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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四章 俘虏安置

    李啸在开封只待了两天,便率领全军沿着黄河,东归山东单县铁龙城。

    此时,已是十二月中旬,天寒地冻,那高高河堤上的黄河,业已结冰,一眼望去,有如一条晶莹蜿蜒的玉带,望不到头,也望不到尾。

    大冷的天气,押着俘虏与缴获东返的李啸军,却是意气昂扬,口号震天,军歌嘹亮,给整个萧瑟寥寞的黄河平原,平添了一份热烈的生气。

    在整齐行进的军伍中,被护卫骑兵严密保卫的主将李啸,却在思索卢象升当日在客厅中,与他说的话。

    说实话,当卢象升说出要保李啸为登莱总兵之时,李啸的心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激动。

    毕竟,就算当上登莱总兵的话,只不过会负责登州与莱州的军事防务,以及在名义上对登莱各地的卫所有管辖权,并且朝廷还会按一营营兵五千人的名额下拔粮饷。但这些东西,对于一心谋求发展的李啸来说,吸引力并不大。

    很简单的一点,便是他成为登莱总兵的话,只是纯粹的军事主官,对登莱两地的土地与财赋没有任何支配权。下属的卫所,也仅仅只有名义上的管辖权,却不能实际控制与管理。就算多了五千兵马的粮饷额度,在朝廷粮饷紧缺的情况下,能不能及时下发,也是个未知数。

    李啸不是贪虚名的人,这样外表光鲜,但能获得的利益却是有限的官职,引不起他多大的兴趣。

    想到这里,李啸轻轻一笑,便把此事揭过。

    现在这一路上,真正一直压在李啸心头的大事,却是如何将那十三万名俘虏,加以妥善安置。

    这才是李啸要认真面对并加以解决的问题。

    虽然李啸当日在卢象升面前,信心满满地作了保证,但要真正把这大批的流寇俘虏安置好,其实决非易事。

    八天后,李啸军顺利返回铁龙城。

    在看到在铁龙城西北区空地上,那已准备好的密密麻麻的帐篷中,安顿下来的十三万名俘虏时,李啸心一阵感叹。

    自已现在已建了不少的工业项目,想安顿这些俘虏都甚是不易,那管理本来就粗疏乏力的明朝官府,对投降流寇的安置,当然更只会是一句空话了。

    李啸是个心思细密之人,自开封返程前,他便令亲兵紧急前往赤凤城,把军前赞画陈子龙,赤凤城总管许秀清二人,紧急叫到铁龙城来,准备好生商量下,看看如何安顿这大批的俘虏。

    铁龙城李啸府邸的客厅中,白云铜盆中的炭火烧得劈啪作响,李啸、陈子龙,许秀清、吴亮、以及监抚司副司长管毅五人,一起商讨安置流民的办法与对策。

    管毅先开口,向各人汇报现在俘虏与缴获的具体情况。

    “各位,我军本次击灭两路流贼,共获得俘虏十二万九千四百人,其中壮男9万5千人,壮妇2万2千人,老弱一万余人。总共缴获黄金5万2千两,银子,51万两,绸缎9820匹,粮食37万石。”

    管毅说到这里,李啸点点头,示意他就此打住。

    赤凤城总管许秀清站起来,首先一脸笑容地说道:“虽然我军现在每日获利甚多,然有诸多缴获,终是好事,亦给我军发展,凭添了相当的助力的呢。”

    铁龙城总管吴亮立刻接着说道:“确是如此,有这大笔钱财,用于我军开发新近租借的海洋岛,却下正好。”

    众人笑了起来,李啸环视众人一圈,微笑道:“诸位,今天让各位前来,首要之事,还是要如何安排这一众俘虏,此事,却为我军当务之急。”

    李啸说完,陈子龙在一旁插话道:“李大人,学生倒认为,这批俘虏,关键在于安排那些流民壮男,至于那些妇人女子,以及万余老弱,倒还好安排些。”

    “哦,卧子请详言之。”

    “李大人,据统计,仅在赤凤营与铁龙营中,我军未曾婚配的军兵,约有六千余人,可首先把这批俘虏中,未曾婚配或丈夫死亡的妇人女子,强制配给我军军兵为妻。这样一来,一可安定将士人心,二可使需要分配安置的俘虏人数大为减少,三则与这名女子有亲戚关系的老弱,也可视情况一并安排,却是甚好之事。”陈子龙侃侃言道。

    李啸笑着点点头,又向管毅问道:“那些没有配偶的成年妇人,却有多少?”

    管毅连忙回答:“禀大人,约有八千多人,却是正好与我军军兵相配。军兵配完后,多余之妇人女子,亦可再配于我军各厂矿的本份工匠,却也算是给她们找了份好归宿。”

    李啸笑了起来,对陈子龙说道:“子龙建议甚好,这样一来,加上与那些女子有亲戚关系的老弱,怕是至少有一万人可以这般安排下去。子龙,那此事就着你去办,你给我军将士,以及各处工矿匠人们,当个大众媒人吧。”

    说到这里,李啸又笑着补充道:“虽说这般分配是强制,但手腕还是不可太生硬,总还是要讲究个你情我愿方好。”

    众人哄笑起来,陈子龙站起来,哂笑着向李啸拱手道:“请大人放心,在下一定为您妥当办好此事。”

    陈子龙说完,许秀清插话过来:“那剩下的女子与老弱,又该如何安排呢?”

    陈子龙想了下,说道:“剩余的女子与老弱,皆是流寇军兵的妻子与家属,只要他们的丈夫能安排下去,有份工作,能得薪水待遇的话,她们自然可跟着生活,却不妨事。”

    吴亮在一旁皱着眉头道:“只是,她们的丈夫,若是被随后审查出,往日做了诸多恶事,却只能劳改的话,却是只管吃住没有薪资的,这样的话,这些女子与老弱,该如何活命呢?”

    陈子龙还未说话,李啸接过话来说道:“这事不急,且看到时,有多少这样因为丈夫要劳改而没有薪资待遇的妇人与老弱,另行安排亦是不迟。”

    各人闻言,皆是点头,这时管毅站起身来说道:“李大人,此次我军出征,损失亦多,却可首先从流寇中招揽部分兵力,以补充我军损失。”

    李啸点点头,同意了他的看法:“卧子说得是,本官在想,可跟上次收纳张献忠部一样,从这批俘虏中,吸收一万名身体素质不错,但入伍不久,恶习不深之辈,选入我军中,先统一从辅兵干起,待思想教育工作强化完成后,再选入各类战兵之中。”

    李啸说完,便对管毅交待道:“那这项甄选俘虏选入我军之事,就由管毅你来安排吧。”

    “大人放心,学生一定会尽心办理此事,并加强思想教育,让他们早日成为我军战兵的合格一员。”管毅大声应诺。

    管毅说完,铁龙城总管吴亮,以一种试探的语气,对李啸说道:“大人,现在只剩下8万6千人壮男要安排了。学生在想,何不趁现在有这么多壮劳力之际,大力扩充铁龙城的钢铁冶炼与生产,却可以消化吸收大量的俘虏呢。”

    李啸眼睛一亮,忙问道:“现在铁龙城中,从事钢铁生产的人数以及生产设备情况,却是如何?”

    吴亮忙道:“禀大人,现在铁龙城中,有高炉3座,炒炉2座,每天能至少产熟铁3万6千斤。所产熟铁,主要供锻冶场使用,生产各类盔甲、武器、以及生产生活用具。另外便是用于制造震天雷之类火器外壳用。”

    吴亮顿了顿接着说道:“整个铁龙城中,所用工人情况大致为,挖矿队3000人,磨矿、洗矿以及运输2000人,操作高炉与炒炉的工人3000人,而锻冶场中8000男工,5000女工,弹药厂男工200名,女工300人,投石机制造厂男工300人。”

    听到这里,李啸立刻对吴亮说道:“吴总管,这样的吧,现在人力与资金皆是充足,把铁龙城的钢材生产翻了一倍吧。”

    吴亮脸上笑容堆起,忙道:“学生亦是这般作想。这样一来,铁龙城**可建高炉6座,炒炉4座,每天的熟铁产量,将可达到7万2千斤呢,若有这般钢铁产量,整个大明北部各省,我军的钢铁产品皆可完全供应矣。”

    李啸笑而不语。

    他知道,要知道明朝工商业达到鼎盛的万历中期,一年的全国总共出铁量,也不过18万吨,铁矿消耗40至45万吨左右。

    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多,但与现代中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要知道在当代中国,早在2007年时,一年的钢铁总产量为48966万吨,与明朝相比,堪称天地之别,亦不为过。

    而现在自已一天的钢铁产量,有72万斤,也就是36吨,那么,按一个月产20天计算,一个月的产量是720吨,一年的产量,则可达8640吨。

    李啸的铁龙城,一年的钢铁产量,虽在现代中国微如毫芥,却亦足以傲视整个明朝各地的铁场与工坊。

    而据现代中国探明,单县的铁矿蕴藏量,富集矿脉便有1亿五千万吨,足以供自已开采几十代了,李啸完全不必为矿石不足而发愁。

    在李啸的沉思之际,吴亮犹然喜孜孜地说道:“若是这般安排,则挖矿队可增加到6000人,磨矿、洗矿以及运输人员,可增加到4000人,操作高炉与炒炉的工人,亦再增加3000人,而锻冶场中8000男工,5000女工,可至少在这个基础上翻倍,达到男工1万6千人,女工1万人!”

    李啸笑道:“若是这般,可从俘虏中选取多少人力?”

    吴亮忙答道:“禀大人,包括各道工序用人数量,若再扩大锻冶场规模,至少可将2万5千名壮男俘虏,选为劳工,另外所需的女工,亦可解决相当多的妇人工作问题。”

    李啸点头笑道:“甚好,吴亮这项工作,就由你去安排。”

    接下来,李啸规定,要安排的人员,与上次安排张献忠部一样,这最苦最累的挖矿工作,便是那些犯下罪行最重的流寇担任,罪行稍轻者,则去干碎矿与洗矿工作。

    这些俘虏,都是属于劳改性质的义务劳动,除了包吃住外,没有任何工资待遇,每天都在监工的皮鞭下干活,算是为他们犯下的罪行,所进行的救赎。

    接下来,选出比磨矿队与洗矿队的俘虏们,罪行又要轻些的俘虏,把安排他们成为操作高炉与炒炉的炼钢工人,正好满足扩建高炉与炒炉所需要的人力。并且,为了使他们工作更加尽心尽责,除了包吃住外,另外还给他们每月2钱银子的工资酬劳。

    最后,罪行最轻的俘虏,则进入锻冶场中当学徒工,每月工钱为3钱五分银子。

    李啸打算,不论在任何时候,都要给俘虏们分了个三六九等,从而人为制造待遇差别,可以有效地防止他们抱团,使他们就算想要反抗,也无法形成凝聚力。

    这2万壮男安排下去后,李啸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吴亮道:“吴先生,现在单县城外,那15万亩荒地,可曾开发成桑田出来?”

    吴亮一愣,忙回答道:“暂时还未有,因为这一年来,钢铁生产才刚刚步入正轨,这些荒地,却还未来得及开发。大人之意,莫非是想开发这些荒田,来安置这些俘虏么?”

    李啸点头道:“正是此意。”

    吴亮哦了一声,忙说道:“既如此,那便如先前一样。正好从这些俘虏中,选出至少有夫妻二人的户数,按户承包,一户承包30亩,成为桑户。这样一来,却可安排5000户家庭呢。这样一来,5000名壮男和他们的妻子家属,皆可得到安排了。”

    李啸笑道:“对,这样安排甚好,他们也与先前的桑蚕户一样,第一年每亩交蚕茧10斤为税金,从第二年开始,则每亩交15斤,从此永为定例,不再加税。其余产出的蚕茧,则由蚕桑课统一按市价收购。而桑树所产的桑葚,则留给桑蚕户自已食用。这项工作,亦由吴先生你去安排吧。”

    李啸知道,如果再把这十五万亩桑田开发出来,将会再给自已带来多么可观的效益。

    按蚕桑课课长郑如宝的说法,这些改良后的桑田,一亩约可产桑叶1000斤左右,可缫丝5至6斤,每年能产出75万斤生丝,加上赤凤卫的3万亩桑田,每年共能产出90万斤生丝,如果卖到国内,每年可获54万两银子,若是卖到海外,则至少可获得120万两银子!

    这样暴利的买卖,当然要越早开发越好。

    听了李啸的安排,吴亮笑着大声应诺。

    这时,李啸转过头,问赤凤城总管许秀清道:“许总管,那现在只剩下5万6千名壮男要安排了,赤凤城那边,却可有甚地方需要人力?”

    许秀清却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他想了想说道:“大人,上次因为赤凤营扩充兵马,赤凤卫之处,招揽了近二万多名流民,象什么水泥厂、砖厂、海盐厂、军马场、垦殖场,采石场、石灰场之类工厂皆是人力充足,就连招远的金矿,都招足了人手,亦没有什么未被开发的土地,现在赤凤卫之处,却是暂时没什么工作欠缺人力呢。”

    许秀清的回答,让李啸皱起了眉头。

    许秀清说到这里,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忙对李啸说道:“大人,在下突然想到,现在那海洋岛不是暂被我军租借了么,却可正好将这些俘虏用上啊。”

    未等李啸说话,许秀清便急急地自顾自般地说道:“李大人,听您说过,海洋岛有八分之一个黄县那般大,上面又有活水,却可开发出至少4万亩耕地出来,若按每户拔给20亩土地的话,又有2千户流寇家庭可得安置。”

    许秀清说到这里,旁边的陈子龙也来了精神,他插话道:“对啊,听大人说过,岛上有近二千多亩滩涂,可建成的盐田数量,却是我赤凤卫的两倍,这样一来,又有3000名壮男,可以作为盐厂工人安排下去。”

    陈子龙一说完,许秀清又说道:“大人不是还要在岛上建设城堡、船厂与水师基地么,这样的话,至少又有5000名壮男,可作为建筑劳工使用。”

    他们的这些话语,说得李啸连连点头。

    许秀清说完,一直没说话的管毅,以一种颇为忧虑的神色说道:“就算这般都安排了下去,那还有4万5千名流寇壮男未得安排,这又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卷烟生产

    管毅说完,房间内一片沉默。

    说到现在,好象能使的办法都想完了,这4万5千的流寇壮男,如何安排下去,确是个难题。

    “要不,把他们派到宣府镇的金汤城去?”许秀清想了想说道。“也许,可以在那边还缺少劳力,若派过去,可以把焦炭、煤块、硫磺等原料的产量,再大幅扩大。”

    许秀清说完,陈子龙便摇头说道:“我已收到金汤城总管安谦的报告,说自今年多尔衮入寇山西大同等地以来,进入宣府镇的流民太多,金汤城已又吸纳了二万多人呢。除选了数千精壮进入金狼营外,诸如焦炭厂、挖煤场、挖硫厂,硫磺精炼厂,羊毛脱蜡厂,运输队等处用工,皆早已饱和,甚至还因为男工过多,不得不与女工一样,去开纺纱机与织布机呢。”

    说到这里,陈子龙又叹了口气说道:“饶是如此,城外还有大批流民,虽未有入城工作的机会,却依然舍不得离开,每天靠城中施于的两碗米粥吊命,亦是可怜得紧。可见,金汤城之处,根本不可能还能接纳这些俘虏前去。”

    听了众人的话语,李啸陷入了沉思。

    怎么办?

    难道,自已也和明朝那些官僚一样,装模作样地给了几天饭食和几串铜钱,就打发他们归乡去么?

    李啸心下随即笑叹着否认了这个想法。

    他知道,这种方法与手段,与把头埋入沙子中的鸵鸟无异。这样遣散的俘虏,重新成为流寇的可能性,几乎可达百分百。

    李啸在心下喟叹,可叹自已现在拥有的土地,已基本开发殆尽,要是自已还有更多的土地的话,安排这些人力,却是根本不成问题。

    土地啊,土地,怎么才能获得土地呢?

    李啸无声沉吟。

    突然,一个念头,有如电光石火般,在李啸脑海中闪现出来。

    “本官有办法了!”

    李啸这声大喊,让房间中的一众幕僚吃了一惊。

    “大人可是,思得甚妙策?”陈子龙脸带疑惑之色地问道。

    “本官想了个好办法,可安排这些人去种烟草。”李啸一脸容光焕发之色地说道。

    “种烟草?”

    “对,就是种烟草,用种植烟草的方式,来安排这剩下的4万五千名流寇俘虏。”

    其实,在明朝,种植烟草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东西原产南美,早在万历初年,便已传入中国,开始在福建、广东、广西等南方省份,开始种植。随着时间的推移,北方也有零星地方,开始种植,主要用于制成水烟与粗劣的旱烟。

    而在现代中国,河南、山东、云南、甘肃、湖南五省已是中国重要的烤烟产地。在山东当地,尤以鲁西与鲁中一带,烟草的种植量最为巨大。

    当然,若烟草种植出来,李啸却不会这般随意地制作,他打算开设一个卷烟厂,以标准化作业的方式,制作出高质量的卷烟与雪茄。

    要知道,卷烟这东西,可是真正的暴利产业。在后世中国,却是与食盐一样,为国家主要财源之一呢。

    “大人,或要种植烟草,这土地,却从何来?”许秀清问。

    “很简单,去山东其他州县租借即可。”李啸目光炯炯地说道:“各位,去年我军在宣府镇金家庄堡,不是救了那参将姚文昌吗?此人率部长驻鲁西北一带,却正好找此人牵头,去当地租借土地种植烟草。”

    “租种土地?”许秀清有些迷惑的问道:“那些州县的地主乡绅,肯将土地租于我军种么?”

    “当然会。”李啸自信地说道:“姚文昌受了我军救命之恩,一直无以为报,现在我军要他牵头,去和当地的地主谈租种土地一事,此人当不会推迟。况且,只要我军能给付合理租金,又有姚文昌这个当地的参将做保,那些地主士绅,定没有拒绝的道理。”

    “却不知大人要租多少面积,租多长年限,租金又要付多少?”陈子龙在一旁插问。

    “按一个俘虏可耕植照管10亩田地来计算,现有4万五千人要安排,就暂租个45万亩吧。先租一年,看看试种效果。现在山东之地,基本上一亩中田,佃户一年交租也就五六斗,按收粮时的价格算,折合银子也就不到六七钱。我军租种面积如此之多,一亩地的租价,也许还能压到五钱。”李啸侃侃而道。

    李啸说到这里,吴亮问道:“大人,若价格合适,却不如多租几年,又有何妨?”

    李啸笑道:“吴先生,这烟草种植,与种粮食不同,一般来说,一亩土地,视土地肥瘦程度,可产烟叶100至200斤,但若连续种植,粮草这种东西,产量却会迅速下降,第二年的产量,往往只有第一年的六七成甚至一半,故烟草地只能换着地种,与其他作物轮作,却不能和小麦稻谷一样,一直长期在同一块地上种下去。”

    其实,在现代中国,因为施用化肥以及农药除虫等原因,烟草产量相当高,一般一亩可达200斤至300斤。而在明代中国,因为没有化肥可用,土地肥力亦是不足,李啸估计,能生产达后世中国一半的产量,也还算不错了。

    吴亮捋须而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随即叹道:“李大人真乃奇人也,竟连这烟草种植一事,皆这般了解,却让学生开了眼界。“

    听了吴亮的赞叹之话,李啸心下暗笑。他知道,自已当然不能对他们说,这是前世去烟厂参观时看到的知识。于是,他想了想,回答道:“这个么,我当日在金州老家时,村中有懂种烟草的烟农,本官也是当时无意闲谈,才了解到的。”

    “李大人,若种植45万亩土地,可能要数县皆植,方有恁多土地可供应。却不知这种植烟草之事,其利润却是如何?”许秀清问道。

    “对啊,要知道就算每亩田地的租金只要五钱,一年也是要25万五千两租金呢。”吴亮一脸心疼之状。

    听了二人的询问,李啸脸上浮起神秘的笑容。

    前世参观过卷烟厂的他知道,在现代中国,一般来说,一公斤烟叶,能生产4条12包装的普通卷烟。或者是2条加长装的雪茄。

    而李啸现在,因为暂时还无法立刻研制卷烟机,主要还是人工包装生产,手段粗疏简陋,且为了保证质量,李啸打算再去除一些质量低劣的烟叶,再加上运输与保管的损耗,这样一来,估计一公斤烟叶,可能只能生产2条普通卷烟,或是一条加长雪茄。

    现在自已的每亩烟地,按最低产额算,能生产50公斤烟叶的话,那么应能生产100条香烟或50条雪茄。这样一来,45万亩烟田一年的总产量,总共能产出4500万条香烟或2250万条雪茄。

    至于这香烟的售价,按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资料来看,普通的一条香烟,出厂售价为2钱5分银子。

    据说这些原产印尼的香烟,在销往英国、荷兰、法国等地后,一条普通香烟的价格,竟然可1英镑,换成明朝的银子价格,那就2至3两银子!

    这简直是贩毒般的暴利!

    当然,李啸现在,因为没有远洋船只,对欧洲进行销售,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日本与南洋,已是福建郑芝龙之类大海商兼大海寇的禁脔,绝对不容许李啸染指。故李啸现在能拥有的市场,只能在大明国内,以及蒙古、后金还有朝鲜等地。

    饶是如此,在国内市场尚处于自产自销的原始状态的情况下,李啸的烟草行业,依然有广阔的发展空间。

    李啸甚至在想,考虑到明朝国内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为了培育以及引领市场,他打算在荷兰人的出厂价上,再把售价大幅降低,以一条普通香烟1钱5分银子,一条普通雪茄3钱银子的批发价格进行销售。

    同时,让更多的人接受卷烟的方式,他打算,用一条香烟附赠一小块火石与火绒的方式,进行捆绑销售,使得吸烟更加便利。

    当然,除了销往大众市场外,李啸也会针对有钱人,研制高级香烟,这类香烟,会挑选上好烟叶,精心烤制,再配以奢华艳丽的包装,这样一来,售价却可大幅提高。

    可以简单算出,若把这45万亩烟地所产的烟叶全部售出后,总共销售额竟可达675万两!

    而生产这些香烟的成本,除了那25.5万两银子的租金外,由于工人是劳改的俘虏,故不必付工资,只要包其吃住便可。

    再算笔细帐,一个俘虏劳工,为保证体力,每天约要吃两斤米粮,三两猪肉,则一个月一人战兵要吃60斤米粮和9斤猪肉。一年的话,则需720斤米粮,以及108斤肉食。

    其中,现在山东市场上,一石米粮188斤,除去糠皮杂质,只有150斤可食,也就是说一个俘虏劳工,一年总共要消耗4.8石粮食,按一石粮价2两银子计算,共需9.6两银子。

    而山东猪肉的价格,是一斤肉2分银子,一名劳工一年的肉食消耗量,为2.2两左右。

    再算上菜蔬与其他的配菜,一名劳工一年的伙食费,约为12两。

    再算上兴建临时住房,生活用具,以及相关农具种子耕牛之类成本,再包括监管军兵的伙食与薪水支出,平均算下来,一名劳工一年的工作成本,约为16两。

    这样的话,李啸这4万5千名俘虏,一年总共开销可达72万两。

    再算上打点当地官吏,以及人情往来之类,一年的开销,往大头算,也不过80万两银子到头了。

    而在李啸的规划中,接下来,晒好的烟草,便是运到准备建于蹲犬山的卷烟厂中,进行包装生产。

    李啸打算,在卷烟厂中,安排一万名工人进入卷烟厂中工作。这样的话,一名工人一天时间内,卷制10至13条香烟,应该还是可办到的。有这个速度的话,正好可以保证工人们一年到头都有活干。

    这样,兴建卷烟厂以及采买设备,约需5万两银子,而工人在包伙食的情况下,每月工资加奖金为6钱银子,一年下来的薪资为7万2千两,伙食成本为12万两。

    而卷制香烟的纸张,包装盒,以及相配的火石火绒等物,据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资料计算,一条香烟的这些附加成本,为0.15分银子。

    李啸要生产的香烟与雪茄,也打算与后世一样,全部装上过滤嘴。虽然这东西,并不能真正防止香烟对人体的危害,但装了用脱脂棉花浸泡醋酸,然后烘干成型的这种简易过滤嘴,无疑会更有利于烟民的健康,从而使得他们得以长久消费。

    这样的话,一条香烟的附加成本,李啸往宽里算,约为0.2分银子。这样的话,生产这4500万条香烟,总共的附加成本为9万两银子。

    这样可以算出,兴建并保持卷烟厂顺利运作的话,一年约需银子约为33.2万两银子,再算上其它杂七杂八的成本,以及运输与贮存之类,35万两银子足够了。

    现在算个总帐,这生产烟草的成本,一年150万两银子足够了。

    这样的话,李啸还有525万两的纯利润!

    这是相当惊人的暴利了,其利润与李啸军的丝绸与钢铁产业相比,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在后世,国家会把烟草行业牢牢抓在自已手中,使其成为国家利税的重点,并进行垄断经营。

    有了这一年500多万两的烟草银子,李啸军将来的发展空间,将会更加广阔。

    想到这里,李啸微笑着对许秀清等人说道:“放心吧各位,这种植烟草,乃是难得的好买卖,将来的获利程度,恐怕在座的各位都不会想到呢。以本官初步估计,这批烟草,若得以全部销售,可获利将有数百万两!”

    众人不觉惊叫起来,而待李啸给他简略地讲述了一下他的计划后,每个人眼中,又都开始闪烁着憧憬的神色。

    这时,因为这4万5千名流寇俘虏最终安排完毕,会场上,各人皆觉得心头轻松许多。

    吴亮这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问李啸道:“李大人,那投降我军的蝎子块父子,李大人又打算如何安置他们呢?”

    李啸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他二人虽是流贼,但能率众反正,使我军免去一场兵戈厮杀,却亦是有功于我军。这样吧,蝎子块本人,因为本人作恶颇多,且反复无常,本官不打算再令其呆在军中了。就任命他为弹药厂副厂长好了,以协助兼任厂长的火器总头赵杰工作,使赵杰能与那帮葡萄牙人一起,更好地研制各类火器。”

    李啸顿了顿,又说道:“至于其子拓行忠,且因年轻,可塑性甚大,就着其前往宣府镇的金狼营任职吧。到时本官再令金狼营营长段时棨,给他安排一个盾兵或枪兵队长之职。日后发展,就看他个人努力了。”

    李啸这番话说完,各人皆无异议。

    会议既毕,李啸决定,会议中定好的诸类事项,由各人下去好生安排,立即实施。与会众人,自是一一应诺不提。

    而种植烟草之事,李啸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不宜拖拉,却需立刻办理方好。

    于是,仅过了一天,他便立刻带着数名亲随,前往武定州,也就是姚文昌的驻地,去与他亲自会谈此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两种人生

    五天后,李啸一行人,顺利来到武定州姚文昌军营处。

    姚文昌隆重欢迎李啸等人的到来,随即摆开筵席,款待李啸一行人。

    宴会中,李啸与姚文昌二人,杯觥交错,言笑晏晏,畅述自去年金家庄堡一别后,彼此的离别之情。

    宴后,姚文昌复邀李啸入客厅而坐。

    这时,李啸将铁龙城中,出产的一柄上品青锋宝剑,赠于姚文昌。

    姚文昌抽剑一看,只见此剑制作极其精良,青光盈然,用手一弹,隐然有龙吟之声,不由得心下大喜。

    “李大人远道而来,复赠在下这般绝世好剑,在下何德何能,安敢受此大礼。”姚文昌手指轻抚那有如少女肌肤一般的光滑剑身,一脸感愧之色。

    李啸大笑道:“你我二人兄弟一般,何必说此客套话,这剑自是受得,你且收下便是。”

    姚文昌收下宝剑,动情地说道:“当日,若非李总兵大方赠于姚某数十个鞑子首级,姚某早已因失军溃败之罪,被朝廷问斩了,焉得保有今日之官职。李大人这番大恩,姚某却是何以报之!”

    李啸笑道:“姚参将,这么说就见外了。大家都是兄弟,亦皆是山东同僚,自当守望相助。李某今天前来,却是有一件事情,要来麻烦姚参将了。”

    姚文昌忙问道:“大人却有何事?你放心,只要在下能做的,定会尽力办到。”

    李啸见他态度这般恭谨,心中十分适意。便将自已想在武定州租借土地,以种植烟草一事,向姚文昌详细说了一遍。

    听了李啸的话语,姚文昌首先感觉诧异。

    这个李大人,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想起种植烟草来,种这劳什子,有何益处?

    不过,他随即想到,管他呢,反正只要他能付得起租金,他爱种什么,是他自已之事,却与自已无关。

    况且,现在因为连年战乱,朝廷又不断加派田赋,武定州及下属县镇,多有佃户逃亡,土地大片抛荒,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李啸能付得起租金,租借土地一事,并不难办。

    想到这里,姚文昌开口道:“李大人,这租用土地一事,只要贵军能付得起租金,这租用田亩种植烟草之事么,李大人您放心,就包在姚某身上了。”

    李啸大喜:“姚参将果是爽快之人,那这样吧,等你谈好后,我立即派人过来签议协定,并预付一半定金,待这一年耕作收割完成后,再付另一半租金。”

    “成,李大人人品,姚某最是信得过,这件事,在下一定给李大人办好。”姚文昌一脸笑容地回道。

    两人大笑起来,客厅之间,一片融洽的气氛。

    李啸只在武定州呆了一天,便急急赶回铁龙城。

    回城后,李啸立即安排农牧司的人员,去南直隶等地,采买烟种,并高薪延请一批有经验的烟农,作为技术指导。李啸要求他们,尽快把这些准备工作做好,以便开春化冻后,能及时开种。

    从现在到过年前的一段时间里,陈子龙这个大众媒人,成了李啸军中最忙碌的一个。

    经过多日忙碌的挑选与配对,陈子龙终于把俘虏中全部的未婚成年女子与死了丈夫的妇人,安排嫁给了李啸军的未婚军兵和工匠们。

    李啸此举,大得全军将士之心。每一个喜孜孜结婚的军兵,心下都在暗暗发誓,定要为李啸李大人更加尽心效力,才能报其恩德。多日来,赤凤城铁龙城等地,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陈子龙还给这些结婚的军兵与工匠,举行了集体婚礼。

    为了让军兵们享受新婚的甜蜜,李啸下令,给全体新婚的军兵与匠人,放假三天,让他们好好培养并增进感情。

    只不过,相比人人喜悦的军兵与工匠,那些被强制婚配的俘虏女子,心中的滋味,却是千差万别。

    新婚之夜,夜深人静之时,老回回部俘虏妇人白氏,蜷在炕角,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她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对面那一脸不知所措表情的丈夫吴大根。

    吴大根是赤凤营的一名盾兵,今年三十岁,两年前,为莱州城中一名流民的他,被选入李啸军中。

    如果吴大根没有加入李啸军,估计现在早以冻饿而死。而现在的他,用当兵的薪资买了房子,今天又娶了媳妇,吴大根心下,已是十分的满足。

    虽然这个媳妇,是军中强配的,且还带了个六岁的男孩,但吴大根并不以意,象他这样曾经挣扎在死亡线边缘的大龄流民,现在能娶上媳妇,已是相当不错了。

    “孩子他娘,孩子都睡了,我们也早点歇息了吧。”长久的沉默后,吴大根呐呐地言道。

    “滚!”

    白氏一声怒喝,手中腾地多了一把闪亮的剪刀。

    她把剪刀横搁在自已脖子上,柳眉倒蹙地骂道:“你要是敢过来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吴大根脸色大窘,他叹了口气道:“孩子他娘,你这是何苦来。我们都在民政司拿了结婚证,你都是我女人了,何必还这般生分。一起好好过日子,不行么?”

    “哼,谁是你女人了,你们这些汉人,好不要脸!”白氏咬着牙,恨声道:“你们这帮禽兽,当着我的面,砍了我丈夫的脑袋,现在又要强迫我嫁给你,你们实是无耻之极!”

    听了白氏的话,吴大根脸上瞬间涨红,额上青筋亦是条条绽出。只是他尚未说话,白氏又哭诉道:“若不是为了保住这孩子,我早就一头撞死了,何必今天还来受这般屈辱!”

    “够了!”

    吴大根愤怒了,他腾地站了起来:“你竟敢说,我军是禽兽,呸,真真颠倒黑白,血口喷人!我且问你,在河南各地,那些烧成一片焦黑废墟的村庄是谁烧的,那全村的乡亲百姓是谁杀的,是谁把那些幼小的孩童刀砍枪刺开膛破肚的,又是谁把大姑娘小媳妇先奸后杀,赤.身.裸.体抛尸野外的!你们这些恶毒的流贼,甚至还把这些可怜女子割掉****捅穿下.体,肚肠都滚落一地!这般令人发指的禽兽之举,你们竟也下得了手!”

    吴大根愤怒的脸上,显出一丝凶狠的狰狞。他继续大喝道:“你那个混蛋丈夫,做的桩桩件件的恶事,你别装着你什么都不知道!他被砍头,实是罪有应得!哼,算这小子走运,碰到了我军仁慈的李大人,才让他一刀砍了头,死得轻巧。要是落到我吴大根手里,我要将这混蛋千刀万剐,剥皮揎草!”

    吴大根余怒未息,又接着说道:“你们这些卑鄙恶毒的流贼,还敢污蔑我军是禽兽。哼,你可曾听过,我军干过甚么***掳掠之事,你可曾看过,我军干过甚么杀烧抢掠州堡村镇之事,我军无论到哪里,何处百姓不拥护,何处百姓不爱戴。告诉你,我军乃是堂堂正正的威武之师,是一心保国护民之仁义之军。还敢说我军是禽兽,你们这些流寇,个个都是魔鬼倒是名副其实!”

    吴大根终于说完,喘着粗气的他,转过身去,努力控制住内心犹然不息的愤怒。

    白氏原本愤怒的脸上,开始变得僵硬。

    她手中的剪刀,无声滑落于地。

    这个吴大根,说出了她一直在回避,一直不愿真实面对的事实。身为流寇家属的她,其实当然会对自已丈夫做过的丧尽天良之事目睹耳闻,不过装着不知道罢了。

    白氏突然发现,这个看似老实的男人,对他所在的军队这般维护与珍爱。在自已说出攻击了李啸军的话语时,他的愤怒竟如火山喷涌般不可遏制。

    房间中,一片压抑至极的沉默。

    “孩子他娘,其他话,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已心里清楚就行。你和孩子在炕上好好休息吧,我打个地铺就行。”

    吴大根说完,兀自扯了一床被毯,铺在地上,很快就鼾声大作。

    白氏有如木偶一般,在炕上跼坐着。

    直到梆敲三更,她才迷迷糊糊地入睡。

    天亮后,白氏刚醒,忽地发现自已身上多了一床被子,她仰头一望,地上的吴大根早已起身,不在房中了。

    感觉着厚实被子的温暖,白氏眼中,两行珠泪又悄然而落。

    不多时,吴大根带着一身寒气推门而入,手中却带着一大包吃食。

    “我去城中小吃铺买了点好吃的,你与孩子等会起来吃吧,我先出去了。”吴大根放下吃食在桌子上,便转身欲走。

    “那,你吃了没?”白氏的声音很低。

    “吃了,我在军营中吃过了,你与孩子起来吃吧。”吴大根淡淡说道,随后开门离去。

    白氏犹在发呆,一旁的孩子睡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桌上大堆的吃食,发出一声欢叫,从炕上跳起来,冲到桌边大吃起来。

    看到孩子吃得这般香甜,白氏想制止他,却说不出口。

    “娘,真好吃。”孩子嚼得满嘴流油。

    白氏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颅,眼中又有泪光在闪烁。

    接下来这三天,吴大根每天去外面采买吃食,并且样样不重,让白氏和她的孩子饱尝了各类好吃的小吃。

    虽然与白氏并不多说话,两人也刻意保持了距离,但彼此都能感觉到,随着时间的推移,彼此之间那冰冷的隔膜,似乎在逐渐消解。

    这三天里,吴大根多次带着白氏的孩子去赤凤城中游玩,孩子被城中诸多新奇景象所深深吸引,欢喜不已,与吴大根的感情迅速加深,三天下来,两人俨然已成了热络的好朋友。

    这一切,白氏都默默看在眼中。

    她的心头五味杂陈,似乎,还泛着一丝莫名的感动。

    这个叫吴大根的男人,还真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好人啊。

    只是,自已真的能背弃死去的丈夫,去与这个汉人男子相好么?

    白氏心乱如麻。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天,吴大根在出发前,从房中箱子深处,拿出了一包散碎银子,在白氏吃惊的眼神中,将这包银子硬塞给她。

    “孩子他娘,我回军营去了,这包银子,是我这两年一点积蓄,就留给你们娘俩花吧,给孩子,也给自已多吃点好的。”吴大根平静地说道。

    白氏想要推脱,吴大根硬塞给她。

    “拿着,你好好照顾自已和孩子。这银子么,该花就花,该用就用,别舍不得。”吴大根的语气不容反对。

    白氏收下银子,随即将银子放在桌上,她抬起头,直直地望过去,正碰着吴大根热烈而闪烁的眼神。

    白氏扑过去,紧紧地抱着他,将头埋在这个男人宽阔的胸怀中,两行热泪又是潸然而落。

    “当家的,你在营中,也要好好照顾自已,我与孩子,随时等你回来。”白氏声音很低。

    吴大根抚弄着怀中女人的秀发,心头一股暖流来回激荡,他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人,然后,重重地点点头:“放心吧,我在军营中,一切都好。只要放了假,我就回来看你们。”

    白氏嗯了一声,两人愈发紧紧抱在一起。

    。。。。。。

    相形之下,伊尔根觉罗。查塔,这个现任横行哨第六队第四甲甲长的新婚之夜,似乎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波折。

    望着端坐在床头,身着红袄裙,戴着红盖头的新娘子高氏,查塔心下,忽觉感慨万分。

    他想起了那些死去的亲人,父亲阿达海,叔父阿山,弟弟莫洛浑等人的面孔,皆在他脑海中浮现,又似乎正以居高临下的样子,在空中望着他发笑。

    “查塔,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也许,将来伊尔根觉罗家族的振兴,就靠你了。”叔父阿山,在临死前说过的话语,被查塔牢记在心头。

    自从自已成为了李啸军横行哨的一员,经过这两次与流寇的作战,自已已从一名普通的横行军兵,升为了甲长,虽算不上什么大官,却也算是小小地实现了叔父阿山的愿望吧。

    查塔又默然想到,现在的自已,改汉姓,穿汉服,蓄长发,说汉话,除了汉语还比较生涩外,几乎与一名普通汉人无甚差异。

    现在,自已又娶了汉人当老婆,那么,自已到底是算女真人还是汉人呢?

    这个问题查塔无法回答自已,他摇了摇头,把脑中这些莫名的思绪抛诸脑后,便缓步向床上的新娘子高氏走去。

    他轻轻地掀开新娘子的盖头。

    平头正脸的妻子高氏,看到眼前的丈夫,露出娇羞的笑容。

    高氏心中,亦是满满的感慨。

    这名全家加入高迎祥部下的陕西女子,父兄皆早在战争中死去,只有一个弟弟,在九皋山之战中,与自已一同成为了李啸军俘虏。

    被俘的高氏惊恐万丈,她原本以为,自已会被那些悍锐非常的明军,先***再杀害,却没想到,他们对俘获的女子十分客气,从河南押回山东的过程中,一路有吃有穿,却没有任何人来污辱虐待他们。

    她那个弟弟,也没有如她想象的一般,会被官军砍头处死,而是同样押回山东。前几天,又派往一个叫海洋岛的地方,去当建筑劳工,修建城堡与港口。

    这几天来,高氏已从最开始对李啸军的极度抵触,到开始接纳,直到暗中欣赏,完成了这样一个似乎潜移默化的过程。

    这是一支真正爱护百姓行事正派的官军,高氏在心中,对李啸军作出了自已的评价。

    故而,在听到要将她们这些俘虏的未婚女子,许配给李啸军军兵时,她在心下,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欣喜与向往。

    当得知自已配给了一个姓尹的横行哨甲长时,高氏心下,暗暗高兴。

    她在想,也许,就是从这新婚之日起,自已将永远告别以往不堪回首的流贼岁月,转而成为一名堂堂正正的官军家属了。

    这两种人生,完全是先苦后甜的两种滋味啊。

    “官人。。。。。。”

    望着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已的查塔,高氏脸上羞红一片。

    查塔象一只恶狼一样扑了上去。

    红烛摇摇,绡纱帐中,白花花的人影朦胧闪现,男人的嘶吼与女人的呻吟响起一片。

    两人忘情而尽兴的交合,有如一丝人性之光,温暖了这个寂寥寒冷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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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如何封赏

    从年前到春节后这段时间,京师及北直隶各地,连降大雪,放眼过去,寥旷天地间,寒风萧瑟,白茫茫一片。

    年节时分,京师外城中,各条街巷内,家家户户门口都张贴了红对联,不时传来的鞭炮声与孩童们的欢笑,大人们拜年的祝福话语,穿街过巷的小贩叫卖年货的声音,互相掺杂在一起,让偌大的京师,明显泛起一股欢乐气氛。

    只不过,与外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明帝国的心脏,京师皇宫中,却是一片萧瑟沉寂。

    自崇祯皇帝当日下了罪已诏后,皇帝带头减膳撤乐,皇宫之中自然也是处处俭省肃然,整个皇宫之中,完全没有过年的欢愉气象。

    因为大雪阻路,直到年后初五,卢象升的报捷奏章,才由兵部尚书张凤翼,送到崇祯皇帝所在东暖阁处。

    大冷的天气里,小小的东暖阁中,却是十分温暖,御案前的雕龙白铜炭火盆中,炭火熊熊,闪着温暖人心的橘红色。

    “陛下,大捷,河南大捷!”

    兵部尚书张凤翼,那苍老的声音饱含喜悦,颤颤地在殿外响起。

    “哦,爱卿速速入殿。”

    听到张凤翼遥遥传来的喊声,被这段时间以来,宁夏兵变,陕甘各地流寇肆虐弄得心情烦躁不已的崇祯皇帝,眼中明显地泛起亮光。

    一旁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曹化淳,急忙迎出去,将张凤翼带入殿中。

    “启禀陛下,我大明官军,在五省总督卢象升率领下,自十月以来,连战连捷,已将河南流寇大部击灭,匪首高迎祥,亦已被我军斩杀,河南之地,重归宁靖矣!现有卢象升奏章在此,请陛下过目。”

    “好!甚好!果是难得的好消息!”

    听了伏跪在地的张凤翼的奏报,穿着一身明黄夹袍的崇祯,腾起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憔悴的脸上,泛起了许久不见的笑容。

    “九苞,你起来说话。“

    “谢陛下。“

    张凤翼起身,一边迅速地将卢象升的奏章递给一旁的太监曹化淳。

    “卢建斗果是能干,这两月以来,竟已将入寇河南的20余万全部消灭,并还斩首匪首高迎祥,真乃吾大明难得之忠臣良将也。”崇祯捋须而叹,一边从曹化淳手里拿卢象升的奏章。

    张凤翼见皇上欢喜,忙接着说道:“陛下,在我官军之严厉打击下,流寇此番受挫,已是大伤元气,再想如前番这般猖獗,却是难了。”

    “嗯,官军难得兵部速速派人前去查核,若是卢建斗所奏属实,立即嘉奖晋升有功将士。”

    崇祯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卢象升奏章,迅速观看了一遍后,仰天大笑。

    “果然,又是这个李啸!”崇祯皇帝大笑着又将卢象升的奏章看了一遍,感叹道:“李啸这厮,恁的能战,他一个人,竟能力退两路援兵,还斩首了匪首高迎祥,真真我大明难得之虎将也!”

    崇祯在御桌旁行了数步,又赞许道:“卢建斗倒也不贪功,能把李啸的功劳如实禀奏,亦是难得。九苞啊,这次战绩查明后,朕定要给他二人,好好嘉赏!”

    听了皇帝连夸卢象升与李啸,张凤翼的表情有些复杂,他低声道:“卢象升是五省总督,得此大功,自当嘉赏,只是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升赏李啸。”

    崇祯见他发问,立即回道:“卢建斗已在奏章中向朕请求,着那李啸升任登莱总兵一职。若核查战功属实,朕却不吝于将此职封赏给他。”

    张凤翼脸上带着忧虑之色,目光十分复杂,他复低声道:“按说,李啸立此大功,自当大加升赏,让他升任这登莱总兵,亦不为过。只不过,微臣近段时间以来,听了不少关于李啸的闲言碎语,心下颇觉忧虑。”

    “哦,是何流言,九苞你从实说来。”

    “陛下,臣听闻,那李啸,之所以能建得这般强军,在于其手中有足额的粮饷供应,而他的粮饷来源,却是来自与蒙古与鞑金的走私!”

    “啊?此事当真?!”

    崇祯瞬间变了脸色。

    旁边的曹化淳,亦是满脸紧张之色。

    “禀陛下,微臣不敢欺罔。据说李啸在宣府镇,四下打通关节,偷偷建成一座金汤城,专用于对外走私。将我大明明令禁止的各类重要货物,大肆走私贩运给蒙古诸部与后金,谋取了滚滚暴利。虽其行事隐密,但纸终包不住火,李啸走私一事,在宣府各地,皆有所闻。陛下若不信,可遣锦衣卫密查之。”

    崇祯脸色,愈发难看了起来。

    “张九苞,那依你之意,朕该如何处置李啸?”崇祯犹豫地问道。

    “陛下,依臣之见,这李啸虽立有大功,然其走私一事,实不可不查。可待锦衣卫核查出结果后,再行定夺。若查出此事实为无妄虚言,李啸并无走私一事,可同意卢象升之请,升其为登莱总兵即可。若查出李啸确有走私通敌之过的话。。。。。”张凤翼的声音低了下去。

    “说下去!”崇祯喝了一声。

    “陛下,若李啸果有此通敌走私之事,臣以为,却该将其立即革职拿办,抄没违法所得,着锦衣卫严加审讯,以敬傚尤!”

    “哦。”崇祯阴郁的脸上,明显地笼上了一层灰色。

    “若陛下念其往日功高,不忍将其夺职拿办的话,却也该派内官前往赤凤卫,严词斥责李啸,并罚没其非法财产,以充国库,再着其今后,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张凤翼说过完,脸上明显地划过一丝狠色。

    崇祯默然无语。

    东暖阁内,只有炭火在烧得劈啪作响,整个房间却是一片寂静。

    曹化淳及一众侍立太监,大气也不敢出。

    “这样对待我大明刚立了大功的虎将,怕是不好吧。”

    许久,崇祯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

    “陛下。。。。。。“

    张凤翼犹欲说话,被李啸作了个制止的手势。

    “不必说了,让朕先考虑一下,爱卿且先退下吧。”

    张凤翼默然拱手而退,崇祯脸上,满是焦躁之色。

    李啸,你可知道,你这厮在朕的心中,现在有多大份量了么?

    你虽只是个小小的赤凤总兵,但朕其实已在心中,将你视为与前锋营总兵祖大寿,宁远总兵吴襄之类镇边大将一样,乃是国家柱石般的存在。

    况且朕还将宗室之女嫁你,又令你世袭指挥使一职,可谓十分荣宠。只是,为何你这样深得朕心的少年名将,却还要偷偷搞朝廷明令禁止的走私之事啊!

    这让朕,该如何处置你呢?

    崇祯心乱如麻。

    “曹大伴,你去将首辅温爱卿唤来,朕有话问他。”崇祯下令道。

    曹化淳急声应诺,快步而去。

    不多时,首辅温体仁与太监曹化淳,一同悄然而至。

    行过君臣礼节后,崇祯也不废话,而是开门见山地,将李啸可能走私一事,以及兵部尚书张凤翼的处置意见,对温体仁说了一番。

    “长卿,九苞这般处置李啸,以卿看来,可为妥当否?”崇祯压住不安的心绪,尽量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问道。

    “陛下,臣能说实话否?”

    见到温体仁一脸严肃地说出此话,令崇祯皇帝十分惊异。

    “爱卿如实道来,纵有失当处,朕不怪罪。”

    “陛下,臣以为,张九苞这般处置,实是孟浪草率,不计后果。微臣只怕,锦衣卫前往赤凤卫拿人之时,便是李啸反叛朝廷之日!”

    “啊!”

    “陛下,恕臣直言,若陛下对立下卓越战功之大将,都这般刻薄寡恩,抓小辫,纠过错的话,那李啸,只怕会成为第二个投鞑而去的孔有德!”

    崇祯从龙椅上腾地惊起,他脸上有如失血般苍白,随后,他颤声低语道:“朕只不过要查他走私一事,该不至于此吧。”

    “陛下,国家之事已这般糜烂,烽烟兵戈无处不有,流贼匪类荼毒中州,正是要大用良将扫灭群丑之时,安可因为风闻走私一事,便这般处置李啸这般难得的虎将,岂不让天下将士,大为寒心!”

    温体仁顿了下,继续一脸忧色地说道:“听闻那李啸,独灭河南两路流寇,为朝廷立得这般大功,可谓功勋卓著,旁人莫及。若其半分嘉赏未得,反因走私一事被朝廷拿办,其部下必然群情激愤,心生反意。待到李啸真举起反旗之时,陛下何以处之啊!”

    崇祯脸色灰沉,颓然而坐。

    “那爱卿以为,李啸究竟有无走私一事?”崇祯声音很低。

    “有!”

    “哦?”

    “陛下,那李啸之军,不属正规营兵,乃是卫所之军,拿不到朝廷半文军饷。他要供养军队,若无半点特殊手段,想供应支持这万余军兵,岂非笑谈。”温体仁目光炯炯地说道:“其实以微臣看来,李啸这般行事,亦属无奈,供养军兵,若无粮饷二字,一切免谈。而李啸若无手下这支强军,又谈何为国立功,为朝廷效力呢。”

    崇祯长叹了一声,脸色缓了很多。

    旁边的太监曹化淳,瞥向温体仁的眼光中,亦微含笑意。

    温体仁见皇帝心思已转,又趁机说道:“陛下,史书曾记,楚庄王夜宴之时,楚将唐皎,曾趁熄烛之时,调戏皇后,后被皇后扯去帽缨。然楚王心胸博大,不记唐皎这犯上之举,令在座诸人,皆扯下帽缨,以解唐皎之尴尬。后楚将唐皎,感楚王之恩德,在疆场上效了死力。一年后,晋楚争霸,唐皎不顾生死奋力搏杀,从晋军重围中,拼死将楚王救回,此事乃千古佳话也。陛下乃是当代明君,心胸襟怀可比尧舜,自是明晓这般典故,古人尚且不以一鬙掩大德,我皇千古明君,亦当不会因小节而失良将。”

    听了温体仁这段侃侃而谈,崇祯脸色好了很多,他点头道:“爱卿言之有理,朕深以为然。那这样的话,这李啸,确又该如何封赏才好?”

    温体仁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陛下,臣以为,当施以恩威并重之手段,让李啸在得到皇上恩泽时,又能暗中警醒,方是最好。”

    “爱卿请详言之。”

    “陛下,那李啸之赤凤卫,乃是由原先的小半个黄县与小半个招远,以及莱州的一小块地方,联合组成。陛下不若将剩下的黄县与招远二地,全部赐给李啸的赤凤卫,并免其税赋三年,以为立身养军之基。”

    “这样啊,那除此之外,朕可需另行赏赐钱财与官职么?”

    “陛下,若这般行事,除此外可不必另加赏赐,也不升其为登莱总兵。这样一来,李啸因此次大功,得到了土地奖励,其心自安。而朝廷不给其钱财与官爵,李啸这样的聪明人,当会明白,这是朝廷给出其之委婉警告,估计能让他日后更加警醒,再行非法手段时,亦会多有顾忌了。”

    听了温体仁这般分析,崇祯的脸上,终于重现了舒心的笑容:“爱卿之策甚好!现在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李啸这样难得的虎将,纵有缺点,亦不可寒其忠勇之心。就待兵部核查战果后,着长卿你拟旨下诏吧。”

    “微臣谨遵圣意。”

    。。。。。。

    温体仁随后从宫中返回,去阁部坐了一阵后,便返回府内。

    方进府门,便有亲随家仆前来禀报:“温大人,内监的高公公,已在客厅中等候多时了。”

    温体仁哦了一声,随即缓步进入客厅之中。

    正是饮共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见得温体仁进来,便放下茶杯笑道:“****今天,在陛下面前,为李啸这般摭掩开脱,却是那赤凤总兵李啸的造化。”

    温体仁冷笑一声,淡淡道:“我等既食君禄,自当为君分忧。现在朝中多事,如武举人陈启新,大学士钱士升之类不良之辈,纷纷上章攻击弹劾本相,陛下已是不堪其烦,安可再为陛下为些须小事而忧心。那李啸能征善战,乃是我大明难得之虎将,些须污点,却亦可摭过。张九苞一味吹毛求庛,总归是书生之见。”

    曹化淳笑道:“这都是****公忠体国,能谋善断,方能使此稳妥周全之计策。那李啸也是个聪明人,他得了这般恩惠,亦会明白****的良苦用心。”

    温体仁微笑起来,他淡淡地说道:“做得春风,方有雨露。李啸若得这黄县与招远两地,自会感激本相对他不薄。将来的孝敬自不必多谈,本相在外面,也好有个助力了。”

    曹化淳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布局长远,善于笼络人心,咱家亦是佩服。那李啸见温相对其这般抬爱,将来定会为****效力驱驰了。”

    两人说到这里,心下会意,不觉皆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新得两县

    崇祯九年元月二十五日。李啸在赤凤卫的官署中,扫净残雪,铺上红毯,欢迎远道而来的宣旨太监。

    听到宣旨太监将黄县与招远二地,并入赤凤卫时,下跪听旨的李啸等人,每人脸上,皆露出欣喜之色。

    令各人没想到的是,听完宣旨太监读完圣旨后,李啸除了封赏这二县土地外,竟再无晋升官爵与赏赐钱财,各人顿时又是满心失望。

    只不过,伏地接旨的李啸,却是面色平静如水。

    “宣旨已毕,赤凤总兵李啸接旨!”宣旨太监不男不女的声音,高声响起。

    “臣李啸,接旨谢恩!”

    李啸微笑着接过圣旨,微微仰头,正碰上宣旨太监满含深意的眼神。

    李啸心念一动,随即令众人散去,让宣旨太监入客厅稍坐。

    下人献茶后,太监脸带微笑地对李啸说道:“李大人,朝廷虽未给大人您晋身官爵,但将黄县与招远二地,封赏于你,又免三年税赋,这般优渥荣宠,亦是足见朝廷爱材之心。”

    李啸微笑道:“朝廷用心良苦,李啸心下自明。李某为国效忠,官爵名器,却不特别看重。能得到皇上赏赐这二县土地,以扩充李某之赤凤卫,李某实是感激不已。”

    “好,好,李大人果是聪明之人,一点就透。”太监笑了起来,随后低声道:“李大人,咱家也向你透句话,李大人你免遭弹劾,并能顺利得到这二县土地,朝中温首辅与曹公公,可是使了颇大助力的。”

    李啸闻言,立刻一脸感激之色地说道:“李啸何德何能,能得曹公公与温首辅这般抬爱,实是受宠若惊。”

    太监摆摆手,眼神深沉地对李啸道:“李大人,这话客气了。象你这般能征惯战之良将,温首辅与曹公公皆是相当欣赏,相信李大人亦自会明白,他二人之深意。”

    “公公放心,李啸受人恩惠,自然报桃报李。请公公回京后,向两位大人回话,就说曹公公与温首辅对李某之照拂,李某铭记在心。”

    “那就好,那就好。”太监一脸欣慰之色。

    谈到融洽处,李啸令人捧出一个装着300百雪花官银的大盘子出来,送给宣旨太监。

    见到那满盘崭新耀目的官银,太监一脸笑得稀烂,却故作推脱:“咱家奉圣谕前来宣旨,安可受李大人这般大礼。”

    李啸笑道:“公公顶风冒雪,前来山东宣旨,实是辛苦,这点银子,聊为公公行路之辛苦费。另外,李啸也备了点薄礼,准备送给曹公公与温首辅,还请公公到时,稍为引荐。”

    太监忙不迭地点头笑道:“李大人真是礼数周全,这引荐之事,不在话下,咱家自会为李大人办好。”

    “好,那李某就先谢过公公了。”李啸笑着向太监拱了拱手。

    两人相视大笑。

    随后,李啸安排盛宴,款待宣旨太监一行人。

    宴后,宣旨太监便要告辞而去。李啸也不多留,又给了每名宣旨太监的随从一人二十两银子。

    见李啸出手大方,那宣旨太监,更是一脸笑容灿烂。

    接下来,李啸遣了赤凤营副营长李定国,带着五十多名飞鹞子,跟随宣旨太监,前往京城,给温体仁与曹化淳送礼。

    李啸出手阔绰,给温体仁与曹化淳每人装了一个大大的钱箱,里面分别装了黄金1000两。随后叮嘱了李定国一番,要他注意路上安全之类,便让他与宣旨太监前去。

    送走李定国与宣旨太监后,李啸返回赤凤城官署客厅,与陈子龙二人,相坐密谈。

    “李大人,以学生看来,李大人这次立了大功,却未得晋升官爵,定是我军与蒙古诸部贸易一事,被人向皇上举报了。”陈子龙面带忧色地说道。

    “卧子,这事我也想到了。”李啸同样面色凝重:“其实,本官早就想过,与蒙古诸部贸易一事,纵然摭掩,却也瞒不了多久的。被人报出,实为迟早之事。”

    “李大人说得是啊,以学生观之,皇上这般封赏二县土地给李大人,却又不晋升官爵,却亦是用心良苦啊。”陈子龙嘴边露出淡淡的微笑。

    “呵呵,无非是又打又拉之策罢了。皇上对我军与蒙古贸易一事,深为不满,但又需要我军为其平定流寇抗击鞑子,却又不得不拉拢。皇上这般举措,堪称用心良苦啊。”李啸感叹道。

    “大人,我以为,这定是曹公公与温首辅给皇上出的主意。”陈子龙压低声音道:“他这般示恩于大人,为大人摭掩过错且赏赐土地,拉拢大人之心,却是昭然已现。”

    李啸淡淡一笑:“能被这样的朝廷高官看重,说明李某还有利用的价值,只不过,我等却不可因此昏头,无原则地为他人利用。”

    “大人意思是?”

    “敬鬼神而远之。他既有恩于我,我便以金银报之便是。毕竟朝堂之上,波诡去谲,翻雨覆雨,我等外地之将,实不可与之卷入太深,万一温首辅将来有事,我军必受株连。以本官看来,还是只能与其保持表面亲近之意便可。”李啸目光深沉地说道。

    “大人说的是,听闻皇上亦是多疑之人,若我等外地将领,与朝中重臣结交过密,亦恐多遭猜疑。却是对我军将来发展,甚是妨害。”陈子龙连连点头,低声说道。

    陈子龙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卧子,你可知道,相比官爵未得之类小事,现在本官真正在担心何事吗?”李啸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子龙。

    “学生在想,大人可是担心,现在朝廷已起疑忌之心,大人日后的发展空间,怕是多有所限了吧。”陈子龙同样直视着李啸的眼神,缓缓回答道。

    李啸轻笑了起来,却叹了一口气道:“知我者,卧子也。”

    “那大人,可对将来有甚新的打算?”陈子龙轻声问道。

    “卧子,孔子曾说过一句古话,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这句话,本官现在深以为然。”李啸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双眼看着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慢慢地说道。

    “大人,你是想。。。。。。”

    “既然大明国内,发展的空间已然受限,我军若要更进一步发展壮大,恐怕只有去海外寻找领地了。”李啸缓慢而坚定地说出这句话。

    “去海外?”陈子龙一惊,茶杯停在半空之中:“却不知大人要去谋取何处海外土地?”

    “这个么,本官现在还是思量之中。”李啸转过身来,脸上却带着一丝苦笑:“此事不可急行,毕竟我军水师极其弱小,这般计划,一时尚难实施。”

    “不过,卧子,此事极为机密,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却不可复对他人言之。”李啸低声道:“毕竟,我军条件尚未齐备,若过早暴露了计划,却非好事。”

    “大人你放心吧,此事关系重大,子龙断不会与他人言之。”陈子经急急说道。

    李啸嗯了一声,又对陈子龙说道:“现在我军新获了黄县与招远两县土地,故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将这二县土地人口,吸收消化,为我军所用。”

    “那大人之意,却是打算如何处置这新得的二县呢?”陈子龙问道。

    李啸沉吟了一下,便对陈子龙说道:“这事么,本官还在思考之中。本官安排你与许秀清二人,立刻去调查清楚这两县土地、人口、矿产等诸项事宜,给你们十天时间,调查完毕后,速报给我。”

    “学生谨遵大人之令。”

    。。。。。。

    朝廷将黄县与招远两地,并入赤凤卫一事,自宣旨太监来赤凤卫宣读谕旨后的第三天,黄县与招远两地县令便亲自赤凤城中,与李啸交割完毕,随后遵朝廷旨令,调任他处。

    其中,招远县令邓云功,被朝廷调任为河南宜阳县县令。因上次同意李啸派军进入招远剿匪,且同意李啸在招远开采金矿,故李啸对其印象颇佳,在邓云功临行之际,亲自为他送别,并赠送了盘缠300两,令邓云功十分感动。

    “李大人,来日若到宜阳来,邓某自当好生款待大人。”邓云功感激说道。

    “那是自然,邓县令与李某交情非浅,日后李某若有机会重去河南,自当前去拜会。”李啸微笑答道。

    两名县令调离后,李啸为稳妥起见,先派了部下军兵与民政司人员,接管了两县的军政工作。

    饶是李啸行动谨慎,却依然在两地引起了强烈反响。而反响最强烈的,自然是这两县的地主乡绅。

    在他们中,有个可怕的流言传播开来。说是,李啸现在新获了黄县与招远两地,势力大涨,故大权在握的李啸,准备下一步就拿地主士绅开刀,把他们的土地缴没,然后重新拔划给没有土地的贫农与流民。

    这个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黄县、招远,甚至原先赤凤卫内的大小地主们,无不人心惶惶。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从何处传来,但在各人印象中,这个李啸,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他真要对地主乡绅动刀子,却是完全可能做得出来的。

    这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之际,原先与李啸打过交道的招远第一大地主,家有良田一万余亩的顾之道,亦是一脸忧色。

    向来与他交好的招远县另一名地主王升桐,在得到消息后,也一脸愁容地来到顾之道家中,专门与他商谈此事。

    “顾兄,你说,这赤凤总兵李啸,真的要这般狠毒地罚没我等土地么?”王升桐一脸焦虑地问道。

    顾之道斜了这个胆小又没主见的王升桐一眼,心下亦是更加烦躁。

    上次为剿灭招远金翅岭的匪贼,他可谓大大出了次血,在支付给了李啸军大笔的银子与粮食后,又不得不与李啸签订了协议,为了让李啸军长驻招远防备匪贼,而每年另行上缴一大批粮食。让顾之道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李啸,竟还贪心不足,却欲来把他的土地全部缴没。

    一丝狰狞之色,从顾之道脸上划过。

    “哼,朝廷优待士绅,乃是国策,岂能容他这般胡来!李啸若真这般贪得无厌,我等可联合上告,岂能任他一手摭天!”顾之道狠狠捶了一下一旁的茶桌,愤恨地说道。

    “那现在我等,却何如何行事?”王升桐又问。

    “现在李啸新得二县,尚未有任何动静,且看他如何处置,我等再来采取下一步行动,亦不为迟!”顾之道脸色阴沉地说道。

    。。。。。。

    仅过了八天,陈子龙与许秀清二人,便清查完了黄县与招远县的人口与土地情况,前来向李啸汇报。

    “禀大人,据我等调查,黄县人口约为1万8千人,其中县城为7千多人。招远县人口约3万人,县城人口1万2千人。总计人口4.8万余人,户数1万三千二百户。。。。。。”许秀清向李啸侃侃而谈。

    听了许秀清的汇报,李啸眉头一皱。

    他以前看过历史书,知道明朝一个县城中,基本都是5至8万人口。却没想到,现在离孔有德叛乱的时间,已有两年多了,这饱受战火侵袭的两县加起来,竟连一个县的正常人口额数都没达到。

    人口恢复这般缓慢,可见战争对百姓的生产生活,破坏有多么巨大。

    “那耕地情况,却是如何呢?”相比百姓人数,李啸更关心土地情况。

    毕竟现在明朝流民遍地,只要领导者组织妥当,让人口快速恢复,并非难事。

    象赤凤卫,最早成立之际,全卫人口只有区区数千人,后来被李啸不断招揽流民,收编流寇,现在已有各类常住人口5万多人了。

    “禀大人,现已查得,黄县现有耕地24万亩,招远县耕地35万亩,共有59万亩土地。其中上田12万亩,中田21万亩,下田26万亩。其中,占地1000亩以上的地主乡绅,共据有土地35万亩,并基本将上田与中田全部占据,余者皆为据地数十亩到上百亩的自耕农。”陈子龙接过话来,将土地情况对李啸如实禀报。

    听了陈子龙的汇报,李啸心下不觉一惊,他现在才知道,这黄县与招远两地,土地兼并情况如何厉害,地主们已占了两县近三分之二的耕地面积,并霸占了全部的膏腴之地。这般情况,真是不管不知道,一管吓一跳。

    李啸想到这里,却并未就这个问题发表什么意见,而是转问道:“那你二人,可曾统计出来,这两县之内,可得以开发出多少荒地来么?”

    李啸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也是希望彻底了解两县之中,到底有多少土地可以开发利用。

    因为,原先赤凤卫内的情况便是,只有18万亩耕地,而李啸后来,又新开发了12万亩原本抛荒的土地,以及另外开发了,作为桑田的轻度盐碱地3万亩,作为经济植物种植地的重度盐碱地约5万亩,从而又安置了不少的流民。

    许秀清仿佛猜到了李啸会这般发问,他早有准备,立刻回禀道:“李大人,现在两县之中,预计可开发能种粮食的荒地25万亩,另外,我等也已查明,另有能开成桑田的轻度盐碱地8万亩,可开发为经济植物养殖地的重度盐碱地13万亩。”

    李啸在心下迅速地盘算了一下,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

    “很好,有了这大批可开发的荒地,我军一可大大增加粮食与经济收入,二可把正在宣府镇金汤城外的大批流民招揽过来,却是一举二得的好事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请君入瓮

    李啸心下算得很清楚,如果能从黄县与招远两地中,整理出25万亩能种粮食的荒地,以及8万亩桑田和13万亩经济作物田的话,将可安排大量的流民。

    按李啸军原先的授田规则,种粮荒地每户授田20亩,那25万亩荒地就可以安排12500户流民,以一户家口最少3人计算,则可以安排3万7千5百人。

    而8万亩由轻盐碱地改良成的桑田,以每户承包30亩计算,则可至少安排2660户人家,最少可安排8000人成为桑蚕户。

    至于13万亩由重度盐碱地改良而成的经济作物种植地,也与先前一样,以每户人家承包60亩计算,可至少安排2160户人家,人口数为6480人。

    这样一来,可以算出,这些荒田全部开发出来的话,总共可以至少安置51980人的流民人数。

    李啸心下喟叹,如果朝廷早点将黄县与招远两县,赏赐给自已的话,也许,自已根本就不会去想在武定州安排俘虏种植烟草一事。毕竟,现在已有足够的土地安排自已那4.5万名俘虏了。

    “这样吧,本官令金汤城总管安谦,将聚集在金汤城外大批的健壮流民,招揽到赤凤卫来。若土地仍有富余,再从河南与山东本地招揽流民,努必要在开春化冻前,备齐人手,从而整治土地,早日安排生产。”

    李啸想了想,又对陈子龙与许秀清二人说道:“流民招揽后,具体如何改良与分拔土地,便由你二人,以及桑蚕课课长郑如宝,三人共同负责,要尽快将荒地与盐碱地整治好,不可耽搁。”

    陈子龙与许秀清二人站了起,向李啸应声领命:“请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尽快办好此事。”

    荒地之事谈完,许秀清以一种说笑的语气,对李啸说道:“李大人,近来在黄县与招远两地,多有谣言传出。说大人打算兼并没收地主乡绅的土地,并要把这样土地分给流民与贫农,却不知,大人真有此心思否?”

    许秀清说完,看到李啸的眼神,骤然变得深沉。

    “哦,竟有这般流言传出,以本官看来,应是有人为了特地挑拔本官与乡绅的关系,才说这般无稽话语吧。”李啸淡淡地说道。

    “以学生看来,确是有人存心与我军作对,方传出这般挑唆流言,大人可要彻查此事?”陈子龙在一旁说道。

    李啸摇了摇头:“这等流言,查之无益,只要我军并不真正没收那些地主乡绅的土地,这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李啸顿了顿,眼中却是凛光一闪,他缓缓说道:“不过,既有这般流言传出,我军却可正好借势发力,好好整治一下那些占据了膏腴之地,富得流油的地主乡绅们了。”

    陈子龙一惊:“莫非李大人,真打算就此没收乡绅土地么?我军力量尚是有限,这触犯众怒之事,恐怕不好吧。”

    李啸笑道:“卧子多虑了,本官当然不会傻到与这些乡绅硬碰硬的地步。不过,本官有一计,名唤请君入瓮,却可让他们,将土地乖乖交出。”

    陈子龙与许秀清二人惊愕相视。不会吧,这李大人,竟有这般手段?!

    “请大人详言之。”两人齐声道。

    于是,李啸微笑着,将心中的计策说出。

    陈子龙许秀清二人听罢,皆大笑起来,纷纷连称好计。

    “二位既皆赞同,那么这事,就这般处理吧。”李啸笑着一锤定音。

    。。。。。。

    “顾兄,顾兄,赤凤卫李总兵下了通告了,说市面上所传扬的,要没收乡绅土地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乃是有人恶意造谣,还要我等勿要轻信呢。”

    王升桐手中拿着一张从街面上偷偷撕下来的布告,一脸笑容地来到了顾之道府上。才刚进门来,便急急地对正在抽水烟的大地主顾之道大声嚷道。

    王升桐窜到顾之道面前,正欲将手中的布告递给他,却被顾之道一把推开。

    顾之道斜了他一眼,淡淡地笑道:“管家早已将此事禀告于我,王老弟得到消息,却还晚了些。”

    王升桐讪笑道:“看来,当初我等杯弓蛇影,倒是自个吓自个了。也不知哪个乱嚼舌头的家伙,编排出这等流言来惑乱人心,实是可恶。”

    顾之道脸上亦泛起得意笑容:“我就说嘛,那李啸,也不会是个完全不计后果的愣头青,定要这般强横与我等乡绅地主作对,现在此事官府既已出布告说明,便算是揭过了。”

    王升桐点点头,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又轻声问道:“顾兄,不过这布告后面,说甚官府要各家出示田土地契,以核查登记土地,却为何故?”

    顾之道笑道:“咳,这还看不明白么,以小老儿看来,这定是李啸当日来招远剿匪,让我等上交粮草供应,尝到甜头了。现在黄县招远皆归其下,他必定还想如上次一般,让我等根握各人所据的田亩数额,上交军粮。这家伙,这算盘打得好啊。”

    王升桐急道:“那这样一来,岂不是我等地主乡绅,要与那些平头百姓一样,上交大批赋税了么?”

    顾之道叹了口气:“正是如此。李啸这厮,从来不是什么善类,只不过,相比全部上缴土地,他这般收取赋税,却已是从轻之举了。”

    王升桐连连摇头道:“若是这般,那老弟我可就亏大了。我听说,那赤凤卫中,每家农户,按每亩二斗收税,一年分夏秋两季收取,在下那家传的5000亩地,可就一年就是2千石米粮啊,这般上缴,可要心疼死我了。”

    顾之道冷哼一声:“你这家伙,慌什么,古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政策,我们自然也会有对策。”

    “顾兄你的意思是?”

    “王老弟,你怎么这般傻,他要你上报土地田契,你难道就不会少报瞒报么,这样一来,要缴的粮税,自然要少得多。”说到这里,顾之道阴阴地笑了一声。

    听了顾之道的话,王升桐顿觉眼前一亮。

    “顾兄真是老谋深算,端的好办法。这下,李啸想打咱们的主意,算是狗咬猪尿泡了。”王升桐嘻嘻而笑。他想了想,又压低声音对顾之道说道:“那顾兄打算瞒报多少?”

    顾之道微笑着伸出了一根指头。

    “哦,顾兄只瞒报一成?”王升桐有些惊讶。

    顾之道摇摇头:“一半。”

    “啊,一半?”

    “嗯,我家一万二千多亩地,若只报一半,一年可就少交2400多石粮食呢。”顾之道笑道。

    “好,顾兄好算计,那老弟我,也瞒报一半。”王升桐咬牙道。

    。。。。。。

    十天后,黄县、招远、以及原赤凤卫内的地主与自耕农们,将土地田契,全部在农牧司备案核查。

    那些农牧司官员,根据各人提供的田契,给各人划定了土地田界,并重新换发了盖有赤凤卫官印的新的土地田契。

    与此同时,李啸将新划入赤凤卫的黄县,下分为5个乡,招远县,下分为6个乡,分别派出民政司分所,负责各乡的政府运作。

    然后,诸如村长、里正之类的基层半官方人员,也均指定了一批当地素有名声的老者担任。从而实现了对各乡镇的彻底管控。

    至于黄县与招远县城,李啸则分设为黄镇与招远镇,分别派出官员管理县城,管理县城收取商税。商税额度也与赤凤卫一样,取每个月的销售额数的八分之一。

    果然,在以上诸事皆办妥后,赤凤卫官府随后下令,以各人所定的田亩数,与赤凤卫一样,按每亩二斗的标准,分夏秋两条上交田税。

    大地主顾之道,中等地主王升桐等人,见李啸的伎俩不过如此,皆心下庆幸暗喜,为自已早作了防备而高兴。

    其中顾之道在官府的备案,只有5000亩土地,比他原定的6000亩还要少得多,足见其为人之贪婪。

    而王升桐胆子小,他思来想去,还是犹豫着报了3000亩土地。尽管他刚与官府核查完土地就开始后悔,不过亦是无可奈何了。

    最终,土地清查的结果出来了,竟然有一大半土地亩数,与原先李啸让人统计的土地数额对不上。

    原先,赤凤卫登计的地主与自耕农土地有18万亩,结果核查后,却只有10万亩土地得到确认,另8万亩土地属于无主之地。

    而新纳入赤凤卫的黄县与招远县二地,原先统计的59万亩土地中,竟只有27万亩土地确认下来,竟有多达32万亩的土地,属于无主之地。

    这样算起来,共有40万亩的土地,属于没有确认的无主之地。

    得到这个结果,李啸大笑起来,具体统计的陈子龙与许秀清等人,同样是满脸的笑容。

    “大人,你这请君入瓮之计策,果是妙极,这样,我军收回那回无主之地,那帮地主乡绅,可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陈子龙捋须而笑。

    “最啊,李大人这般好计,足足多出一个县的土地出来,而且,那些乡绅瞒报的土地,多为上田与中田,这样一来,这样精于算计的家伙,损失可就大啰。”许秀清亦是一脸喜色。

    李啸一脸笑容地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般家伙,费尽心思想偷报赋税,现在却正好自缚其身,亦是可叹。”

    李啸沉吟了一下,便陈子龙说道:“这样吧,卧子,这段时间,由你与农牧司人员一起,并由我派遣军兵,配合你等工作,将那些无主之地,全部收归公有。如有反抗闹事者,就地擒拿,决不轻饶!”

    陈子龙笑着大声应诺。

    李啸笑道:“等这批土地收归公有后,再如先前一样,将我军有功将士家庭,优先每户授田40亩,若还有土地剩余,再授给当地的贫农与流民们,这样一来当可又安置不少的百姓下去了。”

    陈子龙一脸昂奋之色,他拱手大声道:“大人,在下定会为大人放好此事。大人您就放心吧。”

    。。。。。。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顾之道正悠闲地在院中吃水烟之时,管家从外面带着哭腔跑了进来。

    “看你这慌张模样,什么大事不好了?”

    看到管家这哭丧着脸的样子,顾之道皱起眉头。

    “老爷啊,外面来了大队官兵,要将我府上那些瞒报的土地,统统没收呢。小的连忙派手下阻拦,却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军兵一举擒下,小的好不容易,才跑回来报信啊!”管家一脸凄惶地喊道。

    “啊!”

    顾之道五雷轰顶,有如被蛇咬了一般,从藤椅上弹地站起。

    “快带我去看看!”

    顾之道扔下水烟,扯着管家衣襟,便往外急奔而去。

    饶他这般年纪,却是跑得飞快。可见,当他知道自已要失去这多达7000多亩土地时,估计所有的身体潜能都在这瞬间爆发了。

    方跑不远,顾之道便远远地看到,大队的官兵,与农牧司的官员,正在丈量那些所谓无主之地。

    顾之道顿时脸如土色。

    很快,越跑越近的他看到,一名身着玄色布衣书生模样的人,正指挥着农牧司的人员核对土地,而他顾之道府中的几名家丁,则是垂头丧气地被一群面色凶狠的官军抓着,一动也不敢动。

    “陈赞画,陈赞画,且听小老儿一言啊!”

    顾之道看得清楚,这名书生,便是当日在赤凤城官署中见过的,李啸的幕僚陈子龙。他远远地便朝陈子龙大声地喊了起来。

    “哦,原来是顾乡绅,却是何故跑得这般急切呀。”陈子龙见到喘着粗气跑近的顾之道,故意以一种惊讶的语气问道。

    顾之道心下暗恨,娘的,装什么大头蒜,什么事你小子不清楚么!

    只是他心下虽这般想,脸上却是硬硬地挤出笑容:“陈大人,你等误会了,这些土地,乃我家祖传之地,非是无主之地啊。”

    “哦,这样啊,待我先看看田契。”陈子龙装模作样地打开一份副本样式的田契册子,细看了一番,便以一种惊讶的语气说道:“不对呀,按田契所示,顾乡绅你家的土地田界,不是在那边么?本官没有搞错啊。”

    顾之道心里苦极,却脸上还硬陪着笑:“陈大人,这些土地,确是我家的。估计是当日上报土地有错,顾某家中还有原先存下的老田契,还请大人过目。”

    听了顾之道的话,陈子龙脸上却是一沉:“顾乡绅这是什么话!当日,官府重新颁发田契时,便专门提出,为恐有错漏,准予尔等五天时间内,前来官府重新报备。现在时间已过近十天,也未见顾乡绅前来官府,提出土地划分有误,要重新堪测之请求。且当日丈量土地之时,顾乡绅也亲自前来确认过田地边界,怎么今天却说出这等话来!”

    陈子龙说到这时,故意加重语气冷哼一声:“莫非,顾乡绅心存不良,竟欲与官府作对,吞没这无主之地不成!”

    见得陈子龙装糊涂还给自已脸色看,顾之道肚中的肠子都悔青了。

    后悔啊,要知道当时为了少交点田税,却是要把自已祖传的土地给断送的话,顾之道说什么也不会瞒报土地了。

    “这,这。。。。。。”顾之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抓耳挠腮,却无有对策。

    “顾乡绅,若无他事,请自回吧。我等丈量土地事情紧急,却无闲暇与你细谈。”陈子龙冷淡地说道。

    顾之道嘴唇哆嗦着,脸色涨如猪肝,大冷的早春天气里,脸上竟有冷汗渗出。

    他一急之下,再也不顾体面,竟如一个无赖一般,一下子冲到那些农牧司官员前面,就地撒沷打滚:“天地良心啊,各位大人,这些土地确是我的!你们不能这般使诈拿走啊!”

    见到身为招远数一数二的大地主顾之道,竟这般不顾身份地当众放赖撒泼,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新巡抚颜继祖

    “顾乡绅,你也是有脸面的人,怎么做出这等放赖之事!”

    见到顾之道竟使出这等无赖撒沷的手段,陈子龙眉头直皱。他的声音很冷,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陈大人,你别站着说话不要腰疼,若是你家的7000亩田地,这般被官府直接没收,看你还能说得恁般轻松!”颓坐在地的顾之道,恨恨地直视着陈子龙,咬着牙说道。

    “顾之道,你这般撒沷放赖,目无法度,不会真要与官府作对到底吧?”陈子龙一脸肃然之色,语气也是愈来愈冷。

    他的话语说完,立刻有四五名全副武装的军兵,向顾之道沉默走近。

    一旁的管家见势不妙,急急走过去,凑到顾之道耳边低声说道:“顾老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该缩头时且缩头,这夺地这仇,日后再报,亦是不迟。”

    顾之道一脸灰白,情知此事已不可挽回,他摇头叹道:“唉,罢罢罢,想不到我顾之道一世精明,竟着了李啸之道,复之何言。也罢,这事,只能待来日算帐了。”

    随后,一脸惭恨的顾之道,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地离开,返回自家府邸。

    见顾之道离去,陈子龙也下令,将他那几名家丁放回。

    那几名顾之道的家丁被放开后,立即有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跳跃着逃走。

    陈子龙望着他们快速逃去的身影,脸上划过了一道轻蔑的冷笑。

    又是十天时间过去,整个黄县与招远县境内,那些所谓的无主之地,已全部统计整理完毕。

    黄县、招远、甚至原先的赤凤卫之地,在这次没收统计无主之地的活动中,闹了个翻天覆地,有不少象顾之道一样的地主乡绅,为保住自家土地,与核查人员当场闹事,不过,皆被李啸军强力镇压。

    不过,李啸这般行事,其实也还留了个底线。

    因为有些田亩较少的自耕农,也学那些地主乡绅一样,瞒报土地,不少人家呈报的亩数,甚至只有十几亩。李啸经仔细考虑,决定还是不要做得太绝,至少要让这些人有基本的生活条件。

    于是,他下令,所有上报亩数不足20亩的自耕农,全部补足到20亩的数额,以保证全家人的用度开销。

    这样一来,最终统计的结果,共有无主之地32万亩收归官府。这大批的土地,对李啸军来说,可谓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一般。

    而根据陈子龙的统计,约有3000户有功军兵家庭,得以授田,一户分得40亩,共授下12万亩田地。

    分完有功将士后,还有20万亩土地授给流民与当地无地贫农,以一户人家20亩地计算,共可授给1万户人家,约可安置3至4万人。

    自这些土地划定之日起,赤凤卫的军民,每天都可以看到,有大批选定的流民,从宣府,北直隶,河南,山东各地,源源不断地来到赤凤卫中。

    赤凤卫的各类农业生产活动,至此又到了一个新**。

    相比授了田亩,对李啸感恩戴德,喜笑颜开地开垦土地的流民百姓们,那些失去了土地的地主乡绅,无不对李啸恨得咬牙切齿。

    这天晚上,黄县、招远各地,二十多名失去了土地的大地主与中等地主,聚集在顾之道府中的客厅内,济济一堂,共商对策。

    客厅内,各人首先哭嚎自已丢失了多少土地,纷纷用最狠毒的语言,啐骂那巧施诡计骗走土地的李啸,搞得会场气氛凄凄惨惨戚戚。

    “够了!”

    一脸怒色的顾之道,打断了众人的哭诉,他烦躁地喝道:“现在事已至此,这般哭诉,却有甚用!还是要想办法夺回本属我们各人的土地要紧!”

    他的话说完,一旁的中等地主王升桐急急而道:“对,对,顾兄的话说得对,大家一起想办法,如何夺回土地,方是要紧。”

    此人虽有如复读机一般说了一遍顾之道的意思,但在他心中,其实难过的程度,比顾之道之类大地主要小得多,甚至还隐隐有一丝庆幸。

    因为,有5000亩地的王升桐,当日只瞒报了2000亩,后来,因为心虚胆怯,在官府准允的复核时间内,他又去追加了1000亩土地的核报。这样一来,他实际只是少报了1000亩土地,损失不过五分之一,相比那些动辄损失过半的大地主们,损失要少很多。

    不过,少了这1000亩土地,也足以让王升桐肉疼得紧,故这次地主们秘密开会,王升桐还是立刻参加了。

    “顾兄,不如我等直接向山东巡抚李大人联名举报,说李啸故设诡计,恶意谋夺我等祖传之地,请巡抚大人为我等主持公义。”

    一个坐在墙角的地主大声地喊了起来。

    有几个地主喳喳叫着表示附合,顾之道却是一声冷笑。

    “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巡抚李懋芳,向与李啸交好。其膝下独子,目前都是在李啸帐下效力。我只怕,我等的联名信件递上去,那李懋芳反而会与李啸一起来整治我等。”

    顾之道冷冷地说完这句话,房间中顿时喧哗不已。

    “那怎么办?难道这山东地界,都由他李啸一手摭天不成?真真岂有此理!”一名头发花白身材肥胖的地主,愤恨地说道。

    一众地主,也纷纷随着他表达愤恨之情。

    这时,一名地主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对顾之道低声说道:“顾兄,你那贵子顾泰,不是在山东总兵刘泽清大人处做幕僚么,不如让他向刘大人请求,干脆发兵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啸!刘大人出兵的粮饷,由我等全力支持便是!”

    听了这名地主的建议,房中的地主们顿是情绪高涨了起来。

    “对,对,我们筹齐粮饷,就让刘大人出兵,灭了李啸,夺回我等土地。”

    “就是,刘大人是山东总兵,可比李啸那小小的赤凤总兵强得多,只要他一发兵,李啸这点兵马,肯定不是刘大人的对手。”

    “是啊,只要刘大人兵到赤凤卫,我等还可做为内应,定能里应外合,一举致李啸于死地!”

    不料,众人激昂说完后,顾之道又是连连摇头。

    “各位,你们有所不知,刘大人去年年末,在河南之地剿匪,其部军兵陷入流贼包围,十成兵马倒损了七成,可谓一败涂地。他这般大损元气,哪里还有兵马,来剿灭李啸啊。”顾之道仰头长叹。

    “哼,若这般说来,李啸这厮,莫非,竟没有办法对付他不成!”一名地主咬牙怒骂。

    一众地主纷纷抱怨起来,房间中,气氛明显消沉了下来。

    顾之道环视了众人一圈,冷笑道:“各位,李啸虽然猖狂,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漏洞。他自以为,抱住了山东巡抚李懋芳这条粗腿,便可在山东肆意妄为,却也没那么容易!”

    顾之道此言一出,众皆脸露喜色,纷纷来问顾之道可有何好主意。

    “各位,以顾某之见,不若我等重金送予山东总兵刘泽清大人,不求他出兵,而是请他向朝廷转呈我等乡绅意见,这样一来,李啸这般诡谋,朝中自会知晓。”

    顾之道说完,房间中却没有拥护的声音。

    一名地主疑惑地说道:“我等村野乡绅,纵有刘总兵代为转奏朝廷,毕竟人微言轻,朝廷恐怕只会置之不理吧。”

    顾之道脸上划过一丝冷笑,他压低声音对众人说道:“尔等不知,我家那小子,在刘大人处久已听闻,那山东巡抚李懋芳,其实朝中对他早已不满,只不过,一直没抓住他甚么把柄,这才让他一直混到现在。如果刘总兵转奏了我等信件,则正好给上面一个借口,可让朝廷以李懋芳驭下无方,激起民怨为由,光明正大将其撤职拿办。若是再派了新巡抚过来,我等重夺土地一事,便能有转圜的余地了。”

    顾之道此话一出,众人皆以为妙。

    一名地主站了起来,信心满满地说道:“国朝重视乡绅,乃是国策。那李懋芳被李啸绑上了贼船,我等没办法。但那新来的巡抚,必定会以稳定山东为考量,重视我等乡绅之意见。只要新巡抚有这番心思,那李啸为所欲为的好日子,可算到头了。”

    “说得对,说得对,只要这新巡抚一来,我等好生孝敬拉拢,那新来之巡抚,根基尚浅,断无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

    “就是就是,依我看,界时我等再把事情闹大,甚至联合整个山东地界有头脸的乡绅,一齐闹事,那李啸,想不下台也难!”

    众地主群情振奋,人人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好,既然各位皆已同意,那由顾某起头,此事便这般办理吧。”顾之道也兴奋起来,眼中闪着灼灼的光采。

    只过了一天,由顾之道起头,合写了一封举报信件,又共凑合了三千两银子,着人快马加鞭送往济南刘泽清处。

    随后过了八天时间,刘泽清向朝廷密奏的信件,被送到首辅温体仁府上。

    温体仁看完奏章,面无表情地陷入沉思中。

    此时,司礼监太监曹化淳,正在相府中喝茶,见得温体仁这般思索之状,忙问道:“温大人,却是何事忧虑啊?”

    温体仁将刘泽清的奏章,递给曹化淳,一边淡淡地说道:“山东总兵刘泽清,上章弹劾赤凤卫李啸,说李啸与山东巡抚李懋芳合谋,故设诡计,强夺乡绅土地,他出于公愤,故而上疏,希望朝廷明辨是非,严查李懋芳李啸等人,以安众乡绅之心也。”

    曹化淳一边听温体仁说话,一边迅速地看了一遍刘泽清的奏疏,随后放下奏章,一脸复杂之色地说道:“这个刘泽清,明为公愤,实谋私利,却是打草搂兔子,想趁机将李懋芳与李啸一把全拿下呢。”

    温体仁笑道:“他这点花花肠子,本辅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那李啸方派人赠送黄金,与我等交好,这人情尚在,依本辅看,纵其得罪了黄县招远之地的一众乡绅,却不可因此轻动了他。”

    曹化淳连连点头:“咱家亦是此意,这李啸,乃是国之良将,又这般识时务送你我二人千两黄金,倒是个颇为上道之辈。以咱家看来,不若将扰乱地方,激怒乡绅之罪责,全推在那李懋芳头上。”

    温体仁冷笑道:“本辅亦有此意。那李懋芳,在山东已近两年,庸碌无能,政绩平平,又是前辅周延儒所提拔之辈,与我等向来生疏。却是正好利用这次乡绅告状之机,换其下台。”

    曹化淳感叹了一句:“只不过,这个李啸啊,真真少年气盛,为了谋得土地,竟一下子将这两县之城的乡绅全部得罪,实是鲁莽之甚。”

    温体仁敛眉道:“曹公公说得是哪,这个赤凤总兵李啸,虽然使诈,但其行事这般狠厉果决,与遍布我大明天下之一众庸官相比,实实令人刮目,倒是个颇具雄心之辈啊。”

    曹化淳压低声音道:“若是这般,这雄心勃勃的李啸,长久以往后,还肯在我等掌控下,伏低就范否?”

    温体仁哼了一声:“那李啸仅据了两县之地,纵有些须兵马,力量尚弱,还无能力跳出老夫的手掌心。至于将来之事,朝廷之中,尚且波诡去谲,暗争不休,这李啸将来如何,本辅也实难探之。”

    温体仁顿了下,轻叹一声道:“总之,在老夫任期内,能让这李啸听命于我等,便已足矣,将来之事,且看其造化如何吧。”

    温体仁说完,房间中沉默了一阵。

    曹化淳打破沉默,轻声问道:“李啸之事,暂且休提,那温首辅心下,可已有续任山东巡抚的合适人选?”

    温体仁淡然道:“此事本辅早已想好,原太常少卿颜继祖,守孝期满,正好以右佥都御史之职,接替李懋芳继任山东巡抚一职。且待本辅禀奏皇上后,便行此人事变革吧。”

    。。。。。。

    又过了八天,在三月中旬之际,李啸赤凤卫境内,规划的荒地也均开垦改良完毕,处处皆是在忙碌耕作之际,朝廷传来了旨意,原山东巡抚李懋芳因为治理无方,民间多怨之故,被撤职罢官,着其回乡闲居。

    而继任者,便是福建漳州人颜继祖,此人字绳其,原任太常少卿,向来是温体仁之亲信,以右佥都御史之职,接替李懋芳继任山东巡抚一职。

    得到李懋芳被撤职罢官的消息后,李啸嗟呀不已。

    他与李懋芳,说实话,交情并不算深,很多时候,亦多有抵捂,只不过,随着李懋芳之子李浩然在其军中效力,这些不愉快早就随风而逝了。

    现在,李懋芳最终还是如历史上那样,被颜继祖接替,还是让李啸十分感慨。看来这历史走势,想改变何其难矣。

    随后,为表以往交往提携之情,李啸安排其子李浩然,带领100名飞鹞子骑兵,护送其父返回浙江杭州老家,并让李浩然带去1000两银子,赠予了去职返乡的李懋芳。

    李浩然十分感激,再三致谢后,方带着飞鹞子骑兵们离去。

    望着李浩然率众离去的背影,李啸的脸色十分复杂。

    他的心里,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那就是,不知道这位新来的颜巡抚,好不好相处,会不会与那些乡绅沉皬一气,以致来找自已的麻烦。

    这是现在的李啸,要严肃面对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微服私访

    阳春三月中旬的天气,和煕温暖,草长莺飞。仲春的暖阳,将济南府巡抚官邸的宽敞大院,抹上一层慵懒而闲适的金黄。

    新上任的山东巡抚颜继祖,正与自已的亲随慕僚方文和二人,在院子中晒着太阳,饮茶闲聊。

    颜继祖年近五十,头发已显花白,他是福建漳州人,长着一幅典型的闽人相貌,外形黑瘦,颧骨高耸,胡髯稀疏,深陷的眼窝中,一双三角眼却是十分有神。他身着一身湖绸圆领阔襟常服,头戴一顶平定四方巾,手中捧茶自斟自饮,不时与慕僚方文和说上几句,一幅悠闲自得的神态。

    “东翁,昨天山东总兵刘泽清来拜见大人,学生感觉,此人不安好心。”方文和沉吟了一下说道。

    “哦,文和何以这般认为?”

    “大人,昨日刘泽清到了府中,我曾暗观了一番那刘泽清,此人外表言语虽恭敬,眼神中却时现踞傲之态。虽然其与大人密谈之内容,学生不甚了解,但在下在想,此人来拜见大人,恐是另有所图。”

    颜继祖微笑道:“文和果是细心之人,观察甚是仔细啊。现在天下方乱,武人地位上擢,刘泽清这类武将,久居山东,部属众多,故其暗怀跋扈之心,却亦是不足为怪。”

    颜继祖说到这里,轻叹了一声,低声对方文和说道:“文和,你可知此人,昨日与本宪所谈何事?”

    “禀大人,学生不知。”

    颜继祖哼了一声,尖瘦的脸上划过一丝冷笑,缓缓说道:“此人昨天所谈之事,以本宪看来,无法是想趁本宪对山东情势不熟,想借本宪这把刀,为他自已去除仇人罢了。”

    方文和一惊:“大人何以这般认为?”

    颜继祖拧眉道:“此人昨天在本宪面前,说了那原巡抚李懋芳以及赤凤总兵李啸一大堆坏话,说这二人,才是激起民怨引发众怒之罪魁祸首。此人告诉本宪,说现在李懋芳已然去职,自不必再行追究,但那李啸,其下民情汹汹,乡绅闹事,此人之罪,却需严查。”

    “那大人信其话语了么?”

    “哼,这刘泽清虽说得李啸这般卑劣不堪,然本宪却不可偏听偏信。”颜继祖放下茶杯,脸现深思之状:“也许,我等该去那赤凤卫,实地访查一番,刘泽清所言之话语,便自然可断真假了。”

    “哦,东翁欲前往赤凤卫的话,学生这就去安排车马仪仗。”

    颜继祖摆摆手,低声笑道:“文和,恁的兴师动众干甚。就你我二人,带些须护卫,乔装改扮一番,前去微服探访便可,正好将李啸的赤凤卫访个究竟,也不怕他临时作假。”

    王文和笑道:“东翁果是好思量,那学生这就去安排一下。”

    颜继祖点点头:“好,今日准备,明天清晨,我等立刻出发。”

    。。。。。。

    颜继祖等人,一路纵马而行,沿途观看山东民情与自然风景,五天后,方到赤凤卫招远地界。

    这一路行来,过淄博,青州,潍坊,莱州等地,颜继祖心下,却是黯然沉重。

    他看到,在这大好的春日天气里,这一路行过的官道两旁,却有大片的田地抛荒,时时可见沿路倒毙却尚未掩埋的尸体,村居寥落,人口稀疏,村镇百姓衣衫褴褛,面带菜色。而在官道上,不时可见大股小股的流民,也不知道是哪里人,只不过人人鸠形鷎面,一脸麻木之色的四处游窜。一路看去,皆是一片萧条破败的气象。

    颜继祖自任官以来,一直在朝中任职,对于地方事务,其实并不太了解。现在见到眼前景象的他,心下暗暗为山东广大地区,百姓们的贫苦生活所深深震惊。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颜巡抚心中,突然涌出这句屈子的楚辞。

    而他一旁的慕僚方文和,同是一脸沉重之色。

    “文和,为何春日时分,正是耕作时节,却有这般大片田地抛荒?”颜继祖喃喃道。

    “禀大人,无非税赋沉重,官府催逼,时下又是余粮吃完,青黄不接之时,那些农户佃户,不堪其负,才纷纷弃地逃亡啊。”方文和言毕,长长地叹了口气。

    听了方文和的话语,颜继祖心下暗暗叹息不已。

    现在天下方乱,匪贼遍地,百姓们原本税赋沉重,又被加派三饷,这般重压之下,这些明末百姓们,可谓在水火之中挣扎求存啊。

    直到来到招远地界,眼前的景象,才让颜继祖眼神为之一亮。

    他欣喜地看到,此处的景象,与沿途的青州莱州等地完全不同。可以看到,每一块田地上,都已开垦耕种,大片的冬小麦长势喜人,一些看似新开的荒田中,绿油油的粟子苗已经出芽。有如棋盘错落的桑田中,桑苗亦已开始抽技长叶。还有极少数的田地中,种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却不知道是牲畜饲料还是中药药材。

    有许多农人,人人脸上带着欢愉之色,扛锹荷锄,牵着耕牛,在田间劳作,竟还有些青年农人,在耕作的间息,悠然地唱起令人脸红的酸歌来。

    看到眼前这满目葱翠的景色,农人忙碌欢乐的乡野气象,颜继祖多日拉长的瘦脸上,泛起衷心喜悦的神色。

    时近中午,这时,一个给田间的农人送饭的老头,提着一篮子用粗布盖好的饭菜,唱着歌从颜继祖等人身旁走过。

    颜继祖心念一动,连忙叫住这了个老头。

    “老人家,且问下,从此处,去赤凤城,尚有多远?”颜继祖下得马来,微笑着向那个老头问道。

    “不远,沿着这条官道,直走北上,不过一个半时辰,便可到赤凤城。”老头指着前路说道。

    颜继祖见老头搭上了话,心下高兴,便装着不经意地问道:“老人家,你是本地人吧,今年年纪多大了?”

    没想到,老头摇头道:“俺虚长了五十多岁,却不是本地人,俺老家在宣府镇万全右卫,是今年年初才到这里来的。”

    颜继祖一惊:“老人家既是宣府镇人,如何到这山东赤凤卫安家的?”

    “咳,都是造化使然啊。”老头见有人感兴趣,顿时拉开了话匣子:“去年九月,金国鞑子侵边,俺老家万全右卫处的村庄,大部为鞑子焚掠,小老儿无奈,带着全家一家六口向东逃难,成了流民。后随众人逃到一处叫金汤城的大城处,因此地每日有人施薄粥两碗,小老儿一家才得以活命。原想着入城寻些事做以糊口,却没想到,因城外流民太多,城中已无多余工作给我等,不得已,才一直困顿在金汤城外。不料,却因冬天太过寒冷,虽城外已搭窝棚,我老伴却熬不过给冻死了。”

    老头说到这里,眼角泪光闪闪,他长叹了一口气,见颜继祖听得仔细,又继续说道:“原本小老儿以为,待熬过严冬之后,小老儿终究还得去他处另谋生路。却没想到,就在二月上旬时,那金汤城安总管,晓谕城外流民,说可派军兵带我等前往山东安置,有地种有饭吃,问我等愿不愿意。”

    ‘那老人家定是同意了吧。“方文和在一旁插了一句。

    “那可不!这年头,有条活路,可比什么都重要,俺们立刻同意了安总管的建议。于是,城外三万多名流民,扶老携幼,拖家带口,跟着那些军兵一路南行,纵然路上还有两千多老弱死去,但最终到这赤凤卫时,还有近三万人哩。”

    老头说到这里,一脸感慨之色:“说来说去,还是俺前世修了福德,才能遇到李大人这大善人哪!我等到了赤凤卫后,我家老二被选为赤凤卫一名辅兵,剩下小老儿,老大,老大媳妇以及最小的闺女这一家四口,便被分配到这原招远地界,现在是赤凤卫安度乡中,授了田土20亩,耕作为生。一家人,总算在此安顿下来了。”

    颜继祖听完老头的述诉,不觉与一旁的方文和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眼光复杂。

    这般看来,这李啸费尽心思,从地主乡绅手中谋夺土地,却是非为谋取私利,而为了安置流民恢复生产,这简直是修善积德的大好事啊。那刘泽清,却为何将李啸说得这般不堪?

    “老人家,那你们现在,一年要交多少田赋呢?”颜继祖想了想,又发问道。

    见颜继祖这般问,老头来了精神,忙道:“这位行客,你等不知,这李大人的赋税,轻着呢。俺原先在宣府万全右卫时,是当地地主的佃户,一亩地要交4至5斗租子,一年交两次,那叫一个难活!现在到这赤凤卫,那李大人规定,今年头年恢复生产,俺们一亩地只要交1斗粮食,分夏秋两际各交一次。待到明年,则一亩地收二斗,至此永为定例,再不加赋。且不按一条鞭法所定那般收实银,而是直接上交粮食,从而让咱们省了胥吏盘剥。这样一来,今年我家只要交40斗粮便可,明年也不过80斗,这税赋,却是轻省得很。”

    见到老人这般欣悦之色,颜继祖心下亦十分高兴,却又十分感慨。

    看来这李啸,治理地方,根本不似刘泽清所说那般民怨沸腾,而是恰恰相反,此人甚得民心,其下地界,亦是堪称一片欣欣向荣。

    只不过,他心中,却感觉还是有些疑惑。

    这李啸,税赋收得这般轻省,农人负担是轻了,只是,上交的税赋可就少得多了吧。

    虽然朝廷现在免了赤凤卫三年税赋,但之后呢,李啸还真能永不加赋么?

    与老头告别后,颜继祖把心中的疑惑,对方文和说了一番。

    方文和沉吟了半晌,然后说道:“东翁,在下对此事,亦是疑虑,估计这事,只能等见到李啸,方可知晓其故。”

    颜继祖默然点头,一行人纵马疾行,只过了一个时辰,便到了赤凤城南门外。

    遥遥看到那高大雄峻,各类防卫措施一应俱全的赤凤城,颜继祖心下又是一惊。

    他在朝中便已听闻,说这李啸,自筹资金,在赤凤卫建得偌大一座赤凤城。当时自已尚不以为意,以为流言多有夸大。现在亲眼目睹,方知这赤凤城的阔大,远超了自已想象。

    “东翁,这般雄城,竟是那李啸凭一已之力兴建的?”方文和脸上同样满是惊愕之色。

    颜继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罢了,行到这赤凤城处,各人俱是疲乏,且在这城外小酒店内歇歇脚,吃了饭食,再入城不迟。”颜继祖对方文和与几个护卫说道。

    各人此时,皆是腹中饥馁,见巡抚提出去小店吃饭,自然俱是说好。

    各人才到店外,便有小二热情迎来。

    “各位客官,看你们这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就是走了远路的,快请进店!小店有上好的新鲜猪羊肉,还有新烫的上好黄米洒,客官们若吃了,那是解饿又解乏啊,吃一分倒有长十分力气呢!客官们请放心,小店酒菜价格,亦是克已公道。若是本店酒菜不好,各位客官白吃不要钱。”小二舌如巧簧,一脸笑得稀烂地作迎请状。

    “好,听你说得这好,我等就在这吃了。”颜继祖笑道,随即步入酒店,在靠墙处的一僻静桌子处坐下。

    小二殷勤地招呼各人坐下,一边麻利地抹干净桌子。

    “小二,上菜吧,拣你们店里拿手的几样菜式,再来二斤黄酒。”颜继祖笑着吩咐道。

    “好嘞,客官豪气,这好菜好酒,稍等就来。”小二唱喏了一声,朝颜继祖笑着点点头,便抹布朝肩上一搭,向厨房奔去。

    颜继祖环视了一圈店内,发现客人颇多,又见门外官道上,人畜车马川流不息,心下不由得暗想,看来这赤凤卫之地,倒是人流旺盛,才让这般城外小店,亦有这般充足客源吧。

    不多时酒菜上来,满桌浓香扑鼻,众人腹中饥饿,见得酒菜诱人,顿是馋虫大动,自是大吃大嚼不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各人夹菜的速度才慢了下来。那小二,见众人吃得高兴,又一脸笑容地过来给众人添酒。

    “客官,小店这酒菜,味道还不错吧。”小二打着哈哈。

    “确是不错,等会多给你几个赏钱。”方文和又是叭滋一声,仰头一杯黄酒下肚,笑着对他说道。

    “客官大方,小的多谢各位客官了。”小二脸上的笑容愈见灿烂。

    颜继祖心下一动,向那小二问道:“小二,我等听说,在你赤凤卫地界,这酒店商肆,可是要交大额商税的,可是真事?”

    小二忙道:“确是如此,赤凤卫的商铺,每月要交销售额的八分之一为商税,确比他处要重些。”

    颜继祖放下筷子,一脸疑惑地问道:“这商税既这般重,为什么我看这满街商铺,却还这般兴旺,倒是奇怪?”(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眼见为实

    那小二听颜继祖这般发问,便笑着说道:“这位客官,这就是你们这些外地人,所不曾明晓之处。我们这赤凤卫,看似商税要重些,但其实对商家来说,与其它地方相比,反倒轻省不少呢。”

    “哦,小哥请详言之。”颜继祖来了兴趣。

    小二见他感兴趣,索性也打开了话匣子,他低声说道:“客官,按说,我大明祖律,商家三十税一,该是十分轻省了。但恕小的直言,这律令,在当今天下,几乎就是废纸一张。这大明天下,何处官府胥吏不对大小商家盘剥压榨,可叹商家辛苦经营所得之钱财,被其巧取豪夺,国家未得分文好处,倒只是养肥这般贪官污吏了。更有甚者,若商家被强征为官府行头,那更是非举家逃走,或破尽家财,才方可得以免祸啊。”

    听了小二这番话,颜继祖与方文和连连点头。

    颜继祖甚至脸现惊讶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店的小二,竟能说得这般头头是道,倒令他刮目相看。

    小二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他讪笑道:“客官,小的这些话语,大部是从赤凤卫李大人颁布的商家谕告中,知晓得之,赤凤卫大小商家对此皆是明白清楚。不然小人睁眼瞎一个,如何有这般见识。”

    颜继祖闻言,又下意识地与方文和目光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他心下暗叹道,这个李啸,对于朝政之弊端,看得这般清楚明白。此人虽是武将出身,但对于治理商家这一点,就连他这个巡抚,怕亦不是如吧。

    小二见他不说话,又感叹地说道:“这位李大人,将赤凤卫治理得井井有条,街市安然,我等每月,只需交纳销售额的八分之一商税,其余诸事,皆不用管。既无官府胥吏盘剥,也无青皮地痞敲诈,商户们只管放心经营便是。是故赤凤卫商家众多,经营兴旺,此皆李大人治理之功啊。”

    颜继祖听了小二的话语,不觉连连捋须点头。

    他想了想,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道:“看来这位李大人,果是将这赤凤卫经营治理得颇佳啊,等下我等要去赤凤城中,倒要好好观看一番才是。”

    小二眨了眨眼,又急急问道:“你们这些外地客官,是初次来咱们赤凤卫吧?”

    颜继祖一怔:“正是。”

    小二忙道:“若是各位初来,没有赤凤卫颁发的通行腰牌,却是不可径直入城。需得在城门外民政司办事点,核查身份,领取通行条证,方可入城,以及在城中住宿歇息。这通行条证,需每三日一换,以备核查,却需谨记。”

    一旁的方文和插话道:“想不到,你们这赤凤城,这般繁华之地,倒是盘查得颇紧。”

    小二笑道:“这是赤凤卫李大人为了严防鞑子与流寇细作,才不得不采取的措施。若各们在这里长期经营,表现良好,就可领取民政司的通行腰牌,以后只要佩戴此腰牌,便再不用开通行条证了。”

    听了小二的话语,颜继祖哦了一声,心下对李啸,又不觉高看了几分。

    现在大明各地,兵备松弛,哪怕是边关重镇,很多地方的盘查工作,基本上是处于睁一眼闭一眼的松散状态。原先辽东诸城的失守,便与官军城防的松弛散漫,关系极大。这李啸,身处内地城镇,却能严加警惕,此人当真不可小看。

    颜继祖犹在沉思,那小二却收不住嘴,他笑着对各人说道:“各位客官,你等初来乍到,若是有空,不如先不急于进城,可从这西边绕行到北面的龙口港处,看看我赤凤卫海贸之盛况,然后再从北门进城,这样一来,却可省了一道盘查。”

    颜继祖眼前一亮:“小哥此法甚好,那我等先去龙口港看看。”

    不多时,各人皆是酒饱饭足,便起身离去。除付了二两五钱的酒资外,方文和另给了小二5分银子的小费,那小二一脸笑得稀烂,连声称谢不提。

    出了酒店,各人便按刚才小二的建议,从赤凤城西侧绕行过去,直奔龙口港。

    从赤凤城西侧绕行时,颜继祖注意到,隔着宽阔深邃的护城河,可以看到这西面城墙上,角楼,堡楼,女墙,射孔等防御措施一应俱全,上面既有伫立静守的哨兵,也有来回巡逻的巡兵,防备甚是严密。

    颜继祖心下,又是满满的感慨。

    行了五六里路远,颜继祖等人,便可远远地看到,有如一个巨大张开的龙口一般的龙口港。

    再行近些,便可以看到,在这巨大的港口处,碧波荡漾,海天一色,大大小小的船只有几百艘,一眼望去,舻艟叠叠。更有多如群蚁一般的民伕与运工,在船只与码头上,来来回回地搬运货物,忙碌不休。

    一条宽阔平整的官道,蜿延远去,连接着港口与赤凤城。这条官道上,运货的四轮马车,两轮车,独轮车,人力轿,以及手提商货的行人,挤挤挨挨,川流不息。

    而官道的两旁,则有大大小小各类商铺店肆酒楼茶馆,吆喝声此起彼伏。

    颜继祖看到,一批批粮食、茶叶、瓷器、布匹、酒水、木制器具、中药、胭脂水粉等物,不断地从船上卸下,通过官道运入赤凤城中。而一箱箱铁器、刀剑、生丝、呢绒、海盐则不断地从赤凤城中运出,经过港口,运上各条商船上去。

    这般繁忙景象,让颜继祖有种错觉,仿佛自已不是在这山东赤凤卫,倒似回到了离家乡不远的,大明第一海外贸易港口泉州港一般。

    众人看了一阵,皆是赞叹不已。

    接着,便复沿着官道,行返赤凤城,准备从北门中进入赤凤城内。

    果然,在北门外,有衣甲鲜明神情严肃的两列军兵,对来往人等严加盘查。而在北门一侧,有赤凤卫民政司的办事处,有专门的官员核查入城人员身份,并下发通行条证。

    好在颜继祖各人早有准备,带着济南府开具的出行路条,那官员核查无误后,方开了通行条证,让各人入城。

    进入城来,各人见得城中的繁华景象,愈发震惊。

    他们看到宽阔的青石板中央大街两旁,有许多的大型批发市场,还有车马行,仓库区等大型建筑,更有规划得整整齐齐的平民区与富人区,整个赤凤城虽繁荣热闹,却井然有序。

    而在再往前走,则到了赤凤城中真正的闹市区,这里行人摩肩接踵,车水马龙,人声喧哗鼎沸,好一片热闹景象。

    青石街道上,不时有一队队身着皮甲的治安队,来回巡逻,维持街面秩序。颜继祖注意到,这些巡逻队中,不少人略有残疾,有少手指的,有略为瘸腿的,估计是战场受伤的军兵,离开军队转而成为治安人员。

    这时,那官道两旁的商铺吆喝叫卖声,正一声高过一声地传来。

    “上好的松江府细棉花布,布料均密厚实,保暖舒适,价格实惠,每匹只要二两银子呀。。。。。。”

    “各位客官看过来,本店有最新进的上好福建铁观音,喝一口解渴,喝两口润胃,喝一壶便是神清气爽万事无忧啊,各位客官速来免费试喝。。。。。。”

    “顶好的苏州茉莉胭脂,脂细粉匀,一盒只要一两五钱银子!唉,小娘子你若搽了,那叫一个美如天仙,你家相公得你这美人相伴,定然从此再不去青.楼啦。。。。。。”

    “真正山西老陈醋,酸劲足,后味缓,成色一流,价格公道实惠,各位客官速来买啊!。。。。。。”

    “烧饼,热乎乎鱼肉烧饼,好吃实惠量又足,十块只要半钱银子啰。。。。。。。”

    一行人一路看过去,只见一条宽阔的青石路两边,各类店铺林林总总,什么布店,米行、油铺,醋店,酒楼、茶行、胭脂水粉店、医铺、刀坊、器具店,瓷器店等等,甚至说书铺子,算命摊子,风月场等等应有尽有。颜继祖等人一时都想不出,还能有什么不同的店铺能见缝插针地开设进来。

    “东翁,学生现在知道,李啸为何能只收取这么一点粮税了。”望着眼前的繁荣景象,方文和一脸有感而发之状。

    “哦,却是何故?”

    “大人,这李啸的赤凤卫,商家这般众多,贸易这般兴盛,人烟这般稠密,每月收取的商税,怕是一个惊人的数额,相形之下,那点粮税,估计根本未入李啸之眼。”

    颜继祖点头道:“抓商道,促农耕,本是南宋立国之策,却没想到,这个李啸,竟在赤凤卫中,将此方策发扬光大了。”

    “大人,接下来,我等要去何处?”方文和问道。

    “现在赤凤卫基本已看毕,径直前往内城去吧。我等也该去看看,这正主李啸,是何模样了。”颜继祖脸上露出欣悦的微笑。

    一行人随即牵着马,前往内城入口。

    这内城入口,防守更加严密,有身着耀目钢甲的两列仪仗军兵,神情严肃地守卫入口。一般的行人商队,皆远远地从两边绕行。

    待颜继祖一行人走近内城入口时,一名铠甲鲜明的军兵,拦住了众人去路。

    “内城乃是官军重地,闲杂人等,不可入内,速速退去!”军兵大声对众喊道。

    颜继祖向方文和点头示意了一下。

    方文和会意,微笑上前,对那名军后低声道:“速去禀报你家城主李啸,告诉他,山东巡抚颜大人,率众微服私访至此,请他出来迎接。”

    军兵大惊,他用一种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颜继祖一行人,随即速速入内禀报。

    不多时,从入口里面,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传来。

    颜继祖看到,一名身材雄壮,面目英俊,身着正三品武官服,头戴纱帽的年青官员,率着一众官员,从内城中急趋而出。

    那年青官员,在离颜继祖等人数步外站定,他见到身着常服,宛如普通商人一般的颜继祖一行人,脸上不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颜继祖暗道,估计此人,便是那李啸无疑了。

    于是,他立刻取下身上官印,递给方文和,让方文和交予对面那名年青官员验看。

    那年青官员,验看过官印后,不由得脸色大变。急急将官印交给方文和,便下跪而拜。

    “赤凤总兵李啸,拜见巡抚大人!”

    颜继祖笑着虚扶了一下李啸,李啸趁势站起。

    “百闻不如一见,李总兵真真一表人材是也。”颜继祖见到李啸这般英武俊朗,他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李啸拱手笑道:“巡抚大人谬赞了,卑职惶恐之至。在下不知巡抚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颜继祖摆手笑道:“李总兵,本宪此次来赤凤卫,实是欲微服私访以探查实情,岂可提前告之于你呀。”

    颜继祖说毕,众人皆是大笑。

    李啸连忙作了个迎请的手势,朗声道:“外面风大,各位远来辛苦,请速随末官入城休息。”

    在带着颜继祖与方文和二人入客厅稍坐时,李啸同时下令,安排盛宴,款待颜继祖一行人。

    客厅中,颜继祖目光深沉地感慨道:“李啸,你可知,本宪未来赤凤卫前,可是有多人向本宪禀报,说你李啸治理无方,民多怨愤啊。”

    李啸心下一紧,随即笑道:“于是,大人便打算,因此来赤凤卫实地探访一番,以观实情是否?”

    颜继祖笑道:“正是如此。本宪自济南来到赤凤卫,沿路所见,皆是一片萧条。只有到了这赤凤卫地界,方见兴旺蓬勃之气象,实是李总兵治理有方之功也。”

    李啸笑道:“卑职粗陋理政之法,如何当得起大人夸赞。巡抚大人,休要折煞在下了。”

    颜继祖摆摆手:“本宪非轻易夸人之辈,李啸能你凭一已之力,建得这般繁华一个赤凤卫,实是非易。休说山东,便是我大明境内,怕亦难有官员,能有李总兵这般卓越治理之政绩。由是可见,那些告状之辈,多为抵毁污蔑之言也。”

    李啸一脸感激状:“巡抚大人体察卑职苦心,未听小人污蔑之言,亲来探访僻地,李啸实是感激之至。”

    颜继祖笑道:“李啸,本宪在想,你这赤凤卫,治理得这得卓有成效,却不可孤芳自赏哪。若你能将赤凤卫治理之法,授与本宪知之,那本宪将来,可在山东全境推广这赤凤卫模式,让山东百姓皆得享受福祉,岂非大好之事?”

    听了颜巡抚乐观期盼的表态,李啸脸上微笑着,心下却在暗叹。

    这小小的赤凤卫内,本官要推广自已的政策,已历两年,尚是这般不易,多遭地主乡绅抵触。你颜继祖初来乍到,便想这般急于求成,在山东全境加以推广,谈何容易!

    不过,他沉吟了一下,还是压住了自已的真实想法,笑着对颜继祖说道:“若大人以为僻地之法可取,末官自当将赤凤卫治理之法全盘告之大人,以助大人在山东各地,推行我赤凤卫治理之法。”

    颜继祖大喜道:“李总兵心怀全局,全无私心,甚好!甚好!那本宪,就先代山东百姓谢过李总兵了。”

    李啸连忙逊谢。这时,包括方文和在内,三人皆大笑起来。客厅中,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财源滚滚

    颜继祖一行人,在赤凤卫住了三天,与李啸无乎无话不谈,至离别之际,彼此已是熟络得有如老朋友一般。

    当然,在这几天内,李啸也将赤凤卫如何招揽流民,如何收何商税,如何开垦荒地,如何经营管理等事,对颜继祖详说了一番,听得颜继祖连连点头。

    只不过,李啸当然也有所保留。那就是,象一些诸如钢铁冶炼技术、呢绒生产,水泥生产,卷烟生产之类关系到李啸军发展命脉的问题,李啸皆是轻轻带过,并不对他具体说明。

    三天后,颜继祖一行人返回济南府,李啸又赠给了他珍贵的东北老山参与大颗东珠,诸如方文和及各名护卫,亦各赠了银子若干。李啸的豪爽作派,让颜继祖等人对他愈发高看,个个一脸喜色,满意而归。

    目送着颜继祖等人打马远去的背影,李啸与赞画陈子龙二人,皆是一脸深思之色。

    “李大人,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大人您觉得,这位颜巡抚,能在山东之地,推广咱们赤凤卫的做法吗?”陈子龙问道。

    李啸轻轻地摇了摇头。

    “谈何容易!”

    李啸轻叹一声道:“本官这小小的赤凤卫内,有军兵,有权利,且已历时两年,尚且都有恁多乡绅地主,明里暗里加以制肘。颜巡抚这样新来乍到的官员,在山东之地根基浅薄,一无亲信之官员将领,二无雄厚之资金钱财,想在这山东境内,按我赤凤卫模式做成大事,实是难矣。依本官看,颜巡抚现在看似乐观,只怕终究会处处碰壁,最终心灰意冷作罢吧。”

    陈子龙闻言,亦感慨了一番,二人方返身回城。

    回城路上,李啸问陈子龙道:“卧子,你可曾统计过,现在我军,每月共有多少收入?”

    陈子龙见李啸这般发问,立即回禀道:“李大人,现在我赤凤卫,铁龙城、金汤城三地中,共有铁器、海盐、呢绒、生丝,金矿等物,为重点商品项目,另有商税为财政重要补充。”

    “你且详说下去。”

    “大人,现在铁龙城**建高炉6座,炒炉4座,每天的熟铁产量,保守估计可达到7万2千斤,一个月的产铁量至少为220万斤。其中约有140万斤中下品质熟铁,用于各类铁器生产,每月可造诸如铁针,铁铲、铁锹、铁锅、铁桶、铁勺、菜刀、锄头、酒壶、面盆、斧头、火箸、通条、铁炉、钉子等繁多种类的铁器,除去成本与人工,以及运输与销售费用,每月预计可获纯利80万两以上。实为我军最为重要的财政来源。”

    听到陈子龙的报告,李啸脸现欣悦之色。

    这钢铁项目,堪称李啸立军之本,现在除了盔甲与武器主要供应李啸军,暂不外卖外,所产的各类铁器,已成铁龙城的最主要生产项目,为李啸军带来了滚滚财源。

    如果,等到炼钢技术研究完全成熟,能大批量生产全格钢材的话,李啸的获利,将会更加丰厚。李啸军的装备,也会更上一个新台阶。

    “那海盐项目,现在每月可获利多少?”李啸又问。

    “禀大人,现在我军**有一千亩盐田,每月可产盐300万斤,共2.5万担,为免有扰乱盐市之嫌,基本除了供应赤凤卫、铁龙城、金汤地三地外,大部外销蒙古诸部,另外还有小部分售给东江镇以及一些朝鲜商人。平均算来,刨去各类成本,每担有3两的纯利,每月可获纯利7.5万两。”

    陈子龙停了一下,又对李啸说道:“大人,等到海洋岛开发完毕,还可再建成二千亩盐田,那样的话,每月的盐产量可达7.5万担,每月获利可达22万5千两。”

    李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又继续问道:“那金汤城生产的呢绒呢,每月平均下来,可获利多少?”

    “禀大人,据金汤城的报告,现在共有土默特部,奈曼部,喀喇沁部,勒津部,永谢布部,阿苏特部,鄂尔多斯部,巴尔虎部这七个蒙古部落,在春末与秋末两季,向我军提供羊毛。一年之中,总可获得羊毛1520万斤,按4斤羊毛产一斤呢绒,一匹呢绒约长5丈,重量约为4斤计算,可产呢绒95万匹,皆是以每匹5两的批发价出售,总售价475万两,每年可获纯利近400万两,平均每月有33万两的纯利润呢。”

    见得李啸一脸笑容,陈子龙又笑道:“那接下来,我再来对大人说说生丝获利的情况吧。”

    “嗯,卧子你继续说下去。”

    “大人,我军现在已开发耕种的桑田数量为3万亩,均在赤凤卫境内,3万亩桑园,一亩桑田约可产桑叶1000斤左右,可缫丝5至6斤。按最低产量算,能产出15万斤生丝,按一担120斤算,也就是1250担生丝。因为我军暂时没有海外销售渠道,故只能在国内销售,而生丝在大明国内的价格,大约是每斤6~7钱银子,每年可获利9万两,平均每月7千5百两银子。”

    听了陈子龙的介绍,李啸眉头微皱。

    现在的生丝获利,相比铁器、海盐、呢绒之类产业,可是要少了太多。

    陈子龙仿佛看穿了李啸的心思,他笑着说道:“李大人,现在生丝获利之所以不多,实是因为桑田有限之故。若等到单县的15万亩桑田,原黄县与招远县内的8万亩桑田开垦出来的话,那共有26万亩桑田,可产130万斤生丝,若在国内销售的话,可获利78万两,若能拓展出海外渠道的话,利润可翻一倍,达160万两呢。”

    李啸知道,生丝贸易,如果贩运到海外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暴利。

    明末海外贸易资料显示,当时许多洋商从广州购买生丝,然后贩回欧洲各国,或者转运美洲墨西哥等地纺织,其进货价约在每担160~180两之间,约为国内市场价的两倍多!如果是质量好,品相佳,份量充足没有弄虚作假的优质生丝,更可高达每担260~300两之多!

    那大海商兼大海寇郑芝龙,由于完全垄断了对日贸易,在把福建生产的生丝贩运到日本后,每担的出手价更高达让人叹为观止的600两!这个近乎可怕的价格,达到国内市场价格的9倍多,实在是完完全全的暴利!

    只不过,若是只卖生丝的话,还不能完全满足李啸的雄心。

    李啸笑着对陈子龙说道:“若只生产生丝,获利却还太少,卧子,本官派你前往松江等地,高薪聘请一批纺织女工过来,并大批购买织丝机,从而我赤凤卫自已纺织丝绸。却不可让大头利润,让他人挣了去。”

    陈子龙眼睛一亮,忙道:“学生谨遵大人之命!若真能自已生产丝绸,这利润可就大了去了。大人你不是说过,一斤半生丝可以制作一斤绸缎么,那130万斤生丝,便可制出至少85万斤丝绸,约可产7200担,共为57万六千匹,在国内销售的话,每匹平均为10两,则总共可销售576万两银子,每月获利48万两。若能销往国外的话,获得还可再翻三倍,我们一年可获利达1500万两以上!”

    陈子龙说到兴奋处,脸上不觉泛起红光,并且一脸期盼的神色。

    李啸笑道:“很好!那纺织丝绸一事,卧子需尽快办好,我派商业司的人员协助你,今年产出的生丝,至少要有一半,要纺织成丝绸。”

    陈子龙大声应诺,又接着说道:“大人,最后再来说说金矿开采吧,自去年年初金翅岭金矿开采至今,总共炼出黄金1万8千两。另外,据那矿头马棠报告,经反复堪探,又在招远三处地界发现了黄金矿脉,估计四处金矿全部顺利开采后,每年总共可采黄金至少7万5千两以上。”

    听了陈子龙眉飞色舞的报告,李啸心下十分欢喜。

    现在大明朝中,银贱金贵,一两黄金,甚至可换13两白银,那么,李啸一年所产的黄金数量,可抵换近1百万两银子,这笔收入,亦是绝对可观。

    陈子龙最后说道:“大人,现在赤凤卫、铁龙城、金汤城各处,共有大小商户1000余家,平均每户每月交纳商税20两,每月可得商税2万两,一年共可获商税24万两。”

    李啸脸上,绽起了舒心的微笑。

    那么等到盐田、桑田、纺织工业全部建立并健全后,可以算出,铁器一年可获利960万两,海盐一年可获利270万两,呢绒一年获利400万两,生丝与丝绸一年保守估算800万两,金矿90万两,商税24万两,那么总共可获利2544万两!

    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要知道,现在崇祯皇帝不顾百姓死活,大力催交三饷的情况下,明朝一年的财政收入,除去各类折色粮食外,也才获银二千余万两。

    更可叹的是,崇祯费了大力气搜刮上来的银子,只能是迅速地消耗一空,连亏空都填不上,导致连年巨大的财政赤字。

    在明朝的史料中,有一些读之令人心酸的记载。

    《恸余杂记》中记载:“闯贼西奔,括宫中得金银七千余万两,驼载而去,天下闻而惑之。以为先帝宫中有藏金如许,足支数十年,而顾以二百四十万练饷之加,失天下心,致成瓦解。即甚昏愚,亦不至此。吴喧山曰,吾尝司计,请发内帑,上令近前密谕曰,内库无有矣,遂堕泪。”

    《甲申记事》中亦记载“予监督节慎库时,为甲申三月十五日,与主事缪沅交盘,库中止银二千三百余两,又钱作八百,国家之贫至此,可发一笑。”

    李啸心下感叹,自已仅凭这三处土地,预计所获得的财政收入,竟与明朝一年的财政收入相当,可谓富可敌国了。

    由此可见,贸易与工业,能给国家带来多么巨大的收入。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明朝数个县大的荷兰,能在世界各地,通过销售工业产品,通过贸易与殖民,赚取巨额利润,获得了海上马车夫的美名,从而成为这个大航海时代,最有钱最富有的国度的主要原因。

    而相形之下,面积比整个欧洲还大的明朝,却只能苦守那一点田税收入,连商税都收不到,以致中央财政入不敷出,并且最终逼反了无数的贫苦百姓。

    其实,李啸的收入,在明朝之内,还不算最富有之人,有一个人,比李啸还更加有钱。

    这个人,便是时任福建五虎游击将军的郑芝龙。

    此人通过对日本与南洋的垄断贸易,以及强迫过往商船交纳供金的方式,获取了滚滚暴利,一年纯收入可达三千万两以上。

    郑氏家族获得这般暴利,方能组建规模庞大的船队以及私家军队,以至南明时,那隆武帝,几乎被郑氏家族架空得形同傀儡,并最终成为牺牲品,实实令人喟叹。

    财大气粗的郑芝龙,让同样干贸易与海盗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自叹弗如,甘居下风。

    李啸暗想到,也许,等到自已的卷烟开始生产销售的话,自已的获利,才能与郑芝龙勉强匹配吧。

    因为上次李啸计算过,李啸那45万亩烟田,共可产出总共能产出4500万条香烟或2250万条雪茄。除去各类成本,一年获利可达500万两以上的巨额银子!

    李啸随后,又粗粗计算了一下,每个月所要花费的银钱数量。

    若赤凤营、铁龙营、金狼营三营兵马全部招满,以每营各有3总兵员计算,每营约有18000人,三营共计54000人的兵力。

    三营兵马的薪水,加上各类政府官员的薪资,以及军兵家属的生活补贴,还有伤残军士的抚恤慰问金等等,初步统计每个月可达12万两。

    各类李啸军下属工厂的工人薪资以及奖金和补贴,又约要花费5万两。

    这样一来,再加上各类设备维护,城池整修,以及产品研发的费用,李啸军每月需固定花费银两,有20万两足够了。一年算下来,在不计算伙食费用的情况下,也不过240万两银子的开销用度。

    相比财富的滚滚而来,现在的李啸,心下最为忧虑的一件事,便是粮食的生产与供应问题。

    毕竟,拥有足够的粮食,才是国家与统治集团,赖以生存与发展的根本与基础。(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郑彩来访

    李啸对粮食问题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

    据统计,现在李啸所据有的生产粮食的土地,哪怕加上新开发的荒地在内,也不过是,原赤凤卫30万亩,单县40万亩,海洋岛4万亩,新并入的黄县招远两地84万亩,共有种粮土地158万亩。

    各处加起来,所拥有的粮食耕地面积,其实只不过与明朝江南一带的一座县城相当,想来十分无奈。

    按一亩地一年共收税4斗来计算,一年总共只能收63万石的粮食。

    而需要李啸提供粮食的各营军兵,工厂工人与政府人员,以及各类劳改俘虏、建筑劳工之类,按总数15万人,每人每天约要吃两斤米粮,三两猪肉计算,那么每人每年需720斤米粮,以及108斤肉食,则需消耗粮食10800万斤,猪肉1620万斤。

    10800万斤粮食,按一石188斤粮食中,只能吃到150斤来算,可折算为72万石粮食。也就是说,李啸现在的粮食产量,还根本不够达到自给自足的程度。而是只能与猪肉一样,必须从市面上大额采购。

    按山东现在市面粮食2.5两一石,一斤猪肉二分银子的价格来计算,李啸一年中,需另购10万石粮食,也就是花银子25万两,另需花购买猪肉的银子33万两,共计58万两的额外粮食支出。

    其实,现在李啸采购的粮食远大于此数,因为大批的流民到来,都是由李啸暂时免费提供粮食给他们,才使他们平安度过最初的困境。这些新来的流民,消耗的消食数量相当可观。

    当然,花费银子,对于现在财大气粗的李啸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只不过,粮食受制于他人的感觉,很令李啸难受。

    毕竟,如果自已的军兵数量,以及工业规模还要进一步扩展的话,粮食缺口会越来越大,而李啸控制的土地内,能开发的粮食耕地,已达到了一个极限。

    而李啸知道,随着明末战乱的扩大,粮食价格还会进一步上涨,到崇祯十五年时,宣府镇等地,粮价甚至达到了每石近5两的高昂价格!

    更有甚者,因为战乱阻塞与奸商屯居积奇的原因,即使粮价如此之高,这粮食却还有买不到的风险。

    民无粮不安,军无粮则乱,没有安全的粮食储备和粮食供给基地,李啸军的未来,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只是,该去哪里谋得更多的土地,让自已未来的发展,不至于因为粮食问题而受制于人呢?总不能强行伸手捞过界,去山东其他地方强取土地吧。若是这般,在朝廷对自已已颇为疑忌的情况下,这样强横的做法,只会让自已四面树敌。

    也许,去海外拓展生存空间,才是李啸现在唯一可取之道。

    只是,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因为李啸的水师,除了那艘现在已成了渔船的二号福船外,再没有多余的船只,所谓的水师,不过是个空名罢了。

    没有水师,想去拓展海外领地,无异于痴人说梦。

    李啸返回府邸后,径自去了郡主朱媺姵处。

    见到李啸过来,正挺着个大肚子,倚着窗前看春光的朱媺姵,急欲起身,被李啸轻轻按住。

    “姵儿,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生产了,却不可动了胎气。”

    朱媺姵脸色一红,她抬起头,望着李啸的清澈眼眸中,竟满是羞涩。

    “夫君,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朱媺姵的声音轻若蚊鸣。

    “哈哈,无论男女,皆是上天所赐之宝,为夫都喜欢。”李啸手抚妻子高高隆起的肚子,直诚地说道。

    朱媺姵掩嘴轻笑,脸上却泛起了同情的神色:“现在为妻已孕八个多月,妹妹婉儿亦已怀了两个月,夫君这些时日,却是颇受床头寂寥之苦了。”

    李啸摇头笑道:“姵儿你想多了,为夫诸事繁忙,男女之情,却也不曾多想。现在只想着姵儿早日诞下麟儿,让为夫早日当爹才好呢。”

    朱媺姵轻叹一声,以一种惋惜的语气说道:“可惜我那几个陪房丫头,夫君不太喜欢,不然让她们多伏侍下你也好。”

    “唉,姵儿,你真是想多了。”

    “本郡是大妻,本该多为夫君分忧的,现在夫君枕边寂寥,为妻甚是不安。对了,夫君,要不你早点去把那个蒙古公主英格玛娶过来吧,有她陪着,夫君却亦不必夜守空房了。”

    朱媺姵这句话,让李啸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

    英格玛,这个土默特部的公主,这个有如蒙古高原一般裸露直接,又有如蒙古烈酒一般肆无忌惮直冲人心的少女,自去年金汤城一别后,这个为自已献上处子之身以求一夕之欢的蒙古女子,竟再未谋面,想来倒是自已亏欠了她。

    只不过,现在赤凤卫新纳黄县招远两地,又有开发海洋岛,种植烟草,招揽流民,安置俘虏等繁忙事务,自已也实在抽不出空来,前往宣府镇金汤城。

    却不知道,那位就此离去的少女,是不是还在等待着自已。

    想到这里,李啸心头一阵莫名的惆怅。

    朱媺姵的话语,又有如银铃一般传来:“夫君,既然那英格玛,天地远隔,一时难见,不若我荐我一名侍女给你,聊解枕边孤寂。”

    李啸一惊:“是谁?”

    朱媺姵笑了起来,她招了招手,旁边一名侍女模样的人,一脸羞涩地走了过来。

    李啸看着此人,忽觉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有些想不起来是谁。

    那名侍女见李啸这般打量自已,霎时脸上一片通红。

    “夫君,你莫非忘了她么?她可是你从海中救上来的呢。”朱媺姵脸上一片笑容。

    李啸电光火石般地想到,原来此人,便是当日自已在海中救上的,那个豪格的妻子卓那希。

    没想到,自去年十月救了她,半年多过去了,她已是完全的汉人女子打扮,难怪自已一时未认出她是谁来。

    只不过,听了朱媺姵的话,李啸心下,感觉十分尴尬。

    不是吧,把豪格原来的老婆,当自已的陪睡丫头,这位郡主,也真想得出来。

    只是,当自已与卓那希那清澈的目光相对时,为何又能感觉到自已的心灵,在微微的悸动?

    李啸瞬间感觉脸上有些发烧,他直起身来,脸上便带上微微的恼色:“娘子莫开玩笑,这如何使得,李啸不是趁人之危之辈。”

    “如何实不得,她在我在我身边伏待这么久,本郡早看出来了,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子,只是身世凄苦,让人惋叹。夫君你若收了她,却亦是好事一件呢。”

    李啸连连摇头:“不可,不可,李某当日救她,实出公心,决不做这等强人所难之事。”

    听到李啸与朱媺姵两这人这般争执,一旁木然站立的卓那希,望着一脸正色不停推辞的李啸,卓那希感觉心中,似有万语千言想对他说,却一时堵在胸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李大人啊,你可知道,自当日我在船舱中,从昏睡中醒来后,见到英武俊朗的你,前来关怀探望我时,我内心之中,有多么地感动。你那雄健伟岸的身影,你那言语关切的神情,仿佛在这一刻,便在我的心里,再也抹不去了。

    后来,到了赤凤城,你又送给我那么名贵的苏州胭脂作为礼物,你可知道,当时手捧胭脂的我,看着你亲切的笑脸,心下有多么激动与温暖。

    虽然与你李大人相处的时间极其短暂,只是,我自已知道,和你在一起时,心里有多么的激动与欣悦。

    这是自已在那冰冷险恶的后金皇宫中,几乎从未体会过的美妙感觉。

    也许,就在那一刻,我那颗伤痕累累的心灵,便想永远栖身在你身边吧。

    只可叹,你我相识之缘太过短暂,每天繁忙的你,早已把我忘却了。更不会知晓,有一名曾蒙你搭救的女真女子,在悄悄地为你日思夜慕。

    要不然,何至于我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我了。

    只是我卓那希,已与往事彻底了断,自认姿色也还不错,也不图什么名份,只是为何,连当一个你的通房丫头,都不能么?

    想到这里,卓那希心头五味杂陈,晶莹的泪珠在她眼中涌动。

    而在李啸终于掉头离去之后,串串珠泪,从卓那希的脸上,忍不住地滚落下来。

    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呜咽不已的卓那希那纤纤玉臂。

    “夫人。。。。。。”

    卓那希见朱媺姵正微笑着,抓着自已的手腕,连忙抹去泪水。

    “卓那希,你别难过,其实本郡看得出来,李大人也是喜欢你的,只不过,他抹不开自已的心结罢了。”

    卓那希心头一颤,她一张口,两颗晶莹泪珠,却又先滚落下来。

    “夫人,还是不要强李大人所难了。”卓那希声音很低。

    望着卓那希难过而羞涩的模样,朱媺姵微笑着,却最终轻轻地发出一声惋叹。

    。。。。。。

    两天后,李啸刚送陈子龙及一众商业司的官吏,前往松江府购买丝绸纺织机后,便有属下来报,说有一个名叫郑彩的人,专程从福建乘船远行至赤凤卫,欲求见李啸。

    “郑彩?”

    李啸心下一疑,猛地想到,此人该不会是郑芝龙亲随部下的那个郑彩吧。

    史载,郑彩,是明末清初同安县安仁里高浦人。天启五年从郑芝龙下海经商,后随郑芝龙受明廷招抚,官总兵。南明在福州拥立隆武帝时,他封为永胜伯,奉命出师江西。清兵入关,他迎鲁王监军入闽,被封建国公,永历元年挟鲁王退守厦门。永历四年中秋,郑成功计杀郑彩弟郑联后,他引“舟师百余艘,逃于广东南海之间”,最后仍被郑成功收编。被收编后没多久,即病卒于家中。

    李啸想到这里,立即随通报军士,前往内城入口。

    李啸远远地看到,一个身材矮壮,面目黎黑,却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的中年壮汉,带着一名与他神态颇象的汉子,站在内城的北门入口处,东张西望,似乎对这赤凤城中的一切,都十分感兴趣。

    见到身着正三品武官服的李啸过来,那两名壮汉皆不觉眼睛一亮。

    “在下郑彩,为福建五虎副将郑将军手下守备,这位是吾弟郑联,我等今天来到贵地,特来拜见李总兵。”郑彩见那身着正三品的武官过来,心下暗想,此人必是那赤凤卫总兵李啸了,慌忙与其弟一同跪拜。

    “两位快快请起。”

    李啸笑着虚扶起二人,心下却是一动。

    这二人,果是那郑芝龙部下。看来,这郑芝龙近来又升了武职,从史书上所记的游击升为副将了,却不知派这二人,到赤凤卫,所为何事。

    “李大人,我等来到贵地,实为受我家郑大人之委派,带了商船二十艘,前来与大人详谈两家贸易一事。“郑彩脸上带着谦恭的笑容,一边将自已的随身腰牌,递给李啸验看。

    李啸心里暗地一惊,这郑芝龙,信息到是敏锐得很,估计对自已的赤凤卫,已颇有了解了。

    不过,他愿意与自已开展贸易,却是李啸求之不得之事。

    “二位远来辛苦,请随本兵入城详谈。”

    李啸将郑彩的腰牌还回,微笑着作了个延请之势,遂带入郑彩郑联二人进入内城官厅中,看茶而坐。

    “李大人,你这赤凤卫,建设得这般繁华兴盛,井井有条,实让我等,开了眼界呢。”郑彩方落坐,便对李啸夸赞道。

    “是啊,我等进入龙口港,眼见得这一片繁华气象,怕不在我家乡泉州港之下。”一旁的郑联也笑着插话道。

    “呵呵,二位过誉了,赤凤卫才建不到三年,诸事尚不完善,如何可与我大明第一港泉州港相比啊。”李啸笑着摆摆手,然后对郑彩说道:“却不知两位,欲与本官谈何贸易之事?”

    “李大人,这贸易一事么,我家郑大人有信在此,请李大人过目。”郑彩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抽出一封信件,双手递给李啸。

    李啸打开信件,迅速地看了一遍。

    这封信的内容,便是那郑芝龙,因在海中截获了一艘走私的朝鲜商船,才知道李啸的赤凤卫,出产一种颇为新奇的呢绒布料,又保暖又舒适,让他十分感兴趣。故特派郑彩郑联两兄弟,专门来到赤凤卫,希望与李啸详谈这呢绒贸易一事。

    郑芝龙希望,从今之后,赤凤卫所产的呢绒,那日本与南洋的销售渠道,便交给他来包销。当然,李啸的赤凤卫所产的其他商品,如果价格与质量都合适的话,他也同样希望包下所有日本与南洋的销售份额。

    看了这封信,李啸心下极喜。

    有了郑芝龙的日本与南洋渠道,李啸军所制的产品,销售量自是大增,这将给李啸军带来不可估量的滚滚财富。

    李啸心下这般想着,但他表面上却不作声色。

    郑彩用一种期盼与焦灼的眼神,看着沉吟不语的李啸。他不知道,现在的李啸,心中却已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用商品,换台湾!(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购买台湾

    这个想法,在李啸心头突然泛起后,李啸能感觉到,自已那颗强健的心灵,立刻砰砰地剧烈跳动。

    台湾岛,中华的宝岛,位于中国大陆东南沿海的大陆架上,东临太平洋,东北邻琉球群岛,南界巴士海峡与菲律宾群岛相对,西隔台湾海峡与福建省相望,总面积约3.6万平方千米。

    而据现代统计,台湾有25%的面积,为合适的农业耕作区,其中又有80%的合适耕作土地,位于利于耕作的西部平原地带。另有20%的可耕作土地,散落于狭长的台东沿海地带与台中山脉空隙地。

    可以容易算出,有9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以一平方公里约等于1500亩土地来看,适合开垦的耕地面积达到1350万亩,而位于台湾西部平原地带的耕地,其总量可达1080万亩!

    这1080万亩可开发耕地,便是李啸想要牢牢占据的地方。

    1080亩的肥沃耕地,是李啸现有耕地面积7倍,土地品质更是比山东那些荒地与盐碱地好太多。

    据历史记载,在永历年间,那些被福建与广东移民们开发出来的20万亩耕田上,平均亩产水稻达2石以上,甚至有不少土地亩产稻谷达3石之多,与北方的土地相比,同样面积中,出产的粮食数量,竟要高上数倍。

    可见,若有了这7倍多的可耕作土地,李啸等于拥有了一个巨大的粮仓,粮食问题再不会受制于人。

    李啸想要占据的地方,便是那广阔肥沃的台湾西部平原地带。至于台东与台中山脉地区,因多为台湾土著居民占据,且土地贫瘠,地势险恶,一时难于征服,故暂不在李啸的收纳范围之内。

    要知道,后世的日本,在占据了台中与台东后,依然遭到台湾当地土著的强烈反抗,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才勉强占据了这些土地。只不过,饶是如此,当地土著依然不断造反,让日本人无法安稳统治。象电影《赛德克巴莱》,就曾反映过当时台湾土著的反抗运动。

    毕竟,自已不可能一步吃成一个胖子,要开发并吸收台湾西部,便是相当不易。台东与台中,还是等自已在台湾彻底站稳脚跟后,再把这些地方的土地与居民,吸收消化吧。

    而现在这广阔的台湾西部平原地带,亦已被三处不同势力所占据。

    其中,北部鸡笼至淡水一带,为西班牙人占据,中部南社、二林、大肚一带,为郑芝龙部占据,而台湾南部,这块台湾最为膏腴的部分,则被荷兰人牢牢占据。

    所以,现在李啸想要购买的,便是台湾西部平原南社大肚一带,被郑芝龙所占据的土地。

    有了这块土地作为立足点,李啸才能以此为据点,实施将来北驱西班牙,南灭荷兰人的一系列拓展计划,最终将整个台湾西部平原地区,全部纳入了自已的统治范围内。

    想到这里,李啸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郑守备,你家主公想和我赤凤卫进行贸易,本兵自是欢迎,只不过,本兵有个条件。”

    听了李啸这句淡淡之词,郑彩忙道:“李大人要何条件?”

    李啸见他这般急切,却轻笑了起来,并不急于回答他,而是转而问道:“听闻郑副将,现已据占澎湖列岛及金厦等地,部下军兵雄壮,海船众多,可是实情?”

    郑彩疑惑了一下,他不知道李啸从何处听到这些消息,不过,他想了想,便一脸自豪地笑道:“确是如此,我家郑大人于这两年,连败粤寇刘香与荷兰人,整个东南沿海,大小海贼无不臣服。现在手下有兵马过万,海船二千多条。非是郑某自夸,我家大人在澎湖跺跺脚,整个东南沿海,都得抖三抖呢。”

    一旁的弟弟郑联亦满面笑容地插话道:“李大人,你若有空,可去我澎湖实地看看,便知我等所言非虚了。”

    见两人得意之状,李啸笑道:“郑副将现在势力这般壮盛,倒让本兵羡慕得紧。只不过,本兵又听闻,自崇祯初年以来,郑副将就不断地往澎湖以西的台湾之地,安排流民,拓荒生产,却不知近况如何?”

    郑彩见李啸对那一片蛮荒之地的台湾感兴趣,顿觉十分意外,他摇摇头说道:“那台湾么,现在依然是蛮荒之地,东面多为当地野蛮土著,北面为西班牙人所据,南部为荷兰红毛占据,只有中部南社、二林、大肚等地,为郑大人占据。只不过,没什么民众愿意移民过去开荒,这些土地,大部依然一片荒凉。”

    “是啊,原先郑大人,总共安排了近两万福建移民过去,但这些人到了台湾后,发现生活艰苦,地多瘴厉,这些年来,却又偷偷地跑回来了不少。现在台湾我军占据之地,不过尚有五千多移民,还在台湾耕作。郑大人都说了,这台湾之地,实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郑联在一旁补充道。

    听了郑彩郑联二人这般介绍,李啸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喜。

    他记得,史书也曾记载,好象就是在这崇祯九年,因为感觉台湾之地,投入大于收入,甚不划算,故一心只想做大海商与海盗王的郑芝龙,对于占据台湾无甚兴趣,甚至起了将残余的台湾移民,全部迁回福建与澎湖的想法。

    真是眼界决定未来啊。

    哼,你郑芝龙目光短浅,将台湾视如鸡肋,我李啸,却是对其爱若珍宝。

    李啸轻轻咳嗽两声,脸上便换了一副郑重之态,他对郑彩郑联二人说道:“二位,那本兵也开门见山直说吧。我军与贵军的贸易条件,便是贵军将所据的台湾土地,由我军出资,抵换给我军据管,我军便可与贵军长期贸易往来,互惠共利。”

    听了李啸的条件,郑彩脸上一喜,随即又满是疑惑:“这台湾乃是荒僻之地,与赤凤卫一北一南,甚是遥远,却不知李大人要这些土地做甚?”

    李啸笑了笑,却也不打算隐瞒,直说道:“本兵土地缺乏,打算在台湾开拓荒地,耕种粮食,以补军需。”

    郑彩闻言,又是一脸犹豫疑惑之色。

    这个李啸,兜了半天,原来却是为了图谋台湾这般鸡肋之地。此人的打算,倒是怪异得很。

    郑彩沉吟了一下,便犹豫地说道:“那李总兵这个条件,待我回复我家郑大人,再作回复可好?”

    李啸点点头:“当然可以,另外,本兵还有两条建议,郑守备也可一同回禀你家郑大人。”

    郑彩眼睛一亮,忙道:“请李大人明言。”

    “第一条,便是我军希望能从贵军处,得到一些富有造船经验的工匠技师,帮助我军建造船只。”李啸平静地说道。

    “哦。”郑彩眨眨眼,又说道:“李大人要造船工匠,这个我军倒是有许多合适人选,只不过,这些人,长居南方,只恐不愿意到北方来。”

    “呵呵,郑守备,你可告诉那些工匠,只要他们愿意来赤凤卫,我军会给他们提供优厚待遇。薪饷可达其在福建等地的五倍以上,另外,每名工匠若来,本兵可给贵军介绍费50两。”

    郑彩听得李啸这般优厚条件,出手又如此大方,顿时十分喜悦:“李大人好大手笔,若有这般条件,相信会有不少工匠愿来贵地。我回去后,会立刻将大人这条建议上报。”

    郑彩方说完,一旁的郑联插话道:“那李大人您的第二个建议,却是为何?”

    李啸笑道:“这第二个建议么,便是郑副将若同意将台湾抵换给我军,那我军可再出资,租用贵军船只,从赤凤卫运送军兵与流民过去,接管台湾的土地。”

    听了李啸的这条建议,郑彩心下暗道,看来这李大人,是要下了决心要占据台湾了。也罢,自已回去只管禀奏便是,却看看郑大人主意如何。

    “李大人你放心,你这二条建议,在下保证回去后,就立刻传达给郑大人,让他尽早给李大人你一个回复。”郑彩一脸不自然地微笑。

    “好,那本兵,就等待各位的好消息了。”李啸同样微笑回道。

    随后,李啸安排宴席,款待郑彩等人,宾主间一片融洽。

    宴后,郑彩等人,低声请求李啸,说船队既已来到赤凤卫,却不好空手而返,希望能采买商货回去,还希望李啸给他们一个优惠的价格。

    李啸笑着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于是郑彩等人,以每匹5两的价格,买了2万匹呢绒。以总价10万两的价格,买了二十万件大小各类铁器。以每斤1两的价格,买了10万斤生丝。总共花了30万两银子,

    满载而归的郑彩等人,人人喜笑颜开。

    他们检验过,李啸军所产的各类商品,品质皆是相当不错,且价格十分优惠。这些东西,如果再转卖到日本或南洋去的话,那价格可是要翻上几倍。

    目送着郑彩的船队远去,李啸一脸深沉,内心十分感慨。

    自已的水师,还是太过孱弱,若要尽快发展,只有这求助外力一途啊。

    也只有等自已有了强大的水师后,才能保证将来台湾的粮食,顺利地运送到北方来。保护粮道的通畅,将会成为李啸军的重中之重。

    只是想在短期内,打造一支强大的水师,谈何容易。

    除开工匠与水手不足外,最基本的一点,便是李啸军船只,极度缺乏。

    李啸其实也知道,即使有合格的造船期工匠,想在短期内造出大量的船只出来,也是不现实的事情。

    因为,要造船,首先要造干船坞。

    说起来,这干船坞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工艺。欧洲第一个干船坞是在1495年建筑于英国的普兹茅斯,从造出这个干船坞开始,英国才至此走向其海上争霸的兴盛之路。

    然而在这之前90年,大明的宝船之家,位于松江的龙江船厂就造了七个干船坞,其中有三个是长约五百公尺、宽约四十公尺,可以建造万吨巨舰或者同时造大量千吨船的巨型船坞。

    龙江船厂便是靠这七个船坞,在三年之内造出两百多条大船,作为下西洋的主力航行到东非。

    当然,宝船是否真的达到万吨排水量,如今已不可考,但不要说万吨,光是三年建造千吨级以上的船舰两百艘,就是极为惊人的数字。

    这个巨大的造船数,超过同期欧洲全部的造船能力,甚至是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也要到十八世纪末,其造船能力才能够赶上这个数字。

    这是大明在鼎盛期,才能以举国雄厚的财力,做出这样烁古绝今之事,与现在的自已,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李啸估计,在有合格造船工匠的指导下,要在海洋岛造船厂,建成这个合适的千吨级干船坞,可能要至少也个半年的时间。

    而即使有了合适的干船坞,要造出经久耐用的大船来,也是颇为花费时间之事。

    因为,若要造出经久耐用的大船的话,对木料要求很高,需得使用大棵的致密木料,然后慢慢阴干,排除水份却又不使木料变形,方可用于造船。一般耗时将近一年,甚至更长。

    而郑芝龙的福建造船厂,所使用的木材,一般是从越南进口的铁力木,也是慢慢阴干一年后,才能开始用于造船。

    现在世界上,造船最快的是荷兰,因为荷兰人造船工业发达,很多材料早有储备,一艘商船往往几个月就造好了。

    但象其他刚起步的欧洲国家,造船速度就要慢得多了,象瑞典人造瓦萨号大型风帆战舰,竟花费了整整三年时间,从1625年到1628年,才把这条象征国家力量的船只造好。

    而其他欧洲国家,建造类似船只,也差不多亦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比如颇为历史迷们津津乐道的西班牙大帆船,其制造时间,也普遍要花两年左右。

    所以,即使将来郑芝龙同意将台湾出售给李啸,在可以预见的相当长的时间内,李啸还不得不仰承郑芝龙的鼻息,租用他的船只运送军兵、流民,以及将来产出的粮食。

    这是十分无奈,却无可回避的事情。

    总之一句话,想要造出合格的大船出来,决非一蹴而就可达到,而是一件十分耗时费力的事情。尤其在起步阶段,更是有许多的艰难险阻,在等待着李啸。

    只不过,现在李啸已下定决心,要走上海上扩张之路,那造船之事,便成为必须要面对的当务之急。

    直到看到郑彩的船队,消失在海天之间,一直沉思的李啸,才长吁一口气,返身回城。

    李啸原本估计,郑彩这次返回,到下次郑芝龙再派人过来,可能要个大半年的时间,故在郑彩等人离去后,他原本迫切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也渐渐变淡了。

    只是李啸不知道,率众返回的郑彩,其实给李啸更心急。

    才离开赤凤卫后不久,郑彩便写了一封信,把李啸的各条建议详细在信中说明,然后用油纸包裹好信件,绑在鸽腿上,便放出了报信的信鸽,让鸽子快速提前返回。

    山东到福建约1800公里,一只信鸽一天可飞500公里以上,算上中途觅食休息,一周之内足以到达了。

    事实上,仅过了五天,郑芝龙便在澎湖的官邸中,收到了郑彩的信件。

    端坐在官帽椅上的郑芝龙,仔细地看过郑彩的来信后,久久不语,陷入了沉思。

    (多谢影孑冷风兄弟打赏,多谢royu222月票,感谢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长子诞生

    郑芝龙放下信件,站起身来,伫立窗前,又沉思了许久。

    郑芝龙,字飞黄,小名一官,时年33岁,今年年初,刚刚由游击晋为副将,正是年富力强之际。这位纵横东南海域的海洋霸主,身材高大,面目黎黑,脸上棱角分明,浓眉虎目,哪怕不动声色,亦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快去,传芝凤,芝豹前来议事。”郑芝龙沉吟良久后,对一旁的护卫军士下令道。

    军士急诺而去,不多时,郑芝凤,郑芝豹二人,匆匆进得议事厅而来。

    郑芝凤,是郑芝龙的四弟,字日渐,他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那就是郑鸿逵,这个名字,是他在崇祯十三年时,考取了武举人后,给自已重取的新名。

    郑芝豹,是郑芝龙的五弟,字日文,小名莽二,是郑芝龙最喜爱的幼弟。

    这两人,是郑芝龙最为亲近的同胞兄弟,每次遇到重大事件,郑芝龙一般皆爱与这二人商议。

    二人进来后,郑芝龙将郑彩的来信,递给二人观看。

    “二位兄弟,这赤凤总兵李啸,提出的三条建议,你等有何看法?”

    在郑芝凤郑芝豹二人看毕,将信件放回桌上后,郑芝友问道。

    “大哥,李啸这家伙,手伸得恁长,竟打起台湾的主意来了,实是贪心不足。这个人,以小弟看来,却是要小心提防为要。”郑芝豹皱着眉头,抢先说道。

    郑芝龙沉默无言,探询的眼神,却紧盯着正捋须细思的郑芝凤。

    “大哥,依我看,这赤凤总兵李啸,若真有心出钱购买我军的台湾据地的话,转让给他,倒亦无不可。”郑芝凤沉吟良久,缓缓言道。

    “哦,四弟请详言。”

    “大哥,这台湾之地,自崇祯初年起,我军连年投入大笔钱财进去,却无甚产出,白费了许多钱财。早先移过去的两万福建移民,时至今日,已偷跑了大半,竟只剩下不到5千人尚在台湾耕作。可见这台湾之地,对于我军而言,形同鸡肋,那李啸若要接手,只要价钱合适,却也不是不转给他。”

    郑芝凤说完,郑芝龙脸色舒缓,还未说话,一旁的郑芝豹立即大声反对:“大哥,不可!”

    “哦,为何不可?”

    “大哥,那李啸若据台湾,与我澎湖近在肘腋,将来若是坐大,与我军争夺这海上贸易大权,我军恐难制之啊!”郑芝豹脸上显露忧色。

    “五弟,你也太过小心了,郑彩已在信中说了,那李啸根本没有水师,只不过据得山东两县之地,力量尚是弱小。我军兵马近两万,海船二千余艘,连西班牙人与荷兰红毛都不敢与我军争雄。那李啸,纵占有台湾荒僻之地,复能何为。”郑芝凤一脸不屑地说道。

    郑芝豹嘴中嗫嚅了几句,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见郑芝豹不吭声,郑芝凤脸上闪过一丝狠色:“大哥,依我看,这李啸想接手我军所占的台湾之地,心思颇急,我军却正好坐地起价,好好杀他一刀才是。”

    郑芝龙脸带微笑,他轻声问道:“那依四弟看来,该收李啸多少转让费才合适呢?“

    郑芝凤以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道:“至少二百万两银子!“

    郑芝龙倒吸了一口气:“哦,那荒僻之地,能值这么多么?“

    郑芝凤冷笑道:“那李啸,既然这般迫切想得到这块土地,必有其因,我军不趁机宰他一刀,岂不坐失发财良机。况且我军所占的台湾土地,虽然荒僻,但纵横数百里,连同那5千移民,以及我军在台湾的全部产业,全部移交拔划给他,只要他二百万两银子,却不为多。“

    “四哥,若是开了这般高价,那李啸不愿意了,却该如何?“郑芝豹在一旁问道。

    “呵呵,这个么,若李啸真不愿意,到时可再与其磋商,买卖都是谈成的嘛。“郑芝凤笑道。

    郑芝龙点点头:“好,就以四弟所定的价格为底线,到时将这台湾转让给李啸便是。”

    他停了一下,又问道:“那李啸另外两条建议,二位兄弟,意见如何?“

    “大哥,以兄弟之见,不如人情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郑芝凤眨着眼说道:“那李啸,愿出每人50两的高价,以及每人五倍之薪资,从我军造船厂中拣选并安置工匠,却也足见诚心。我军若转200名工匠给他,便是1万两银子到手,这钱么,不赚白不赚。”

    “大哥,四哥,你们就不担心,那李啸将来水师势力大涨,会在海上与我军争雄么?”郑芝豹以一种担心的语气说道。

    郑芝凤大笑起来:“五弟啊,那李啸现在从零开始,想建成与我军同等规模的舰队,谈何容易!且不说造一条合适的大海船是如何费时费力,就是我军给他的工匠,也只是帮他造船,将来船上的火炮配备之类,还要那李啸自去想办法,却又是一道难过之坎。五弟这般想法,却是多虑了。”

    郑芝龙亦感叹地说道:“四弟说得是,我也料定李啸的水师,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只能是小打小闹的状态。不然,他也不会这般殷切地求我军租给船只给他,往台湾运送军兵、流民以及粮食了。”

    郑芝豹眨了眨眼,便压低声音说道:“这样的话,不如将我军造船厂内,那些生手与学徒工匠,转移给他,让李啸得不到最好的工匠,以延缓其造船的速度。”

    郑芝凤与郑芝龙二人互望了一眼,心下皆觉得郑芝豹此法不错。

    毕竟,对于造船,那李啸乃是一名根本不懂行的生手,就算要糊弄他,李啸也没法分辨。

    只不过,郑芝龙细想了一番,还是觉得不能这样做。

    “二位兄弟,我军将来,是希望与李啸长久打交道的,绝非只与此人做一锤子买卖。那李啸,将来若发现船厂建设缓慢,诸事失当,必会怨恨我军这般糊弄他,他若是因此在商品价格与质量上做些手脚,我军岂不是得小利而失大头。”

    郑芝龙说到这时,郑芝凤郑芝豹等人,皆点头称是。

    郑芝凤插话过来:“兄长考虑得甚是仔细,那这样吧,就在这200名造船工匠中,配给他20名老练匠人,这样一来,李啸的造船厂,做事有人牵头,不致失了方寸,李啸便不会因此觉察到,我军所做之手脚,岂不甚好?”

    郑芝龙点头同意,然后又说道;“那李啸最后的一条建议,说是想租用我军船只,为其运送军兵流民与粮食,二位兄弟以为如何?”

    “这个么,只要他李啸出得起价钱,我军自是应诺无妨。”郑芝豹大咧咧地说道。

    “五弟说得是,反正我军船多,如能把这些船只租给李啸,却正好产生效益。至于租船费用,却看李啸要运送多少人员与物资,再来定价不迟。”郑芝凤亦是同意。

    “对,这租费可不能给便宜了,也得好好宰他一刀。”郑芝豹脸色划过一丝冷笑。

    “好,那现在诸事议定,以为兄之见,就由我与四弟二人,亲自前往赤凤卫一趟,将这三件事都定下来吧。”郑芝龙一脸笑容,然后又拍拍郑芝豹肩膀:“我二人离开后,澎湖诸事,皆拜托小弟暂代了。”

    郑芝豹忙道;“大哥放心,你二人尽管去便是,小弟不会出差错的。”

    “大哥,为节约时间,防止事情日久生变,不若就将要配给李啸的工匠选好,到了赤凤卫后,便把这些工匠交付给李啸。同时多带船只,预备装载李啸安排南下的军兵与流民,以及粮食与生活用具之类,岂不甚好?”

    郑芝凤说完这条建议,郑芝龙大笑:“好,好,四弟心思缜密,考虑得当,就按你的意见行事吧。最迟三天后,我军便要集齐航速快的大船50艘,出发前往赤凤卫。”

    “愚弟谨遵兄长之令。”

    三天后,50艘平均航速为1.7节的各类海船,在郑芝龙与郑芝凤的率领下,带上了挑选出来的200名匠及其家眷,浩浩荡荡地往北行驶,前往赤凤卫。

    这个速度,在明朝船只的行驶速度中,可称为相当快的高速了,但与现在的西方国家相比,速度就差得远了。

    要知道,这个大航海时代,西方平均帆船船速则可以达到4节。并且,这还只是全程来回,不计顺风逆风的平均船速。

    这两百多年下来,中国的远洋般只,无论是船体规模,还是航行速度,皆已远远落后于诸如荷兰或西班牙之类的欧洲海上强国,实实让人痛惜。

    按照一节为1.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郑芝龙的船队,能以每天70至80公里的速度,向北行驶,预计在25天左右,便能到达山东赤凤卫。

    在郑芝龙方向北方行驶了数天后,在更加遥远的后金,发生了一件极为重大的事件。

    那就是,在崇祯九年农历四月十一日这一天,清朝正式建立了。

    四月初,由大贝勒代善,和硕贝勒济尔哈朗,多尔衮,多铎,岳讬,豪格,阿巴泰,阿济格,杜度等老奴子孙,这些爱新觉罗家族中的显耀者,率满、汉、蒙古大臣,以及外藩蒙古十六部四十九贝勒,共同轮番劝进,请天聪汗后皇太极登极大宝,改汗称帝。

    皇太极心下极喜,他虚情假意地推让一番后,便同意了各人的请求。然后,在崇祯九年农历四月十一日这一天,皇太极率众大臣,祭告天地,行受尊号礼,去汗号称帝,群臣上尊号为宽温仁圣皇帝,废原有国号大金,改定国号为大清,废部族原名女真,改称满洲,废原年号天聪,改元崇德,由天聪十年,改为崇德元年。

    至此,清朝正式建立,成为与明朝分庭相抗强大势力,成为了东北亚地区,最具威胁的封建国家。

    随后,皇太极模仿汉制,祭告山陵,建造太庙,追封列祖列宗。

    他尊始祖为泽王,高祖为庆王,曾祖为昌王,祖父为福王,尊老奴为承天广运圣德神功肇记立极仁孝武皇帝,庙号太祖,其陵为福陵。其母孟古哲哲,尊为孝慈昭宪纯德贞顺成天育圣武皇后。

    接下来,皇太为了笼络人心,又大肆分叙兄弟子侄军功,包括满汉蒙古那些有权势的官员贵族,亦纷纷加官进爵。

    其中,满洲贵族中,皇太极册封大贝勒代善为和硕礼亲王,贝勒济尔哈朗为和硕郑亲王,墨尔根黛青贝勒多尔衮为和硕睿亲王,额尔克楚虎尔贝勒多铎为和硕豫亲王,其长子豪格为和硕肃亲王,岳讬为知硕成亲王,阿济格为多罗武英郡王,杜度为多罗安平贝勒,阿巴泰为多罗饶余贝勒。

    接下来,便是与满洲亲善的蒙古部落人员晋封,主要有科尔沁巴达礼为和硕土谢图亲王,吴克善为和硕卓礼克亲王,固伦额附额哲为和硕亲王,布塔齐为多罗扎萨克图郡王,满珠习礼为多罗巴图鲁郡王,奈曼部落衮出斯巴图鲁为多罗达尔汉郡王,其孙杜棱为多罗杜棱郡王,固伦额附班第为多罗郡王,孔果尔为冰图王。

    最后,三个投降的汉奸高级将领,也纷纷封王。其中孔有德封为恭顺王,耿仲明封为怀顺王,尚可喜封为智顺王。

    以上各人分封完后,皇太极下令,大赦天下,以为普天同庆之态。

    而在清朝成立的当月底,李啸在妻子朱媺姵的产房外,一脸焦灼之态地来回踱步。

    听到房内传来妻子痛楚的叫声,房外的李啸长吁短叹,却无可奈何。

    这个年代,可没有现代的接生技术,产妇生产,全凭接生婆的一双手,危险性却是要大得多。

    他整整守了一个晚上,直至天亮时分,耳听得房中朱媺姵的叫声越来越低微,李啸的心情有哦越来越揪紧。

    幸得上天保佑,在清晨的曙光中,一声响亮的儿啼,传入了房外呆坐,一脸焦虑的李啸耳中。

    “李大人,生了,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一名身上还沾着血迹的丫鬟,急急地从内屋出来,一脸喜悦地向李啸报喜。

    李啸大喜,急急随丫鬟入内。

    李啸进得房来,接生婆正端着一盆血水,笑吟吟地从房中走出来,见得李啸入内,忙笑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公子终于顺利出生了,母子皆是平安。”

    李啸一脸灿烂笑容,立刻对她说道;“婆婆辛苦,看赏银子50两。”

    那接生婆闻言,顿时一脸笑得稀烂,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来到妻子床前,李啸见到,朱媺姵一脸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却犹在怔怔地看着丫鬟们,手忙脚乱地帮婴儿擦拭身上的血迹与粘液,然后迅速用干净松软的棉布,将婴儿包裹成一个小小的襁褓。

    见得李啸前来,朱媺脸上挤出笑容,想直起身来,被李啸一把扶住。

    “爱妻,你刚生完孩子,好好休息便是。”

    朱媺姵微笑着点点头,复慢慢躺下,一边看着李啸轻轻地将那个小小的襁褓抱起。

    抱着这约有七斤多重,面上犹带着未拭净的丝丝血痕,面目却与自已颇为相似的孩子,看着这个小人儿在自已的怀里轻轻地咂着粉嫩的小嘴巴,李啸心中充满为初为人父的喜悦,又有种恍如隔世的奇异感觉。

    穿越到这个明末时代,到现在,李啸终于有自已的孩子了,也许,自已的血脉,将永远在这个时空传下去吧。

    缘逝缘起,孰可尽说。

    “夫君,可曾想过,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朱媺姵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李啸沉吟良久,缓缓而清晰地说道:“我听说,有句话叫,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就叫他李成吧。”

    李啸刚说完,怀里的孩子,忽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声震屋瓦,仿佛在庆祝自已,终于得到了一个好名字一般。(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协议达成

    李啸长子李成出生后的第三天,郑芝龙终于带着50艘大船的庞大队伍,来到了赤凤卫龙口港。

    见到龙口港这船只众多,一片忙碌之景象,郑芝龙郑芝凤二人,皆是甚为惊讶感叹。

    “真没想到,在这北方之地,竟有这般繁华港口,看来这李啸,搞建设与贸易,倒是一把好手。”郑芝龙连声赞叹。

    “是啊,我原以为北方连年战乱,山东之地定然也是一片萧条,却没想到,李啸能把这个赤凤卫经营得如此兴盛,此人治政之能力,实实不可小看。”郑芝凤亦是一脸欣赏的神情。

    此时,在赤凤城中,听到军士禀报,说福建副将郑芝龙亲自率船队前来后,李啸相当吃惊,他没想到,郑芝龙竟来得这般快,倒是大大出了他的意料。

    随后,李啸亲率赤凤卫官员,亲自前往龙口港迎接郑芝龙的到来。

    很快,宾主相见,两人都是一脸笑容,热情寒暄,仿佛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见李啸面带疑惑之色,郑芝龙告诉李啸,他是收到了郑信的飞鸽送信后,才能这能迅速地赶过来,李啸这才恍然大悟。

    “没想到啊,李总兵这般年少,又如此一表人材,今日一见,大慰郑某渴仰之思。”郑芝龙打着哈哈笑道。

    听了郑芝龙的话,李啸旁边的陈子龙,许秀清等人眉头微皱。

    这个郑芝龙,官职品阶均在李啸之下,却不称在下或卑职,而是自呼郑某,似与李啸平级一般。

    不过,李啸微微一笑,并未对此有特别的意见,他作了个延请的手势,对郑芝龙郑芝凤二人道:“郑副将,郑游击,三位远来辛苦,请速随本兵入城,本兵已摆下盛宴,今天却要与二位一醉方休!”

    二人携手大笑,一同并肩返回赤凤城。

    进得赤凤城后,见得赤凤城中一片繁华景象,郑芝龙与郑芝凤又是感叹不已。

    不过,对于见惯了大世面的郑芝龙等人,最让他们感兴趣的,并不是赤凤城繁华的街井气象,而在东北区内,那连延一片的大型商品批发市场。

    郑芝龙从中央街道,专门绕行到批发市场中,饶有兴趣地验看各类商货。

    那雪白一片,手感柔软良好,又厚实何暖的呢绒;那材质出众,打造精良,卖相极佳的各类李字牌铁器,那整齐码放,雪白细腻,品质颇佳的团团生丝,无不让郑芝龙郑芝凤二人,心花怒放,爱不释手。

    验看完商货,郑芝龙与郑芝凤二人,不觉彼此微笑地对视了一下。

    两人都从对方眼神中感觉得到,这趟赤凤卫之行,真来得值啊。

    这些品质优良的商品,如果转卖到日本或南洋,价格至少可以翻上三倍不止,这可是滚滚暴利在其中!

    随后,郑芝龙等人,随着李啸进入内城。

    因为酒宴还在准备,郑芝龙,郑芝凤,李啸,陈子龙,许秀清五人先到客厅休息喝茶。

    “郑副将,对于本兵的三条建议,贵方意下如何?”呷了几口茶后,李啸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对郑芝龙平静说道。

    “这个人,李大人,郑某经过和兄弟及部下商量,决定同意李大人的建议。”郑芝龙微笑答道。

    “哦,郑副将倒是个爽快人。”李啸笑道:“那接下来,咱们可以好好谈谈合作的细节了。本兵倒想先听听郑副将的条件。”

    见到李啸望过来的眼神,郑芝龙轻咳了两声,清清嗓子,然后笑道:“李大人,你想转接我军在台湾所据之地,我军也报个实在价格,这转让费用么,就为三百万两银子好了,郑某便将台湾的所有移民与产业,一并移交给李总兵治理。”

    听了郑芝龙的报价,陈子龙与许秀清,两人瞬间变了脸色。

    这个郑芝龙,真是狮子大开口啊,那台湾这般荒僻之地,竟能卖出这般高价,这宰人也未免太狠了。

    而正在喝茶的郑芝凤,听了郑芝龙的话,心中一乐,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

    这位自家大哥,竟脸不红心不跳地报了三百万两银子的价格,倒比自已开的二百万两,还要多出一百万银子,倒是腹黑得紧。

    郑芝龙说完,一脸期待之色地望着李啸。

    不料,那李啸听了郑芝龙的话,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惊讶之色,仿佛郑芝龙的报价,与他无关一般。

    郑芝龙看到,李啸只是微笑着捧起茶杯,轻轻地吹着茶沫细品。

    “李大人,郑某此番报价,大人却是意下如何?”

    一片短暂的沉寂之后,郑芝龙忍不住开口问道。

    李啸放下茶杯,眼睛也不看他,用一种淡淡的语气对郑芝龙说道:“郑副将,可能你误会了本兵之意了。”

    “哦,大人何出此言?”

    “郑副将,本兵实说了吧,那台湾之地,地处荒僻,多有瘴厉,本为不毛之地,开发成本极大,郑副将在台湾经营多年,怕依然还是入不敷出吧。”

    “这个。。。。。。”郑芝龙脸现窘色。

    “其实,本兵亦是出于试验之想,方想在台湾开发些耕地出来,以为我军补充军粮之用。能不能成功,尚且两说。但现在郑副将开得恁高之转让价格,本兵实难承受。如若郑副将强要这般高价的话,本兵只能就此放弃这想法了。”李啸微笑着说道。

    郑芝龙嘴中支唔,一旁的郑芝凤脸色亦是为之一变。

    “那依李大人之见,这台湾之地,贵军却愿出多少收购价?”郑芝凤轻声问道。

    “银子一百万两,不能再多了。”李啸答道。

    郑芝凤与郑芝龙脸上,顿时都难看起来。

    “李大人,虽说台湾之地,荒凉偏僻,但我军近年来,投入甚多,这银子却也不好全打水漂不是。大人你压得恁般低价,我等亦是颇有苦衷啊。”郑芝龙一脸难色地说道。

    李啸笑而不语。

    “李大人,咱们也别摆攻守擂台了,我军也出个实价,二百万两,便将台湾之地转卖贵军,如此可好?“眼见得会谈陷于尴尬,郑芝凤插话道。

    见郑芝凤这般自行压价,陈子龙与许秀清二人,不觉脸上隐现笑意。

    “这样吧,本兵也再与二位算个优惠价,就请二位再于此事上,与本兵扯皮了。”李啸放下茶杯,直视着郑芝凤的眼神说道:“以本兵之见,不如把台湾的接收费用,与我军的运送费用一起来算。这次往运台湾,我军打算先行运送2万流民,3000军兵,50万石粮食,还有各类流民生活衣物用具,以及军兵武器盔甲马匹之类。这样的话,接收台湾的费用,与租用船只的运费,算在一起,总价150万两。”

    听了李啸的话语,郑芝凤还想再多争些,却被郑芝龙用眼神止住。

    郑芝龙干笑两声,朗声道:“李大人,大家以后是要做长久生意的合作伙伴,就不计较这一时了。郑某同意了,就按李大人所说的,包括转让台湾的费用与运送军兵流民的费用,150万两银子成交。”

    李啸笑道:“好,那本兵就与郑副将说定了。这150两银子,我军就以等值货物做抵押,我军先预付一半,待我军全部的流民与军兵,以及粮食与生活用具皆平安到达台湾后,郑大人再派人到我赤凤卫来,我军再付另一半银钱。”

    “好,李大人,郑某就当交你这个朋友了,就此定事!”郑芝龙摆出一副心胸大度的模样,一口同意。

    这两件重要的事情谈妥后,那李啸从郑芝龙的船厂中招收工匠一事,也就顺理成章的谈成了。

    知道郑芝龙已将200名造船工匠顺利带至赤凤卫,李啸十分高兴。

    对于这郑芝龙提供的200名工匠,李啸毫不犹豫地答应先前承诺的条件,给郑芝龙1万两银子的酬金,并向他们保证,自已会让这些工匠及其家属好生安顿,并付给他们相当于在福建造船厂时,五倍的工钱。

    不过,李啸也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对郑芝龙说道:“郑副将,如果发现二位提供的工匠,有糊弄本兵的话,将来的商品价格,可就不会给你们优惠啰。”

    郑芝龙脸色一窘,急道:“李大人,你放心吧,这些工匠中,我给李大人挑了许多熟手,定能顺利帮李大人将造船厂建成。”

    郑芝龙说完此话,心下颇为庆幸,幸亏自已当初没听弟弟郑芝豹的,而是在这些工匠们,配备了20多名老练的熟手匠人,有这些熟练船匠在,以后才不会轻易露馅。

    至此,李啸与郑芝龙达成协议,房间中,充满了一种轻松的气氛。

    随后,李啸让陈子龙写了具体的协议内容,一式两分,分别有李啸与郑芝龙签名确认。

    这时,宴席也已摆好,李啸随即邀请众人一同入席。

    酒宴上,宾客们来回敬酒,杯觥交错,互相称兄道弟,直喝了一个多时辰后,不觉皆是大醉。

    李啸随后安排,让郑芝龙郑芝凤二人入高级馆驿歇息,自已也在侍卫的帮扶下,返回卧室休息。

    回到房间的李啸,朦胧中看到,有一名侍女上前来,帮他宽衣解带,准备侍候他上床休息。

    醉意朦胧的李啸,以为这名女子,是朱媺姵那四名陪嫁侍女之一,他打着酒呃,下意识地将她搂在怀中。

    只不过,李啸没想到的是,这名女子,却不是那四名陪嫁侍女,而是现在的朱媺姵的亲随侍女卓那希。

    当看到李啸醉意朦胧地独自进了卧房后,正哄着小李成入睡的郡主朱媺姵,悄声令卓那希亲去服侍李啸。

    朱媺姵面带微笑,她的目光满含深意,让卓那希羞涩不已,却又心跳不止。

    在李啸将她强力抱住之时,卓那希大吃了一惊,险些惊叫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试图推开李啸,却发现他抱得极紧,根本推不开。

    卓那希脸红如霞,心脏在剧烈地砰砰跳动,一时间,感觉头脑一片迷茫。

    在好不容易挣脱开李啸的怀抱后,卓那希急急地为他宽衣解带,又帮他洗脸洗脚,服侍他上床入睡。

    让她没想到的是,在给他盖好被子,自已便要悄然离开而去时,醉意朦胧地李啸,复将她一把抱住。

    卓那希象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在李啸怀里挣扎,只是随着李啸的越发抱紧,她在李啸怀中,越挣扎越无力。

    随即,她被李啸强行推倒在床上,在被李啸强行撕扯衣物时,她停止了挣扎,只是两行眼泪不觉夺眶而出。

    随着李啸一下又一下的在她身体中粗暴用力,卓那希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痛楚,还是欢欣。

    “李大人,你真的,喜欢我么。。。。。。“

    卓那希的喃喃之语,被李啸的粗声呻吟,彻底掩盖。

    说不出过了多久,筋疲力尽的李啸,从卓那希身上滚落,随即鼾声如雷。

    头发散乱一脸通红的卓那希,忍着下面隐隐的疼痛,默默地起身穿衣。

    看着李啸那英俊熟睡的脸庞,卓那希脸上的泪水,不觉又潸然而落。

    她的心下,欢喜,酸涩,无奈,幸福,种种心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无以言表,却又感慨莫名。

    我算他什么人呢?

    卓那希轻声问自已。

    现在自已,总算为这个让自已爱慕不已的男人陪睡一次了,只是为什么,心里却还总感觉失落。

    许久,卓那希摇摇头,感叹自已想多了。

    也许,能这样成为他的红颜知已,为他暖床陪睡,便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吧。

    她凝视了李啸许久,然后轻轻地俯下身去,在李啸的脸上,印上一个深深的吻,随后,悄然开门离去。

    卓那希一夜未眠。

    次日,李啸睡至辰时方醒。

    当他见到,一脸通红得如同一个熟透的苹果般的卓那希,端着水盆拿着毛巾进来时,李啸突然想起了昨天的荒唐之事,不觉脸上十分尴尬。

    “对不起。”

    李啸的话语有如蚊鸣。

    卓那希眼中,便有泪光闪烁,她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将拧好的毛巾,轻轻递给他。

    李啸接过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一把,眼睛却不敢卓那希。

    “对不起,本兵昨天酒后失礼,卓那希,我把你当成。。。。。。”

    卓那希伸出一根手指,作了个不要再往下说的手势。

    随后,她红着脸,低声地说道:“李大人,不要说了,没什么的。”

    房间里,一时一阵压抑的沉默。

    让卓那希没想到的是,李啸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细嫩的玉手,便紧握在手中。

    卓那希浑身一颤,想把手抽出来,却做不到,因为李啸握得很紧。

    李啸直视着卓那希窘迫的神情,他沉吟了半天,缓缓而说道:“卓那希,我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卓那希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卓那希,好歹你也曾是那金国的公主,本兵既与你已有肌肤之亲,却不可让你这般没名份地当个通房丫头,就让我纳你为小妾吧,让你一生一世永伴我身边,好吗?”李啸的声音温柔而真挚。

    “我愿意,李大人。”卓那希轻声呢喃,她的脸上,直红到耳边。“卓那希十分愿意,永远守在李大人身边。。。。。。”

    “别叫大人了,以后,没人的时候,叫我啸哥,便好。“李啸笑着走过来,又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

    “哦,啸哥。。。。。。”卓那希象一只温驯的小羊羔一般,依偎在李啸温暖的怀中。

    李啸心潮涌动,他一把抱起卓那希,便大步往床上抱去。

    宛如温润白玉一般,仰躺在床上的卓那希,见到李啸那滚烫如火的眼神和涌动的喉结,内心狂跳又羞涩莫名。

    她害羞地用被子,把自已那红得如同一个熟透苹果般的脸蛋,紧紧盖上。

    卓那希感受着李啸那如海浪般袭来的澎湃激情,发出低低而愉悦的呻吟,心下,却再没有昨天的失落感,而是满心荡漾的幸福。

    一缕温柔的夏日阳光,从窗外无声透过来,顿时,整个房间中,充满了明媚与缠绵的味道。

    (多谢白色宇宙风17,影孑冷风,牛牛皮带三位兄弟的打赏,感谢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拓殖台湾

    十天后,李啸军的台湾拓殖集团,正式准备完毕。

    其中,派往台湾的3千兵马,被李啸命名为台湾先遣军,由1000盾兵,1000名枪兵,300名骑兵,700名辅兵组成。

    另外,李啸给他们配了60架投石机,五百枚远程投抛震天雷,以及三千多枚步兵手掷震天雷。

    这些兵马,军官队伍及骨干力量,由老赤凤卫军兵组成,其他的兵员组成,一半是投降的流寇,一半是新从流民中收纳的军兵。

    李啸任命台湾先遣军总指挥官,是赤凤营副营长李定国;副总指挥,则是赤凤卫甲总副总长罗正。

    得到任命后,李定国与罗正二人,心下皆十分激动。

    李定国今年只有十九岁,原为张献忠四大义子之一的他,自去年三月被李啸劝降后,李啸便刻意栽培他,一路从副总长升到副营长,现在又被任命为台湾先遣军总指挥,足见其殷殷信任。

    而罗正,此人从流民起步,最早在辽东不归墩时,只是一名小小辅兵。他随着李啸南征北战,现已升为赤凤营甲总副总长,现在被任命为台湾先遣军副总指挥,一步步凭自已的奋斗,在李啸军崭露头角,成为深受李啸信任的将领。

    而这批台湾拓殖集团的移民,则是这段时间内,从河南、南直隶以及山东当地,李啸军收罗的,家口较少的健壮流民两万人。

    这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流民,没有任何抛家别业的顾虑,也无甚故土难离的情绪,在听了李啸军所提出的,去了台湾后,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的诱人条件后,人人心下欢喜,皆愿乘船前往。

    这些移民,全部由台湾拓殖集团团长丁佑负责,丁佑原任赤凤卫农牧司司长,因为人忠厚本份,体恤百姓,特被李啸任命为台湾仔拓殖集团团长,另委派原赤凤卫钱粮司副司长马华兴为副团长。

    另外,李啸还各个政府部门抽调了一批吏员,准备到了台湾后,也和赤凤卫一样,组建民政司,农牧司,钱粮司,商业司,监抚司,安全司等部门,让整个移民社会能顺利运转。

    除了兵员与移民外,李啸军还从赤凤卫医馆中,让主医官陈麻子,亲自选拔了20名医术不错的徒弟,派往台湾开办医馆,以保证军民生病可以及时得到救治。

    另外,李啸还让建筑匠长常大利,选了约100名无甚家口负担,愿意前往台湾的建筑工匠,以便到时给流民们,建造简易房屋和简单的水利措施。

    人员安排完后,李啸给台湾拓殖集团,配备了50万石粮食,50万两银子,大批的生活用品和农具等物品,以保证拓殖集团,可以在台湾这荒僻之地,顺利地生产生活。

    在拓殖集团登船出发前,李啸把台湾先遣军总指挥李定国,副总指挥罗正,以及拓殖集团团长丁佑,副团长马华兴四人,作了最后的郑重叮嘱。

    李啸安排,李定国与罗正二人,皆受拓殖团团长丁佑与副团长马华兴节制,对于这条命令,李定国与罗正二人,皆无异议。

    “李大人,我军只有兵马三千,若敌军来势太大,我军会不会难于固守?“生性谨慎的李定国,提出了自已的一点忧虑。

    “不会,因为,北部的西班牙人,不过千余兵马,南部的荷兰人,也只有二千兵马,而台东的土著,更是零零碎碎,不足为虑。我军有三千兵马,足以固守。”李啸回答道。

    在李定国等人惊愕的眼神中,李啸只是淡淡一笑。

    这便是李啸这个穿越者的先知先觉的优势,才能顺利得知台湾各股势力的大致情况,当然,这些事情,李啸无法对李定国等人直说,他只是含糊地告诉他们,是郑芝龙他们提供的一点情报。

    不过,接下来,李啸着重强调了一点,那就是,因为先遣军力量薄弱,且千里迢迢难于补充,李啸要求他们,绝对不能主动对北部的西班牙人,南部的荷兰人,东部的台湾土著进行主动进攻,万一真有敌袭过来,只可就地防守,击退敌军便可,以防止先遣军兵力损失过大。

    随后李啸对丁佑等人安排,让他们到了台湾,接收郑芝龙部的土地后,可按每户移民授田5亩的规格,进行分派。

    李啸这样安排,是有其仔细考虑的。

    这是因为,台湾西部平原那些荒地,因长期积累了腐殖质,土壤肥沃,又地处热带,一年可种两季稻。除了前期开发有一定困难外,其产量是相当可观的。

    要知道,在永历年间,郑成功在台湾垦殖时,每亩稻田每次产稻可到2至3石,一年便是4至6石的高额产量。

    因此,正是因为稻田产量有这般高,与北方那些亩产五六斗的旱地,可谓天壤之别,一户移民分派了5亩田土,便足够缴纳赋税以及养活一家老小了。

    其实,李啸给移民安排的这个稻田亩数,是相当优惠的。要知道在当代中国,比如主要的农耕地带湖南,很多农家每户只有一亩多地,也是足以供应全家吃粮,并缴纳粮税了。

    随后李啸规定,因为今年这第一年,早稻已过了农时,便只需交晚稻的税赋,每亩稻田今年只交税两斗便可,这样每家只交一石的粮税。

    待明年可正常耕作后,每亩稻田一次交5斗,一年交二次,总计一石。这样每户移民一年共交5石粮税,另有15石至20石粮食,可以供自家食用,或转卖给粮商。

    “李大人,这些流民,皆是北方人,不懂种植水稻,我军过去,可要再去福建请些老农来指导?”丁佑问道。

    李啸笑道:“不必。我军从郑芝龙部手中,接手了近五千的福建移民,他们已在台湾种植水稻多年,这可是现成的老师,到时指导下我军的移民们,种水稻当不会为甚难事。”

    丁佑点头,又问道:“那这五千福建移民,收取赋税也如我军移民一般么?‘

    李啸叹道:“这些福建移民,因为郑芝龙部不甚重视,拓展土地有限,水利措施亦未跟上,故产量有限。现在他们既已纳入我军,便与我军移民一视同仁,同样每户指派5亩田土,今年也每亩只收2斗水稻,明年再按每亩5斗的粮税征收。”

    丁佑笑道:“李大人真是一片仁心,在下记下了。”

    崇祯九年五月十五日。

    在拓殖集团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李啸安排他们,乘船出发。

    这一天清晨,阳光灿烂,海面风平浪静,实是出征的好日子。

    2万名流民,平均每条船发派了2000人,总坐了八艘船只。三千名台湾先遣军和所派官员,分坐三条大船,以押运粮食,银两,盔甲、武器以及各类生活用具。

    郑芝龙的其余船只,则大量采购了李啸军呢绒、铁器、生丝等物品,几乎将赤凤卫现有的商品存量,搬运一空,总采购额达到二百多万两。

    李啸亲率赤凤卫一众官员,前往龙口港送行。

    李啸看到,不少流民,在上船之前,还十分留恋地向远方眺望,很多人流出难过的眼泪。甚至还有些流民,在上船前,伏跪于地,向着家乡的方向,流着眼泪磕头作别。还有一些估计是山东当地的流民,则悄悄地从港口的空地上,挖一块家乡的泥土,揣入怀中带走。

    他们知道,这一去,千里迢递,南北两隔,也许今世今生,再难回到北方的家乡了。

    李啸心下亦是感慨不已。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有个地方可以养家糊口安稳度日,便是人间天堂了。在现实的生存问题面前,任何的乡愁与儿女情长,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与流民们不同,前往台湾的李啸军3000兵马,却是个个意气昂扬。

    这些日子,监抚司的官员,每天都在给要出征台湾的军兵们强化洗脑,监抚们告诉军兵们,这次能被入去台湾,是难得的机遇,只要好好把握,相当定会更快地升官晋爵。

    这一点,特别让那些从流寇转变为李啸军的军兵们为之向往,而那刚从流民加入李啸军的新兵们,亦是个个满怀渴望。

    男儿功名马上取,三千里外觅封侯。

    这些年青而充满活力的小伙子们,在同样热血澎湃的李定国罗正两名年轻指挥的统领下,个个迫不急待地希望去台湾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建功立业,扬名显祖。

    码头上,李啸与郑芝龙两人拱手道别。

    采购了大批商货的郑芝龙郑芝风二人,脸上皆满是喜悦之色。二人与李啸言笑晏晏,并盛情邀请李啸有机会去福建一观,他二人定会热情作陪。

    李啸笑着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宾主之间更加热络融洽。

    随后,李啸再与其约定,在今年十一月之前,请郑芝龙再带更多的船队来到赤凤卫,他要运送更多的流民与军兵过去,以便更好开发拓殖台湾的领地。

    饱尝甜头的郑芝龙,自是忙不迭地答应,这样送上门的赚钱生意,不做白不做。

    在所有的流民、军兵、与物品皆搬上船去后,郑芝龙的船队,抛锚。

    李啸及一众官员,在码头上,与郑芝龙郑芝凤等人,挥手告别。

    直到望着郑芝龙那50条船只,消失在海天之间,李啸才转身返回。

    李啸其实本想自已亲自率队前往台湾的,但是,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李啸去郑重应对。

    那就是,清军第三次入关,就快要开始了。

    在历史上,一个多月后,新成立的清朝,为了抢掠明朝的人口与牲畜,以及炫耀新朝的武力,在农历六月二十七日,第三次入关侵明。

    这次侵明作战,由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作统帅,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为副将,统大军十余万,分三路入关侵明。

    历史上,清朝大军奔向冀北,入独石口,八天后,会于北京延庆县,败明军七次,俘获人畜一万三千二百三十。7月3日,北京全城戒严,清军经延庆入居庸关,取昌平,守城总兵巢丕昌投降,明德陵被焚毁,大军直逼北京西直门下。崇祯帝大惊,命文武大臣分守都门,命兵部尚书张凤翼总督各镇援兵,让太监高起潜为监军,然而各镇基本按兵不动,即使有出击的机会,也不敢一战。

    崇祯被汹涌而来的清军吓得要死,不料,清军无意攻打京师,依皇太极先前所定之方针,清军在京城周围不断劫掠,以消耗明军实力。

    大批清军入定兴,下房山,战涿州,攻固安,克文安,破宝坻,一路势如破竹。随后,杀知县赵国鼎,陷顺义。再克怀柔,知县上官荩自杀。清军再占河西,屯兵密云、平谷,一个月内,“遍蹂畿内”,京师之地一片残破。

    大获全胜的统帅阿济格,得意洋洋地向皇太极报告,这次入关作战,共克12城,56战皆胜,获人畜17万9千8百。8月20日,清军撤退,明兵部尚书张凤翼得知后,为了邀功,率京营出京师,从后面赶来,尾随清军,却只敢做做样子,根本不敢对清军发动攻击。

    9月1日,清军携带掠获的18万人畜及其大批物资从容出冷口,凯旋而归。“俱艳饰乘骑,奏乐凯归”,他们还砍下木头,写上“各官免送”字样扔于路旁,戏虐明朝将吏,浩浩荡荡,用了四天,才全部走出关外。

    在清军出关后,张凤翼装模做样的向崇祯报告:“斩敌三级”,后被查明是杀良冒功,把崇祯几乎气昏。

    更让人不齿的是,兵部尚书张凤翼,与宣大总督梁廷栋二人,因为自身怯战畏战,且各明明军尽皆惨败,被言官交章弹劾。群情汹汹之下,这二人也知道,清军撤走后,崇祯必会严办自已,故为了求死,两人连日吞食大黄,后来总算运气好,在崇祯追责的谕令到达军营之前,成功自尽。

    李啸回想真实的历史,心下无限感慨。

    为何我大明官军,对于这些入关的清军鞑子,除了被动挨打外,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想到这里,李啸心中极其痛楚。

    而最让李啸心中为之不安的,便是宣府镇金汤城的安危。

    因为阿济格率领的清军主力,将与后金第二次侵明一一样,从宣府北路的独石口入关,这十万鞑子大军,对自已在宣府北路建起的雄城金汤城,极可能会有所图谋。

    若李啸在宣府镇的重要据点与立足之地的金汤城有失,那这个羊毛呢绒生产的重镇,这个与蒙古诸部贸易的基地,将彻底不复存在。

    李啸当然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未雨绸缪,方能有备无患。

    李啸知道,现在的自已,要抓紧时间,立刻开始防卫金汤城的行动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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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虎介绍:
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