面前夸下海口,说定要夺取铁龙城,彻底洗刷上次李定国之败的耻辱。没想到啊,在一众将领嫉妒的眼神中,喝了张献忠壮行酒的自已,当时是何等志得意满信心百倍,现在却连铁龙城城墙都没摸到,便丧失了近6000军兵,只得灰溜溜带着这残余兵马仓皇而回,冯双礼内心之中,羞耻得无以复加。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亲自去向张献忠请罪。

    “啪!”

    狠狠一鞭,抽在冯双礼脸上。

    冯双礼左脸的横肉上,立刻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血痕,皮肉开绽处,鲜血滴滴地流下。

    见到大将冯双礼,在张献忠营房外当众被打,后面低头跟行的冯双礼一众亲兵,纷纷伏跪于地,大气也不敢出。

    “老子抽死你个没用的狗东西!你败军失将,大损我军士气,却还有脸回来见我!”暴怒非常的张献忠,手执一条滴血的马鞭,那双凶恶的三角眼中,几欲喷火,厉声大骂。

    “禀大帅,在下无能,丧军辱师,大帅责罚得对。”挨了一鞭的冯双礼,心下怒火熊熊,却也只能无奈认罚。

    “好!老子就打死你!”

    又是一记狠狠的皮鞭抽来,冯双礼右脸上,同样立刻出现一条残酷狰狞的血痕,皮肉开绽程度更深,鲜血亦滴滴而下。

    冯双礼又羞又怒,只能恨恨咬牙忍受。

    听得张献忠营房门口阵阵喧哗,附近的流寇将领,纷纷过来探看情况。

    这时,张献忠又咬牙用马鞭用力抽打了张献忠脸孔五六下,打得冯双礼脸孔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张献忠还要再打,他的右手,被一旁的大将王尚礼紧紧按住。

    王尚礼,为最早追随张献忠起事的将领之一,其人虽然战功平平,但因其资历最老,故颇被张献忠看重,大西国建立后,被封为前军都督,其地位还在冯双礼之上。

    后来张献忠覆灭后,王尚礼与孙可望李定国等人,一同投降南明,却未如孙可望李定国一般受到南明重用,故一直心怀怨恨。在孙可望战败降清时,王尚礼也想率部投降,却被沐国公沐天波查觉,最后被逼自尽。

    王尚礼素与冯双礼交好,见他被打得这般惨状,连忙出手劝阻。

    “大帅,莫打了,莫打了,你就是真把双礼打死了,我军这场败仗也不可能再翻回来。我军只是小败,尚有大把胜机。若现在这般自灭大将,只会让铁龙城的明狗子更加猖狂得意啊。不如且留他性命,将来戴罪立功不迟。请大帅三思。”王尚礼一脸同情之色,低声而恳切地劝道。

    张献忠紧据马鞭的右手,终于缓缓地垂了下来。

    “冯双礼,我问你,你可知你为何战败!”张献忠紧盯着前面双腿跪立的冯双礼,冷冷喝道。

    被打得满脸鲜血,皮开肉绽,嘴唇青肿的冯双礼,心下怒恨已极,嘴下却半点不敢表露,他低声说道:“在下未曾想到敌军火炮与那震天雷这般厉害,犯了轻敌冒进之错,是故不敌而败。”

    “你没想到!你没想到!就一句你没想到,葬送了我军近六千军兵,你说得倒是恁的轻巧!”张献忠见冯双礼并不甘心认错,心下又是暴怒不已。

    让张献忠没料到的是,冯双礼竟一咬牙,拱手大声对他说道:“大王,明军火器猛烈,若我军再这般战法,在下认为,就算把这五万兵马全投进去,怕亦无济于事啊!”

    “混帐东西!你说什么!”张献忠见冯双礼说出这般泄气话语,气得一脸通红,右手中紧攥的马鞭,又刷地高高举起。

    (多谢影孑冷风兄弟的月票,谢谢长期支持)(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铁龙城之战(四)

    见到张献忠如此暴怒,冯双礼陕北人的倔性子也上来了,他脖子一梗,大声道:“大王,你纵打死我,在下也要直言!这铁龙城中,明军早已准备充分,更多有火炮与震天雷,我军这般攻城作战,多少军兵都不够他们炸的!除非另寻他策,不然,这铁龙城,我军实难攻下。”

    冯双礼此话一说,张献忠脸色犹然十分愤怒,高举的马鞭却悬在半空中。

    王尚礼在一旁急忙插言:“大王,双礼之言,确有道理。想来这股明军,在庐州浮槎山偷袭我军后,却立即返回这山东铁龙城,应该就是因为此地早有充分准备,才能这般据城与我军对峙下去。眼下若要再战,却不可再中那李啸的圈套了。”

    王尚礼话说得含糊,这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孙可望,犹豫着插言道:“这铁龙城如此坚固难克,我军纵然费尽气力攻下,怕亦会大伤元气,如若这般,还不如复返东南之地掳掠州县,或者干脆返回河南,与闯将李自成等部汇合,再作定计。”

    “啪!”

    一记凶狠的耳光,狠狠打在孙可望脸上。他那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五个粗大的手指印。

    “你啥意思?咹?你二弟被明狗子逮在城中,这就不管了是吧,你这个当哥哥的,安的什么心!”张献忠扭头对孙可望大声吼道。

    孙可望心下恼恨非常,却不敢发作。他抹去嘴角渗出的一丝鲜血,低头道;“义父见教的是,孩儿也是顾虑我军伤亡,才忘了二弟尚在敌军手中,请义父责罚孩儿。”

    “罚你有个屁用!想想怎么攻下铁龙城,救出你二弟才是正经。”张献忠一声长叹,一把扔了手中马鞭,随即唤各人入帐商议。

    “于今之计,若要攻下铁龙城,如何破掉李啸这厮那大批的震天雷,方是正经。”各人入帐后,王尚礼率先开口:“以我之意,不如掳掠大批百姓前来,迫其冲阵,以消耗掉李啸火器,方是要紧。若李啸军中诸如震天雷之类火器,消耗甚多后,我军再趁早势攻城,方可凭兵力优势,一举攻破这铁龙城。”

    张献忠点点头,颇为认同王尚礼的观点。

    这时孙可望从一旁插言:“现在单县各处,残余村镇百姓,皆被我军掳掠完毕,若要获得更多百姓,却要从何而得?”

    王尚礼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哼,要获百姓,却有何难?这铁龙城难于攻下,难道那兵力微少,城防薄弱的单县县城,我军也攻不下来么?只要攻下单县县城,上万百姓,当可轻易而获。”

    他的话一话完,张献忠脸现喜色,立刻拍板:“尚礼此计甚好,这两日,双礼你部暂做休整,由尚礼带万余军兵,速速去夺下单县县城。”

    王尚礼、冯双礼两人齐齐站起,拱手大声道:“在下唯遵大王之令!”

    这时孙可望急从一旁表态:“义父,孩儿愿助王将军去夺取单县县城,掳获百姓,早日重新攻打铁龙城,解救定国二弟出来。”

    张献忠见你这般说辞,甚是满意:“好,就由你当副手,与尚礼二人,统兵马一万五千人,急攻单县县城!”

    “得令!”

    二天后,李啸在城头见到,铁龙城北面,大批的流寇军兵撤开,往北行去。

    李啸心下,猛地喀噔了一下。

    敌军此去,必定是进攻单县县城了。

    李啸可以想到,必定是流寇吸取了教训,要去攻下单县,掳获百姓前来冲阵,以消耗自已的火器贮备。

    狗入的流寇,用心何其毒也!

    区区千余人马的单县县城,如何挡得住万余精锐流寇的猖狂进攻!

    想来那单县县令赵延庆,头脑愚蠢又心胸狭隘,为了防自已所谓的夺权,竟置一县百姓性命于不顾,硬是拒绝了自已,将单县全城居民百姓移入铁龙城的要求。

    一瞬间,李啸只觉得心如刀割。

    可恨自已手下兵力不足,守城尚是有余,若是要出城与尚有三万余众的围城部队作战,定会处于下风,若是流寇派往单县攻城的部队,与其围城的流寇前后夹击,那自已只会落得个快速灭亡的下场。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是李啸望着滚滚北去的流寇部队,发出的一声叹息。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验证了李啸的担心。

    一万五千余流寇,带着大批的攻城器具,攻打那只有一千兵力且斗志消沉的单县县城,几乎可以称为一鼓而下。

    仅仅打了不到一个时辰,单县守城军兵见到有如潮水般涌上城头的流寇,吓得腿都软了,纷纷跪地乞命,单县县城被流寇迅速攻克。

    那县令赵延庆,倒还有些骨气,被王尚礼等人俘虏后,决不投降,犹是骂贼不已,结果全家被杀。

    只是可怜县城之中万余百姓,在惨遭奸.淫掳掠后,全部成为俘虏,被流寇押出城去,前往铁龙城,以作为炮灰使用。

    随后,流寇在将掳获的大批粮草金银带出城去,便放了一把大火,将整个单县县城,烧成了一片白地。

    李啸军在城头,望着北面单县县城处,冒出的冲天火光与滚滚黑烟,无不怒气填胸,却又无可奈何。

    战乱年代,什么法律,什么道德,什么良心,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想在这残酷血腥的乱世中活下去,自身拥有强悍的实力,才是存身立命的根本。

    “各处作好准备,估计过两三天,流寇又要开始大举攻城了。”李啸放下手中的千里镜,冷冷叹道。

    果然,只过了三天,清晨之时,重新制作了大批攻城器具的流寇,又与上次一样,从三面开始进攻。

    这一天,灰蒙蒙的天空下,绵绵春雨如丝如幕,扯天扯地下个不休。

    流寇选的这个日子,对他们进攻极为有利,因为李啸军的火器,在这样的雨天,不用说,定会是威力大减。

    好在李啸早有准备,,他令人给城头的火炮搭上木板制成的简易雨棚,以防火炮火门进水,而导致火炮无法使用。

    另外三面城墙上的大片空地处,也都搭上了雨棚,用来放置火药、弹药,震天雷之类物资。

    只不过,投石机之类,因为投杆太长,无法制作雨棚,李啸只得嘱咐那些投石兵,到时投抛震天雷时,却需好生小心,以免被雨浇熄引线。

    到现在为止,李啸军又制造了六门投石机,李啸将这六门新制的投石机,各安3门放在西面与北面城墙上。

    现在西面与北面城墙,也均有5门投石机,加上原有的每面城墙上的7门火炮,这城墙的防御力,也还是相当可观的。

    一声绵长响亮的天鹅号声,流寇大军的进攻,正式开始。

    进攻东面城墙的主将,还是上次的大将冯双礼,经过几天恢复,以及从单县百姓中抽取精壮,这部流寇,又是万余人之多。

    进攻北面城墙的主将,则是王尚礼,率领着一万五千余名流寇军兵呐喊而来。

    而进攻西面城墙的主将,由张献忠亲自指挥,总兵力达到了二万五千余人,是敌军进攻的主力。

    虽然有了上次成功守城作战的胜利,见到三面城墙处,均有铺天盖地的流寇裹胁着百姓而来,每个守城的李啸军兵,心下还是相当震惧。

    见到敌军把自已守卫的城墙当成进攻的主要攻击点,守卫西面城墙的铁龙总总长王义守,感觉压力倍增。

    幸好李啸已把鲁密铳手与横行队全部分派到西面城墙支援,以减轻他这一面的巨大压力。

    “李大人,这次流寇已知我军虚实,又逢雨天,我军火器威力减弱,这些流寇怕是要全力进攻了吧。”站在李啸身边,手扶着堞垛,一脸忧心忡忡地问道。

    李啸点点头,认可了陈子龙的看法。

    “决定我军命运的战斗,就要开始了。”李啸轻声说道。

    “传本将军令,敌军此次进攻,定当一鼓作气,全力攻城,我军三面城墙守兵,均要作好准备,坚决打退敌军进攻!”李啸大声下令。

    “得令!”

    在敌军行进到一里开外,三面的敌军同时停止的行进,由小队军兵押行,让被掳的百姓开始填埋挖出的洞坑。

    万余百姓哭声震天,却无人敢不从,纷纷拿起铁锹锄头等物,开始填埋。

    其实,在前几天,流寇已令百姓把五百步外的洞坑,差不多都填完了,现在要做的,便是把五百步内的洞坑继续填埋。

    李啸注意到,流寇明显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为保证进攻宽度,亦是为了防止进攻时兵力过于密集,而易于让李啸军火器打击,他们喝令这些百姓,将城外的洞坑全部填埋。

    由于百姓人数众多,填埋的进度很快。

    一个时辰后,五百步的全部洞坑全部被百姓填完。

    李啸军还是如上次一样,没有下令开炮攻击,任由百姓全部将洞坑填平。

    毕竟将宝贵的震天雷,用于攻于这样纯为炮灰的百姓,除了白白消耗自已的火器存贮外,毫无意义。

    李啸还在想,以后这挖填洞坑的事情,可以不用做了,毕竟敌军对明国百姓,不会有半点怜悯,只不过白白驱使他们前来送死罢了。

    看到百姓埋完洞坑,张献忠满脸狞笑,他手中大旗一挥,三路敌军押着退回来的百姓们,一同继续向城墙进攻。

    接下来的进攻方式,其实倒还是与上次差不多。

    敌军行进到一千二百步时,攻程最远的红夷大炮打响。

    由于有百姓冲阵,流寇死伤人数减少了很多,从一千二百步到五百余步这段距离,6门红夷大炮,才总共击死击伤了300多名流寇。

    接下来,进攻的流寇部队,进入了投石机与佛朗机的攻击范围。

    8门佛朗机与18门投石机,几乎同时开火。

    从五百余步到一百步的距离里,佛朗机总共击发5次,杀伤了300多名流寇。而18门投石机,则发射了2次,有一半的震天雷被雨水淋湿没有爆响,因为抛射速度慢,让敌军有了准备,总共只杀掉了500多流寇。

    相比流寇的死亡人数,冲阵在前的百姓,死伤人数至少是流寇的三倍。

    到了一百步的位置,50杆鲁密铳终于全部打响。连绵的铳声中,百姓与流寇一齐惨叫着倒下。

    终于,在敌军行进到五十步时,安放在北面城面上的6门虎蹲炮,终于打破沉默,一同开火。

    6门虎蹲炮集体喷出大股凌厉的硝烟与火光,无数霰弹从北面城墙上飞喷而出。这些大拇指或小拇指粗的铅丸铁砂,有些还是尖锐的小石组成的霰弹,带着可怕的啸音,满天疾飞,密密麻麻有如铁石暴雨般向这些冲阵而来的百姓与流寇军兵狂扫而来。而只要被这可怕铁石雨扫中,中炮者身上,立刻满是密密麻麻的粗大血洞!

    连绵的惨声剧烈地响起,鲜血与碎肉四处飞溅,这块数百米宽的北面城墙护城河外,喷满了暗红的鲜血与花花绿绿的人体组织,整块场地有如地狱屠宰场般,极度血腥恐怖。

    李啸军这次凌厉一击,让至少500名流寇与上千名的百姓,一齐痛苦死去。

    到敌军三面行至护城壕处为止,李啸军总消灭了2000多名流寇军兵。这个数字,对于近五万人的流寇来说,简直不值一提。

    李啸心下,见到流寇才死伤这么点人,便顺利冲到护城壕处,亦是相当无奈。

    这主要由于这大雨天,让抛射出去的震天雷威力大减之故。相当多的震天雷尚在空中,引线便被雨水淋湿,以致无法引爆,这才让流寇的死伤人数大为减少。

    “令百姓冲过壕去,搭构攻城梯!”亲自押阵的张献忠,见得自家军队顺利的到达护城壕处,兴奋地下达命令。

    漫天大雨下,流寇们兴奋地发出连绵的吼叫,随即把一部分攻城梯平放壕上,又令百姓将带来的木板盖于其上,制成了简易的渡壕桥梁。

    随后,这些军兵强令百姓扛着攻城梯冲过壕去。

    有百姓畏惧城头的李啸军那些不时打放的火炮,不肯上前,立刻被流寇当场斩杀。

    大批百姓畏于刀剑,不得不哭喊着扛着攻城梯,冲向三面城墙。

    见得大批百姓携梯攻来,李啸下令,各处的辅兵,暂时不放震天雷,而是先用灰瓶金汁进攻。

    上百个煮得咕噜冒泡热气腾腾装满粪便的大锅,在辅兵与紧急征来的城中家属百姓的配合下,从三面城墙上倾倒而下。

    “哗!”

    “哗!”

    “哗!”

    .。。。。。

    滚烫腥臭的大便金汁,向城墙下正欲将攻城梯靠近城墙的百姓,兜头浇下。

    大批百姓连声惨叫,上千名百姓被滚烫的粪水烧得皮开肉绽,濒死挣扎。

    很快,上千个装满生石灰的一人多高的薄瓷生石灰瓶,有如冰雹一般,从三面城墙上,猛地扔下。

    随着城墙下传来的劈啪爆裂声,一个个生石灰瓷瓶炸开,飞扬的石灰粉末,瞬间让大片的百姓变成了瞎子。

    在越下越大的雨水中,生石灰遇水,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将那些幸运地躲过了滚烫粪水袭击的百姓,被烧得皮开肉绽,臭不可闻。

    只是饶是如此,这些有如陷身于无间地狱中的百姓,畏于身后威逼的流寇,依然前仆后继地,哭喊着扛着攻城梯靠了过来。

    见到城下这残酷凄惨的一幕,城头的李啸军兵,人人心中皆是极其难受。

    血火乱世,人命贱如草啊。

    宁为太平狗,不当乱世人。

    只不过,除了毫不留情地将这些被胁迫攻城的百姓杀掉,李啸没有其他选择。

    不欲人图我,便需我图人,不杀这些百姓,自已便要被流寇所杀。

    杀百姓以救天下,这是个残酷的悖论。

    “李大人,金汁与灰瓶均已用完,现在该怎么办?”现在成为李啸传令兵的李浩然,颤声向李啸问道。

    “等梯子靠近,再投掷震天雷,尽可能多地将城下百姓,与那些攻城梯一同炸掉。”纷扬大雨中,李啸脸青如铁,声音冰冷地下令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铁龙城之战(五)

    “预备,放!”

    在故意将引线烧短后,大批的辅兵,将滋滋燃烧的震天雷从城头迅速扔下。

    “砰砰砰砰!。。。。。。”

    三面城墙处,总共有近1900个震天雷被扔下,却只有1000多个炸响,余者皆被大雨浇熄了引线。

    饶是哪此,1000多枚内装12斤颗粒黑火药的27斤重的震天雷,还是给城下的百姓造成了惊人的杀伤。

    震爆耳膜的爆炸声中,至少有四千多名百姓,连同他们扛着的攻城梯,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纷飞。

    站在城头的陈子龙,感觉脚下的城墙在剧烈晃动,几难站稳,幸得他及时用手攀住堞垛,才没让自已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这时,他感觉脸上,啪地一声,被粘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陈子龙下意识用手一抹,定睛一看,竟是一颗人类的眼球,犹在一鼓一鼓的跳动。

    一股剧烈的恶心,立刻从陈子龙胃中泛起,他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城墙上大声呕吐。

    大范围的迅速死亡,所造成的强烈恐怖是如此可怕,让剩余的百姓迅速崩溃,饶是后面押阵的流寇军兵疯狂砍杀,也再无法抵挡百姓溃散的脚步。

    他们哀嚎着,疯狂地从简易浮桥上往回逃窜,把堵在后面的流寇阵形冲得大乱。

    在这混乱时刻,李啸军墙头上的抛石机与虎蹲炮,又一同大吼响起。

    宛如死神飞舞的霰弹,连绵爆炸的硕大震天雷,至少又让近二千名百姓与一千多名流寇或死或伤。

    “斩杀挡路的百姓,迅速过桥,继续进攻!”张献忠拔刀怒吼,满脸狰狞。

    久经战阵的他知道,现在已到关键时期,现在百姓已替自已消耗了相当多的李啸军火器弹药,如果自已不抓住机会继续上攻,那前面的牺牲将会毫无意义。

    “冲啊!”

    “杀啊!”

    疯狂斩杀掉迎面逃来的百姓的流寇们,个个双眼血红,他们高声呐喊着,继续扛起攻城梯,继续向城墙进攻。

    一千多名流寇扛着攻城梯,方靠近三面城墙,城头又是一声大喝,1600多枚震天雷滚滚而下。

    “砰砰砰砰!。。。。。。”

    又有800多颗震天雷几乎同时爆炸。

    超越人耳极限的爆炸声,又连绵响起,几乎人人耳朵流血的李啸军兵,清楚地看到,城下刺目的明亮火光中,破片飞溅,大片的烧寇被炸得四分五裂,乌黑焦八。刺鼻的哨烟混合人体内脏的恶心气味,让每一个守城军兵的肠胃都在痉挛。

    一千多名流寇,立刻几乎全部被杀。

    见得已方对流寇杀伤这般有效而彻底,李啸心头,却有种强烈的阴影袭来。

    那就是,他发现,这些攻城的流寇,刻意与后面的大队流寇队伍保持了长长的距离,这样一来,李啸军虽然扔下了众多的震天雷,每次杀伤的流寇,却只有城下攻城的这一部分。

    可见,流寇作战,亦是相当狡猾,在被掳百姓已崩溃的情况下,他们下令那些新附军老弱扛梯攻城,且刻意与后面的流寇大队保持距离,从而达到彻底消耗李啸军震天雷火器的目的。

    流寇又这般进攻了两次,扛梯的人数越来越少,李啸军又扔了三千颗多颗震天雷,却只炸死了二千多名流寇。

    “停止抛扔震天雷,让流寇上前进攻,准备城墙防卫作战。”在见到震天雷总数只剩不到二千颗时,李啸果断下令,让各处停止继续抛投震天雷。

    眼得城头的李啸军,纷纷停下投掷震天雷,远远看见的张献忠,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他大吼着传令:“明狗子火器已竭,传本大王之令,全军迅速进攻,尽快攻占城墙,若夺下铁龙城,一周不封刀,城中财帛子女,任尔等取之!”

    张献忠的军令,有如给初露疲态的流寇,打了一针兴奋剂,他们疯狂地大吼一声,大步冲过浮桥,加速向三面城墙冲去。

    “嗒嗒嗒。。。。。。”

    很快,一排排的攻城梯靠在城墙上,攻城梯上的搭钩立刻卡紧城墙堞垛,大股大股的流寇,有如蚂蚁一般,迅速向上攀爬。

    这时,铁龙城三面城墙的堞垛上,皆传出一阵阵铰链滑动的声音,一根根粗大木头制成的撞梯锤,猛地从堞垛顶部哗啦滚下,随即以侧摆的方式,狠狠向着搭好的攻城梯砸去!

    吐尽肠胃勉强站起的陈子龙看到,一根根约要两人才能合抱的粗大撞梯木锤,一头用铰链系着,另一头,则狠狠地侧砸在一架攻城木梯的中央位置,只听得喀嚓一声闷响,沉重宽阔的攻城梯竟被砸成了两段,上面正在攀爬的流寇军兵,有如散落的蚂蚁一般,惨叫着从攻城梯上掉了下来。

    李啸军这番猛烈反击,只在瞬间,便有8根攻城梯被砸断,并又造成了400多名流寇军兵死伤。

    不过,这些攻城梯刚被砸碎,立刻就有新的攻城梯扛了过来,填补刚才空缺出来的位置。

    很快,便有流寇纷纷爬上城头,残酷的短兵相击战,立刻开始了。

    张献忠遥遥看到,靠上去的四架长梯入口处,每一处都有七八块大盾,以长梯搭头为圆心,围成半圆弧状,随后倾斜抵住在防御墙上,大盾放稳后,每块大盾上面,都有一个闪着寒光的精钢长枪枪头,正在阴险地等待着它的猎物。

    一杆又一杆4米精钢长枪接连刺出,将刚刚爬上防御墙,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的叛军的头部、颈部、****等致命部位,狠狠捅穿。

    一名又一名流寇或是倒地身亡,或是惨叫着从15米高的城墙上摔下去,再无活命机会。

    三面城墙处,迅速成为血肉磨坊和人间修罗场。

    连绵的惨叫声中,大批流寇被捅死摔死,一些尸体倒栽下来,挂在长木梯上,让后面的流寇军兵进攻更加困难。

    见到一名又一名流寇,艰难地爬上城墙,便迅速地死于李啸军那些翻飞如龙的4米长枪下。流寇将领张献忠、王尚礼、冯双礼等人,脸上均是峻刻凌厉的表情,丝毫不为面前的惨景所动容。

    慈不掌兵,这些爬梯进攻的手下流寇兵将,不过是一堆自已手上的筹码,而筹码的最终用途是用来交换与消耗,以便为自已谋取更大利益。

    虽说此战的目的,是为了救出李定国部,但各人都知道,真实的目的,还是在于攻克这座雄城之后,城中那无数的财帛女子,才是最让他们心动的东西。

    各人亦在心下发愿,这一战如此艰苦,城破之后,定要屠尽城中军民百姓,再将这铁龙城毁成白地,方得一泄心中之恨。

    张献忠恶狼一般敏锐凶狠的目光中,渐渐地开始露出明显的期待与欢欣。

    他欣喜地看到,尽管李啸军有如一架杀戮机器一般凶狠强悍,但架不住已方人多,那源源不断地涌上的叛军,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代价后,终于开始在各个入口站稳脚跟,并开始将把自已环状包围的李啸军,压得开始步步后退。

    李啸军赤凤总盾兵第11队第3甲甲长安良,又用盾狠狠地撞飞了两名猛扑过的流寇,盾上的尖刺将这两名流寇,每人身上都扎出三个窟窿,两名流寇嚎叫着掉到城墙下,再无动弹。

    这是死在他手上的第5个流寇了,安良瘦长的脸上还未得及露出欢喜的笑容,一柄沉重的大锤,狠狠地击在他手中的大盾上,大盾瞬间变形扭曲,上面满是鲜血的的尖刺被打得四处迸飞。

    巨大的撞击力让甲长安良飞出数米远,头狠狠地磕在后面一块尖凸的砖块上。顿时,他整个身子软软下滑,留下鲜血与脑浆一同印在这砖块上。

    这个击杀了盾兵甲长安良的流寇士兵极其强壮,他手中沉重的大锤继续飞舞,失去盾兵防护两名枪兵,被狂扫过来的大锤砸得执乎乎脑浆四处飞溅。

    不过很快,这名强壮的流寇士兵被两把刺来的长枪,捅了透心凉。他手中的大锤当啷落地,就这样脸色狰狞地站着死掉。

    随着李啸的后退,从各个入口涌入的流寇越来越多。最高指挥官李啸,脸色十分严峻,他忧心地看到,在各个缺口处,敌我双方战死交换比,从早开始的7比1,再到5比1,到现在大概为3比1.。

    刀光飞舞,长枪如龙,敌我双方拼死厮杀,呐喊与唾骂声此起彼伏,汹涌的鲜血流满了城墙马道,并依然向四下不停流淌。明军与流寇,拼死决杀,彼此饱含无尽仇恨,只恨不能生吃了对方,只是最终双方的尸体交错在一处,鲜血流淌在一起。

    情况最为恶劣与危险的,便是王义守守卫的西面城墙。

    总共还有二万余众的流寇,主攻这三千多人驻守的西面城墙,让王义守部压力无比巨大。

    幸得有横行哨加入其中,分成各个小队,四下支援开始不支的枪盾战兵,有了这些强似机甲战士般的横行队员加入,才使局面勉强维持稳定。

    横行哨第4队第2甲甲长程勇,粗壮的双手中紧握一把长柄挑刀,那原本雪亮的刃口,此刻滴溚的鲜血正在不住流淌,已经杀了9名流寇的他,越战越勇,又狂吼着挥刃向前突击。手中锋利的挑刀刃尖如刀割黄油一般,又刷地划开两名流寇肚腹,两名流寇大声惨叫倒地,两人肚中,那暗青色的肠子象喷泉一样飚出,在冰冷的防御墙头溅出老远,迅速和地上的雪花混在一起,被冻成冰冷的一团。

    程勇扭身正欲向旁边另一名流寇挥刀劈去,一个冰冷的枪尖凶狠地刺入他的肋下。

    程勇能感觉到自已那颗强健的心脏,在流寇枪尖的突刺下如气球一般爆裂。口中大口喷着鲜血的他,懊丧地想道:“操,没想到老子今天在这里失了手。。。。。。”

    倒地的程勇,在看到偷袭自已的那名流寇,被手下的横行队员哭喊着砍死后,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统统上去!把贼兵堵在入口!”一脸愤怒与焦急的铁龙总总长王义守,亲自挥刀上阵,怒吼着上前拼杀涌上城头的敌兵。

    见得主将奋勇,西面守军同声大喝,愈加竭力与疯狂涌上城头的敌军厮杀。

    为支援西面城墙的危局,李啸下令,一直在南面城墙处作为后备兵的一队枪兵与一队盾兵,全部调往西面城墙,支援西城的守卫。

    随后,李啸注意到,因为李啸军长时间没有投放震天雷,现在城墙下的流寇已是相当密集,却是再度投放震天雷的好时机。

    李啸当即下令,让各面城墙的辅兵,立刻再投震天雷下去。

    “砰砰砰砰。。。。。。”

    辅兵们快速点燃并投放了1500多颗震天雷,又有约800多颗炸响,震破耳膜的爆炸声中,三面城墙下的流寇,起码有五六千人,几乎被一炸而光。

    汹通的气浪与数尖啸的破片,将城下数千名流寇化成身肉之雨,四下纷扬,攻城梯也四分五裂,也让护城河上尚未渡过浮桥的流寇大为惊惧,纷纷掉头逃去。

    见阵前出现混乱,后面押阵的老营军骑兵,立刻挥舞着马刀冲下去,将那些造成混乱的流寇就地砍杀,拼命压住阵势。

    而在这时,李啸军趁城下流寇被灭,一时没有新的流寇部队上攻的宝贵时机,振奋精神,将那些同样被震得双耳失聪双眼流血的流寇,拼命攻杀。

    一时间,城头攻守形势大变,城头的流寇阵势大乱,原本拼死攻开的范围,又被李啸军逐渐压缩,大批流寇在彷徨之际瞬间被杀,甚至还有许多流寇立刻跪地请降,只不过,在这激烈时刻,这些想要投降的流寇,立刻被杀红了眼的李啸军,疯狂砍杀。

    “各位兄弟勿怕!李啸这厮,这震天雷已然耗竭,已然穷途末路,全军速速上攻,不可功败垂成!”双眼血红的张献忠,见已方纷乱后撤,忧心如焚,大吼下令。

    随后,他亲自带着老营军骑兵,冲上前去,奋力砍杀那些溃逃的流寇。

    好一阵子,流寇们才重新稳住阵脚,又呐喊着,重新扛起攻城梯,上前攻来。

    又是一架架的攻城梯上搭而来,又是一股股流寇重新攀爬而上。

    城墙上的战斗,重新开始吃紧。

    见得城头已方又重新夺得优势,张献忠决定,趁李啸军已应顾不暇之际,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传本大王军令,组织撞车,渡过护城壕,撞开敌军城门,攻入城去!”

    张献忠一声怒喝,三架巨大的撞车,立刻被大批的流寇推着,车轱辘吱呀叫响,摇摇晃晃地向东西北三处城门攻来。

    望着那三架向自已城门攻来的巨大撞车,李啸内心猛地一缩。

    他知道,决定铁龙城之战的胜败关键时刻,就要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铁龙城之战(六)

    看着自家军兵推着那巨大的撞车摇摇晃晃地向着铁龙城东、西、北三处城门前进,诸如张献忠王尚礼等一众流寇将领脸上,皆满是喜悦与得意。

    他们看到,打到现在,李啸军的火炮皆已连续击发了**次,因为炮膛过热,已达到了使用极限,再无法继续使用。而那些投石机因为震天雷已消耗完毕,也早已停止抛投,现在城中的李啸军,除了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的撞车攻上来,别无他法。

    看上去,李啸似乎已成瓮中之鳖,只待这撞车撞破城门,便只能束手就擒了。

    张献忠咬着牙,浓密的络腮胡子一跳一跳地抖动,褐黄色的瞳仁依然凶光直射,只是心下却在不停地感叹。

    入他娘,真不容易啊,仗打到现在,流寇军兵死伤极多,原有近五万人的部众,现在竟只剩三万余人,损失已过了三分之一。这围攻铁龙城的战斗,可以说这是自已脱离车厢峡以来,从来碰到过的一场恶战。

    事实上,和竭力守城的明军一样,自已手下的流寇军兵,也已到了拼尽全气的最后关头。

    这样残酷的战斗与可怕消耗,在以往的战斗中,几乎是不可想象之事。

    如果,不是为了救出最受自已喜爱的义子李定国,张献忠决不会舍得拿这么多精锐流寇的性命,去填这个仿佛绞肉机一般的铁龙城。要是在往日,碰到这样难克之城,张献忠早就掉头另寻目标了。

    不多时,撞车被小心地推过护城壕的简易浮桥,立刻开始撞击城门外的吊桥。

    撞车立刻发挥了它巨大的威力,沉重的撞锤只撞了数下,便把吊桥撞碎,接着,撞车继续前推,开始进攻城门。

    让一众流寇将领皆没想到的是,三处城墙处的城门,看起来修建得十分厚实,却皆是只撞了几下,便轰的一声,完全打开。

    城门一开,整个瓮城彻底暴露。

    一众流寇心下大喜,原以为这城门会极难撞开,却没想到这么不经撞,看来,这铁龙城,也不过是马粪表面光罢了。

    三处城门中,大批的流寇立即哗哗涌入。

    外面的张献忠、王尚礼、冯双礼等将领,见得自家军兵这般快速便攻下城门,简直欣喜若狂。

    “速速进入瓮城,再攻下内城门,这铁龙城,就是咱们的了!”张献忠一脸激动至极的表情,吼出来的声音都有些变调。

    大批的流寇,簇拥着撞车,通过铁龙城的城门月道,继续向内城门奔去。

    疯狂上涌的流寇,都没注意到,在城头一直在密切观察他们进度的李啸,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在流寇们将瓮城挤得差不多满当之际,李啸右手一挥,三面城墙上,立刻旗语大动。

    “砰砰砰!”

    几乎同时响起的三声爆响,所有的流寇都感觉,脚下的大地似乎在轻度震颤,随后他们猛地回头,却惊恐地发现,进入瓮城的外城月道上,竟猛地砸了了重达二吨多重的巨大青石块,将整个城门月道牢牢堵死,也将瓮城内的流寇与外面的流寇彻底隔绝。

    “操,中计了,明狗子设了千斤坠!”

    流寇阵中,多名有经验的流寇,带着哭腔大声喝喊,却让更多的流寇陷入了无比的恐慌。

    对,这千斤坠,就是李啸最后的杀手锏,他将计就计,利用敌军用撞车攻城城门的机会,成功地将三面城墙处多达一万余名的流寇,牢牢困于瓮城中!

    敌我攻防的形势,顿时大变。

    城外,张献忠、王尚礼、冯双礼等人,见得这突然而来的变故,无不面如土色。

    “入他娘,狗入的李啸竟还有这么一手!”张献忠一脸黑沉,僵坐马背上的他,顿时焦躁不已。

    原本想把李啸当成瓮中之鳖,没想到,现在倒先把自已的手下军兵套了进去。这真是个绝妙的讽刺。

    现在在铁龙城外,流寇最后的后备军力中,张献忠本部还有8000多人,王尚礼部还有4000多人,而在上次作战中损失惨重的冯双礼部,却只有1000多人。

    怎么办?

    在张献忠脑袋一时短路的时候,李啸已然痛下杀手。

    三面城墙上,所有的辅兵,将残存的,作为最后的贮备的数百颗震天雷,对准瓮城中敌军撞车的位置,狠狠抛下。

    最后的200余颗震天雷,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以撞车位置为中心,猛烈爆炸开来,三辆撞车几乎同时被炸得四分五裂,周围密集环绕的流寇军兵,亦将炸成血雨纷飞,惨不忍睹。

    李啸军这最后的凌厉一炸,三处瓮城中的密集涌动的流寇,死伤至少将近一半。

    这时,东面城墙的内城门,砰地一声,完全打开。

    被轰得双耳失聪的残余流寇,在一片寂静中,惊恐地看到,约五百多名骑兵,呼啸着从内城冲出,向已被震得魂胆俱裂的自已猛冲而来!

    连声响起的惨叫声中,憋得太久一直无所作为的李啸军骑兵,玄虎重骑与飞鹞子,皆从内城齐冲而出,随即对着瓮城中的流寇大砍大杀。

    马蹄隆隆,刀光闪烁,瓮城之下,从震天雷下逃得性命的千余流寇,迅速地被李啸军骑兵屠杀,整个东门瓮城,几乎成了屠宰场。

    剩余的数百流寇,再无抵抗意志,纷纷扔了刀剑,跪地求降。

    骑兵们停住了杀戮,由城内涌出的许多手持缴获刀剑的军兵家属,将这些魂胆俱丧的流寇,纷纷绑缚捉拿,带入内城。

    相比西面与北面那些犹然在奋力攀爬攻城梯的流寇,东面的流寇处境最为艰难。

    因为他们除了城外数百名骑兵外,只不过还有五六百名老弱流寇,在听到瓮城中传来的可怕爆炸与流寇的惨叫声,这数百名流寇面如土色,再无人敢攀爬攻城梯上城作战。

    见得瓮城处流寇已然溃灭,后面又没有军兵继续支援,东面城墙处,原本便在苦苦支撑已近衰竭的流寇,再也无心战斗,同样纷纷扔下刀剑,跪地求饶。

    幸得李啸及时喝止了杀红了眼的一众枪盾战兵,不然这城墙七百多名流寇,怕会被李啸军迅速杀光。

    接下来,在东面城墙的李啸军兵的一片欢呼声中,大群辅兵冲过来,把这些下跪求饶的流寇纷纷捆绑结实。

    随后,李啸亲自率领东面城墙的战兵,立刻冲往北面城墙,支援正在咬牙苦战的田威部。

    北面城墙上的战势,有了东面城墙的李啸军兵强力加入,立刻局势大变。

    那些原本占据了相当宽阔的城墙地段的流寇,见得东面城墙的流寇已然投降,士气顿是大沮,又开始被李啸军向入城梯口渐渐压回,流寇军兵惨叫死去的喊声,响成一片。

    而在这时,东面城墙外城月道的千斤坠,被四五百名辅兵,一同咬牙用力,重新扯起,在瓮城中已等得不耐烦的一众骑兵,立刻有如离弦之箭,奋力冲出城去!

    马蹄隆隆,总共500多名的李啸军骑兵,人人口中发出尖啸,迅速地冲过简易浮桥,向那些正不知是要前进还是后退的500多名老弱流寇,呼啸冲去。

    “冲上去!拦住他们!”半里外的冯双礼,一脸惨白,亲自带着最后的六百多名骑兵,向李啸军骑兵快速冲来。

    晚了。

    几乎就在瞬间,那些士气低落到了极点的500多流寇,见得李啸军骑兵正渡河猛冲过来,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随即纷纷四下逃散。

    李啸军骑兵也不追赶,而是立刻排成玄虎重骑在前,飞鹞子在后的楔形战阵,向着正大步冲来流寇骑兵,对冲而去!

    玄虎重骑队长鲍昭,一马当先,人马俱着小全装重甲的他,嘶声大吼,目光专注,向着阵中身着一身显眼山文甲的冯双礼猛冲而来。

    马蹄隆隆,电掣狂飚,几乎就在刹那之间,两处骑兵对冲在一块。

    李啸军那凌厉凶横的楔形战阵,有如一把锋利宽大的小刀,将整个流寇骑兵战阵从中央切成两半!

    随即,在连绵响起的惨厉叫声中,整个李啸军楔形战阵,犁出一条宽阔的血路,从流寇战阵中透阵而出。

    在两军接阵的电光火石的一刻,鲍昭觑得真切,一声怒吼,手中长枪疾出,一枪扎透了冯双礼胯下坐骑的脖子。

    冯双礼猝不及防,惨叫一声,从马上倒栽而下。

    饶是他命大,迅速地连滚带爬,才勉强纷乱而过的马蹄中,躲得一条性命。

    而李啸军这次楔形突击,让近三百名流寇骑兵,迅速走向生命的终点。

    而李啸军,却只付出了5名重骑死亡,6名重骑受伤,6名轻骑死亡,8名轻骑受伤的轻微代价。

    失去主将的流寇骑兵们,立刻崩溃了。

    他们不顾地下的主将冯双礼,也不顾犹在惨嚎的数十名伤兵,纷纷拔马向北面城墙逃去。

    李啸军骑兵却没有追赶,鲍昭冷笑着着作了个手势,那些流寇受伤骑兵,立刻被李啸军迅速杀尽。

    而敌将冯双礼,在一把横伸过来的冰冷骑刀的威慑下,乖乖地当了俘虏,被高声欢叫的一众李啸军骑兵,绑于马上,随后带回城中。

    在北面一千余名流寇骑兵紧急赶至东面城墙时,李啸军骑兵早已获胜归城,只留下这一千余名喘着粗气赶到的流寇骑兵,在空荡荡的东门外,望着紧闭的城门发呆。

    北面城墙外,流寇大将王尚礼,在漫天大雨下,一动不动,一脸无奈与震惧交加的表情。

    北面城墙现在的情势,已然万分危急。

    城外,除了还有包含一千多名骑兵在内的二千名多流寇,尚且没有派上战场外,他手上的全部兵力,已全部消耗完毕。

    而眼下,城墙上的流寇军兵,因为有了东面城墙的李啸军兵强势加入,已到崩溃的边缘。

    这时,北面城墙的瓮城中,突然也传来了大片的惨叫声。

    原来,这是返城后的李啸军骑兵,又冲入北部的瓮城中,开始大肆屠杀那些犹如瓮中之鳖的流寇军兵。

    近千名瓮城中的残余流寇,迅速跪地投降。

    骑兵队停止杀戮,又有大队的军兵家属,冲入瓮城之中,将这些流寇全部捆绑押回内城。

    骑兵队随即又由鲍昭率领,向西门城墙的瓮城中,掉头冲去。

    见到瓮城中的流寇军兵被屠杀得如此之惨,北面城头的流寇,无不心惊胆裂,原本还在纷纷上爬的流寇军兵,竟开始掉头下爬而去。

    “弟兄们,流寇士气已尽,再加把劲,把流寇赶下城去!”李啸见得流寇士气已然到底,大声喝道。

    城头的李啸军士气如虹,齐齐发出一声震天大喊,愈发凶狠地向拼死挣扎的流寇进攻。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随着连声的城头流寇哀嚎求饶,剩余的一千余名流寇军兵,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跪地投降。

    北面城墙一片欢呼,辅兵冲上来把这些投降的流寇纷纷捆缚好,而此时,李啸与田威二人,则分别带着北面与原来东面的李啸军兵,全力向敌军的最后阵地,西面城墙,奋力冲去。

    “传本将之令,全军从北面城墙撤出,去西面与八大王汇合。”望着从城墙上溃退下来的流寇们,王尚礼有气无力地宣布了军令。

    在李啸与田威二人,带着北面与东西城墙的军兵,赶来支援时,西门城墙已到了最危险的地步。

    整段城墙,中间大段已被流寇占领,西门的守军,伤亡已经过半,且被分别压制在西面城墙的两头,全凭一股坚韧之气在苦苦支撑。

    连西门城墙的总指挥,铁龙总总长王义守,都因在亲自率军奋力拼杀时,被一名流寇偷袭,肚子被砍开,肠子都流了出来。

    受伤后的王义守,并没有退下城去,而是一声不吭地将肠子塞回肚子,又用布缠紧腰间,以防肚肠早度流出,复返身再与敌军厮杀。

    直到李啸与田威二人,率领着北面城墙与东面城墙的守军赶来增援时,王义守这位坚毅的将领,才终于靠着堞垛边缘,软软地倒下。

    有了大批的生力军加入,原本最为危急的西门城墙,形势登时反转。李啸军士气如虹,大举向城墙上一千多名流寇,奋力反攻。

    西门城墙上,一名身着精铁甲的敌军少年小将,引起了李啸的注意。

    只见此人虽然模样年轻,却武艺精悍,左砍右杀,不时有李啸军兵,惨叫着死于此人刀剑之下。

    “此人武艺倒是不错,却不知是何人物?”见到此人身手,李啸心下却不觉一阵赞叹。

    这时,西门瓮城处,突然传来了大片的惨叫声,原来未被炸死的二千多名残余流寇,被从内城突入的李啸军骑兵,大肆屠杀。

    大雨中,张献忠见到城上城下皆传来流寇大片的惨叫声,他黑红的脸上,不停地哆嗦。

    旁边的孙可望、白文选等人,亦是一脸沮丧的神色。

    “我军完了。”

    当他看到,王尚礼带着残部,垂头丧气从北边绕行过来与自已汇合时,张献忠喃喃自语道。

    “传我军令,就此撤兵。”张献忠终于有气无力地说出这句话。

    “义父,三弟文秀还在西门城墙上,正与敌军奋力厮杀,难道,也要弃他不顾么?”一脸雨水漫流的孙可望,声音很低。

    张献忠缓缓摇了摇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救不下来了,我军二面兵败,士气已沮,此消彼长,敌军现在已是士气如虹,再战下去,莫说救出文秀与定国,只怕我军这点兵马种子,也要全部交待在这铁龙城下了。”

    张献忠说到这里,喉头一阵涌动,突然仰天“啊!”地一声,长长地嘶吼,发泄心中的怨愤与不甘。

    流寇们收拢城外六七千人的残余部队,掉头西去。

    “狗入的李啸,来日,老子定要取了你的狗命!”

    西撤的路上,张献忠咬牙在心下发誓。

    而在西面城墙上,正率军与李啸军苦战的四大义子中排名第三的刘文秀,瞥见到自已的义父正率军撤走,不由得心下大恸。

    “义父啊!”

    刘文秀大声哭嚎,向西跪拜。随即扔了手中刀剑,率领着西门城头残余的军兵,向李啸投降。

    “在下刘文秀,向李将军请降。”刘文秀单膝跪地,一脸无奈而痛苦的表情。

    “哦,原来你就是刘文秀,快快请起。”李啸大笑着将他扶起。

    残酷血腥的铁龙城守卫战,终于结束了。

    不过,李啸绝不满足于此时的战果。

    李啸随即下令,在辅兵们捆绑城头投降的流寇军兵时,全军战兵,出城追击。

    西门处的千斤坠发出嘎嘎巨响,被数百名辅兵奋力拉起,李啸军全体战兵,出城西去追击正仓皇逃窜的张献忠余部。

    大雨纷飞,在雨中整齐列阵奋力疾跑的李啸军,有如一只有许多条腿的嗜血巨兽,向自已的猎物狂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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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入山东易,撼李啸军难

    “大王,咋办,明狗子追来了咧。”

    大将王尚礼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又手搭凉棚,望了一下后面影影绰绰的李啸军追兵,然后一脸仓皇地向张献忠颤声问道。

    “还能咋办,真他娘的丢死先人咧!”兀自打马而行的张献忠,脸色狰狞而痛苦:“现在我军大败,士气已坠,如何能复战,抓紧时间西撤要紧。”

    一旁的孙可望紧急纵马过来,大声道:“义父,现在我军饥疲不堪,明军士气正旺,若我军不施任何手段,只是这般亡命西撤,只恐难逃明军追杀。”

    孙可望说完,张献忠正皱眉之际,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将领白文选,低声跟了一句:“大王,事到如今,唯有丢车保帅了。”

    白文选,陕西吴堡人,从小臂力过人,武艺出众,后被张献忠赏识,收为等同于冯双礼等人的重要将领。在原有历史上,此人在张献忠死后,与孙可望一同投降南明,在永历弃国而逃后,与李定国二人,犹自苦苦支撑名存实亡的南明政权,最终兵败且四面被围,方无奈降清。

    “哦,你的意思是?”

    “禀大王,现在我军尚有骑兵5000余人,皆是咱们从陕西起家的老营军骑兵,为我军之根本,必需保住。而另外2000余人,皆是步兵和运输队,大部分为步军或新附军,现在非常时期,这部分兵马,就算丢失,亦不甚可惜。”白文选说到这里,眼中一丝寒光闪过:“现在,就让他们为我军挡挡李啸的兵锋吧。”

    听白文选这般说,王尚礼一脸不舍之情:“若全舍了步兵和运输队,那我军在东南之地所获的大批辎重与金银,岂不是全部便宜了李啸这厮么?”

    白文选恨恨道:“现在情况如此危急,兵马尚且不顾,如何可在乎这些身外之物!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脸黑沉的张献忠一咬牙,点头同意了白文选的做法:“他娘的,文选说得对,那就着文选你率1000骑兵,带着这2000多步兵,断后阻敌。”

    “得令!”

    见白文选正要应诺而去,张献忠又叫住他,压低声音道:“莫要恋战,待阻击敌军后,便立刻返回,本王在黄河南岸等你。”

    白文选拱手感泣:“在下明白,大王你就放心吧。”

    孙可望跟着张献忠离去,脸色稍显轻松的他,却下意识地回望了一下漫漫单县郊野,轻轻地吐出了一句:“入山东易,撼李啸军难矣。”

    不多时,李啸率全军将士,冒着纷飞大雨,终于赶到了白文选所列的阵前。

    见到敌军竟还有胆量列阵阻击自已,李啸不觉吃了一惊。

    只不过,当看到敌军所列战阵,骑兵与步兵相隔如此之远时,李啸立刻明白了敌兵的用意。

    “哼,狗入的还懂得丢车保帅嘛。”李啸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传我军令,全军进攻,彻底击杀这股流寇!”

    数千枪盾战兵一声爆喝,大步向对面的流寇战阵冲去。

    这场战斗十分短促,不到二十分钟,残余的一千余名士气低沉的流寇,已被李啸军三面围住,被杀得不断后退。

    见到已方军兵崩溃在即,后面押阵的白文选,面无表情地发出一声喝令,1000余名骑兵随即掉头西逃。

    本就在苦苦支撑,现已到了极限的一千余名流寇步兵,见得后面的骑兵已全部逃走,再也没勇气与动力与明军作战,立刻纷纷跪地请降。

    李啸并没有派出骑兵追击已狂逃而去的流寇骑兵,因为追击到这里,一直作战不停的自家的骑兵,力气已竭,再无能力继续追杀。

    雨势很大,无法在现场清点那堆积如山被流寇舍弃的辎重与财宝,李啸下令,将这些缴获与俘虏,一同押回城中,再作统计。

    至此,这次历时近半个月的铁龙城保卫战,终于以李啸军的全面获胜而告终。

    返回铁龙城后,军前赞画陈子龙与监抚司副司长管毅二人,分别统计战果与伤亡情况,最终,报给李啸的结果如下:

    本次作战,共计歼灭击杀流寇33620人,获得俘虏5850人,缴获完整盔甲1万3千多件,马匹155匹,刀枪剑盾等武器无算。另缴获黄金4800两,银子12万两,绸缎5300多匹,粮食15万石,还有流寇从皇陵中盗挖的,朱元璋父母的陪葬首饰物件两大箱。

    而李啸军,虽然终获大胜,损失却也极为沉重。

    其中,全军的伤亡人数,盾兵653人,枪兵1087人,横行队58人,玄虎重骑22人,飞鹞子20人,辅兵566人,投石兵23人。

    战损率接近三分之一,堪为惨胜。

    “大人,王大人他,他快不行了。”陈管二人才报告完,一名军士跑过来,带着哭腔向李啸禀报道。

    “啊?义守他怎么了?”

    李啸闻言,一脸的喜悦神色,刹时消失,慌忙跟他前往铁龙城中医馆。

    李啸一路慰问遍地哀嚎的受伤军兵,然后快步来到了王义守床前。

    铁龙总总长王义守微闭着双眼,被砍开的肚子用白布缠裹着,却已洇得一片暗红。失血过多的他,脸色惨白,不时抽搐一下,便有鲜血从嘴角渗出,立刻被正守在一旁的亲随军士小心拭去。

    旁边忙得一头大汗的医师陈麻子,见到王义守这副状况,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缓缓地摇了摇头。

    “陈医师,义守伤势如何?”李啸问道。

    陈麻子又长叹了一口气:“王总长失血过多,元气已失,命在须臾矣!在下医术浅薄,回天乏术啊。”

    李啸尚未回答,床上的王义守听得李啸的声音,竟微微地一睁眼,眼光四下搜索:“是李大人来了么?”

    李啸一把冲过去,紧紧握住王义守满是凝固血块的右手,哽咽道:“是我,义守,李啸来看你了。”

    王义守苍白如纸的脸上,突然泛起淡淡的微笑,他艰难地对李啸说道:“李大人,在下,在下方才恍惚中,仿佛又见当日,我与李副队您一同前往锦州大凌河畔哨探敌情。这般往事,想来却似就在昨天。”

    李啸眼中,立刻有了泪光闪动:“义守,好好养病,相信我,将来,我们一定还能打回锦州去!不,还要再打到沈阳去,去端了那鞑子的老巢!”

    王义守呼吸艰难,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义守知道,大人天才维艳,智勇绝人,将来一定能作一番大事业,只可惜,义守命薄,等不到与大人一起痛饮黄龙的这一天了。”

    李啸紧紧地握着王义守越来越冰凉的手,似乎想把自已身上的热量传给他一般,他挤出笑容安慰道:“莫说傻话,等你伤好,咱们兄弟再一起干番大事。”

    王义守苦笑了一下,嘴角却是又有鲜血溢出,呼吸微弱的他,语调也开始变得断续:“大人,我伤势沉重,怕是扛不过去了。义守跟随大人,杀鞑子,杀流寇,这一生已是大赚。在下别无他想,只愿大人善待我妻儿,义守纵死,亦无憾了。”

    两行热泪从李啸眼中,夺眶而出:“你放心,李啸在此发誓,你之妻儿,我定会悉心照顾,决不会让他们受半点委屈。”

    听了李啸的誓言,王义守脸上带着微笑,眼神光芒却越来越散淡了。

    泪如泉涌的李啸,手指颤抖着抹上王义守一直未闭上的双眼。

    看着这名对自已言听计从,在当日自已尚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广宁中屯所哨骑队副队时,便忠心耿耿相随自已的王义守,现在已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李啸心下,有如刀割。

    奈何忠良之士,天不假命啊。

    李啸观望王义守遗容良久,方缓缓站起来,泣声道:“传我之令,将义守与一众牺牲军兵厚葬之,名牌皆入忠烈祠。义守妻儿,选铁龙城中最好房屋,予其居住,除抚恤与家属补贴外,每月另给赡养银子十两,直至其夫人百年。”

    “得令!”

    李啸随后安排,着现赤凤总副总长安和尚,接任牺牲的王义守铁龙总总长一职。

    安和尚没心没肺,见得自已再度升官,咧嘴大笑,连连向李啸表示感激之情。

    “大人,现在经此一战,铁龙总军兵损失颇多,可是要及时补充。”安和尚试探发问。

    李啸点头道:“安和尚你此议甚好,可先从城中收留的数万单县百姓中,招收合格兵员。”

    “那大人,现在我铁龙总的兵马人数,是不是也可扩充至与赤凤总一样?”安和尚最怕自已兵马太少,急急发问。

    李啸看到安和尚这般急切,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是自然,现在我军缴获颇多,正是需要扩充军伍之时,若城中合格人员不足,等这两天雨水停住,你与田威二人,再去兖州各地,招揽流民,补入军中。”

    “好,李大人你放心,在下一定尽快给你练出一支精兵来!”安和尚见得自已想法达成,喜得眉开眼笑。

    给安和尚交待完扩军事项后,李啸派人,把李定国、冯双礼、刘文秀、靳统武,这四名主要的流寇大将,请到自已的官厅中说话。

    李定国从密室中,被数名军士带出,一出屋外,李定国立刻被地下四下涃开的殷殷鲜血所震惊。

    此时,降雨已变成稀疏,他举目四望,发现地上的鲜血,皆是从已染得血红一片的三面城墙上冲刷下来的。

    李定国复看到,大批的流寇尸首,从瓮城与城墙上清理下来,被一辆辆四轮马车拉到城外去掩埋。

    “瞧见了吧,我军击败了你们这些流寇数万兵马,幸亏张献忠那厮逃得快,不然,我家李大人,定要斩了他的狗头!”旁边押他的一名军士,一脸得意与不屑地说道。

    “哦,义父,他真的已经败了么。”李定国一脸煞白,嘴中喃喃道。

    “什么狗屁义父,谁让他不开眼,碰到我家战神李大人呢,快走快走,李大人等着呢。”军士不耐烦地催促道。

    李定国入得李啸官署客厅,见得李啸已脱了盔甲,换了一身紧身蓝色绸衣,头戴铰银青玉束发冠,愈发显得英姿勃勃,气概非凡。

    见到正沉默而坐的冯双礼、刘文秀和靳统武等人时,李定国感觉脸上阵阵燥热。

    这个李啸,竟把恁多义父手下大将给俘虏过来,真是端的厉害!

    李定国迅速地注意到,各人向自已投来的各异目光

    其中,背着自已向李啸军投降的靳统武,目光中带着一丝惭愧,而刚刚向李啸军投降的三弟刘文秀,目光中满是无奈与避让,而被李啸军俘虏,捆绑回城的流寇大将冯双礼,看自已的目光中,含着莫名的愤怒。

    冯双礼当然生气,如果不是张献忠执意要救李定国,自已怎么会落得成为李啸军俘虏的地步。

    “原来是定国来了,快快请坐。”李啸笑着站起,及时打破这让人压抑的尴尬,伸手延请李定国入坐。

    李定国心下长叹一声,顺着李啸指示的方位,一声不吭地坐了下去。

    房间中,顿时一片沉默。

    “各位,今天我军彻底击败了张献忠部,不知在座各位,可心服否?”李啸环视了众人一圈,微笑着打破沉默。

    腿上犹打着夹板的靳统武,首先笑着对李啸说道:“贵军这般能战,将这铁龙城守得如若金汤,靳某自是心服。”

    刘文秀艰难地嚅动了一下嘴唇,亦低声说道:“今天我军兵力多达5万,且又裹胁了百姓前来攻城,却依然不敌贵军,刘某虽曾为贵军敌手,却是输得心服口服。”

    李啸的目光投向冯双礼,冯双礼一脸羞红,沉吟良久,方长叹道:“败军之将,复可言之!栽在你李指挥手里,冯某认了,却不知李大人,欲如何处置我等?”

    李啸微笑道:“统武与文秀,已归降我军,本官自会好生安排他们。现在本官想知道,双礼你与定国二人,可愿真心归降我军?”

    冯双礼脸上泛起一阵苦笑,连忙说道:“在下兵马俱丧,孤家寡人一个,若李大人愿意收留,在下安敢不从。只是我等从前跟着张大王,哦不,张献忠,手上多有劣迹,却不知大人,可人会对我等宽容相待否?”

    冯双礼此话一出,李定国、刘文秀、靳统武等人,皆抬起头来,目光刷刷地望向李啸。(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报捷天听

    对于现在各人的心思,李啸洞若观火。

    他暗想,如果自已急不可耐地表示,一切可以既往不咎的话,极可能被这帮家伙看轻,倒不如利用这个机会,趁机敲打警告一下他们,可能效果会更好。

    “哼,你们追随巨贼张献忠,攻州掠县、杀害朝廷命官,荼毒百姓地方,本官纵是将你们一刀斩了,亦是你们罪有应得!”

    李啸这句冰冷的话语一出,四名流寇将领皆脸现难堪之色,人人低垂着头,不吭一声。

    李啸环视了一圈众人,心下冷笑,脸上却是平静地说道:“不过,念你们受张献忠胁迫,多有不得已之处,本官这次就从轻发落,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只不过,本官要跟各位讲清楚,若是今后,再有作奸犯科,荼毒地方、残害百姓之事发生,本官决不轻饶!”

    靳统武背上冷汗涔涔,率先对李啸说道:“请李大人放心,我等现在加入贵军,自不会再与先前那般犯浑,日后行径,请大人监督便是。”

    李啸微笑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各位若能从此洗心革面,为我军忠诚效力,李啸定不会亏待各位。将来若立得功劳,本官亦会大加重用提拔。”

    令李啸没想到的是,他这句宽慰的话语刚说完,一直没说话的李定国,冷冷地插了一句:“大人现在说得好,只是我等却怕大人言而无信,以至秋后算帐。”

    李啸看着李定国犹疑的面容,微笑道:“宁宇,我记得前些时日,你答应过本官,只要本官击败那张献忠,你便再无二话,忠心反正,此话,可是当真?”

    李定国脖子一梗,朗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李大人既能击败我义父,李某自再无二话,忠心归降。只是这事,一码归一码,我等怕李大人对我等终归心有芥蒂,让我等难得出头。”

    李啸大笑起来,他挥挥手,唤来旁边一名军士,对他耳语一番。

    军士应诺一声,随即转身出去。

    很快,这名军士,领着犹然一身鲜血淋漓甲胄的横行哨哨长武壮,来到客厅之中。

    冯双礼、李定国、刘文秀、靳统武四人,齐刷刷地把目光看向大步入内的武壮,不知李啸这葫芦卖的什么药。

    “各位,本官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军横行哨哨长武壮,刚刚因为此战之功,被本官提拔为赤凤总副总长。”李啸淡淡说道。

    他这话语说完,武壮面现惊讶之色,随即他迅速领悟过来,向李啸躬身抱拳致礼:“在下武壮,多谢李大人赏拔。”

    “各位,本官来介绍一下这位武副总长,他原是山西浮山县人,后被迫加入流寇,追随匪首黑蝎子,成为一名普通流贼新附军。去年年初,黑蝎子部被我军歼灭,武壮被我军俘虏,因在劳动改造中表现良好,且有一身出色武艺,本官立捐前嫌,让他由一名普通流寇新附军,提拔为我军横行队副队长。随后,武壮北击鞑子,南杀流寇,表现相当突出,从副队长升为队长,再升为横行哨哨长,现在武壮又因此次与流贼的作战中,表现英勇杰出,再被本官破格提拔为金狼总副总长。”

    听了李啸这位介绍,四名流寇将领,皆已明白李啸叫武壮来的意思了,各人又不觉低头沉思。

    这样一名小小的流贼新附军兵丁,尚可凭自已本领与努力,一步步在李啸军中崭露头角,自已这样身经百战的将领,难道日后的表现与前程,会连这样一名普通小兵都不如么?

    在李啸让武壮退下后,刘文秀脸上浮起激动神色,拱手表态:“大人不计前嫌、唯功是赏之格局心胸,我等感佩之至。刘某再无二话,今后定会更加奋发效力,以报大人。”

    刘文秀此话说完,靳统武,冯双礼、李定国等人,皆是默然点头,同意刘文秀的说法。

    李啸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各位有这番表态,本官就放心多了。那么接下来,本官来安排各位军中职务。”

    李啸安排,由于现在李啸军三大主力,赤凤总、铁龙总、金狼总,皆要扩补兵马,故将他们分别放入三总之中。

    其中,李定国为赤凤总副总长。

    冯双礼为铁龙总三哨哨长。

    刘文秀为金狼总二哨哨长。

    靳统武为赤凤总二哨副哨长。

    这个安排,除了李定国被李啸破格提拔重用外,其余安排,皆是考虑了这些流寇将领原有的官阶地位。他们在李啸军中起步的层阶,可是比武壮要高得多。

    见得年轻的李定国,竟被李啸这般重用,其余三人,皆是十分吃惊,尤其是原本在这些人中,地位最高的冯双礼,脸上竟不觉有隐隐的嫉妒之色。

    李定国自已,对李啸对自已的破格重用,亦十分惊讶,他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正微笑看着自已的李啸。

    “据本官所知,宁宇你在张献忠部,虽然年轻,却最是骁勇善战,又多有智谋,且所部对百姓侵害亦是最少,故本官思虑良久,特提拔你为铁龙总副总长。望今后你能更好地为我军效力,也为自已搏个好前程。”李啸笑吟吟地对李定国说道。

    李啸这番话,说得很有技巧,既是鼓励李定国,又是向众人说明了为何提拔重用李定国的原因。

    李定国从椅子上站起,单膝跪地,抱拳拱手:“李大人如此看重在下,委在下以重任,在下唯有尽力竭力,粉身碎骨,以答大人这般知遇之恩!”

    李啸大笑,虚扶起他,随后下令,开摆筵席,款待四人。

    宴后,李啸又复与一众将领商议,定下了全部重要岗位的将领安排,具体人员安排如下:

    赤凤总总长田威,副总长李定国。其军驻地为山东赤凤卫赤凤城。

    铁龙总总长安和尚,副总长莫长荣。其军驻地为山东单县铁龙城。

    金狼总总长段时棨,副总长武壮。其军驻地为宣府北路金汤城。

    其中,每总人马,皆是额定下辖三哨兵员,每哨皆为5队盾兵,10队枪兵。这样一来,每总兵员,共有15队盾兵,30队枪兵,另外单独配备玄虎重骑200人,飞鹞子200人,以及作为后勤队及运输队的辅兵600人。

    另外,李啸决定,给每总配备投石机60架,投石兵员由辅兵担任,因为操作简单,若兵员人数不够,可临时从驻城招一批青壮过来帮忙。

    这样一总的兵马总数为5590人,步兵、骑兵、火器部队皆有,初步具备了独挡一面的能力。

    其余的火炮火铳部队,因其人数尚少,暂且全部归由赤凤总负责。而横行哨,因为军中精锐亦是不多,这400人的横行哨,也暂归赤凤总,其余两总暂不配备。

    接下来,李啸开始大肆招收流民,补充兵力。只不过,与此同时,李啸也速速派出使者,向山东巡抚李懋芳报捷。

    因儿子李浩然在李啸军中效力,李懋芳没有丝毫要分润李啸军功的想法,立刻将李啸的报捷奏章,转呈给了朝廷兵部。

    当然,李懋芳自已也附了一封奏章,上面重点写明了,是在自已的全局领导与全力支持下,李啸才能取得此次大捷,从而打退流贼进攻,以免山东大地受到荼毒侵害。

    不知道这位未派一兵一卒支援李啸的李巡抚,在写这份奏章时,会不会心有所愧。

    一周后,正为流寇四下肆虐的局势,忙得焦头烂额的张凤翼,见得李懋芳送来的这份奏章,简直喜不自胜。

    在全国局势一片糜烂的情况下,李懋芳这封奏章,简直就是大旱中的甘霖,大雪中的炭火一般,弥足珍贵。

    张凤翼以最快的速度,向皇宫东暖阁快步跑去。

    身着一件镶着补丁的明黄团龙袍,正在东暖阁中批览各地奏章的崇祯皇帝,这段时间以来,又已憔悴了许多。

    朝廷之中,皆知道,前段时间,流寇攻克凤阳,挖掘毁坏皇陵的残酷行径,给本来就憔悴不堪的皇帝,又一个巨大而沉重的打击。

    凤阳是中都,为朱家龙兴之地,却如此惨遭流寇破坏荼毒,让崇祯皇帝痛心疾首,随后,崇祯素服避殿,哭告太庙,下诏罪己。

    在太庙中,跪在列祖列宗画像前的他,哀哀泣叹道:“哀吾中都,原是万世根本之地,一旦竟为骷髅之场,良可痛也,良可恨也。”

    崇祯对高迎祥张献忠等数股悍匪极为痛恨,在获知了凤阳被毁,皇附被挖的消息后,盛怒的皇帝下令,调洪承畴所统陕西兵出关,同中原各省官军夹剿这数股猖獗难制的流寇。

    经过一番紧张的调兵遣将,皇帝终于拼凑了边、腹官兵七万有奇。发帑金一百多万两,充作军饷,并且立下限期,规定六个月内把纵横东南的流寇,全部荡平。

    只不过,局面恶化的速度,远超了崇祯的想象。

    洪承畴所部官军,遵崇祯严令,从陕西向河南进发,准备再从河南进入南直隶剿匪。却没想到,刚到河南汝州境内,就得到了大股流寇大举入秦的消息。为免后院失火,他只好同部将贺人龙、刘成功又拉起队伍赶回陕西,同时檄调总兵曹文诏,由湖广移驻陕西商洛、兴安地区,扼守流寇出入河南、湖广的通道。

    在李啸部在铁龙城与张献忠部流寇激战之日,崇祯皇帝却得到一个堪称霹雳般的噩耗。

    那就是,号称“军中有一曹,流贼闻之心胆摇”的援剿总兵官曹文诏,中伏战死了。

    前段时间,曹文诏为报副将艾万年、柳国镇被流寇击灭之仇,亲自带着三千部卒向甘肃进发,在真宁(今正宁)县境的湫头镇,同大股流寇相遇。流寇看准了曹文诏急于报仇轻敌冒进的特点,采取诱敌深入的战术,“伏数万骑,四起合围,飞矢蝟集。”曹文诏陷入重围,自知无法脱身,只得拔刀自刎而死。

    五省总督洪承畴,得到曹文诏的死讯后,仰天恸哭,追悔不已。随后,他给朝廷奏报了此事,崇祯皇帝闻得消息,亦是痛心不已,接连多日彻夜无眠,遂下诏,追赠曹文诏为太子太保、左都督,赐予祭葬的恤典,让他的子孙世袭指挥佥事的官职,随后又令有司为曹文诏立庙,每年春秋两季予以祭奠。

    这段时间,崇祯皇帝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难道,真的是大明气数将尽了么?

    这个他不愿面对,却始终摆在面前的残酷现实,有如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年轻的皇帝喘不过气来。

    “陛下,大捷,大捷啊!”

    一迭声的欢喜叫嚷,从殿外传来,打断了崇祯皇帝的哀沉思绪。

    “皇上,是兵部尚书张凤翼前来,说有捷报要向陛下禀报。”一个手执金牌拂子的太监,小声向崇祯禀告。

    “哦?”崇祯散淡的眼神中,腾地跳起一丝亮色:“速速传他入殿。”

    张凤翼快步入殿,一脸喜色的他,在大冷的天气里,竟然泛着潮红,他随着太监快步入殿,随即伏身下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陛下。”

    张凤翼直起身来,脸上喜色不减,他大声向崇祯禀奏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据山东巡抚李懋芳奏报,山东赤凤卫指挥使李啸,率本部军兵,于单县铁龙城,力敌巨寇张献忠,连日苦战,终获大捷,共斩得流寇首级33620颗,缴获无算,另找到流寇当日从皇陵中所掠的陪葬珍宝物件两大箱,皆已封存库中。”

    崇祯皇帝脸上突然泛起惊喜到不可置信的神情,他从龙椅上腾地站起,大声道:“竟有这般大捷?!九苞,速将奏章给朕观看!”

    张凤翼急忙将手中李懋芳的奏章,递给旁边的太监,由太监转给崇祯皇帝。

    崇祯皇帝一行行快速浏览,渐渐地,脸上有如拔云见日般,绽出了由衷的欢喜笑容。

    “好个李啸!真真智勇殊绝,竟以不足八千之兵马,力守孤城,击败流贼五万大军,虽是古之名将,亦不过如此矣。”崇祯脸上,满是感慨之色:“李啸力败流寇,夺回我皇陵珍宝,实实我大明难得之忠臣良将!”

    张凤翼在一旁插言:“陛下所言甚是,非这李啸力挽狂澜,臣恐山东局势,已是一片糜烂,难以收拾矣。”

    “李啸如此骁勇能干,为朕报了这掘陵大仇,朕当重重嘉赏。”年轻的皇帝在御桌前来回踱步,一脸激动的潮红,他腾地站住,大声说道:“九苞,速速派人前往山东堪查,带回李啸所获的皇陵陪葬珍宝物件。如战功属实,立即回禀,朕,朕要给他封侯!”(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世袭指挥使

    年轻皇帝一时激动,嘴中说出要给李啸封侯的话语,让阶下的张凤翼吓了一跳。

    “陛下,朝廷名爵,乃是极其难得之物,岂可轻授于人。这李啸诚然功高,然其不过是一名卫所指挥使,地位尚是低微,若要凭夺回皇陵珍宝之功,便封以侯爵之位,未免拔擢太高。况且李啸这般年轻,便跃居高位,这消息一传,各地的统兵大将闻之,又会作何感想?要知道万历年间,征战一生立下大功的大将李成梁,也不过封为伯爵而已啊。”张凤翼小心翼翼地劝说道。

    听了张凤翼的劝说,崇祯从方才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缓缓坐回龙椅,对张凤翼淡淡说道:“九苞所言,亦是有理,倒是朕急切了些。那依你看来,这李啸,该如何封赏,却为合适呢?”

    张凤翼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对崇祯说道:“陛下,以在下之见,这李啸虽有大功,但太过年轻,还是不宜让其晋升太快为好。不如重加金银赏赐,再加其军职,升其武勋散阶,便是足矣。”

    崇祯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九苞所言甚是,只是现在朝廷金银钱财甚缺,各地军饷尚难支应,如何有余钱对李啸大加赏赐啊。以朕看来,经此一战,单县除铁龙城外,包括县城皆是一片残破,不若就以这单县一地,赐于李啸,以为嘉赏。再免其税赋,以抵其军兵薪饷。朕之安排,九苞以为然否?”

    张凤翼点点头,感慨地说道:“陛下此举,让李啸得了这单县一地,自此自供其军,不再由朝廷拔于俸禄军饷,这般尝试,倒是颇有新意。”

    只是他随时沉吟了一下,又犹疑地对崇祯说道:“只是,臣怕这般模式推广开来,自地军将,据地自营,自此再不受朝廷羁绊,年深岁久,岂非复成了唐代藩镇之祸?况那李啸,若日后再立新功,陛下又该如何以何处土地,来嘉赏于他呢?”

    崇祯脸上顿时笼上一层灰色。

    张凤翼说的话,其实还是很有道理的。

    现在各处的统兵将领中,尾大不掉,不听指挥者比比皆是。诸如左良玉、刘泽清之类,便是其中典型。若这些人也强烈要求皇帝给自已赐地养兵,朝廷怕是真的对这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彻底失去控制了。

    而在南明弘光朝时,由于朝廷钱饷窘迫,史可法无力支付江北四镇的大把军饷,遂默认他们可以就地征集钱粮,结果,每个镇的辖区,成了四个大军头名正言顺的自留地,高杰、刘泽清、黄得功、刘良佐四人,愈发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在各自领域威福自操,朝廷根本无法插手,俨然是一名土皇帝。

    崇祯皇帝脸色阴沉下来,张凤翼提出的问题,其实相当复杂,他虽为皇帝,却也没有能力回答。

    现在朝廷钱饷紧缺,给李啸大批实物赏赐,实是不能办到。如果能想个办法,把这已是残破一片的单县,合情合理地赏赐给李啸,却又不会引起其他军头的忌恨,就是最完美的做法了。

    皇帝沉默地想了一阵,便低声说道:“九苞你且下去,先派人往山东核查情况,李啸嘉赏之事,待你回来再说,总之,此事务要妥当,绝不可寒了忠臣志士之心。”

    张凤翼拱手致礼:“微臣谨遵圣谕。”

    在张凤翼派人前往山东后三天,崇祯皇帝收到了鲁王朱寿鋐的一份奏章。

    朱寿鋐同样在奏章中,对李啸此次成功守卫铁龙城的功劳,大加褒扬,说正是李啸成功击败了流寇,才让山东之城得以保全,百姓也免遭流寇荼毒,实是大功一件。鲁王对李啸的称赞,让崇祯皇帝对李啸更是极为欣赏。

    只是,朱寿鋐的奏章,重点不是这些,而是以下的一段话。

    朱寿鋐在奏章中说,李啸这样的年轻才俊,乃是我大明中难得的将才,以他观之,堪称不世出之英雄豪杰。这样的宝贵人才,需要刻意拉拢方好。

    他在信中说,他已与泰兴王朱寿镛议好,欲将朱寿镛之女朱徽佩,赐婚李啸,以坚定其忠诚为大明效力之心,成为真正的国之柱石。

    皇帝陷入了沉吟。

    他思考了一阵,嘴角泛起了淡淡的微笑,随即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速着首辅温长卿来殿中见朕。”

    不多时,温体仁快步来到殿中。

    一番君臣礼节之后,皇帝让温体仁看了鲁王朱寿鋐的奏章,随后问道:“爱卿,你对此有何看法?”

    温体仁快速思索了一番,然后缓缓答道:“启禀皇上,臣认为,李啸在我大明局势如此困难,流寇如此肆虐之际,还能守住铁龙城攻溃流寇,这般大功,纵是我朝开国之猛将,亦难为之。这等不世出的英杰人物,陛下确需多加拉拢,以固其心,使其永为我大明忠诚柱石,方是上善之策啊。”

    崇祯笑了起来:“朕也确有此意。如何拉拢李啸,爱卿有何建议,却可详细说下。”

    温体仁那尖锐的三角眼眨了几下,便急急说道:“陛下,李啸出生寒微,门户低贱,以臣观之,李啸现在看为看重之事,当是自身地位名爵。臣以为,现在钱粮紧张,陛下不如效国初故事,授李啸世袭指挥使一职,将这赤凤卫赐于李啸世代驻守,以为其子孙万世立业之基。”

    崇祯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那赤凤卫大小不过半个县多一点,李啸立此大功,授其赤凤卫世袭,却不为过。”

    温体仁见皇帝同意,又急急说道:“陛下,在赐封李啸世袭之际,亦可同意鲁王的请求,将徽姵郡主赐婚李啸,至此,君臣姻亲,永为亲戚。那李啸,乃是寒微之士,受皇上这般深仁厚泽,定当尽心竭力以求报效朝廷,断不会再生有异心。”

    崇祯点头微笑,脸色欢喜。他想了想说道:“长卿,朕意以为,除升其军职散阶外,可将单县赠予李啸,以嘉其击败流寇,夺回皇陵祖物之大功。且想以这般方式,让李啸善自经营,自供其军兵,以解朝廷薪饷之不足。只不过,兵部张九苞却说,恐这般赠予土地,他处军将闻之,定会深为忌恨,且有年深岁久,转成藩镇之忧,故朕颇为犹豫,却不知卿意如何?”

    温体仁略一沉吟,便拱手言道:“陛下,此事不难,臣有一策,可解陛下之忧。”

    崇祯眼睛一亮:“爱卿速速讲来。”

    温体仁轻咳两下,低声说道:“陛下,那单县,本是山东南部偏僻小县,又经战火荼毒,已是一片残破,非得数年不得恢复,若能以这般土地赏予李啸,臣以为,却是虚名笼络为多,于朝廷无甚妨害矣。至于他处军将嫉恨,皇上完全可以将单县做为媺姵郡主嫁妆,以这般名义,再赐于李啸,这样的话,其他各地军将,自亦是无话可说。另外,兵部张尚书所言恐其日后成为藩镇,却实为危言耸听。那李啸,只不过得到了一个小小的残破单县,又不是什么钱粮丰足之地方,供给自家军兵尚是困难,如何还能起异心?况且,皇上现在只是钱数粮窘乏的应急之举,皇上既已同意将赤凤卫赐给李啸子孙世袭,再加上一个残破的小小单县,实不足多虑。若万一陛下还有担心,将来李啸若再立新功,再不赏他土地便是。总之,臣认为,陛下现在将单县以郡主嫁妆的名义赐予李啸,既能坚其心志报效朝廷,又能绝他处军将之口舌,也不必担心其会成为藩镇,故臣以为,这般举措,当为最佳之策。“

    崇祯皇帝脸上泛起了满意的笑容,他大笑道:“温卿之意,甚合朕心,如卿之见拟旨,就待九苞核实战功后,封土赐婚,让那李啸,永为我大明之忠诚良将!”

    温体仁伏跪于地:“吾皇圣明,微臣谨遵圣意。”

    又过了五天,张凤翼派出之人,从山东单县返回,回禀皇帝李啸战功无误,且带回了那两大箱皇陵被盗珍宝,崇祯皇帝龙颜大悦,将这些物品,放入太庙之中,并亲自祭拜,以告慰列祖列宗。

    随后,皇帝着温体仁拟旨,给李啸下达封土赐婚的圣旨。

    七天后,正在铁龙城中,监督查看军兵武器与盔甲生产进度的李啸,收到了宣礼太监带来的皇帝圣旨。

    铁龙城指挥官厅的大院中,早已洒扫完毕,并铺了宽阔红毯,李啸率一众幕僚将领,跪地听太监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时艰节现,板荡识忠。自崇祯七年末,流寇狂逞,入寇东南,攻州克县,涂炭生灵,更陷我中都,掘我皇陵,穷凶极恶,反悖之至,足让天下军民为之切齿矣。幸有赤凤卫指挥使李啸,驰驱王事,扶危戡乱,击灭流寇,牢护鲁南,并救回皇陵被盗之珍物。朕闻奏报,不胜欣然之至矣。李啸忠直大义,为王先驱,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此等大功,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为宠命乎?兹特封李啸为世镇赤凤卫指挥使之职,世代效忠,万世不替。晋军职为参将,加授散阶昭武将军,赐武勋上轻车都尉,另赏黄金1000两,纹银3万两,绸缎2000匹,以慰其功。所部从征将士,俱谕兵部从优叙议。朕再赐婚泰兴王之女,郡主朱徽姵嫁于李啸,赐单县一地以为郡主嫁妆,择日成婚,永为姻亲,示以荣宠,自此君臣永洽,合为一家。望李啸戒骄毋矜,另加丕绩,克尽职守,戮力中兴。钦哉!。。。。。”

    宣礼太监念完这段长长的圣旨,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唾沫,然后笑着对李啸说道:“李指挥使,还不速速接旨谢恩?”

    “臣李啸接旨,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啸一脸恭敬之色地领旨谢恩,随着将一盘300两的雪花纹银送于宣礼太监,太监顿时一脸笑得稀烂,略作推辞,便顺势收下了。

    宣礼太监走后,李啸立刻被欢呼的部下所包围。

    “哈哈,这下咱们李大人娶了郡主,成了皇亲国戚了,那咱们岂不也是天子亲军啦。”赤凤总总长田威一脸笑得灿烂如花。

    “那可不,哼哼,若不李大人出了死力,击败流寇,守住了鲁南,山东局势早就不可收拾了,而且李啸还给皇上夺回了皇陵珍宝,这般大功,封李大人世镇卫所,俺还觉得不够意思呢。”铁龙总总长安和尚亦大声笑道。

    “俺只觉得,李大人立了这般大功,这皇上虽给了赐婚,只不过这赏赐却是少了些,有些小气呢。”铁龙总副总长莫长荣轻叹道。

    “呵呵,长荣,皇上虽没给多少银钱,却给了我军整个单县作为郡主的嫁妆,这般手笔,亦是可以了。”军前赞画陈子龙在一旁微笑道。

    “是啊,这残破单县,若在其他军将手里,不过荒地一块,但学生却深信,这单县在李大人手里,却可发挥出最大的效益来。”铁龙城总管吴亮也笑着插话道。

    “李大人,俺对这些不感兴趣,俺只知道,现在咱们成了皇亲国戚,天子亲军,这下咱们在山东可就威风了,奶奶的,那刘泽清等向与我军作对的小人,再借他一万个胆,也不敢再对李大人暗作手脚了。”后勤队长陈猴子也急急插言,脸上同样满脸喜色。

    看到周围一众亲密将领的欢喜模样,心下最感慨的,还是表面故作平静的李啸。

    他内心之中,其实激动得无可名状。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乡下猎户,经过了近两年的艰难奋斗,现在终于成了皇帝钦命的世袭卫指挥使,并且皇帝亲自赐婚迎娶郡主,22岁的李啸,在这个明末乱世,堪为传奇般的存在。

    不过最让李啸开心的,还是自已在皇帝心中的份量。

    现在皇帝又是封他世镇赤凤卫,又是亲自赐婚将郡主朱徽姵嫁给他,无疑是在表明,皇帝极为看重,并在全力拉拢他。这样一来,李啸将来的行事,处处受掣的情况会减少很多,很多事情,等自已实力到了,就可以甩开膀子去干吧。

    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真好。

    只不过,心下喜悦的李啸,突然想到一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这个人,便是一直痴心相随着自已,一直在等着自已来迎娶她的祖婉儿。

    自已这样做,对得起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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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李啸大婚

    想到犹在赤凤城医馆中,为自已痴痴守候的祖婉儿,李啸满心惆怅与愧疚。

    只不过,这人在江湖,很多时候,真的身不由已。

    想在这个残酷乱世中安身立命并顺利发展,没有强大的外力支持,单凭一已之力,实是难为。若能迎娶郡主,将对自已未来的事业发展,助益极大,况且,此乃皇上亲自赐婚,李啸自是难于违命。

    如果可能,将来迎娶婉儿作平妻吧,也算给这位痴情的姑娘一个好交待。

    李啸主意既定,便派人去请巡抚李懋芳当媒人,前往鲁王府提亲。

    李懋芳因为李啸的成功守卫鲁南,方保住山东巡抚与山东都指挥使司的官位,况且又有儿子在李啸军中效力,对于这样顺水人情,自然一口应允。

    让李啸没想到的是,一周后,便从赤凤卫传来消息,说祖婉儿得到李啸要与郡主结婚的消息后,便已返回锦州去了。

    听到消息的李啸,独自于房中,呆坐了一天。

    他知道,定是祖婉儿得知了自已与郡主结婚的消息,感觉再在这赤凤卫呆下去再无可恋,故就此离开自已,返回锦州老家。

    李啸想等与郡主结婚后,再努力把婉儿收为平妻的想法,化为了泡影。

    他想起这个姑娘以前与自已同甘共苦的件件往事,想起当日自已这般落魄出逃山东时,这位痴心的姑娘犹是对自己不离不弃,而现在,自已有了更好的选择,却立刻抛弃了这位单纯而痴情的姑娘。

    执子之手望偕老,谁知李郎是路人。

    人之无情,乃至于此。

    李啸心中,被一种强烈的愧疚感所包围,痛如刀割。

    “婉儿,是李啸行为苟且,愧对了你啊。”深夜的房间中,双眼闪着泪光的李啸,喃喃低语道。

    崇祯八年三月二十六日,黄道吉日,宜嫁娶。

    这一天,李啸终于与朱徽姵举行大婚。

    一身酒气,歪戴着新郎纱帽,呆坐在雕花楠木所制挂着红纱幔布精制婚床上的李啸,回想起这段时间的娶亲过程,依然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在古代娶亲的仪式之繁,规矩之多。

    《五礼通考》曾说,自后齐以来,不管天子庶民,婚礼“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

    而李啸迎娶郡主朱徽姵的过程,更加繁杂一些。

    第一步,是纳采,这是议婚的第一阶段,在一个多月前,李啸请巡抚李懋芳作媒,郑重地向鲁王府提亲。

    李懋芳为代表向泰兴王朱寿镛提亲并送上聘书后,朱寿镛代表女方同意议婚,媒人李懋芳随后向李啸通报议婚许可,然后,李啸带着护卫们,亲自备了许多道独特的礼物去鲁王府求婚,这许多道独特的礼物第一份是一对大雁,这对大雁一律要活的。为何用雁呢?《五礼通考》中说,雁为候鸟,取象征顺乎阴阳之意,并且大雁若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取其忠贞。接下来的各道礼物如下,也分别各有寓意。

    清酒,意为降福;粳米,意为养生;稷米,意为恣盛;蒲苇,意为柔韧;嘉禾,意为尚禄;缕缝衣,意为长命寿延,五色丝,意为取用无穷;合欢铃,意为合谐;九子墨,意为子孙繁盛,新铸铜钱,意为明财。

    第二步,是向名,即是李啸正式向鲁王府求婚后,托媒人李懋芳请问朱徽姵出生年月日和姓名,由验礼官查看两人八字、生肖、姓氏匹配程度,以确定两人是否有相冲相克,最终能否顺利合婚。由于这是皇帝钦定的婚礼,验礼官自然尽量往好的地方说,两人的匹配度堪称天下仅有,地下绝无。

    第三步,是纳吉,是验礼官向名后,把李啸与朱徽姵完全相合可以合婚的好消息,再通知女方父亲朱寿镛。这一步又叫“订盟”。这是订婚阶段的主要仪礼。这一步所送的礼物,除了照例要用一对大雁作为婚事已定的信物外,还另送了其他贵重礼物给鲁王府。

    这一步送的其它礼物,与纳采时所送的象征性礼物不同,一般是送实用甚至贵重的礼物。在晚明民间,除送大雁外,其他的礼物一般是用戒指、首饰、彩绸、礼饼、礼香烛、甚至羊猪等,故又称送定或定聘,表示双方正式确定结婚。

    李啸为人豪绰,送去纯金镶玉大戒一只,纯金雕花手镯一双,纯金镂凤颈饰一套,全套黄金珠翠首饰,绸缎百匹,羊猪各三百头,让朱寿镛顿觉脸上大有光采,十分欢喜。朱徽姵得知消息后,心下亦是窃喜不已。

    第四步是纳征,也就是订盟后,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是成婚阶段的仪礼。这项成婚礼又俗称完聘或大聘、过大礼等。

    为了体现对郡主的尊重,李啸出手阔绰,让李懋芳为代表,送了黄金3000两,绸缎2000匹,羊猪各一千头,各类食品礼盒数百盒,作为男方的彩礼重头。

    另外,还有一些与第一步的纳采一样的象征性礼品如下。

    聘饼一担,意为圆满。

    海味八式,内含发菜、鲍鱼、蚝豉、元贝、东菇、虾米、鱿鱼、海参八样,每样两件,意为丰盛。

    三牲齐备,健壮活鸡雄雌各二只、猪肉以五斤一块,共两块,五斤重鲮鱼一双,意为广开财源。

    椰子一对,意为有椰(爷)有子之意,象征家人安康。

    上好黄酒四瓶,表示夫妻感情醇厚。

    四京果,即龙眼干、荔枝干、核桃干、带壳花生各一堆,表示子孙兴旺,生生不息。

    四色糖,即冰糖、桔饼、冬瓜糖、金芣各一堆,象征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茶叶、芝麻各一堆,又称油麻茶礼,象征今后女子要从一而终,誓守忠贞。

    糯米十二斤、砂糖三斤二两,这是给女方做汤圆所用,象征幸福美满。

    朱寿镛收到这般重礼,一脸笑得稀烂。随后,根据女方回礼的礼仪,朱寿镛将聘礼中食品礼盒中的二百多盒退还,同时,回赠给男方李啸一些湖绸所制衣帽鞋袜作为回礼。所有回礼皆为双数,意为好事成双之意。

    第五步,则为请期,这一步,一般与第四步纳征同时进行。最终于朱寿镛与李懋芳一起,根据验礼官的意见,确定了两人大婚的日子为崇祯八年三月二十六日。李啸得到消息后,复派人送来一对大雁和一些点心,表示对结婚时日的认可与确定。

    第六步,亲迎,就是新婿亲往女家迎聚的仪式。这项仪礼往往被看做婚礼的主要程序,可以说,是整个婚礼的最**部分。

    为了这场婚礼,这段时间,李啸令人好好妆扮了自已在赤凤卫的宅邸,作为迎亲与洞房之所。

    随后,李啸带着装束整齐的护卫骑队提前二周出发,他坐着高头大马,头系红丝纯金束发冠,身着鲜红婚衣的李啸,在一众琐呐鼓手的簇拥下,昂然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前往兖州鲁王府迎亲。

    整个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辆双顶十二人抬的豪华大轿,刻凤纹蝶,华彩非凡。

    五天后,迎亲队伍行到鲁王府,在震耳的炮仗声中,在专门带来的一众孩童的喧闹声里,在鼓手与琐呐手合奏的《喜结良缘》与《状元游街》等喜庆乐曲的伴奏声里,李啸由媒人李懋芳引领,来到早就布置得喜庆一新的承运殿中,亲自向正襟危坐于高椅之上的鲁王朱寿鋐,泰兴王朱寿镛,以及朱徽姵的生母高氏,分别磕头行礼。

    头戴九翚四凤冠,外罩坠晶珠红绫帕头覆面,身穿绣长尾山鸡、鲜红杭绸所制的宽袖嫁衣,在四名亲侍丫鬟的领陪下的朱徽姵,也一同来到承运殿中,随即低头站立在李啸身旁。

    在李啸与朱徽姵两人,静静聆听完从朱寿鋐到朱寿镛,以及其母高氏的祝福与叮嘱后,李啸复跪地行礼,郡主朱徽姵也在丫鬟的搀扶下,向端坐椅上的诸位前辈致礼。

    随后,朱徽姵被丫鬟搀扶回了闺房。鲁王府开始举行盛大的欢迎宴会,鲁王府的朱氏皇族尽皆到齐,这时,李啸第一次见到了后世闻名的鲁监国朱以海,此时他只有17岁,一副贵公子打扮的他,一脸笑嘻嘻地表情看着李啸,让想起这位鲁监国后面坎坷命运的李啸,心下不觉一阵轻叹。

    宴会之上,鲁王朱寿鋐与泰兴王朱寿镛皆是一脸笑意,看着李啸的眼神,更是亲切之极。各人频繁地向李啸敬酒劝菜,宴席之上,一派欢乐喜庆。

    是日,李啸大醉,他于鲁王府休息一天后,次日便带着朱徽姵启程回雄唐卫。

    朱徽姵搂着亲娘高氏哭个不停,鲁王朱寿鋐还是一脸淡淡的笑意,而朱寿镛、朱以派等人皆不觉悄然落泪。

    高氏婉言再次叮嘱李啸,一定要好好照顾郡主朱徽姵,李啸决然回答道,一定会替王爷与夫人照顾好妻子,请他们绝对放心。并且婚后也会多让她回娘家游玩,以解其思亲之愁。

    喧天的锣鼓与鞭炮声中,身装嫁衣头罩红巾的朱徽姵,终于在鲁王府一众送亲女眷的扶助下,由伴娘撑开红伞,一众送亲女眷边陪新娘子走,边向天空,伞顶,轿顶抛撒米粒,意为喂金鸡,表示以后出嫁女子不会在夫家受欺负之意。最后由四名亲侍陪嫁丫鬟送其坐上李啸特制的那顶十二人抬的豪华大轿。轿头一声长喝,随后起轿而去。

    爱女远别,朱寿镛与高氏皆十分不舍,两人陪着花轿送了很远,都是一副泪眼盈盈欲语还休的模样,让李啸心下颇为感叹。

    一周后,李啸的迎亲队伍回到赤凤卫,赶在崇祯八年三月二十六日这个大喜日子,拜堂成亲。

    中堂中,挤满了前来道贺与看热闹的李啸属下,还有以山东巡抚李懋芳为首的一众山东各地官员,也都笑站在其中。他们见到一身华贵盛妆头罩红巾的朱徽姵,在四名陪嫁丫鬟的陪同下,在李啸的引领中,从大门外缓缓而入,立刻欢笑闹腾开了。

    主婚人陈子龙高亢的声音嘹亮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锣鼓喧天,鞭炮之声连绵不断震耳欲聋,李啸领着朱徽姵跪地向长桌前的父母牌位献茶,望着这一对香烟袅袅中的父母牌位,李啸心下无限感慨。

    震天的锣鼓爆竹声中,现场气氛更加热烈,李啸让丫鬟搀扶朱徽姵先回洞房,然后宣布,立刻开筵,请各位来宾入席。

    李啸与一众山东官员坐于首席,下属的主要将领与幕僚则坐次席,其余来宾分坐他席。

    此时,赤凤城、铁龙城、金汤城各处,也都纷纷开筵,就连被罚为苦役的俘虏中,也开席饮宴,庆祝指挥使李啸今天的大婚。

    酒宴之上,杯觥交错,李啸不停地向来宾们敬酒,也不停地接受来宾的劝酒。李懋芳向李啸连敬三杯,李啸明白李懋芳这个大媒人热切的眼神,大笑着一饮而尽。

    一时间,满席都是欢声笑语,一片喜庆。

    是宴,宾主尽欢,李啸喝得头晕目眩,还好他控制住醉意,在侍卫的帮扶下,踉跄回到洞房之中。

    此时,喧闹了一天的李府,终于归复宁静。

    明亮的月光从窗外照入,洞房中,夫妻两人在一张精制的雕花楠木挂帐床上,沿床边静坐。四名陪嫁丫鬟两两相对,分别站在婚床两边。

    阳春三月的夜晚,春风柔柔,月光如水般从窗外透过来,将烛灯摇红的洞房,映照得有种诱人沉醉的氛围。

    犹然有些头晕的李啸,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已清醒点,随后,用金挑子轻轻揭去了新娘子的盖头。

    盛装华服的朱徽姵,一脸娇羞地出现在李啸面前,李啸看得不觉痴了。

    只见她头戴金丝盘缵累凤冠,两边露出乌黑如墨的鬓发,青黛娥眉,明眸流眄,玉指素臂,细腰雪肤,呈皓腕于红裳,展清眸于眉妆,春波流盼,颦顾动人。一眼望去,只觉得秀靥艳比花娇,纤指巧似葱根,樱口如含朱丹,粉腮渐染红晕,一颦一笑,皆是这般摄人心魂。

    “夫君……”见到自已的丈夫这般痴看模样,朱徽姵一脸娇涩。

    “我李啸,当初在金州靠山屯当猎户之际,何等落魄卑微,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竟能娶郡主为妻。”李啸长长地感叹了一声。

    朱徽姵回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夫君以前的辛苦,奴家亦有耳闻。以后,有任何事情,奴家愿与夫君一齐分担。今后不在人前的话,莫再叫郡主了,你我已是夫妻,我更喜欢你叫我姵儿。”

    李啸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朱徽姵所赠香囊:“姵儿你放心,我李啸,今后一定会好好对你,决不相负。你看,你送我的香囊,我一直带在怀中。”

    朱徽姵轻笑起来,也从袖中摸出李啸上次去鲁王府时,所送的白玉虎佩,轻声道:“夫君送我的玉佩,奴家也一直带在身边呢。”

    望着她的娇俏模样,李啸不觉情动,他温柔地说道:“娘子,天色已晚,不如我们一起歇息了吧。”

    朱徽姵轻轻地点了点头,俊俏的三角脸蛋上,更是红晕飞起。

    李啸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看到旁边四头陪嫁丫鬟依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心下一阵奇怪,问道:“娘子,我等即要就寝,为何她们还站在这里?”

    朱徽姵的脸更红了,她低声道:“她们本来就是要在这边陪侍我们呀。”

    李啸瞬间明白过来,原来在古代,这陪嫁丫鬟,就是用来侍侯主子休息睡觉的。如果女主人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她们还可以陪男主侍寝,也就是俗称的通房丫头。

    李啸心下又是一阵感慨,这要在现代社会,哪个男的敢这么做,怕要天下不容,并被女权主义者给骂死了吧。

    李啸大笑一声,长叹而道:“倒是李某不知礼仪了,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你们过来,侍侯本官与郡主去衣。”

    “是。”

    四名丫鬟一同低头回答。

    红烛摇摇,鸳帐朦胧,彼此相爱的两人,终于甜蜜地相拥在一起。

    “夫君轻点,奴家怕疼。”

    “娘子放心,我会尽量温柔的。”

    一时间,伴着娇喘呻吟,整个房间春意无限,有如一个绮丽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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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壮阔规划

    接连多天,李啸与朱徽姵一同沉醉在新婚的喜悦之中,两人彼此相爱,依偎缠绵,真真如胶似漆,片刻难分。旁人若是望见,必在心中暗羡,真是好一对郎才女貌的恩爱夫妻。

    只不过,李啸做事向来严谨快速,从不会轻易浪费光阴。在准备婚礼这一个多月内,李啸已抓紧时间,对将要开展的各项工作都作了详细的规划和安排,确保了各类关乎李啸军未来的规划,都能井井有条地进行。

    在铁龙城之战结束后的两周后,田威安和尚等人,共从山东临近县城,以及河南归德府和南直隶凤阳府一带,招收了总共6万多名流民。

    加上那些躲入铁龙城中的1万五千余人的单县各村镇百姓,现在铁龙城中,需要安置的百姓人数相加,竟多达近8万人。

    这些人,陈子龙作了个统计,总共有壮男3万多人,壮妇2万五千余人,老男5千余人,老妇4千余人,另有未满14岁的****幼女1万余人,合计户数2万余户。

    其中,有劳动能力的,除了壮男壮妇外,还有约3千余名健壮老男老妇,可以作为劳动力,余下的一万余人,皆是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弱人员。

    另外,铁龙城中现有的俘虏数量,黑蝎子部与张献忠部合计,也有一万余人。

    也就是说,现在铁龙城中,总共有近十万人,需要李啸作出安排。

    李啸经与陈子龙,吴亮等人详细商议,鉴于现在人力充足,各类大手笔动作和相关具体规划,皆可着手实施了。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扩充军队。

    为弥补上次作战的巨大兵员损耗,赤凤总与铁龙总,加上要补充的辅兵,总共招收了6000多名新兵,补入李啸军中。

    加入军队的新兵中,除了从流民壮男中招收的5000兵员外,还有从新投降的流寇新附军中,通过互相举报的方式,拣选出来约近1000名劣迹较少的流寇人员,补入军中。

    山东巡抚李懋芳之子李浩然,自告奋勇要去骑兵部队,原想将他留在身边的李啸,见他这般渴望,便安排他成为了赤凤卫飞鹞子的一名队长,统管下属一百名轻骑兵,李浩然十分高兴,欢喜前去上任不提。

    接下来,李啸要做的重点工作,便是扩大钢铁工业生产。

    最早的炼铁高炉,已经拆除,现新兴建炼铁高炉3座,皆为30立方米贴有高铝钒土耐火砖高炉,除兴建炼铁高炉外,李啸另将炼钢炒炉增加至2座,需增加壮劳力3000人。李啸要求,按30立方米的高炉有效容积约为20立方米计算,即使以较低的利用系数,比如2~3计算,每天每座高炉最少也能炼出将近6吨的熟铁,保证每天出产熟铁18吨以上。

    由于炼铁高炉的增加,现在城外的挖矿、碎矿、洗矿劳工,所需的人数,自然也相应大幅增长。

    据李啸与颜均等人研究,现在在单县所挖的富脉冲铁矿中,矿石含铁量可达50%,这个纯度,是相当可观的。要知道中国是个贫铁国家,大部分铁矿产地,铁矿含铁量只有30%左右。

    只不过,在明朝很多地方,因为工艺原始,一吨含铁量为50%的赤铁矿,只能产出不到300公斤的铁,如果矿石中含硫磷砷等杂质多的话,能产个200公斤就相当不错了。

    而李啸现在所采用的,使用了多种先进技术的炼铁办法,可将一吨含铁量为50%的普通赤铁矿,炼出450公斤的钢铁。

    李啸能这般大幅提升出铁量,无疑会大大节约出产成本,与其他铁矿相比,在同等质量的情况下,李啸铁龙城出产的钢铁,在价格上会据有相当的优势。

    现在,可以简单算出,若要维持李啸这3座高炉每月20天的出产量,算上运输及磨损损耗,那每月总共约需800吨铁矿被生产出来,才能保证高炉不会出现停工待料的状态。

    由于现在是纯人力发掘,一个劳力在矿洞中,一天可挖约150至200公斤铁矿,除去每月生病休息的时间,一个月也,大概可按25天来计算,一个月约可挖0.4至0.5吨。

    可以很容易算出,约需近2000人的挖掘队的生产量,才能堪堪保证正常生产。

    为了保险起见,以及让有多余的铁矿存入仓库,李啸安排了整整3000俘虏,去干挖矿工作。

    而磨矿与洗矿以及来回运输,则亦安排了2000余人。

    李啸规定,这最苦最累的挖矿工作,便是那些在互相检举中,犯下罪行最重的流寇担任,罪行稍轻者,则去干碎矿与洗矿工作。

    这些俘虏,都是属于劳改性质的义务劳动,除了包吃住外,没有任何工资待遇,每天都在监工的皮鞭下干活,算是为他们犯下的罪行,所进行的救赎。

    以前干这类辛苦工作的二千余名河南百姓与单县本地百姓,则被李啸安排到其他地方。

    这样一来,一万余人的被俘流寇军兵,还有4000余人需要安排。

    李啸再从这4000余人中,选出比磨矿队与洗矿队的俘虏们,罪行又要轻些的3000人,把安排他们成为操作高炉与炒炉的炼钢工人,正好满足扩建高炉与炒炉所需要的人力。并且,为了使他们工作更加尽心尽责,除了包吃住外,李啸还给他们每月2钱银子的工资酬劳。

    最后,剩下1000人罪行最轻的俘虏,则进入锻冶场中当学徒工,每月工钱为3钱五分银子。

    李啸这样给俘虏们分了个三六九等,人为制造待遇差别,可以有效地防止他们抱团,使他们就算想要反抗,也无法形成凝聚力。

    接下来,作为用工大户的锻冶场,则被李啸分成了三组,一组专门生产武器,包括实心炮弹,震天雷外壳之类,一组专门生产盔甲、一组专门生产各类生活用具。按总头张铜柱的要求,大批招收流民男工,作为学徒工,除了上面的1000俘虏学徒工外,又吸收了从挖矿场地调出的2000名河南百姓以及3000名流民壮男进入锻冶厂中。

    其实锻冶场还不止接收这么些男工,另外,诸如盔甲组之类需要手工活极多的地方,还吸收了5000多名女工进入其中,进行盔甲缝制以及拼接工作。

    李啸下一步安排的,便是弹药厂,该厂暂由火器总头赵杰负责,为了节约劳力,李啸安排,诸如揉制颗粒火药,装填震天雷火药,包装定装子弹之类工作,全由女工来做。男工则负责黑火药搅拌与配制运输等粗重活,初步招了200名男工,300名女工。

    另一个火炮厂,则是招了300名男工,主要工作是制造投石机,亦由赵杰负责。

    到现在为止,铁龙城中,俘虏已全部安排完毕,原有的百姓也皆已安排妥当,另有8500名流民壮男,2300名流民壮妇安排了下去,

    接下来,李啸重点安排单县的授田工作。

    说起来,流寇这次大肆掳掠单县各村镇,虽对单县造成了惨烈的破坏,却也给李啸带来了一个意外的好处。

    那就是,单县的地主乡绅们,基本上都已被流寇消灭干净,手下土地,因此皆成为无主之地,而那些原有的残余村镇百姓,也已被李啸收编入铁龙城,现在,却正好让李啸按自已意愿,重新进行土地划分。

    因为有了赤凤卫的经验,李啸把单县分成8个乡,也与赤凤卫一样,分设了各乡民政所,以及乡长、村长、里正之类基础官职。

    据这段时间陈子龙与吴亮二人,对单县各处土地的堪查,发现在整个单县,共有40万亩耕地,其中上田8万亩,中田13万亩,下田19万亩。

    同样的,李啸如赤凤卫一样,优先安排军功家属进行授田,总共有2500户军兵家属,因功劳显著,且家口中劳力较多,获得了凭借军功,优先授田的权利。

    每户军功人家,都下发田契,授田40亩,并且按功劳大小,优先授于好品质的田土,然后耕牛按每5户人家分一头耕牛为基准。这些耕牛,李啸为表彰军兵们的功劳,特地赠送给他们。

    军兵家属分完了10万亩上田与中田,接下来,再由原有的单县百姓们优先划分其余田地,原有单县百姓分完后,再由分派给流民耕作。这些单县百姓和流民,则是每户授田20亩,并要求每户百姓家中至少有4口人,且其中有两名壮劳力可以进行生产耕作,保证耕作的劳力充足。流民所使用的耕牛,以每10户人家一头耕牛为基准,需要自掏费用,到时从粮税中扣除。

    剩余的30万亩土地,总共分给了15000户人家,总共安排了6万多人。

    李啸规定,这些分得田土的人家,和赤凤卫一样,从今年开始,一亩地收一斗粮,一年收夏秋两次,以实物交纳,不用折成银子,而到了后年,则一亩地收二斗粮,一年收两次。自此以后,永为定例,再不增加粮税。

    由于现在已过了冬小麦的耕作时节,李啸安排百姓优先种植成长期短的粟子,以便待粟子成熟后,便可立刻开始种植高梁。

    至于农具和小麦种子,由李啸统一从兖州及临近县城买好,然后平价售予每户家庭。

    至此,整个单县地方,所有的田地与工业,皆已安排完毕,当地百姓与招来的流民基本上都妥善安置,还有极少数流民,则被城外的各类商铺招为伙计,也算是解决了就业问题。

    不过,李啸对于单县的现状,仍不满足。

    因为据陈子龙等人下乡核查的结果,整个单县还有近十五万亩荒地,因为土地瘠薄难种粮食,故没有开发出来。

    李啸打算,如赤凤卫一样,把这些荒地改良成桑田,以尽可能将单县的土地利用最大化。

    他想得很清楚,如果再把这十五万亩桑田开发出来,将会再给自已带来多么可观的效益。

    按蚕桑课课长郑如宝的说法,这些改良后的桑田,一亩约可产桑叶1000斤左右,可缫丝5至6斤,每年能产出75万斤生丝,加上赤凤卫的3万亩桑田,每年共能产出90万斤生丝,如果卖到国内,每年可获54万两银子,若是卖到海外,则至少可获得120万两银子!

    这是一笔惊人的财富,李啸要把这笔利润牢牢掌握在手中。

    接下来,李啸开始安排赤凤卫的工业生产。

    现在赤凤卫已全部修建完毕,一座周长12里,全城包青砖,护城河,瓮城,堡楼、角楼、女墙、马道、雉堞之类防守设施皆已周全的城池,东临北马河,北近龙口湾,凭河扼海,端的一座雄峻宏大的新城!

    城中的分区规划,也完全按李啸的要求,将城中分为六个区,依其位置,分别命名为东北区,东区、东南区,西南区、西区、西北区。具体规划如下:

    东区为平民区,大片的平民住宅已修好,原有的赤凤堡内居民,皆从内城迁出,搬到新房之中,那些来到赤凤城的流民,李啸也和铁龙城一样,让他们提前入住,并规定以后用工钱支付房费。东区之中,建好了公共澡堂,水井、医馆以及学堂之类建筑,方便居民百姓生活。

    西区为富人区,修建诸如戏台,庙宇,会所、小型花园等建筑,以吸引有钱富户在处在购买宅地,长期安居。不过因为赤凤城尚是新建,目前只了寥寥几户黄县或招远县的财主们,在此买地自建了豪宅。

    东南区,则是大型集贸市场所在地,象丝绸、茶叶、陶瓷、酒类等各种南货北物,皆可在此交易。因为刚刚成立,现在亦是只有寥寥数家在此开业。

    西南区,则因其紧临西区富人区及东南区大型交易市场之故,被李啸建成了大型消费中心,准备由商家自行买地,在这里修建各类店铺,酒楼、商肆,会馆之类场所,以供城中百姓与南来北往的富户商人消费休憩。

    西北区,为李啸设立的自家专业仓库区,用于贮存粮食、铁器、羊毛呢绒等我军出产的各类物品,由于目前李啸军还无甚出产,此处修好的大批仓库还处于空置状态。

    东北区则设为李啸军生产产品的专用交易地带,诸如各类铁器、羊毛布匹等物品,皆在此地交易,另外,四轮马车制作行,亦从原赤凤堡移建于此。

    而现在赤凤城的内城,则全部改为赤凤总军营与一众官署所在地。

    看着崭新而充满生气的赤凤城,李啸心下十分激动。

    也许,再过几年,这座靠近优良港湾龙口湾的赤凤城,将成为山东第一的商贸中心,以及最为繁荣的海外贸易城市。

    这种改变历史,亲手创造一个繁华城市的感觉,真好。

    到现在为止,赤凤卫中,尚有去年从宣府镇过来的一万五千余名流民需要安排。

    这些流民中,壮男约有七千多人,壮妇约有五千多人,其余皆为老弱。

    这些流民中,其中已有五百多人,已被吸收为赤凤城各类新成的的店铺商行的伙计,其余各人,李啸开始将他们分派到其他地方去。

    现在盐厂扩建工作已全部完成,总共开辟了一千亩盐田的海盐厂,由盐场作头薛大富负责,招了男工1500人,女工500人,男工晒盐,翻盐,装运,女工则专管分袋包装之类工作。

    四轮马车行,则招收了300名男工和100名女工进去工作。

    现在招远的金翅岭金矿,已初步搭建完成,并规划了矿洞,李啸任命当日投降的马棠为负责人,除了500多名匪徒被当成苦力劳改外,李啸为了扩大黄金产量,又将500名流民男工招入其中。

    李啸并不满足于只在这一地开采金矿,毕竟他与那招远县令赵云功已谈妥,现在招远县境内,各偏僻山区,皆由李啸军驻扎管理,李啸打算,再在这些地方堪探,也许,能发现更多的金矿蕴藏点,也可解决更多的流民就业。

    余下的流民,被李啸安排至农业场所。

    现在赤凤卫5万亩重度盐碱地,其中两万亩,已改成了军马场养殖场,在场中种植苜蓿及牧草,放养李啸军暂时无用的多余战马,共招收了男工200人。

    另外3万多亩,则改成的经济作物种植场,则按与农田一样,按户数承包,李啸规定,每户承包60亩,共有500户,共有2200多人被安排下去。

    对于这些承包户,李啸决定,因于盐碱地刚刚改良,还是过于瘠薄,李啸决定,二年之内,不收任何税赋,所有产出归种植户自有。从第三年开始征税,按一年只征一次,每亩只征收1斗经济作物。

    这是李啸考虑到这些土地产出微薄所做的决定,毕竟能把这些原本无用的土地,来安置这些流民的话,便是好事一件,李啸并不指望靠这样的经济作物种植场,能获得多少利润与收益。

    接下来,则是赤凤卫已改良好的三万亩桑田的分配,李啸决定,按户承包,优先安排那些改良盐碱地,开辟出可种植桑田的河南百姓,在安排完后,再安排宣镇的流民,一户承包30亩,在产出蚕茧后,第一年每亩交蚕茧10斤为税金,从第二年开始,则每亩交15斤,从此永为定例,不再加税。其余产出的蚕茧,则由蚕桑课统一按市价收购。而桑树所产的桑葚,则留给桑蚕户自已食用。

    这样总共有1000户人家,成为了赤凤卫的桑户,又有4000多人得到安排。

    接下来,李啸打算兴建龙口湾港口。

    李啸相信,龙口湾建成后,将对赤凤城的对外贸易帮助极大。也许,那种舻艏千艘,云集港口的贸易盛况,将在自已手下,得以实现。

    还有剩下三千多流民壮男,二千多壮妇未有安排,

    李啸为了节约成本,决定修建港口的建筑材料,尽量从蹲犬山中的砖厂、石灰厂、采石场中购买使用,为了扩大产量,他又安排了700名男工和300名女工过去,分别加入各个厂子中。

    余下的总共4000多人的劳力,李啸则安排他们和常大利等工匠一起,修建龙口湾港口以及龙口湾与赤凤城相连的官道。

    这些人如果把龙口湾修建完工后,也不必担心失业问题。因为他们自然可以成为码头工人,也可以成为以后入驻赤凤城的各大商家的伙计,也样一来,就业问题算是基本解决了。

    在把所有的流民都安置完毕后,李啸长吁了一口气,心头有种说不出的轻松感。

    现在的他,有种越来越清晰的感觉。

    那就是,在不久的将来,自已奋发的时代,就要到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铁器换人才

    光阴飞速,不觉已到崇祯八年五月上旬。

    李啸治下的赤凤城、铁龙城等据地,随着时间的发展,皆已日益兴旺蓬勃。

    特别是铁龙城中的钢铁行业,由于李啸的全力支持与重点关照,现在成了李啸军中最具生机与活力的支柱产业。铁龙城近万人的锻冶场中,除了大批量生产李啸军所需的盔甲与武器外,还有大批的铁制生活用具被生活出来。

    看着满满五十多辆四轮马车的铁制器具,被有如蚂蚁运货般的大批劳力,从铁器仓库中搬运出来,分品项装上车运走时,铁龙城主管吴亮一脸灿烂的笑容。

    一个铁龙城商业司办事官员,精神抖擞的大声报数:“禀总管,本次出货额为铁勺子三万根,菜刀二万八千把,精铁酒壶五千个,铁面盆一万只,铁锄八千把,铁镢六千把,铁铲七千把,铁锹五千把,铁桶八千个,小铁锅一万五千五百个,大广锅八千二百个,烧汤铁锅六千五百个,厚底大铁锅四千八百个,铁通条五千根,铁火箸三千把,铁马掌二万个,铁炉钉五万根,铁针十二万根,铁斧一万把、铁索链七千条……”

    “好好好,没想到我铁龙城第一次出货,便有这么多货物送出,要是赤凤城中的李大人,来日见到这大批铁货,该会不知有多高兴吧。”听完官员的汇报,吴亮一脸喜色的捋须笑道。

    旁边一幕僚文官,脸上亦是满满笑容,却压低声音对吴亮说道:“这批铁货,本来是要直接发到宣府镇金汤城的,怎么李大人却突然要咱们改发到赤凤卫去?”

    “咳,这你就不知道了。据说李大人现在,在赤凤卫接了一单大生意呢,这一大批货,这位大主顾可能全部要了。”吴亮斜了那名官员一眼,小声说道。

    “哦,原来如此。”官员若有所思的样子。

    吴亮说得没错,正是因为有了这单大生意,李啸才紧急下令,将这一大批本来要运至宣府北路金汤城的铁货,令吴亮赶紧转运到赤凤城来。

    这位大主顾,便是当日想在海上偷袭南逃山东的李啸,后来却被李啸制服,又改卖了大批火器给李啸的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原为副将的沈志祥,通过向蒙古、后金、朝鲜等地倒卖货物,获得了大批钱财,然后,他用这大笔钱财,贿赂自家叔父,也就是东江镇总兵沈世奎,最终成功占得东江镇副总兵之位。

    在李啸印象中,这沈志祥虽外表粗豪,却是个内心十分精细,嗅觉也十分灵敏之人,这样的人,可能不一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却绝对会是一名成功的商人。

    在获知李啸正在单县大批炼钢制铁的消息后,沈志祥就知道,属于自已的商机来了。

    沈志祥凭着商人的直觉,立刻想到了李啸现在的最大的困难,应该就是资金周转不灵。

    因为很明显的一点便是,现在李啸建铁龙城,赤凤城、金汤城三处重镇,以及购买大批生产设备,安置大批流民,都是需要花大钱的。而李啸军现在还没有可用于获利的产品,这样一直的巨额投入,李啸的资金当会迅速不足。

    沈志祥想得一点都没错,因为到了现在,李啸的贮备资金,其实已基本告罄。

    尽管李啸下令钱粮司的官员严守机密,但他内心之中,却是十分焦灼。

    毕竟在商品没有售卖出去的情况下,现在这样的纯投入状态,每天所花的银两,都是一个惊人的数额。

    按李啸原本的想法,在这个五月初,铁龙城中的铁器制品,应已产出相当数量的铁器出来,需得赶紧运送到金汤城,售卖给蒙古诸部,以尽可能地换取银两来支应巨大的开销。

    只不过,当他收到了沈志祥的来信时,李啸改变了主意。

    这第一批货,就卖给这个在信中与他称兄道弟的沈志祥吧。

    因为为李啸明白,卖给蒙古诸部,哪怕一切顺利,回款也还要一段时间,没有比直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卖给沈志祥,更能快速地回笼资金了。

    于是,李啸迅速地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铁龙城主管吴亮,令他将这批货转运到赤凤卫来,另一封则是回给沈志祥,热情邀请他五月中旬来赤凤卫买货。

    李啸在信中,明确地对沈志祥说道,因为有了上次沈志祥所卖的火器,对李啸军助益极大,故这次他来采买铁器,李啸定会给他相当可观的优惠,以酬其上次售卖火器之功。

    沈志祥收到李啸这封信,心情极爽,这时间快到之际,他便亲自带着数艘大船,和亲信副将王庭瑞、参将袁安邦两人,浩浩荡荡地南下赤凤卫而来。

    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一年多来,随着沈志祥的步步高升,他的两名亲随将领,王庭瑞与袁安邦两人,也别分从参将晋升为副将,游击晋升为参将。

    初夏的五月,暖阳融融,碧蓝无垠的渤海海面上,海鸥四下追逐鸣叫,波涛平静柔和,在稳稳南行的船舷处,留下洁白细腻的泡沫。而伫立船头的沈志祥等人,目睹这祥和景象,心下更是愈觉快意。

    “李啸这厮,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啊。“沈志祥端着一只大酒壶,咕嘟咕嘟地给自已大灌了一口,感慨说道:”这厮不过一个金州乡下猎户,短短一年多时间,现在竟当了世袭指挥使,还娶了鲁王府的郡主为妻,倒让人艳羡得紧。“

    “可不是,听说这李啸白手起家,现已建成赤凤、铁龙、金汤三座大城,手下更有雄兵上万,端的有本事!”副将王庭瑞同样一脸感慨。

    “沈总兵,这李啸这等能干之士,倒是我等要好生结交才是。李啸近在山东,与我东江镇极近,供货采买却是方便,若有他这个稳定的货源,那咱们日后的财路,却不必发愁了啊。”参将袁安邦抹了抹嘴角的鼠须,对沈志祥大声笑着说道。

    沈志祥大笑数声,又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后,咂吧着嘴笑道:“这是自然!上次若不是那李啸低价卖给本官这大批丝绸,本官安得转手卖给金朝赚取大笔银钱。若无这批银钱,本官又如何有钱打点叔父上下人等,才谋得这副总兵一职。李啸对我沈某来说,真他娘的是俺的财神爷啊。”

    数日后,沈志祥等人来到赤凤卫,将船只停在刚刚修建好的龙口湾港口处,李啸亲自出赤凤城北门,热烈欢迎沈志祥一行人的到来。

    见到眼前这座凭河扼海,雄峻非凡,周长达12里,各类防护措施俱全的赤凤城,望着城门上方,那雕着边花的青石板上,刻着的硕大阳文隶字“定北门”,沈志祥感慨万千。

    这般雄城,莫说在辽东与山东,便是在整个大明朝内,怕亦是名列前茅的偌大城池。这个李啸,竟凭一已之力快速建起,此人之才干,着实厉害!

    沈志祥见到城门处,身着正三品武官服饰,正在对着自已遥遥微笑的李啸时,恍惚中,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人与人,真的不能比啊。

    “沈兄,远来辛苦,与兄一别经年,李某甚是想念阁下呀。”李啸抱拳拱手,一脸笑意吟吟。

    “咳,咱们兄弟,那是不打不相识。”沈志祥咧嘴大笑,随即快步上前,亲热地拍拍李啸肩膀,复大笑道:“李老弟真是人才,这短短一年多功夫,竟当上了世袭指挥使,又娶了郡主为妻,沈某倒是自叹弗如啊。”

    “咳,小弟微功浅业,不值一提。“李啸淡淡笑道,随手作了个延请的姿势:“倒是沈兄难得南来我赤凤卫,快随李某入城,前去客厅稍坐,小弟已令人摆了酒席款待各位,不多时便可备好。”

    李啸热情邀请,沈志祥却摇了摇头道:“贤弟,吃酒不急,且先去看看货要紧。”

    李啸见沈志祥这般急切,不觉大笑起来:“好,既然尊兄这般急切,小弟安敢稍阻,那尊兄且随李某先去看货。”

    当李啸令人打开赤凤城西北区那铁器仓库后,沈志祥等人,都被里面琳琅满目的铁器,引得心动不已。

    不多时,沈志祥手下一众随从,点货完毕。

    “禀沈大人,库中总有铁勺子三万根,菜刀二万八千把,精铁酒壶五千个,铁面盆一万只,铁锄八千把,铁镢六千把,铁铲七千把,铁锹五千把,铁桶八千个,小铁锅一万五千五百个,大广锅八千二百个,烧汤铁锅六千五百个,厚底大铁锅四千八百个,铁通条五千根,铁火箸三千把,铁马掌二万个,铁炉钉五万根,铁针十二万根,铁斧一万把、铁索链七千条……”

    “倒是与货单完全相符。”参将袁安邦点点头,又看看了手中李啸给的单据,复对那清点人员道:“可曾细验质量如何?”

    “袁将军,小人看过了,所有铁器都是一样的精铁铸打,工艺都颇为用心,质量堪称上佳,小人前后验遍,未发现一个次品。”

    一旁的沈志祥闻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讶之色,而站他旁边的李啸,脸上则露出淡淡的微笑。

    其实这些铁器,基本全是用中下品熟铁打制,因为中上品的熟铁,皆已用来制作盔甲与武器,只是饶是使用铁龙城的中下品熟铁,由于李啸先进的冶炼技术,和在制作过程中采用工匠负责制,以及一级级严格把关的检验制度,才让出产的铁器,品质却比市面上的各类铁器要好许多。

    做生意,自然要图个长久,有了这样品质过硬的铁器,李啸才敢料定,沈志祥尝到了甜头后,再不会去别家采买货品。

    “刷!”

    一声轻响,沈志祥从他库货架上,取出一把菜刀,亲自来细细验看。

    他惊喜地看到,这把菜刀,手感沉重,相当富实,刀背青灰厚重,刃口却雪亮锋利,在木制刀柄前面,用铁篆刻着一个小小的圆形“李”字。

    沈志祥又用手轻弹刀背,随即附耳细听,可以清楚听到菜刀发出清脆悦耳的轻微嗡嗡声。

    这是刀身铁质上佳才有的声音,是因为除杂干净,没有暗藏洞眼气泡的上好铁材的最明显特征。

    “好一把李字菜刀,真真材料上乘,做工上佳,贤弟工坊所出铁器,却比市面要好太多。”沈志祥放回菜刀,一脸十分感慨的表情。

    王庭瑞,袁安邦两人,亦是同样的感慨之色。

    他们用一种欣赏与不舍的眼光,看着仓库中展示的每样铁器,都散发着精铸打磨后的柔和光泽,心里越发感觉满意。

    这李啸工坊所制的铁器,可比起市场上那些粗陋的生铁铁器,明显要高出好几个档次出来。这次前来赤凤卫,实是不虚此行。

    沈志祥感觉心跳得很厉害。

    凭商人的直觉,他可以料定,李啸这批货,若转卖到后金或朝鲜,定会迅速销售一空。

    非是沈志祥夸口,这赤凤城铁器仓库中的一根铁针,哪怕就在辽西诸地销售,都可以卖出相当的高价。

    按大明银两与铜钱的比换率,现在一两银子,约换五百文崇祯金背铜钱,一钱五十文,一分十文,一根这样精细打制的铁针,卖个五文金背铜钱,绝对不成问题!

    沈志祥转过脸,脸上已是一副灿烂至极的笑容。

    “贤弟,你这一仓库铁货,为兄全要了。”沈志祥一脸豪爽状地拍了拍李啸的肩膀,大声说道。

    李啸微笑道:“尊兄要货,小弟安敢不从。这一仓库铁货,小弟也不与尊兄按件细论了,就算个优惠总价给你罢。”

    沈志祥忙道:“却不知贤弟要价几何?”

    “银子三十万两。”李啸笑着伸出三个指头。

    “啊,李指挥使这个出价,却是高了些吧。”旁边的王庭瑞以一种惊讶的语气插言道。

    “对啊,李指挥使,大家初步合作,要价不要这么高嘛。“袁安邦连忙附言。

    李啸一声轻笑,叹了一口气说道:“各位,李某做人处事,向来实心以待,纵是为商贾之道,亦绝不做那欺心骗财之事。说句不中听的话,这批铁货,若是售卖到了那边,各位的获利,怕是翻倍也不止吧。”

    王庭瑞与袁安邦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皆不吭声了。

    沈志祥干笑两声,抹了一把浓密的胡子说道:“贤弟,你这铁器材质上佳,这般价钱么,也还算公道。只是愚兄与贤弟初步做生意,还请多给点优惠嘛,毕竟愚兄此次前来,所带银两并不太多,大家还是要长期合作才好。”

    沈志祥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李啸现在才刚开始做生意,手头的商业渠道不多,且有急于让资金回笼的压力,不趁此机会多压些价钱,复等何时。

    李啸笑道:“沈兄,你乃是赚大钱之人,安可对小弟扣价这般紧啊。要不,干脆你送我一条福船,抵掉五万两银子,如此可好?”

    李啸这句玩笑话,却让沈志祥头摇得有如拔浪鼓一般:“不可,不可,现在东江镇船只紧缺,朝廷自去年起,便再未拔发新船给我镇,现在每条船只,可都是我东江镇宝贵财产。若愚兄将这福船卖给了你,返回皮岛后,叔父怕要将我严加惩治了。”

    听了沈志祥这番话,李啸心下亦在感叹。

    现在的东江镇,已经快到了它宿点的终点了。

    在历史上,崇祯十年四月时,东江镇重地皮岛被清军攻下,总兵沈世奎被清军大将马福塔俘获,随后处斩,那沈志祥也随后率东江镇残部降清,被皇太极封为续顺公。

    走过了十五个年头的东江镇,就此终于灭亡了。

    原本欢洽的会谈气氛,因为在价钱上的相持不下,一瞬间变得颇为尴尬了。

    沈志祥心下嘀咕,5万两银子啊,可不是小数目,虽说李啸的价格公道,但区区话语言谈,便能再少许多银子的话,沈志祥当然不吝于再多花费一点精力与时间。

    这时,正在心下反复盘算,接下来要怎么与李啸斗智斗勇的沈志祥,突然听到李啸说了句:“沈兄,小弟还有个建议,如果尊兄能接受,这笔铁货,在下可同样优惠5万两银子给你。”

    “哦,什么建议?”沈志祥来了兴趣。

    “那就是,以人才抵银子,以铁器换人才。”李啸一字一句,清晰地对沈志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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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辽东危局

    “什么,用铁器换人才?”

    沈志祥听了李啸的话,嘴巴几乎张成o型,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对,李某正是此意。”李啸微笑着接过话来说道:“上次,沈兄送我一个火器人才赵杰,后来我听赵杰说,在贵军之地,尚有多名火器人才,其中甚至还有好几名葡萄牙人,皆是从当日登州孔有德叛军部救出,却不知此话,可为真否?”

    “对,对,确是如此。贤弟不说,我倒差点忘了。”沈志祥点头说道:“前年,孔有德部叛军,从登州逃出时,我东江镇军兵,截获了数艘孔部船只,救回了一些被胁迫北投鞑金的火器匠人,其中就有数名葡萄牙人。这些工匠,现在皮岛之处,与一众铁匠干些维修活计,却不知贤弟要这些人何用?”

    “这个么,李某要这些人自有用处,尊兄若能将这批人送到赤凤卫,李某愿用他们抵换5万两货款银子。”

    沈志祥登时心动,他在心里快速地想道,现在东江镇中,从上到下都在混吃度日,这些火器匠人,可以说无甚大用,若能用来抵这5万两银子,倒是极划算的买卖。

    想到这里,他随即心念一动,莫非李啸这厮招这些人,是要他们来研制火炮?

    这个李啸,倒是端的有雄心!

    不过他随即又想,管他呢,李啸真要研制火炮,又岂是这么容易,眼下能拿这些人来抵换真金白银,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贤弟既然有此心意,愚兄自然不好驳情不是,行,就用这批火器匠人,来抵这5万两银子的货款。”沈志祥做出一副豪爽的姿态,大咧咧地说道。

    “好,尊兄果是爽快人。”李啸一脸舒心的笑容:“现在铁器诸事谈妥,就请尊兄随小弟一齐前往府邸,现在酒席已摆下,咱们今天喝个痛快。”

    很快,各人入席,因为买卖事宜谈妥,各人兴致皆是很高,觥筹交错中,喝得酒酣耳热。

    李啸亦是喝得半薰,无意间,他向喝得一脸酡红的沈志祥问道:“沈兄,却不知,现在辽地形势如何?”

    沈志祥一愣,不知道为何李啸突然这般发问,他想了想说道:“大抵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据闻锦州与广宁的边界之地,鞑子正在集聚兵马,似有异动。却不知是要打算对蒙古诸部用兵,还是又要来我宁锦地界掳掠骚扰。”

    沈志祥漫不经心地说着,李啸却不觉心头一紧。

    沈志祥当然不知道后金的具体动向,而自已作为后世的穿越者,当然知道后金的下一步举动,却是什么。

    原来早在三月初,皇太极已命贝勒多尔衮为统兵大将,率岳讬、萨哈廉、豪格等将领,率精骑一万,去黄河以西至漠北交界广大地带,去寻找蒙古汗国的最后继承人,插汉部部主额尔克孔果尔额哲的下落,以期将这位最后的蒙古共主完全消灭或迫其投降,彻底抹除曾经雄霸天下的蒙古汗国的最后一丝气息。

    后金大军在外数月,经反复搜索查找,终于在四月底时,才在上都城附近的托里图地方(今内蒙古东闪电河北岸),找到了正往北搬迁,欲前去漠北土谢图汗处的插汉部额哲等人。

    多尔衮遂派大臣济什哈、海塞等人前去劝说额哲归降后金,额哲尚是犹豫不决,但其长辈囊囊太后以及琐若木台吉等人,早已厌恶这漫长而痛苦的北迁生活,遂偷偷率其部众一千余户投降了后金。

    见囊囊太后等人,竟背着自已率领近一半的族人投降后金,额哲惊恐万丈,却无有对策。

    多尔衮见其内乱,也不立刻进兵,只是耐心等待其进一步瓦解。

    额哲等人,率着插汉部部众继续缓慢北行,好不容易坚持到五月初,军心士气皆到谷底,眼看就要发生内讧之际,多尔衮适时地派了额哲母亲苏泰太后的弟弟南楮,以及其族叔阿尔什达汉等人,前去劝降一片混乱的额哲余部。

    南楮等人的到来,让苏泰太后等人,有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抱着自已的亲弟弟放声痛哭,尽诉这些年来的辛酸与委屈。

    随后,苏泰太后令其额哲,率最后的一千余户部众,向金军投降,并献上降表,还交出了堪为至宝的传国玉玺。

    据传,这枚传国玉玺,乃是历代王朝的镇国之宝,后来元顺帝逃离大都时,曾携此玉玺逃回大漠,元顺帝死后,这枚极其宝贵的玉玺便失去了下落。

    越二百余年,有牧羊于山岗上的牧民,见一山羊,三天不吃草,却用蹄子刨地,牧羊人感觉很奇怪,就把山羊所刨之地,用锄头挖开,于是,遗失二百多年的传国玉玺,终于重见天日。

    这枚玉玺首先被牧民献给卫拉特蒙古的博硕克图汗,后来,博硕克图汗被插汉部的林丹汗击败,为保性命,不得不献出传国玉玺。

    据传,当日林丹汗获得传国玉玺后,大喜过望,这位名义上的蒙古共主,以为自已便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遂加紧攻击蒙古诸部,希望重现当日蒙古帝国大一统的荣光。只不过,谁知造化弄人,打拼一生的林丹汗,最后却众叛亲离,在后金的追杀下,忧愤死于青海大草滩。

    林丹汗一死,这枚传国玉玺便落入额哲母亲苏泰太后之手,现在其母子率插汉余部皆降于后金,这枚玉玺被跪立于地的苏泰太后,恭敬地双手捧出,献给了统军大将多尔衮。

    年青英俊,只有24岁的正白旗旗主,墨尔根黛青贝勒多尔衮,这位在原本历史中将会名震天下的满清睿亲王,此时,以一种震惊到不可置信的眼神,从苏泰太后手中,颤抖着将这枚璠璃为质,交龙为纽,光华灿烂,上刻着汉篆“制诰之宝”四字的传国玉玺,拿到自已手中。

    捧着玉玺细看的他,脸上的肌肉在轻轻抽搐,双手不停地抖动,仿佛这块传国玉玺有千斤之重。

    在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后,多尔衮一声轻叹,收回了注视这枚光华耀眼的传国玉玺的不舍目光,随后下令,将此宝郑重收好,带回后金,献予皇太极。

    很多随从都注意到,原本因为额哲投降,神情相当愉悦的多尔衮,在返程之时,脸上全无笑容,反而多了很多阴郁的神色。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中,蕴藏着无法表达的愤恨。

    苍天不公啊!

    我本是父汗传下的全旗之子,是父汗钦定的接班人,只是,却为何只能最终与汗位擦肩而过,我不心甘。。。。。。

    为什么,为什么我得到了传国玉玺,但在那万人中央,享受无上荣光的人,却不是我。。。。。。

    心情悒郁的多尔衮,决定不遵守皇太极要求他在降服额哲余部后,立即率兵回返的约定,反而要率众南下,前往明朝的山西大同等地,大肆入侵掳掠,想通过这种方式,一方面可以发泄心中无可言说的怨愤与怒火,另一方面亦可掳获大批明朝的人口与财富而归,让此次出征,得到更大的收获。

    “传本将军令,全军不再东返,转头南下攻明!”在接下来的将领会议上,多尔衮终于冷冷下令。

    “这是为何?父汗已说过,若收服额哲余部,便立刻全军返回大金,你为何擅改父汗的规定?”豪格语气不满,毫不客气地顶了他一句。

    多尔勇衮脸上顿时一阵抽搐。

    他心中的恼恨,立刻腾腾而起。

    这个豪格,虽说是自已此次出征的助手,但包括岳讬萨哈廉等人都明白,这豪格,不过是皇太极安插在自已军中的眼线罢了。

    此人仗着自已是皇太极的长子,且年龄竟比自已还大两岁,因此总是明里暗里与自已做对,着实可恶得紧。

    “豪格,我是统军大将,行军打仗之决定权在我,莫非,你要抗命不成?”多尔衮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尽量以一种平缓的语气说道。

    “在下不敢,你是大将军嘛,我作为副将,安敢不从。”豪格冷笑道:“只不过,你擅改父汗的决定,无端突然南下征明,莫非这般大事,在下作为助手,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了么?”

    “你当然没有!”连日压抑的多尔衮,突然爆发般地吼了出来:“你以为你是谁?竟能用这样的语气和本将说话,本将若要作甚决定,莫非还需向你豪格禀报理由不成?!”

    豪格亦是大怒,脸色涨红的他,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正要针锋相对痛骂多尔衮时,萨哈廉冲上来,一把把他按住,一边小声地警告说道:“豪格,不可造次,不可对大将军无礼。大将军这般行事,自有其考虑与道理,我等听命行事便可。”

    豪格咬着牙,一脸紫涨之色,却终于没再说出相讥之词,而是重新恨恨地坐下。

    军帐中,一片让人窒息的沉默。

    面色黑沉的多尔衮,长吁了口气,冷静下来的他,意识到自已刚才颇有失态之处,便尽量用一种平缓的语气向众人解释道:“各位,我部行军数月,转战千里,消耗极大,降服这额哲余部,也无得甚什么掳获,若就此返回,实是可惜。不如趁军心士气尚振,南下攻明,掳其民众牲畜财产,饱掠而归,却不甚好?”

    豪格犹欲说话,被萨哈廉用目光止住。

    此时岳讬也出来打圆场:“大将军要南下攻明,虽与汗王之规定有所出入,但亦是不错之选择,我等再无他话,听大将军安排便是。”

    多尔衮见众人皆无异议,拍桌而起道:“好,各位既皆同意,那我军立刻南下归化城,休整一天后,再南下往攻明朝山西平鲁卫,攻下平鲁后,再攻朔州城!”

    很快,在多尔衮率部南下之际,皇太极也迅速得到了多尔衮率部南攻明朝的消息,他心下虽然甚是恼怒多尔衮擅作主张,却不得不想办法为他善后。

    为防止明朝从辽锦等地抽调援兵去山西和大同,他下令,由镶白旗旗主贝勒多铎为统军大将,配阿山为副将,统女真兵马7千,再拔乌真哈超营三等总兵官石廷柱的汉军兵马3千,总共兵马一万人,向锦州、宁远等地压迫而来,以期用这种方式,威胁宁锦,让明朝不敢轻易调辽东兵西援。

    历史上,多铎此次出征,在与明军的遭遇战中,斩杀明军副将刘应选,俘获游击曹得功,灭掉明军精锐骑兵500人,步兵上千人。而经此一战,吓得宁锦各地的守城明军,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深恐金朝大军攻城,自已便万事休矣,故任凭金军焚毁锦州宁远各处村堡,让其掳获大批百姓牲畜财产,多铎最终大获全胜,奏凯而归。

    现在沈志祥随口所说的,在广宁与锦州交界之地金军有异动,应该就是多铎在集结兵马,准备征伐宁锦之事了。

    历史事件在李啸脑海中闪过后,李啸立刻想到了她。

    祖婉儿。

    这个姑娘,有如一根锐利的尖刺,深深地扎在李啸心头,让他时时陷入痛苦与自责之中。

    这个离开自已返回了故乡的姑娘,现在正在锦州城中,而锦州,不日便将陷入后金军队的重重围困中。

    虽说历史上的后金军队,当日并没有进攻锦州这般大城,而现在随着自已的穿越到来,历史的大势虽然还未改变,但又有谁知道,这蝴蝶翅膀,会不会突然改变历史的细节呢。

    万一,金军突然下决心要攻打锦州呢?

    这个已被自已深深辜负的姑娘,若万一有个闪失,自已还有脸面腆颜活下去么?

    况且,沈志祥说过,他来赤凤卫时,已得到后金军蠢蠢欲动的消息,那么到了现在,说不定金军已开始向宁锦之地进攻了。

    想到这里,李啸感觉自已那颗强健的心脏在突突地跳动,焦灼与苦涩的滋味,瞬间弥漫心间。

    他一仰脖,狠狠地将满满一碗水酒全部饮尽。

    放下酒碗的李啸,长喘了一口粗气,心下终于做了个决定。

    那就是,立刻集齐兵马,北援锦州。

    “沈兄,小弟有个不情之情,还望你能同意。”双眼泛红的李啸,一脸郑重地对沈志详说道。

    沈志祥打了个长长的酒呃,忙道:“贤弟有话,但可明言。”

    李啸直视着他,压低声音道:“我担心金军鞑子会进攻锦州,那锦州前锋营总兵祖大帅,曾对李某有恩,故李某不忍坐视其受金军攻击,愿出兵助其抵御鞑子。若走陆路,只恐迁延时日,故某家想租乘东江镇船只,前往锦州抗敌。”

    李啸没有把自已本意要救祖婉儿的心思对沈志祥明言,毕竟这样掺杂私人情感的事情,实在不好对他人说出。现在用救助祖大寿的名义,说出来也更合情理一些。

    沈志祥虽已喝得半醉,神志却还清醒,他在心下暗叹,没想到啊,这个李啸仅仅因为受人恩惠,却还这般有情有义地要加以报答,此人实是可敬。

    “贤弟说得甚话,大家都是大明官军,你部北上抗鞑,乃是护国救民之举,我东江镇,岂好收你船租,这传扬出去,岂非让人笑话。”沈志祥摆手忙道,不过他又轻咳了一声,低声道:“不过,若贤弟大方,给俺部下面军兵水手一些赏钱,相信这帮家伙自会更加用心做事。”

    对于沈志祥这样明明心下极度贪钱,却又要在表面上装大方的行为,李啸自然洞若观火。他微笑道:“沈兄既已答应,在下也不是小气之人,这往返路上,我军自备伙食,另外李某送你海盐三十万斤,以为本次入援锦州的往返酬劳!”

    沈志祥几乎惊叫起来,好家伙,这李啸出手,恁的大方,三十万斤海盐,为两千五百担,现在若把这批海盐转手销往后金,一担至少可获利8两。两千五百担,便是2万两银子啊!

    这简直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

    见得沈志祥这般喜形于色,李啸却在心中暗笑。

    现在他的盐厂,一千亩盐田中,每月产盐平均约为三百万斤,也就是说,送给沈志祥的盐量,只不过一个月十分之一的产量而已。

    沈志祥一脸欢喜,他拍着胸脯大声说道:“李贤弟豪气,出手恁的阔绰,俺代手下的东江镇军兵谢过了!行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好,那咱们等会立个字据,待我军从锦州回返后,即赠给沈兄海盐三十万斤!”李啸一脸笑容,又举起酒碗向沈志祥碰过来。“沈兄,合作愉快,干了!”

    “好,合作愉快,干!”沈志祥大笑碰碗,随即两人一同仰脖饮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北援锦州

    李啸与沈志祥痛饮到夜晚,两人皆是大醉。随后,沈志祥一帮人进入李啸安排的馆驿休息,而李啸自已,则被侍女踉跄着扶回郡主朱媺姵房中。

    “夫君,怎么喝得这般醉态。”

    在侍女们帮李啸脱去外衣后,朱媺姵轻声嗔怪着,小心地将四仰八叉在床上歪躺着的李啸,扶正在枕头上。

    醉意朦胧的李啸微睁开眼,感觉头疼得厉害,在稳了稳心神后,见到未施铅华只着内衣的朱媺姵,正帮自已摆正姿势。闻着她身上芬芳诱人的体香,李啸心头,泛起一种温暖的感觉。

    “姵儿,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却不妨事。”李啸微笑道。

    “唉,以后尽量少喝点吧,看看你这一身酒气薰人的样子。”朱媺姵微嗔着说道,伸出纤葱玉手,在李啸额头轻轻一点。

    李啸轻轻捉住她洁白细腻的手,轻声却郑重地说道:“姵儿,过个两天,为夫便要率军北去锦州抗击鞑子,你却要好好照顾自已。”

    “放心吧,妾身自会好好照顾自已。倒是夫君你,出征在外,却需万事小心。”朱媺姵脸上泛起心疼与关切之色。

    李啸微笑着,趁势将朱媺姵揽入怀中。谁知朱媺姵纤腰一拧,却从李啸怀里轻轻挣了出来。

    “听说,你喜欢的那位姑娘,也在锦州?”

    背对着李啸的朱媺姵,轻声细语的一句话,却让李啸猛一激凌,酒意顿时去了大半,那正欲把她重新揽入怀中的双手,亦僵在了空中。

    红烛摇摇,房间之中,顿时一阵寂静。

    “原来,姵儿你都知道了。”

    李啸缓缓垂下手,轻轻地叹了一声。

    明亮的烛光跳动着,辉映着他英俊沉思的脸孔上,茫然无措的表情。

    “唉,我又不是傻子,你与那位姑娘的过往,赤凤城中尽人皆知,些须言语传入我耳中,亦何足奇?”朱媺姵背对着李啸,斜斜地坐在床沿。

    李啸心头,忽然五味杂陈,他似有千言万语想对朱媺姵说出来,只不过,话到嘴边,却只化成了唉的一声轻叹。

    “夫君,以妾之见,不如,你把她纳了吧。”

    朱媺姵转过身来,脸上虽努力带着微笑,只不过,李啸还是看得到,她笑容背后的落寞与无奈。

    李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把她搂入怀中,一边轻轻地摩挲她的脊背。

    “听说这个姑娘,亦是大户人家出身,却不嫌夫君你出身低微,执意从锦州跟着你来到山东,原本与你说定了要成亲的,却因为皇上赐婚之故,让你们不得不两处分别,妾身每念及此,心下甚是不安。”

    朱媺姵话语低低,眼中却渐有泪光闪烁。

    “唉,过去之事,莫要提了。姵儿你别想太多了。”李啸柔声安慰她。

    “不,妾身说的是真的,不是在与夫君开玩笑。”朱媺姵一脸郑重的表情:“与其让夫君这般时时牵挂,默默承受与相爱之人分别之痛苦,不如你去把这位姑娘娶过来,妾身之心,也就安然了。”

    李啸凝视着她美丽的眼睛,许久,才喃喃说道:“只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会对姵儿你所亏欠。”

    朱媺姵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苦涩,她淡淡地说道:“我大明朝,男人本来就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夫君只不过多纳了一位姑娘,妾身作为大妇,又如何会多作计较。只要夫君心里一直有妾身,妾身就很高兴,很满足了。”

    听了朱媺姵这般体贴温暖的话语,李啸心中,既感且愧,他长叹一声,将她抱得更紧。

    “姵儿,你这般贤惠大度,李啸惭愧无地。你放心吧,我李啸,以后不管纳什么女人,姵儿永远在我李啸心中,有不可代替之地位。”

    李啸的话语刚完,朱媺姵两颗晶亮的珠泪滴落下来,溅在李啸手上。

    她把头靠在李啸胸前,象一只受伤的小猫般,轻声呜咽道:“夫君,莫要愧疚,妾身当日成婚时便与你说过,今后的日子,便要与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是我二人之间,尚有种种芥蒂与款曲,岂非有负前言。”

    “知我者,姵儿也。”

    李啸呢喃说道,愈发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深深地吻了她一下。

    一名侍女悄悄过来,帮他们熄了灯烛,只有明亮恬淡的月光,从窗外无声洒入,有如一首静谧的夜曲。

    。。。。。。

    二天后,李啸集齐两万石粮食,亲自率领赤凤总兵马,登上沈志祥的东江镇船只,向锦州方向出发。

    他在临行前安排,这段出征时间内,暂由陈子龙负责赤凤卫一切事务,赤凤城总管许秀清等一众官员,皆听陈子龙之令行事。

    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此次前来赤凤卫,总要带了五艘船只,其中两艘一号福船满载着从赤凤卫中运回的铁器,径直驶回皮岛,另三艘船只,则带着李啸军赤凤总兵马,于长山庙岛附近折向东北,往锦州驶去。

    李啸此次出征,利在突袭,故一切以快速机动为要。而因为火炮搬运不便,他并未带上火炮部队,只是把60架投石机和鲁密铳手带上,当然,还带上了大批的震天雷。

    见到那些盔甲整齐,武器崭新的李啸军兵,无论是出发还上坐船,都是严整有序,有如机器一般听从指挥,沈志祥与一众东江镇军兵,皆是暗地佩服。

    一众东江镇军兵私下议论时,无不满是羡慕与称赞。

    “瞧见没,看看人家赤凤卫的军兵,这军容,这气势,比咱们东江镇,那可是强上甚多!”

    “咳,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听说那李指挥使,北击鞑子,南杀流寇,端的是一条英雄好汉!他手下的军兵,自然也是个顶个的强。”

    “就是,你看这赤凤卫的军兵,盔甲鲜明,武器锋锐,又这般严整有序,说是咱们大明第一等的强军,亦不为过。”

    “可不是,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看看这朝气蓬勃的赤凤卫,看看这凭河扼海的赤凤雄城,再看看咱们这混吃等死的东江镇,如何不让人愧得慌。”

    “要是,要是这李大人,能来管管咱们东江镇就好了。。。。。。”

    “嘘,小声点,要让沈副总或王副将听到,定要好好抽你小子一顿,谁让你嘴上没个把门的。”

    东江镇的军兵在私下谈论时,率队出征的赤凤总副总长李定国,却是满心的感慨。

    他身着李啸亲赐给他的,原先李啸一直自已穿着的白摆牙喇盔甲,肩系一袭鲜红的的织花披风,强劲的海风吹拂过来,披风有如旗帜般迎风而舞,猎猎作响。

    傲立船头的他,注视着蔚蓝天空下,那一望无际波涛涌动的浩淼大海,看着洁白的海鸥围绕着船只四下翻飞,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不久的李定国,顿觉身心舒旷,思绪飞扬。

    几个月前,自已还是跟着义父,对那些明朝州县大加掳掠,现在,自已却又成了大明官军的一名将领,要为明朝去抗击鞑子,这身份转变的迅速,让李定国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段时间以来,李定国最为感慨的,便是他发现这李啸军,与以往所遇到的任何一支明军都不一样。

    李啸的建军模式与实际管理,可以说,完全超出了李定国对军队的一贯认知。

    这支军队中,有掌管军兵生活、战绩考核及晋升的独特机构监抚司,有每天大量的洗脑式口号教育,有军令如山完全服从指挥的刻苦训练,有兵卒每天读书识字的文化教育,有将领只负责训练与作战的新颖治军模式.。。。。。。桩桩件件,无不给李定国留了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经过开始的不适应后,到现在,李定国越来越发觉,李啸这样的军队管理方式,有其独到的优越之处。

    首先,通过李啸一手控制的监抚司文官人员,达到对将领进行分权的目的,使得将领对士兵再无擅自威福的赏罚之权,从而大大减轻了将领对士兵的控制程度,以免年深岁久后,军兵成为将领的私兵,从而使得将来的李啸军不论如何扩军,这些拿着丰厚薪资,受伤与战死皆有优厚抚恤的李啸军军兵,却只会效忠李啸一人。统兵将领若有异心,除了有监抚司官员与安全司暗探暗中监督外,其手下军兵也会难于听命。从而大幅度降低了军队叛变的可能性,避免了内讧与分裂的巨大危险。

    其次,这些李啸军军兵,由于每天大量地高强度地背诵为李啸效忠的思想,以及那些为国为民战死后,能上天堂享乐投生富贵之家之类的洗脑口号,使军兵尽可能地减免了对于受伤与死亡的恐惧,从而使军兵们在战场上能更加不畏生死地奋勇杀敌。

    再次,因为对普通士兵亦有基本的文化学习,使得这些原先基本都是文盲的军兵,在文化程度上得到了大幅提高,从而能更好地体会将领意图,更彻底地贯彻具体战术,兵员素质远胜那些只会随着自家将领一窝蜂砍人的他处明军。

    最后,李啸军这样细节化,专业化的军队管理模式,其实却也大大减轻了将领的工作量,使得他们得以从繁杂的军兵生活管理中脱身出来,更能心无旁鹜地专注与训练与指挥作战,从而更好地发挥将领的领导与指挥才能。

    这几下月下来,李定国有种眼界大开的感觉,他在心下,亦对这个年纪轻轻的赤凤卫指挥使李啸,是越来越佩服,越来越欣赏。

    李定国感觉,与他那个义父张献忠原始简陋的治军手段相比,李啸的的军队管理模式,实在是比张献忠高出了许多层阶。

    李定国确信,这位李指挥使,将来一定还会前途远大,自已能跟了他,却是难得之机缘。

    他亦坚信,只要自已紧紧跟随李啸,尽心为他效力,尽力发挥自已的指挥作战才能,那么自已的前程,也会定然与李啸一同水涨船高。

    一个大浪涌过,咸腥潮湿的气息迎面而来,船身微微摇晃,李定国却如同雕刻像般笔直站立,只不过,他那刚毅严肃的脸上,却忽地泛起了淡淡的微笑。

    南风送暖,船去如飞,一路上也无任何海盗,敢来骚扰东江镇的水师船只,故行程相当顺利。五天后,在五月十八号这天,一个夕阳西斜的黄昏,李啸全军,顺利到达锦州海岸边。

    全军在小凌河入海口左岸下船,随后便沿着海边,安营扎寨。

    李啸军可以从容在海岸成功登陆,说到底,关键还是在于后金军对海岸防备的轻视与疏忽。

    因为在金军印象中,每一次袭扰辽西,明军基本皆为从陆上增援,还从未有过一次,有外地明军成功从海岸上增援的经历。故这一次,金军主将多铎,在习惯性的轻视心理作用下,同样对辽西一带的海边不加戒备,却没想到,现在却让李啸悄悄地钻了个空子。

    “贤弟,那我东江军兵就此返回,我留二羽信鸽给你,若贵军凯旋,可绑信于鸽腿放回,我收信后,自会率军前来接贵军返程。”沈志祥将一只装着两只信鸽的鸽笼递给李啸,一边亲切地拍了拍李啸的肩膀。

    “那就多谢尊兄,小弟就此与尊兄别过。”李啸接下鸽笼,向沈志祥拱手致谢。

    “李贤弟,战场厮杀,刀剑无情,还望多加小心。”沈志祥一脸郑重与关切的神色。

    “沈兄放心,请尊兄敬候我军大捷之消息吧。”李啸微笑说道,脸上却是满满的坚毅之色。

    不多时,李啸军立营已毕,李啸领着一众护卫骑兵,策马登上一座小山坡,伫目遥望,远处模糊的锦州城,有如一个黑色的暗影,在越来越深的夜色中,默然矗立。

    环绕着锦州城的外围,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的闪烁,远远看去,有如繁星点点,李啸知道,那些都是围城的鞑子军兵。

    见得鞑子尚在围城,李啸却顿觉心下一阵放松。

    自已还算来得及时,这一众鞑子尚未攻下锦州,那锦州城中的祖婉儿,当是无恙。

    李啸极想趁夜色昏黑,率军猛冲过去,杀鞑子一个措手不及。要知道这样没有月色的昏沉夜晚,在现代战争中,是突袭的最佳时机。只是他知道,这个想法很好,却无法办到。

    由于古人多有夜盲症,故在夜里作战难度极大。除非极有必要,一般古代军队皆不在夜中作战。

    象三国演义中,那些动不动就夜间袭营摸寨的套路,其实大部分是后人所臆想出来的。

    李啸返回驻地后,几名外派出去的轻骑,向他禀报说,由于夜色昏沉,看不清围城军兵究竟有多少,故未能获得多少有价值的情报。

    这些情况,早在李啸预料之中。

    他挥手让哨探骑兵退下,然后对身边军士下令。

    “传我军令,全军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天亮,便按计划与敌交战,一定要让鞑子们,好好尝尝我军的厉害!”朦胧夜色下,李啸那目光锐利的双眼,有如暗夜中的宝石,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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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明军之诱

    锦州城外,一间警备森严占地阔大的牛皮军帐,便是围城的金军主将,固山额真伊尔根觉罗。阿山的中军大帐。

    时已深夜,阿山犹然未歇,两根粗如儿臂的硕大灯烛映照下,已脱了精钢盔甲,身着一身湖蓝色紧身箭衣,面容粗豪,虎目炯炯的金军大将阿山,犹在神情专注地观察着,那挂在墙上的宁锦地形图。

    他久久地凝视着地图上的锦州二字,眼中露出贪婪之光,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仿佛想把这锦州一口吞入肚中。

    阿山发自内心地,想把这座给他带来太多不快往事的锦州城,一举拿下。

    说起来,阿山有三次来到过锦州城下,却每次都是在血泪与屈辱中离开。

    第一次,是天命末年,阿山和其兄阿达海、其弟噶赖,因对其旗主代善不满,遂率族人投明。奴尔哈赤派贝勒阿敏追杀,一路追杀到锦州地界,阿山一双儿子,皆被阿敏射杀,亲族亦多死亡,后来好不容易才摆脱追兵,来到锦州城下,却被锦州守军疑为探子而拒绝入内,最终只得无奈返回后金。后被老奴赦免罪行,并将他们从正红旗改派到正白旗中。

    第二次,则是崇祯二年,因为其兄阿达海,其弟噶赖皆因悖乱之罪,被皇太极所杀,时任三等副将的阿山大惧,恐皇太极接下来就要杀自已。遂带领兄子查塔、莫洛浑,弟弟噶赖的儿子塞赫,一同逃明,结果好不容易来到锦州城外,却被时任锦州知府的丘嘉禾拒绝入内,并还派兵追杀,阿山等人没有办法,只得又如上次一样,折返后金,后来侥幸被皇太极赦免。

    第三次,是崇祯六年,已晋升为固山额真的阿山,率军掳掠锦州地界,却被时为广宁中屯所哨骑队副队长的李啸所激,与其单挑对战,结果阿山不敌败北,还不得不释放了600名被俘的明国百姓,威望大损,回返后金后,又被副手佟养性暗中参劾,说他不顾大局,率性私斗,最后被皇太极斥责,并罚银七千两。

    想到这些不快往事,阿山感觉心里压抑得慌,他狠狠地一拳砸在一旁的桌子上,震得桌上纯银酒杯惊跳翻倒,残余的酒水溢流一桌。

    这时,正掀帐而入的汉军总兵官石廷柱,正好见得阿山擂桌,不觉大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正欲发问,阿山见他看到自已失态之状,忙抢先用言辞掩饰。

    “多铎贝勒独率五千女真军马,前往宁远抢掠,却徒留我部二千女真兵马与尔部三千汉军,在此假装攻城,以吓阻敌军出援,这般拘束,实是令人气闷。本将想到此事,一时愤恨,方有此失态之举,没想到却正好被石总兵官看见。”

    时年三十六岁的汉军总兵官石廷柱,其实本不是汉人,而是女真人,老姓瓜尔佳氏,其祖先有名布哈者,为建州左卫指挥。布哈生阿尔松阿,嘉靖中袭职。阿尔松阿生石翰,移家辽东,遂以“石”为姓。

    石翰生了三个儿子,石廷柱排名老三,后来当了广宁的明军守备,在老奴攻陷广宁后,率其部投降,随后因其出生女真的身份,步步高升,直至去年被擢拔为汉军乌真超哈三等总兵官。

    见得阿山是因被强令围城,而不得肆意抢掠而发火,石廷柱松了口气,忙说道:“阿山大人,不必生气,这段时日我金国大军侵袭,锦州各处村堡,基本皆被抢掠烧毁,百姓和牲畜亦被大批抢走,收获已然多矣。现在纵然要再去锦州附近四下抢掠,却亦难有所获。估计不日,贝勒大人抢掠完宁远地界后,我军便可顺利班师了。”

    阿山摇头道:“咳,这鸟仗打得不过瘾啊,每次我军到来,这班裤裆里没卵子的明军,便只会凭城死守,竟难得与我军野战一次,真他娘的一班怂人。”

    石廷柱笑道:“大人,不是前天才消灭了那从广宁右屯卫来入援锦州的刘应远部明军么,我军斩了刘应远,还将那游击曹得功给捉了,灭了他一千多步兵和500精骑,这般大胜,亦是足为可观呀。”

    阿山笑道:“咳,这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罢了,那刘应远部,也是算他晦气,竟突然与我军遭遇,明军顿是慌乱不堪,全无斗志,被我大金军迅速一举击破,实是不足为奇。只叹我军纵横宁锦地界多日,却无一股明军尚可一战,如何不让本将郁闷。”

    石廷柱笑道:“宁锦各地明军,见刘应远部如此迅速就被全部消灭,又见大人这般悍勇,早就都被吓得尿了裤子了。现在他们在城中龟守尚且胆颤不已,如何敢出城与大人一战。况且,我军此次来侵掠宁锦的目的,本来就是牵制辽西明军,不让他们西援大同与山西。现在战斗目的已达到,便是大大的好事,大人你也别多想了,就等着回盛京受赏吧。”

    两人大笑起来,又闲谈了许久,石廷柱方告辞回去。

    次日上午,阿山正骑着马,和石廷柱一起,在一众护卫的陪同下,检看军兵围城情况时,突然有哨骑来报,说在锦州东南方向处,有三百多名明军骑兵过来,似乎与前日的刘应远一般,准备去入援锦州。

    阿山脸上,闪过一丝骄横的笑意。

    “这股明军,可曾发现尔等。”阿山喝问。

    “禀将军,这股明军骑兵队形散乱,旗帜歪斜,似乎只顾赶路,却并未发现我等。”

    “好,这群明军算他们倒霉,传我军令。率我军600女真精骑,前往邀击,务必将这股明军一举消灭。”阿山喝道。

    “大人,这股明军来路不明,却要小心有诈。”相比急欲出发的阿山,一旁的石廷柱,却是一脸疑虑之色。

    “咳,有什么来路不明的,还不是与那不开眼的刘应远部一样,想躲入锦州城么,若让这股明军行近,发现我军正在围城,势必会掉头逃跑,那可就吃不到这到口的肥羊了。”阿山满是不耐烦之色。

    石廷柱不好再加劝阻,只好对阿山说道:“大人,不若你把全部的女真二千兵马一齐带上,凡事多加小心,总是好事。”

    阿山用一种蔑视的眼光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似乎不好驳石廷柱的面子,便淡淡地应道:“好吧,本将就听你之言,带上全部女真兵马前去,这边围城之事,就由石总兵官一应负责。”

    石廷柱拱手应道:“谨遵大人之令。”

    不多时,600名女真骑兵,1400名女真步兵准备完毕,一身甲胄齐全的阿山,跃马扬鞭,对石廷柱大声喝道:“廷柱,你这多心的家伙,就等着我军大胜而归的消息吧。”

    石廷柱忙笑道:“奴才恭迎大人凯旋。”

    二千后金女真军兵由阿山亲自率领,同时带着已故兄长的一双侄儿查塔、莫洛浑二人,带着铁流滚滚,一路折向东南方向,向那数百名似乎全然无备的明军骑兵掩杀而来。

    阿山自已的儿子,早在天命末年,便被大贝勒阿敏所杀,故他将亡兄阿达海留下的一双儿子视若已出,基本上每次出征,都会带在身边。

    在离这些明军骑兵约半里多外,那些正埋头赶路的明军骑兵,发现了对面正浩荡而来的后金兵马,立刻惊叫起来,纷纷掉头逃走。

    阿山一脸涨红,大声骂道:“操,这石廷柱染了汉人习气,就是胆小,若不是带着这些步兵,拖慢了行军速度,老子早就追上这些明军骑兵了。”

    他遂扭头大声喝令:“查塔,你与我一齐带着600精骑,立刻追杀这些溃逃的明军骑兵,任由莫洛浑率领步兵后面赶来。”

    “嗻!”

    身材粗壮,一脸横肉,眼中闪着野兽般贪婪光芒的查塔,大声拱手应命。

    查塔迅速传令下去后,便与阿山一起,嘴中发出长长地尖啸,率领着600名女真骑兵,疾速地向远处的明军骑兵猛追而去。

    眼见得前面那些骑术不精的明军骑兵越跑越慢,渐渐被自已赶上,阿山与查塔二人,脸上皆满是轻蔑而得意的笑容。

    这群肥羊,跑不掉了。

    又追了约十来分钟,眼见得前面的明军骑兵,快跑到前面一个小山坡处时,队形已是更加散乱,人人拼命逃命,阿山心下的喜悦,愈发难以遏制。

    “各骑准备,放箭追射!”

    见到逃跑的明军,进入弓箭射程,阿山一边大声喝令,一边快速从背上取下弓矢,便立刻掂弓搭箭,弦张如满月,冰冷锐利的青色箭头,马上就要朝一个离自已的明军后背****而去。

    这时,从身后一片嘎嘎响的的拉弓弦声中,阿山却听到了混杂其中的怪异声响。

    准确的说,这怪异声响,是一种沉闷的隆隆声,却不是马蹄声,倒仿佛是有人在推行重物时,与地面的摩擦声一般。

    这个声音,是从前面的小山坡上传来,随着胯下坐骑的迅速跑近,阿山定睛一看,却见有数十架奇形怪状的木制机械,被大批的明军从另一侧,摇摇晃晃地推上了小山的顶端。

    接着,在山坡的山脚位置,大批盔甲鲜明的明军军兵,从山坡另一面涌出,随即迅速在山脚下,摆出一排整齐的枪盾战阵。

    而在枪盾战阵的两侧,各有一群与自家的白摆牙喇兵一样,穿着厚重盔甲,手执诸如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背军镰等重型武器,有如机甲战士一般的奇异明军重型步兵,无声地静立在那里。

    阿山惊讶到不可置信的脸上,立时一阵轻微的抽搐。

    旁边的查塔等人,脸上亦满是震惊之色。

    天啊,在后金军连战连捷的情况下,竟还有明军胆敢在此设伏,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阿山稍一回神,发现前面的明军骑兵,已趁自已分神之际,快速绕行到山坡后面去了,他不得不十分遗憾地收起弓箭。

    现在看来,石廷柱的担心十分准确,那些明军骑兵,确是诱饵,目的就是引自已来到这设伏地。却是自已贪功,一时大意,才中了敌军诱敌之计。

    “阿牟(叔叔),现在该么办?”旁边传来了查塔焦急的声音。

    是啊,现在既已中计,那是战是退,确要阿山紧急拿个主意。

    难道,要就此撤退么?

    阿山迅速而紧张地思考。

    他观察到,除了那些退入山坡后面的骑兵,现在山坡上的明军,总共不过五千左右。

    在阿山印象中,二千精锐的女真兵马,若要击败五千辽东明军,实在是手到擒来之事。很多时候,哪怕是面对四五倍的明军,只要悍勇的女真军兵一个冲锋,明军便立刻崩溃,接下来,后金军要做的,仅仅只是毫无悬念的追击与屠杀。

    况且,若这般灰溜溜地回去,那石廷柱,定会在背后暗中讥笑。这种被人羞辱的感觉,是阿山所不能忍受的。

    瞬间,阿山抬起头来,目光之中,满是凶狠之色。

    “传我军令,全军止步,就此等候步兵到来,然后一举消灭这股不知死活的明军!”阿山冷哼一声,大声传令道。

    “嗻!”

    在阿山率领着后金骑兵在此停步,等候后面的步兵赶来之时,他前面的明军,似乎发现了他的企图,原本伫立不动的枪盾战阵处,传来一声长长的喝令,哗的一声,全体的枪盾战兵,以一条笔直的直线,向自已的600骑兵缓缓压来。

    两侧有如机甲战士般的明军重甲上步兵,也随着枪盾战阵的步伐,缓缓向自已行来。

    而此时,山坡的背面,又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阿山等人一看,从山坡的一侧,涌出了约五六百骑的明军骑兵。

    其中,约有近三百骑的骑兵,人马俱着重甲,迅速摆成楔形战阵,远远看去,有如一根巨大锐利的黑色尖刺。

    另有一批亦是约三百之数,身着精铁甲的轻骑兵,则簇拥着一名头戴银亮的凤翅盔,身着精钢铠甲,系着一领鲜明披风的雄健将领,跟在那些重甲骑兵后面,缓步从山坡后面绕行而出。

    因为距离相隔甚远,阿山看不清那名明军的面容。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曾为长白山猎人的阿山,心下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极其不安的感觉。

    “呯!”

    在离阿山的一众女真骑兵约二百来步远的位置,对面的明军停住脚步,重新摆成笔直的枪盾战阵。

    这样笔直森严的战阵,阿山及手下一众骑兵前所未见,那在一面面大盾上面,闪着的森寒冷光长枪枪头,给一众女真骑兵一种强烈的心理威压。

    战场上,陷入一阵短暂而奇异的沉默。

    尚在思考明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阿山,耳边忽然听到了,上空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

    是一种快速飞行的物体,划破空气带来的呼啸声。

    惊讶的阿山举头张望,却看到,半空中,约有七八个黑点,以越来越大,越来越显眼的模样,向自已的位置,呼啸而来!

    阿山瞬间明白了。

    “快快散开,明狗子投掷震天雷了!”

    阿山厉声大吼,率先猛磕马肚,向一旁狂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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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杀戮机器

    在阿山以最快的速度,拔马向后逃了数十米时,一枚圆滚滚的震天雷,在他原来伫立的位置轰然爆炸。

    总共有六枚震天雷成功爆炸,在一片刺目的火光和震破耳膜的爆炸声中,近百名逃脱不及的女真骑兵被炸得四分五裂,当场魂归地狱。

    另有六十多名骑兵被炸伤,这些被炸得焦黑血糊的人,在一堆烧焦人尸与马尸中,惨叫着爬来爬去,渐渐不再动弹。

    逃在最前面的阿山,幸运地被后面的骑兵挡住了呼啸而来的破片,侥幸逃得性命,而在他身旁的侄子查塔,虽然也逃出生天,但腿上却被一片尖锐的破片狠狠割开,小腿上鲜血直流。

    阿山生怕李啸军又来一次攻击,故不敢稍停,一直带着骑兵们向后又逃了数百米远,才喘着粗气停下马蹄。

    李啸军这凌厉一炸,让阿山的脸上,骄横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满是仓皇与震惊。

    这是哪来的明军,怎么如此厉害?

    犹是耳鸣不已的阿山,头脑一片混乱,这种由向来决定他人生死的强者,突变成一名任人宰割的弱者的巨大改变,让他灵魂有种撕裂的感觉。

    “阿牟,怎么办,这股明军震天雷这般厉害,不如我军就此撤了吧。”一旁的侄子查塔,眼中凶悍之气亦已尽失,问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真的要就此撤退么?

    这简直是难以描述的羞耻!

    不,不能撤,这股明军只不过仗着火器之利,才能趁我军不备,方突袭我军成功。如果自已手下的军队,能快速冲过明军火器的覆盖范围,与对面的军兵绞杀成一团,让他们的火器无法打放,那么,最终的获胜者,必定是百战精锐的后金军!

    “传我之令,全部骑兵后撤,与后面赶来的步兵汇合,然后,全军上攻,定要一鼓击灭这股该死的明军,为死去的八旗勇士报仇!”阿山咬牙怒喝。

    “嗻!”

    望着滚滚远去的一众女真骑兵,被一圈飞鹞子环绕包围的李啸,一脸平静地放下手中的千里镜。

    选择在这里伏击围城的鞑子,是向来谨慎的李啸经反复思考所作的决定。

    因为外派出去的轻骑,很快发现鞑子同样外派了不少的哨探骑兵,故李啸军骑兵为避免暴露,不敢太过抵近侦察。因为无法得知确切的敌军数量,李啸只能采取稳妥的办法,分股诱敌,再分别消灭。

    鞑子在辽西横行惯了,根本未想到还有明军敢来伏击他们,这才大意中了埋伏。

    李啸方才下令,以步兵前行为掩护,悄悄抛掷震火雷,便是存了擒贼先擒王的心思,意欲将这股前冲过来的骑兵中,那个身穿精钢铠甲的女真将领一举炸死,那么,再来消灭群龙无首的后金敌军,可就要容易得多了。

    只不过,没想这敌将反应这般快,竟在见到震天雷呼啸飞来的时刻,还能这般迅速地逃出生天,倒算是个厉害角色。

    李啸心下暗叹,这投石机的投射速度,比起火炮来,还是慢了太多,以至让敌军还能有充足的时间逃跑,要是有了开花炮弹,定要你们这些天杀的鞑子,全部命丧当场!

    此时,旁边的一众军兵与将领,却是人人脸上满是惋惜之色。

    “可恶,还未能战上一场,便让这狗鞑子逃了!”赤凤总总长田威气哼哼地说道。

    李啸斜了他一眼,淡淡说道:“田威你莫要急,本官敢料定,刚才这一击,只是把鞑子打疼了,却还未把他打怕,他们必定要回去纠集兵力,再来与我军决一死战。”

    “大人何以如此肯定?”

    李啸脸上露出微笑,他缓缓地说道:“敌军骄横惯了,自以为打遍辽东无敌手。今天冷不防在这吃了大亏,这个场子,说什么也得找回来。”

    李啸顿了顿,又说道:“现在,我军哨骑,已探得后面还有一千五百名鞑子步兵,正快速向这里赶来,以本官估计,方才这些逃走的鞑骑,定是后退与那些步兵汇合,再重新前来冲阵,想凭借其久战精锐战力,与我军近距离绞杀,从而躲开震天雷,再把我军就此击溃。”

    田威冷笑道:“可笑鞑子想来找回场子,我军要却彻底打断他的狗牙!”

    李啸哼了一声,低声道:“何止只是打断他的狗牙,我军还要将这二千鞑子军兵全部吞入肚腹之中!非如此,无以显我军之威!”

    约半个小时后,近二千名鞑子军兵,终于全部赶来。

    阿山望着对面笔直如线肃杀森严的李啸军战阵,心下不由得一阵暗叹,若是辽东明军皆是这等强军,我军莫说入侵,怕是据地自保,亦是不易。

    “阿牟,你说得这股明军这般厉害,便让我去会他一会,看看他们是不是银样蜡枪头。”一个耳朵上戴着一个大金环,额角纹着刺青,说话粗声粗气的的健硕大汉,在阿山一旁小声说道。

    此人,便是阿达海的二儿子,也就是阿山的二侄子莫洛浑。

    方才他率领步兵在后面,没有见到李啸军那震天雷凌厉一击,虽听了其兄查塔的描述,心下却是甚不服气。

    “就凭你?”阿山冷冷地斜了莫洛浑一眼:“莫洛浑,此处不是斗气之地,且听我号令,务必要一举击灭对面的明军!”

    “嗻!”莫洛浑狠狠地抿了抿嘴,咬肌暴突。

    为了尽快冲过去与李啸军交战,以降低李啸军火器攻击的可能,阿山没有如以往惯用的手法一般,先让无马跟役们放箭,而是直接下令步兵冲阵。

    他令旗一挥,天鹅号声大起,一千五百名鞑子步兵,摆成半圆形的冲击阵型,集中力量突击李啸军枪盾战阵的左路。

    李啸军枪盾兵人数,约为鞑子人数三倍,故鞑子采取全力攻击李啸军一翼,以期攻破一点,余部明军便会自溃,这般曾经屡试不爽的招数。

    在离李啸军二百来步的距离,一千五百名鞑子军兵,在数十名身装三层盔甲的白甲兵率领下,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向李啸军枪盾战阵左翼猛冲过去。

    这些鞑子体力惊人,跑得飞快,几乎就在瞬间,便冲到一百五十步的距离。

    “砰砰砰砰!。。。。。”

    在枪盾战阵左翼,突然响起密集的火铳打放声,浓密呛人的白烟腾空而起,一排乌黑的鲁密铳口,隐现出鲜红的飘飞火幕。五十根鲁密铳中,有四十七根打响,四十七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带着死亡的尖啸,密集地向冲阵最前的数十名白甲兵****而去。

    冲在最前的七名的白甲兵,胸口飚起如串的鲜血,向乎人人身中数弹的他们,带着惊愕的脸神,向自已胸口张望,仿佛还在想,究竟是什么厉害的火铳,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打穿他们三层盔甲。

    他们感觉原本强悍无比的身体中,巨大的疼痛感四下漫延,力量却在迅速地流失,手中握着飞斧、投枪、铁蒺藜骨朵等投掷武器,仿拂再无力把握,而是随着自已变得绵软的身体,一同跌落于地。

    几名受伤的白甲兵,努力想重新站起,却被后面纷踏而来的鞑子军兵的无数脚掌,踏成扁扁的肉泥。

    这一次火铳打放,总共有二十八名鞑子死伤,其中白甲兵死伤就有十二名。

    “冲过去,缠着明狗,便是胜利!”后面押阵的阿山,双眼血红,大声怒喝。

    一众冲锋的鞑子步兵,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呐喊,加快了向李啸军冲阵的速度。

    在鞑子军兵跑到离枪盾战阵左翼,只有五十步时,50杆鲁密铳第二次打响,并且是全部打响。

    包括十三名冲阵在前的白甲兵在内,总共三十六名鞑子,被鲁密铳打得非死即伤。

    随后,鲁密铳手迅速地向后退出枪盾战阵,与此同时,远处押阵的阿山看到,随着对面明军的旗语大动,一直静立不动的枪盾战阵,从右侧三分之一处,开始象断残裂的蚯蚓一样,分为两截。

    左侧那长的一截,有如一条蟒蛇一般,开始由一头卷曲,从一侧开始包夹,似乎想把这一千四百多名鞑子全部卷入其中。

    而短的那一截,则迅速向前跑动,在那个卷曲过来的枪盾兵前面,重新摆成一排枪盾战阵,阿山明白,这一截枪盾战阵,是为了掩护那些包夹的枪盾兵后背,并阻止自已的骑兵突袭,从枪盾兵的背后冲阵。

    阿山不由得心下叹服,这股来路不平的明军,简直就是一部精密整齐的杀戮机器,这样的严丝合缝,不给自已丝毫机会的战术安排,堪称阿山所遇过的最厉害的对手。

    “轰!”

    几乎就在瞬间,一千四百余名,排成半圆形冲击阵的鞑子军兵,与李啸的左翼枪盾战阵,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这些鞑子军兵,立刻被卷曲过来的枪盾兵环形包围,再无可脱。

    砍杀声,呐喊声,惨叫声,刀剑碰撞的叮当声,砍击盾牌的砰砰声,长枪刺入人体那沉闷的噗噗声,立刻响起一片,

    见到自家军兵成功冲入明军阵型中,远处观战的阿山,脸上稍显轻松之色,不过,很快,他的脸色便重新绷紧。

    他看到,将自已手下步兵环形包围的明军枪盾兵,极其严整有序,一杆杆尖锐的四米精钢长枪,挺抖如龙,翻飞舞刺,一名名不及防备的鞑子军兵惨叫着,被刺杀于长枪之下。

    当然,自家手下那些强悍的女真军兵,皆是百战精锐,在四面受敌的情况下,犹能脊背互贴,互为倚助,奋勇砍杀不停围过的明军,不时亦有明军惨叫着死于后金军的刀刃之下。

    只不过,阿山吃惊而愤怒地看到,敌我的伤亡交换比,迅速地朝有利于明军的一面倾斜,基本上,自家军兵每死三人至四人,方能杀死一个明军盾兵或枪兵。

    阿山原本对一举击溃对面明军充满希冀,只是现在,他的希望已然彻底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可言说的懊悔。

    “阿牟,我军步兵作战不力,请速派骑兵救援,不然步兵定会被对面的明军合击消灭!”查塔在一旁焦急的小声说道。

    阿山的嘴唇张了张,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立刻发现,敌军又有了新的行动。

    那一小截枪盾兵,迈着整齐的步伐,从正面,向阿山的骑兵部队,迅速的大步齐头跑来。

    而枪盾战阵两侧的两部有如机甲战士般的重甲步兵,同样亦加快速度,从左右两侧,向自已的骑兵队伍合击而来。

    而在最远处,那摆成楔形战阵的三百名明军重甲骑兵,则开始小跑加速,黑色的楔尖,直指自已的位置!

    而在重甲骑兵之后,又有二百多名轻骑兵,排成散阵,隔了一段间距远随。阿山知道,这些轻骑兵,无疑是在等重骑与那些步兵将自已的骑兵队击垮后,再全力冲击,斩杀溃兵,以扩大战果。

    这一瞬间,阿山对于对面那名被一百多名轻骑兵护卫着的明军将领,佩服得无以复为。

    能把步骑协同,演练到这般精熟默契的程度,绝对堪称当世名将!

    “传我军令,绕开正面的明军长枪兵与重甲步兵,集中兵力,与敌军重骑对冲!”面对各处快速冲来的明军,阿山咬牙下令。

    阿山下这道命令,实属无奈,毕竟,现在他唯一的优势,便是倚仗骑兵数量比李啸军重骑多,只有先将李啸军重骑击溃,再砍杀掉那些有如鬣狗般等待追杀溃兵的的明军轻骑兵,方能利用速度与机动优势,再将那些包围冲来的李啸军枪盾兵与重甲步兵,分别射杀。

    马蹄隆隆,在离对冲而来的鞑子骑兵,还有五十来步远时,李啸军的玄虎重骑,已然充分加速,巨大的楔形战阵,有出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同样摆成楔形阵的鞑子骑兵战阵中,狠狠地透阵而出!

    骑兵对冲,生死一刹那,比拼得纯是一腔血勇与悍不畏死的气概,这一点,李啸军的重骑与对面的鞑子骑兵,堪称伯仲。

    只不过,还两点是骑兵对冲最重要的,其一是,看谁具有更完善精良的装甲,其二是,看谁能最先充分加速。

    人马俱着精铁甲的玄虎重骑,在已充分加速到冲锋时速的情况下,那可怕的冲击力,是对面根本没有充分加速,并且装甲也要薄弱得多的女真骑兵,所完全不能比拟的。

    玄虎重骑哨的哨长鲍昭,透阵而出后,炫耀般地扭转马头,一身一脸淋漓鲜血的他,狞笑着看到自已的玄虎重骑从敌军阵中犁出的那条宽阔的血路,有如欣赏一幅完美的行为艺术作品。

    这成楔形战阵成功突击,总共造成了二百余名鞑子骑兵的死伤,而玄虎重骑,却仅仅只有三十多名骑兵死伤。

    莫洛浑被一杆锋锐的骑枪捅穿了腹部,那名骑兵随即扔了骑枪,莫洛浑惨叫着从马上摔下来,腹部插着长长骑枪的他,有如一只被牙签穿过身体的黄蜂,痛得在地下不停弓身翻滚,耳朵上的大金环也不知磨掉在哪里,几名鞑子骑兵闪避不及,沉重的马蹄踩在他胸口,只听得轻微的卟的一声,胸腔被踏扁的莫洛浑,再无动弹。

    后金主将阿山,虽在部下的拼死保护下,躲了李啸军重骑这次楔形阵的凌厉冲击,但大腿也中了一枪,鲜血狂喷而出,巨大的疼痛感让他险些摔下马来,幸得查塔在一旁赶紧扶住。

    ‘阿牟,莫洛浑他。。。。。。“查塔满是悲愤的脸上,肌肉直抖。

    “不要说了,撤,快撤!”一脸苍白的阿山,心如刀割,却根本没时间再来感伤,他有气无力地立刻下令。

    晚了。

    三百名枪盾兵,与四百名横行队步兵,几乎同时呐喊着冲杀过来,将残存的二百名鞑子骑兵,牢牢围在中央,立刻开始大砍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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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阿山之死

    “鞑将,你降不降!”

    在残余的二百余骑女真骑兵被李啸军步兵四面围定大肆砍杀,不断惨叫着掉下马去之时,辽东夜不收出身,懂得一点女真话的玄虎重骑哨长鲍昭,在外围大声喝令。

    被三名枪兵和两名横行队员一同夹攻的主将阿山,闻听得这声暴喊时,他正拼尽全力抵抗住一名横行队员猛劈过来的长柄挑刀,不料右腿却被一名枪兵狠狠地捅穿!

    剧烈的疼痛让阿山几乎昏厥,几乎把下唇咬烂才让自已勉强保持清醒,现在双腿全部中枪的他,失血太多,每次挥击手中沉重的虎枪,都似乎要费千钧之力,再勉强地又拼尽全力方架住了一把猛劈过来的虎刀后,他大声吼道:“罢了,不用打了,某家愿降!”

    一旁犹是苦战的侄子查塔,向他投来震惊到不可置信的眼神。

    不是吧,主将大人竟然要投降?!

    是我耳朵听错了么?

    要知道,哪怕情况再是不济,八旗勇士们向来只有尽忠战死一途,还从未有主动向敌人投降的道理!

    一旁的鲍昭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他低哼了一声:“操,算你这厮识时务。”随后,便下令围攻的步兵停止攻击。

    阿山没有去看一脸震惊与愤懑的查塔,只是口里又大声地喊出,令全部后金军投降的口令。一众骑兵闻言,却有如捞到救命稻草一般,纷纷扔了刀剑,下马跪地请降。

    随着主将的命令传去,远处的一众濒临崩溃的鞑子步兵,也再无作战的勇气,与骑兵一样,纷纷扔下武器,跪地请降。

    这场激烈而短促的伏击战,就此结束。

    李啸军兵立刻清点统计,发现残余的后金军中,只有一百五十多名骑兵,八百多名鞑子步兵存活了下来。

    而李啸军中,则有一百余名盾兵死伤,一百六十余名枪兵死伤,横行哨十二人死伤,玄虎重骑三十余名死伤,其余部队皆无伤亡。这样的微小的伤亡率,与巨大的战果相比,几乎不值一提。

    “万胜!”

    “万胜!”

    “杀鞑子,得功名!”

    “杀鞑子,上天庭!”

    .。。。。。。

    大获全胜的李啸军兵,人人一脸笑容,用力挥舞着手中沾满鲜血的刀枪,大声地欢呼口号,庆祝此战的最终胜利。

    被一百名飞鹞子簇拥着的李啸,缓步纵马前行,来到犹然被一群李啸军枪盾兵包围的鞑子骑兵之中。

    见得自家主将过来,外围的步兵主动让出一条路,让李啸等人,纵马入内。

    见到正伏跪于地的阿山,李啸忽然感觉此人外形有些相熟。

    “鞑将,抬起头来!”一旁的鲍昭用女真话大喝道。

    阿山缓缓抬头,当看到眼前,正从马上居高临下俯视的自已的李啸时,两人嘴中,皆不觉惊出一声:“原来是你?!”

    旁边的鞑子骑兵与外围的李啸军兵,一时皆陷入迷惑。

    怎么回事,原来自家主将,早已相识?

    阿山嘴边,忽然带起一丝惨笑,他凝视着李啸坚毅肃然的面容,用生硬的汉语,缓缓而道;“李啸,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是啊,上次单挑让你跑了,本将甚以为憾。没想到一别两年,总算把阿山你给捉到了。”李啸脸上,满是揶揄的神色。

    阿山犹是一脸惨笑地摇摇头,猛地抬起头,大声对李啸说道:“李啸,败于你手,阿山我输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只不过,现在我军已经投降,我却希望,你能看过往的交情上,不要杀了这些投降军兵,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阿山,你听清楚,你没资格跟我讲交情,更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李啸的声音冰冷如铁。

    “李啸,你们汉人有句话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实话与你说,若不考虑到再战下去,部下只会无谓牺牲,阿山我是不会投降的!还请你看在,当日我赠你的绿玉蛮狮腰带之情份上,放过他们吧。”

    在李啸下意识地去抚摸腰间的绿玉腰带之际,阿山又说道:“李啸,请相信我,要知道按金朝法律,凡主将被敌军所杀,手下军兵皆斩。故他们现在,已经没了复投金朝的可能,求你给们一条活路吧,他们一定会为你忠诚效力。”

    李啸眉头微皱,心下却是一动,他凛声道:“阿山,念你说得可怜,本将答应你,可以饶他们一条性命,只是,你不是已投降我军了么,为什么说自已还是要死?”

    阿山又是一声惨笑,他说道:“我本金朝大将,为国尽忠是为本份,孰可偷生!况且我若不死,消息传来金朝,我在金朝的幼弟阿尔津以及剩余家属,可能会尽被盛怒的皇太极所杀,是故,于公于私,我阿山都必需死,断无活路。”

    阿山说完,一旁的查塔大喊起来:“阿牟,我也要与你一样,断不投降,为国尽忠!”

    “啪!”

    一记凶猛的耳光,狠狠扇在查塔脸上,立刻现出五个粗大的指印。

    “你死个屁!”阿山怒吼道:“你弟莫洛浑死了,你就是大哥仅存的骨血,我也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看待,你现去死,那我军的投降岂不是毫无意义。若不为了保全你的性命,你以为我真愿意让手下军兵投降明军吗?!”

    被打得嘴角流血的查塔,喉头哽咽涌动,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是眼中泪花闪动。

    阿山缓了缓语气,压低声音对查塔说道:“查塔,能伸能屈,方为大丈夫,金国本是明国属国,你现在改投明国,亦无不可。况且你颇有勇力,现在改投在李啸处,凭你这一身武艺,将来定有重新出头之日。也许有一天,重新振作我伊尔根觉罗家族门楣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查塔听完阿山的话语,忽地伏地大哭,咚咚地连续给阿山磕头不止。

    “阿山,念你曾赠本将腰带之情,本将准你自尽,并可留你全尸。”李啸的声音,还是那般平静而冰冷。

    阿山抹了一把满脸的血垢与灰尘,摇了摇头说道:“自古大将死于阵,若如妇人一般自尽,实是低了我阿山名头。李啸,不若我等再续前约,重新单挑一次,阿山纵死,亦是心甘。”

    “很好,本将成全你。“李啸点头,随即对一旁的护卫说道:“给阿山马匹与武器,并扶他上马。”

    艳阳高照,暖风如炽,青草萋萋的茫茫旷野,有如海浪般起伏翻滚,远远的两端,身着精钢铠甲的李啸,与重新披挂的阿山,分别上马,两人默然凝视对方良久,方一同猛磕马肚,对冲而来。

    “呀!”

    “呀!”

    两人大声高叫,手中骑枪平举,在疾如烈风般快速奔跑的马蹄中,瞄准对方猛冲过来。

    “噗!”

    一声沉闷的声响,李啸手中锋锐的骑枪,大半个枪身,从阿山背后直透而出。而阿山的骑枪,则堪堪从李啸肩头划过。

    “叮当。”

    阿山手中骑枪,掉落于地。

    这时,李啸看到,阿山脸上,竟带着一丝满足与解脱的笑容,他从鞍鞯上无声地翻滚落地,再无动弹。

    风声萧萧,草浪翻涌,有如一首苍凉悠远的歌谣。

    “传本将军令,将这阿山尸首,以及那个莫洛浑的尸首,皆留全尸,就在这小山坡处,好生掩埋了吧。”李啸翻身下马,轻声向一旁的赤凤总副总长李定国传令。

    “得令!”

    见李啸宁可不要首级战功,也要好生安葬自已的叔叔与兄弟,查塔心下感慨万千,他膝行上前,向着李啸连连磕头,大声说道:“李大人,从今之后,我伊尔根觉罗。查塔,愿全心全意为大人效忠。”

    没想到李啸听了他这句话,脸上却并未有多少动容之色。他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查塔,淡淡地说一句:“本官答应过阿山,自会留你们性命。只不过,若要本官从此就信任你们,却是不能。”

    查塔一急,忙大声说道:“那大人如何才能信任我等?”

    “先把辫子割了,以后再换成我明国装束,然后再去山东劳改一年左右,若你们能忠心效力,本官方可再起用尔等。”李啸的话语,毫无半点商量的余地。

    查塔脸上的横肉,一阵哆嗦。

    割掉辫子,岂不是与祖先的风俗作最彻底的告别?

    不过,他立刻想到,现在自已除了投效李啸外,已再无其他道路可走,况且自已都已下跪投降了,大节已无,还在乎留这条辫子不成。

    “请大人给我等割辫,我等全听大人裁处!”

    查塔咬着牙,大声地喊出了这句话。

    李啸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来人,给他们割了发辫,日后,这些鞑子,无论发型还是装束,皆着我明国式样。”李啸微笑说道。

    轻微的嚓嚓声响起,在李啸军兵的嘲笑辱骂声中,一根又一根细小的发辫被割掉,扔在地上。

    “入他娘,你们这些狗入的鞑子,总是强迫我大汉男儿剃发穿胡服,弄得我汉家男儿毁弃了上国发型衣冠,跟你们一样留根猪尾巴人不人鬼不鬼,连死了都无颜见祖宗!哼哼,现在尝到了被人羞辱的滋味吧。”

    “哼,他娘的,以老子看,这些鞑子却该感激咱们还来不及呢,要不了李大人心怀仁善,饶他们的狗命,此时莫说只是割辫,怕是早就砍了他们的狗头报功了。”

    “就是,咱们把他们从那副丑到极点的鬼样子,重新改回成正常人的模样,说起来,倒是莫大功德一件呢,哈哈。”

    李啸军兵指指点点的笑骂声中,有不少的鞑子军兵开始轻声哀泣起来,还有人手捧割下的辫子,哭得稀里哗啦的,不过,却没人胆敢反抗。

    不多时,李啸军给这些鞑子全部割完了辫子,李啸下令,把除了查塔外的鞑子全部捆起来,由后队的辅兵押送。

    查塔本人,则按李啸的命令,被分在横行哨三队五甲,成为了一名普通的横行队员。

    与其他的横行队员一样,身着三层盔甲,手执一柄锋利虎刀的查塔,站在那些横行队员中间,听着那意气昂昂的年轻甲长发号施令,他心里头,种种滋味杂陈,莫可言说。

    半小时前,自已还是一名后金的精锐拔什库,一心要击败明军立下军功,而现在,自已却已成了明军的一名重甲步兵,转头要拿后金军兵的首级来为自已打拼前程,这上天,竟给自已开了一个残酷却真实的玩笑。

    查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罢罢罢,前缘种种,尽成过往,孰可再说。今后,自已就好好在明军中,为自已搏个前程吧,查塔在心中无奈地勉励自已。

    而望着那些被捆成数队的鞑子,那一排排光溜溜的脑袋,李啸心下,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可恶的鞑子,今天就让你们好好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李啸这样做,是有长远考虑的。

    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后的战斗中,李啸还会得到更多的投降鞑子,而有了今天的例子,以后所得的鞑子,都可如此办理。

    毕竟生野女真的后金鞑子加起来,也有数十万之众,自已自然不可能把他们都杀光,如果能收伏这些身经百战的骠悍之辈,消磨他们的民族特征,让他们踏实为自已效力的话,对于李啸军来说,也是一种难得助力。

    比如,将来自已如果要征服东南亚的蛮族,这样骠悍勇猛又没有退路的投降鞑子,无疑是冲锋陷阵的最佳炮灰。

    这时,战场已全部打扫完毕,823颗尚是完好的鞑子首级,被李啸军斩下,统一放于一辆四轮马车上带走,全部的鞑子军兵的盔甲与武器也全部收拾好,分别装运车辆之中。另外,总共缴获了三百多匹完好战马。

    此时,赤凤总副总长李定国来报,自家战死与受伤的军兵,已全部分别处理好,那阿山与莫洛浑的尸体,也全部掩埋完毕。

    李啸注意到,李定国看向自已的眼神,满是钦敬之意。

    方才的战斗,李啸一直让李定国跟随在自已身边,没有亲自参加作战,也是希望他能好好看看李啸是如何指挥作战的,让他可以好生观摩领悟。现在看来,刚才自已指挥的这场战斗所获得的完胜,对李定国的触动与启发,应当是相当之大。

    也许,在自已的精心培养下,李定国将会成为一名比原先历史中,更加杰出能干的英雄人物。

    李啸亲热地拍拍他的肩膀,忍不住举头眺望了一下。看到远处的山坡下,那两个一点都不起眼的小小土丘,李啸心下一阵莫名的感叹。

    李啸回转头来,开始命令全军开始下一步行动。

    刚才,李啸通过查塔的介绍,已了解到,锦州城下,只有汉军三等总兵官石廷柱的三千汉军尚在围城,而多铎本人,则是率领了五千女真兵马前往了宁远地界掳掠。听了查塔的情报,李啸的双眼中,立刻跳起如狼一般凶狠闪亮的光芒。

    这股战力比女真鞑子差了许多的三千汉军,在李啸看来,几乎与一只待宰的肥羊无异,自已手下的五千多兵马,自然要他们全部吞入肚中。

    “传我军令,全军立刻赶往锦州城,定要全灭石廷柱部!”

    “得令!”(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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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虎介绍:
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