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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进京面圣

    崇祯九年八月初四清晨,李啸军终于来到了京城,全军排成整齐的队列,从京师外城南面的永定门入城。

    进入永定门后,全军在永定门处的瓮城中休整,司礼监、御马监和兵部都派出官员迎接,兵部也调集了粮草供应和帐篷,让李啸军就在这瓮城处扎营。

    兵部的这般做法,主要有两处用意,一则让外地入援兵马就地拱卫外城,二则防止入援的明军入城中扰民。

    包括主将李啸在内,他手下的军兵基本上是第一次来京师,很多人都被京城宏大的气象给震惊了。

    前世读过一点明史的李啸,对北京城的来历,还算略知一二。

    明成祖永乐元年(1403年)改北平为北京。永乐四年(1406年)开始筹建北京宫殿城池,永乐十九年(1421年)正月“告成”,历时15年,正式定都北京。

    明代的北京城也就是元大都城的改建,北墙南缩5里,南墙向南展出2里,成为东西向的长方形。重建了宫城和皇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又修筑外城,但仅筑成南侧一面。至此,北京城的基本轮廓已经构成,即宫城、皇城、内城和外城。

    “宫城居中,四方层层拱卫,主座朝南,中轴突出,两翼均衡对称”。

    这是明北京城在规划布局上的最大特色。明北京城是在元大都城的基础上建成的,但比元大都更加雄伟壮丽。从整个城的平面布局来看,明北京城是一座呈“凸”字形结构的城,且外城包着内城的南面,内城包着皇城,皇城又包着紫禁城。从外城到紫禁城,城墙的外面绕以宽且深的护城河。这样皇帝居住的紫禁城就成为全城的中心,处在层层拱卫之中。在城的四周再布以天、地、日、月坛,紫禁城俨然是宇宙的中心。北京城的建筑,又是以一条纵贯南北的中轴线为依据进行布设的。外城南边正中的永定门,是这条中轴线的起点,皇城后门——地安门以北的钟鼓楼,则是这条中轴线的终点。全城最宏大的建筑和场景都安排在了这条中轴线为基础,在其两侧作有机的布置和组合,其周围再部署以低矮,青灰色的四合院。整个明代北京城的规划布局,形成了一个完整和谐,举世无双的巨大建筑群。

    李啸军所驻的永定门瓮城,十分阔大,竟比李啸军在山东所建的赤凤城瓮城,要大个五六倍不止,简直有如一座小型的四方城堡一般,足够李啸军这四五千兵马在这里驻扎安营了。

    对于初次入京的李啸军来说,瓮城四周巍峨的城墙和城楼,都让他们生出敬畏,这京师之地,这皇城气象,确是对这些出身低贱的李啸军军兵们,有种强烈的威压感。

    让李啸没想到的是,虽然自已才刚刚派人去兵部禀报战绩,还未等着兵部回音之际,大批的京城百姓已闻讯赶来看热闹了。

    这时因为,李啸军入城时,随军带着首级与清军俘虏,被一众闲散百姓们先看到了,一传十,十传百,本就好热闹的京城百姓们,立刻轰动了。

    大批的京城百姓,男女老少啥人都有,从四面八方跑来看热闹,将个永定门瓮城围得紧紧的,人人都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往瓮城内张望,对李啸军斩获的首级,以及那一众捆成一团垂头丧气的俘虏,指指点点,七嘴八舌,赞叹不已。

    “瞧见没,这才是咱们大明的官军!斩了恁多首级,绑了恁多俘虏,小老儿在京城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能战之官军,真真让小老儿开了眼界啊!”

    “你们知道不,听说呀,这是山东赤凤李总兵的兵马,啧啧,真是好军容,好气势。依我看,他部入援官军,与李总兵该部相比,咳,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咳,您说的这话儿呀,大伙都有眼力价儿,都明白着呢。莫说他处入援兵马,就是咱北京城那四卫京营,说是天子亲军,与这李总兵兵马相比,咳,那叫一个货比货得扔啊!”

    “就是,京营那帮杂碎,偷鸡摸狗祸害百姓最是擅长,真要出城去与清鞑子战一场,怕是尿都要吓出来啦!唉,真希望李总兵的兵马长驻京师,咱老百姓,可就有个平安日子过啰。”

    一众百姓们吱吱喳喳地评说着,仿佛看免费大戏一般,竟不肯散去,以致附近的街道都围得水泄不通,好热闹的京城百姓们,甚至开始不停地往瓮城内挤,仿佛要更仔细看看那些清军俘虏,到底长个什么样。

    百姓们这般好奇,李啸军却也不好加以驱赶,只是尽力阻止他们再往瓮城内挤得太深。但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们,则恐有人借机闹事,还是紧急加派了人手进行疏散,好不容易才分流了大批的百姓人群,然后,他们安排手下守住永定门,不准许京城百姓们再进入瓮城。

    被喧哗吵闹的百姓搞得头晕脑胀的李啸军,终于可以享受安静一点的环境了。

    李啸军方安整了营寨,安顿了兵马,一名头戴乌纱,身着从五品青色文官团领衫,胸口绣着白鹇图案补子,身形高瘦,胡髯稀疏的官员,带着数名随从,向李啸的中军帐大步走来。

    这名官员,便是时任兵部员外郎的华允诚。

    华允诚,时年48岁,字汝立,号风超,是南直隶常州府无锡人。天启二年进士。崇祯八年时,任兵部员外郎,为人正直廉洁,秉性忠直,后因上疏,弹劾大奸相温体仁徇私乱政,治国无方,崇祯大怒,将他夺俸去职,寻归养亲。南明弘光朝时,才重新起吏部员外郎,因不堪南明朝廷的内斗不休,十余日即辞归。明亡后,因不肯剃发,被清廷杀害。在当时,华允诚,与马世奇,龚廷祥三人,被并称“锡山三忠”。

    大明文贵武贱,故当李啸正犹豫着,该以怎样的礼节见这位从五品的官员时,华允诚却已对自已施了下属礼,让李啸不觉一阵感动。

    随后,华允诚便以一种诚恳的语气,问李啸方才手下的兵部官员,可否安排好全军将士的安营工作,如有安排不周之处,还望李总失见谅之类,倒让李啸一阵感动。

    这个华允诚,倒是个谦逊君子,一点都不摆文官的臭架子,办事也颇为认真负责,李啸对此人,不觉起了爱材之心。

    读过明史的李啸,对华允诚将来的悲惨命运也知道一点,只不过,此时的李啸,当然不会对他说出来。

    只是,李啸在心中暗想道,也许,等华允诚在今年年末,被温体仁赶下台后,自已可以派出华允诚的老乡陈子龙,去劝他出山为自已效力。

    李啸与华允诚寒暄了几句,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华允诚便笑着向李啸拱手道:“李总兵,我奉兵部之令,特来查验首级与俘虏,还请李总兵派人,随下官前去一验。”

    李啸笑道;“华员外客气了,本官亲自与你同去审验。”

    华允诚一脸喜色:“那就多谢李总兵了。”

    言毕,两人同出帐外,便向那存放首级的帐房,以至关押俘虏的房间走去。

    “华员外,这边便是存放首级的帐房。”

    李啸首先带华允诚来到存放首级的房间。

    房间很黑,其中那股石灰硝化的刺鼻气味更是浓烈得让人闻之欲呕,李啸连忙令军士点了火把送进来。

    火把一入房中,华允诚等兵部人员,眼睛立刻瞪得溜圆。

    他看,面前的数张简易木架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长溜硝好的鞑子头颅,上面分别贴了纸条,标明满洲、蒙古、汉军等不同首级的分类。在火把的照耀下,个个面相恐怖,口眼狰狞,惨白的石灰粉下,显露出暗红色有些萎缩的肌肉与血管,若是胆小之人见了,怕会吓得晕过去。

    “华员外,我军所斩获的首级,共有满州鞑子1568颗,蒙古鞑子782颗,汉军771颗,请华员外查点。“李啸微笑道。

    华允诚及手下官员,睁大眼睛,细心验看头颅,从发辫到牙口,一一仔细确认,许久之后,才终于全部验毕首级。

    验毕后,华允诚拍了拍手下沾染的石灰渣碎肉粘液等物,一脸欣喜之情,难于言表。

    验过普通首级后,李啸令人从一个大箱子中,复取出两个首级,郑重地对华允诚说道:“华员外,这两人的首级却与那些普通军兵不同,一个是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一个是清军统帅扬古利之子塔瞻,亦请华员外过目。“

    华允诚发出一声低低地惊呼,验看了一番,便对李啸赞道:“李总兵少年英雄,军兵得力,竟斩得这二巨贼之首,下官实是钦佩之至!“

    李啸大笑,接下来,便再带他们去了另一处大帐房内,这就是李啸军关押全部俘虏的地方。

    入得房来,华允诚看到,里面也和放首级的房间一样,被李啸分成了三部分,分别关押俘虏的满洲、蒙古与汉军。

    “华员外,我军共获得的清军俘虏为,满洲兵428人,蒙古兵249人,汉军203人,请各位核查。“

    华允诚连连点头,复与一众兵部官员,逐一对俘虏验看并清点不提。

    过了近半个时辰,华允诚等人终于查验完毕,他捋须大笑,一脸钦敬之色地对李啸说道:“李总兵,首级与俘虏,我等查验已毕,却与李总兵所说的分毫不差!李总兵斩获如此之多的首级与俘虏,真乃我大明官军之典范也。下官今天,倒是开了眼界啊。“

    李啸微笑道:“在下身为大明官军,理当为国效力。华员外过誉了。“

    华允诚叹道:“若我大明官军,皆如李总兵这般卓越战绩,何愁鞑子不灭,流寇不除啊。李总兵,你放心,虽尚书张大人不在京城,但李总兵这番功绩,下官定然会立刻如实上奏,绝不会没了李总兵之战功。”

    李啸拱手谢道:“那就有劳华员外了。”

    李啸与华允诚两人,随后复回中军帐中,正在笑着谈话之际,却又听得有军兵前来通报,说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亲至李啸军中,查看李啸军的斩获。

    李啸与华允诚二人,急急出帐迎接。

    李啸远远地便看到,一个戴着五梁朝冠,身上的穿竹青色曳撒,胸口绣着红色的蟒图,领口露出红色的贴里,面白无须,脸上笑容和善的肥胖太监,在几名小太监的簇拥下,一脸微笑地向李啸大步走来。

    李啸心下暗道,看这人打扮,应是朝廷中,最受崇祯皇帝信任的太监曹化淳无疑了。

    李啸马上又想到,上次自已得封黄县、招远两地后,为感谢曹化淳温体仁二人,李啸还分赠了两人一人1000两黄金,算是与曹化淳温体仁等人,大大地拉近了关系。这次在京城见面,那曹化淳,应该还记得自已那份沉甸甸的谢礼吧。

    见到曹化淳过来,华允诚却小声地提醒李啸道:“李总兵快见过曹公公,曹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哪。要知道,皇上还在信邸之时,曹公公便随侍身边,被皇上称为曹大伴,乃是皇上身边最亲近之人呢。”

    李啸哦了一声,见得曹化淳一行人已至眼前不远,李啸马上跪下拜见:“末将李啸,见过曹公公!“

    “免礼,免礼,李总兵快快请起。“曹化淳一把扶住他,然后上下打量了李啸一番,便尖声笑道:“李啸果是少年英雄,看这豪壮身势,端得显我大明官军之威武气势也!难怪能杀那许多鞑子,倒是咱家相见恨晚了。”

    曹化淳笑容愈见灿烂,他眼中满含深意,仿佛生怕李啸不明白他此番专程前来,实为当日受了李啸重礼民,才这般投桃报李的心思。

    他对李啸笑着说道:“李总兵,你可知道,皇上收到兵部的紧急奏报后,原本让其他人来,咱家想着,李总兵入援京城千时驱驰,又斩获了大批首级与俘虏,这般忠心与战绩,却实比他处将领强得远了,实实不可怠慢才是。咱家才专程跟皇上讨了个恩典,要先来看看李总兵你这位击败鞑子的少年良将呢。”

    李啸见曹化淳这般言语,焉会不知其心意,他微笑着向曹化淳拱手道:“末将乃是外地偏将,安可居功。今日得曹公公这般抬爱夸奖,吾心甚愧。还望曹公公日后多加照拂,李啸先行谢过。“

    见眼神闪烁的李啸这般上道,曹化淳一脸笑得稀烂,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华允诚,便咳了一声问道:“李李总兵所获的首级与俘虏,你等可曾验过了?”

    华允诚点头道;“禀公公,我等已详细验过,这首级与俘虏,却与李总兵所报之数,不差分毫。”

    曹化淳满意地点点头,看向李啸的目光更是满是欣赏,他亲热地拍了拍李啸健壮的肩膀,笑着说道:“现在兵部既已清点无误,那请李总兵与咱家一起,现在就同去宫中面圣吧,皇上正在御花园内,等着见李总兵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御花园召对(上)

    “李总兵,前面便是紫禁城了。”

    李啸随着曹化淳等一众太监,离开永定门瓮城,一路北行,从正阳门进内城,经过棋盘街、灯市、城隍庙市、内市等热闹场地,再从丽正门进入皇城,再经过承天门,全体人员在此下马,再步行过了端门,便终于来到了紫禁城的正式入口,午门。

    听了曹化淳的轻声介绍,面对着面前那巍峨浩大的紫禁城,这座代表了中国古代建筑最高成就的巨大建筑群,李啸心下,感慨万千。

    中国古代,将天空中央分为太微、紫微、天帝三垣。紫微垣为中央之中,是天帝所居处。明朝皇帝自谓应天承命,故将皇宫定名为“紫微宫”(紫禁城之名由此而来)。

    整个紫禁城皇宫的范围,周长六里一十六步,南北长960米,东西宽760米,面积0.72平方千米,为南北向的长方形。宫城内压在中轴线上的有七座主要建筑物,以乾清门为分界,分为前后两部分,即前朝后庭。前三殿为奉天殿(嘉靖四十一年改为皇极殿)、华盖殿(同上改为中极殿)、谨身殿(同上改为建极殿),后三殿为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宫城周围有护城河,宽达52米,称为御河。

    明朝的建筑师们,把紫禁城中最大的奉天殿(后名太和殿)布置在中央,供皇帝会见朝臣及重大仪式所专用。奉天殿、华盖殿(中和殿)、谨身殿(保和殿)象征天阙三垣。三大殿下设三层台阶,象征太微垣下的“三台”星。

    以上是“前廷”,属阳。以偶阴奇阳的数理,阳区有“前三殿”、“三朝五门”之制,阴区有“六宫六寝”格局。

    而“后寝”部分,属阴,全按紫微垣布局。中央是乾清、坤宁、交泰三宫,左右是东西六宫,总计是十五宫,合于紫微垣十五星之数。而乾清门至丹阶之间,两侧盘龙六个列柱,象征天上河神星至紫微宫之间的阁道六星。午门在前,上置五城楼又称“五凤楼”,为“阳中之阴”。内庭的乾清宫为皇帝寝宫,与皇后坤宁宫相对,在寝区中的乾阳,为“阴中之阳”。

    明代的建筑师们,一直秉持这种中国独有“阴阳合德”建筑思想,成就了皇宫紫禁城独特而宏大的中国韵味。

    见得李啸发怔之状,曹化淳心下暗笑。

    他已见惯了,那些第一次来到紫禁城下的官员们这副同样的神情,紫禁城散发出来的那种天家威严气度,足以让每一个第一次来到它面前的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压之力。

    毕竟,这里可是大明帝国的心脏,是整个帝国最高权力所在之地。

    就连当年曾为大明龙虎将军的努而哈赤,也深深地被大明紫禁城的气度所震慑,这个长于东北冰天雪地荒山野岭的酋长,在觐见明朝的万历皇帝时,那态度堪称毕恭毕敬。

    曹化淳当然不会想到,其实李啸并没想那么多,他仅仅是在思考中国古代建筑的特点罢了。

    因为御花园在后殿乾清宫一侧不远,离景山亦是颇近,李啸一行人便绕过前殿,径过后殿而去。

    绕过前殿后,李啸注意到,在前殿的东南处,复有一大片建筑群,在这片建筑群的一块空地上,一个头戴饰着东珠的元青色羊绒鞑帽,身着绣着三爪团龙的天青色对襟小袄配藕色裤子,脚上是千层底的布鞋,一身打扮是利落干脆,透着一股子昂扬劲气的七八岁小孩子,正与一群小太监,在空地上玩得正欢。

    见李啸扭头眺望,曹化淳笑道:“李总兵,那位便是太子爷,这块儿宫殿,便是太子所居之东宫,从前往后,依次是东华门,文渊阁,体仁阁,文华殿,端敬殿。。。。。。”

    李啸久久地凝视着,那个正与一众小太监们欢乐奔跑的孩童朱慈烺,听着他远远传来的咯咯笑声,表情十分复杂,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随后,李啸又在曹化淳的引领下,绕过了巍峨宏大的前后宫殿群,又转了几处巷子,才终于到了皇帝正在其中休息的御花园内。

    李啸注意到,这御花园,面积虽不甚大,却是匠心别具,曲径通幽,在一众巍峨肃然的宫殿建筑中,有如一个灵动而别致的存在。

    李啸等人一路行过,只见香花异草,虬榕翠绿,假山耸峙,碧池莹澈,一派旖旎风光。花园中从景山引来的一股活泉,激越清透,环流不息,灌溉花园的各处草木。园中更有不知身在何处的宫女弹琴吹弦,乐音琅琮,诱人暇思。

    在一个名叫洞天阁的小亭处,曹化淳紧急教了李啸一些,等会如何觐见皇帝的礼节,然后便带着李啸,直往皇帝憩息的翠华亭处。

    李啸远远地看到,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铰金翼善冠的年轻人身影,正在亭中闲坐,手中端着青花描龙精瓷杯,正目眺远方,自斟自饮。他的身后,两名小太监正手执拂尘,垂手侍立。

    这个人,便是崇祯皇帝了。李啸心下暗道。

    “皇上,山东赤凤总兵李啸,已遵谕令,前来此处觐见皇上。”曹化淳先行一步,入亭内通报。

    “臣,山东赤凤总兵李啸,叩见吾皇陛下,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啸嘴中大声唱诺,一边按曹化淳所教礼节,在翠华亭外,行三跪九叩之礼。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李啸啊。”

    听了年轻皇帝那充满疲惫的声音,李啸心中不由得一抖。

    “李爱卿,且平身说话。”

    “谢皇上。”

    李啸站了起来,虽未抬头,却依然偷偷瞥见,前面那个身穿明黄龙袍的年轻人,已从椅上转过身来,正一脸微笑地看着恭敬肃立的他。

    瞥见崇祯皇帝的面貌时,李啸心下十分感慨。

    他看到,这位大明帝国的年轻皇帝,今年虽不过二十六岁,却是老相徒显,神情憔悴,两鬓竟已有点点白发,眼圈发黑,双目无神,完全没有自已想象的那般圣上天威之相。

    李啸心下暗叹,为了挽救这个衰老溃烂的大明帝国,这位殚精竭虑日夜煎熬的崇祯皇帝,方会这般消沉憔悴吧。

    只不过,在历史的大势面前,想要挽回这天倾之局,实在是让这个才具平平的年轻人,勉为其难了。更甚一点来说,现在内外交困战乱不休的明帝国,更有如一个巨大的火炉一般,把居于上位崇祯,每天无休止地活活烧烤,直至死亡的到来。

    “不错,李爱卿英武非凡,气概豪迈,真真我大明之虎将也!”

    崇祯将李啸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捋须赞叹。

    李啸尚未回话,崇祯又笑道:“李爱卿,听闻兵部的奏报,你大战鞑虏,斩获首级数千,俘虏数百,这般大功,朕心甚悦啊。以朕观之,李爱卿,实为我大明官军之典范也!”

    听了崇祯的夸奖,李啸急忙又俯身而拜:“末将得立微功,实托圣上之洪福也!皇上这般夸赞,微臣心下着实惶愧。”

    崇祯大笑着站起身来,虚扶起李啸:“李爱卿,朕这般夸你,自是当得!要是吾大明朝内,边镇众将,皆能有你这般英勇善战,为国尽忠,则吾大明天下,早已平定多时了,如何今日还是战火纷飞,不得安宁啊。”

    李啸向崇祯深鞠一躬,慨然道:“皇上言重了,末将乃大明臣子,为皇上尽忠,为大明效力,自是本份。陛下所指,末将定投效驱驰,不敢稍怠!”

    崇祯一脸欣赏地看着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曹化淳说道:“大伴,就在这翠华阁内,赐李爱卿酒宴,朕却有许多话,要与李爱卿长谈。”

    曹化淳应诺而去,很快,一桌简单的酒宴在亭中摆了上来。

    端坐在长桌下首的李啸看到,自已面前,摆着一壶酒,四样小菜,一碗米碗,还有一碟腌萝卜,和一碟雪里红。

    他再偷眼瞥去,发现坐在长桌上端的皇帝面前,竟也是同样的酒食,心下不由得又是一阵感叹,史书说崇祯之性极节俭,看来确是实情啊。

    特别是,在去年被流寇端了凤阳皇陵后,下了罪已诏的皇帝,更是不停地减膳撤乐,这日常生活,估计连京城的中等富户也不如了。

    只是,饶是皇帝如此节俭,大明帝国却依然穷困不堪,财政濒于崩溃,两相对比,李啸不胜唏嘘。

    这时,曹化淳替崇祯,将酒杯满斟。另有一名小太监,给李啸满上。

    李啸注意到,小太监倒入酒杯中的酒水,竟是高度数的烧酒,而不是普通米酒。而且,他偷眼看到,崇祯面前的,是个小杯,而李啸面前的,则是个大杯。

    他心下不觉一紧,崇祯此举,却是何意?

    莫非。。。。。。

    “李爱卿,请满饮此杯!这杯酒,朕替天下百姓,谢过李爱卿。”

    崇祯在上首,向正沉吟着的李啸,举杯致意。

    李啸连忙起身,然后举杯向崇祯躬身致意,再将这满杯烧酒,以一种恭敬的姿态,灌入口中。

    烧酒度数很高,入喉有如火烧,李啸强忍着没有咳嗽,这一大杯下肚后,能明显感觉脸上发烫。

    他举着饮尽的空杯,向崇祯一示杯底后,再恭敬坐下。

    上面的崇祯,举杯微笑着轻舐了一口。

    一旁的小太监,又赶紧给李啸满上。

    李啸还未来得及夹菜,崇祯的话语又在他耳边响起。

    “李爱卿,请再饮一杯!这杯酒,朕替祖宗社禝,谢过李爱卿。“

    李啸闻言,又急急起身,再将这满杯烧酒,一口饮尽。

    又一大杯下去,在烧酒的强力作用下,李啸感觉眼前模糊,喉中刺痛得难受,头脑一时竟有些发懞。

    上首的崇祯,再次微笑着小舐了一口。

    李啸重新坐下,在吃了几口菜后,崇祯劝酒的话语,再度在他耳边响起。

    “李爱卿,这第三杯酒,是朕替吾皇家宗族,谢过李爱卿。“

    头脑有明显有点晕乎的李啸,很想拒绝崇祯这次劝酒,只不过,他迅速想了想,还是起身再恭敬地一饮而尽。

    第三次大杯烧酒喝完,李啸感觉头脑晕乎乎的,眼前景物一片朦胧,喉头几乎就要烧起来了一般,额头上的青筋都在剧烈地弹跳,有些站不稳的他,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见到连饮三大杯烧酒的李啸,脸红眼惺,醉态明显,崇祯脸上的笑容却愈见灿烂,他挥了挥手,曹化淳会意,领着所有的太监悄然退出亭外。

    只不过,给李啸倒酒的小太监,在退出亭外之前,却换了一大壶茶过来,重新用杯子给李啸满上,以让他醒醒酒,不致于醉得太厉害。

    李啸给自已连倒了三杯茶水,全部喝尽后,才感觉喉咙与胃肠稍微好受了些。

    这时李啸抬起头,正碰上崇祯迎过来的目光,君臣二人,目光中皆满是深意。

    “爱卿,你可知,朕为何要令你连喝三大杯烧酒么?“崇祯脸色渐渐肃然,他直视着李啸,缓缓说道。

    崇祯这般问话,李啸不是笨蛋,心下其实已然明了。

    早在喝第二杯时,他便已猜道崇祯令自已连喝三大杯烧酒,是何用意了。

    只是,他在嘴上却说道:“微臣惶恐,安敢揣摩圣意。”

    “咳,爱卿啊,现在这亭中,只有吾君臣二人,再无六耳,难道还有甚话,不能倾心而谈么?”崇祯摇头叹道。

    李啸抬起头,看似醉意朦胧的眼中,却隐隐有精光射出,他低声地回了一句:“莫非,陛下有事以询微臣,故意令微臣饮醉,以求实言?”

    崇祯叹了口气:“正是此意!朕今番令你前来,实不想听你一些虚词迎奉。这般谄上之话,朝中诸臣每日言之,早已令朕厌烦不堪,实是殊无甚益。”

    崇祯顿了下,目光中满含期待地对李啸说道:“故而,趁李爱卿你率军援京之机,朕着实想听听你,对现在大明时局的真实看法与建议。”

    听了崇祯的话语,李啸感觉喉咙中似有东西在涌动,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颇有醉意的自已,想要倾吐的冲动,而是低下头,沉吟不语。

    “爱卿可是担心,说出了甚刺耳之话,恐惹朕不快么?“崇祯见李啸沉吟,又急急而道:“你放心,此间之话,出你之口,入朕之耳,再不会有第三人听到。纵你有言辞不当之处,朕念你酒醉,亦不加以责罚,如此,李爱卿可愿对朕说实话了么?”

    李啸轻叹一声,起身离椅,伏拜于地,大声道:“吾皇真圣明天子矣!微臣得陛下这般剖心相待,安敢不尽言。“

    崇祯连忙虚扶起他:“那就请李爱卿,对朕一一详细言之。“

    李啸站起身来,却不就坐,而是直视着崇祯期待的眼神,缓缓了说出这句话:“陛下,以臣之见,眼下若要真解我大明危局,最为紧要之事,不过八个字。“

    “哦,哪八个字?“

    “外和清虏,内灭流寇!“

    李啸目光如电,一字一句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御花园召对(下)

    李啸的话语一完,崇祯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复杂。

    这个李啸,真是够大胆,竟然这般直接地说出,自已这个皇帝都一直不敢面对的问题。

    难道,他就不怕,再步袁崇焕后尘么。。。。。。

    翠华亭中,突然陷入一阵无声的沉默。

    “李爱卿,除了你这八字建议,可有他法?“

    最终,还是皇帝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沉默。

    “陛下,请恕臣的酒话说得直接,眼下的大明,内外交困,民穷财尽,粮饷难继,军心涣散,这般不堪之境,我大明官军,想勉力挡住一面尚且艰难,如何还能与清虏和流寇两线作战啊!

    李啸的眉头,拧成一个痛苦的深结。

    崇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又来回踱了几步,却又问道:“爱卿,当日那三边总督杨鹤,曾向朕提出,先平流寇,再打鞑虏,卿以为可否?”

    “不可!”李啸明确表示反对。“陛下,现在的情势是,鞑虏与流寇相比,鞑虏强而流寇弱,理当先弱后强,却不可颠倒其序啊!”

    “哦?”

    李啸见皇帝面现犹疑之色,又道:“陛下,恕臣直言,想当年,在万历天启年间,流寇还未起势之时,我大明官军,与鞑子交手多次,可曾有甚拿得出手的胜绩么?”

    李啸见皇帝不说话,又继续说道:“陛下,如果末将没有记错的话,自万历末年来,那老奴背叛我大明,在关外建立伪金,先是一统女真诸部,接着便开始侵掠明土。这近二十年来,我大明接连丢宽甸六堡,抚顺,沈阳,辽阳、广宁,以及辽中辽南的全部土地。鞑子一路连战连捷凯歌高奏,而我大明官军前后累加起来,竟有二十多万精锐折损其中!到现在,辽东土地已大部丧失,仅存了辽西一隅之地。而鞑子却除了据有我辽中辽南之大片土地外,更于今年全部扫灭了蒙古诸部,国力如日中天,已是纵横万里的大国。故臣以为,当再不能以往日眼光,去考量现在的清虏了。”

    崇祯依然沉默无语,脸色一片黯然。

    李啸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自崇祯初年起,鞑子已数次入关。每次入关,皆是侵掠千里,气焰猖狂,无不攻城夺地饱掠人畜而归,无不将我各处的大明官军打得狼狈惨败。鞑子战力这般强悍,我大明各地军兵,在接连而来的惨败大败中,早已畏鞑如虎。况且,虽然朝廷已开征二饷(注,明末三大饷中,练饷是崇祯十二年时,才根据杨嗣昌的提议征派的,此时还未开征,为防读者不解,特此注明。)但我大明官军却依然处处粮饷不继,以致官兵斗志消沉。这短时间内,我大明官军之战力,又如何可得骤升,又如何可去与那兼并了汉军与蒙古之力,已然实力大涨的清军鞑子,去进行全面抗争啊!”

    崇祯脸色愈发难看,他缓缓背过身去,长吁短叹。

    “陛下,现在我大明官军之战力,总体来说,虽远在清虏之下,但依然还是略高于流寇。故臣以为,在流寇尚未形成超越我军之战力的大好情况下,先行将国中各地流贼抓紧扫灭,再去图那清朝鞑子,徐徐收复辽东旧地,方为唯一可行之策啊!“

    李啸一连说完这长长的一大段话,他长出了口气,抬头望向正呆坐椅上的崇祯。

    “李爱卿,那你以为,清虏会同意我大明求和之议么?”崇祯垂着头,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李啸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对崇祯道:“陛下,以臣之见,现在却是与清虏议和的最好时机!”

    “哦,何以这般认为?”

    “陛下,这次清军入关,原本以为会所向无阻,能顺利大掠而归。但他们会没想到,其三路清军中,扬古利部已被我军打得大败,我赤凤卫军兵,前后加起来,共消灭其部兵马八千多人,统帅扬古利业已被微臣射成重伤,估计今日,已然命丧九泉。可以说,通过此战,清军已尝到了我大明官军之厉害,原本骄狂蔑视之心,定会大为收敛。且因丧了统军大将,受到沉重打击的清军,极可能就此退回关外,撤兵而去。在这般有利条件下,我大明提出可与其议和,相信清鞑酋长皇太极,定会慎重考虑。”

    崇祯神色微动,却喃喃低语了一句:“爱卿之言,亦是有理。只是朕恐清虏言而无信,反复无常,所签之协议,随即翻脸撕毁。如是这般,岂不白费功夫?”

    李啸忙道:“陛下,自古形移势易,乃是不变之定数也。若我大明能与鞑虏签下和议,不求那鞑子会永守契约两不相犯,只求哪怕能得到十年、甚至五年,哪怕三年的宝贵休养生息时间,我大明官军定可一扫国内流寇,安顿百姓,整训军兵,再出关外与鞑子相抗。末将不敢说能立即夺回辽东失地,但与鞑子长相抗衡,保我大明疆域稳固,却是可以做到的。”

    崇祯已然被李啸说得心动,他捋须沉吟,脸上却满是沉思之色。

    “李啸,你这方法,虽有可行之处,只是,朕却怕。。。。。。“崇祯欲言又止。

    “陛下可是担心,国人会说陛下有如当日北宋一般,软弱无能,卖国求荣,与入侵的金人,签下城下之盟乎?“李啸直视着崇祯闪烁的眼神,直白地说道。

    崇祯的喉头跳动了几下,没有说话,他以一种悲凉的眼神,呆望着前面目光炯炯的李啸。

    崇祯的眼神,让李啸心下也莫名难过。

    他知道,在真实历史上,这位悲剧皇帝,其实并不是一根筋走到死的笨人。在大明国势日危的情况下,崇祯也好几次想与清朝议知,然后腾出手来对付国内流寇,只是,生性犹豫又怕背骂名的他,还是没有采用议和这种暂时退却的手段,最终却只得到了上吊殉国的惨烈结局。

    “皇上,恕微臣酒醉,话说得直接,究竟是陛下这名声重要,还是真真切切地救国救民更为重要?”李啸咬着牙,说出了这名话。

    “李啸,你。。。。。。”被李啸这一激,崇祯脸上顿是青一阵白一阵,他从椅上腾地站了起来,缓慢而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朕岂是徒好虚名之人,自然是救国救民重要。。。。。”

    “陛下果是仁德爱民之君,虽古之尧舜,未可及也!“见崇祯说出这话后,李啸及时地给他戴了顶高帽:“末将虽不才,却也知道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生聚之故事。皇上是英明天纵之君,自是更明白大丈夫能屈能伸之理。陛下能有这般见识,臣特为天下百姓道贺。”

    李啸躬身长揖,倒让崇祯脸然感觉有点发烧。

    这个李啸,还真会上屋抽梯,这下,自已可是下不来台了。

    “那依李爱卿之见,朕接下来,该是需要派人前往清廷与其议和了吧?“崇祯问道。

    李啸话语低了下来,他对崇祯缓缓说道:“陛下,以微臣之见,当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前去议和。如此,却是一可顾全皇家脸面,以免国人说陛下是签城下之盟而有失国格,二可凭此办法,让清廷不好轻易翻脸,让两国关系在较长一段时间内,得以稳定。“

    “哦,李爱卿有何妙策,速速道来。”崇祯听李啸这样一说,双眼顿时闪出亮光。

    “陛下,微臣的主意,便是派出使者,向那清酋皇太极,求娶其嫡出之女为妃!”李啸跪地,目光炯炯地对崇祯说道。

    “啊,这如何使得!安有上邦天子,求娶荒野酋长之女为妃之理!”见李啸这一说,崇祯大惊失色。

    “陛下,国势艰难,安可再拘之礼节!”伏跪于地的李啸,以一种诚挚的语气说道:“当年南北朝之时,东魏与西魏,皆求娶柔然可汗之女为妃,以壮国势,以息边戎。那古之柔然,乃是极为蛮荒之国,据史传,此国中,无论男女从不洗澡,人人腥臭难闻,且家人吃饭后,连碗都不洗,而是由女人用舌头舔尽,可谓极其落后野蛮。饶是如此,那西魏宇文泰与东魏高欢,以及后来诸位君主,皆不嫌弃而迎娶之。古人为保全国家,壮大实力,尚有如此见识,陛下乃是不世出之圣明天子,行此暂且之策,当更是不在话下啊!”

    李啸说完这段话,向崇祯长揖而拜。

    崇祯脸色相当难看,他嘴唇张合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李啸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陛下,若以这迎亲之举,实现明清双方联姻,以此方式议和,对于辽东失地,陛下可说是为迎娶妃子,而给清酋之彩礼,那么,明清双方都有台阶可下,国人之处,有可暂时有个交代。而陛下在迎娶皇太极嫡女为妃后,那鞑酋皇太极,定会为明清双方结亲,攀结上了天朝上国而大为高兴。臣以为,若结此姻,至少在五年内,清军应不会再向我大明来兴刀兵。那么有这五年宝贵时间,我军当足以扫灭国内流寇,重整军备,积齐钱粮,待一切准备已毕,然后再兵出山海关,则辽东旧地,可复图矣!”

    李啸说完,翠华亭中,一片寂静。

    崇祯皇帝呆坐不动,脸上神色十分复杂,最终他望着伏跪在地上的李啸,轻声对道:“李爱卿为国筹谋,思此奇策,朕心甚慰。只是朕若真行此策,只恐朝野震荡,天下皆非,李啸你亦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李啸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后世林则徐的名言。“大明若存,得保我汉家天下与华夏衣冠,李啸虽九死犹未悔,更遑论区区之名节!”

    “好!好一个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

    崇祯一脸激动神色,他腾地站起身来,虚扶起犹跪在地的李啸。

    “李爱卿果是一心为国,全然无私,朕得此良将,实为祖宗护佑也。”崇祯慨然而叹:“李爱卿,你这建议,朕记下了,且待清军出关后,朕自会着手安排。”

    李啸闻得崇祯采纳已见,心下十分激动,他复向崇祯长揖一拜:“陛下审时度势,不拘礼节,臣代天下百姓,向陛下道贺!”

    崇祯笑着摆摆手,复对李啸说道:“李啸,虚言美辞,就别说了。若朕真采纳了你的建议,与那清虏议和后,该怎么扫灭流寇,安定百姓呢?”

    李啸沉吟了一下,便沉声说道:“陛下,以臣之见,要剿灭流寇,却是钱饷一事,最为关键。”

    “哦?”

    李啸继续说道:“那些流寇的兵员,除极少数穷凶极恶之徒外,皆是被逼得活不下去的百姓组成,这些人为求生存四处掳掠作战,一时间内,却还不能形成强大战力,只是,在俘虏他们后,如何妥善安置,却是个重大问题。”

    “你且继续说下去。“

    “陛下,若需抚贼,使其重为耕田度日之良民,则粮、牛、种、屋诸项,皆需齐备。故臣以为,朝廷若要真心妥善安置他们,使其安心生活,而不是旋抚旋叛的话,那么,就必需要先获得足够的钱粮。“

    听了李啸的话,崇祯脸上却是泛起苦笑。

    “李爱卿,这钱粮二字,要想解决,却是谈何容易!你可知道,现在朝廷已开辽饷与剿饷,所征数额,却从未收足,供就官军尚且匮乏,要来安置投降流贼,实是难矣。”

    听了崇祯叹气的话,李啸也明白皇帝所处的困境。

    以辽饷为例,自辽东战事起,从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开始,到天启元年,前后不到四年时间,辽饷用银即达一千七百二十万两,平均每年支辽饷四百多万两。前三次辽饷加派共九厘,合计加征银两四百八十多万两,其中扣除北直隶和地方其他用途,尚余三百万两不到,而仅山海关一地,即年需支银四百万两,更不用说敷用整个辽西了。因而辽饷一项,虽已弄得全国民不聊生,但收到的银子总数有限,对边军的供应还是十分不足。

    况且,即便如此,那些沾满百姓血泪的饷银,也不可能足额发放到前线,发放到每一个为国效命的士兵手中。银两发放过程中,各级官僚和将领,都在本以不足的军饷中,层层贪污和克扣。所以明末的户部尚书毕自严,就曾在上疏中哀叹道:“粮饷俱缺,军卒消匮,即令东师长伏穴中,不向西遗一矢,而我大明之天下,已坐敝矣。”

    崇祯一脸无奈地望向李啸,不料,李啸却目光炯炯地回望着他,然后清晰地说道:“陛下,百姓疲弊,生存艰危,自不可再向其收取钱粮。但臣以为,陛下当可向江南、山西等处的豪富巨商,收取税银,以资国用,当是目前最为可行之计矣。”(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虚封其爵

    崇祯满面疑虑,复向李啸问道:“你这条建议,今年年初,曾有武生李琎者,曾向朕上疏章奏过,说要让朕括刮江南富户,令报名输官,行首实籍没之法,以实国库之虚。结果,却是朝野反对之语汹汹,多名朝臣欲将李琎下刑部拿问,幸得朕念李琎有直言之功,才只将他流放了事。李啸若这般行事,朕只恐你在朝中,再难立足矣。”

    李啸听了崇祯这般疑虑重重的问语,一时也陷于沉默。

    略读过一点明史的他,知道崇祯所说,并非虚言,就在今年三月,那武生李琎,向崇祯提出这条让江南富户输纳税银的建议后,朝廷中,几乎所有家有产业的官员都在强烈反对,尤其是首辅温体仁,大学士钱士升,御史詹尔选等人,更是言语激烈,定要将李琎拿入刑部大狱,方肯罢手。幸得崇祯一力保全此人,远远流放到云南,方了此事。

    这些人的观点,以钱士升的上疏最为有代表性,他在疏章中说:“自给事中陈启新,说出攻击士子,请停科举等荒谬言论以来,朝廷中,多有小人这般口出狂言,以为邀宠之阶。其中,尤以李琎最为荒诞放肆,说什么江南富户多近百万之家,却输纳税款几近于无,实是荒谬之言也。其实以臣观之,富户所担之责甚重,实不宜再多加税款矣。且郡邑有富家,乃贫民衣食之源也。地方水旱,有司令富户出钱粟,均粜济饥,一遇寇警,则令助城保御,此皆为富户之功也。若陛下信李琎之谬论,则江南自此不安矣!需知此议一倡,众无赖亡命相率与富家为难,富户若败,岂非欲把全天下之贫民百姓,皆变成流寇以荼毒国家么?”(注:为读者更好理解,此处与《崇祯实录》中略有出入,语句也更直白了些。)

    李啸当然知道,自已这样做,几乎是与整个朝廷官员在作对。毕竟朝堂之中,多为江南之地的官员,且基本上所有的官员,家中私下都有产业,在他们看来,这个可恶的李啸,此法却是要拿他们开刀无疑。故所有的朝臣,皆会立刻对李啸群起而攻之。

    读过前世历史的李啸知道,这些人,虽然说得自已这般大义凛然,一副忧国忧民之状,只是李啸心知,表面上道德君子的他们,真实情况是个什么货色。

    好面子又多疑的崇祯,拿他们没办法,只是后来入京的李闯,却不象崇祯那么软弱仁慈,而是直接拿他们当猪杀,仅仅拷掠京中官员与富户,便拿获了7000万两银子,李自成等人瞬间变成暴发户。

    而后来清兵在攻破江南时,随便从一个地主豪绅家内掠走的银子,也在十几万至二十万两以上。

    而与之相比,李自成在查抄明朝国库之时,却仅仅只获得了二千三百多两银子,另有一些金带犀杯衣服之类。李自成大怒,以为库卒私藏了金银,遂拿守库官员赵士锦来问,结果赵士锦答道,国库中只剩这点银子了,其中的二千两,准作巩附马家公主造坟之用,待他具状来领,即应发去。另三百两,则是宝元局易钱银得来的三百两,要作为守城的军资。

    听了消息的李自成,长叹一声,默然而去。

    而后来逃出闯军,并把这件事记录在《崇祯野获编》中的赵士锦,则在书中感慨了一句:“呜呼,国家之贫,乃至于此!“

    回想历史,李啸心下喟然长叹。

    归根到底,那些富得流油的豪商巨贾,朝中权贵,之所以一直到明亡都不肯纳税资国,还是崇祯自缚手脚,没有主见,又太过软弱的缘故,才这般被群臣算计利用并抛弃叛变。

    最终,崇祯自挂煤山,大明正朔遂亡。史书记载,似乎此时的他才开始后悔并愤怒,说出了文臣个个可杀的气话,只不过,在这个时候才来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对于这帮人,只有清鞑子与李闯王那冰冷锋利的刀锋,才能让他们真诚主动的缴纳税粮,再不敢有半句反对之词。

    这便是所谓的不见棺材不掉泪吧。

    李啸明白自已的处境。

    若他单枪匹马去与一众朝臣作对,他相信,自已的结局,并不会比陈启新或李琎更好。

    只是,饶是如此困局,李啸却不想就此放弃自已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若无充足的钱粮供应,纵与清朝议和,想扫灭流寇,亦是十分难办之事。

    除非官军能每次战胜流寇后,把全部的流寇都统统杀光,方可不留后患。而要做到这一点,对现在战力仅仅比流寇略高一点的大明官军来说,难度太高。

    而如果不能拿出,妥善安置投降流寇与贫苦百姓的切实方法,那么,大明帝国内,大股小股的流寇,将如春日野草一般,割了又长,永远根除不尽。

    而流寇不除,大明的内患不彻底解决,想养精蓄锐再与清朝争锋,岂非空谈。

    现在崇祯说了这般疑虑之话,李啸也知道,自已再想劝说崇祯这个本性软弱多疑的人,去采纳自已的观点,只会是缘木求鱼。

    毕竟对于好面子爱虚名的崇祯来说,要他强硬地站在几乎所有的朝臣对面,实在太为难他了。

    看来,只能是欲正人,先正已了。

    既然自已的建议,不能在全国范围内得以实施,但若能在山东一省之地,加以解决的话,李啸相信,有这个窗口效应,也许会对现在的艰难状况,加以影响与改变。

    李啸在万般无奈之际,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陛下,若担忧此法难行,臣请陛下同意,可将山东一省,交予在下管理,在下可先在山东试行此法,若此法可行,则臣再请陛下行于江南及山西等富户豪贾众多之地,可乎?”

    李啸向崇祯诚挚地问道,崇祯却犹然沉默不语。

    房间中,一片让人压抑的沉默。

    “爱卿,此事重大,还是从长计议方好。”崇祯站起身来,然后对李啸说道:“且容朕与朝臣商议后,再行决定吧。”

    李啸心中一沉,满心的希望霎时冻结,最终只得无奈地说道:“臣,谨遵圣命。”

    随后,李啸又草草与陪着崇祯饮宴了一阵,崇祯便令曹化淳,亲送李啸回营。

    回到永定门瓮地的军营中,李啸心下,却没有半点觐见了皇帝的喜悦,他在心中,却隐隐有说不出的隐忧。

    在李啸离去后,崇祯返回了乾清宫,随及召来首辅温体仁来入宫密谈。

    崇祯对这位自已最为信任的首辅的意见,还是极为重视的。

    在把与李啸所谈的内容,以简略地方式转述给温体仁后,温体仁顿是脸色大变,额上竟似有汗涔涔渗出。

    对于让崇祯与清廷以姻亲议和一事,温体仁虽是眉头大皱,却还未加反对,但听到李啸要让崇祯向江南富户收取大额税金以资国库之时,温体仁心下不由得大怒。

    好个李啸,竟把刀动了老子头上,真是反了你了!

    温体仁是浙江乌程人,在家乡广有资财,更兼这些年做官下来,捞了不少油水钱财,在家乡广置田亩,兴办产业,已是乌程首屈一指的富户。在他看来,李啸这条建议,简直是在赤.祼.祼的拿自已开刀啊!

    李啸啊,亏老夫当日对你青眼有加,试图在仕途上提携于你,却没想到,你竟是个忘记恩负义,过河拆桥之辈!

    哼,你既要步那狂徒李琎的后尘,那老夫便成全你!

    “温爱卿,依汝之见,李啸之建议,却是可否?“龙椅上的崇祯,轻声问道。

    本已斜签着身子,在一旁一个小凳子上坐着的温体仁,闻崇祯此问,便立刻翻身下跪,同时向崇祯大声禀奏道:“陛下,以微臣看来,李啸所提之建议,实为荒诞不经,狂悖之极!臣请陛下重责此人,以谢天下!”

    “啊!”

    崇祯听了温休仁这般话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长卿,李啸之建议,朕以为颇有可取之处,如何你竟将他说得如此不堪?”

    “陛下,以臣观之,那李啸之建议,明是为圣上解危纾难,实为狼子野心巧言令色而已,陛下须慎查之!”温体仁说到这里,一脸痛惜状:“可叹啊,竟连微臣亦受了其蒙弊,还一直以为他是个国之忠臣,朝廷倚柱,却没想到,此人竟是这般包藏祸心,大奸似忠,倒是微臣失查矣!”

    “长卿,你之所言,未免太过,李啸之语有何祸心,你且起身,详细说来。”崇祯拉下了脸来。

    “陛下,那李啸,第一条建议,说是让陛下娶那鞑子之女为妃,以让明清双方和好,以臣观之,此为大谬也!”温体仁起身,于侧旁凳子复坐,嘴中却继续说道:“以臣观之,若陛下行此事,定会大失国人之心。我忠君爱国之明军将士,尚在为大明与清虏浴血奋战,却闻陛下欲与清廷议和,该会何等失望!而朝野内外,大明国中的士子官员,又将对陛下有何等看法。臣只怕。。。。。。“

    “只怕什么?!“

    “臣只怕,恐有言语激愤之徒,将陛下比喻为当日与金人议和,苟存江南之宋高宗矣!”

    “你!。。。。。。”崇祯从龙椅上腾地跳起,脸色霎时涨红:“朕这般自降身位,迎娶鞑女,还不是为了国家!况李啸也说过,若能救国,区区名节,又算得了什么?”

    “哼,陛下,那李啸说得轻巧,他以为迎娶鞑酋之女,那些鞑子便会息其兵戈两国交好,如何有这般容易!臣只怕,这般委曲求全之议和,清庭未必会有多看重,来日定当还会再度入我大明境内掳掠作乱,到时,陛下名节已失,却又无法息止兵戎,又当如何?”

    崇祯被温体仁这般一顶,顿是语噎,他喉头涌动着,却说不出话来,只得闷闷地坐下。

    “臣再来说说第二点,那李啸,为填补国库之亏空,竟欲拿江南富户开刀,实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诛!现在我大明内,中州板荡,流寇纵横,江南乃国家最大的税赋来源之地,万万不可再有失啊。富户济贫民,助有司,乃是地方安稳之支柱,若要逼得江南富户亦起来闹事,与中州的流寇结为一体,则臣恐我大明,怕真是回天无力了!”

    温体仁这两段话,连骗带吓,让崇祯哑口无言。

    崇祯沉默了许久,才呐呐地开口:“那依长卿之见,朕该如何处置李啸之建议呢?”

    温体仁冷哼一声,忙道:“陛下,以依臣之见,李啸之策,概不可举,且需陛下下召,趁李啸尚在京中之时,令锦衣卫严厉查办李啸,看看他是不是与那清虏有所勾结,才说出这般包藏祸心之建议!”

    崇祯脸上一阵哆嗦,他脸现为难之色:“这如何使得。李啸方立大功,斩获恁多首级和俘虏,若半份功劳未赏,反而因其酒醉之辞,而严查我大明之功臣,则朕亦恐寒了天下人之心矣。这严办李啸之事,断然不可。”

    温体仁沉吟了一下,便点头道:“陛下仁心,宽恕李啸,却也可以。毕竟鞑虏未退,李啸尚需拱卫京城,那此事可就此先行揭过,以为权宜之计。至于封赏李啸,臣以为,陛下当厚其爵而虚其职,对李啸实施明亲暗疏之策,方可谨防其有不臣之心,以防其有暗中坐大之忧啊。”

    崇祯脸色阴沉,呆坐得如同一个木偶。

    许久,他才终于又开口问道:“那依卿看来,该如何封赏李啸方可合适呢?”

    温体仁沉吟了一下,便道:“以臣之见,可加李啸为太子少保,升左都督,再授荣禄大夫,荫一子世锦衣千户,诰赠上三代皆一品,便足矣。”

    崇祯一声轻叹,然后又说道:“即如此,便依卿之言办理吧。只不过,李啸全军忠勇杀敌,驱驰国事,实是堪为我大明官军之典范。这样吧,朕再赐李啸全军为猛虎军,以彰其为国之爪牙也。另外,令李啸挂”灭虏将军“印,以表其功,其部立功人等,兵部核验,叙功升赏。”

    温体仁点头领命,躬身回道:“微臣谨遵圣谕。”

    第二天,当宣旨太监,带着朝廷谕令,来到永定门外,向李啸宣读了朝廷的圣旨后,李啸口呼万岁,跪地接旨。

    只是,当李啸听到,朝廷最终只不过升了个左都督的虚衔,挂个了“灭虏将军”印,另外只有加太子少保,荫子诰祖之类,李啸心下,忽觉寒意阵阵。

    他已预感到,崇祯对他的建议,很可能一条都不会采纳,大明帝国还将继续延续目前不断下倾的态势,直至最终完蛋。

    而自已,因为那向富户收税的建议,定已触怒了朝堂之上绝大多数的官员。极可能从现在开始,自已已然成为朝堂公敌。

    不过,李啸脸上,还是十分平静。

    在送了宣旨太监一点程仪后,太监欢喜而去,李啸脸上,却满是萧瑟之意。

    他忽然明白,其实自已在掏心窝与崇祯说这番话时,便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

    那就是,他高估了崇祯的能力。

    一个才能平平,心性软弱多疑的年轻人,守成尚且不易,若要他现在挑起重担,去与那些奸滑自私的朝臣作斗争,去改变现在这内外交困一片糜烂的危局,确是为难他了。

    可叹自已原本还一心想着,让崇祯把山东交给自已作征税的试点,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莫非,大明要亡,乃是天数?

    心绪低沉的李啸,沉默登上了永定门的瓮城城楼,眺目南望,唯见村镇丘墟,人烟寥落,旷野茫茫。

    秋风萧萧,将他鲜红的披风猛地掀起,猎猎如旗,却让他高大雄壮的身影,愈显落寞苍凉。(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午门献俘

    崇祯九年八月十日。

    侵掠明朝的清军,在统帅阿济格的率领下,从冷口(今河北迁安县东北)出关而去。比历史上的返回时间,竟整整提前了二十天。而且,这次清军掳掠的范围,也大大缩小,基本只在宣府北路与东路,以及顺天府近畿一带。

    在李啸的猛虎军那沉重打击下,这次清军掳获的成果,比真实历史上要小很多。

    总共只掳获了人3万2千余人,畜4万7千多头,收编明朝降军3000多人,另获黄金2000多两,银子二十一万八千多两,绸缎6千多匹。

    这个掳掠成果,比历史上的真实掳获,缩小了一半还多。

    除了大大缩水的战果外,清军此次入关,兵马损失也十分可观。竟总共有近万兵马或死或俘,其中绝大部分兵马损失,是被李啸军所击杀俘获。

    而最让征明统帅阿济格痛心的,还是此次入关,竟折损了统帅扬古利,大将谭泰等重要将领,这对于气焰嚣张的清军来说,实是最为沉重的打击。

    率军北返前,深感自已吃了大亏的阿济格,报复地集齐大军,围逼京师,试图引诱明军出京决战。结果,明军按兵不动,死守京师,阿济格也没有能力真的来攻打京城,在围城三天后,无奈撤围北返。

    这次从关内撤退,清军也没有如历史上一般,“俱艳饰乘骑,奏乐凯归”,也没有写上“各官免送”字样扔于路旁,以戏虐明朝将吏,而是灰溜溜地以行军态势,押着缴获与俘虏,快速出关北去。

    回程的路上,征明统帅阿济格,一直铁青着脸,一点都没有获胜凯旋的喜悦,倒似自已打个个彻底的败仗一般。

    他旁边的副将阿巴泰,同样满脸灰沉,无精打采,低垂着头骑马赶路的他,心中的郁闷无以复加。

    两人都能隐隐感觉到,这次北归之后,迎接他们的,很可能不是盛大的欢迎仪式,而极可能是严词斥责与惩罚。

    其原因便是,除了折了扬古利谭泰等重要将领外,那正黄旗部满洲兵力的严重损失,才是最让阿济格内心害怕的事情。

    自皇太极兼并正蓝旗以来,其亲统的两黄旗实力大涨,要知道满洲清军常备兵力才六七万人,两黄旗兵力竟占了两万多人,实力远超其他各旗。

    而现在,正黄旗部竟有六千五百余人,折损在此次入关作战中,正黄旗的精锐兵力已毁大半。那清帝皇太极,若得知自已的直属兵力,受到这般近乎毁灭性的损失,该会怎样的暴跳如雷。

    这都是那个该死明狗李啸造成的!

    “狗入的李啸,老子一定要斩了你的狗头!”

    阿济格咬牙切齿地暗暗发了重誓。

    见得清军终于北返而去,大明朝庭上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崇祯皇帝随后,便拿兵部尚书张凤翼与宣大总督梁廷栋开刀。

    对于在此次清军入侵防卫战中,表现畏首畏尾,对鞑子几乎毫无办法的的兵部尚书张凤翼与宣府总督梁廷栋二人,皇帝极不满意。虽未如历史上一样,要将他们下狱拿办,却亦将其厉声斥责,并撤职了事。

    不过说起来,张凤翼与梁廷栋二人,还是要暗中感谢李啸才是,毕竟正因为有了李啸的卓越战功,朝廷才会对他们网开一面,让他们得以去职归乡,而不是象历史上一样,被朝廷逼得吃大黄自杀。

    接下来,朝廷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

    丁忧在家的原兵部右侍郎杨嗣昌,被皇帝下旨夺情,任命为新的兵部尚书。而原关内五省总督的卢象升,则接替梁廷栋,担任宣大总督一职。

    在清军出关远去后的第二天,朝廷举行了盛大的献俘仪式。

    这是崇祯为激励军民百姓,而执意要做之事。当然,献俘仪式的主角,便是那斩获首级与俘虏,立了大功的猛虎军。

    依献俘礼制,早在前一日,内官己设御座于午门楼前正中,此时锦衣卫,也设仪仗于午门之前御道之东西,教坊司陈大乐于御道之东南西北各向,以为四面齐奏之势。还有鸿胪寺,设赞礼二人于午门之前、东西相向。

    在献俘当天,京中文武百官,皆具朝服诣立午门下方两侧,还有京畿各坊厢里老人,也被一同邀请参行庆贺礼

    京城的主要干道上,五城兵马司的军兵们,分成许多小队,马上开始清道,兵部的引路官员也先到了永定门瓮城中,准备引领猛虎军出行。

    此时,京师各大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京城百姓,沿街的楼房店铺中,也都挤满了人,人们或是站在门口,或是打开窗户探头张望。

    辰时刚到,永定城瓮城中,军鼓们隆隆响起,随及传出一阵洪亮的口号与歌声。

    “万胜!“

    “万胜!“

    “杀鞑子,立功名!”

    “杀鞑子,上天庭!”

    “今生杀鞑子身虽死,来生投在富贵家!”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嘹亮歌声中,刀枪耀目,盔甲鲜明,旗帜飞扬的猛虎军,排着整齐的步伐,从永定门瓮城出口门洞行出。最先头的是飞鹞子轻骑,然后是盾兵,随后是枪兵、辅兵、鲁密铳手,再接下来是横行哨,再后则是土默特蒙古骑兵,队伍最后面的,是玄虎重骑与李啸的护卫骑兵。

    京城围观的百姓们,吃惊地看到,在那枪兵长枪高举的枪尖上,竟分别扎着数千个用石灰硝制面目狰狞的鞑虏人头!

    而在了辅兵与横行哨之间,则押着一群用绳子捆成一串,八百名垂头丧气行进的,只着了内衣,形象极其不堪的清军俘虏。

    身着一身明军骑兵服饰,率着着土默特部蒙古骑兵前行的蒙古公主英格玛,见到那人山人海的围观百姓,心下十分激动。

    走在大明帝国的心脏城市,被万人瞩目钦敬,这种巨大的荣耀与气势,令她深深沉醉。

    一脸喜悦之色的她,回望后面押阵前行的李啸,却发现,李啸脸色十分严肃平静,并没有显出什么明显的激动表情。

    嘹亮的军歌继续回荡,“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围观的人群,一开始被猛虎军的威猛气势所深深震撼,全都静悄悄的,等到猛虎军全部走出门洞,向着正阳门大步行进之时,一个声音突然大喊一声:“好个猛虎军,真是端的好汉!”

    看呆了的京城百姓们,终于反应过来,齐齐跟着高喊:

    “猛虎军!”

    “好汉!”

    “猛虎军!“

    “好汉!“

    。。。。。。

    很快,两边百姓的喝彩声,欢呼声,汇成潮水般汹涌的声浪,有如春雷滚滚,响彻京师外城。

    李啸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

    自建奴入寇以来,他们无时不生活在恐惧之中,从大明帝国各地,传来的明军连战连败的可怕消息,令百姓们惊沮交加。自崇祯初年以来,京城仿佛已成坏消息的集中营。而现在,终于今天有一支大明的军队,没让他们失望。

    这支军容严整,盔甲整齐,充满着一种钢铁般凌厉气势的猛虎军,现在京城斩首献俘,实是大涨了官军气势,也为众多饱受惊吓与压抑的百姓,长出了一口恶气。

    情绪爆发的京师民众,如痴如醉的向猛虎军大声欢呼,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喜悦与爱戴。

    见到京城百姓这般热情欢呼,一直严肃的李啸,脸上也露出了微笑。,身着精钢鎏金盔甲,头戴八瓣红缨盔,身披鲜红织花披风的他,骑着雄骏的墨电宝马,对两侧的欢呼民众微笑拱手示意。

    李啸的致意,更加感染了百姓们热烈的情绪,百姓欢呼着李都督的称号,无数的手向他挥舞着,眼前的情景,让李啸想起了前世电影中,那些诸如恺撒或苏拉这样的罗马英雄们,在万众簇拥中,穿过胜利广场,前往凯旋门的荣耀感觉。

    负责维持秩序的五城兵马司的军兵们,用力阻挡着那不时欢呼簇拥上来的人群,不让他们冲到街道中间,猛虎军的歌声与口号,已经被民众百姓的欢呼声淹没,整个北京城,仿佛陷入了一片疯狂而欢乐的海洋。

    猛虎军的军兵们,并未从北面的正阳门直接进入内城,而是绕行了一圈,到京师北面的宣武门入内城,再经宣武门到棋盘街,再从大明门进入皇城地界。

    直到一个时辰后,在午时初刻,猛虎军方到达皇城外,随后,在礼部献俘官指引下,在内城绕了一圈,再过端门与承天门,才进入午门前方御道。

    此时的午门前的御道上,锦衣卫大汉将军已沿东西两侧设好仪仗,御道南面是教坊司的大乐乐队,午门门楼前分设鸿胪寺赞礼和承制官,东侧是文武大员和藩国使臣,还有一众入京来援的外地兵将统帅,如祖大寿,祖大乐,猛如虎,李重镇等人。而一般的文武官员,则由引礼官带至御道南偏东位置,东西对面而立。

    猛虎军依露布官们引导,在午门前的广场上分片伫立,那些俘虏,被黑压压地押解到离午门最近的空地上。斩获的首级,亦已人枪尖上取上,统一堆放在俘虏旁边,架成一座小山。

    这些工作完成后,又是钟鼓大作,乐声齐鸣,在鸿胪寺官员跪奏下,崇祯皇帝,身着明黄团龙冕服,戴十二珠串金顶冕毓,乘着御舆,在一众盔甲鲜明的大汉将军护卫与簇拥下,到达午门城楼之上。

    午门前,一名身材粗壮的大汉将军,手中甩鞭击地,奏乐声遂止,崇祯帝敛服端坐,出现在城楼上。一旁曹化淳王承恩等大小太监,皆手执拂尘,垂首静立。

    随后,全体在场官员,全体面向午门,跪拜四次。

    此时,有刑部官员上前,在午门前中道位置,向城楼上的崇祯,大声跪地奏禀。

    “陛下,清军俘虏八百二十七人已带到,皆已查明正身,点验无误。该部人犯,陛下欲如何处置,敬请明示!”

    这名官员将最后敬请明示四字说得又重又长,话音刚落,全体猛虎军与一众官员,又齐呼了三声万岁。

    “此等鞑虏,背义负恩,叛我天朝,荼毒州郡,侵害百姓,实是罪行深重,断无可恕!其中满洲之虏,立时押解街市,凌迟处死。其余蒙古汉军等虏,皆斩头示众,以儆效尤!”

    崇祯威严的声音,在午门城楼上高高响起完毕后,猛虎军与一众官员又齐呼了三声万岁。

    随后,一众俘虏哭器啼啼地被带押下去,前往菜市口,或凌迟,或斩首。大批京城百姓们,跟着他们后面而行,每个人都对观看接下来对俘虏的凌迟与斩首,充满了无限乐趣与向往。

    人类是地球上,唯一见到处死同类,还能充满快感的独特生物。

    俘虏们押下去后,文武百官唱排班,致词赋,跪道而颂,贺讫,乐声又大作,众人五拜三叩头,最后平身乐止,鸿胪寺跪奏礼毕,乐兴,崇祯皇帝方驾退回宫,献俘仪式,到此正式结束了。

    而李啸,也打算带兵离京返回了。

    在所有欢呼的官员与百姓中,只有李啸一人知道,这样盛大的献俘仪式背后,那个曾经无比辉煌灿烂的朝代,将无可挽回地走向黑暗与灭亡。

    这漏舟之欢,这火屋之乐,还能有多久啊。

    李啸在离京前,又去拜见了一同入援的祖大寿、祖大乐等将帅,与各人寒暄叙旧后,才返回营中。

    山海关总兵祖大乐,对自已这位得立大功贤婿李啸,更是敬佩非常。当得知女儿祖婉儿可能就在几个月后便要生产,更是喜得合不拢嘴,提前向李啸道贺。

    八月十三日,中秋节的前两天,李啸率兵离京而去。

    按他的安排,金狼营甲总的军兵,以及那些土默特部骑兵,就此北返金汤城。而赤凤营的入援军兵,以及英格玛本人,则与李啸一起,南返赤凤城而去。

    本来,李啸想着,要在战后,亲去土默特部求亲,不过英格玛却更强烈要求,难得来到大明境内,要先随李啸去赤凤城看看。李啸拗不过她,只能带她同回赤凤城。

    不过,为了兑现承诺,李啸还是下令,让金汤城总管安谦为代表,前往土默特部前去提亲,以迎纳英格玛为妾室。

    返回山东的路上,李啸原本因为自已全部的建议皆被拒绝,而一直沉甸甸的心头,反而有种莫名的轻松感。

    既然,皇帝与朝廷,一定要一条路走到死,那就随他们去吧。

    而我李啸,在接下来日子里,还是要抓紧时间,壮大实力,积蓄力量,这才是自已要真正面对的重大问题,也是在这个乱世中,得以存活与发展的根本所在。

    也许,有一天,我会开启一个新的时代。。。。。。(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生之敌

    在李啸率领赤凤营兵马,从京城返回了山东赤凤城之时,阿济格率领的侵明大军,也终于返回了沈阳。

    没有任何人来迎接他们。

    尽管入宫通报消息的骑兵已去了多时,但一直没有回音传来。这支征明归来的清朝大军,人马散乱地站在冷清的盛京西郊,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

    阿济格心下又愧又怒,却无可奈何。

    他心下知道,这次征明,虽然还有众多掳获,但折损了统帅扬古利和大将谭泰,还有过万的兵马损失,那心胸狭窄的皇太极,恐怕不会轻易饶了自已。

    一旁的阿巴泰,同样是满脸惶愧之色。

    二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他们。

    又等了多时,总算有宫中太监,手中端着一道圣旨,带着十来名官员,从盛京西门中,冷着脸,踱步出来,来到了阿济格的大军之前。

    阿济格阿巴泰二人,慌忙跪地听旨。

    “皇帝谕令,着征明统帅阿济格、副帅阿巴泰二人,立即入宫觐见,其余部众,各回本营,一众掳获钱粮人畜,由户部官员接收。钦此。”

    太监毫无表情地念完这段话,然后冷冷道:“请多罗武英郡王接旨!”

    “奴才接旨。”

    阿济格轻轻一咬牙,从太监手里接过圣旨。

    这时,一旁的阿巴泰注意到,太监宣完旨后,后面的军兵明显喧哗骚动了起来,很多人脸上都是愤愤不平之色。尤其是一众蒙古兵与汉军,脸上的怒色更甚。

    妈的,这算怎么回事?!

    咱们辛辛苦苦征明打仗,攻州克县,血战厮杀,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现在倒好,押着俘虏与缴获返回盛京,竟没半点赏赐,一句话就把咱们给打发回去了。

    真他娘的岂有此理!

    见得众人发怒,阿巴泰倒也机灵,急忙向众人表态,温言挽慰,说让众人先行回营,等会见了皇帝,定会向皇帝提出,让朝廷尽早给他们颁下前程与赏赐。这才稍稍抑住了众人的愤怒,喧哗吵闹之声有所收敛。

    秋风萧萧,落叶纷飞,面色沉重的阿济格与阿巴泰二人,跟着宣旨太监,从西门入城,一步一步向盛京皇宫走去。

    两人都感觉,这段沉默前行的路程,仿佛是前所未有的漫长。

    宣旨太监带着二人,终于来到清宁宫外,便让二人在外等候,自已先去通报。

    不多时,宫内传来消息,让他二人入宫觐见。

    阿济格与阿巴泰,两人眼神复杂地对望了一眼,终于都硬着头皮,走入清宁宫内。

    入得殿后,阿济格阿巴泰二人,迅速地注意到,清宁宫中,除了一脸严肃,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太外,另有豪格、范文程两人,侍立于一旁。

    “奴才阿济格,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才阿巴泰,拜见皇上,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唔,阿济格,阿巴泰,你二人跪安吧。”

    “嗻!”

    阿济格从地上拍打衣袖起身,他迅速地瞥见,一旁的豪格眼中,那满是愤怒的目光,正有如刀子一般,象自已狠狠刺来。

    而豪格旁边的范文程,脸上也隐现惋叹之色,一副虽不情愿,却不得不介入纷争的表情。

    阿济格心下长叹一声,扭过头去,故作不见。

    “阿济格,此次征明,战果如何啊?”

    龙椅上的皇太极,脸上依然十分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禀皇上,我征明大军,共掳获了人3万2千余人,畜4万7千多头,收编明朝降军3000多人,另获粮草八十九万石,黄金2000多两,银子二十一万八千多两,绸缎6千多匹。”阿济格脸上努力堆起笑容,用恭敬的语气对皇太极说道。

    皇太极脸上突然抽搐了一下,他象牙疼一般咧了咧嘴。

    “阿济格,阿巴泰,你二人此次征明,有这般缴获,虽不甚巨,亦算是有功了。只是,朕想问下,我军此次征明,我军兵马损失,却有多少?”

    皇太极淡淡的话语,却让阿济格阿巴泰二人,瞬间变了脸色。

    “奴才禀奏皇上,本次出征,我军共折损兵马一万三千余人,其中满州军兵7000余人,蒙古兵与汉军各约3000人。”

    阿济格报完这段话,狠狠地咬了咬牙。

    旁边的阿巴泰,亦深深地垂下了头。

    “这便怪了,不是说,那明军皆士气消沉,不堪一战,畏我军如虎吗?为何我大清军兵,竟折损如此之多?”

    皇太极话语冰冷,脸色十分难看。

    阿济格还未说话,一旁一直在压抑着自已情绪的豪格,抢先一步大喝道:“阿济格!亏你这厮在出征前还敢口出狂言,说什么要全胜而返。却未想到,你这厮如此无能,竟折损我大清恁多兵力!尤其是我正黄旗部的扬古利、谭泰竟然尽死于明军之手,还折损了六千五百余精锐正黄旗满洲军兵,占了大清折损兵力的一半!我正黄旗精锐兵将,几乎就此全毁啊。你这个狗屁统帅,断断难辞其咎!”

    豪格对损兵折将的阿济格这般痛恨,其实是有原因的。

    因为,在阿济格率军出征时,皇太极曾向他承诺,待征明大军回返后,恢复原本已已取消的正蓝旗建制,并让他来担任旗主。

    皇太极这句承诺,让豪格十分欣喜。

    自镶黄旗被皇太极从自已手中收回后,豪格一直苦于没有属于自已的独立力量,现有若能得到正蓝旗,豪格相信,这将成为自已在政治上进一步晋升的重要筹码。

    而现在,正黄旗的精锐兵力,竟被这混帐阿济格折损了大半,两黄旗兵力顿时大减。因此,豪格也知道,自已想顺利接手正蓝旗,怕是不可能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现在断了豪格晋身之阶的阿济格,自然被豪格恨之入骨。

    被豪格这般痛骂,阿济格脸色狰狞,浓密的胡髯一跳一跳地抖动,牙齿咬得格格响,若不是顾忌上面的皇太极,依他的暴躁性子,怕是要与豪格当场打起来了。

    一旁的阿巴泰,脸色亦极为难看,他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豪格,不可造次!”

    还是龙椅上的皇太极叱斥了一声,让还想说出更多愤怒之辞的豪格,把痛斥的话语,生生憋了回去。

    阿济格打扦跪地,长叹一声,向皇太极奏禀道;“皇上,我军此次出征,原本势若破竹,所向披靡,之所以会突然损失恁多兵力,全是因为明军中,那个李啸率部横来搅局,多设诡谋,方使我军不备,中其奸计,此致兵力折损,尤以正黄旗部为甚。奴才身为统军大将,损失兵将,确难脱其责,请皇上责罚!”

    阿济格说完这段话,刷地伏跪于地,埋首不起。

    皇太极并未说话,而是把冷冷的目光投向一旁垂首肃立的阿巴泰身上。

    “阿巴泰,你且实说,那李啸,究竟是用何法,方得灭了我恁多军兵!”

    皇太极的话语,隐含着无可言说的愤怒,充满了一种钢铁般的凛凛威压。

    阿巴泰刷的一声跪地,立刻颤声禀道;“禀皇上,那狗贼李啸,先在宣府北路,建得偌大一座雄峻金汤城,便以此城为凭依,投抛震天雷,轰杀我军将士一千五百余人。随后,此人率兵马入援北京,攻克谭泰镇守的镇边城所,斩杀谭泰,击杀并俘虏我军四千五百多人。接下来,此人假扮我军,并假传军令,诱杀了扬古利次子塔瞻及正黄旗部三千精锐军兵。最后,此人再率部假扮我大清军兵,诈开房山县城城门,几乎攻杀守城的全部大清兵马,统帅扬古利,被李啸发箭射中,身负重伤,好不容易率着残部,来到奴才处报信,便因伤重不治,殉国而死。”

    阿巴泰说到这里,小心地抬了抬头,见到皇太极一脸铁青。他嘴角嗫嚅着,不知道还要不要再说下去。

    “说下去!”龙椅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阿巴泰竟忍不住打个了寒噤,继续说道:“随后,那李啸撤军进入京,凭城固守,奴才与统帅阿济格,在北京城外诱敌三日,明军始终龟缩京城,不肯出战。奴才无奈,因考虑到统帅扬古利与大将谭泰皆已阵亡,此为大事,需得早回盛京禀服皇上方好。于是,我与阿济格二人商议,决定就此收兵,北返我大清。以上奴才所述,句句皆是实情,请皇上查之!”

    清宁宫中,一时间,有如死了一般寂静。

    皇太极的大胖脸在轻轻哆嗦,表面平静心下却极其恼怒的他,手指颤颤地抬起,指着地上下跪的阿济格与阿巴泰二人,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心痛啊!

    要知道,大清国中,满州八旗的常备兵力,才不过六七万人,这阿济格竟一下就折损了7千满州军兵。而损失最为严重的正黄旗部,竟有六千五百名满洲军兵,就此烟消去散,不复存在。要知道,这些精锐的战力,乃是大清在无数次征战中,才培养起来的虎狼之师,却没想到这些兵马,竟以这般窝囊的方式,全折在了李啸的手里。

    这简直是在用锋利的小刀,切割皇太极的心肝啊!

    这个狗入的李啸,一再坏朕的好事,实在是朕的一生之敌!

    李啸,你且莫得意,朕总有一一,誓要砍了你的狗头!

    皇太极心中极其恼怒,好不容易才控制了自已的心绪。

    一道寒光,从皇太极眼中划过。

    哼,阿济格,你这折损兵将的无用蠢材,若非为顾虑大清初建,万事求稳,朕早就要取你项上人头了!只不过,既然你让我正黄旗部,遭受如此重大之损失,那我定要从你们的两白旗中,将损失被回来!

    “阿济格,你身为统军大将,折损兵马,丧我将帅,实是罪无可恕!朕就是将你就此拿入刑部大狱,亦不为过!但朕念你此次出征,多有辛劳,掳获也还算可观,朕便对你从轻发落了。现在,为补正黄旗之损失,朕罚你正白旗与镶白旗,各出五个牛录,补入正黄旗中。另罚银子两万两,雕鞍马二十匹,甲胄三十副。所罚之银两物件,作为赏赐给本次出征有功将士,以为惩戒!”

    “皇上仁慈,奴才甘愿受罚。”

    阿济格咬着牙,伏首认罪,心中却是暗恨不已。

    操!辛辛苦苦征明数月,结果却非但没有赏赐,竟还这般受罚,唉,自已能找谁说理去。

    皇太极顿了顿,那冰冷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阿巴泰!”

    “奴才在!”

    “你虽为副将,但亦有轻忽之责,不可轻脱。朕罚你出银一万两,以赏赐本次出征有功将士,你可服气?”

    “奴才服气,叩谢皇恩。。。。。。”

    阿巴泰心中极度黯然,脸上却还满是恭敬从命之色。

    见二人皆无异议,皇太极轻叹一声道:“阿济格,阿巴泰,你二人跪安吧。”

    “嗻!”

    “嗻!”

    见二人站起来后,皇太极换了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对他们继续说道:“阿济格,阿巴泰,你二人都是我大清难得的能征惯战之将领,是本汗可以倚重的杰出兄弟,朕希望,你二人就此吸取教训,牢记此次征明的过失,为明年我大清征伐朝鲜,重新作好准备!”

    皇太极打算征伐朝鲜,其实是有慎重考虑在其中的。

    在清朝建国后,皇太极事先曾将此事通报朝鲜,希望朝鲜参与劝进。朝鲜闻讯大哗,积累近10年的憎恶、羞辱情绪一并迸发。朝鲜臣僚纷纷痛切陈词,“使彼虏得知我国之所秉守,不可以干纪乱常之事有所犯焉。则虽以国毙,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也”。在一片慷慨激昂的气氛下,仁祖李倧拒不接见清朝使团,不接受其来书。清朝使团大怒,离开汉城,沿途百姓“观者塞路,顽童或掷瓦砾以辱之”。该年四月,皇太极在沈阳正式举行称帝大典,朝鲜使臣罗德宪、李廓拒不下拜。

    于时,皇太极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一下不听话的朝鲜,准备就在明年年初,以朝鲜背约忘恩为由,征伐朝鲜。

    皇太极认为,通过对朝鲜的武力征服,可迫使其与明朝断绝臣属关系,转而向清称臣纳贡。这样一来,朝鲜若降清,无异于又断了大明一臂。

    阿济格,阿巴泰二人闻言,眼中皆不觉一亮。

    “请皇上放心,我等定会吸取教训,为皇上效力驱驰,为我大清开疆拓土!”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拱手回答道。

    在令阿济格与阿巴泰二人退下后,皇太极以一种忧心忡忡的语气,对范文程与豪格说道:“现在看来,这几年下来,这李啸,越发成为我大清难惹的劲敌了。”

    “此人端的可恶!要不,汗阿玛你下令,着儿臣带一众兵马,再度入关,先把他这金汤城攻下来再说!”豪格在一旁气咻咻地说道。

    见豪格说此气话,皇太极轻叹道:“阿济格领兵马十万,尚只能从李啸的金汤城处绕行而过,你以为,李啸那城池高峻的金汤城,是这般易下的么?且我大清已欲征伐朝鲜,如何又可轻易变更既定之计划?”

    豪格犹欲相争,皇太极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这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范文程,以一种低沉的语气说道:“皇上,臣以为,李啸现在势力渐长,如不早除,恐为大清之巨患啊。还是要想办法,铲除此人,我大清方可消除最大之隐忧矣。”

    皇太极叹道:“范学士之意,朕心何尝不知!只是眼下,我满洲兵员受损太多,连既定的明年一月底征伐朝鲜之计划,都恐要因此推迟时日,更遑论再度入关去消灭李啸了。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让皇太极没想到的是,他一说完,范文程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冷笑道:“皇上,臣以为,要除去李啸,却不一定非得我大清亲自动手,要杀他的人,也许正在明朝内部。”

    “哦,范学士之意是?”

    “借刀杀人。”范文程前趁一步,目光中寒光闪烁。(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反间计

    “范学士请详言之。”

    皇太极目光闪动,显然对范文程的建议颇有兴趣。

    “皇上,据臣安插在明国的细作回报,那李啸,曾向那崇祯皇帝提出,要与我大清议和呢。虽然议和的具体条件尚不清楚,但此事据说是从明国首辅温体仁处传出,当为可信。”范文程低声说道。

    “哦,是么,那李啸连挫我军锐气,却还没被一时胜利冲昏头脑,竟想着与我大清议和,以图长远。可见他头脑清醒,很能审时度势,此人真乃是明国难得之将材也。”皇太极捋着大胖脸上那稀疏的胡须,兀自感慨了一番,然后又对范文程问道:“那依范学士之见,明国的崇祯皇帝,可会采纳李啸之建言么?”

    “禀皇上,臣以为,李啸之策,崇祯必不能纳。”

    “哦,范学士何出此言?”

    “皇上,崇祯为人,才具平平,又心胸狭窄,好面子爱虚名,尤其怕担责任。李啸这般建议,定会引得朝野之内,一帮泥古不化又自视清高之徒汹汹反对,而在看不清形势的主战派和一众只顾清名的朝臣集体反对下,臣敢断定,原本就软弱多疑的崇祯,绝对没这个勇气与决心,去接受李啸的建议。”

    范文程说完,龙椅上的皇太极,顿是连连点头。

    “范学士所言,可谓看人至透啊,以朕观之,亦是如此。想来那崇祯,连小小的走私商人都无法管控,要他在一片骂声中,承担与我大清议和之重大责任,实是难矣。”

    皇太极顿了下,又问道:“那范学士的借刀杀人之计,却又与李啸之建议,有何关系呢?”

    “皇上,还记得皇上当年使计,让那崇祯杀了蓟辽总督袁崇焕之事么?”范文程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你是说,让朕如当年除掉袁崇焕一般,对那崇祯皇帝使反间计,借其之手,杀掉李啸么?”皇太极眼神一亮。

    “正是此意。”范文程急急而道:“我等可令细作,在北京城中散布流言,说那李啸之所以提出与我大清议和,是暗中受了皇上的贿赂与好处,且皇上已许了此人,一旦率部来归,便封以王侯之位,故李啸早已心生反意,身处明朝心在清了。此人之所以大力促成明国与大清的议和,其本意是通过议和之手段,为自已谋取私利。然后待时机成熟时,便叛明归清而去。”

    “哈哈,范学士之策,倒是有趣,你且说下去。”皇太极点头微笑。

    “禀皇上,臣以为,这般施计后,那崇祯皇帝,原本就心性多疑,猜忌臣下,对这般流言,定会十分惶惑不安。而一帮早就看不惯李啸木秀于林的朝臣,定会抓住机会,大肆攻击弹劾李啸。那么接下来,最好的结果,是崇祯把李啸下狱拿办,甚至处死以绝后患。一般的结果,恐怕也要将李啸调离山东,闲置不用,再暗中加以制掣。而最差的结果,应是崇祯与李啸两相猜忌,互相心怀怨恨,从此君臣离心,一盘散沙。故以臣看来,不管哪种结果,都将会是对李啸的沉重打击。而我大清,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范文程说完这一大段话,微笑着长出了一口气。

    “好,果真好计!范学士思得此等良策,果是我大清难得之智囊也。就着你下去安排,朕就在这里,好好地看这场明国君臣互斗的好戏!”皇太极咧嘴大笑,一双眯缝眼,笑得成了两条细线。

    “不过,若李啸真来投朕,朕给他的封赏,绝不会在孔有德耿仲明之下。这等良臣虎将,崇祯不能用,朕却必用之!”皇太极站起身来,缓缓踱了几步,脸上竟颇有期待之色:“朕失扬古利与谭泰,如失二鹿也,但真能得到李啸,无异于得一猛虎也。”

    范文程脸上闪过一丝嫉妒之色,急急拱手而道:“微臣谨遵圣谕。”

    。。。。。。

    农历八月底,正是燠热的秋老虎,最后猖狂之时。

    整个北京城中,没有一丝微风,只有树上的蝉儿,一声接一声的嘶嘶鸣叫,让整个在烈日炙烤下的皇宫,平添了许多焦躁的闷热。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手执一封密奏,顶着时至正午的热毒太阳,向着乾清宫方向疾跑而去。

    他跑得大汗淋漓,薄绸所制的正三品指挥使春夏官服,已被汗水浸得湿透,但骆养性却丝毫不敢稍停奔跑的脚步。

    不多时,跑到乾清宫门口的他,气还未喘匀,便被崇祯皇帝宣入觐见。

    崇祯皇帝端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地看着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送来的这份密奏,迅速阅毕后,他一咬牙,将这封密奏揉成皱缩的一团,狠狠地扔在御阶之上。

    骆养性伏跪于地,大气也不敢出。

    “哼,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流寇与鞑子的重大情报未得一件,实实无用!现在这般街头巷尾之流言,却让你这般趋急,巴巴地赶来上报。你说,这封皆为猜测之词的奏报,何用之有!”

    崇祯充满恼怒与厌烦的话语,从龙椅上冷冷地飘下来。

    “禀皇上,卑职无能,办事不力,对鞑子与流寇失于探查,请皇上责罚。只是,在下也是担心,这流言万一为真,那李啸果真怀有不臣之心,朝廷若听之任之,则恐到时悔之晚矣。卑职忝为锦衣卫指挥使,若不据实奏报,亦有失职之嫌。”骆养性趴在地上,低声急急而答。

    龙椅之上,久久无言。

    “骆养性,你的密奏,可皆是实情?”好一阵后,崇祯的话语,冰冷无生气地传了过来。

    “禀皇上,微臣已派人四处探查京师各地,确是皆在流传这般流言,说得有声有色。在下不敢耽搁,故特来紧急奏报皇上。”

    上面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你且退下。”崇祯烦躁地挥了挥手。

    “是!”

    骆养性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急急而退。

    他退下后,默然呆坐的崇祯,回想这封密奏中的内容,心里莫名烦躁。

    这封密奏的内容是:现在京师之中,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山东赤凤卫都督李啸,与清廷暗中勾结,接受了清朝的大笔重金贿赂,才在其部下军兵本已取胜的情况下,刻意要求朝廷与清朝议和,以便为自已通吃两处,大谋私利。

    这信中,更有耸人听闻的一点是,那李啸大奸似忠,贪得无厌,见朝廷不纳已见,便心怀怨恨。而鞑子更是许了李啸王侯之位,只待其率众来投,便立即封赏。那李啸叛心已定,只待条件成熟,便要反叛明朝,率全赤凤卫兵马人口,往投清朝而去。

    说实话,崇祯皇帝看完这封奏章的第一印象便是,这纯粹是某些无聊的市井小人,毫无意义的瞎编乱造,所以他才会对奏报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这般愤怒生气。

    只是现在冷静下来的他,却现自已竟然也开始莫名地怀疑此事,可能也有些须真实之处。

    让崇祯生疑的地方。主要有以下几点:

    1、大明的总兵,从南到北人数众多,为何单传李啸要叛变,而不是其他人?

    2、李啸前段时间沉重打击了入关的清军,斩获极多,按说,他完全可以就此唱高调,表功绩,以邀帝心之宠。却又为何在定会被主战派与一众清流痛骂的情况下,苦劝朕与那鞑子议和,莫非这其中,并不象李啸说得那般冠冕堂皇,而是确有众多不可告人之处?

    3、流言中说,鞑子会许其以王侯之位,那么,相比自已给他封的这个虚衔左都督与太子少保,吸引力着实大得多,那李啸,真的还会保持忠诚吗?

    想到这里,崇祯愈觉心烦,其中更夹杂着缕缕失落。

    崇祯发现,自已似乎不知何时开始,竟有些越来越倚重这个小小的赤凤总督李啸了。这些年来,大明对叛军对鞑子,那屈指可数的胜利中。竟然件件都有那李啸参与,虽然李啸并不都是以主角的面目出现,但谁知道真正的实情,又是怎样的呢?

    这样被自已深深倚重的国之干城,真的会叛变吗?

    年轻的皇帝在心中找不到答案。

    他思虑了良久,扭过头去,对一旁的侍奉太监不耐烦地喝道:“去,去把长卿叫过来。朕有话问他。”

    “是,奴婢遵命。”

    半个时辰后,温体仁匆匆而来。

    当他听完崇祯皇帝的简述,又看了一遍骆养性的那封密奏后,心中竟陡地泛起莫名的喜悦。

    哈哈,李啸啊李啸,看你当日恁的猖狂,还敢拿江南富户开刀,要拿老夫的家财为自已向皇帝邀宠,今天,老夫可要借此良机,好好好惩治你一番了!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骆指挥之密奏,当是可信。”温体仁低声道。

    “哦,长卿何以这般认为?”

    “陛下,那李啸当日,在大胜清军后,不为自已邀功请赏,反而力劝陛下与清虏议和,此事便甚是可疑。臣当日便有所疑虑,只不过,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却也不好凭空指责。现在看来,这李啸在鞑子的重金与官位引诱下,为自已大谋私利,且起了反叛之心,倒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温体仁脸色平静地,说完这段字字诛心的话语。

    炎热的天气里,崇祯的脸上,瞬间笼上了一层冰霜。

    “那依卿之见,朕当如处置李啸,方为恰当?”崇祯绷着脸,轻轻说出这句话。

    温体仁见崇祯入縠,心中暗喜,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提高声音道:“陛下,以臣之见,现在那流言蜚起,定然事出有因,此等关系国家安危之事,断断不可轻忽。虽不能仅凭流言便对李啸定罪,却完全可以先召李啸入京,着锦衣卫严加审讯。若查有李啸果有与清虏勾结之证,需立刻将李啸下狱拿办,从严惩处。若查不出李啸通敌之罪证,则陛下亦不可将此人轻易放回,可将其调往外地,担任闲职,以绝后患。如此,当可防其因陛下审问之故,心生怨恨,从而率领军民部众,北叛清廷而去,以致让我大明遭受重大损失啊。”

    温体仁说完,目光熠熠充满期待地望向崇祯。

    龙椅上的崇祯,皱着眉头,保持沉默。

    温体仁见皇帝不吭声,又接着说道:“陛下莫非是虑李啸往日功高之故?只是臣以为,祸患常积于忽微,那李啸纵深得陛下之心,于国朝有功,但其真有投鞑之心,却不可不防啊。”

    崇祯绷着脸道:“长卿,此事尚是流言,并无实据,朕如此可只凭流言,便让李啸入京受审,如此一来,岂不寒了天下将士之心?”

    “陛下,正因此事尚在流言阶段。方可防患于未然啊。若真等到李啸率众投鞑之际,朝廷复有何法可制!”温体仁说得急切,顿时连咳数声,随后又急急说道:“陛下召军将入京,乃是再正常不过之事,那李啸纵然有功,亦是我大明臣子,难道连令其进京讯问实情,都不可以了吗?若如此,陛下天威何存,朝廷脸面何在?”

    听了温体仁咄咄逼人的话语,在龙椅上呆坐得有如一个木偶一般的崇祯,脸色黯然,不发一语。

    崇祯突然想起,当时兵部尚书张凤翼攻讦李啸时,温体仁还出面为李啸说情挽回,还劝自已将黄县与招远赏赐给李啸,言犹在耳,恍如昨日。

    只是现在,这位曾经对李啸青眼有加的首辅温体仁,却对李啸这般毫无留情的攻击,意欲给李啸一个沉重打击。这世道人心,果真易变啊。

    崇祯并不是傻瓜,他心下也知道,温体仁现在之所以逮到机会,就要来打击李啸。定是因为,当日李啸提出,要对江南富户收取重税之建议,这家财颇多,堪为浙江乌程首富的温体仁,心下对其是谓痛恨至极,故此大下杀手,以儆效尤。

    这便是所谓的没有永远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吧。

    只是,自已真的能听从温体仁的建议吗?

    年轻的皇帝心乱如麻。

    “陛下,当断则断,免受其乱啊。”见皇帝犹豫不决,温体仁赶紧加了一句。

    崇祯沉吟了一番,却还是没有立即答复温体仁,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长卿且先退下吧,此事,朕却还需好好想想。”

    温体仁嘴巴张了张,一脸不甘之色的他,只得无奈应了一声,告退而去。

    温体仁走后,一脸肃然的崇祯,对一旁的侍立太监又下令道:“去,去将新任兵部尚书杨文弱唤来,朕有话问他。”

    “奴婢遵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坩埚炼钢

    “臣,兵部尚书杨嗣昌,叩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看坐。“

    “谢陛下。“

    身着前胸后背绣着锦鸡鸣日图案,大红色的正二品文官官服,头戴镶玉帽珠的乌纱帽的杨嗣昌,身材微胖,一张圆脸上胡须稀疏,两只圆滚滚的牛眼,分外有神。

    此时的他,因是顶着烈日疾步前来,故一身大汗淋漓,浸透官服,直至斜签着身子坐在椅子上时,犹在微微喘息。

    崇祯用一种关爱的眼光,看着这位新任的兵部尚书。然后,简略叙述了一遍有关李啸的流言,再让太监将骆养性的密奏,递给他看。

    崇祯对杨嗣昌的青睐与看重,由来已久。

    在崇祯帝还未登基时,就看过杨嗣昌所撰写的《地官集》等书,十分赞叹杨嗣昌的才能。在皇帝的关注与爱护下,杨嗣昌升职十分迅速。

    崇祯元年,杨嗣昌分巡河南汝州道,加右参政,不久后,便移霸州道,崇祯四年九月,迁山海关内监军兵备道。此时,他的父亲杨鹤,因为总督陕西三边军务任上招抚流寇神一魁失败,被下狱论死,杨嗣昌闻讯后三次上疏请求辞职,以代父罪。结果崇祯帝爱材之心顿起,便免了杨鹤的死罪,而改戍江西袁州,也没有让杨嗣昌辞职,还多次温言抚慰,激励他尽职任事。

    翌年五月,杨嗣昌被任命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山(海关)、永(平府)等处地方提督军务,他在任内整饬防务,修筑山海关两翼城。崇祯七年九月,他被提拔为兵部右侍郎兼宣大山西三镇总督,赴任后六次上疏陈述边事,并主张开矿招工以瓦解乱党,多有规划与计谋,给皇帝的印象是此人有大才可用。只不过,在他仕途一帆风顺之时,父亲杨鹤于当年去世于袁州,杨嗣昌不得不辞官回家丁忧。

    到了今年,清兵大肆入关,皇帝嫌原兵部尚书张凤翼畏鞑如虎,了无功绩,将其撤职拿办。虽未如真实历史上一样,强迫张凤翼服毒自杀,却也勒令其去职归乡,从此告别仕途。然后,崇祯皇帝下旨夺情,命杨嗣昌接任兵部尚书。杨嗣昌三疏请辞,崇祯帝不许,他便于崇祯九年八月底抵京赴任,开始活跃于政治舞台的中心。

    今天是杨嗣昌到京的第二天,连杨嗣昌自已也没想到,自已会这么快被皇帝召见,而且,竟然首先是来讨论关于李啸的事情。

    杨嗣昌听完崇祯的简述,又看完骆养性的密奏,脸色却十分难看。

    “文弱,以汝观之,当如何处置李啸方是合适?”龙椅上的崇祯,凝视着他问道。

    “陛下,恕臣直言,这等流言,万万不可轻信!”杨嗣昌起身,向崇祯拱手言道。

    “哦?”

    “陛下,这等流言,无根无据,若凭此流言,便要审办方立大功又献俘阙下李啸,则微臣深恐此举将使将士离心,人人自危。值此国家危难之际,若还要这般猜忌大将,只会徒令亲者痛,仇者快啊。”杨嗣昌脸色沉重的说道。

    崇祯沉默无语。

    杨嗣昌轻叹一声,又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李啸真有怨恨之心,但其一直为国效忠,驱驰南北,尚无任何反迹,陛下不念其功,反因流言而疑忌国之良将,恕臣直言,实非明智之举。臣在想,若陛下果这般处置李啸,无异于自断臂膀,那鞑酋皇太极,若知闻消息,怕是要拍手称快了。”

    崇祯无言默坐,脸上却愈发难看。

    杨嗣昌抬起头,声音低沉却清晰地说道:“陛下,现在我大明国力衰微,鞑子流寇两处应对已是十分勉强了。若皇上真把李啸逼急了,就不怕他在山东,再成为第二个孔有德么?若李啸属下的强兵悍卒起而作乱,对大明的危害,怕是孔有德的十倍亦不止啊!”

    听了杨嗣昌忧心忡忡的话,一丝忧惧之色,从崇祯的脸上明显表露,他喃喃道;“那依文弱之见,朕当如何处之,方为合适?”

    杨嗣昌目光凝然,朗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当就此揭过,不必再提。若皇上要刻意笼络李啸的的话,完全可授李啸登莱总兵一职,以代替那碌碌无为的陈洪范,而不是只加荣爵虚衔,如此一来,李啸必深感陛下器重之恩,更思为国报效了。”

    崇祯沉吟了一番,终于长叹了一声道:“文弱,审讯李啸一事,便依卿之见,暂且就此揭过,不究细底。至于升李啸为登莱总兵一事,朕方给李啸加了爵衔,却不好立时又升其官职。此事且容日后李啸再立战功时,再为升赏,亦不为迟。”

    见崇祯皇帝这般吝于升赏,杨嗣昌心下暗叹不已,却还只得拱手说了一句表扬的话:“吾皇圣明,臣代天下将士,为陛下贺。”

    。。。。。。

    在京城中暗云涌动,流言四起之际,身在山东的李啸,虽听到属下安全司的禀报,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因为他感觉,这样弱智的流言,简直不值一提。而如果崇祯因为这样的流言,便要来审问自已的话,李啸才不会如袁崇焕一般,任其摆布。

    他自京城返回山东后,首先是带着英格玛,去看自已的各位妻子。

    李啸原本担心,桀骜不驯的英格玛,恐会与自已的一众妻妾难于搞好关系,结果没想到,英格玛在她们面前表现得十分和气,得到了正妻朱媺姵、平妻祖婉儿、小妾卓那希的一致接纳与喜爱,让李啸心下十分高兴。

    李啸随后,便向众人宣布,正式迎纳英格玛为妾,并安排宴席,款待一众将领及部下,以为庆贺。

    而英格玛本人,对这些汉人娶亲纳妾的习俗与仪式,并不十分在意。最让她激动心喜的,还是在这赤凤城中,繁华景象远胜宣府北路的金汤城,看到了太多新鲜有趣的商品与物件,算是大开了眼界。

    这个调皮好动的蒙古姑娘,见到龙口港那些商船往来,一直在草原生活,从未见过大海的她,感觉十分新奇。她甚至还未经李啸同意,就偷偷上乘坐那艘二号福船,与一众水师军兵一同出海捕鱼,尽管在船上吐了个七荤八素,也算是大大地过了一番坐船的瘾。

    英格玛在赤凤城玩得尽兴,李啸却没那么多时间去陪她到处玩耍了。

    现在李啸关心的事情,一是海洋岛的水师基地建设,二是铁龙城的钢铁研究进度。

    据工业司的报告,现在的海洋岛上,船厂在这几个月中,已初具雏形,船坞及车间均已建成,正大量从东江镇处,采购从辽东走私过来的大根木材,阴干后备用,预计在年底之时,便可试产第一批小型船只。

    鉴于海洋岛的船厂进度,有经验丰富的老匠头林大壮负责,一切也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李啸并不特别放在心上,他更关心的,便是铁龙城的炼钢技术的发展程度。

    李啸现在随着官位越来越高,要管的事务越来越繁忙,对于基层的事务,也越来越没时间亲自去处理。一般皆是指明方向与要点,便委托工匠们自行研发。

    李啸现在最希望解决的问题,便是如何大幅度增加钢材产量。

    因为,现在铁龙城的钢铁生产,虽然一切皆已步入正轨,便其实还有个重大问题没解决。

    那就是,现在这种全凭炒铁炉碰运气般地生产高碳钢材,产量实在太少,还有要努力想办法,才能实行合格钢材的量产化。

    李啸所想到的办法,便是坩埚炼钢。

    这坩埚炼钢,在欧洲1740年时,才出现并使用,但它并不是欧洲人专门发明的技术,我们中华的老祖宗们,早在春秋时期,便发明了这种享誉一时的坩埚炼钢法。

    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到汉朝时最为兴盛,用它炼出的钢材,制成坚固的鱼鳞甲、锋利的环首刀,才有了战无不胜的大汉军,才有了将匈奴从蒙古高原打到欧洲的辉煌胜利,才有了“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赫赫声威!

    也许是五胡乱华的战争,也许是其它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坩埚法在南北朝时期,竟莫名其妙的失传了。这项源于中国的炼钢技术,反而墙内开花墙外香,在印度得到蓬勃发展,阿三们用此法炼制的乌兹钢,制作的大马士革军刀锋利无比,成了绿教军队的必备利器,曾经斩下无数十字军战士的头颅,为绿教在欧亚大陆的血腥扩张,立下汗马功劳。

    坩埚法在人类社会中使用了两千多年,直到十九世纪中后期才被马丁-西门子平炉炼钢法逐渐取代,但这种方法,并没有在现代社会绝迹,因为,二十世纪兴起的转炉、电炉等高级炼钢方式,又可以看作坩埚法的变种,坩埚炼钢法在两千年后,又焕发了新生。

    这种曾让我们的祖先称雄世界的炼钢方式,在这明朝时代,因为失传之故,一直没有被采用。在这个年代,最接近的炼钢方式是方炉炼钢,这种方法,在福建各地被广泛采用,不过,它炼的是铁,而不是钢。

    所以李啸想在这个明末年代,从一片空白中,成功做出坩埚来生产钢材,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坩埚炼钢的关键在于那个坩埚,而坩埚的关键又在于他的耐火材料,或者说是高温耐火砖。铁料含碳量越高,则熔点越低,而钢的含碳量比生铁低的多,起码要达到1600c,钢料才会融化成钢水。而坩埚材料,李啸已经知道是由石墨、瓷土、粘土组成,混合均匀以后塑成型状,小火烘干,再用焦炭烧到最高温度,方可炼出钢来。

    只不过,因原先李啸据地狭窄,诸如石墨、瓷土之类,一时还没找到原料产地,故此时便耽搁了下来。现在李啸据了黄县与招远两地后,已在招远发现了瓷土矿与石墨矿,虽然产量不能与盛行此二物的青州莱西之地相比,但要供应李啸的工匠们,研究坩埚炼钢,却是绰绰有余。

    故李啸自据了黄县与招远二地以来,立刻令铁厂的作头颜均及他手下一众工匠,反复试验坩埚的具体配比比例,以尽快研制出能实际生产的坩埚出来。

    在李啸回到山东后一个月后,终于从铁龙城传来了让他十分欣喜的消息,那就是,铁龙城的工匠们,在经过了三个多月的时间研究后,终于制出了合适的炼钢坩埚!

    得到消息的李啸十分欣喜,他立即前往铁龙城,并亲自观看了一番工匠们用坩埚出产钢铁的全过程。

    “出钢了!出钢了!”

    在一众工匠兴奋的叫声中,李啸看到,工匠们在观看到平炉中盛放的坩埚里面的那些铁锭,均已变成迷人的橘红色时,便停止加热,然后打开炉子,将坩埚从炉子中一一钳出,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坩埚盖子,用杓子撇掉液面的夹渣,将炽热的钢水,注入到生铁模槽中,然后在钢水表面又铺上一层生石灰,生石灰上层则铺上一层木炭粉。

    这是李啸嘱咐的做法,可以防止钢铁二次氧化,同时可用于造渣,以进一步除去硫磷等有害物质。

    待到钢水的冷却,工匠们再敲掉表面的表示的造渣物,十根一公尺长,十公分见方的纯净钢锭,便终于制成了。

    这是碳含量被严格控制在0.77%左右的共析钢,它在红热状态下自然冷却,到723摄氏度时内部生成多边形珠光体组织,片状的铁素体和渗碳体平行排列,从金相学上看,其强度硬度和加工性能都很优秀,特别适合调质。

    李啸告诉他们,如果用这种共析钢来生产诸如精钢长枪枪头之类的武器的话,还比原先碰运气一般生产的钢材,那质量与硬度,绝对要好得多。

    见工匠们对自已的话有所怀疑,李啸当即让他们做了个试验。

    那就是,把刚制出来的共析钢,用普通淬火再高温回火的方法,打造出一柄粗糙的剑,与仓库中现有的一把上品青锋剑,两相对砍,看看哪个先断,便知优劣了。

    工匠们对李啸的观点,皆是十分怀疑,不过,还是按他的吩咐,打造了一柄粗糙丑陋的宝剑出来。

    这是怎么一柄丑剑啊,没有剑鞘、没有护手、剑柄是光秃秃的,连剑身也没有叠锻打制所特有的云纹,而是白亮亮的一片,看上去死气沉沉,就像是块磨光了的铁片。

    而那柄青锋宝剑,则是青光莹莹,流光盈彩,一看便知非是凡物,工匠们虽不说话,但几乎人人都在心中认定,李都督的双剑对砍,必是这柄丑剑断裂无疑。

    李啸手执那柄丑剑,与手持青锋宝剑的颜均,互相对砍。

    “看好了!”

    李啸一声大喝,两剑相斫,只听得叮噹一声响,半截儿剑尖坠于地上。

    让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的是,断掉地不是那把丑剑,而是百炼青锋宝剑!

    包括颜均在内,在场所有的工匠们,霎时都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钢材与制炮

    在工匠们震惊的眼神中,李啸笑而不语。

    李啸前世作为二十一世纪钢铁冶金专业的大学生,当然知道,这个时代的百炼钢,其实有致命缺陷。

    因为,钢的软硬,与碳素密切相关,含碳量高则硬,低则软。刀剑兵器,最理想的情况是外硬内软,外硬则刃口锋利,内软则剑身弹性好、不易折断。

    偏偏百炼钢在反复锻打过程中,钢铁外层接触空气,碳被氧化,钢质因碳素降低而变软;内部不与氧气接触,碳素减少得不多。如此一来,形成外软内硬的结构,刃口软不够锋利,剑身脆硬而不够强韧。

    诚然,百炼锻打有助于除去钢铁内部的渣滓,减少残留渣滓的尺寸,从而使其成分趋于均匀,组织趋于致密,细化晶粒,改善钢的性能;但含碳量分布不协调,是它不可避免的缺陷。

    而且,时炼钢在加工中,因为反复折叠锻打,层与层之间形成了氧化膜,多次折叠又造成金属疲劳,所以锋利的同时,也变得很脆,经不起大力碰撞。

    而李啸的那柄丑剑,因是用共析钢淬火后,整个剑身形成坚硬的马氏体,硬度极高,而在淬火后,重新加热,使剑身加温到500-600度,这叫做回火。淬火后再回火,钢铁内部形成回火索氏体,变得更加坚固、强韧、锋利无匹,远非百炼钢的硬度所能比。

    这种淬火和高温回火的综合热处理工艺,现代的钢铁生产中,有个专用术语,叫做调质。

    经过调质处理的共析钢,和老祖宗就会的百炼钢相比,在技术上超越了两千年,他们的碰撞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不言而喻。

    只不过,因为这样的知识太超越了这个时代,那些基本上都是文盲或半文盲的工匠,要理解这样的现代知识,实在有些困难,故李啸无法对他们详说其中原理。只得含糊地告诉他们,这是自已以前碰到过一位高人,在其指点才得知的方法。

    工匠们都是些只管吸取经验,倒也不愿细究根底的粗人,故李啸这个解释,也得以糊弄过去。现在知道了李啸这项崭新的坩埚炼钢技术,作头颜均等人皆是满脸喜色。大家都知道,现在有了这项高碳钢材生产技术,铁龙城的钢材产量可以大幅增加了,再不必象从前一样,碰运气才能出一块好钢。

    同样满面笑容的李啸,向颜均问道:“现在铁龙城中,从事钢铁生产的人数以及生产设备情况,却是如何?”

    颜均一脸自豪地急急答道;“禀李大人,自去年年底从河南带回的流寇俘虏,大批补入铁龙城中后,现在铁龙城中,共建有高炉6座,炒炉4座,每天的熟铁产量,平均为7万2千余斤,现在我铁龙城之处所产铁器,产量十分巨大,足以供应山东以及临近各省和蒙古诸部等处呢。”

    李啸脸现微笑,心下亦十分欢喜。

    他知道,要知道明朝工商业达到鼎盛的万历中期,一年的全国总共出铁量,也不过18万吨,铁矿消耗40至45万吨左右。

    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多,但与现代中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要知道在当代中国,早在2007年时,一年的钢铁总产量为48966万吨,与明朝相比,堪称天地之别,亦不为过。

    而现在自已一天的钢铁产量,有72万斤,也就是36吨,那么,按一个月产20天计算,一个月的产量是720吨,一年的产量,则可达8640吨!

    李啸的铁龙城,一年的钢铁产量,虽在现代中国微如毫芥,却亦足以傲视整个明朝各地的铁场与工坊。

    而据现代中国探明,单县的铁矿蕴藏量,仅富集矿脉便有1亿五千万吨,足以供自已开采几十代了,李啸完全不必为矿石不足而发愁。

    在李啸微笑沉思之际,吴亮犹然喜孜孜地补充说道:“李大人,现在我铁龙城中,人力安排大致为,挖矿队6000人,磨矿、洗矿、筛选以及运输人员4000人,操作高炉与炒炉的男工6000人,而锻冶场有男工1万8千余人,女工近1万人。另有弹药厂有男工500名,女工500人,投石机制造厂有男工500人、配合火炮火铳研制的男工有300人。”

    听颜均说到火炮与火铳研制,李啸眼中一亮。

    他在心下暗道,自已一直在关注其他方面的事务,却不知道,现在的火炮与火铳研制进度,进展得如何了。

    接下来,李啸给颜均下了规定,要求他,从现在开始大批量坩埚生产钢材,以一个坩埚可产钢材50斤计算,每次用40个坩埚一同生产,使产量一次可达2000斤,也就是1吨的产量。因为坩埚是消耗品,重新制作坩埚需要时间,一个月就按15天生产时间计,使每个月的合格高碳钢材产量,达到15吨的最低生产标准。

    李啸强调,用现在所生产出来的高硬度高强度钢材,全部用来制作并替换原有的枪兵精钢枪头,使枪头更锋利耐用。

    然后,再用这类钢材替换盾兵的大盾蒙皮,使盾牌重量更加轻省,但防御力却可增强好几倍。

    若钢材尚有多余,则供给火炮与火铳研发用。因为钢材的延展性与耐用性,可以比用熟铁制炮制铳强太多,李啸打算,在现有钢材可以足量供应的情况下,直接跃过原先用熟铁打制火炮与火铳的阶段,全部使用钢材进行生产。

    对于李啸的要求,颜均一口应诺,他向李啸保证,一定会把这项钢材生产工作,保质保量加以做好。

    从钢铁冶炼区离开后,李啸真接去了铁龙城西北区的火炮与火铳研发基地。

    此时,火器总头赵杰,带着拂朗亚兰达,阿弥额尔,萨琮三人,以及一众李啸用盐款从东江镇换回来的工匠,正在准备试验铸造一部轻型红夷大炮。

    按李啸原来的指示,赵杰等研发工匠,是要优先发展火炮,然后再研制火铳。

    这是因为,现在的猛虎军,对于性能良好火力强大的火炮的渴求,远超诸如鲁密铳之类火铳。

    这个年代,包括鲁密铳在内的火铳,因性能不稳定,打不响或炸膛的机率高,火铳手的威力,远远不如后世的陆军步兵。且以鲁密铳为例,平均只有50发左右的使用寿命,便会因为枪管开裂而报废,故其对于尚处于冷兵器向热兵器过渡的军队来说,并没有特别重大的帮助。

    象猛虎军中,现在还剩下的四十多把鲁密铳,因已接近了鲁密铳的使用寿命。在下一次战斗中,李啸还真不打算再把他们派上战场。

    而现在的猛虎军,其实最大的软肋,实是在于缺乏攻城手段。

    上次攻打镇边城所,如果不是因为此城没有包砖,且年久失修导致城墙夯土松软,仅凭李啸的投石机投抛震天雷,根本不可能顺利攻下此城。

    而镇边城所不能攻下的话,后来李啸的一系列计谋,都只会是空谈。

    而要攻克重城,最佳的方法,当然是用重炮轰城,用极具冲击力的实心炮弹,狠狠撞开砸碎城墙与城门,这样的话,可以大大减少攻城时间,降低兵卒死亡人数,还可从气势上压垮守城敌军。

    比如,在真实历史上,李自成在守卫潼关之时,清军将领多铎,为顺利攻下潼关,宁可多花近一个月的时间来等红夷大炮运来,也不愿意让手下兵丁蚁附攻城,从而平添不必要的死亡。

    因为考虑到佛朗机、虎蹲炮、神威将军炮之类的火炮,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卫,威力皆是不足,且有投石机和震天雷可代替其部分功用,故李啸要求赵杰他们,在工匠人数有限的情况下,全力仿制出红夷大炮,让猛虎军也有能力攻打坚城。

    见到李啸到来,赵杰忙令众人停下手中的工作,向李啸致意。李啸热情慰问了他们,特别是对三名葡萄牙人,李啸更用关怀的口吻,询问了他们的近况如何。

    “李大人,我们在铁龙城生活得很不错,为了让我们生活得习惯,从住房到饮食,吴亮总管皆对我们安排得十分周到。”拂朗亚兰达一脸喜悦地向李啸说道。

    “是啊,感谢上帝,让我们遇见了李大人,现在这里,我们每月拿足够的薪水,生活开销之类皆不用发愁,可以全身心投入火器研制,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萨琮眨着眼睛从一旁插言。

    “李大人,我们在想,等到火炮研制成功后,我们还想把家属从澳门接过来,我会告诉他们,在这东方的国度里,生活条件绝不比在本国或澳门要差,我们也可以一家人团聚生活了。”

    阿弥额尔最后发言,他一说完,三名葡萄牙人都用一种期待的眼光看着李啸。

    李啸大笑,亲热地拍了拍各人的肩膀:“放心吧,你们的要求,本官承诺你们一定做到,火炮研制成功,你们便可去澳门将家属接来,从此一家团圆,就在我铁龙城中安心定居吧。”

    李啸的回答,让三名葡萄牙人十分喜悦,随后李啸又与众人寒暄了一阵,便开始观看赵杰他们正在研制的这门轻型红夷火炮。

    赵杰他们正在研制的的红夷大炮,是一门铜胎铁芯炮。

    这是明末时,登莱巡抚孙元化等人,在获得青铜制成的西洋红夷炮后,进行仿制与改良,自行发展出来的一种先进铸炮方法。

    而在同时期的欧洲,还是铸造同质的铜炮或者铁炮,而没有考虑混用两种材料以降低成本。一直要等到十八世纪中期水力机械普及以后,欧洲才出现铸造实心金属柱体,再钻孔而成炮膛,以获得性能较好得火炮的方法。

    而这种火炮制作方法,简而言之,便是先铸造铁炮管,接着在上面再包以泥范,再浇铸一层铜炮管。这样结果就是外铜内铁双层炮管形式,可以降低火炮重量。并兼具铁炮铜炮的优点,即比铁炮耐用,又比铜炮便宜。这种炮不仅坚固耐用,射程比纯铁炮还要略远,成本也比纯铜炮要便宜很多。

    这便是明末之时,自登莱火器研发基地投入使用后,孙元化等人,能够在几年内快速大量生产数以百计的红夷大炮的主要原因。

    其实,这时的火炮完全可全部使用青铜制作,不但制作方便,性能还比铁炮好。实际上,直到1850年以前,不管东方西方,大部分的火炮还都是青铜或黄铜制的,特别是追求性能的大口径火炮更是如此。

    但之所以,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铜炮却逐渐被铁炮取代,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欧洲是个缺铜地区,受限于铜的产量与价格,每门铜炮的价格,是同种型号铁炮的五倍!

    这样一来,与铜炮相比,铁炮实在太便宜了。省钱还产量大,这就是几百年下来,为何西方各国无不大力发展钢铁铸造技术,并全力研制铁炮的主要原因。

    而孙元化所发明的铜胎铁芯炮制造技术,算是两者折衷的产物。当然,也有考虑到中国缺铜的具体因素。因为中国与和欧洲一样,十分缺铜,是个有名的贫铜国。如果要和进口的红夷大炮一样,全部用青铜与黄铜来制造,因为铜价可把铁价昂贵得多,对于明末本以困难的财政来说,怕是无力负担了。

    而真要解决铜矿昂贵的问题,除非大明帝国有能力把吕宋给占了,因为菲律宾的众多岛屿,皆是富含铜矿的地区。只不过,对于末代的明朝来说,这显然已超过了它的能力。

    能把铜炮耐用的优点与铁炮廉价的优点结合起来,这也是孙元化的聪明之处。

    至于目前的欧洲铁炮,虽然同样是铸造出来的,但性能比起有长期生产实践的铜炮来说,还是要差很多的。例如目前欧洲铜炮的身管寿命为1000发,铁炮则仅有600发。只有英国人生产的铁炮性能好一点,但其价格,却是欧洲其他各国所制铁炮的四五倍。

    但实际上英国的铁炮性能好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采取了颇为奢侈的制造方法:他们不采用目前欧洲流行的煤炭炼铁法,而是全用木炭炼铁造炮,与明朝质量最好的闽铁生产类似,从而保证了铁炮的性能。

    而有得必有失,英国铁炮性能良好的代价就是,整个英国的森林被砍伐过度,森林覆盖率极低。直到十八世纪,英国开始采用焦煤炼铁,才部份缓解了这个问题。但是最终要到19世纪下半叶,在发明了用造渣法脱硫脱磷的方法后,才算真正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虽然明末中国的火炮是由外国引进,但通过仿制与自力研究,实际上生产出来的新炮的各项性能不比西洋火炮差,一门铸好的铜胎铁芯炮,使用寿命平均可达近900发,而且在量产性与生产速度上,都比欧洲同类产品要好。

    据说,当日孙元化制出这种中国独有的铜胎铁芯红夷炮后,一同参与研制的葡萄牙人都在感叹,中国人的智慧与能力,绝对只会在自视甚高的欧洲人之上。

    故而,现在赵杰他们,继承使用这种孙元化在登州研发的铸炮技术,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原本兴致勃勃地观看赵杰他们带着一众工匠忙碌不停的李啸,让他没想到的是,最终,他却只听到了赵杰一声惋惜的轻叹。

    “唉,怎么炮管又铸差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龙击炮

    见到赵杰与葡萄牙人们懊丧的表情,李啸心里亦在惋惜不已。

    只不过,他并未就此责怪他们,因为李啸知道,在这个明末时代,想要成功铸成一门火炮,到底有多难。

    19世纪中期以前,不管东方或西方,因为铸造工艺不成熟,火炮铸造的废品率其实是相当高的。

    《火攻挈要》中记载,由于当时铸造工艺尚不十分稳定,即使是在火炮技术相对成熟的欧洲,“铸十铳能得二、三铳可用者,便称高手”。也就是说,铸炮的废品率可高达70~80%以上!同时,因为废品率太高,还导致火炮的铸造价格,长期高居不下。

    李啸记得,历史书上曾说过,此时火炮铸造废品率之所以如此之高,有两个很重要的原因。

    一个就是,炮管内外的冷却速度差距问题。由于这冷却速度的差距,炮管铸造时,稍不注意,就会在冷却时因为热胀冷缩而在火炮身管产生裂痕。而一旦炮管出现了裂痕,自然就是废品一件了。

    另一个是,炮管的内应力不均匀的问题,会使炮管在内部出现细小的裂缝,这些些细小的裂痕,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而是隐藏在管壁金属内部,一经打放,就会暴露出来。

    所以,当日登莱巡抚孙元化就规定,每次造好的火炮,即使在检验外表合格后,还均需作三次试放。

    也就是,在炮管内填满火药但不装炮弹,连续打放三次,再检查管壁无裂痕者为合格。如果管壁有内伤,一定会在这三次打放中,裂开暴露,这样的炮管,也就只能淘汰了。

    李啸注意到,现在火炮厂的试验区内,这样的报废炮管堆积如山。而在成品区内,竟只有区区十门重量为2000斤左右的轻型红夷火炮铸造成功,在空旷的库房内,摆成了小小的一列,看起来十分不起眼。

    李啸心下暗叹,这近一年时间过去,才造出区区十门,产量未免太低了。而之所以火炮铸造迟迟上不了规模,这废品率太高,应该是个重要原因。

    虽然李啸对于火炮铸造,也只有书本上获得得一点浅显知识。但他突然想到,也许,自已可以把这些后世的经验,向他们简略说明一番,让赵杰他们把握方向,再去加以解决。

    李啸记得,在前世看过的历史书中,曾记载过,如果在铸造过程中,能到火炮炮管进行强化的话,可以大幅降低废品率。

    所谓火炮身管强化,就是在炮管制造的时候,用各种手段,给炮管施加一个由外向内的预应力,这就可以抵销部份炮弹发射时爆炸产生的向外压力。一来可以大幅延长炮管寿命,大大降低废品率,同时加快铸造速度。二来炮管壁也可以不用做的那么厚,从而达到用较薄的炮管获得同样的膛压耐力的效果,因此便可以大幅降低火炮重量并节约成本,以十九世纪欧洲的经验来看,炮管重量降幅可达到20~50%之多。

    李啸打算用延展性与致密性更好的钢材,来代替现在这种铜胎铁芯炮管,这样炮身重量当可大幅下降,也许,那近50%的下降幅度,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接下来,李啸向赵杰及三名葡萄牙人,简介了以下两种技术。

    第一种,是内模水冷技术。

    这种技术,是19世纪中期的美国人罗德曼,在南北战争时期发明的,故又称罗德曼法。当时据称可一举将炮管寿命提升五倍之多。这种技术又可称之为内模可控冷却技术,或者内模水冷技术。

    而这种技术,其实说穿了,也十分简单,那就是,因为水冷比气冷还快,如果要让铸好的炮管里层比外层先冷却,那就往炮管内灌水,实施水冷就行了。

    一般来说,铸好的红热炮管,在静置时的自然冷却,是由外往内,原因一是炮管外表面面积比内管大,其二是外面空气流通比内部快,这样自然外层比里层冷的快。但是如果能同时让炮管里层冷却,甚至使之比外层先冷下来,不但可以提升整根炮管的冷却速度,更可以提高炮管性能。

    当然,若是真的傻乎乎地直接往红热炮管内注冷水,结果只会让炮管迅速破裂。实际上的具体做法是,把铸造炮管时,用来作炮管内模的模具换成空心的,中间加上冷却水管道,然后往里面注冷却水就行了。当然这冷却水管道必须要作成可循环样式,譬如说u型管,又或者把水管出口放在炮尾处,从里面开始注水之类的,这样才能持续循环冷却。

    看到这里,可能各位读者都能感觉到,这样的炮管冷却方法,和电脑的cpu水冷十分相象。这种水冷法,唯一的问题是,冷却速度(也就是水循环速度)还是有讲究的,太快冷却的话内管还是会破裂,当年罗德曼也曾就这个问题进行了反复的试验,才最终确定了大致的水冷速度。而现在赵杰他们要采用这种方法的话,也完全可以慢慢实验,找准技术参数,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一但采用这种方法,对于赵杰他们来说,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大大降低废品率。

    内模水冷技术,可以保证内外管冷却速度相同,或者经过实验与调整,将速度差异控制在安全的范围下,如此身管就不会因为冷却温度不一致,而产生裂疑与内伤。同时炮身因为内外紧致的程度一致,从而更加结实,没有暗伤,平均寿命可提高近五倍!

    也就是说,普通铁炮只能打600发就要开裂不能再用的话,这种用水冷法制造的火炮,则能打个3000发才会达到使用寿命。

    据罗德曼当年的数据来看,美国人在采用这个水冷降温技术后,铸炮的废品率从70%到80%,竟然降低到了个位数!

    这种技术,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优点,那就是,可以更方便地铸造大口径火炮。

    因为,在铸造超大口径炮时,由于口径越大,则内外冷却速度差距就越大。因此在自然冷却的时代,口径越大的炮铸造时的废品率也就越高。而铸造的价格,也会因此呈可怕的指数性上升。而如果要铸的火炮大到了一定程度以上,几乎就是百分之百的失败率了。

    这也是为何登莱巡抚孙元化,在登州这几年时间里,大口径炮铸成的极少,而多为中小型口径的火炮的原故。

    而赵杰他们现在铸成的10门火炮中,全是只能打6斤或8斤炮弹的轻型红夷炮,那种重达3000斤以上的重型红夷炮,一门都没造出来。

    而现在如果使用内模水冷技术的话,就可以彻底解决这个问题了,李啸一直想拥有的能打12斤或16斤炮弹的重型火炮,也就可以正式生产出来了。

    李啸向赵杰等人说完这种技术,赵杰及三名葡萄牙人皆是一脸兴奋之色,纷纷用纸笔详细记录了下来。

    李啸能明显感觉到,赵杰及一众工匠看向自已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之情,与那些炼钢工人看自已的眼神十分类似。

    接下来,李啸再向他们介绍第二种火炮炮管强化技术。

    这种方法,就是双层或多层炮管嵌套技术,亦称身管筒紧技术。与赵杰他们现在正在做的铜胎铁芯炮,很有些类似之处。但具体的制作方法,却是很有差别的。

    这种方法,则是专门应对防止出现内应力不均匀而在炮管内部产生裂缝的问题。

    只不过,孙元化的铜胎铁芯法,是直接用铁管作内模,再于外面浇铸铜管,这样的话,是没有办法制造向内的预应力的,也是这为何即使侥幸碰到所铸的炮管没有裂缝,也往往在试炮时出现炸裂的原因。

    19世纪中期时,欧洲出现了一种炮管多层嵌套技术,简单来说,是在炮管制造时,造一个内管与一个外管,而外管的内径要比内管外径小一些,叫做过盈。理论上这样的内管是不可能塞进外管里的,但巧妙的地方就在这里,只要把外管加热烧到数百度,则由于热胀冷缩,外管会膨胀,其内径也会跟着放大,等到他的内径膨胀到够大超过内管外径的时候,就可以把内管套进外管里。然后等外管冷却后收缩,自然就会向内箍住内管,提供一个向内的预应力,使内层炮管变得致密紧凑,大大减少裂缝产生的空间。

    而且,这种技术,真正使用起来也十分简单,只要能把外层炮管烧红使之膨胀套住温度相对较低的内管就可以了。

    这种炮管多层嵌套技术,随着年代的发展,出现了很多种不同的铸造方法,例如说,外管可以不用一个完整的套子,而是用几个环的方式一一套进来。如果是一端有孔而另一端无的完整套子就称为炮套,若是两端有孔的环的话就叫炮箍。再者,除了内管外管两层外,需要的话也可以在外管上再套上第三层、第四层管子,以加强特定部位,尤其是承压力最大的炮膛尾部的耐压力。

    这种层层上套的手段,是这种技术的额外优势。

    众所皆知,大炮炮管壁一般不会前后一样厚度,通常是炮口的地方薄,炮尾的地方厚。这是因为火药在炮尾爆炸,因此炮尾承受的压力最高,而炮口承受的压力最低。如果作成前后一样粗的话,那么炮口的管壁厚度,实际上就是不需要的多余重量。

    因此炮管一般会铸造成前细后粗的样式,但这样的话,在铸造上会较为复杂。而如果用多层炮管嵌套的话,则可以用同样粗细的炮管。例如前后一样粗的2公尺长内管,套上1公尺长的次外管,再套上50公分长的最外管这样的形式,就可以达成给炮管不同部位,提供相对应的厚度以承受不同压力,从而大幅降低铸造难度,并且提升制造速度。

    这种技术的典型例子,就是19世纪中期德国的克虏伯大炮,以及英国的阿姆斯特朗大炮,这些引领时代潮流的优良大炮,都是多层嵌套技术的产物。

    这种技术,其最大的优点,便是制造上手续简单,也比较安全方便。在十九世纪中后期的巨舰大炮时代,战舰的大口径主炮,一般都是用这种方式来制造的。

    听完李啸再介绍完这层多层炮管嵌套技术后,赵杰及各位工匠,都有一大开了眼界的感觉。

    李啸所提供的这些技术,其实真正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复杂的地方,为什么自已就是想不到呢?

    很多时候,技术的瓶颈,其实真的要捅破的话,也就是一层窗户纸。李啸提供的这两项十九世纪才出现的铸炮技术,在真正生产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复杂性,而且不受技术基础限制,并不需要象二十一世纪现代陆军所用的大炮一样,使用什么镍铬合金钢,以用生产现代军用炮的精密机床。故而,现在李啸提供了技术思路与方向后,接下来的试验,赵杰和葡萄牙人,以及一众工匠,完全可以就此试验生产出来。

    并且,只要制炮厂做好重点技术的保密工作,那么这些技术,是不会因为火炮在战场上被掳获而流出去的,也会难以被模仿。

    “赵杰,本官要求你们,在我军钢材已成功生产的情况下,以后停止试验铜胎铁芯炮,全部改为用钢材制炮。可同时使用这两种技术,务必要尽早生产出适合我军使用的重型火炮出来。”

    李啸用一种殷殷叮嘱的语气,对赵杰等人说道。

    “李大人,有你这两项技术,赵杰我可谓是茅塞顿开啊!您放心吧,我会尽早将成品试产出来,一定包李大人您满意!”赵杰爽快地回答道。

    最后,李啸与赵杰他们约定,现在已是九月,务必在今年年底前,将火炮制作成功,让生产工艺成熟。然后,看看到明年三月之时,能至少制出20门可发射12斤铁弹的重型红夷炮出来。

    赵杰一口应诺,保证达到李啸的要求。

    这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眨着眼对李啸笑道:“李大人,那这新炮造了出来,大人可曾想好给它取个什么名字?”

    李啸笑了起来,他沉吟了一下,便朗声道:“古语有话道,迅疾之攻,有如龙击。以本官看来,就将这新型钢制火炮,命名为龙击炮吧。”

    “好,好个龙击炮,端的有气势!”李啸的这个命名,让一众工匠为之叫好。

    随后,李啸又与众人聊了一阵,便离开了火器研制场。

    他离开时,令赵杰将已制好的十门铜胎铁芯炮,全部运往赤凤卫,以备使用。

    而李啸在返回赤凤卫后,立刻有军兵前来禀报,说就在前天,收到了台湾拓殖集团团长丁佑,送来的飞鸽传书。

    “哦,速速拿来我看。”李啸下令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来自台湾的家信

    李啸迅速阅毕台湾拓殖集团团长丁估的来信,脸上不觉满是思索之色。

    丁佑在信中,简介了拓殖集团,自今年五月十五日,启程前往台湾的经过。

    他在信中告诉李啸,因为郑军的返回船只,是逆南风而行,全体拓殖人员在海上行驶了近一个月后,才终于到达台湾。

    到达台湾后,李定国迅速带领台湾派遣军,接收了原先郑军驻防的各岗楼与军堡。丁佑与拓殖团副团长马华兴,以及一众文官,则接替了原先的郑军办事衙门,开始正式按李啸设定的计划,也和赤凤卫一样,组建了民政司,农牧司,钱粮司,商业司,监抚司,安全司等部门,开始正式运作。

    丁佑告诉李啸,由于长期的海上乘船颠簸,以及初到台湾不服水土之故,2万余名移民中,约有七百多名老弱,或在途中,或在初到台湾之时不幸去世。剩余的近2万人,方顺利在台湾落脚安顿。

    因为人数尚少,丁佑把他们全部集中在官府所在的大肚地区附近,与原先就有的残余5千福建移民杂居混处。

    他希望,以这种杂居混处并互相通婚的方式,尽可能降低宗族势力的形成规模,使得基层组织管理起来更加方便。

    丁佑在信中,以一种喜悦的语气,向李啸汇报道,现在那近2万的移民中,约有五千多户,已按每户授荒地五亩的规格加以分派,到现在为止,已初步开垦2万二千多亩荒地,加上福建移民的1千余亩稻田,共开垦了约二万三千余亩的稻田出来。这样的话,到晚稻收割时,以每亩二斗的标准,可收取税粮近5千石。

    当然,这个数量,还是太少,丁佑在信中说道,据他在所接收的大肚,二林,南社三地探查,仅这三处,初步估算,尚有可开垦的荒地就有100多万亩,故他希望,李啸可以再派更多的流民过来,进一步加快拓荒的进度。

    看完了丁佑来信,李啸在沉吟了一阵后,便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现在,因为清鞑子这次入关烧杀掳掠,宣府北路与东路,以及顺天府诸地,都有大量的流民产生,故李啸可以基本不用费力就可招收到大批的流民。

    于是,李啸给陈子龙与许秀清二人下令,着他们在看看一个月的时间内,从这些地区至少招到20余万的流民,全部运往台湾拓殖开发。

    如果有这20多万移民,近5万户家庭过去,李啸相信,这些流民至少可以新开垦出25多万亩稻田出来。这样的话,等到到次年后,以每亩五斗的税粮征收,可是25万石粮食的固定税粮。

    这还只是李啸暂定的计策,李啸打算,等台湾的稻田产量,达到永历年间郑成功开拓台湾时,那种亩产近3石的产量时,便以每亩八斗税粮,以每年收两次的标准,加以征税,自此永为定例。这样的话,加上现有的二万多亩已开垦的稻田,近28万亩稻田中,可产出44多万的税粮了。

    而现在李啸军中,单县、赤凤卫、以及海洋岛等地加起来,共有耕地158万亩,以每亩二斗的数量计算,共有63万石的税粮。

    这样的话,每年总共有100多万的税粮,以一名正常成年人一年需3.5石米粮的量来算(考虑到浪费与损耗),足以供应近30万人的生活用度。

    而现在而需要李啸提供粮食的各营军兵,工厂工人与政府人员,以及各类劳改俘虏、建筑劳工之类,可按总数16万人计,现有的粮食供应,已是完全的绰绰有余。另外还可看出,哪怕就是维持现有的粮食供应状态下,也足以支持李啸的下一步扩军计划了。

    钱粮在手,天下我有。若有充足钱粮,李啸的雄心,将会再不受制约。

    二人听了李啸这壮阔的移民计划,皆是心喜非常,二人大声应诺,向李啸保证会顺利完成这项任务。

    陈子龙更是笑道:“李大人,能给这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流民,谋得一条活路,这消息一传出,怕是不知有多少流民想来呢。”

    招揽流民之事定下来后,李啸立刻给郑芝龙飞鸽传书,希望他遵从上次所定的协议,再派最少5百艘船只过来,把李啸新招收的20余万流民们,再度运往台湾。

    五天后,郑芝龙收到了李啸来信,不由得为李啸移民的大手笔大大震惊。在感慨一番后,上次已尝到甜头郑芝龙,十分爽快地给李啸回信,说已立刻命令郑彩郑联兄弟二人,带大小船只六百艘,即刻北上赤凤卫,运送流民与物资,兼采购商货。

    而在得知郑彩等人又要率队北返赤凤卫的消息后,这拔台湾的移民中,有不少在山东等地还有亲眷之移民,纷纷或是写信,或是求带口信,向北方的亲人通报近况或简单地报个平安。还有不少人,央求着郑彩的船队,再给山东的亲人们,带上些台湾的土特产作为礼品。

    经台湾拓殖团长丁佑与郑彩等人沟通,郑彩最终同意,帮这些移民们,带回这些信件与礼品,只不过,考虑到船只载重与搬运不便,郑彩要求,只能运送小件礼品。

    在得到了北上的郑军船只,可以带信件与小件礼品的消息后,台湾派遣军监抚司中,负责骑兵二队的监抚文官赵文采,十分高兴。

    当天返回军营中自已那间的竹木房后,赵文采立刻点起油灯,铺开信纸,向在山东赤凤卫的自家哥哥赵文焕写信。

    赵文焕赵文采两兄弟,原先皆是黄县的童生,因当日孔有德在山东兴兵作乱,全家被杀,仅剩两兄弟潜入山中,得以逃命。

    后来,两兄弟皆被招入李啸军中做事,哥哥赵文焕原为赤凤堡民政司办事文员,后来,在李啸兼并了招远与黄县两地后,哥哥赵文焕,被委任为招远区安远乡民政分所副所长。

    而赵文采,则一直在军中监抚司担任监抚文官,在今年五月时,其所在飞鹞子骑兵队,被选入台湾派遣军中,赵文采自然也随军前往台湾。

    从当日渡海出发,到现在台湾安心定居,赵文采内心感慨颇多。在跳跃闪烁的油灯下,他沷墨挥毫,很快就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张纸。

    为了便于读者观看,现在将赵文采这封信的内容,以半白话文形式,展示如下。

    尊兄在上,愚弟顿首,愿全家安好。

    自今年五月,愚弟从赤凤卫龙口港,渡海来台,自今已有近四月矣,愚弟在台一切安好,望尊兄勿念。

    愚弟自五月十五日启程,在海上航行近一月,终顺利到达澎湖,随后再乘船转进到台湾中部大肚之地上岸。

    因乘船者,皆是北人,不惯船舶,晕船者甚众,愚弟亦不适应,连日呕吐,米食难进,数日后方渐适应海上风波。然我等年轻力壮者,尚可撑住,其一众移民中,老弱者则更辛苦不堪矣。自离山东后,不时有老弱晕船生病而死,因天气炎热,为防瘟疾发作,故尸首不得保留,皆抛入海中作罢。余观其家属怮悲之状,扶舷号泣,亦是可怜。

    到台湾后,我台湾派遣军,遂与驻守之郑军交接,接收其军营岗楼。愚弟所在的飞鹞子骑兵二队,先驻大肚沿海边,后被调防到近山地区,以防当地山野之土著。

    尊兄,这台湾之地,风景气候却与山东卓然不同。其地湿热非常,巨木茂草从杂,越距山中土著近处,越多有瘴气蛮烟,每天海风萧然,常有暴雨突来,我等北人,一时实难适应这般溽热潮湿之天气。愚弟侥幸,尚未得病。然多有生疾者,或中暑,或发烧,或拉痢,且多有不服水土之老弱移民去世,实实令人伤感。

    不过,孔子日,既来之,则安之。这台湾既已为李大人之土地,我等自是守土有责。却也不得不与那一众福建移民一般,居于随船前来的工匠们,用竹木搭成之小屋内,尚得聊解暑热,以为存身。

    后来,幸得随军而来之医士,每日煮药派发,方使得大部移民,疾病渐消,并日渐习惯台湾之环境。

    随后,台湾拓殖团长丁大人,开始给每户移民分授田土,一户实授五亩荒地,自行开垦耕种。就连那原先之五千福建移民,若有不足数者,亦配予五亩之地,以供其垦荒翻耕。

    据官府安排,北人移民与福建移民,杂然相处,互相间居,屋舍相隔,俨然已成一体矣。后全部移民,被划为数乡,每乡均设了民政分所,从此治安晏然,乡间无事。

    据丁大人讲,赤凤总兵李大人爱护民众,给每户农户免费了稻种,约定一年后再以税收抵之即可。另以十户一组,给包括福建移民在内者,皆免费配了从澎湖采买的耕牛,和我铁龙城所产的铁制农具,亦约定来日以税粮抵其价,故各民户极欣悦,纷颂李大人之恩德。

    因李大人的善政,一众福建移民极为感动,纷纷自发来帮助我等北人移民,教习种稻之技术。余观其景,心下遂叹,古语道,播春风者,方为下雨,如今两处移民相善之状,然哉其言也。

    以愚弟观之,这台湾之地,虽气候与环境,皆不甚好,但其土地,却是积肥甚深,极适种稻,沿大肚溪河两侧,不过月余,便是片片新开之稻田,远望稻苗青青,萋萋如画,观之令人心喜矣。

    尊兄,自此之时,全部南下之移民,始得彻底之安顿。然我等移民虽安,我军驻守之岗楼,却开始多有当地土著前来骚扰。

    按李定国将军之计,我台湾派遣军,对所来之土著,实施打抚相结之策。凡是恶意想来偷袭我军移民,偷盗财货,抢掠牲畜,甚至出手伤人之台湾土著,皆杀无赦,其头颅砍下,于各乡入口通道处筑成京观,以戒效尤。

    尊兄,在大肚溪深林之处,有一土王名为大肚王,此人向来好勇斗狠,压服了附近诸多土人村寨,对我军移民与财货,甚是觊觎,前来我军各乡偷袭掳掠者,多为其部之民。起初之时,因其部凶悍而我军不备,多有百姓遭其荼毒。后李定国将军设计,趁其率部数百,前来大掠之际,于一峡谷处,前后截住,官军一起攻杀,可怜这纵横一世的大肚王及其部数百精锐,顿被我军杀得干干净净,片甲不留。数百个头颅,被我军运回至官衙前,筑成京观。

    经此战之威,我军在台中一带,威名大起,土著皆为震慑。自此之后,前来各乡偷掠的土著几近于无。余乃叹之,自古蛮夷畏威不怀德,以今观之,实非殊言也。

    而那些仅仅是想与我军交换财物,采买物资,以济生活之土著,我军则以柔抚之。经李定国将军与丁大人商议,将大肚溪弯处一块空地,辟为榷场,并与这般土著约定,以每月上中下旬的最后两天,也就是总共六天时间,与其换货贸易。

    榷场开辟后,愚弟亦曾去看过,开榷之日,由我军军兵在外严加守卫,以防有不怀好意之土著恶意捣乱。其榷内各处,我军则设了诸多商台,贩卖运来的海盐,呢绒,铁器等物,而多有土著则沿道摆开小摊,售卖鹿皮,牛角,椰酒,珍珠,玉石等物。商摊摆好后,便有大批汉人与土著入场,分别采买商品物件。

    尊兄,你等不知,这帮台湾土著,生活极其穷困,几乎人人衣衫褴褛,鸠形鷎面。他们对我军之产品,极其感兴趣,每次开榷,我军所供之商货,基本被其采买一空。他们尤以得到我军之铁器为乐,我军所制的菜刀,柴刀,水壶,铁桶,铁锅,铁铲,铁锹等物,往往最先被一抢而光。

    愚弟趁军中放假之机,闲逛过两次榷场,亦买了些须土著商货,买了上好鹿皮一件,大水牛角一根,海珍珠二十颗,以及数瓶子椰子酒。

    现在,鹿皮我已让乡中裁缝,制成坎肩一件,极为保暖,山东冬日极冷,正好让尊兄穿着御寒。另再送尊兄两瓶子椰子酒,此酒以椰肉酿制,味道香甜醇厚,入口极适,亦赠给尊兄一尝。

    而那水牛角,愚弟已请工匠制成牛角细梳一把,据说有护发温皮之效,便赠给嫂子。那海珍珠二十颗,也请工匠制成了项链,外观颇佳,就亦赠给嫂子为礼。

    另有一件喜事,愚弟也要向尊兄禀明,我经人搭线,识得一当地的福建移民女子,为人甚是温婉和顺,我甚喜之,欲娶为妻室,就在这台湾安家而居。余念婚姻事大,特于此信中,求尊兄恳准矣。

    尊兄,想来我兄弟二人,当日藏在深山中,以躲避孔贼之叛乱时,何尝想过会有今日这般安稳之生活!只是,余现在虽已生活安稳,只每念及被孔贼所杀之父母亲戚,悲从心来,每每情难自抑。子欲养而亲不在,如斯之痛,余心深喟矣。

    纸短情长,余言亦不多叙。唯愿意尊兄全家,在山东生活安好,若将来有缘南北一聚,全家团圆,则余弟不胜欣悦之至矣。

    赵文采写完信,小心地装入信封,又用蜡泥封好,再带上早已包裹好的礼物,大步向军营外正在集中收取信件与礼品的邮差走去。

    这个夜晚,明月高照,海风浪浪,赵文采做了个梦,梦见在已是风雪交加的山东老家中,一向关心自已的哥哥赵文焕,烤着炭火,正在一盏闪闪油灯下,捋须细读自已的来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中华牌卷烟

    郑彩的船队,于九月底从澎湖出发,因现在已是多刮北风,船队为逆风行驶,预计到十月底方可到达山东赤凤卫。

    在郑彩率领六百艘船只的庞大船队,在路上航行之时,李啸现在正在关注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卷烟的生产进度。

    自四月份开始在武定州等地,租种了45万亩土地,利用俘虏进行卷烟耕种以来,到了现在,所有的烟田都已收割并晾干完成。

    烟田的产量,与李啸预想的差不多,平均算下来,每亩烟田的烤烟产量,只有100斤。那么45万亩烟田的总产量,便是4500万斤。

    这个产量,其实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那些土地多为抛荒之地,肥力流失,古代又没有化肥施用,故根子上便有不足。而被强迫干活的俘虏们,生产积极性也不够,故能达到亩产100斤,也还错不算的产量了。

    随后,这些晾干烤好的烟叶,被送到建在赤凤卫中蹲犬山脚下的卷烟厂中,在这里,这些烟叶被工人挑掠出残次烟叶,然后切碎成烟丝,再从市面纸坊中,定制薄而易燃的裱黄纸,进行人工卷制。

    这些香烟与雪茄,全部加装了简易的过滤嘴。过滤嘴的材料,则是用棉花浸泡醋酸脱脂,再烘干成型,然后切成2-3厘米的长度,与烟叶一同裹入纸卷中,便制成了明朝时代的过滤嘴香烟。

    由于裱黄纸与棉花,市面均可采购,故李啸并不打算这两样东西也自已进行生产,有钱大家赚嘛,而且也可以节约管理与人工成本。

    在现代中国,一般来说,一公斤烟叶,能生产4条12包装的普通卷烟。或者是2条加长装的雪茄。

    而李啸现在,因为无法象现代烟厂一样,用卷烟机进行香烟生产,全部还是人力手工包装生产,手段粗疏简陋,且为了保证质量,李啸去除一些质量低劣的烟叶,再加上运输与保管的损耗,这样一来,估计一公斤烟叶,可能只能生产2条普通卷烟,或是一条加长雪茄。

    当然,李啸在明末这样简陋的条件下所生产的卷烟,与现在香烟厂生产的卷烟对比,无论是口感,还是抽吸效果,皆是要差得多。

    毕竟现代中国香烟生产的各类香精、糅制剂、添加剂,以及特制易燃无味纸张,还有包装香烟防止吸潮的锡箔纸,都是李啸在明朝永远不可能生产出来的。

    说句玩笑话,如果李啸在明朝这么简陋的生产环境下,生产的卷烟能达到现代标准。那现代中国的卷烟厂厂长,制烟工程师,车间技术人员等等,都可以去捂面自尽了,呵呵。

    只不过,在明末这个只有粗劣的山烟与水烟的年代里,李啸能生产出这种过滤嘴香烟,已经是划时代的产品了,足以让明朝时代的人们为之震惊。虽不能与现代香烟媲美,但与明代的那些粗劣的山烟水烟相比,已是难得的高档享受。

    这便是时代的差距。

    现在45万亩烟田的烟叶总产量,为4500万斤,除去残次烟叶,以及各类运输损耗,能用于实际生产的烟叶数量约为4000万斤,也就是2000万公斤,那么,从理论上来算,45万亩烟田一年的总产量,总共能产出4000万条香烟或2000万条雪茄。

    李啸的卷烟厂,规模很大,占地极广,由原商业司官员胡忠文担任厂长,内有工人1万余人,其中女工占绝大多数,多为赤凤卫军兵及各厂工人的家属,毕竟卷制香烟是个细致活儿,女工做这样的事情,比男工更适合得多,整个卷烟厂内,只有少量的运输工人为男工。

    胡忠文向李啸报告,经在厂子里实际考查发现,一名女工在一天四个时辰的工作时间内,手头快的可卷制13条,手头慢的也可卷制10条香烟,平均速度为每人每天生产11条普通香烟。而要生产4000万条香烟的话,一年下来,平均每天均需卷制10.9条,正好与工人的卷制速度相匹配。

    这样一来,以这个速度,正好可以保证工人们一年到头都有活干。

    李啸给这种卷烟,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字。

    中华牌卷烟。

    这个后世的著名香烟品牌,被李啸堂而皇之地用在几百年前的时代,倒是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李啸有理由相信,在这年代,他所制的中华牌过滤嘴香烟与雪茄,应该是引领全世界香烟潮流的第一品牌,中华这个品牌名字,听上去就大气磅礴,完全符合李啸心目中的香烟品牌定位。

    李啸在一个卷制车间中,兴趣勃勃地观看了卷制香烟的全过程。

    李啸看到,在一张长桌子上,有六个女工在上面,坐姿分别为两端各一名女工,中间四名女工两两相对并排而坐。

    最前端的女工,将烟丝分类均匀称重码好,已做成2厘米长的圆柱型小块棉花,和一小块一小块的裱黄纸,也皆分类码好,然后递给坐在中间的四名女工。

    这时,中间的四名女工,分别接过上面的女工递过来的生产物料后,只见她们先是敏捷地在桌上摊开一小张裱黄纸,然后迅速抓起那已分类码好的一小掫烟丝,置于裱黄纸的上端,然后先松松卷成约一厘米宽的卷烟,再于下端的空隙处,立刻塞入已修剪好呈圆柱状棉花,再全根裹紧,用米胶糊紧香烟的边缘。然后用小剪子将两端露出的烟丝与棉花头子剪掉,使外型更美观。

    这步工作完成后,这四名女工分别将卷制好的香烟,拔给最下端的名女工,由这名女工将已卷好的香烟,以每盒20根的规格,用厚黄纸包裹成立体长方形,然后再塞入上已盖了中华二字品牌名称的硬纸盒中,贴上封条,一包香烟便制成了。

    而等到有了十二包香烟之时,这名女工再把这十二包香烟,连同配备的一小块火石与火绒,一起用印中华二字的厚黄纸,裹成长条状,再用胶水与封条包好,一整条香烟便制成了。

    李啸接下来,再看了看雪茄车间的生产过程,与香烟基本类似。只不过,雪茄外型更大,每包也是二十根。同样也是十二包雪茄,整装成一条。

    最后包装车间的男工,以50条香烟装成一箱的规格,钉装入薄木箱中,贴入封条,放入仓库保存。

    李啸点起了一根过滤嘴香烟,用火石点了火,深深地吸了口,好好地品尝了一下,自已费了心血制出来的香烟是什么味道。

    李啸感觉,这种自已制出的过滤嘴香烟,味道比现代香烟要冲得多,不够绵合醇厚,烟叶的腥气与焦油味也比较重,只不过,相比这个年代李啸品尝过的那种粗劣呛鼻的山烟与水烟,那味道却是好太多了。

    品尝过香烟的味道后,李啸信心更是充足,他相信,只要这批香烟进入了市场,一定会深受广大明朝烟民的喜爱。

    李啸本想立刻开发奢侈品香烟种类,专门针对有钱人,研制出高级香烟,这类香烟,会挑选上好烟叶,精心烤制,除赠送火石火绒外,另赠送精雕细刻的烟斗一只,再配以奢华艳丽的木盒包装,这样一来,售价当可大幅提高。

    只不过,因现在卷烟初产,李啸不打算一步吃成一个胖子。他打算,等过上几个月,待香烟市场培育扩大后,再来生产高档香烟,应当效果会更好。

    看到整个人数浩大的卷烟厂内,各类人、物料、成品皆是井井有条,乱而不乱,呈现出初步流水线作业的情状,李啸心下十分满意。

    他大大表扬了卷烟厂厂长胡文忠一番,让胡文忠受宠若惊,立即向李啸表态,定会更加尽加管理好卷烟厂,让卷烟的产量与质量都得到充分保证。

    听了胡忠文的表态,李啸很高兴,又勉励了他几句,接下来,李啸开始考虑香烟的定价问题。

    至于这香烟的售价,按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资料来看,普通的一条香烟,出厂售价为2钱5分银子。

    据说这些原产印尼的香烟,在销往英国、荷兰、法国等地后,一条普通香烟的价格,竟然可1英镑,换成明朝的银子价格,那就2至3两银子!

    这简直是贩毒般的暴利!

    只不过,李啸考虑到明朝国内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为了培育以及引领市场,他打算在荷兰人的出厂价上,再把售价大幅降低,以一条普通香烟1钱5分银子,一条普通雪茄3钱银子的批发价格,进行销售。

    这个价格,李啸相信,对于普通的烟民市场来说,应该还是很吸引力的。

    可以简单算出,若把这4000万条香烟全部售出后,总共销售额竟可达600万两!

    这是一个相当惊人的销售金额,而生产香烟成本,与其惊人的销售数额相比,却是可谓不足挂齿。

    而根据相关人员的报告,李啸粗算了下,总共的香烟生产成本,主要包括了以下方面。

    1、45万亩的土地租金25.5万两。

    2、4万5千名俘虏的伙食费以及相关管理住宿花费,监管人员薪水、耕牛、农具、烟草种子等费用加起来,一年下来约为60万两。

    3、打点当地官吏费用,约为2万两。

    4、兴建烟厂及桌椅工具等费用,约为5万两。

    5、卷烟厂工人薪水,一年下来,为7万2千两,伙食费约为8万两。

    6、卷制香烟的纸张,过滤棉花,厚黄纸,包装盒,外钉木箱,以及相配的火石火绒等物,据现有资料计算,一条香烟的这些附加成本,可均摊为0.2分银子。按4000万条计算,约为80万两。

    这样可以算出,生产这4000万条总共的成本花费为,总共约为180万两。

    这样的话,李啸若把这批香烟全部销售出去后,纯利竟可达420万两,利润实在惊人。

    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让明朝市场接受这样的产品,大概要多久的时间。这一点,李啸心里还没底。

    在蹲犬山卷烟厂正式生产只过了五天后,东江镇的副总兵沈总祥,带着副将王庭瑞,率着一众船队,熟门熟路地来赤凤卫采购商货。

    李啸立即不失时机地,向他推荐卷烟厂新制出来的中华牌香烟。

    “沈兄,王副将,你们看,这便是我军研制出来的新式中华牌卷烟,这种细且短的,叫香烟。这种粗而长的,叫雪茄。。。。。”

    李啸用一种神秘的语气,向二人介绍自已的香烟产品。

    沈总祥与王庭瑞,见到这般新奇事物,两人眼睛皆是瞪得溜圆。

    在将手中的香烟,仔细地观看把玩一番后,两人才用火石点了火,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

    很快,两人脸上渐渐露出喜色,陶醉地微眯上眼,沉浸在吞云吐雾的快感之中。

    一根烟抽毕,沈志祥以一个潇洒的姿势弹飞烟头,然后一脸笑得稀烂地对李啸说道:“李都督,你这中华牌香烟,实是相当不错!老哥我先订20万条,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李都督可得给俺一个优惠价哦?”

    沈志祥说完,一脸殷切地望向李啸,一旁的王庭瑞,亦是一脸期盼状。

    见他这般急切的神态,李啸突然起了个给他报个高价试试水的心思,于是,他笑道:“沈兄,兄弟为了制出这香烟,可以花了大成本的,这价钱,怕是难得便宜了。”

    “说个实价,咱兄弟不来虚的。”沈志祥摆了摆手,对李啸的话语颇不感冒。

    “这样吧,香烟每条3钱银子,雪茄每条6钱银子。”

    李啸以翻倍的价格向沈志祥报完价,沈志祥立刻有如被开水烫了一样惊叫起来。

    “我的天!李都督你这香烟货是不错,量也实在,只是开价恁狠,不太实在啊,咱兄弟,怎么也优惠点是不?”沈志祥换了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对李啸说道。

    李啸大笑起来,他长叹一口气道:“罢罢罢,谁让沈兄是李某老朋友呢,兄弟我也一口报个交底价,每条香烟与雪茄都打个七折,香烟一条2钱银子,雪茄一条4钱银子,怎么样,咱兄弟够实在了吧?”

    “好!冲李都督这爽快劲,成交!俺进12万条香烟,8万条雪茄!若销得快,下次俺们再来买便是。”沈志祥拍手大笑,立刻同意了李啸的报价。

    收到了5.6万两银子的卷烟货款后,李啸一脸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有了沈志祥的第一批订货,李啸的香烟销售,开了个好头。

    现在,李啸可以确信,如果沈志祥能接受这个,香烟一条2钱银子,雪茄一条4钱银子价格的话,那么在明朝其他地方,当可同样以这般价格批发销售,这样一来,可比李啸原先设想的价格,要获利更多。

    如果真能把4000万条香烟全部以2钱银子一条的价格销售出去的话,那可是800万的销售金额啊,刨去成本,可是620万的纯利润!

    这是相当惊人的暴利了,其利润与李啸军的丝绸与钢铁产业相比,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怪在后世,国家会把烟草行业牢牢抓在自已手中,使其成为国家利税的重点,并进行垄断经营。

    有了这笔巨大的收入,李啸将会如虎添翼。

    李啸知道,沈志祥此去,除了少量卖给东江镇的军兵百姓外,大头应是辽西与清朝的销售。以李啸估算,沈志祥这个黑心商贩,极可能在李啸的批发价格上,再翻了两三倍不止,获利更是惊人。

    不过,就算让他占据东江、辽西与清朝的销售地盘,李啸生产的香烟,还有整个明朝的国内市场,以及关外的蒙古诸部,甚至东边的朝鲜,都应会有一定的销售份额。并且李啸相信,那南边的郑芝龙,只要尝过了自已生产的香烟,一定也会大力买进,再转手加价卖去南洋与日本。

    也许有一天,自已还能把中华牌香烟,卖到欧洲与美洲,卖到整个世界。。。。。。

    。

    附录:(简答战国强锋兄弟的疑问)

    据我手下的资料,粗略答复下。

    铁模铸炮,是清人龚振鳞于鸦片战争期间发明,算是中国人领先世界的技术。

    鸦片战争时,浙江嘉兴县县丞龚振麟,被上司调到宁波军营,受命赶制火炮。因其事甚急,因此他发明出铁模铸炮法,以其快速生产火炮用以对抗英军。

    具体方法为,首先以腊制造火炮,再几次翻砂作成铁模。铸炮时,先将铁模的每瓣内侧刷上两层浆液。第一层浆液是用细稻壳灰和细沙泥制成的;第二层浆液是用上等极细窑煤调水制成的。然后,两瓣相合,用铁箍箍紧、烘热,节节相续,最后浇铸金属熔液。待浇足熔液,冷却成型以后,即刻按模瓣次序剥去铁模,如剥掉笋壳一样,逐渐露出炮身。

    与泥模铸炮相比,铁模铸炮的优越性在于:工艺简便易行,节省模具原料,不受气候条件限制,缩短制造周期,降低生产成本,没有湿气问题,尤其是解决了不出蜂窝(气泡)的难题,提高了火炮铸造质量,大幅降低铸炮废品率。

    只不过,之所以我在文中,没有立刻让工匠们采用这种方法,其实是有原因的。

    首先,这种技术的细节,诸如浆液成分与铁模的翻砂制作方法,李啸并不明白,所以无法仅凭语言指导,便能向工匠们指明方向。

    然后,从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上半叶,整个世界还是通行泥模铸炮技术的,这批来自登州火器营的工匠们,选择惯用的泥模铸炮,自是再正常不过之事,比凭空摸索只有一个空泛概念的铁模铸炮,要顺手得多。

    最后,铁模铸炮,以后在李啸军中,也会慢慢地摸索出来,加以实用,只不过还需要时间与实践,不可一蹴而就立刻实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亲往台湾

    崇祯九年十月二十六日,平妻祖婉儿为李啸生下了一个女儿。

    身体虚弱的祖婉儿,听到接生婆子与一众丫鬟欢笑着跑来告诉自已,生了个大胖千金之时,她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僵硬。

    祖婉儿在心里,其实是一直想给李啸生个儿子的。

    她曾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已如果生了儿子出来,也一定会象李啸一样英武雄俊,人中豪杰,自已在这李府之中,也就会更有地位了。

    自已虽是平妻,只是现在正妻朱媺姵已生了儿子,而自已却只是生了女儿,祖婉儿感觉自已一下子就被朱媺姵比下去了。

    那李啸,会不会就此看轻了自已。。。。。。

    她心乱如麻,最终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唉,为什么天不遂愿呢?

    只不过,当产婆把孩子包好在襁褓中递给她时,看到孩子那颇似自已的粉嫩可爱的小脸蛋,祖婉儿心头母爱大起,原先的不快已去大半,她把这个从她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小东西,左看右看,一脸痛爱,完全已是爱不释手了。

    而在这时,李啸已在一名丫鬟的带领下,快步进入产房而来。

    “我的宝贵闺女呢,快抱给本官看看!”

    李啸一入房内,立即笑着大声喊了起来。

    “嘘,你小声点,别吓着孩子。”祖婉儿微支起身子,向快步走来的李啸,轻声嗔怪道。

    李啸快步过来,轻轻抱起放于祖婉儿一侧的孩子,反复细看,边看边笑,边笑边亲,一脸喜悦至极的表情。

    “好家伙,足有六斤多重呢,以后一定是个壮实的好姑娘。”李啸嘻笑着,一边轻轻地捏了一下孩子的小脸,孩子被他一弄,顿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你看你,叫你好生抱着,这下可把她弄哭了。”祖婉儿瞪了他一眼,嗔语道。

    不过,祖婉儿话虽这么说,便看到李啸对这个女儿这般喜爱,心下还是十分高兴的。

    “李啸,我问你,你可要说实话。”

    祖婉儿想了想,还是轻声对李啸说了一句。

    “哟,看你这严肃的小模样,你说吧,为夫一定从实而答,哈哈。”李啸完全不以为意,继续笑着逗抱在怀中的孩子。

    “你,是真心喜欢她吗。。。。。。”

    李啸脸上的笑容一顿,他立刻在心里,明白了祖婉儿在担心什么了。

    他扭过头来,微笑着对祖婉儿说道:“婉儿你呀,什么都好,就是一直有点小心眼,实话和你说吧,为夫可不是重男轻女之人,无论男孩女孩,我皆是同样喜欢,你别多想了。”李啸轻轻地放下孩子,疼爱地抚摸着祖婉儿散乱的发丝。

    祖婉儿轻嘤了一声,便有如一只温柔的小猫一般,在他怀里享受爱抚与温存。

    不多时,朱媺姵、卓那希、英格玛等李啸的一众妻妾,皆跑入房中看孩子。每个人都对李啸这个女儿疼爱有加,互相小心地传递观看,一边叽叽喳喳地评论着。

    “看这孩子的脸蛋与小嘴,跟婉儿多象啊,长大了呀,一定是个小美人呢。”

    “就是啊,这孩子皮肤也好,又白又嫩,真是惹人喜欢,让我多抱抱嘛。”

    “你们看,她虽刚出生,却一头青丝如墨,极有富贵相,以后呀,一定能嫁个公子王孙,哈哈。”

    看着妻妾们和乐融融的样子,李啸心下极为欢喜。

    这时朱媺姵抬起头来,向李啸笑着问道:“夫君,可想好了,给我们的小美人取个什么名字么?”

    李啸略一沉吟,想起了前世所学的一首古赋,便微笑道:“张衡《思玄赋》中,有语句为,舒妙婧之纤腰兮,扬杂错之袿徽。以我之见,就将孩子命名为李婧吧。婧者,柔美贞洁之意,其意甚好。”

    朱媺姵笑道:“夫君这名字取得真好,来,让我再抱下小婧婧。”

    各名妻妾你争我抱,整个房间一片欢声笑语。

    。。。。。。

    三天后,郑彩的船队抵达了赤凤卫龙口港。

    此时,从北直隶,宣府镇,以及山东当地的招揽流民的官员,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招揽,已全部率领流民返回,据民政司统计,总人数竟达到36万3千多人,比李啸预定的人数,差不多翻了一倍!

    负责招揽流民的陈子龙与许秀清二人,向李啸解释道,各所以有这么多流民,主要是因为现在陕西与山西等地流贼猖獗,导致大批的秦晋流民,背井离乡逃入了宣府镇与北直隶等地,故在李啸的这次招揽活动中,与那些因鞑子入侵而成为流民的当地居民一起,被一并接收过来。

    明白了原因的李啸,倒也没有细究什么,毕竟台湾有大批荒地等待着移民来开垦,这36万多人完全可以容纳得了,而这些流民,历经辛苦,千里跋涉来到赤凤卫投靠自已,自已自然也不可能将他们再加以遣送回去。只不过,在乘船南去的时候,会更加拥挤一些罢了,另外需要供应的米粮,也会相应增加不少。

    不过,这些困难,还是比较容易解决的。

    他遂下令,把这批流民,暂时全部在赤凤城外搭建帐篷居住,就地休整三天,然后前往台湾拓殖。

    李啸同时决定,这次运送流民,他要亲自前往台湾。

    毕竟只有自已亲自去了台湾,才能更加了解实情,也能更好地对台湾将要如何经营,作出判断和决策。

    在郑彩郑联兄弟到来后,李啸热情款待了他们。宴席上,宾主互相劝酒,觥筹交错,气氛十分和乐。

    酒足饭饱之后,李啸向郑氏兄弟,特别推荐了赤凤卫所产的中华牌香烟与雪茄。

    对于这两样东西,郑彩与郑联倒没有与那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一样,那般充满好奇与兴趣,因为这种卷烟,他们早已见过。

    早在十六世纪二十年代之时,这香烟与雪茄,荷兰人在印尼等地就有生产,不过荷兰的香烟价格要昂贵一些,卖到台湾的批发价,基本为3.5钱至4钱银子一条。

    在品尝过李啸的卷烟厂所制的中华牌香烟后,郑彩与郑联惊喜地皆发现,李啸这里所产的香烟,与荷兰人所产的相比,味道完全不比其差,更是多有过滤嘴这个小东西,大大降低了香烟烟雾的呛鼻感觉,却是更高档也更健康。

    而最让郑彩郑联二人高兴的是,这样看起来更高档的过滤嘴香烟,李啸给他们报了个更优惠的价格,那就是与当天报给沈志祥的一样,香烟每条2钱,雪茄每条4钱。

    见李啸这般大方,郑彩与郑联二人皆极为十分欢喜,立刻爽快加以同意。

    郑彩迅速地想到,如果把这批香烟转卖到南洋或日本,完全可以翻个三倍的价格,而且这个外型看起来更高档的香烟,应该会比荷兰人制成的没有过滤嘴的普通香烟,更受烟民市场欢迎。

    从十月初正式生产到现在,李啸总共生产了约200万条香烟,130万条雪茄,除了沈志祥买走的20万条外,另有40多万条被山东、北直隶、南直隶、河南等地的客商买走,另有40万条卷烟,运往了宣府镇金汤城,供应宣大地区及蒙古诸部。

    而现在剩下的230万条卷烟,郑彩见李啸报价优惠,且北来山东一趟不易,便要将全部剩余的香烟,统统买走。

    李啸见他竟然要全部买走,自是十分欢喜。随后,他复与郑彩商定,这次运送流民,李啸自已,将会亲自带领移民集团前往台湾,路上伙食自理,就以一个流民2两银子的运价相抵,这样总价为约57万两。李啸再算个整数,包括再要装运的粮食,商货,以及护卫人员一起,总共的运价为60万两。

    而郑彩采购的这230万条卷烟中,包括150万条香烟,80万条雪茄,总价为62万两银子,李啸再度慷慨表示,零头就不计了,就以这批香烟的货款,来抵消郑彩船队的运费。

    因为流民人数众多,李啸与郑彩约定,这次南去台湾,需至少空出300多艘船只来运送流民。等李啸复乘郑彩船队北返山东后,再用香烟抵消运费。

    郑彩对李啸的这个条件毫无异议,他甚至还在想着,等下次船队再来山东之时,李啸这边应该又生产了大批的香烟与雪茄,自已却正好同时买了回来,然后再大肆贩运转卖到南洋与日本。

    达成协议后,宾主双方感情更融洽,毕竟这年头,没什么能比利益与财富,更能笼络人心的了。

    崇祯九年十一月初二。

    这一天天气十分寒冷,暗云低垂,海风凛冽,细微晶莹的雪花,从空中飞扬而落,海天之间,充满了苍茫萧瑟的味道。

    李啸带着李浩然的百余人的护卫队,以及1200名辅兵,率领着28万3千流民,以及大批的医士与建筑工匠,再带上了早已采买准备好的500万石粮食,600万两银子,以及大批的各类赤凤卫出产的商货,登上郑彩的船队,南去台湾。

    运送粮食商货银两等物资的船只,早在前两天便装上了船,共装运了近一百艘大船,郑彩等人采购的卷烟、铁器、呢绒、生丝,绸缎等商货,则也装了150多艘大船,总购货额达到三百多万两银子。

    其余的350多艘船上,赐分别装运这36万3千名流民。平均每条船上乘坐了1000多名流民,虽然多有拥挤,却还基本乘坐得下。

    同时,李啸给这600艘船只,每艘船上配了20名辅兵,以和郑军士兵一起维持秩序。而全部的医士与工匠,以及护卫队,则全部与李啸一起,乘郑彩所坐的那艘最大的一号福船南去。

    36万流民上船的规模极其浩大,幸得民政司早作了规划,给每批流民都划分了具体的船只编号,这才使得流民上船时的队伍,忙而不乱,虽规模宏大,却井井有条。

    一时间,码头上哭声一片。

    流民们这般伤感,其实亦是情有可原。因为每个流民都知道,此去南行万里,今生今世,恐再难回北方的家园了。

    只不过,在残酷的生存问题面前,一切的乡愁,都只能被悄悄地藏在心里。

    一户户流民,衣衫褴褛,拖老带小,带着仅存的一点家当,分别上了船,随后消失在满船的人海中。

    据史传,整个明末的流民数量,前后相加多达近千万,在李啸眼里,这36万名流民,能有机会去台湾谋生,其实是还是难得的幸运儿呢。

    如果李啸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些流民的命运,估计会相当悲惨,不是死于饥寒疾病,就是死于刀剑砍杀,最终在这一片战乱与饥荒的血腥年代中,默默死去,成为史书了一个冷冰冰的死亡数字。

    而现在,李啸相信,这些流民,却有如一颗颗种子一般,被自已撒拔向遥远的异域,然后在那里生根发芽,自此之后,流民得以休养生息,繁衍子孙,而那些被汉民百姓们辛苦开辟的异域土地,就会永远地成为中华固有的领土了。

    从流民开始上船,到全部船只离岸而去,整整花了近一个白天的时间。

    而李啸,亦在码头处,与自已的一众妻妾相拥告别。

    因为祖婉儿尚在坐月子,故没来送别,只有朱媺姵、卓那希、英格玛三人前来。想到女儿李婧刚出生不久,还未享受多少父爱,自已便要离她而去,李啸心下颇有些愧疚。

    妻妾们看着腰佩宝剑,肩披红艳披风,一身高级武官打扮的李啸,每个人眼中都满是深情与不舍。

    “夫君,你此去台湾,大概要呆多久?”头发被凛风吹得有些散乱的朱媺姵,一脸牵挂之色地向李啸问道。

    “从赤凤卫到台湾,来回便宜两月,另为夫在台湾,恐至少也要呆上两个月,大概要四个月后方可返回山东。”李啸沉吟了一下,又对她轻声说道:“姵儿,为夫此去,就拜托你好好照顾成儿了。”

    朱媺姵凝视着他英俊的面孔,轻轻点头,柔声道;“夫君你放心吧,成儿我会好好照顾的,我们一起在赤凤城等你回来。”

    “李啸,那你去了台湾,我在山东呆了这么久,也该返回土默特部去了。就等你下次再来草原时,我们再相见吧。”朱媺姵刚说完,英格玛对李啸朗声笑着说道:“我可记得,你说过,要把我从土默特部风风光光地娶过来哦。”

    李啸大笑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李啸言既出,行必果,看看明年此时,我亲去土默特部,向你父汗与母后提亲,将你风风光光地迎纳进家门!”

    英格玛飞给他一个媚眼,却同时狠狠地在李啸腰间猛掐了一下,疼得李啸呲牙咧嘴。

    “夫君,你此去台湾,千里迢递,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已。”一直没说话的卓那希,声音怯怯地响起。

    李啸扭过头,看着卓那希娇小柔弱的身影,又看着她满是关切的神情,心头又暖又涩。

    这个身世悲惨,被自已幸运救起,现在已成自已小妾的满洲女子,总让李啸充满了保护的**。

    “嗯,我会的,现在天气寒冷,你们几位也要多加保重。要知道,你们可是我李啸,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牵挂之人哪。”李啸深情说完,给了每名妻妾,一个深深的拥抱。

    在将近傍晚时分,与一众妻妾依依不舍的李啸,终于登上那艘领头的一号福船而去。

    海风萧萧,细密的雪花已是漫天飞舞,南面的龙口港越来越小,天地之间,一片茫茫都不见。

    在这样的空旷单调的环境里航行,李啸感觉脚下的船只,倒仿佛静止了一般,似乎永远地停滞在这越来越昏暗的海天之间。

    凭舷而望的李啸,任凭冰冷的雪花抚摸过英俊的脸庞,他目光深沉,表情严肃,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彰化城 马铃薯

    李啸那规模庞大的船队,乘着北风,绕过山东半岛尖端,一路南下,在二十一天后,也就是农历十一月二十九日凌晨,抵达了台湾中部,丁佑集团所在的大肚地区。

    整个航行,还算十分顺利,只有大概两千多名老弱,因为受不了海浪颠簸,长期晕船,而在路上生病去世,其余的36万多名移民,全部健康到达了台湾。

    这一次,之所以不象上次丁佑等人一样,要先在澎湖停靠,再转乘小船前往台湾本土,是因为,大肚溪河到台湾海峡的入海口,已建起了一座简易的港口。故李啸的般队,可以顺利地直接驶向大肚地区,在这里停泊下船。

    因这港口刚开发之际,多有野鹿出没,故台湾拓殖集团团长丁佑,因物取名为鹿港,他应该不会想到,这个名字,却与后世的台湾彰化县的最大港口,正巧同名。

    船只驶近大肚地区海岸边时,李啸已可以在越来越明亮的晨曦中,清晰地看到,整个大肚地区,呈现一片东高西低的平缓地势,这个现代台湾称为嘉南平原的地方,海边波平浪静,岸上沙滩上,那高大的椰子树,密密成林,婆娑摇影。而目光尽头,则是呈现出一片暗青色,巍峨绵延的台中山脉。

    李啸欣喜地看到,大肚溪河两岸,原先荒芜一片满是杂草灌木的土地上,已分散着星星点点的村落民居,片片相连的新辟稻田,逶迤入天际。

    此时,田中晚稻早已收割已毕,只剩下一片光秃而整齐的稻荏,而砍下的稻杆则堆起了一座座高塔,有如沉默的哨兵一般,静伫在稻田的海洋中,不时可见孩子们在田埂上欢笑着来回跑动追逐,这些由移民构成的村落,已充满了一种闲适悠远的南方乡村风情。

    这时,拓殖团长丁佑带着副团长马华兴,台湾派遣军总指挥李定国,副指挥罗正等人,在鹿港码头上,恭迎李啸下船前来。

    此时,郑彩郑联兄弟二人,见到运送的任务已顺利完成,脸上皆满是轻松之色。两人正盘算着,赶紧卸下乘客与李啸自带的物资,自已好带着那装了150多艘大船的商货,返回澎湖去向郑芝龙邀功。

    随后,李啸与郑彩郑联兄弟二人辞别后,便领着一众护卫骑兵下船。

    下得船来,与众人热情了寒暄了几句,又连声赞扬了丁佑等人的治理成就,让丁佑李定国等人心中皆十分欢喜。随后,便在丁佑的带领下,往官衙走去,丁佑早在此处为李啸备好了接风酒宴。

    李啸等人虽先行离开,但码头上的装卸工作却是井然有序。

    为避免出现混乱,一艘艘船只,轮流在码头上卸下满船的乘客与物资。下得船来的36万余名流民,则分别在派遣军军兵带领下,先行就地登记,再前往各处已建好的帐篷处安顿,开始沐浴吃饭休息。而船上的各类粮食、银钱、商货,也按种类分批登记入库。

    不多时,李啸吃罢接风酒宴,便与一众官员一起议事讨论。

    首先,自然是讨论流民接下来的安置工作。

    按李啸的要求,这36万多名移民,再不宜全部集中在大肚一处,而是要分别安置到二林与南社等地,以让每个地方都可均衡开发。

    众人对李啸这个建议甚是赞同,随后,丁佑等人又复提出建议,要对大肚、二林、南社三地分别设立乡镇,以便更好地加以管理。

    李啸同意了他的观点,随后在一张粗粗绘好的三地地形图上,李啸最终规划把大肚为5个乡,二林为3个乡,南社为4个乡,并给每个乡镇分别命名了名字。

    因为很多地方根本尚未开发,为节约管理成本,李啸规划的这些乡镇的面积与规模都比较大,差不多一个新规划的乡镇面积,可抵山东招远县或黄县等地乡镇面积的三倍多。

    由于各地乡镇设立,原本位于大肚的官府衙门,因局于一隅,办事多有不便,为解决这个问题,李啸提出了自已的办法。那就是在三地的中间位置,也就是大肚溪与浊水溪之间处,择一处交通便利之地,建一座新城,把官府、军营、学堂、仓库等等均设在新城之中。

    李啸的这个意见一提出,李定国最先表示赞成。

    “李大人这个建议好!有了这座城池,可更好防止土著前来偷袭,将来万一荷兰人或西班牙人来袭,我军凭城固守,亦可更添胜算。”

    丁佑等人亦是纷纷赞同,这时,拓殖团副团长马华兴问道:“却不知大人要建多大之城池?”

    李啸沉吟一下,然后答道:“因现在台湾之地,尚是荒僻,且只有总共十二个乡镇要管理,也无甚工业项目,这座城池,就不必建得太大了。依我看,将其建成周长八里之城,便足够了。”

    “李大人。那我军可是要向澎湖等地,采买砖头泥灰之类么?”马华兴又问。

    李啸摇头道:“不必了,我军皆来到这台湾,就当以自力更生为主。这次来台,本官亦带了大批建筑工匠前来,从此之后,在台湾,我军要自建砖厂,采石场,水泥厂,石灰场,所有的基础建筑项目,都要能自行解决。”

    丁佑从一旁插话过来:“李大人说得极是,求人不如求已,将来我军若在台湾据有更多领地,肯定要能自已生产建设原料,方可保证修建城池,民居、营舍、道路等各方面的需求。”

    李啸朝丁佑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丁团长所言甚是,这各类建筑工厂筹建一事,由你带人实地堪测兴建,看看在一个月后,可完成工厂建设并开始生产,待工厂正常产出原料后,再开始兴建新城。”

    丁佑概然道;“李大人你放心吧,在下保证做好这些工厂的筹建工作。毕竟我军已有赤凤卫的各类工厂兴建经验,工匠又是现成,这些工厂要建成投产,只会比赤凤卫更快。”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台湾派遣军副指挥官罗正,笑着问了一句:“那李大人可曾想好,要将这新城取个甚名么?”

    李啸笑道:‘本官已然想好,此城,可命名为彰化城。以为在这蛮荒之地,彰显教化之意。”

    李啸此言一出,众人皆表赞同。李啸心下暗笑,其实,自已不过只是照搬后世的名字而已,只不过,这个在1901年才出现的地名,确实起得相当不错,李啸自是毫不客气拿来现用。

    这时,李定国犹豫了下,还是向李啸问道:“李大人,末将据守这台湾以来,与当地土著战斗多次,发现这些土著虽然战力凶悍,但毕竟缺乏组织又装备极差,完全不是我军对手。末将在想,不若李大人下令,着在下率领我台湾派遣军军兵,前往台中深山内,将各怙恶不化之土著的大小山寨,犁庭扫穴,全部彻底铲除以绝后患,如是可好?”

    李啸看着李定国求战心切的眼神,微笑道:“宁宇,凡事不可操切,那般怙恶土著,多守险山峻岭,又多有烟瘴毒雾,攻打非易。我台湾派遣军,方于台湾立足,补给不易,若万一有大的损耗,却是得不偿失。我军移民人数尚是不多,现有荒地也尚未拓荒完成,故我台湾派遣军之首要任务,还是以先稳守固有领土为要。况且台湾的化外土著多达近二十万,而台湾派遣军战兵不过三千,又如何可以不分青红皂白一齐杀光。”

    李啸顿了顿,以一种深沉的语气说道:“对于台湾土著,以本官看来,还是不宜一味杀伐威压,却宜以教化融合为主。从今之后,要刻意引导这般化外土著,以种种优惠之条件,令其向慕我中华文化,让其孩童习读我华夏诗书,渐渐习惯汉族的生活与思维方式,从而彻底融合至我大汉族中来,成为我华夏汉族之血脉分支。这项工作,可能花费时间会比较长,但从长期来看,却是相当值得的。”

    李定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李啸的说法表示赞同。李啸见他不吭声,又继续说道:“宁宇,你需知道,在台湾之地,真正会成为我军敌人的,不是这些台湾土著,而是占据台北的西班牙人与占据台南的荷兰人。这帮无耻占据我中华宝岛的家伙,才是我军不共戴天的死敌!”

    李定国眼睛一亮,忙问道;“那大人可曾有甚计划,将西班牙人与荷兰人一齐铲除消灭?”

    李啸眼中一道寒光闪过,他低沉却清晰地说道:“本官已有计划,待我军火炮研习成熟,可以攻打坚城之后,待以先北后南的方式,分别向他们宣战,将西班牙人与荷兰人彻底铲除,将中华宝岛台湾牢牢占据,使其成为我大汉民族,永远不会舍弃的固有领土。”

    李定国腾地站起,他一脸激动地向李啸表示:“李大人来日若要攻打西班牙与荷兰人,末将愿为我军先锋!”

    “好!宁宇既有此志,本督一定成全你!”李啸大笑,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下一步台湾拓殖的计划既已制定,一众官员自是开始分头实施。

    36万多移民,在大肚沿海休息了一天后,被台湾派遣军士兵,分头引领至各个新设的乡镇安顿,然后领取当地各乡民政分所颁发的身份腰牌,便正式成为了猛虎军的普通民户百姓。

    来自陕西的移民王大狗,一家人被安顿在南社地区的一个下属乡镇,这个尚是一片蛮荒的地界,有个崭新的名字,叫彰化县永靖乡。

    在拿到当地民政分怕下颁的身份腰牌,与一家人的户口册后,户主王大狗心下感慨成千。

    王大狗一家,是陕西西安府澄城县人氏,在他的家乡,今年年初,混天王与过天星等大批流寇闹了个翻天覆地,王大狗家所在的村落,被烧杀抢掠一空。

    王大狗一家,因侥幸躲入了深山,才免遭杀身之祸。只是,全家人自此成为衣食无着的流民,一路乞讨东逃,行进到了河南。

    因为河南一片残破萧条,一家人还是无处存身,只得再沿着黄河一路东行,最终到达山东兖州地界。

    这一路行来,已是大半年过去,王大狗的父亲病死在路上,最小的弟弟王四狗和妹妹王五妮因为长期饥饿,皆痨死于途。

    到达山东之时,只剩得老娘,媳妇许氏,弟弟王二狗、妹妹王三妮尚在饥寒交迫中,挣扎性命。

    没有人知道,这一家人,还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季。

    想到这里,王大狗暗暗感慨自已运气好。

    原来,他到了兖州后,正好碰上李啸派出官员,在山东全境招揽流民前往台湾拓殖。原本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王大狗一家人,终于因此得到了宝贵的生机。

    王大狗一家人,随后被招揽官员带到赤凤卫,与另外的36万多名流民一起,分乘郑彩的船只,一路南行到了台湾。

    随后,王大狗一家人,被民政司安排到了这原为南社地区的下属乡镇,一家人飘泊万里,终于在这个名叫彰化县永靖乡大湾头村的地方,正式安家落户。

    王大狗不识字,他一脸好奇地问那名颁下腰牌的官员,这腰牌上究竟写的是啥。

    官员笑着把腰牌上的字对他念了一遍,原来,这块腰牌的正面写的是三排大字:王大狗,台湾彰化县永靖乡大湾头村民户,编号:丙字第xxxxxx号。

    背面则是几行小字:该腰牌为个人凭证,需随行携带,以备盘问。若有遗失,要立即向当地民政分所报备,审请重领。

    由于五亩荒地数量不算太多,又有官府提供的以税粮抵换的耕牛与农具,王大狗一家,在十来天后,便已清理开拓出,规划给自家的那片荒地出来。

    本来以为要到明年二月份,才能开始种植早稻的王大狗,却惊奇地发现,农业司的官员,给各乡镇,挨家挨户送来了一种名叫马铃薯的奇异种子,令他们栽入新开辟的稻田之中。

    这种子,是李啸专门派人,向台南的荷兰人专门购买的,据说,这马钤薯原产南美洲安第斯山区,后被欧洲人带往世界各地。而在荷兰人征服了台湾南部后,便开始在当地栽种了马铃薯。

    李啸之所以先择马钤薯,而是不是广大穿越小说中喜闻乐见的蕃薯,作为台湾的冬季作物,其实是有其独有的考虑的。

    这是因为,蕃薯的产量,虽和马铃薯差不多,种植环境也差相仿佛,都是喜爱高温潮湿的环境。但是蕃薯有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它的成熟期,比马钤薯长得多,成长期长达4~5个月,几与水稻接近,而马铃薯成长期却只有2至3个月,可大节省种植时间,节省消耗土地肥力。

    而有了这个差距,也就是说,现在台湾地区,从农历十月中下旬收割完毕晚稻,到明年早春二月中上旬重新开播早稻,这将近三个半月的时间,可收获完全成长的一期马铃薯。若是种冬季蕃薯的话,虽然也可以有收获,但是在次年水稻正常播种的前提下,冬季蕃薯因为气温稍低,成长期要达5个月,将会没有足够时间完全成长,则只能收获体型较小的蕃薯,产量便会比完全成熟的马铃薯要低的多。

    因此,这便是在欧洲诸国,皆选择马铃薯作为主要的粮食作物,而不是选择蕃薯的主要原因。象德国总理默克尔,便是个马铃薯达人,她曾说过,要是哪天没有土豆可吃的话,对她来说,将会是一场噩梦般的灾难。

    王大狗原本以为,得到这样的马铃薯种子,这些上门派发的农业司官员,可能要收取费用,却没想到,他们表示,这些种子与稻种一样,皆是免费提供,只不过,到时每亩马铃薯,需要上交田税2石便可。

    这个田税听起来很多,其少相比马铃薯的产理来讲,还是很少的。因为据荷兰人在台湾的种值资料显示,一亩完全成熟的马钤薯产量,可达到亩产6至8石的水平!远超水稻、小麦、高梁之类传统作物的亩产量。

    收下种子的王大狗,在心头念了李啸一万遍的好,然后带着一家人,将马铃薯种子,按农业司官员所教的方法,播入翻耕好的土地中。

    炽热的热带阳光下,专心耕种的人们皆是汗水淋漓,只不过,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对收获的向往,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荷兰人的野心

    在一片忙碌的氛围中,时间过得很快。

    只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台湾拓殖集团团长丁佑,带着几个工匠头人,在大肚地区附近,经过一番仔细查找,找到了各处富含粘土、青石、石灰矿的山野地带,随后便在这些地方,分别建起了砖厂、石灰厂、采石场和水泥厂,并从移民中,招收了一批富余的劳力,作为工厂工人。

    按李啸的意见,丁佑给这些人安排的薪资标准十分丰厚,厂长之类的总负责人,李啸慷慨地给了他们每月8两的薪资,下面分部负责的工匠头目,则是每人4两,而各名普通做的工人,都是每人每月1.5两银子,哪怕最低层的学徒工,也有每月0.5两银子的收入,并且包吃包住。

    因为待遇很好,所以那些有多余劳力的移民家庭,有大批年轻人前来应聘工人,象陕西流民王大狗的弟弟王二狗,便因此离家前来水泥厂中报名,成为一名学徒工人。

    在各类基础工厂建好后,李啸这段时间里,经过仔细实地考查,也终于确定了彰化城的具体位置。

    这个地方,位于原先的二林地区的一处平缓地势处,离浊水溪支流差不多六七里地的位置,交通便利,视线开阔,大肚、二林、南社三地的移民若要来城中,皆十分方便。

    李啸从赤凤卫带过来的数百名的工匠为骨干,又就地临时征召了近四千名分健壮劳力作为建筑工人,待遇与工场工人一样丰厚可观,故应者如流。

    人力与物资皆备齐后,李啸下令,已撒了灰线标明位置的彰化城,立刻开始就地兴建。

    在李啸的规划中,这彰化城,因为东面正对的是台中山脉,故没必要开设城门,将只开有西、南、北三座城门,四周皆挖有护城濠,正好利用浊水溪支流进行填充,使其环城而过。

    每门城门,都不惜成本,设计成暗藏千斤坠的方式,而彰化城的城墙,象瓮城、城楼、角楼,炮位、女墙、雉堞之类,亦会全部修建齐全。与赤凤城一样,设计为城高为15米,墙面马道宽6米,从而大大加强城堡的防御力。

    由于人力及物资供应充足,李啸预计,这座新城,应可在四个月内建成,正好避免了台风季节的到来。

    看上去,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只不过,原本以为一切将会顺利进行下去的李啸,绝对没有想到,现在人畜无害恪守本份的自已,竟已有人在偷偷地打他的主意。

    树欲静,而风不止。

    崇祯十年一月中旬。

    在这个月中旬的榷场开放日,一名台湾土著打扮的年轻人,手中拿了一把菜刀和一小包海盐,神情冷漠地从大肚溪湾榷场处出来。

    此人与一般的台湾土著外表没有任何差异,来回巡逻的军兵,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表情冷漠呆板的他,其实正在眼神灵动地四处张望。

    这名年轻土著以一种颇为低调的姿态,在在肚地区悄然而行,在来到官府衙门处时,又远远地站住,仔细看了遍大肚地区的官府及附近的仓库等建筑,直到有军兵注意到他,并远远地向他喝问,才低着头悄然离去。

    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名名叫黑契的年轻台湾土著,其真实的身份,是受雇于台湾南部荷兰人的一名熟番间谍。

    这里有必要简要介绍一下荷兰人拓殖台湾的经过。

    早在十六世纪中期,有葡萄牙船只在经过台湾海峡时,有个船员偶然遥望,发现一个青葱翠绿的海岛,禁不住喊出formosa(葡语美丽岛之义),就这样。这个福尔摩莎(formosa)。就成了西方世界对台湾岛屿的固定称呼。

    从此时始到1624年,台湾一直未有外国侵略军来占领,直到1624年荷兰人被巡抚南居益打出澎湖后,荷兰人和中国官方达成协议,同意把设置于澎湖的要塞和炮台毁坏,而转移至当时的台湾岛,明朝亦不干涉荷兰对台湾的占领。荷兰人首先在北汕尾(今台南四草)建立简易的商馆,正式在台湾落脚。

    随后,于一六二五年,荷兰人在一鲲鯓(今台南安平)筑热兰遮城,作为屯兵与侵略的主要据点。这便是台湾为外来政权占领的开始。

    从此之后,直到现在,荷兰人用枪炮之威和残酷杀戮,逐渐征服了整个台南地区,随后荷兰人不断涌入这个地区,长期固定居民多达过万,海陆军兵共有数千人之多。

    而自荷兰人占据台南后,他们将那些听命于自已的土著,称为熟番,而那些尚未屈服于其威压的的台湾土著,则称为生番。

    在前几年,见荷兰人在南台湾干得风生水起,西班牙也蠢蠢欲动,立即出兵占领了北台湾。自此以后,台湾的西部平原地带,才形成了北部为西班牙人占领,中部为郑芝龙部占领,南部为荷兰人占领的三家分据态势。

    当然,荷兰的野心不仅仅满足于只在台湾这片蛮荒之岛,在台湾稳定立足后,野心渐渐膨胀,又有复侵澎湖及福建的打算,终于导致了崇祯六年的料罗湾大海战。

    这一年农历六月初一(公历1633年7月6日)起至九月二十(公历10月22日),明朝方面先后投入了战舰150多艘,士兵几万人。荷兰人方面,则是印支殖民总部,派遣数十艘最新式带加农炮的战列舰,在福建金门东南海岸料罗湾展开激战,最后游击将军郑芝龙为前锋主将的明朝水师,以绝对优势兵力击败荷兰东印度公司与刘香海盗的入侵联军。

    料罗湾海战是即将灭亡的明王朝与国力蒸蒸日上的荷兰(七省联盟已独立,并建成了荷兰共和国,但尚未完全从西班牙的统治下独立)进行的一场大海战,这场海战在规模上不亚于鸦片战争,最终以荷兰失败告终,这次海战是是中国人第一次在海上大败西方海军的战役。对历史的影响相当深远,从此荷兰人只得专心在台湾方面拓展,再不敢打澎湖与大陆的主意。

    自去年年初时,荷兰伯爵范德堡(johanvanderburgh),,从巴达维亚调任至南台湾,担任第五任荷兰台湾总督后,惯于使用当地土人作为间谍与细作的他,便从这些熟番中,招收了不少年轻人作为间谍使用,以刺探台湾各地情报。

    范德堡伯爵,在今年年末,突然见到有大批明朝官员,来到台湾南部采购马铃薯种子,嗅觉敏锐的他,凭直觉猜到,北面的明朝人,很可能在搞什么大动作。

    于是,他立刻下令,让那些熟番间谍,悄悄前往北面的李啸军地区,偷偷地刺探情报。

    而在派出去的熟番间谍中,能熟练使用荷兰语与自已交流的黑契,是表现最为出色的一个。

    黑契在离开大肚地区后,一路翻山越岭,往南疾行,几天后,便来到了荷兰人在台湾的最大据点,位于台江边上的赤嵌城里。

    他立刻受到了范德堡的亲自接见。

    身着一身鲜红笔挺军服,身形高瘦,梳着油光发亮金色背头,留着两撇精心修剪的八字胡的范德堡伯爵,坐在自已的豪华办公室中,一脸严肃地听着跑得直喘气的黑契低声断续的汇报。

    在他的旁边,一张西式雕花楠木椅上坐着的,是大腹便便肥胖如猪的荷兰台湾驻军司令鲍德尔。与一脸严肃呆板而坐的总督范德堡不同,一头蓬乱红发的鲍德尔,军服乱扣,正跷着二郎腿,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一边小口啜饮,一边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听取黑契的报告。

    “报告伯爵,据在下一路观察,明人现在大肚、二林、南社等地,招揽了大批移民来此台湾定居,现在大肚、二林、南社多处荒地,已被明人辟为稻田,依在下看来,这批明人,各地相加起来,至少有几十万人之多,应是打算在台湾长期开拓定居了。”黑契侃侃而道。

    “等等。”一旁的鲍德尔打断了黑契的话语,他皱着粗浓的眉毛说道;“不是说那明将郑芝龙,对经营台湾没兴趣,已将原先的明国移民又转运回去了么?怎么又有大批的明人前来台湾定居?”

    “司令阁下,据在下了解,这批明人,不是郑芝龙的部众,而是从遥远的明国山东来的。听说他们的头领,好象叫什么李啸,这批人来我台湾,开辟稻田,兴办贸易榷场,设立官府衙门,倒是极有规划。对了,这些明人,还正在浊水溪北面六里外,建起一座大城呢。我从那边经过时,看到了大批工匠在挖地基,抬青石,砌砖头,估计再过几个月,这座城池便可建好了。”黑契转头向鲍德尔解释。

    “噢,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看来还真打算在台湾长期占据下去,哼,他们这一占,我们荷兰人的北进拓展计划,可就要大大受挫了。”鲍德尔眉毛皱得更紧了,一道寒光从他深蓝色的眼瞳中划过。

    端坐办公桌上端的范德堡,脸色亦是更加严肃,他轻咳了两声,冷冷地对黑契说道:“孩子,那你可曾探知,这批明人,有多少武装力量,又有多少积蓄伫备么?”

    黑契见范德堡发问,立即禀道;“伯爵大人,据小的一路暗观,这批明人的军兵,怕有数千人之多,不过,大部分散于各地岗楼守卫,真正守卫其官府衙门位置的,也不过千把军兵而已。”

    说到这里,黑契眼神一亮,他急急说道;“大人,据小的观察,这批明人,在官府衙门周围,建了大批的仓库,有许多军兵把守,依我看,里面定是存了极多的金银与粮食,以供这批明人得以在台湾长期生活下去。”

    黑契说完,正在小口啜饮的鲍德尔,右手突然猛地抖了一下,多滴咖啡溅跳而出,弄得他身上的军服满是脏点。不过,此时的他,却是毫不在意,脸色竟满是贪婪与向往之情。

    范德堡脸上的胡须亦在轻轻抖动,不过他还好控制住了自已的仪态。他又轻咳了几声,复问了黑契几句话,便挥手让他退下,去库房领取奖赏的银币。

    黑契大喜告退。

    “看来这批来自明国山东的中国人,是打算在这台湾中部长期占据了。”范德堡拢了一把油亮的金发,冷哼一声道:“他们的头领李啸,看来倒是个雄心勃勃的人物。”

    “哼,那又如何,在我荷兰大军的铁拳之下,任何猖狂的黄皮猴子,都会被我军砸成齑粉!伯爵阁下,以我看来,这批黄皮猴子阻挡了我大荷兰的北上拓展计划,实是该死,我等却需趁其尚未建成城堡,防御力尚是薄弱之大好良机,一举出兵,将其击溃,赶出台湾!”鲍德尔挥手砰地一声拍在桌子上,一胸狰狞地说道。

    范德堡沉吟不语,只是两颗浅灰的眼珠在快速转动,显然正在心下仔细盘算。

    “总督阁下,这可是上帝赐给我们的发财机会,绝不能就此放过啊!”鲍德尔再不掩饰自已的急切心态,他复朝范德堡大吼道:“我们须趁那些明人兵力分散不加防备的大好时机,一举攻下他们的官府与仓库,这大批的金银财宝与粮食商货,可就全落在咱们高贵的荷兰人手中了!”

    听了鲍德尔激动的话语,范备堡脸上亦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唉,仁慈的上帝啊,你的子民本不欲杀戮,只不过,看来这一战是不可避免了,谁让这些该死的明国人,阻挡了我大荷兰共和国的拓展计划呢。”范德堡眉毛抖了抖,轻声笑着问道。“鲍德尔先生,你对击败明人的军队有把握吗?”

    “哈哈,伯爵阁下,您也知道,我英勇善战的荷兰勇士们,自跟随东印度公司的脚步,进军亚洲以来,除了上次那倒楣的料罗湾战斗失败,可是一路凯歌再无败绩了。”鲍德尔肥胖多须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他大吼着说道:“伯爵阁下,您就放心吧,我一定要把这些明国的黄皮猴子彻底打败,以报上次料罗湾战败之仇,我要抢走他们的财宝与粮食,让他们的男人成为苦役囚犯,女人成为我荷兰将士的泄欲***我还要用我手中锋利的宝剑,去砍掉那个名叫李啸的黄皮猴子那愚蠢丑恶的头颅!”

    “很好!”范德堡见到鲍德尔这般信心十足,顿觉大受鼓舞,他站起身来,拿出一瓶珍藏的红酒,倒了两杯出来,然后手执一杯,另一杯递给鲍德尔:“将军,我相信你。我们一定要让荷兰共和国高贵的三色旗帜,永远飘扬在这片东方的土地上!来,让我们预祝将来的战斗一切顺利,干杯!”

    “干杯!”鲍德尔大笑着,将怀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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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虎介绍:
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