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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九章 红龙计划

    五天后,准备完毕的荷兰军,从赤嵌城东端的安平港出发,沿着台湾西边海岸,悄然北上大肚地区而去。

    这次出征的荷兰军队,共出动了大小船只五十一艘,其中,主力指挥舰为一艘四桅三层共装有一百零四门火炮的巨型风帆战舰,另有四桅双层装有七十四门火炮的大型战舰五艘,四十六炮武装轻型战舰十艘,二十炮双桅快帆船十五艘,十炮单桅轻快帆船二十艘。

    出征的荷兰军,兵力十分雄厚,几乎集中了荷兰人在台湾南部的全部精锐,共包括海军水手2150人,陆军士兵1380人,熟番仆从军近2000人。

    而这次荷兰大军出战消灭李啸部的战斗,被信心满满的范德堡伯爵,命名为红龙计划。

    戎装笔挺,手持千里镜眺望远方的范德堡希望,自已能有如那中世纪的英勇骑士前去消灭那些居住在山巅的邪恶红龙一样,把那批该死的明人李啸部,彻底击溃并消灭。

    坐在主力指挥舰上的范德堡与鲍德尔两人,都认为,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荷兰军,这次出其不意的偷袭作战,一定能一切顺利,马到成功。

    鲍德尔甚至在乐观地想象,那些突遭荷兰军的枪炮攻击的明军,将会以一种怎样惊慌失措的模样,逃窜或投降。

    只是,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船队还未从安平港出发之时,早在半年前就化装成了小商贩,早已潜入了赤嵌城落脚的猛虎军安全司人员,已及时从整装出发的熟番仆从军处,打听到了荷兰大军北上进攻猛虎军的计划,遂立即用飞鸽报信的方式,告诉了李啸。

    收到安全司情报人员紧急来信的李啸,一脸沉峻如铁。

    他知道,一场决定自已能否顺利在这台湾呆下去的关键战斗,已是迫在眉睫。

    这场决定命运大战,相当而残酷而现实。

    只有获胜,李啸及其部下,才能在台湾这片争夺激烈土地上,继续生存下去。若是战败,那李啸先前的所有准备与巨大投入,都将会立时化为乌有。

    拓殖团长丁佑,一脸忧色地向李啸紧急提出,要他立刻向在澎湖的郑芝龙求援,以抵抗荷兰人这次卑鄙的偷袭。

    李啸沉思良久,还是否决了丁佑的意见。

    李啸向一众官员说道,这次荷兰人来进攻自已,郑芝龙等人,虽是自已的商业伙伴,但必竟不是同盟关系,未必不会存一个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以此来观看我军实力强弱。若自已立刻就向郑芝龙求援,那郑芝龙必定会因此小看自已,从而让自已在今后与郑芝龙的交往中,受其压制,处于不利地位。而万一郑芝龙再以种种借口,不肯派援军的话,自已更只会徒遭其辱。

    听了李啸的解释,众人皆是沉默,毕竟,李啸的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李啸复对众人道:“求人不如求已,我军兵力,虽多有不足,却也绝对有一战之力。以本官看来,敌军大举前来,骄横猖狂,必然轻兵冒进,只要我军应对得当,完全有机会挫败敌军。只要此战获胜,我军在台湾当可稳如磐石,那郑芝龙等人,也必会对我军更加敬重!”

    李啸顿了下,目光灼灼的他,继续说道:“荷兰人此次前来,以本官来看,他们最强的部队,是其海军水师,然其若要击败我军,却是必须要上岸作战,而且极可能直取我军核心部位,即官府与仓库。我军却可避实就虚,不在沙滩上与其水师交手,而以以逸待劳的方式,因地设伏,守其必取,打他们那些上岸来攻的陆军一个措手不及!”

    李啸的话语,让一众官员将领心中勇气顿起,众人眼中皆闪出亮色。

    李定国腾起站起,这位年轻的指挥官一脸慷慨激昂之色,他大声说道;“李大人,你下命令吧,我台湾派遣军,一定誓死而战,彻底打败这些胆大妄为的红毛鬼!”

    李啸面露微笑,大声道:“好!下面,请诸位听本官安排之作战计划。。。。。。”

    接下来,荷兰人与李啸猛虎军的具体战斗经过,在荷兰陆军中士保罗的日记中,有详细的描述与记录,生动还原了本次作战的过程。

    在这个海雾沉沉的清晨,我军庞大的船队,终于到达了大肚地区那明国人修建的简陋港口。

    上帝保佑,我们来到这里,竟然没有遭到任何抵抗与阻击。路上虽有偶遇的郑军船只,但他们发现,我军并不打算前往他们的据点澎湖后,顿时对我军毫无兴趣,让我军得以顺利到达了登陆地点大肚。

    据我们的队长上尉伯兰德说,我军此次出征的规模极大,除了那数千名海军外,准备派上陆地去进攻明军的兵力为,荷兰本土陆军一千多人,熟番仆从军二千人。

    伯兰德是个种族观念极强的人,用他的话来说,他这样有明确种族概念的人,才是真正的荷兰人,这个自视甚高的人时常以此为傲。

    为了体现象他这样真正荷兰人的优越性,他时常用一种蔑视的口吻,嘲笑那些由台湾土著所组成的装备简陋的熟番仆从军,他大声讥笑这些穿着兽皮,赤着双脚,只装备了粗劣刀剑弓箭的土人,说他们简直是一群历史的垃圾与古董,只能跟着英勇无敌的荷兰正规军队屁股后面,打打顺风仗捞点战利品,其作用不会比一群只会吃香蕉的猴子更大。

    伯兰德的观点,我在心里未必同意。因为我亲眼目睹过,那些土著打架时那悍不畏死的劲头,在征服台南的大小战斗中,熟番仆从军每每冲阵在前,并也多有斩获。只不过,伯兰德却鄙视地说道,在荷兰人那现代化的枪炮下,土著人那点可怜的勇气与战力,完全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这次作战,荷兰大军从上到下,都是信心满满,人人都认为,在自已充分准备又是突然偷袭,而明人却是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这将是一场手到擒来的必胜之战。

    在这种乐观的氛围之中,我们的荷兰台湾驻军司令鲍德尔,决定亲自率军上岸去攻打那明人李啸的军队。

    我在想,在这位肥胖如猪却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耀武扬威的司令官心中,一定是在想着,这样唾手可及的战功,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

    当然,我确信司令官鲍德尔阁下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便是,如果他攻获了李啸军的大批金银财宝,那然,这位劳苦功高的司令官,自然要以一种隐蔽而体面的方式,优先占据这些财宝的大半。

    我们在海军士兵的咒骂声上岸。

    这般眼神充满嫉妒的家伙都以为,我们这些陆军,纯粹是走了狗屎运,才捞到了这进入阿里巴巴的金银宝洞大捞浮财的绝佳机会。

    听了他们酸溜溜的恶毒话语,我们陆军士兵自然不甘示弱,立即加以还击,伯兰德上尉便对一个骂得最厉害的海员说道,如果这家伙到时能一展口活技巧把他弄爽的话,他也许会看在他勤勉用心的份上,多给他一块银币以作慰劳。

    那个家伙暴怒地冲过来,想与伯兰德打一架,结果被上面更高的军官严厉喝止。而此时,下船的舷梯已搭好,我们陆军士兵也再没心情与那些满心嫉妒的海军打嘴仗,毕竟,荣耀与财富,正在前方热切地等待着我们。

    很快,在司令官鲍德尔的一百五十多名龙骑兵护卫的督促下,由600名火铳手,500名长矛兵,10门八磅炮,20门六磅炮,以及2000人的熟番仆从军组成的荷兰大军,从舷梯上岸,然后,便在一名据说是深得总督范德堡信任的熟番间谍的带领下,向着大肚地区深处挺进而去。

    之所以只带轻型火炮,据说是因为轻型火炮搬运方便,行动快捷,可以尽量缩短到达明人官衙的时间。据那名间谍说,这样的轻型火炮其实已然够用了,因为明人的仓库与岗楼,皆是竹木所制,有这30门轻型火炮,足以将它们彻底轰烂。

    我们摆的阵列,与先前出征台南各土著部落时,所采用的军阵完全一样,行走的队伍最前头的,是熟番仆从军,如果突然遭遇敌情的话,这些廉价的炮灰,可以有效地减少荷兰士兵的伤亡人数。

    熟番仆从军后面,便是长矛兵,这样的安排有两个好处,一是在熟番土著与突如其来的敌人交战之际,后面的那些身穿铠甲装备精良的长矛兵,可以有效地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另外还有一点没有明说的便是,万一前面的熟番仆从军敢有异心或者有溃散的风险的话,后面起监督与押阵作用的长矛兵,可以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就地捅杀。

    而长矛兵之后,便是我们这些火铳手,由于有前面这些近战步兵的抵挡,可以为我们火铳手争取更多的射击准备时间。尽管前面的长矛兵们时常咒骂,说我们火铳手开枪时,常常打中了他们娇嫩的屁股。但上帝作证,当我们开始开枪时,长矛兵做得最多的事情,却是散开到一边看热闹,然后大呼小叫地看着我们在一两轮内,便把那些可怜的生番土著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火铳手之后,便是火炮炮群。在有充分准备的阵地战中,火炮是威吓台湾土著最有效的武器,虽然实际杀伤有限,但光凭巨大的炮声,便可把没见过世面的土著军队吓个半死。事实上,火炮的真正用途,还是在攻坚方面,那些土著们自以为坚固的洞穴与防卫工事,在荷兰人的火炮打击下,往往一轮齐射,便土崩瓦解。

    而在我们前行队伍最后面的,自然是司令官鲍德尔和他的一众装备精装的龙骑兵了,这些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刻了家族徽章的精钢胸甲,腰挎细长而锋利的马刀,手上还拿着小型火铳的家伙,因为是司令官贴身护卫之故,人人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当然,他们除了护卫长官外,还有一个功用,那就是,一旦发现有胆怯之徒临阵逃跑,便会立刻纵马扬鞭前去,一刀砍掉这个可怜家伙的头颅,以此来威慑军队,防止溃败。

    在间谍的带领下,我军前行的十分顺利,此时海雾已消散殆尽,在我们前行的那条小土路两边,眼光可见之处,皆是片片新辟的稻田,和星星点点的乡村民居。这些稻田中,现在都栽上了马铃薯,薯苗已长得很高,几近成熟,放眼过去,仿佛是一片墨绿色的汪洋。

    望着这一望无际的马铃薯田,我恍惚中有种回到了,荷兰阿姆斯特丹郊外家乡的错觉,仿佛在某片马铃薯田的尽头,便是那门口矗立的着吱呀作响的大风车的老家。

    不知道我的母亲与妹妹,在家中过得好不好。。。。。。

    这种不合时宜的伤感,显然很影响心情,于是,我使劲摇了摇头,让自已摆脱这般不良的情绪,和同伴一起,随着军中小鼓,低声唱着《凡。拿骚》这首激昂的军歌,继续向前前进。

    说来也怪,我军已前行了二个多小时,除了偶尔看到,两三名一见到我军阵势就吓得远远逃走的农夫外,一直未见到明人军队的踪影。

    甚至在我军行过了几个岗楼时,那些岗楼都沉默无声,没有半点响动,好象里面根本没有人了一般。

    这时,我们的队长伯兰德,便用一种轻蔑的语气说道,这些胆小如鼠的明军守兵,也许在看到我荷兰大军铁流滚滚地开过来之际,便已吓得早就躲了起来。

    为了尽快赶到明人的核心地带官府衙门,去夺取明人的粮食与财富,我们一路上忍住了烧杀抢掠的强烈**,对于明军那些竹木制成的岗楼,也忍住了用火炮,将这些岗楼与里面的明军守兵一齐轰烂的恶作剧想法。

    随后,我们又沿着哗哗西去的大肚溪河,行近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时,那名领路间谍大叫起来,手指着远处那些影影绰绰的建筑物影子,向我们大喊起来,说那边就是明人的官府与仓库所在地,只要绕过了前面这座小山坡,便可到达目的地了。

    原本因为近三个小时长途行军,而有些士气低沉的荷兰大军,一下子兴奋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满是贪婪与兴奋的光芒,那些走在队伍最前头的熟番土著,更是激动不已,不少人发出有如狼嚎般兴奋的嗥叫。

    “荷兰的勇士们,荣耀与财富,就在前面等待着我们!你们是男子汉吗?你们有足够的勇气与信心吗?如果你们是真正的荷兰勇士,是敢于冲上山巅斩杀那邪恶红龙的热血骑士,就与我一起冲过去,将那些怯懦的残余明军统统消灭,用你们坚硬的马靴把这些卑贱的黄皮猴子彻底踩烂,把他们所有的粮食,所有的财宝,所有的女人统统抢过来!因为这些东西,只配我们这样真正的荷兰勇士拥有!”

    见得群情振奋,后面押阵的总司令官鲍德尔,不失时机地发表了一番激昂的喊话。

    整个荷兰大军,有如打了鸡血一般,发出齐声的吼叫,然后便大步向前面的小山坡冲去,试图快速绕过山坡,直抵明人的官府与仓库。

    (谢谢临海九天兄弟的打赏,多谢丁丁叮、malyvu等兄弟的月票,以前打赏与月票现在一时难于统计,作者在此也一并表示感谢。谢谢各位的支持)(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司令被俘

    我相信,如果仁慈的上帝,愿意给鲍德尔司令重新选择的机会,那他最想做的事情,一定是首先派出骑兵,前往那座小山坡上去仔细探查一番。

    被近在眼前的财富冲昏了头脑的荷兰大军,吼叫着想从山坡前行的小路绕过,在这时,包括我在内,所有的荷兰军士兵,都听到山坡上传了奇异的响动。

    很快,我们都惊讶地看到,在那座看似不起眼的小山坡上,有三十余架形状奇特外型庞大的木制机器,被吱呀作响地推上了山头,并呈一字排开。

    这是什么东西?

    我正犹疑之时,队长伯兰德却放声大笑了起来:“上帝啊,看来中国人还都生活在野蛮的中世纪,这些只应该存在于博物馆的古董投石机,竟还被这些黄皮猴子给搬出来了。

    在发现明军竟然把投石机都搬了出来后,荷兰的军兵们开始人人冷嘲热讽。

    “各位勇士,我没说错吧,看来他们还真是一群不开化的猴子,正准备向咱们投掷石块呢!”

    总司令鲍德尔嘲笑的话语,让全体荷兰军兵更加放声取笑。

    只不过,在我们大笑之时,在那条小路前方狭窄处,忽然哗哗地涌出,数百名手持铁皮大盾的明军,排成笔直的大盾一字阵形,从前头将小路彻底堵住。

    而在这些盾兵的方面,同样也哗哗地跑来了数百名手持4米长枪的明军枪兵,他们在大盾后面站定,手中的长枪搁在大盾上,作出一副凭盾坚守的态势。

    “嘿嘿,这些生活在冷兵器时代的明军,还想凭这点兵力就阻挡我军前进,简直痴心妄想!哼,这些缺乏管教愚蠢透顶的黄皮猴子,看来,我们现在要好好地让他们尝尝,主人的皮鞭是什么滋味了!”

    见到明人竟然想凭投石机与枪盾步兵,就想阻拦拥有火炮火铳的荷兰大军,鲍德尔一脸蔑视至极的表情。

    他迅速传令下去,让前面熟番仆从军与长矛兵退后,然后让后面火炮部队继续上前,推进的射程范围内,准备用火炮齐射,将前面拦路的明军步兵轰成肉渣。

    这时,我听到了伯兰德在小声的咕哝:“上帝,这简直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看起来,这场战斗已是毫无悬念,荷兰大军胜券在握了。

    只是这时,山坡顶上传来了细微的绷绷声,那三十多架投石机,投掷出三十多个细小的黑点,那些黑点,在炽热的阳光下,呼啸着向正快步向后撤退的熟番仆从军迅疾飞去。

    虽然眼见得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但包括我在内的全部荷兰军士兵,却并不以为意。

    “明国人在干什么,想碰运气打鼹鼠吗?“

    伯兰德嘴角上撇,不解而蔑视地说道。

    不过,在这三十多个黑点,有近二十个被投到熟番仆从军附近时,所有的荷兰人脸上的笑容,都在这刻突变得僵硬无比。

    “砰砰砰砰!。。。。。。”

    刺目的火光和呛鼻的硝烟中,超越人耳承受极限的爆炸声连绵响起,以所投的震天雷为中心,气浪喷涌,破片飞溅,大片的熟番仆从军被炸得四分五裂,血雨纷飞。空气满是刺鼻哨烟混合着人体内脏的恶心气味,让每一个被震得双耳失聪口鼻流血的荷兰军兵,都被极度震骇。

    至少有三百多名熟番士兵,瞬间被杀,另有至少近五百名熟番士兵受伤,拖着残碎的肢体,在地上翻滚哀嚎。

    一根血淋淋的人类大肠,从空中飞溅到到我的脸上,巨大的恐惧与剧烈的恶心混在一起,让我当场呕吐起来。

    这怎么可能?!

    不是说这些明军还停留在投掷石块的原始时代么,怎么他们会有这么厉害的开花炸弹?这简直是恶魔般的武器!

    前面残存的只剩千余人,被炸呆了的熟番仆从军,刚一反应过来,立刻崩溃了。

    他们嚎叫着,痛哭着,嘴中喊着古怪的番语,纷纷扔了刀剑与弓箭,发疯了一般地朝后阵跑来,凌乱后逃的人流,瞬间就把正准备推上前去的各门火炮,冲得四散翻倒。

    “混蛋!不许跑,不许自乱阵脚,违者杀无赦!“总司令的声音,在阵后暴怒而慌张地响起。

    长矛兵们吼叫着冲上去,将冲过来的溃逃熟番就地捅死,另有数十名龙骑兵护卫纵马上前,挥刀猛劈,把数名逃得最快的土著,迅速地砍掉头颅。

    在荷兰士兵的大肆杀戮下,疯狂逃跑的熟番土著稍稍止了向后溃逃的势头,一千余人重新集结起来。

    “冲过去!不要停下来,去把前面挡路的黄皮猴子彻底冲溃!只要越过了敌军投石机射程,我军就再无人可挡了!”

    鲍德尔的暴怒的声音,又在阵后大声的响起。

    恢复正常的荷兰军,有如一只受伤的猛兽,人人呐喊着,疾步向前冲去。

    其中,以熟番土著与长矛兵共同打头,狠狠地向前面不远处的明军枪盾战阵冲去。

    这时,三十多颗投来的开花炸弹,又有十来颗呼啸着冲到了我军阵前。

    “砰砰砰砰!。。。。。。”

    剧烈的爆炸声立即响起,然后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声音,一片寂静。

    只有炸药爆炸那刺目的明黄色,成了这个世界的唯一颜色。只有呛鼻的硝烟与血腥味,成为这个世界的唯一气息。

    而炸弹爆开的地方,鲜血与人体残肢,四处飞溅。那些未死的伤兵在地上翻滚哀嚎,只是耳朵被震得失聪的我,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尽管这次明军抛射炸弹,我军已有准备,人员也纷纷及时散开,但这些炸弹波及范围太大,我军中还是又有一百多人被炸死,二百多人被炸伤。

    那名领路的间谍,也在明军这次抛射中被炸得四分五裂。我想他在地狱中一定会极度后悔,早知道这次的领路工作,会把自已带入地狱和魔鬼作伴,估计就是给再多的钱,他也不会干了吧。

    冲在最前面的熟番士著军和长矛兵,受创最重,残余的人们皆已知道,如果不想就此逃跑的话,现在唯一的出路,便是要迅速将挡在前面的明军全部冲溃,荷兰军队才能有一线生机。

    熟番仆从军与一众荷兰长矛兵吼叫着,大步冲向严阵以待的明军枪盾战阵。

    只不过,我们完全低估了敌军的战斗力。

    我们这些火铳手,从远处可以清晰地看到,从那一块块倾斜而立的盾牌的上方,一根根凶猛凌厉的三棱精钢枪头,以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速度飞速刺出,尤如一条条一直耐心潜伏的毒蛇,终于抓住机会喷出了致命的毒液。

    几十名熟番土著和长矛兵立刻毙命,我们惊骇地看到,那锋利恶毒的开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仿佛长了眼睛一般,迅速扎穿了熟番仆从军与长矛兵的头部,颈部,或胸部。

    我亲眼看到,一名长矛兵副队长,被一柄长枪凶狠地扎穿了颈部,从他断裂的颈动脉处,汹涌的鲜血立刻飞迸而出,他就象一只被用针扎住的青蛙一般,倒挂在那大盾上面的尖刺上,抽搐着迅速死去。

    而这时,又是十来颗开花炸弹呼啸飞来。

    “砰砰砰砰!。。。。。。”

    连绵的爆炸声又剧烈响起,我刚刚才恢复了一点听力的耳朵,立刻又被震得鲜血直流嗡嗡直响,由于距离一颗开花炸弹太近,我感觉五脏六腑都几乎要被震得从嘴中吐了出来。正当我还未来得及蹲在地上大口喘气之时,纷飞四散从空而降的血雨与碎肉,给我全身上下免费洗了个澡。

    这次明军的开花炸弹袭击,把我们的队长伯兰德炸死了。

    倒在血泊中的伯兰德,左手手臂被炸得不知飞去哪了,而他真正的致命伤,是一块尖锐的破片,深深地扎入他的后颈,破片的尖端复从他喉咙中突出,让伯兰德的死状极为恐怖。

    这个自许为真正荷兰人的种族主义者,就这样,痛苦而耻辱地死在了他最看不起的黄皮猴子手中。

    “撤,快撤,全力撤回海岸!”

    我不停流血和严重耳鸣的耳朵中,依稀听到了后面司令官鲍德尔近乎绝望的吼叫。当我呆滞地扭过头去时,看到那一百五十多名龙骑兵护卫,已裹着他率先朝后面逃去。

    至此,在司令官率先开逃的情况下,荷兰军队再无战意,开始全力逃跑。我们将刀剑,火铳、火炮、盔甲等等一切可以扔掉的东西,都发疯了一般地扔掉,只希望自已能因此减轻负重,从而逃得更快一些。

    而我们这点卑微的愿望,却也被那些狡猾凶狠的明军,无情地打破。

    约有三百名明军轻骑兵,嘴里打着尖锐的呼哨声,呈半弧形向最先逃跑的龙骑兵们包夹而去。

    仓皇逃命的龙骑兵护卫,与明军轻骑兵,迅速绞杀在一起。

    被弧形包围又全无战意的龙骑兵,很快就在战意高昂的明军以骑兵面前处于下风,不时有龙骑兵惨叫着摔下马去。

    当数名明军轻骑兵,挺着闪着寒光的骑枪,集中向被护在龙骑兵正中间的司令官鲍德尔突击攻去之时,我们的司令官,及时地作出一个在我看来十分正确的决定。

    “我投降!我投降!请接纳我们的投降!”

    司令官惊恐地躲过了一柄飞刺而来的骑枪,立即向对面的明军大声喊了起来。

    仿佛是怕他的喊声那些明军听不明白一般,鲍德尔旁边的一名明人通事,立刻大声用汉语将司令官的话语复述了一遍。

    明军骑兵停止了攻击。

    这时,山坡上一面旗帜挥动,打出旗语,同意了司令官的投降请求。

    至此,这场噩梦般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也许,现在的我,最该庆幸的,便是我自已终于得以活了下来。

    只是,接下来,将有什么命运在等着我呢?

    那些被我们的上官描绘成残酷的野蛮人一般的明人,会怎么样对待我们这些荷兰俘虏呢?

    他们会象我们对待那些被俘的生番一般,把我们罚为苦役,还是干脆就砍头处死了事呢?

    我不知道。

    上帝啊,保佑你弱小的羔羊吧,你的子民保罗,在这里向你虔诚地诉祷。

    被关在一间宽大竹木屋中的中士保罗,写到这里,停住了手中鹅毛笔,然后长叹一声,合上自已贴身携带那本皱巴巴的日记本。

    保罗所担心的问题,其实也是无奈投降的荷兰台湾派遣军司令鲍德尔,最为担心之事,

    在战斗结束后,鲍德尔与一众荷兰俘虏一起,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再没有半点司令的派头。他愤恨而无奈地看着明军士兵喜孜孜地打扫战场,心下却是十分忐忑不安。

    这时,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上李啸,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他刚刚收到了监抚司的战场打扫报告,此战,包括那些伤重难治的军兵在内,共击杀荷兰长矛兵125人,火铳手75人,火炮手38人,龙骑兵26人,熟番仆从军712人,余者皆为俘虏,无一脱逃。

    而这次战斗的缴获,除了那些盔甲、马匹、火铳、长矛等物品外,另缴获了22门未被震天雷炸坏,尚是可用的轻型火炮。

    而此次战斗,猛虎军的伤亡情况,则仅为,枪兵15人战死,盾兵10人战死,飞鹞子轻骑兵10人战死。另有二十多人受了轻伤,堪称大获全胜。

    在听了手下报告说,那名肥胖如猪,正和其它的一众俘虏一样,垂头丧气地蹲坐于地的鲍德尔,竟是荷兰驻台湾的司令官,李啸方知自已竟获得了这样一条难得的大鱼。

    李啸眼中,立刻闪出兴奋难耐的光芒。

    在把其他俘虏带下去分别关押后,李啸命人将那鲍德尔带入自已的官厅之中。

    捆着双手,被人推搡着进入官厅门来的鲍德尔,心中又羞又愧,却满是无可奈何。

    进得门来,鲍德尔看到,一名年轻英俊,头戴碧玉束发冠,身着明人武官常服的将领,正端坐在一张长桌后面,望向自已的脸上,满是莫名的笑意。

    “听说,你就是荷兰驻台湾的司令官鲍德尔?”

    李啸慢悠悠地开口问话,旁边的汉人通事,赶紧把汉话翻译给他听。

    “是的,鄙人便是荷兰台湾陆军司令。将军,请问你又是哪位?”鲍德尔努力在这位明国的年轻将领面前,摆出荷兰台湾司令官仅存的尊严。

    “哦,原来果是如此,鄙人便是明国总兵李啸,想来,你们的间谍,已把本官的名字告诉过你了吧。”李啸微笑说道。

    听了汉人通事翻译话语的鲍德尔,心下不觉一惊,他没想到,这位明人的最高指挥官,竟是这般年轻。

    被捆着双手的鲍德尔,不由得想起当日自已要砍下李啸头颅的大话,心下更觉羞赧,一时间,他嘴中支吾连声,却说不出甚话。

    “去,把司令官的绳子给解开。“李啸笑道:”鲍德尔司令是个尊贵和体面的人士,怎么能被这般粗暴对待。“

    一旁的军兵听了李啸的命令,忍着笑,过去把鲍德尔手上的绳子给解开,同时给他拖过来一把椅子,示意让他坐下说话。

    见得自已手上的绳子被李啸手下解开,又得到了坐下谈话的待遇,鲍德尔脸上顿现轻松之色,他急急地对李啸说道:“李将军,我非常高兴你是位愿意遵守文明世界准则的高尚人士,我可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把我和那些被俘的荷兰士兵送回去的话,我可以保证你能得到一笔极其丰厚赏钱。”

    见到李啸脸色微动,鲍德尔又赶紧加了句:“将军,我以荷兰驻台湾司令官的名义向您保证,只要你能保证我们的生命安全,并将我们平安送回,那自此之后,我荷兰将与明朝永远和好,我们荷兰人愿与贵军长期友好共存下去。”

    让鲍德尔没想到的是,李啸听完他的话,竟仰头大笑了起来。

    “将军。。。。。。”

    李啸止住了发笑,他凝视着鲍德尔惶恐不安的脸,淡淡地说道;“鲍德尔,你以为,现在的你,还有资格与本官谈什么条件吗?”

    “将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么,那就是,本官好不容易才钓到了司令官这条大鱼,你所说的这点赏钱,本官还真看不上眼,本官打算,拿你换点更有价值的东西。”李啸看着鲍德尔肥胖油腻的脸,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明荷鹿港协议

    “该死的,鲍德尔这个混蛋,怎么还没回来?”

    眼见得夕阳已没,天色渐黑,而清晨就上岸出发的鲍德尔,竟到现在都没有一点消息传来,不由得让在巨型指挥舰上坐镇的荷兰台湾总督范德堡,心下焦虑而愤恨,他有如一只被困的野兽一般,在甲板上踱来踱去。

    总指挥舰占据了鹿港最好的停泊位置,并与码头直接相连,而其他的船只,则只能在更远的位置停靠,心情烦躁的范德堡,复向其他舰船看去,在越来越深的昏沉夜色里,他只能看到一片灰黑色的船影。

    范德堡在心里坚决认定,鲍德尔这个粗野的家伙,定是在打败明人军队后,没有按捺住自已的勃勃***复去了明人村镇中大肆烧杀掳掠,以致这么晚都一直不派人前来通报消息。

    眼见得天色越来越黑,等得极不耐烦的范德堡,正在思虑着,要不要派出士兵前去接应之时,忽地看到,远处黑暗渐渐笼罩的地面上,一行骑兵,正快速地纵马向自已的指挥舰船处,策马奔来。

    “总督阁下,是司令官他们回来了。”

    旁边的一名护卫官,手持千里镜粗粗看了一下,便立刻向范德堡禀报。

    范德堡哦了一声,从这名护卫官手里夺过千里镜,细看了一下,只见快速前来的一百多名骑兵,正是荷兰军的龙骑兵,而在龙骑兵最前头的,正是肥胖如猪的司令鲍德尔。

    “我们的鲍德尔先生,总算了掳掠够了,才终于记得率军回返吧。”范德堡放下千里镜,脸上却满是厌恶之色:“这个贪婪卑鄙的家伙,且看他上船后如何来向本督解释!”

    很快,舷梯放下,昏沉夜色中,一百多名龙骑兵,跟着鲍德尔从舷梯策马而上。

    上得船后,龙骑兵们纷纷跳下马,复簇拥着司令官鲍德尔,向范德堡渐渐走来。

    “嘿,鲍德尔先生,本督还以为,今天发了大财的你,打算在明人的地盘中过夜,以示庆贺呢。”

    范德堡以一种揶揄的口气,向垂着头向自已沉默走来的鲍德尔,冷笑着说道。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容迅速地变得僵硬了。

    一名低垂着头,跟在鲍德尔身后的龙骑兵,突然以闪电般的速度,抽出一把冰冷锋利的宝剑,狠狠地压在范德堡的脖颈之上。

    这如然之变,有如电光石火,范德堡顿时呆如木偶。

    此时,范德堡身边的数名护卫,一时亦皆惊呆了,在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时,复有几名龙骑兵冲了出来,将锋利的刀剑,横搁在他们的脖子上。

    “别叫,不然就一刀宰了你!”

    这些出手的龙骑兵,几乎同时用汉语凶狠地低喝了一句。

    范德堡来台湾已有近一年时间,汉语颇为精通,他当然听到懂,这句短暂而凶狠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范德堡脸色煞白,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浑身颤抖的他,把不可置信的眼光,望向垂头丧气的司令官鲍德尔。

    “总督阁下,请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鲍德尔不敢看范德堡愤怒的眼神,他的声音有如蚊鸣。

    范德堡这才注意到,鲍德尔的背后,竟已同时抵上了数把尖刀。

    他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饶是如此,范德堡还是不敢相信,那在清晨出发的,士气高昂装备精良的荷兰大军,在信誓旦旦要扫明人的司令官鲍德尔的率领下,怎么竟会这么快就在明人的地盘里,遭到了彻底的惨败,而现在,竟然还被明人假装龙骑兵,并胁迫鲍德尔这个该死的饭桶,前来算计了自已!

    这简直是一个他娘的极其荒谬的黑色幽默!

    可笑自已想到了一千种鲍德尔没有按时返回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率领三千多兵马又有精良火器的他,会被明军打得全军覆没。

    “鲍德尔,你这头无用至极的蠢猪,你等着上军事法庭吧!”

    范德堡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愤怒,他冲着一脸灰黯的鲍德尔大声吼道。

    将刀搁在范德堡脖子上的明军,对范德堡这般不配合的举动显然十分恼火,他稍一用力,锋利地刀尖立即刮破了范德堡精心涂抹过防晒霜的细嫩脖子,鲜血象小蛇一样蜿蜒爬出,在昏沉朦胧的月光映照下,呈现一种怪异的黑红色。

    范德堡痛得猛吸一口气,他立刻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下了脑袋,嘴中却在喃喃地说道;“你们现在,要杀了我吗?”

    “不,我们不杀你,我们此次前来,只是想与总督大人谈谈。”这时,一名龙骑兵掀掉头盔,露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孔,他微笑着向范德堡走来。

    “你是谁?”范德堡被这个年轻人身上逼人的气势,吓得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缩。

    “大明总兵官李啸。”年轻人冷冷地向他回了一句。

    李啸?

    原来,此人便是李啸,这个明人的最高指挥官,却是这般年轻!

    只不过,此人这般年轻,却能指挥部下,将鲍德尔的荷兰大军一举全歼,实是难得将材。

    范德堡用一种惊骇的目光,看着缓步前来的李啸,嘴中惊恐地说道;“李啸,那你这次前来,却是想与本督谈些什么?”

    李啸看到他一脸恐惧的模样,不由得脸上划过一丝轻蔑的笑容,他淡淡道:“我等此来,目的十分简单,就是想与你们荷兰签一份停战协议。”

    “哦,你们就是以这样卑鄙的偷袭手段来签协议的么?”范德堡冷笑道。

    “这个么,好象是你们荷兰人卑鄙无耻在前,首先来偷袭我们吧。”李啸哼了一声道:“现在我等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李啸顿了下,声音便满是狠戾:“范德堡,实话告诉你,对于你这样无信无义的卑鄙之徒,本官手段还算是客气了。你的选择很简单,你若不同意就此签下停战协议,本官可以立刻免费送你上天堂,另外,贵军的数千名俘虏,也将随总督阁下一同升天而去。”

    范德堡嘴唇哆嗦着,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才对李啸说道:“好吧,好吧,本督愿意签订协议,不过,本督希望,在协议签订前,你能保证本督与我军俘虏的安全。”

    李啸笑了笑,示意把刀压在范德堡脖子上的那名骑兵将刀拿开,然后对长吁了一口气的范德堡说道:“本官不是嗜好杀人的魔鬼,这一点当然可以保证,既然总督阁下愿意谈判,那我就就入舱首室内,再详谈吧。“

    进入一旁的舱首室后,李啸很直白地将自已的条件告诉了范德堡。

    那就是,李啸部归还全部俘虏与尸首,以换取此次出征的荷兰舰队中主力指挥舰,还有那四桅双层装有七十四门火炮的大型战舰五艘,四十六炮武装轻型战舰十艘。只准荷兰人带走此次出征舰队中的二十炮双桅快帆船十五艘,十炮单桅轻快帆船二十艘。然后双方就此签定停战协议,可以准允双方展开贸易活动。

    李啸的建议提完,范德堡脸色煞白,额头竟似有冷汗渗出。

    “李将军,你这和谈条件,未免欺人太甚!”范德堡从椅上了腾地跳起,双眼之中满是愤怒。“你们消灭了我们的陆军还不够,竟还要把我们荷兰台湾海军的大型舰只都要弄走,真真岂有此理!”

    听了范德堡愤怒的话语,李啸却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他敛起笑容,对范德堡说道:“总督阁下,我友情提醒你,现在的谈判主动权,完全在我们手里。如果你要刻意拒绝我们要求的话,本官会认为,让鲍德尔司令来接替人间蒸发的您,来完成谈判会更合适。”

    听了李啸这赤.祼祼的威胁话语,范德堡心头一紧,他下意识地撇过头去看了一下一直沉默的鲍德尔,后者以一种委屈无奈的眼神回望他,然后轻轻地耸了耸肩。

    范德堡长叹一声,颓坐回椅子之上。

    “如果我答应你们,荷兰东印度公司一定会把我抓起来,然后带回国内审判,恐怕最乐观的结果,我的下辈子也是要在监狱中度过了。”范德堡颓唐地回答道。

    没想到,听了范德堡的诉苦,李啸却全然不以为意。

    “不不不,总督阁下你一定是弄错了,怎么会是荷兰人打败了呢,明明是荷兰人此战大获全胜啊。”李啸故意以一种惊讶的话气向范德堡说道。

    范德堡和一旁的鲍德尔两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李将军,你说什么?我军,竟然是胜了?!”一旁的鲍德尔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向李啸颤声问道。

    “是的,是你们获胜了,你们荷兰人经过一番苦战,打败了我们,然后,强迫我们签定了市场开放计划与贸易协议,当然,只不过,因为明朝大军来援,让荷兰的大军损失了十来艘大型舰只而已。”

    李啸缓缓说完这番话,眼中满含深意地望向范德堡。

    范德堡刹时明白了李啸的用意。

    这狗入的李啸,这样把以败为胜的战况上报,亏他想得出来!

    只不过,这倒确是一个好办法。。。。。

    李啸看着神情大动的范德堡,心中却在暗笑。

    他为范德堡找的这个台阶,其灵感来自于前世的历史中,清军入侵缅甸,结果被打得大败,却反向乾隆报功奏凯之事。

    结果不明就里被蒙在鼓里的乾隆,还真以为自已战无不胜的天朝军队,又一次取得对那蕞尔蛮邦的重大胜利。结果,大喜过望的他,立即重重嘉赏了主将满桂等人,然后便让史官把这次战绩,详细归纳在自已的十全武功之中。

    现在范德堡完全可以照搬清鞑子的计策,毕竟东印度公司总部远在巴达维亚,对此次战事并不知情,也不可能去向底层士兵了解实情,这就给了范德堡鲍德尔这类高官们,上下其手的大好机会。

    李啸的声音,又在不疾不不徐地响起,只不过,他的每个字句,仿佛都充满了一种诱惑人心的魔力:“各位,其实这笔帐很容算,相比贵军损失的十来艘舰只,以贵国的造船能力,完全可在两三年内便重新制造出来,并不会给荷兰国造成什么真正的损失。而两位却因为保住了爵位与官职,甚至因为打开了新市场的功劳,获得嘉奖与晋升,也是完全有可能之事。这样的话,两位何乐而不为呢?”

    范德堡眨着浅灰的眼珠,他沉吟良久,终于长叹一声,表示同意李啸的要求。

    最终,经明荷双方友好协商,互谅互让,本着搁置争合作共赢的交往原则,达成了《鹿港停战协议》如下:

    1、经明荷双方友好协议,就此两军停战,停战时间定为两年。

    2、荷兰方面,交出此次出征的荷兰舰队中主力指挥舰一艘,四桅双层装有七十四门火炮的大型战舰五艘,四十六炮武装轻型战舰十艘,总共十六艘舰船,赠予明国李啸部。

    3、李啸方面,则释放荷兰陆军全体被俘人员,以及归还荷兰军战死人员尸体,交予荷兰方面带回。

    4、荷兰交付于李啸部的船只,均需留下保证船只可以正常行驶,并能操作炮位的一批船员,待李啸部找到足够人手,并能胜任操船工作后,这批荷兰海员与水手,方可交还给荷兰军。

    5、自此协议生效后,明国李啸部与荷兰国双方,准允进行正常贸易。李啸部在台湾的商货,优先供给荷兰人。

    6、此协定一式两份,由双方首领签字画押,正式生效实施。

    协议签订后,李啸爽快地签了字,而范德堡摇头苦笑了一阵,也长叹一声签了字。

    然后,荷花兰军总司令鲍德尔,作为中间人,也硬着头皮签了字。

    “李将军,这份协议,你能确定会保密么?”范德堡收下自已那份协议,以一种忧虑的眼神望向李啸。

    “总督阁下,只要你回去之后不反悔,我军绝对会牢守秘密。”李啸微笑着向他答道,然后,他顿了一顿,又对范德堡说道:“如果,从此之后,我军发现贵方有反悔或违反协议之处,我可以保证,这份协议,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东印度公司董事长的办公桌上。”

    “不不不,我相信你们,祝我们彼此合作愉快。”范德堡浑身轻颤了一下,然后苦笑着,向李啸伸出右手。

    “嗯,合作愉快。”李啸笑着握紧了范德堡有如鸡爪般的瘦手。

    次日天亮后,全副武装铁甲森森的猛虎军步兵,带着大批的俘虏和尸首,赶到了鹿港,对港口中的荷兰舰队形成强烈的威压之势。

    依然处于明军胁迫之下的范德堡,终于无奈下令,把李啸所要的十六艘大型船只,连船带人交割给了李啸部。然后和鲍德尔一起,灰溜溜下了船,去了一艘自家的武装商船上。

    很快,那一众李啸部交还的俘虏与尸首,也被押上荷兰人的船只。

    曾经详细记录荷兰军与李啸部明军交战的荷兰陆军中士保罗,也在返回的一众荷兰陆军之中。

    他与其他送回的俘虏一样,盔甲与武器皆被李啸部扣住,身上只着了一件内衣,样子颇为狼狈。

    只不过,现在的他,眼含热泪,在心中连声高呼感谢上帝,庆幸自已终于保住了性命,并重新回到了荷兰军中。

    在李啸军的如雷般的欢呼声中,心里极其苦涩的范德堡,下令船队南返荷兰军地盘安平港。

    离开鹿港不久,在一间灯烛明亮的舱室内,范德堡戴上圆镜片,铺开信纸,蘸满鹅毛笔,开始给东印度公司董事长扎恩写信。

    “扎恩董事长,您谦卑的属下范德堡致信于您。没什么事情是比您的健康更让我为之牵挂的了。只不过,我认为有一件事情,一定会让您和东印度公司的全体董事们开心不已。那就是,就在今天,我荷兰台湾驻军,在我的指挥下,彻底打败了明朝大军,强近他们的指挥官签订了战败协议,从现在开始,巨大的明人贸易市场,终于被我强大的荷兰军,用钢铁与枪炮,彻底打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土著归化

    荷兰人离开鹿港后,李啸一脸喜悦地观看自已得到的船只。最让李啸欣喜不已的,便是他脚下这艘,曾作为荷兰总督范德堡指挥舰的风帆巨型战舰。

    站在李啸身边的,是他的刚刚任命的水师暂代总头约瑟夫,这是个头脑机灵且会说汉语的中年人,长着一副典型的金发碧眼的白种人相貌,此时的他,正仔细地向李啸介绍船只的性能与结构。

    在李啸向留下的一众荷兰海员宣布,每个人都可以获得在荷兰国时的两倍薪水,且每个人都获得了两条中华牌香烟赏赐后(其中被李啸分别任命为舰长与大副的海员,每人另获得了一匹丝绸或呢绒),约瑟夫及十六艘舰船的海员,立即向李啸大声表态效忠。

    高额的薪水和足够的尊重,以及李啸郑重保证在明国水手能全部接任他们的工作后,就放他们返回荷兰的承诺,立刻让这批原先有如弃儿一般自哀自怜的荷兰海员们,迅速地转变了心态,每个人都对李啸满心感激心悦诚服。

    “李将军,这艘船是我们荷兰国的最新式的战舰,才刚下水一年,按我荷兰国的战舰等级划分,这艘四桅三层共装有一百零四门火炮的巨型风帆战舰,可以称为一级战列舰。”

    “将军,这艘一级战列舰全长为232英尺(约70米),数四桅,每桅达10英尺的高度,本船除底舱层外,共拥有双层全炮甲板,上炮甲板每侧舷各有十七门十八磅炮,这种十八磅长炮,每门重达五千多斤,炮管长三米多。”

    “将军您看,本船的底层炮甲板上,拥有的火炮更多,两侧各有二十三门火炮,不过底层的火炮型号更大,装配的是三十二磅炮,炮长三米多,重达六千多斤。这样一可利用重量使船只稳固,二可全使底层火力更加强大,更有利于打击敌军船只吃水部位的薄弱之处。”

    “而除了两层炮甲板上的六十门长炮外,在最上层的甲板靠近舰首部位,每侧还各安装了七门六十磅的巨炮。这种巨炮管短,口径大,炮弹也大,但比起长炮来射程更短,一般是用于近战,尤其是准备靠帮接舷战时发射霰弹,以图压制对面船上的士兵。李将军,这种霰弹炮,原来可是战船的主流配置,但到了如今,因为火炮技术的发展,船只接舷近战的机会越来越少,故本船只保留了十四门,用以万一在近战交战使用。”

    “将军,您看,在本船舰尾处,每侧还另外安装了五门九磅长炮和五门尾炮,以便船只调头时,亦可与敌交战,从而保证战机不失。”

    。。。。。。

    听了约瑟夫全盘讲授的舰船知识,李啸频频点头,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他在心下感慨地想到,这艘总共有一百零四门火炮的一级战列舰,可以说,这比许多明朝城池上的大炮都要多得多。尤其那些炮基本上都是长炮,属于红夷大炮的改进版,射程与威力,比明朝能铸造的那种铜胎铁芯红夷大炮,还要强得多。

    李啸随即下令,将这首最大的一级战列舰,命名为“升龙号”,并作为自已的指挥舰。其级别也由荷兰人命名的一级战列舰,改为更符乎中国人命名习惯的“龙骧”级战舰。

    四桅双层装有七十四门火炮的五艘大型战舰,在荷兰人的标准中,属于三级战列舰,现在其级别则被李啸命名为“虎啸”级战舰。

    双桅单层装有四十六火炮的十艘武装轻型战舰,在荷兰海军中,其级别则不属于战列舰范畴,为辅助作战型船只,其级别被李啸命名为“鹰击”级战舰。

    按李啸的想法,将来的战船类型,完全可以以这样的舰船为模板进行制造,如果种类丰富的话,还可以再细分为诸如一级龙骧,二级龙骧,三级龙骧之类,以实现李啸自有的舰船种类的完全命名。

    接下来,李啸便安排了跟随自已来台湾的1200名辅兵,以及复于台湾的移民中,招收了品德过关忠诚可靠的1100人,总共2300人,作为水师军兵,配入各条战船之中,担任监督与实习人员,以实现对船只的实际管控,防止出现荷兰海员一手摭天不听指挥的情况。

    其中,升龙号上配了300名辅兵水手,五艘虎啸级舰船上各配了200名辅兵水手,十艘鹰击级舰船上,则各配了100名辅兵水手。

    接下来,李啸给暂代总头约瑟夫他们安排了任务,那就是,先在港口内让实习水手熟悉船只操作与火炮使用。在实习水手们大致熟悉后,带上监抚司的官员,就近去福建广东等地,招收移民,以进一步充纳台湾移民的数量。

    在仅仅过了一周的时间后,荷兰方面便有大批商船过来,购买了大批的铁器、呢绒、丝绸和香烟,首次交易总额,便达100万两银子以上。

    李啸军生产的产品,无论是铁器、呢绒还是丝绸,皆是做工精良,品质出众,同进价格却比同期的国际产品相平甚至更便宜,荷兰商人们在验货后,无不心花怒放,立即大把地掏出金银币购入。

    而荷兰人之所以还进口他们自已能生产的香烟,却是荷兰商人的的精明决策。

    因为,荷兰人虽能自已生产香烟,不过,但他们看到李啸的那些做工精良味道不错的过滤嘴香烟,卖价竟与荷兰在印尼的烟厂出厂价一样之时,精明的荷兰商人们立刻意识到,这样的新香烟一定会引领国际潮流。于是,他们马上做出了大量进口中华牌香烟的决定,准备将其大量销住欧洲市场。

    荷兰商船队伍满载而归,在赤嵌城的中的荷兰台湾总督范德堡,见到商队带回来的大批明人商品,心中亦是十分喜悦,也为自已能及时与李啸达成贸易协议而深感庆幸。

    他特意挑出十来匹上好的绸缎,装箱运往巴达维亚,送给自已的顶头上司,也就是东印度公司董事长扎恩,以在拉拢关系的同时,以这种方式向其邀功。

    范德堡的刻意拉拢很快便收到了回报,扎恩授予了他一枚金光闪闪的共和国勋章,以表彰他对荷兰共和国作出的卓越贡献。同时,授于其在台湾,可有更大更多的全权处理的行事范围。

    收到勋章并且职责提升的范德堡,一时成为东印度公司同僚眼中炙手可热的当红人物。

    荷兰人在与李啸的贸易中尝到了甜头后,西班牙、英国、法国等欧洲各国的商人,纷纷蜂拥来到鹿港,想与李啸进行贸易。

    这样的事情,自是李啸求之不得的,他当即同意了各国商人的请求,与各国商人分别签署了贸易协定。

    自此,鹿港每天都是一片繁忙的交易状态,而李啸军从山东带来的大批商货,竟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几乎售罄。整个商品销售额,多达500多万两。

    由于这些与李啸签下协定的商人,其销路基本都在欧洲一带,并不与郑芝龙那主要在南洋与日本的销售通道相重叠,故掌握着强大海上力量的郑芝龙部,对此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放任这商人的商船前来鹿港进货。

    而在李啸与各国商人广开商路之时,随着李啸军在台湾中部越来越具影响力,在二月中旬的一天,竟有三家弱小土著部落的头人,前来李啸的官府中,请求内附。

    李啸大喜,对引领他们前来的拓殖团长丁佑笑道:“看到没有,我方若军势强盛,经营得力,则远夷自然宾服内附。这些土著,看来倒是颇识时务啊。”

    丁佑也笑道:“是啊,在与荷兰人这一战后,我军在台湾中部,那可是声名如日中天,这三家弱小的土著部落,每部不过一二百人,为免遭大部落的欺压与吞并,便起了引我军为强力外援的心思,这才愿意内附,只不过,却正好让我军有归化他们的大好机会。”

    李啸点头道;“丁团长之言,甚合我心,就设宴好好款待他们吧,宴后,再与他们详谈内附的细节。”

    丁佑领命而去,不多时,宴席摆好,李啸亲自出席,与三名头人把酒言欢,和乐融融,宾主之见,顿是更为亲热。

    宴后,李啸让丁佑为猛虎军代表,按李啸的要求,与这三个部落的头人谈妥内附协议,其内附的具体待遇与相关义务如下:

    1、土著部落内附我军后,其部众人员,每年可接受猛虎军一定数量的物资与商品赏赐,以示荣宠。及若其部落在受到其他部落攻击时,可由猛虎军出兵保护,以为恩遇。

    2、若内附部落互相发生冲突,不可私斗,只允许由猛虎军派出官员,调解冲突,化解矛盾,惩治犯事人员。

    3、部落的未成年儿童,均需前来大肚的学堂中进行学习,在大肚的学习期间,不但要学习汉人诗书文化,穿着汉人的衣着服饰,并要熟悉汉人的生活方式。其一切生活开销,皆由猛虎军出资,其父母不得阻挡。若有阻挡者,由部落头领处罚其父母,同时猛虎军削减给予其部落的相关赏赐。

    4、鼓励土著女子与男性汉族移民相互通婚,凡有土著女子与汉人移民结婚者,其家庭可获官府奖励,这名土著女子的部落头领,亦可获得奖励。但今后,该土著女子只能与汉族丈夫在猛虎军地界生活,不得再返回山寨。

    5、若部落男子愿意放弃山野生活,而象汉族移民一样开荒种地纳税的话,民政司可将其视为汉族移民同等待遇,授于田地,并准允其与汉族女子结婚,其部落头领亦可获得一定奖励。同时为鼓励有更多的部落男子,愿意离开山寨以耕地为生,官府对其有更加优惠的措施,象给其的耕牛与种子,皆为免费。

    6、为保证此协议能得到贯彻实施,猛虎军给每家部落外派办事文官一名,长驻其山寨,以监督协议贯彻实行,保证协议成果得以维护,并使猛虎军与部落之间,可有有效地长期沟通交流。

    李啸原本想着,这份协议可能那些土著会多有抗拒,不料,这三名头人竟在了解协议内容后,就立即答应下来。

    因为,在土人头领看来,内附李啸的猛虎军后,不但可以受到保护,还年年有赏赐,儿童还可免费受教育,部落人口无论是外嫁还是外迁,部落头人均可获得好处,当即喜不自胜,立刻连声表示同意。

    头脑简单的土著头人,当然想不到李啸这份协议的真实背后用意。

    只是,以李啸看来,这份协议若将来在台湾贯彻实施后,不过一二代的时间,这些还处于原始状态的台湾土著们,估计都会归化成汉族的新成员了。

    李啸坚信,只有归化成了一个民族,才会最终避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民族分裂事件发生。那种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枝花之类看上很美的概念,其实只能是温室中的花朵,经不起任何一点风吹雨打。

    只不过,在后世,由于民族概念与文化已然形成,当局这般行事,亦有其无奈之处。而在李啸身处的这个明末年代,蛮荒土著们的民族意识与民族文化,远未定型,李啸完全可以利用汉文化的优越性与包容性,将这些连文字都没有,只有一些原始粗陋的低级宗教的土著,消化吸收,让其真正成为汉族大家庭的血脉分支。

    在给予了三名头人,每人五匹呢绒和大批的铁器后,被选出来的三名监督文官,在军兵的护送下,与三名欢天喜地的头人一起,返回各自的山寨。

    望着头人们欢欣离去的背影,李啸的脸上,露出了自信而欣慰的微笑。

    二月初时,李啸军利用稻田间作期,所种的大批马铃薯,获得了大丰收。

    虽然耕作的移民经验不足,但这种耐粗放经营的马铃薯产量依然十分惊人。平均每亩产量达到6石以上。

    而在李啸军现在开辟的近48万亩稻田中,马铃薯的总产量,达到将近300万石的惊人产量。

    有了这般惊人的产量,李啸的粮食供应可谓十分充足,故李啸打算,除了将100万马铃薯留下台湾,作为储备粮食和种子外,其余出产200万石马铃薯全部运回山东去。

    李啸很快决定,让那十六艘舰船,于训练完成后,取消前往福建广东等地招揽移民的原计划,装上现已收获贮存的大批马铃薯,返回山东赤凤卫。

    在李啸的军令刚刚下达不久,在这个二月底之时,李啸收到了辽东安全司的紧急飞鸽传信。

    信中告诉他,现在辽东安全司人员发现,有大批清军正悄悄调往清朝与朝鲜的边境,严重怀疑在不久之后,清军将会大规模入侵朝鲜。

    看了来信的李啸,脸色十分沉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皮岛覆灭

    “操,没想到,仅仅只比历史上往延了三个月,建虏还是要对朝鲜下手啊。”

    心中暗叹不已的李啸,下意识地将辽东安全分司的来信,揉成一团。

    李啸原本以为,自已曾把那建虏正黄旗部打击得这般惨重,清军进攻朝鲜的时间,应该会大幅延后,怎么也比真实历史延迟半年以上方可兴师。却没想到皇太极要动手的时间,只不过比历史上延后了三个月而已。

    皇太极此人,真枭雄也。

    李啸知道,现在的朝鲜国王李倧,软弱无能,治国无方,最终会在这次清军的大肆进攻中,此人治下的朝鲜,这个明朝曾用无数将士的鲜血与生命捍卫的蕞尔小国,于此战后向清朝屈膝投降,成为清朝的附属国,为清朝提供了大批的粮食及物资,最终反而成了攻灭明朝的帮凶。

    只不过,相比清军迫降朝鲜,李啸更关心另一件事。

    那就是,在历史上,清军在征服朝鲜后,于回师途中,攻克了东江重镇皮岛,斩杀东江镇总兵沈世奎,随后不久,沈世奎之侄,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率东江镇残部及全部的东江镇水师,向清军投降,至此,东江镇覆灭,明朝所据全部的岛屿丧失。而清朝在征服朝鲜平灭东江之后,再无东顾之忧,可以一心一意对付日渐糜烂的明朝。

    尽管东江镇总兵沈世奎,是个目光短浅的平庸将领,但此人总的来说,还算是明朝的忠臣。

    据史载,沈世奎在力战被俘后,清将马福塔曾劝其归降,被沈世奎大骂拒绝,终被清军斩首,也算是一条傲骨铮铮的汉子了。

    李啸完全不希望看到,这样一个对自已完全不利的结局。现在的他,从心底里还是希望保全东江镇与沈世奎的。

    因为有了北面的东江镇作为屏护,李啸在山东可以放心地发展势力,而一旦东江镇全部落入敌手,且东江镇水师成为清军力量的话,李啸的赤凤卫,将直接暴露在清军的攻击范围内。就算清军暂时没能力直攻山东,但海路不靖的话,将给李啸全军赖以为生存之本的海上粮道运输线,以及各类相关的海上贸易,带来巨大的风险与阴影。

    只可叹,现在自已身处台湾,与东江镇南北两隔,想要迅速赶往救援,实是非易。

    故而,李啸现在认为,如果现在自已出援,能保住东江镇与沈世奎,当为最好的结果。

    如果时间上来不及,那李啸希望退而求其次,至少保住尚未投降的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部残余兵马及其水师,使其不得向清朝投降,而让原本就战力锋锐的清朝,更加如虎添翼,这是稍次的结果。

    而最差的结果,则是完全如历史上那般,东江镇不复存在,沈世奎被斩,沈志祥投降成为了清朝的顺续公,李啸将不得不直接面对北边的巨大威胁。

    真实历史上,在东江镇灭亡后,只过了几年,汉奸降将孔有德耿仲明两部兵马,就曾渡海直攻山东,在登莱等地烧杀抢掠,以报当日被明朝赶跑之恨,让原本就残破不堪的登莱之地,腥膻一片,饱受荼毒。

    思虑已定的李啸,立刻给赤凤营营长田威回信,要他密切关注北面的动态,让沈世奎及早做出防备,万一东江镇兵力不支,赤凤营兵马紧急出援,只要能击退清军,保住皮岛不失,哪怕牺牲再多的赤凤营兵马,都是值得的。

    给田威飞鸽送信完毕后,李啸下令,全体十六艘战船,带上充足的粮食与淡水后,立刻随自已立即北返。

    而原本准备装运的200万石马铃薯,李啸则准备让台湾拓殖集团团长丁佑去联系澎湖的郑芝龙,利用他们北上采购的船只,以支付运费的方式,由李定国安排军兵押送,帮助运回山东。

    在又交待了丁佑与李定国两人,治理台湾的一些重要注意事项后,忧心忡忡的李啸,于崇祯十年三月初一这一天,登上指挥舰升龙号,扬帆北去。

    一路北行的李啸,每天伫立船头,遥望海天一色,波翻浪涌,却是忧心如焚无可言说。

    向来不信天命之类的他,竟也在心下暗暗祈祷,愿上天助其及时赶回,以能及时出援,保住东江镇。

    只不过,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就在李啸从鹿港出发五天后,已集结完毕的清朝大军,终于以朝鲜渝盟傲上为由,大举入侵朝鲜。

    崇祯十年三月初四,利征伐,趋东则吉。

    这一天,皇太极指挥清军十万入侵朝鲜,清朝国中只派了郑亲王济尔哈朗守沈阳,睿亲王多尔衮、肃亲王豪格守辽河入海口以遏明军。

    为了让上次入关侵明,却败军失将的阿济格,阿巴泰二人戴功赎罪,皇太极下令,令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饶余贝勒阿巴泰分统左翼满洲和蒙古军兵,共两万余人,从宽甸入长山口进攻朝鲜,另由贝勒岳托、贝子尼堪等人各率数千兵马接应。皇太极与礼亲王代善二人,率其他各路满洲兵马以及汉军部众,总共七万余众,直接渡过鸭绿红进攻朝鲜。

    从总体上看,皇太极此次入侵朝鲜的规模与进兵动向,与历史上相差无已。

    只不过,由于李啸来到这个世界的蝴蝶效应,现在的历史,与真实的历史相比,除了时间改变外,作战进程却也有重大的不同。

    那就是,皇太极在进攻朝鲜之时,同时派遣了豫亲王多铎和户部承政马福塔二人,分任正副二将,率兵马两万余人,偷袭皮岛。而不是与历史那样,在回师途中,才令一支偏师去扫灭皮岛驻军。

    皇太极这一突然变化,打了李啸一个猝不及防。

    在多铎前部乘着夜色,假扮商船攻上防备松懈的皮岛之际,李啸才刚刚到达了松江府外的海域。

    其实,赤凤营营长田威,在收到李啸的飞鸽传信后,曾立刻派出使者前去禀告沈世奎,要他多加防备,同时多与赤凤营兵马保持紧密联系,以防万一有变,赤凤营可紧急出援。

    不料,那沈世奎却对李啸的忠告满不在乎,他认为,清军主力现在只是全力进攻朝鲜,应该不可能分兵再来入侵皮岛,李啸的忧虑,未免多心了。故他对李啸的使者淡淡地表示感谢后,便令使者返回,且再无其他加强防备的举措。

    东江镇总兵沈世奎的侥幸心态,仅仅维持了三天时间。

    这天夜晚,清军兵分两路,以夜色为掩护,由多铎与马福塔分统左右翼兵马,鼓噪大进,向皮岛中心合围突进。

    直到此时,皮岛明军方才明白,并不是小股清军前来骚扰,而是有数万清军前来大举进攻,驻守于岛上的主将沈世奎,家丁队长金日观,副将楚继功等人,方急急喝令刚从梦中惊醒的明军,立刻就地组织抵抗。

    苍茫月色下,一场残酷的攻防战,就此展开。

    只不过,原本就战士低下斗志消沉的明军,如何是久经战阵又蓄意偷袭的清军之对手。再加上皮岛自毛文龙时代以来,就一直就未建起城池,而是军营与民房散乱相处的状态。而这场仓促的攻防战中,无险可据的明军,只不过坚持了半个时辰,便如历史上一样“惊骇溃散,莫敢争锋,遂至陷没。”

    由于清军这次入侵相当的突然,他处的明军,甚至根本不知道此时清军在进攻皮岛,自然也就谈不上派出援军。

    “沈大人!请速速突围去海边,那边尚有船只接应,再不退走,只恐来不及了!”杀得满身是血的金日观,对同样拼力苦战的沈世奎大声吼道。

    “是啊!请大人速率亲兵撤退!末将率将士们拼死断后,定能保得大人逃出!“身中多处刀伤的副将楚继功,也咬牙向沈世奎大声喝道。

    沈世奎尚未答话,一枝呼啸而来的箭矢,夺地一声闷响,从他右胸盔甲的间隙处射入,沈世奎痛吼一声,险些不支倒地。

    “大人!”金日观与楚继功一同变了脸色。

    “不!本兵不能逃!”沈世奎忍着胸口那流血的箭伤带来的剧烈疼痛,厉声大吼道:“皮岛乃是东江镇最为紧要之地,此地一失,我东江镇势将土崩瓦解。就算本兵勉强逃得性命,到时朝廷必来追责本兵失地丧军之责,本兵同样难逃一死!与其身败名裂而死,倒不如在此地尽忠殉国,以尽我大明官军之本份!”

    “大人啊!……”金日观楚继功两人泪光闪动,言语哽咽。

    “唉,本兵现在,甚悔前几日未听李啸之忠言,今日有此结局,亦算咎由自取。”沈世奎一脸悲凉之色,他复对金日观楚继功二人说道:“清军锋锐,我军崩溃在即,皮岛已是绝难守住。现在,由本兵率领兄弟们阻击清军,你二人听本兵之令,速率精锐兵马领我家眷突围而去,前往石城岛,将此地战况,告诉我侄沈志祥。让他带领石城岛兵马,以及驻守于石城岛的我军水师,速速南下投奔李啸。且待将来之日,兴兵北上,收复失地,再为本兵报仇!”

    “大人,不可啊!还是让末将带你一起突围而去吧!”金日观带着哭腔,大声哀求。

    “呸!眼前局势危如累卵,岂是伤感之时,你二人莫非要违抗本兵将令不成!”沈世奎又急又怒;“尔等再不走,待清军四面合围之际,我皮岛守军,可就要全军覆灭于此了!”

    金日观与楚继功两人对望了一眼,两人面上满是凄楚之色,随后,皆向沈世奎抱拳深揖,便领了数百精锐兵马,将沈世奎的数名家眷裹在于其中,拼死突围南去,乘上那几艘小鸟船,仓皇向石城岛划船而去。

    望着金日观楚继功两人率众消失于远处的黑暗中后,沈世奎脸上稍露欣慰之色。随及,他复与残余的明军拼死抵抗了一阵,最后,明军彻底崩溃,清军全岛追杀,几乎将全岛军民百姓全部杀尽,整个皮岛之上,尽是鲜血与伏尸,望之惨不忍睹。

    而沈世奎本人,因为受了箭伤,体力已是不支,这时,清军前锋萨穆什喀吼叫着冲了上来,一刀刺穿沈世奎大腿,沈世奎痛晕倒地,被萨穆什喀生擒。

    “哗!”

    一盆冷水从昏厥的沈世奎头上兜头浇下。

    沈世奎打了个寒噤,从昏迷中惊醒过来。

    他看到,满身是伤的自已,正身处皮岛官厅中,只不过,往日自已端坐的虎皮椅上,现在一名身材高大脸色狰狞的清将,正箕坐其上。

    “沈总兵,你终于醒了。本将乃是大清户部承政马福塔,今天得见阁下,却是幸事啊。”马福塔脸上挤出笑容,用生硬的汉语,对沈世奎冷冷而道。

    沈世奎用手支撑着坐起于地,然后环视了一圈周围对自已怒目而视的清兵,脸上却稍现释然之色,他淡淡道;“你这鞑虏,纵然擒了本兵又如何,将来我侄志祥,必会为我报仇。“

    沈世奎此话说完,没想到,那马福塔竟仰头大笑起来。

    “沈总兵啊,看来你是不知道啊。告诉你,我大清此次对东江作战,便是下了将尔等一网打灭之决心,绝不会再留后患!现在,我军主将豫亲王多铎,已亲统战胜皮岛之大军,急急赶往石城岛而去,想来现在,你那侄子沈志祥驻守之石城岛,已被我大清兵马围得有如铁桶一般,已是插翅难逃啰。”

    听了马福塔的话语,沈世奎顿是脸色煞白,浑身冷颤。

    “沈总兵,你我都是武人,本将也不与你多废话,于今之计,你降还是不降!”脸上满是蔑视之色的马福塔,厉声大喝。

    “不降!”沈世奎同样大声回喝:“你们这群背恩负义的鞑虏,我大明仁心,在尔等落魄之际收留了你们这群白眼狼,现在尔等大肆侵吞大明国土,屠杀大明百姓,尔等将来必有报应,不得好死!”

    “呸!败军之将,还敢言出不逊,辱骂我大清!哼,你既不降,本将也不与你废话,且将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本将就给你一个痛快!”马福塔一脸狰狞地喝道。

    沈世奎惨笑起来:“哈哈哈,你们真真是一群禽兽之辈,连要死之人的衣服都不放过!哼,想要本兵的衣服也可以,等本将死后,被吾一腔忠血尽染之衣物,你们这些禽兽,尽可拿去!”

    马福塔见沈世奎这般强硬,当下大怒,喝令亲兵推出房外,就地斩首。

    被押跪于地的沈世奎,脸色平静,他向京师方向顿首叩拜三次,便从容就义。

    随后,沈世奎被告斩下的头颅,被数名清军装入盒子,紧急送去多铎攻打石城岛的清军中。

    马福塔这般做,是因为多铎在率军出发前,曾向他交待过,若万一沈世奎不肯降,则斩其头颅,送至去攻打石城岛的清军中,他自有妙用。

    在运送头颅的清军,纵马疾行之时,已然到达的石城岛外的清军,已将小小的石城岛围得有如铁桶一般,把沈志祥及一众水师船只全部围困于岛上。

    “沈志祥!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沈志祥!再不投降,我军破营后,尔等皆为刀下之鬼矣!”

    “速速投降,不然,格杀勿论!”

    ……

    环围石城岛军营的清军,那高声喝降的喊叫,连绵一片,此起彼伏,令困于军营之中的沈志祥及其三千部众,惊惧至极。(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沈志祥降清

    “沈总兵,眼下清军重兵围岛,我军该当如何,还请沈总兵速拿主意啊!”

    听得营外的清军喊声如雷,中军营帐中的副将王庭瑞,一脸惊惧地向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颤声说道。

    “是啊,沈总兵,现在清军已将我军重重包围,我部军兵困于营中,水师困于港内,无依无援,现在的局面,可谓是已近绝境!”参将袁安邦亦是满面愁容,他看着脸色铁青牙关紧咬的沈志祥,以一种犹豫的口吻对他说道:“沈总兵,以在下看来,我军兵微将寡,又外无援军,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投降清军便是!”被沈志祥这一逼问,袁安邦也豁出去了,他向沈志祥拱手大声道:“沈总兵,非是我等不能为国尽忠,只是现在形势比人强,我等徒死无益。不若且先降了清朝,以为保全之计。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袁参将说得对!沈总兵,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在下看来,现在明朝日渐衰朽,实实有如一般日渐沉没之破船,我等实不可再将身家性命,绑缚于这破船上了。而这清朝,自开国以来,拓地千里,兵强势壮,正是国运昌隆之时,我等若及时率军降之,非但可以保全性命家财,只怕还有公侯之赏呢。”

    王庭瑞在一旁急急插话,他边说边小心地观看沈志祥的脸色。

    沈志祥的脸上,猛地哆嗦了一下。

    王庭瑞的话语,击中了沈志祥心中的软肋。

    沈志祥是个极为现实的人,人活一世,草生一秋,说什么国家大义,什么忠君报国,都不如拥有权势地位和万贯家财来得实在。

    毕竟自已这些年通来走私贸易,赚取了成千上万的惊人财富,又身为东江镇副总兵,可谓名利双全,既富且贵。要是把这些东西通通舍弃,去与外面的清军拼死一战然后丢掉性命的话,着实太过可惜。

    那么,在现在情况如此险恶之际,向来对所谓忠于朝廷嗤之以鼻的自已,也许真的到了改换门庭的时候了。

    只是,自已真的能这么做么?

    沈志祥尚在犹豫不决。

    这时一名亲兵忽从门外急急而入,说是汉军参领班志富,请求入营拜见沈总兵。

    “哦,他来干什么?”

    沈志祥听到班志富这个名字,先是一惊,然后迅速便是满脸怒色。

    这个班志富,沈志祥对他的经历,实在是太了解了。

    班志富是原先的东江镇广鹿岛副将尚可喜手下亲将,算是东江镇的老人了。只是此人,后随着尚可喜一道,于崇祯七年初,率军携民叛明而去,投降了清朝。

    在现在尚可喜被封为智顺王后,班志富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升为了汉军参领一职。

    此时的沈志祥心中,立刻想起了那个有着一张油腻的葫芦形脸,两撇尖细鼠须的班志富,顿时心中满是厌恶,他挥挥手,想让亲兵把班志富赶走。

    亲兵诺了一声,正要出去,却被王庭瑞急急喝住。

    “沈总兵,班志富此来,必有要事要说与我等知晓,且听其言语谈论,再作定夺不迟。”王庭瑞向沈志祥拱手低言道。

    沈志祥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听闻亲兵允诺自已单身入营的消息后,原本在营外捻着鼠须焦灼苦等的班志富,那葫芦型的脸上,顿时浮起得意的微笑。

    原来这班志富,此次率了一千尚可喜部汉军兵马,随豫亲王多铎攻打东江,在攻克皮岛后,复随多铎急行军,赶到沈志祥所驻的石城岛。

    早在攻打皮岛之前,班志富便向多铎夸口,说若是攻破了皮岛,自已可以游说那沈志祥率军来降,多铎见其言之凿凿,甚是心喜,遂同意了班志富的主动请缨。

    而现在,在得到了皮岛的清军紧急送来的,装着东江镇总兵沈世奎头颅的盒子,班志富信心十足,立即向明军营中喊话,求见副总兵沈志祥。

    他手托着装着头颅的盒子,在那名亲兵的引领下,快步来到了中军帐内。

    “大清汉军参领班志富,拜见沈总兵。”

    在离沈志祥五六步外,班志富放下盒子,向沈志祥半跪打扦。

    沈志祥满是厌恶的看了面目猥琐的班志富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嗯,你且起身说话吧。”

    班志富诺了一声,在一旁一张椅子上坐下,他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投向沈志祥,似在询问帐中的王庭瑞与袁安邦二人,是否可靠。

    沈志祥明白他的心思,便道:“王副将与袁参将乃是某家心腹,却是可靠,班志富你但说无妨。”

    班志富闻言,原本堆着笑的葫芦脸上,便涌起了大片的悲色,他用一种哽咽的声音向沈志祥说道:“沈总兵,请恕班某带来噩耗,你叔父他,已然于皮岛战没了。”

    “啊!你说什么!”

    沈志祥从椅子上腾起跳起,一旁的王庭瑞与袁安邦二人,亦是满脸震怖之色。

    沈世奎战没了?!

    那就是说,皮岛已真的被清军拿下了,外面的清军那沈世奎已死的喊话,竟是真的?!

    怎么可能?!

    不,这不可能!叔父他绝不会这么快就丧命于清军之手的!

    “班志富,你他娘的胡说!本官知道,你定是想假装我叔父已死的消息,来此动摇我军军心,是不是?!”沈志祥向班志富疯狂地叫喊起来。

    不料,任凭沈志祥这般竭斯底里地喊叫,班志富脸上却是一片平静。

    他缓缓拿起盒子,以眼带泪花的悲戚之态,将盒子交给陷入狂躁状态的沈志祥。

    沈志祥猛地掀开盒子,当他看着里面沈世奎那满是鲜血的头颅之时,他一下子呆住了。

    “叔父……”

    沈志祥凝视着沈世奎那宛如睡着的头颅,目光呆滞,口中喃喃,内心却是一片混乱无绪。

    班志富突然感觉,内心中一直支撑着他不投降清朝的那根最大支柱,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连叔父沈世奎都已战死,东江重镇皮岛都已落于敌手,自已这样一个小小的石城岛,又如何是数量庞大的清军的对手,自已的抵抗,又还有何意义。

    “沈总兵,在下亦曾是东江镇将领,现在贵军危难之际,我有一肺腑之言,还望总兵能听进去。”一旁的班志富,在仔细地观察了沈志祥的神情变化后,以一种关切同情的语气向他说道。

    沈志祥默然无言。

    一旁的王庭瑞袁安邦二人,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默然凝视着他。

    班志富轻叹一声,便缓缓而道:“沈总兵,恕在下直言,现在贵军重镇皮岛已失,东江镇主力兵马已被我大清彻底消灭,东江镇可谓已是大势已去。你们这东江残部,困守这小小石城岛,兵微将寡,外无援军,纵然力战而死,与沈世奎总兵一般下场,又有甚益?还不如听在下一句劝,停止抵抗,降我大清。我大清向来厚待降人,若沈总兵能率部来投,必得高官显爵矣。如此,一可保全身家性命,二可升官晋爵,这般好事,失之不再,可需要好好把握良机啊。”

    班志富说完,沈志祥尚未开口,一旁的王庭瑞袁安邦二人,皆已是急不可待地向他喊道:“沈总兵,班参领说得极是,我军现在唯一出路,便是投降大清了啊,请沈总兵速带我等归降。”

    听得两名亲信将领复来相劝,本已心动的沈志祥,长叹一声坐回椅上,便对班志富道:“那就有劳班参领前去通禀豫亲王,我沈志祥,愿率石城岛全部军兵与水师,一同归降大清。”

    班志富一脸喜形于色,他向沈志祥拱手道:“好!沈总兵迷途知返,归顺大清,免却一场刀兵厮杀,真真俊杰之士也。在下这就去通禀豫亲王。”

    很快,快步返回的班志富,向营外的豫亲王多铎表明了沈志祥愿意归顺之意,多铎大喜,立即着他前去回报沈志祥,说清军已同意他们归降,并向他表示,清廷一定会厚待沈志祥及一众降兵,以示怀柔抚远之意。

    得到多铎的保证后,沈志祥率领全体石城岛守军,出营向多铎投降。

    “罪臣沈志祥,拜见豫亲王。罪臣现率军兵三千,水师大小舟船六十二艘,归顺大清。”营外,沈志祥换了一身素衣,向正端坐椅上的多铎下跪叩拜。

    随及,王庭瑞袁安邦及一众东江镇军兵,纷纷向多铎下跪叩头。

    “免礼免礼,沈总兵及时反正,率部来降,免却一场流血厮杀,实是一代俊杰巨眼英豪也。”身着纯白镶红边的华贵精钢铠甲,年轻的豫亲王多铎,在椅上笑得一脸灿烂,他站起身来,向前几步,虚扶起沈志祥,又笑道:“沈总兵,你放心,贵部归降的喜讯,本王定会向皇兄速速禀明,不日便有升赏前程下来,你等放心便是。本王向来用人不疑,贵部军兵及水师,依然由你统领。”

    沈志祥见军兵与官位皆得保全,心下长出了一口气,正欲致谢,却听得面前的多铎淡淡地说了一句:“沈总兵,听我国细作说,那明国的总兵李啸,在那海洋岛上,开拓荒地,修建城池,意欲凭借此岛,对抗我大清,却是野心不小。不过,以本王看来,李啸此举,实为螳臂当车罢了。”

    沈志祥心头一紧,不知多铎突然说这话是何意,他呐呐道:“豫亲王之意是?”

    多铎哼了一声,便道:“据细作探知,那李啸虽辟此岛,但所驻兵马却是不多,不过仅有千余兵马驻于岛上,只不过,因我大清水师缺乏,一直奈何他不得。但现在,我大清有了沈总兵的兵马与水师,却正好拿这该死的李啸开刀!本王希望,着副将马福塔率我本部清军,与贵部兵马一道,同取海洋岛,以为献我大清之投名状,却不知,沈总兵意下如何?”

    听了多铎的话,沈志祥心头暗叹,什么意下如何,我等降清之人,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我等现在已是你座下鹰犬,如何还能敢拂逆主人的命令。

    只是,现在自已刚降清朝,便掉头要去对付一直以来的良好生意伙伴李啸,沈志祥心中莫名惭愧。

    只是,主人的命令所下,哪怕刀山火海也得直冲而去,更遑论些须朋友之情。也许,这便是所谓的鹰犬的命运?

    他沉吟了一下,刚一抬头,便碰上多铎灼灼逼人的目光,心内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事到如今,只有拿曾经的兄弟李啸开刀,方能保全自已的权势爵禄了。

    李啸兄弟,对不住了。

    “禀豫亲王,沈某既已降清,便理当为大清效力。豫亲王既已下令,沈某再无二话,愿率本部兵马,前去攻取海洋岛,以为报名之状。”

    见沈志祥十分上道,多铎一脸喜悦之色,他拍着沈志祥的肩膀亲热道:“沈总兵为国驱驰,报效大清,本王心下甚慰。那就着贵部立即准备,我另派马福塔率满洲兵马三千,以及班参领的汉军兵马一千,与你一道,趁李啸军尚未知晓局势变化之机,前去夺取海洋岛,以为沈总兵投我大清立下的第一功!”

    在沈志祥向清军投降之时,从皮岛撤出,一路仓皇南逃的金日观与楚继功二将,才终于赶到石城岛外海域。

    因为行程匆忙,夜色昏沉,这支小小的船队的海上不辨方向,绕行了远路,方好不容易赶到这里。

    当看到眼前的石城岛,已被清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金日观与楚继功二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快,两人远远地看到了,更让他们悲愤不已的事情。

    那就是,处于石城岛高处的军营上,原先高高飘扬的大明日月旗已被取下,取而代之升起了一面巨大的镶红边白底青龙旗。

    这面旗帜,正是清朝镶白旗的标志。

    金日观与楚继功两人,霎时变了脸色。

    “副总…..不,沈志祥这厮已然降清了,真真枉费了沈总兵一番苦心!”金日观咬牙发狠道。

    “金队长,石城岛现已降清,我等怎么办?”一脸悲愤的楚继功,声音颤抖地问道。

    “于今之计,只有径直往南,去向赤凤的李都督如实禀报了。”金日观长叹了一口气,痛惜道:“可怜我东江镇开镇十余载,今朝全部荡灭,如何不令人扼腕顿足矣!”

    随后,一行人再不停留,船队径直掉头往南,直奔赤凤卫而去。

    在金日观等人,经过两天航行,到达赤凤卫龙口港之际,沈志祥与马福塔等人,共统满汉兵马七千余人,乘着东江镇那六十二艘水师船只,浩浩荡荡地直往海洋岛攻杀而去。

    (附录:兼答绿了江南兄弟疑问)。

    据作者所查资料,十二斤黑火药,在爆炸的一刹那产生50万公升气体,达到100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并产生400万焦耳的能量,爆炸有效杀伤半径为7米,如果集中到一个方向,这股能量能让一个体重50千克的人从海平面直接登顶珠穆朗玛峰,或者把一辆桑塔纳轿车从地面踢到帝国大厦的屋顶,即使是60吨重的m1a1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也会飞到7米高的空中。

    所以,不要小瞧黑火药的爆炸威力。

    而作者所设定的,使用普通颗粒黑火药的单兵震天雷,为用生铁十五斤做壳,内装黑火药十二斤的圆球状结构。而投石机所用的震天雷为80斤,内装黑火药40斤,故爆炸威力大幅增加。其爆炸威力也可达到半径20米吧,在敌军为密集战阵且无防备的情况下,杀伤力还是非常可观的。

    当然,随着敌军对李啸这类武器的了解,及时疏散躲避,你也可以在文中看到,李啸军震天雷的杀伤人数,迅速地下降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海洋岛阴云

    经过三天航行,由马福塔与沈志祥分任正副二将的清朝满汉兵马,乘坐原东江镇的六十二艘船只,在清晨时分,顺利地到达了海洋岛。

    船队快到海洋岛时,主将马福塔手持千里镜,一脸贪婪之色地向海洋岛眺望。

    他看到,这海洋岛上,沿海之处,已开辟了片片格子状的盐田,而岛内平整之地上,则已多开辟了农田,上面种满了正在灌浆的冬小麦,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青青一片。

    在海洋岛那陡峭的最高峰,石岩山峰顶上,已建成一座外表呈灰色的方形城堡,依稀可见有军兵在城墙上往复巡逻,这里应是李啸军的主堡和兵营所在地了。

    而最为显眼,亦最吸引目光的,便是在海洋岛太平湾的一侧,李啸军在这里建了一座巨大的船厂,在宽阔平整的船坞上,正有大批工人,正在组装几艘龙骨已然成型的舰船。

    “操!李啸这厮,将这原本荒僻壤的海洋岛,倒是建设得不错嘛。”主将马福塔放下千里镜,心中满是嫉羡。

    “哼,狗入的李啸,等老子上了岛,却要杀你个措手不及!让你辛苦建成的岛屿,成为我大清口中的一块肥肉。”马福塔一脸狞笑地心下发狠。

    原本以为这将是一场完美偷袭的马福塔没想到,他的船队离海洋岛约有四五里之时,那岛上,便是凄厉的海螺号声大起,原本在船厂、盐田、田地中忙碌的工人与农夫,纷纷扔了手中的工具,然后掉头向石岩山上的城堡狂奔逃去。

    “操,还是让明人给发现了!”马福塔从千里镜,看到海洋岛海岸上一处高高岗楼上,那些不停猛吹海螺挥动旗帜的哨兵,心下十分恼火。

    不过,他在心中,却感觉十分奇怪。

    现在他所乘的,是明朝东江镇的船只,打的也是明军的旗号,按说,这些李啸部军兵应该毫无防备才是,怎么他们一见到自已的船队到来,就知道要赶紧逃跑呢?

    满心疑虑的马福塔,随即唤来副将沈志祥来询问。

    “马福塔主子,想必是因为,我东江镇每次派出船队往海洋岛送货时,均未有这般大规模,那守岛主将,忽见有这般大船队过来,必然心疑,方令全体军民,撤往山顶城堡吧。”

    沈志祥想了想,把这个他认为最合适的理由,向马福塔禀报。

    劲厉的海风,将沈志祥脑后新结的小辫,吹得一摆一晃,配上他谄笑的表情,有如一名小丑。

    马福塔鄙夷地瞥了他了一眼,然后长叹一声,恨恨道:“他娘的,这个守岛的主将,真是个比狐狸还要多疑的家伙,李啸选用此人,便还是颇有眼光的嘛。”

    沈志祥赶紧在一旁插问了一句:“主子,那李啸军既已发现我军踪迹,避聚堡内,那我军下一步,该做什么打算?”

    马福塔脸现狰狞之色,他咬牙道:“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他们龟缩入城堡之内,我军直攻上岛去,把这海洋岛,彻底地烧杀抢掠一遍!”

    “得令!”

    不多时,清军在太平湾内抛锚停船,然后纷纷下得船来,开始了残酷的掳掠烧杀行动。

    李啸的船厂,被清军放火烧成一片白地,那几艘正在修造的船只,也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另外,全部的盐田,砖厂、水泥厂之类,皆被清军彻底捣毁,只剩废墟一片。而田地中正在灌浆的未成熟冬小麦,皆被清军一把火烧光,原本青绿满目一片生机的田野,顿是焦八乌黑死气沉沉,处处浓烟滚滚,空气中满是刺鼻的焦糊味。

    此时,率众据守在石岩山峰顶上,那陡峭险峻的镇海堡上的守岛主将靳统武,以及一众军民百姓,看到清军对自已辛苦劳动才有的这般成果,却如此毫无人性的彻底破坏,每个人心头,无不是怒火熊熊。

    见到自已辛苦建成的船厂,和那几艘快要组装完毕的船只,都被清军彻底捣毁,烧成一片废墟,海洋岛造船厂厂长林大壮,以及一众船厂工人,无不痛惜得眼泪汪汪。

    而农夫们在看到自已再过上个把月就可收成的冬小麦,就这样被一火烧光,不少人都开始失声痛哭。

    “操他娘!狗入的鞑子,竟敢假扮明军来我海洋岛烧杀抢掠,老子迟早要你们血债血偿!”靳统武咬牙切齿地发狠道。

    一众清军将海洋岛破坏殆尽后,马福塔等人,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因为,虽然已将全岛糟蹋了个遍,但收获却是甚少。

    马福塔恨恨地想到,岛上的金银财宝之类,定是全部藏在了那石岩山顶上的城堡上,看来,不把城堡夺了下来,不把守岛的李啸部众全部消灭,自已这趟兴师动众的前来,可真是没甚收获了。

    在把海洋岛上全部建筑扫掠完毕后,马福塔沈志祥二人,率军来到石岩山脚下。

    当他们看到那明军建于石岩山顶的镇海堡,竟是如此险峻难登,不由得皆倒吸了口凉气。

    原来,这石岩山,竟是一座极为陡峭的青石山脉,岩壁陡如刀切,只有一条盘肠上道直上山顶,山顶已削成平地,上建一座周长2里的险峻城堡。

    马福塔注意到,在羊肠小道的近山顶处,有一道长达近十米的天然裂缝,上有一座吊桥与建于山顶的镇海堡相连,现在堡中的明军,已将吊桥收起,自已想从小道直攻而入的话,却是绝无可能了。

    马福塔在心内喀蹬了一下,他知道,明军据守着如此险峻的城堡,自已想要一举攻克的话,却是根本办不到。

    马福塔决定,首先对这些守岛军民进行劝降。

    如能让这帮家伙自动投降,免却一场刀兵厮杀和艰难的攻城战,当是最好之结果。

    马福塔与沈志祥稍一商议,便决定,由沈志祥与一名喊惯了投降话语的汉人通事一起,带上一众护卫,去到那上山小道的尽头,向镇海堡喊话劝降。

    “堡内明军主将,请上城楼答话!”

    随着汉人通事的大声喊叫,一名身着精铁甲,系着鲜红披风的将领来到城头,他向着汉人通事怒目而视,大声喝道:“尔等鞑虏,侵入我海洋岛,毁我工厂田地,我恨不能尽杀尔等!现在复有何屁话,要来对本将说!”

    汉人通事装模作样轻咳两声,脸上挤出笑容:“两军交战,财物器具损伤在所难免,还请问贵将,尊姓大名?”

    “哼,你这背弃祖宗卖国求荣的王八蛋,张大你的狗耳朵听好了,本将坐不改名,立不改姓,赤凤营副总长靳统武是也!”

    “哦,原来是靳将军。”那汉人通事脸上划过一丝冷笑,随即大喝道:“堡内的明**民们,你等听好了,我大清一律厚待降人,只要尔等出堡投降,我向各位保证,一人不杀,一物不抢,军兵将领皆可得厚赐升赏。若执迷不悟,我大清破城之后,必将尽杀堡内军民,鸡犬不留,尔等可就悔之晚矣!”

    汉人通事向城中这番大声喝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这时一旁的沈志祥,轻叹一声,也大声喊道:“明军兄弟们,某家是原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看在你我两家曾皆是明军的份上。请靳将军与各位将士,听本将一言,现在海洋岛上,已为我大清牢牢占据,尔等军兵稀少,困守孤堡,岂得长久?若城破之后,玉石俱焚,尔等死于刀兵之下,岂不冤枉?还请靳将军与众将士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以全军民百姓之性命。若各位愿意投降,沈某可以保证,各位军兵将士定会各有升赏,至于主将靳将军,我大清更是绝对会加以重用。”

    让沈志祥没想到的是,他这句话刚一说完,城头靳统武那暴怒的喝骂,立刻如雷般响起。

    “呸!沈志祥,你这背叛大明投鞑求荣之辈,还敢前来劝降!我军尽是忠义之辈,岂是你这样猪狗不如的汉奸所能说动!沈志祥,你身为东江镇副总兵,不思为国效力,战死疆场,反而为了利禄权位,率军投鞑,屈膝投降,实实无耻至极!哼,以本将来看,尔必是为了向清虏献上投名状,以为晋身之阶,才来赚我海洋岛吧。呸,你这不羞耻为何物的东西,亏我家李都督信重于你,与你通商贸易,互称兄弟。却没想到,李都督一片赤诚之心,竟是喂了一条全无半点良心,翻脸不认人的汉奸白眼狼!沈志祥,尔等废话休说,有本事,只管攻上我镇海堡来,老子和全军将士,定与你们血战到底!”

    沈志祥被靳统武骂得一脸羞红,他紧紧地咬着牙,不再吭声。

    一旁的汉人通事愤怒了,他大吼道:“靳统武!你少卖弄嘴皮,等我大清军兵破了此堡,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以为惩戒!”

    靳统武听了他这般说话,也不答话,而是随手取出弓矢,搭箭上弦,嗖地一箭射去,那汉人通事所立位置,虽在射程之外,但靳统武射得颇为狠准,箭矢竟擦着汉人通事的肩膀飞掠而过,肩上衣物都被箭头擦破了,把这厮吓得哇哇怪叫,连忙掉头向山下逃去。

    沈志祥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城头一脸愤怒到扭曲的靳统武,心中轻叹一声,亦带着护卫们掉头下山而去。

    “什么!狗入的明军竟敢不降?!”

    得到回报的主将马福塔,一脸怒不可遏。

    “主子,这帮明军又横又硬,那一箭射得真狠哪,奴才差点就回不来了啊。其实,他们哪里是在射奴才,分明是在射大人的脸啊。”汉人通事一脸委屈地向马福塔哭诉。

    “闭嘴!”

    马福塔凶狠地向汉人通事吼了一句,那家伙吓得立刻噤口不言。

    “沈总兵,你且说,现在这股明军凭堡固守,我军如何才能攻下?”马福塔仰望在石岩山顶的城堡,恨恨地向沈志祥问了句。

    沈志祥想了下,便回道:“主子,欲攻下此堡,在下以为,不过二计可用。”

    “讲!”

    “这一计,便是围困此堡,令堡内粮尽,明军自会崩溃。若用此计,我军不需减损兵力,便可以坐观其败。”沈志祥顿了下,犹豫道:“其缺点么,便是耗时绵长,迁延时日,只恐上面各位官长不敷耐心,加以问责。”

    “那第二计呢?”

    “这二计么,便是修造大型诸如攻城塔、攻城梯攻城器具,使我军可以从山脚直攻堡墙,若如此,则需先耗时建好攻城器具,再与守城明军经过一番血战,方可克敌。如此一来,我军军兵损失在所难免,堡内钱财器物亦会多有损坏,好处是耗时不多,可为速胜之计。”

    “那就取你第二计,我大清军兵,战力锋锐,与那些只敢躲在城池后面的明军相比,以一敌十怕亦不在话下,何需这般苦耗。”马福塔顿了顿,两撇粗浓的胡须一扬,便向沈志祥下令道:“可尽伐此岛树木,以为修造攻城器具之用。若本岛材木不够,可从辽东装运大木过来,务必要尽快攻下此岛,向大清,向豫亲王,献捷报功!”

    “是,在下遵命!”

    接下来的时日,岛上的空地上,一片繁忙,数千清军以及从辽东运来的工匠们,在海洋岛上日夜忙碌,加紧修造攻城器仗。

    而靳统武等人,除了凭堡固守外,亦无他法。

    驻守赤凤城的赤凤卫营长田威,这段时间以来,得到的坏消息,可谓一件接一件。

    先是金日观楚继功二将,前来禀报皮岛失守,东江镇总兵沈世奎战死,副总兵沈志祥率部投清,现在又是因为前往海洋岛送给养的船只,被围困海洋岛的原东江镇水师船只驱离,前来禀报他海洋岛被困的消息。

    田威遥望东北海面尽头的海洋岛方向,嗟然长叹。

    由于水师缺乏,赤凤卫营长田威,纵然心急如焚,却根本无法派出援军。

    无计可施的田威,只能寄希望于海洋岛上那一千军兵,能凭险固守成功了。

    在经过了近二十天的精心准备后,修建了大批攻城梯与攻城塔的清军,于当日清晨,开始向镇海堡大举进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秘密武器手掷雷

    见到清军的一架架攻城塔,一把把攻城梯,从西面与北面一同缓缓靠过来,镇海堡上的主将靳统武,脸色沉峻如铁。

    他的心下,却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他想到了两年前,自已还是流寇张献忠手下一名部将,和上司李定国一起,纵横中州各地,与各地明军厮杀战斗,而现在的自已,和那已去了台湾的李定国,都已是大明官军的一员,为大明,也为那收纳了自已的李啸李都督,守土卫地,奋力作战。

    而眼前那些攻堡而来的,原为东江明军的沈志祥部,现在反而投降清朝,成了大明的死敌,掉过头来向明朝大举来攻。

    原来的流寇,现在要殊死保卫大明,护国救民;而原来的官军,现在反而要向大明反噬攻击,以向新主子交纳投名状。

    反角洗心革面成为正角,而正角却异变蜕化成了反角。

    这历史的吊诡之处,真是足以让人为之惋叹。

    靳统武手下的兵力,是200名盾兵,400名枪兵与400名辅兵,总计一千兵力。而除却辅兵,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是600名战兵而已。

    仅凭这点兵力,能抵挡住七千清军的进攻吗?

    能!

    当然能!

    靳统武对这一点,信心满满。

    因为,虽然镇海堡面积狭小,不便存放投石机和巨型震天雷之类大型武器,但却贮备了近3万枚的单兵手掷雷。

    这种的手掷雷,是由生铁作壳,内装颗料黑火药的震天雷改进版,也是靳统武最有信心战胜敌军的秘密武器。

    李啸军最早研发的单兵震天雷,未脱大明兵器局的巢窟,还是设计成铁壳15斤,内装黑火药12斤的大圆铁球状。但很快,李啸就发现,这种震天雷虽然威力强大,但过于笨重,难于掷远,且对投掷者的体力消耗太大。

    最后,经实地检验,李啸决定,将这类震天雷重量减半,设计成生铁壳8斤,内装黑火药6斤的标准规格,这样一来,一个单兵震天雷的重量,与一个标准的男子铅球重量差不多相同,由于可以手握木柄投掷,经过训练的成年男性,平地投掷距离可达20米以上。而未经训练的普通男性,也可投至15米左右。

    而这样设计的改进版单兵震天雷,李啸曾用猪来进行实地测试。

    这些身上披着皮甲与铁甲的猪,远近不等地摆了七八只,全部用木杆就地绑住,以防逃脱。然后,李啸令人将制好的单兵震天雷,放在中央场地,点燃火绳,测试爆炸效果。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后,现场土石纷飞如雨。

    现场情景教人毛骨悚然,离得近的猪,全身鲜血淋漓,七窍中流出血水,早已震毙;稍远一点的、穿着甲的,也耷拉着头,哼哼唧唧的眼看不活了;就是一丈半外的猪,身上也有被单兵震天雷破片划出好几个血窟窿,鲜血直流,嗷嗷惨叫,虽然还能活命,却明显了丧失了活动能力。

    由此可见,这类单兵震天雷的有效杀伤半径,可达5米左右,实验效果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

    于是,李啸给这类改进定型版的单兵震天雷,取了个更为形象的名字,手掷雷。

    现在,除了在城头分散布防的600名战兵外,靳统武有辅兵400人,另有紧急从工人和农夫中抽调的健壮男性400人,全部的城头防守兵力,为1400人。

    靳统武给这些辅兵与新抽调兵员,每人配备了手掷雷10颗。清军在海洋岛上组装攻城器具之时,靳统武也已对这些人进行了紧急培训,现在各人能在平地投掷的平均距离,都在将近20米的程度。

    靳统武简单计算了一下,由于是从城头往下抛物线投掷,那么,手掷雷的距离,至少可以增到将30多米。按古时的距离标度,一步应该是1.3米,30米大致是23步的距离。故靳统武认为,在敌人前进到离山脚25步时,便是可以投掷攻击的距离了。

    由于敌军主攻西面与北面,靳统武便安排这两面城墙上的防守兵力为,盾兵100人,枪兵100人,另外辅兵与新入青壮,每面城墙各分400人。而东面与南面,则只是各安排了100名枪兵进行防守。

    镇海堡城周2里,每面城墙不过半里,故守堡的军兵,将西面与北面两处城墙站得满满当当,正好形成了密集防守的态势。

    “全军将士听我军令,待敌行近至25步时,方可投掷手掷雷,以求最大之杀伤效果。断不可擅自攻击,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在隆隆的战鼓声中,清军越行越进,他们口中高喊着口号,扛着攻城梯,推着攻城塔,不多时,便到了25步开外。

    “点火绳!”

    靳统武大喝起来,立刻,四周皆响起了火绳的滋滋燃烧声。

    很快,敌军到了25步内的可攻击距离

    “投!”

    靳统武一声暴喝,率先将右手中,那木柄已被手汗握得浸湿的手掷雷,以一个标准的侧身投掷姿势,向汹涌而来的清军猛掷而出。

    “砰砰砰砰!。。。。。。”

    800枚投掷而出的手掷雷,约有600多枚手掷雷顺利爆炸。

    剧烈的爆炸声猛烈响起,刺目的黄色火光,延绵成一片死亡的火网,强力的冲击波与尖啸的破片,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将一切敢于阻挡它们的人或物统统撕成碎片。从城墙上向下看去,可以清看到,那些进入手掷雷攻击范围的敌军,突然化成腥红色的血肉之雨,和那些攻城梯与攻城塔的木渣碎片一起,在弥漫大起的呛鼻烟雾中,四处纷飞。

    靳统武欣喜地看到,密集的单兵手掷雷,虽然射程要短,但对敌军所造成的伤害,完全不比那用投石机投掷的大型震天雷差。

    猛虎军的这一波攻击,至少有二百六十多名清军被炸死。另有近三百多人被炸伤而失去了战斗能力,炸毁攻城梯约六架,攻城塔约三架,清军的先头进攻部队,遭受了惨重的损失。

    见到见方损失这般惨重,沈志祥心头,怒火万丈。

    “马福塔,我操你娘!”

    站于阵后的沈志祥,脸色狰狞绷紧,心中却在厉声大骂。

    沈志祥没法不愤怒,因为李啸军这一波攻击,西北两面城墙外,炸死的全是自已的兵马。

    因为,在主将马福塔的阵战安排中,清军的进攻方向,是西北两面。

    在西面,是由沈志祥亲自指挥的2000人,作为主攻兵力。而北面,则是1000名沈志祥部的兵力打头阵,后面是班志富的1000名汉军押阵。

    而在两处进攻军阵的最后部,则是马福塔亲统的三千满洲兵马,作为最后的监督与押阵兵力。

    沈志祥部的军兵,在猛虎军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下,刹时崩溃,前部军兵嚎哭着,扔下攻城器具,纷纷转身向后逃去。

    “哼,没用的东西,吃干饭的怂货,竟被明军一炸而溃!”

    主将马福塔,眼见得沈志祥部纷纷后退,脸上立刻闪过一丝狰狞之色,随即抽刀大吼:“传我军令,凡有监阵后退者,格杀勿论!”

    押阵的汉军与满洲兵马,立刻嚎叫着冲上前去,对哭嚎溃逃的沈志祥部兵马大肆砍杀。

    见到自已部下的那些溃逃军兵,被汉军与满洲兵这般纵意砍杀,沈志祥内心,痛如刀割。

    不过,现在的他,却是一声没吭。

    因为他也知道,除了残酷的杀戮外,没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些军兵进一步溃败。

    不多时,在砍杀了二十多名沈志祥部的逃兵后,沈志祥部才稍稍止住了溃逃的势头,全体清军,开始重新列阵。

    “前部听令!继续进攻!”

    马福塔的声音,毫无感情的大声响起。

    沈志祥猛地哆嗦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手下的军兵,下意识地纷纷用求援与哀怜的目光投向他。

    见到一众老兄弟们,用这样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已,沈志祥心中极其痛楚,他脸皮紫涨,双眼不觉噙起了眼泪。

    只不过,在一旁马福塔那锐如刀锋般的目光投过来之际,他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部下们继续进攻。

    隆隆的战鼓声重新响起,沈志祥的军兵,无奈地重新扛起攻城梯,推起攻城塔,继续向前进攻。

    “各位兄弟,请勿惧伤亡,奋勇前冲,速速赶到山脚下搭梯靠塔,方可一鼓作气攻下城堡,沈某拜托各位了!”

    在一众军兵的后面,沈志祥拼力嘶吼着给他们鼓气。

    沈志祥部的军兵,齐齐发出一声大吼,纷纷加快了前冲了脚步。

    在敌军又冲到25步的距离处时,城头的手掷雷,又是如冰雹般落下。

    “不可停!继续冲!”

    沈志祥远远地朝着进入猛虎军攻击范围的已部军兵,奋力大吼。

    军兵们听到自家主将的吼声,纷纷疯狂喊叫起来,加快了前冲的脚步。

    他们很幸运,在他们复向前冲过了七八步后,后面的手掷雷,才又连绵地炸响。

    由于处于手掷雷的有效攻击距离之外,这次的沈志祥部,损失极少,只有二十多人被飞溅的破片炸死,另有三十多人受了轻伤,但还有战斗力。

    很快,冲到山脚下的清军,立刻开始将长长的攻城梯往城墙上靠去,而攻城塔业已抵住山脚,清军们迅速地沿着攻城塔内的楼梯,向上攀登。

    见到已方部队,终于开始正式攻城,沈志祥的脸上,稍显欣愉之色。

    后面押阵的班志富马福塔等人,脸上也是一幅长出了一口气的表情。

    不过,很快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因为,在清军们开始吼叫着攀爬之际,城头的手掷雷,又是有如雨点般砸落。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刺眼的明黄色火光在弥漫大起的白色浓烟隐隐闪现,陡峭峻直的山脚下,血肉横飞,碎渣飞溅,清军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好几座攻城梯与攻城塔被猛烈炸塌,上面还未攀爬到一半的清军,有如从空中掉落的蚂蚁一般,惨叫着掉了下来,活活摔成肉饼。

    至少有近四百名清军被活活炸死,另有近五百人被炸成重伤,这些缺手少腿的清军,在城下的血泊中打滚哀嚎。

    站在城下指挥的沈志祥部副将袁安邦,亦在此次猛虎军的手掷雷攻击中,被炸身亡。

    一枚手掷雷就在他脚下爆炸,尚未反应过来的副将袁安邦,在远处军兵惊惧的目光注视下,化成一阵血肉之雨,彻底结束了人间生活。

    被当头痛击的清军,立即崩溃了。

    不过,在他们疯狂转身逃跑之时,城头的猛虎军,又一批呼啸而来的手掷雷,还是追上了他们。

    又是近二百名清军被炸得或死或伤。

    “撤!快撤!”

    脸色苍白如纸的沈志祥,厉声向着蜂涌而逃的已部军兵,大声喝喊。

    现在的他,只希望自已手下这些兄弟,能多逃出一些是一些了。

    后面监阵的主将马福塔,则是一脸铁青,牙齿咬得格格响,不过,此时,他没有再下达追杀溃兵的命令。

    因为,久经战阵的他已知道,战至此时,饱受轰炸的沈志祥部,士气已近零点,就算把他们都杀光,也不可能再强迫他们去再度进攻了。

    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跌跌撞撞地来到沈志祥面前,随即跪地大声痛哭。

    此人,正是沈志祥的亲信副将王庭瑞。

    “沈总兵,我军彻底败了,我军将士,战死八百多名,受伤者达千余人,东江镇这点种子,几乎打光了呀。。。。。。“

    沈志祥满眼是泪,他嘴唇哆嗦着,忽地仰天大吼,声音极其凄楚。

    “各位老兄弟,都是沈某害了你们啊!“

    不知道沈志祥这痛彻心靡的话语,那些被炸得尸首不全的原东江镇军兵的灵魂,能否听到。

    而眼见得清军败去,镇海堡城头,响起了连绵的欢呼。

    “万胜!“

    “万胜!“

    “杀鞑虏,上天庭!“

    “杀鞑虏,得功名!“

    海洋岛守将靳统武一脸喜悦,这场杀敌近千,自家却无一伤亡的战斗,实在是太爽了!被涌起的硝烟薰得脸色发黄的他,冲着城下远处的清军大声吼道:“兔崽子们!这才哪到哪啊,有本事,再来攻城啊,你靳爷我还没杀够呢!“

    见得靳统武在镇海堡上头这般得意洋洋,主将马福塔气恨之极,他恼怒地抽弓搭箭,嗖的一声,朝着靳统武激射而去。

    只是距离太远,又是仰射,马福塔的箭矢,在中途便弯了下去,夺地一声,射在靳统武扶靠的雉堞下端,溅起了一小块干裂的水泥。

    “哈哈,狗入的鞑子计穷矣!“靳统武纵声大笑:“鞑子,你想射你爷爷,还真是反了你呢。有本事就再来攻城,爷爷一定好好陪你们再战一场!”

    靳统武说完,城头立刻爆起连绵不停的放肆大笑。

    马福塔恨恨地盯着靳统武许久,牙齿咬得格格直响,许久,方终于下令,全军后撤,返回营地歇息。

    至此,此战李啸军大获全胜。

    而清军伤亡情况极重,战死连同伤重不治者,共有一千五百多人,另有丧失战斗能力的伤员五百多人。这些战死或受伤的人员,基本全是沈志祥部军兵。

    也就是说,经此一战,沈部已被打残,基本上已是再无士气与战力了。

    从战斗结事到现在时近黄昏之际,沈志祥一直黑着脸呆坐帐中,未与任何人相见,有如一具木偶。

    不过,就在此时,有手下军兵向他来报,说在西南海面上,忽发现了十多艘大型船只,正向海洋岛方向,疾驰而来。

    “啊?来者何人?”

    听了这个消息,有如木偶一般呆坐的沈志祥,霎时恢复了活动能力,从椅子上腾地跳起。(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近岛海战

    “操!这股明军不过十来艘船,竟敢来救援海洋岛,真真不知死活!”

    站在海边一处陡峻的高岩上的马福塔,放下手中千里镜,眼望着遥遥前来的明军船只,脸上闪过一阵冷笑。

    “主子说得是,现在我大清军有原江镇船只六十二艘,战船数量是明军数倍,正好立刻出港,将这股来犯明军,全部消灭!”

    汉军参领班志富,在一旁对马福塔谄笑着说道。

    “传本将军令,着沈总兵。。。。。。。”马福塔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他想到,沈志祥因其部军兵在攻堡战中损失甚多,到现为止,一直在营帐中生闷气,此时,却是不便再让他出战了。

    于是,他沉吟了一下,对一旁的班志富说道;“班参领,那就着你率水师前往,将这股明军彻底消灭!”

    “嗻!”

    班志富喜孜孜地应诺了一声,便要领命而去,看他看来,率领这六十二艘大小船只,去打击只有十六艘船的明军船队,简直是一场手到擒来的胜利!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已手里,简直是天上掉了馅饼,正落在自已嘴中。

    只是班志富刚想要走,忽见得沈志祥带着两名护卫,急匆匆地向这边赶了过来。

    “主子,可是要派出船只去迎击明军?”

    跑得急切的沈志祥,喘着粗气向马福塔问道。

    马福塔轻咳了几声,便脸上挤出笑容道:“哦,本官正是此意。据本官观察,明军船队不过十六艘,而我军有六十二艘大小船只,乃是明军船队数倍不止,正应趁天色未暗之际,出港迎战,将来援的明军船只,全部击沉于海上!”

    马福塔说到这里,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沈志祥,便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换了一种安慰的语气说道;“沈总兵,本官本欲派你出战,便考虑到你部今天损失甚大,沈总兵你心绪烦闷,故本将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由班参领统领水师出战,望沈总兵体谅本官一片苦心。”

    沈志祥苦笑道:“主子,你多虑了,在下来此,非为争这统率权而来,而是想来劝主子,不要轻易出动水师啊。”

    听了沈志祥这话,马福塔顿时拉下脸来:“沈志祥,你这话,却是什么意思?”

    沈志祥向马福塔拱手道:“主子,请恕在下直言,这股明军,敌情未明,我军未可全部出动,还是待敌再行进些,探明情况,再出港作战未迟。“

    脸色阴沉的马福塔尚未回话,旁边的班志富已先喊了起来;“沈总兵,敌军总共才这十六艘船只,有什么敌情不明的?再不抓紧时间出击的话,天色一黑,再想消灭这股明军,可就难了。“

    沈志祥见班志富这般呛白自已,心下亦是恼怒,他直视着班志富那猥琐的葫芦型脸,低声喝问道:“班志富,你也在东江水师呆过,想必对水战也有所了解。我在千里镜中也观察过,现在明军的船只,离海洋岛尚有一段距离,只可看清楚船只数量,但其大小,船速,料位(吨位),火器配备等均看不清楚。而海战之中,船只料位与火器配置,乃是制胜之根本,若是贸然出击,万一所来的明军船只比我军先进太多的话,我军此去,岂非自投罗网?”

    班志富被沈志祥这般喝问,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呐呐道:“那山东等地的明军,却有哪处明军比我东江镇水师还要先进,沈总兵你这般说话,岂非只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

    沈志祥还要说话,一旁的马福塔冷冷喝道:“你二人不必争了!以本官看来,我军有六十二艘船只,是明军的数倍以上,就算他们的船只比我军先进一点,又能如何,我军完全可以凭数量取胜。”

    马福塔说完,再不看沈志祥,而是缓步走下高岩,一边对班志富说话:“班参领,请速带港中水师出击,不要误了时候。”

    “嗻!”

    班志富故意大声应了一句,然后斜了沈志祥一眼,便冷笑一声,大步离去。

    望着班志富那志得意满离去的身影,沈志祥恨恨地咬了咬牙,然后长叹一声返回自已军帐而去。

    一刻来钟后,班志富带着准备完毕的一众水师,出港而去,直奔远处的明军船只杀去。

    望着对面浩荡而来的六十多艘原东江镇水师船只,率领十六艘船只出战的主将李啸,心头五味杂陈。

    原来,李啸所乘的之般只,自台湾启程返航后,日夜兼程,急急北行,终于在二十二天后,便返回了赤凤卫龙口港。

    李啸刚返回赤凤城,便有金日观与楚继功二将,前来哭诉东江镇覆灭,总兵沈世奎战死,副总兵沈志祥降清等一系列令他睈目结舌的坏消息。

    李啸在心下暗叹,看来,随着自已的势力越来越壮大,蝴蝶扇动翅膀的能力越来越强,真实的历史被自已改变的地方,已是越来越多。

    皇太极竟在出兵朝鲜的同时,还另外派兵攻打东江镇,这一点,实在是完全超出了李啸的预想。

    现在,听到投降的前东江镇军兵,在沈志祥的率领下,与清军满洲兵马一道,前去攻打自已的海洋岛时,李啸眉头顿是紧皱。

    想不到啊,沈志详此人,当日与自已称兄道弟,买卖做得融洽无比,现在掉过头来,便要拿昔日的兄弟开刀,以向清廷邀功,如何不让人为之喟叹。

    李啸更不多想,当即下令,让赤凤营中的5000名预备役辅兵,从原有工作岗位中调出,补充到水师队伍之中,充当海员与水手,水师总头为原总头冯式,副总头则为荷兰人约瑟夫。

    然后,李啸决定,由自已亲率这十六艘船只,带上赤凤营的甲总、乙总两部兵马,前往海洋岛紧急救援。只留丙总兵马守卫赤凤卫。

    这样一来,前往救援的总兵力为,30队盾兵,60队枪兵,横行哨600人,玄虎重骑600人,飞鹞子600人,辅兵1000人,总兵力达11980人。

    在备齐粮食、补充了淡水火药等物资后,仅在龙口港内歇息了半天的十六艘船只,立即重新出发,直往海洋岛而去。

    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李啸终于遇上了从海洋岛上出来,要与自已对决作战的原东江镇水师。

    浓重的红云满布天空,夕阳渐坠,黑沉的大海上,跳荡着金色的余光,咸腥海风萧萧作响,除了上下追逐的海鸥在嘎嘎鸣叫外,海天之间,一片安和静谧。

    在这看似平静的海面上,一场决定双方命运的海战,就此展开。

    水师作战,战术还在其次,最为关键的,便是双方具体实力的比较。

    而在这场看似敌众我寡的战斗中,反而是李啸军占了上风。

    因为,李啸军船只的平均吨位,船只航速,与火力配置,火炮射程等方面,均远超对面的清军水师。特别是作为荷兰一级战列舰的指挥舰升龙号,与这些东江镇水师船只相比,相当于是大人与小孩的区别。

    打个比方来形容,敌我双方对比,那简是李啸军的十六只猛虎,冲入了清军的六十二只瘦狼之中。

    当然,如果这些瘦狼能发挥自身数量优势,采用水师常用的“五点梅花“式战术,集中兵力分别破敌的话,也还有一丝胜算,不过,现在骄逞而来,一心想尽快结束战斗前去邀功的班志富,显然没有想得这么复杂。

    将全部六十二艘船只摆成v字形,向李啸的船队直冲过来的他,意图十分明显,那就一鼓作气,将李啸的船队包夹吃掉。

    从千里镜中看清了敌军意图的水师总头冯式,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随即下令,将船队摆成一字纵队,以升龙号打头,径向朝敌军v字尾端的敌军指挥舰冲去。

    带着十五船只,有如一支离弦之箭般直冲的升龙号,风劲帆鼓,一马当先,迅速地朝着班志富的指挥舰直冲而来。

    眼见得这艘全长为232英尺(约70米),数四桅,每桅达10英尺的高度,拥有两层炮甲板,全身上下火炮足有上百门之多的庞然大物,向自已这艘明显要小一圈,火炮不过数十门的一号福船这般气势汹汹大举袭来,原本得意洋洋站立船头观战的班志富,霎时变了脸色。

    “快,快拦住他们!”

    班志富失声大喊,一边指挥两翼的船只,赶紧朝升龙号包夹而去。

    “砰砰砰砰!”

    在包夹赶来的清军船只,离自已约有二百多步的距离时,升龙号两侧的全炮甲板上,十七门十八磅炮与二十三门三十二磅炮一同打放开火。

    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每门火炮那乌洞洞的炮口,皆喷出炽红的余焰,数十颗大小不等的黑色的铁弹,向包夹过来的敌船,呼啸着猛扑而去。

    左边的一艘二号福船,被十余颗炮弹击中,船桅折断,风帆落海,船舷炸得飞起,船舷上数门大小火炮,被巨大的冲击力高高掀起至半空,再砸落于甲板之上,将躲避不及的炮手与水兵砸成肉饼。

    而在船舷吃水处,亦被火炮击中,数个骤现的豁然大洞让人心惊,整条船只开始迅速进水,向被炮击的一侧渐渐倾斜。看起来,用不了多久,这条船就要彻底倾覆了。

    而在右边,是一条更小的海沧船,一枚巨大的三十二磅铁弹狠狠击穿了船腹,从另一侧直透而出,在船身中央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大洞。而一枚十八磅的铁弹,则狠狠地将舱首室彻底打掉,整条船立刻失去了掌舵控制,开始象个玩具一般,在海中盲目打转,渐渐被洋流推远。

    “哈哈,尝到了我荷兰海军舰船的威力吧。再来再来,这还只是餐前的开胃甜点呢。”操纵升龙号的水师副总头荷兰人约瑟夫,一边放声大笑,一边又指挥手下炮手与海员们,调整角度与炮位,再对其它包夹过来的船只进行攻击。

    而其他的一字纵队的李啸军船只,也纷纷开火,在保持阵型的同时各自为战,将包夹过来的船只,或击伤或击沉。

    李啸军中每个人,都可以看到,这场海战的战场优势,迅速地向自已倾斜。

    见到海战已方迅速了占了上风,李啸心下亦是极喜,他忽然想起了抗倭名将俞大猷根据多年海战经验,所总结的海战战法,简而言之就是:“海战之法,不过是以大船胜小船,以大铳胜小铳;以多船胜寡船,以多铳胜寡铳”。

    现在,李啸军除了船只数量这方面要少于敌军外,其余的各方面,诸如船只吨位、船只速度、火炮射速、炮弹射程等等,皆有巨大优势,这样一来,这场海战李啸军占据优势,实在不是什么奇怪之事。

    为了尽快赶在天黑前,结束这场海战,李啸决定,擒贼先擒王。

    那就是,全力先干掉敌军的指挥舰。

    这样的话,敌军剩余舰船群龙无首,必然战力大减,自已便可各个击破了。

    升龙号有如一只闯入狼群中的猛虎,身躯宠大火力强劲的它,在又将包夹过来的四艘船只,或是击沉,或是击伤后,离班志富的指挥舰,已不过二百来步的短暂距离。

    “快,一定要拦住敌船!”

    站在指挥舰头的班志富,一脸惊慌失措地大声喊叫,一旁的军兵闻令,拼命地向两边的船只,不停打出旗语。

    约瑟夫从千里镜中看到,那个在指挥舰上,身穿良好盔甲,正手舞足蹈大跳大嚷的家伙,很可能是敌军主将,他的脸上,顿上划过一丝阴狠的冷笑。

    “舰首七门六十磅巨炮,一齐装霰弹!全力攻击敌军指挥舰!“

    约瑟夫向炮手们大吼道。

    一众炮手紧急冲至舰首的巨炮炮位,立刻开始装填升龙号舰首那七门六十磅巨炮,往那黑洞洞的巨大炮口中装填火药,和由散碎铁珠及碎石组成的霰弹颗粒。

    在离敌军指挥舰只有一百来步的距离,七门巨炮全部准备完毕。

    “点火!“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七门六十磅巨炮炮口,飘飞的余焰有如飞舞的红布,又似死神舐血的舌头。7门六十磅炮几首同时打响,浓密的硝烟之中,无数霰弹从炮口尖啸着飞喷而出。

    这些大拇指或小拇指粗的铅丸铁砂,有些还是尖锐的小石组成的霰弹,带着可怕的啸音,满天疾飞,密密麻麻有如铁石暴雨一般,向已不到一百步远的敌军指挥舰狂扫而去。

    其实霰弹的有效攻击距离,是在六十步内,但七门六十磅巨炮的密集攻击,还是让在近一百步的敌船上的人员,遭到了惨烈袭击。

    每名炮手都可以清楚地听到,对面敌军指挥舰上,连绵的惨声剧烈地响起,鲜血与碎肉四处飞溅,整个指挥舰的船舷与甲板上,都喷满了暗红的鲜血与花花绿绿的人体组织,整艘船只有如地狱屠宰场般,极度血腥恐怖。

    站在舰首的沈志富,从头到脚,全身上下,都满是密密麻麻的粗大血洞!

    他象被霰弹刮起的飓风吹起来了一般,从舰首以一个抛物线的姿态,仰扑在后面的甲板上,再无动弹。

    “班参领!班参领!”

    清军指挥舰上的水兵大声嚎哭起来,随即一名大副模状的清军,大声吼道:“班参领已死,快,快撤回海洋岛!”

    想跑,没那么容易!

    此时,升龙号舰首处的七门六十磅巨炮,又是齐声打响,不过,此次打响的,却是链弹,专门攻击敌舰船帆所用。

    清军指挥舰上的白布帆布,立刻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洞,整艘船只瞬间失去了风力的支持,被后面的升龙号霎时赶上。

    “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约瑟夫令水兵们打出让敌舰投降的旗语,这艘在海面上已是动弹不得的敌船,终于无奈地打出了白旗。

    升龙号随即与其接舷搭板,大批精神抖擞的辅兵,手持刀剑冲上敌船,接管了驾驶权。

    见到敌方指挥舰投降,李啸军船队士气大振,立刻四下攻击追杀那些士气低沉惊恐万状的清军船只,不到半个时辰,剩余的清军船队,再无作战的动力与勇气,纷纷打出白旗投降。

    在夕阳完全西沉,天色渐渐被一片黑暗笼罩之际,这些在海洋岛近岛海面的战斗,终于以李啸军大获全胜而结束。

    本次战斗,李啸军共击沉敌船十一艘,击伤十六艘,击毙敌军水师主将班志富。李啸下令放弃受伤船只中损毁严重的船只七艘,最后统计的结果为44艘清军水师船只,被自已俘获。

    这些船只,已全部分派了辅兵与水手,接管了俘获船只的驾驶权。

    李啸军十六艘船只,只有一艘最小的鹰击级武装轻型战舰,被清军水师不幸打中尾舱排水口,从而击沉倾覆。另有一艘虎啸级舰船与一艘鹰击级舰船受了轻伤。当然,李啸军的损失,与清军水师相比,堪为极其轻微。

    在全军将士一片如雷的欢呼声中,李啸下令,全体船只直去海洋岛,将海洋岛那已成瓮中之鳖的清军,团团包围。(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家贼难防

    一直在海边观战的主将马福塔,在千里镜中,亲眼目睹了这场让他目瞪口呆的大败。

    他嘴唇哆嗦,一脸煞白,浓密的胡髯仿佛不受控制般地一抖一抖。

    我军,就这么败了?

    六十二艘已方战船,与仅仅十六艘明军战船对打,竟然,就这样全军覆灭了?

    直到夜幕降临时,看到李啸军收拢投降的清军船只,依然浩浩荡荡地向海洋岛开来之际,马福塔脑海中,还一直在盘桓这个完全让他无法理解的念头。

    而除了水师全部覆灭外,汉军参领班志富那一千上船押阵的汉军,也全部随着清军船队,或是战死或是投降了。

    现在夜色已然昏沉,马福塔完全不必担心明军会在黑夜中登陆作战,只是,明天呢?

    明天天亮后,已如瓮中之鳖一般的自已,和在一天之内经历了两场大败,已然士气大挫的部下,真能战胜士气如虹,又可以内外夹攻的明军么?

    马福塔头脑一片迷茫。

    失魂落魄的马福塔,完全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在爱将萨穆什喀的陪伴下,返回军帐的。

    而在马福塔返回后,远处的另一处海边礁石上,同样一脸煞白的沈志祥,才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

    一股劲厉的海风吹来,沈志祥身形一晃,险些倒栽入海里。

    “完了,完了。。。。。。”

    一脸呆滞表情的沈志祥,嘴中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

    上午,三千步兵,被守城的靳统武部明军,打得仅剩不到一千可战之兵;下午,竟然全部的原东江镇水师,被明军船队彻底打败,以至覆没投降。

    没有兵员部下,沈志祥明白,差不多成了光杆司令的自已,在清朝统治者心中,该是怎么样的一文不值。

    只不过,现在的沈志祥却根本没有去考虑这个问题,他现在也与马福塔一样,在思考一个同样重大的问题。

    那就是,明天天亮后,自已该怎么办?

    “沈总兵,事已至此,我们且先回去吧。”

    一旁的副将王庭瑞,这名沈志祥最亲密的亲信将领,小声地向他说道。

    沈志祥却有个木偶一般,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未听到王庭瑞说话。

    “总兵,现在我军虽已被明军团团围住困于海洋岛,但依在下看来,事情未免没有转寰的余地。”王庭瑞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对沈志祥说道。

    王庭瑞此话说完,沈志祥身子轻轻一颤,他扭过头,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向王庭瑞望去。

    王庭瑞同样目光深沉地向他微微点点头。

    二人返回自家军营中后,王庭瑞随及命令军兵,在外面严密看守帐门,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庭瑞,你却是有何计策,可保全我军?”沈志祥的声音的很低。

    他的话语刚完,王庭瑞却刷地一下,跪于地上。

    “沈总兵,于今之计,唯有再度反正投明,方可保全我军残余将士之性命啊!”王庭瑞颤声言道。

    “哦,”沈志祥眉头一皱,脸上却笼上一层灰色,他淡淡道;“我军,真的要再度反正投明么?”

    “沈总兵,现在明军四面围岛,我军已成瓮之中鳖,明天天亮后,是胜是败,是个傻瓜也看得出来了!以在下来看,现在要保全我军将士性命,只有再度反正,方是唯一求活之计。”王庭瑞急急而道。

    沈志祥轻叹一声,却颓唐地摇了摇头:“唉,我军叛明投清,剃发结辫,名节已然全毁,就算本兵现在率军再度投明,这前来援岛的明军将领,怕也不会再接纳我等了。”

    “大人,话虽这般说,但如果,我军能获得那清虏主将马福塔的首级,以向明军邀功呢?”王庭瑞眼中闪过狠厉之色:“这样的话,我相信明军会看到我军立下大功的份上,准允我军重新投降。”

    沈志祥脸现极度惊讶之色:“庭瑞,你是说,要本兵去获取那清将马福塔的首级?”

    “正是!”

    “这,这谈何容易,马福塔尚有满洲兵马三千,是我军可战之兵数量的三倍,我等如何能取他之首级?”

    “大人,你误会了。”王庭瑞急急答道:“在下不是让大人出兵与清鞑子厮杀,而是希望,略施小计,诱那马福塔前来帐中议事,然后刀斧手齐出,就地将其与护卫一并砍杀,斩下首级。然后待天亮之际,我军立刻向海边明军靠拢,献上马福塔首级,以为投靠之功。再与明军联手,一同进攻那群龙无首的清鞑子,将其部彻底消灭,这样一来,我军非但无过,只怕,却还有功呢。”

    王庭瑞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沈志祥紧绷的脸上,亦是一道青寒之色闪过。

    “此计甚好!哼,古话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那马福塔,仗势欺人,视我军有如草芥,使唤我军将士有如奴仆。且又自高自大,不听劝谏,以至让我东江镇军兵损失这么惨重!本兵心下,亦是早就想一刀宰了这贼厮了。“沈志祥咬牙切齿说到这里,却忽地顿住,扭头向王庭瑞说道:”庭瑞,以你之见,当以何方式,诱其前来我军营之中呢?“

    王庭瑞捋须道:“沈总兵,以在下看来,不若由我亲自前去,就说沈总兵现在因为水师覆灭,在营中大光其火痛哭流涕。我等纵然苦劝,但沈总兵却咬牙切齿言道,定要于明天一早,便与明军决一死战,以为死去的将士们复仇。故特派我来请马福塔主子前来一同议事,看看要如何准备,明日方能更好地打败明军,以报今日战败之仇。”

    沈志祥长叹一声,他略一沉吟,便点头同意:“庭瑞,就依你之计,那本兵现在就着手准备。”

    随后,沈志祥点集精锐亲兵,向他们仔细交待,等会要如何听其掷杯为号。

    就在沈志祥与王庭瑞两人,紧锣密鼓地商谈要如何诱杀马福塔之时,那清军主将马福塔,正与亲信爱将,曾生擒了东江镇总兵沈世奎的萨穆什喀一起,在营中紧张商议明天要如何与明军决一死战。

    “主子,我军明日与明军交战,却不知胜算几何?”跳跃烛光下,萨穆什喀的神情,十分严峻。

    马福塔的目光,有如锐利的刀子一般,他凝视着萨穆什喀严峻的脸容,许久,方轻叹道:“萨穆什喀,你已跟随了我多年,本官实话对你说吧,明天的战斗,明军士气旺盛,又可以两面夹攻,而我军士气低迷又腹背受敌,实是凶多吉少啊。”

    “那主子的意思是?”

    “哼,事已至此,我八旗勇士安可有退缩之理!本官定要率领全部八旗勇士,与明军决一死战,就算要战死此地,也要与明军血拼到最后,以不负我大清军之威名!”马福塔咬牙说完,一脸的狰狞之色。

    萨穆什喀听了上官这般激昂的表态,忙道:“主子既已决心死战,萨穆什喀定当效死追随。只是,却不知道,那伙东江降军是做何打算,能否与我军齐心抗敌?”

    “我料他们必定临阵叛变。”马福塔冷冷道:“也许,这帮家伙甚至计划好了,要拿本将的人头,去向明军邀功也说不定。”

    “哦,主子何出此言?”

    “哼,这帮明朝降军,本官最是了解了。打打顺风仗还行,真要他们与咱们一般,愿为大清效死,却是绝然不能。那原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可能正在因为本官折损了他的兵力与水师,对本官恨之入骨呢。也许,明天阵上,这帮可恶的家伙,将会成为我军要面对的第三股敌军了吧。”马福塔说到这里,脸上不觉显出凄怆之色。

    这时忽有亲兵来报,说沈志祥部副将王庭瑞求见。

    听完亲兵的禀报,马福塔眼神一闪,忽地仰头大笑了起来。

    “主子,这王庭瑞求见,有甚可笑么?”萨穆什喀在一旁问道。

    “哼,本官在笑,这帮家伙好算计,本来,本官以为他们在明天上阵后才会叛变,没想到,现在他们就忍不住要动手了。”马福塔脸上笑容敛起:“我敢料定,这王庭瑞,定然是来劝我去沈志祥帐内议事,然后趁机砍杀本官,拿本官的头颅,去向明军邀功!”

    “啊!若如此,大人何以处之?”萨穆什喀一脸惊惶之色。

    “他沈志祥,自已为思得这般毒计,便可赚我。却不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官正要将计就计,先出手做了他,然后趁机收编其部众,这样,我军明天与明军交战,却可少了反侧之忧了。”马福塔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随后,他低声向萨穆什喀低声交待了几名,萨穆什喀轻轻点头,随及下去安排。

    果然,不出马福塔所料,王庭瑞哭丧着脸进入帐来,急急向马福塔禀诉,说沈志祥为报今天连败两战之仇,特请马福塔前去沈志祥帐中议事,明天要一起与明军决一死战。

    听了王庭瑞的诉说,马福塔意味深长地与一旁的萨穆什喀对望了一眼。

    “唉,沈总兵要为战死军兵报仇,以全袍泽之谊,本官深为感动。更何况沈总兵要与明军死战,亦是对我大清忠勇报效,本官十分欣赏哪。这样吧,王庭瑞,本官就随你前去,与沈总兵好好商议,看看明天如何安排战阵,才能更好地对付登陆来战的明军。”

    马福塔以一种感动的脸色,对王庭瑞侃侃而谈,让地上伏跪的王庭瑞,心下大喜过望。

    随后,马福塔便令王庭瑞前面带路,他带着萨穆什喀及一众选择出来的护卫,点了火把,便向沈志祥营地而去。

    “主子驾到,在下有失远迎,外面风大,还请入帐说话。”沈志详站在帐门外,以一种恭敬的语气向正款步行来的马福塔,欠身作了个迎请的手势。

    马福塔哈哈一笑,更不答话,径自迈步便往帐中走入。

    萨穆什喀紧跟着他走入帐中。

    后面的十名护卫,也跟着马福塔进入帐中。

    沈志祷脸现犹豫,正想要令人拦下这批护卫,一旁的王庭瑞却向他使眼色,示意他不必这么做。

    沈志祥懂得王庭瑞的意思。

    毕竟,在这沉沉黑夜中,如果自已强硬拒绝这批护卫入内,那马福塔定会心疑,到时节外生枝事情生变,可就麻烦了。

    再说了,自已埋伏了六十名刀斧手,要是突然起势,对待那没有防备的十名护卫,还是绝对有把握的。

    随后,沈志祥入得帐来,与马福塔分宾主坐定。

    “沈总兵,这深夜请本官来此,却是所议何事啊?”

    马福塔的目光,带着莫名的嘲讽,又有如尖锐的刀子一般,直直地戳在沈志祥脸上。

    沈志祥心下一凛,不然,他骤然想到,现在自已已无任何退路可走,接下来,便是摊牌的时候了。

    沈志祥干咳两声,手里端起茶杯,然后直视着马福塔,轻声地说了一句:“马福塔,本将邀你前来,只不过是想借用你身上一物。”

    “哈哈,你们这些汉人,总是这么摭摭掩掩,一点也不爽利,想要本官的头颅就明说嘛。”马福塔大笑说完,随即脸色一变,腾地站起大喝道:“本官护卫何在,沈志详作乱犯上,速速诛杀此獠!”

    在一众护卫们吼叫着向沈志祥冲去的同时,沈志祥手中的茶杯猛地摔落。

    砰的一声,帐外立刻响起了大批的刀斧手的脚步声,纷纷从帐外掀帐涌入。

    “哈哈,沈志祥,你千算万算,却还是晚了一步啊。”眼见得自已的一名护卫,已快把刀刺到沈志祥的面孔处时,马福塔得意大笑。

    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就僵硬了。

    扑哧一声轻响,一把锋利的顺刀,从马福塔背出,狠狠地捅穿了他的胸膛。那滴血的刀尖,从马福塔胸口直透而出。

    马福塔忍着随即而来的极度剧痛,眼神极度震惊的他,艰难地扭头回望,想看清究竟是谁下的黑手时,那插入自已胸口的尖刀,却又用力地搅了一搅。

    一口鲜血从马福塔嘴中狂喷而出,他喃喃地说了一句:“家贼难防啊。。。。。。”,便扑通倒地,再无动弹。

    对面的沈志祥,用一种极度惊愕的眼神,看着那放开满是鲜血的刀柄,一脸黑沉如铁的萨穆什喀。

    包括王庭瑞在内,涌入帐中的刀斧手,也皆呆住了。

    而此时,那些马福塔的护卫们,纷纷面无表情地收刀而立,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志祥一时回过不过神来,他半张着嘴,呆望站缓步向自已行来的萨穆什喀,却有如一具木偶一般站立。

    “沈总兵,马福塔已死,明天,我们可以一起投降明军了吧。”

    萨穆什喀用生硬的汉语,向犹然呆怔的沈志祥冷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收降的艺术

    “萨穆什喀,你能认清形势,大义灭亲,与我军一起重归明朝,自是最善。你这般行事,亦是为尔部军兵,谋得一条活路啊。”沈志祥望着面色峻厉的萨穆什喀,脸上挤出笑容,十分言不由衷地说道。

    萨穆什喀轻轻抹去溅到脸上的血珠,脸现一丝惨笑,他淡淡道:“本将与这一众护卫,向来为大清忠心效力。只不过,现在势穷至此,马福塔犹要死战,我等却实不愿随马福塔一道忹然而死。今日我出手杀他,实为迫不得以之举矣。”

    “将军认清形势,保全自身与部众,实是人中俊杰也。那马福塔不顾形势,定要与大明天兵对抗到底,自是死不足惜。既如此,将军且回营,好生安抚部众,待明日天亮后,便我军一齐归降明朝吧。”沈志祥心下大定,笑着对萨穆什喀连声安慰。

    虽然这般话语,从他这个清朝降将的口中说出,令人感觉极其怪异。

    萨穆什喀点点头,便带着那十名护卫,一齐从沈志祥部离去,返回了自已的营地。

    萨穆什喀等人走后,沈志祥长吁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心中却是满满的感慨。

    他在心里无法不感叹,这萨穆什喀,老姓佟佳氏,是清初五大臣之一的达尔汗虾的三弟,乃是满洲正白旗的猛将,一路凭军功晋升到了三等梅勒章京。

    在正常历史中,萨穆什喀会在这次征战东江后,被晋为二等梅勒章京,并授工部承政一职,而在这个被李啸改变的时空里,此人却已决然弑主反清。而其反清的原因,仅仅是为了,给自已谋得一条活路。

    没想到啊,看似忠勇可靠的萨穆什喀,在此危亡之际,却也能这般果断地弑主求生,展现了完全不为人知的狠戾阴暗一面,倒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有道是,人不为已,天诛地灭,也许,这才是萨穆什喀最为真实,却掩藏最深的真面目。

    因此,萨穆什喀此举却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在这个血火乱世中,没什么东西能比活下去,更为重要。

    接下来,沈志详又立刻为自已,深深地感觉庆幸。

    “唉,没想到马福塔这厮这般狡猾,竟然将计就计想来图我!幸得那萨穆什喀认清了形势反戈一击,本兵才总算是侥幸逃得性命哪。”

    沈志祥抹了抹脸上的冷汗,对犹然呆怔一旁的副将王庭瑞,大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速速斩下马福塔这鞑子的首级,明天,本兵要亲自向明军主将报功!”

    。。。。。。

    当一轮鲜血的太阳,从海平面上跃升出来之际,黑暗便悄然遁去,暗蓝色的海面上,一层淡淡的薄雾涌动,一时间,整个海洋岛沿海地界,有如梦幻。

    在这梦幻般的景象中,大批的李啸军兵,沿着船只的舷梯,下船登陆。

    随后,一万余名战兵,在海滩上排成整齐的战阵,铁甲森森,刀枪耀目,充满了肃杀与威严色的气势。

    此时,站在船头的主将李啸,满脸都是洋溢的笑意。

    他看到,就在此时,海岛中的两处营地上,皆有大队的清军,空手列队打着白旗,向自已的军阵前,缓步而来。

    “李大人,想不到,昨日我军海战获胜,敌军破胆,今天竟皆主动来降了。”

    一旁的军前赞画陈子龙,亦是满脸欣愉之色。

    李啸仰头大笑:“这说明他们还算识时务,若不然,我军两处夹攻,这帮清军定会全部葬身此地,一个也脱逃不得。”

    两人正说笑间,从左侧赶来的那批投降的清军,却突然站住了。

    这批向明军投降的清军,便是沈志详部。

    手中捧着一个大木盒的沈志祥,看着正站在升龙号船头上的李啸,不觉呆住了。

    没想到啊,竟是和自已称兄道弟的老熟人李啸亲来救援,只是,他不先前已随郑芝龙的船队去了台湾了么?

    沈志祥忽觉脸上一阵莫名燥热。

    前来攻打海洋岛的自已,等会该怎么面对李啸的盘问呢,沈志祥内心十分忐忑。

    在沈志祥踌躇不前之际,李啸亦已发现了走在队伍最前头的他。

    两人目光相接触,李啸十分平静,沈志祥却是羞愧不已。

    在沈志祥踌躇之际,右边的萨穆什喀已率领三千满洲兵马,已然来到了李啸军阵前,随即一声令下,全军下跪请降。

    此时,李啸等人也已下得船来,缓步来到了萨穆什喀面前。

    “三等梅勒章京萨穆什喀,率满洲兵马三千,前来投靠将军,还请将军收纳。”

    未着盔甲,头戴凉帽,身穿一件淡蓝箭衣的萨穆什喀,态度极为谦恭地向李啸打扦行礼,然后简述了一遍弑杀马福塔率众投降的经过。

    李啸以一种极其复杂地眼神,看着这位历史上的正白旗骁将,向自已这般恭敬求降,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只是,李啸随即满心疑虑。

    这种一旦自已身家性命受到威胁,便会毫无犹豫地叛变的人,自已能接纳他吗?

    一旁的陈子龙,见到李啸犹豫的神情,便于旁边轻声附耳道:“李大人,以学生之见,此人当可纳之。“

    “哦?“

    “大人,此人弑主而叛,以求活命,已是彻底断了回归清廷的可能,只要我军能给予其与清廷相当的待遇,我料此人必愿尽心尽力为大人驱驰作战。至于此人极度势利,将自身性命视为重于一切,却是不过是人之常情。想想古往今来,真正无欲无私一心报国的忠臣良将,能有几人啊。“

    在陈子龙的诚恳劝导下,李啸紧绷的脸上,渐渐舒缓开来。

    他在心下知道,陈子龙说的很有道理。

    想当初,自已茕然一身,落魄潦倒地前往广宁中屯所投军之际,有谁能看得起自已,又有谁会忠诚于自已。当初自已被任命为哨骑队副队长,诸如田威莫长荣等人,皆是明着表示对自已的看轻与不服,最终还是在自已一次又一次的获取胜利后,不断积累了威望与权势,这些人才渐渐地变得心服口服,从而为自已忠心效力。

    再说了,象前年在锦州郊外投降自已的查塔,不也是这般被逼无奈,方向自已投降的么,与现在同样被逼投降的萨穆什喀,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

    而如果自已以后也象马福塔一样,陷入必死的绝境,却还要不顾属下性命,决然死斗,又有谁能保证,象军中查塔、额弼纶、喀喇木之类的满族将领,甚至田威、安和尚、段时棨之类的亲信汉族将领,不会也象萨穆什喀一样,背叛自已呢?

    脱离现实条件,而妄谈忠诚,本来就是一个伪命题。

    更何况,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衰弱与无能本身就是一种罪恶,尤其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乱世之中。

    归根结底,想让部下能为自已忠诚效力,那么自已就一定要不断发展壮大下去,让他们感觉跟随自已能水涨船高,升官晋爵。哪怕期间出现短暂挫折,也要能让他们看到希望与未来,这才是维系人心的根本。

    想到这里,李啸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他虚扶起萨穆什喀,朗声道:“萨穆什喀,你能审时度势,及时率部反正,归顺大明,本督心下甚慰,准了尔等之请降。“

    萨穆什喀一脸喜色道:“奴才谢过李大人!另外,我部武器盔甲粮秣辎重等物,皆在营中,请李大人等下派人验收。“

    李啸点点头,又勉慰了他几句,便令人将他们带下去休息,准备等会与沈志祥军兵一起,带回赤凤卫。

    见到那三千满洲军兵,已被李啸军分别带下去后,一直踌躇不前的沈志祥,才长叹了一口气,率着队伍继续向李啸阵前行去。

    在距离李啸约五步开外,沈志祥率众下跪。

    “罪将沈志祥,前番失足投清,实是罪不可赦。但我部现已斩杀清鞑将领马福塔,愿以献颅之功,求李都督准允我部重新投效大明。”

    沈志祥红着脸向李啸大声喊完这段话,然后双手高举着盛放马福塔头颅的盒子,率众下跪求降。

    李啸将他虚扶起来,接过他手中的盒子,这时,两人目光重新相碰,在李啸灼热的目光接触下,沈志详讪讪地将脸扭向一边。

    “李都督。。。。。。“

    “不用多说了。你部投降清廷之事,我也多有了解,当时尔部陷于窘迫之境,你率部投降,亦有不得已之处。现在你能重新率领回归大明,又与那萨穆什喀一同斩杀了那死硬到底的马福塔,也算大功一件。“李啸缓缓而述,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沈志祥的肩膀,让沈志祥更觉脸上莫名躁热。

    当然,在他心下,却是十分的感激与欣喜。

    只不过,当他听到李啸下面的话语时,脸上的的讪笑,顿时僵住了。

    因为,李啸一脸郑重神情地说道:“沈志祥,你这些兵马,都由我军收降,但是你与王副将,本督却还是希望,你们能继续留在清廷那边。”

    “李大人,这。。。。。。”沈志祥大惊失色,急欲辨说。

    李啸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他继续说道:“沈志祥,你先别激动,其实本督这样做,是有充分考虑的,因为本督认为,你们留在清廷那边,对本督的帮助,可能会更大。”

    “哦?”

    “沈志祥,以本督来看,你可谎报本地战况,就说与你与马福塔率部攻岛之时,遭遇明军大部,经过一番苦战后,马福塔与一众清军皆战没身死,只有你与副将王庭瑞,以及数十名亲兵死战得脱,方抢得一条船只得返驻地。由于马福塔、萨穆什喀等人,皆已死无对证,皇太极纵对你心存疑虑,却一时亦难挑出破绽。且因你部刚刚归降,也实不便立刻惩处你等败军失将之罪。以本督估计,皇太极极可能再度令尔等重驻石城岛或皮岛,以让你部歇养军力,再图振作。”

    听了李啸这番话语,沈志详不是个头脑简单的笨蛋,立刻明白了李啸的良苦用心。

    他点头笑道:“还是李都督思虑周详,如此亦好。我等返回石城岛后,因我等身为清军的身份,一可更方便与贵军重新开展贸易。二则贵军可引我等为内线,探取清廷情报。如此一来,确比重归大明对贵军更有帮助啊。”

    李啸大笑起来:“沈总兵与本督果是心有灵犀,倒是一点就透啊。好吧,等我军清点了你部的降兵与军械粮秣之后,你便选上数十名亲兵,乘船返回吧。”

    沈志祥一脸感动,连声向李啸称谢,方随着一众军兵下去。

    见到沈志祥与王庭瑞二人欢喜退下,李啸心下不由得感慨,看来,这如何收降使用这些人,还真是门独特的艺术呢。

    在陈子龙田威等人清点清军辎重与降兵之时,李啸亲切接见了从镇海堡上急急赶了出来的靳统武和一众军兵。

    “统武,此番守住镇海堡,真真辛苦你了。”李啸的眼神十分欣慰。

    “禀大人,本将乃海洋岛主将,自是守土有责,如何敢担这辛苦两字。”靳统武一脸感激地说道:“大人从台湾赶回,便立刻引兵来救,我等倒要谢过大人及时救援之情才是。”

    李啸大笑起来,随后他勉励了靳统武几句,便又和船厂总头林大壮等人,商讨重建船厂一事。

    “李大人,老夫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林大壮犹豫着对李啸说道。

    “林师傅但说无妨。”

    “李大人,请恕在下直言,这海洋岛,实非设立大型船厂的佳地。”林大壮低声说道。

    “哦,林师傅何出此言?”

    “李大人,你看,这海洋岛上,地域狭小,难屯重兵,那么,若有敌军来犯,援军一时难来,唯一自保之计,便是凭堡固守。如此一来,军民辎重等尚可得保全,但诸如船厂等大型工厂,则必然会成为敌军焚掠之对象。可叹敌军焚灭容易,但我军要重建船厂,却又要花多少心血人力与钱财啊。”

    林大壮的话语,听得李啸频频点头:“林匠头此话甚是有理。这船厂重建一事,就等本督在山东重新堪好地界,再行重建不迟。”

    林大壮释然道:“如此最好不过,这些一来,若有敌军来袭,我军可立刻出兵救援,当可保船厂安然无虞。”

    李啸在心头,牢牢记下了林大壮的话语,他决定,一定要尽快找到合适的船厂重建位置,以便让船厂尽快恢复船只生产。

    随后,李啸又交待了海洋岛上其他人等的重建工作安排,陈子龙田威等人也皆清点搬运完了清军辎重,大部分的粮食,皆留于镇海堡内,以便当地军民食用。其余的盔甲武器军械之类,则全部搬运上船,带回赤凤卫。

    在这些工作都做完后,李啸便下令,拔出一条原东江镇的小型鸟船,让沈志祥王庭瑞等人乘船返回石城岛,而他则带着三千满洲兵马,以及沈志祥部军兵,乘船返回赤凤卫而去。

    在返回赤凤卫的航程中,李啸在心里,却是一直在记挂一件事情。

    那就是,到现在为止,朝鲜那边的战事,究竟已进行到了何种程度。

    雄心勃勃的李啸,在解除了海洋岛的危局后,他下一步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出兵朝鲜,从而直接插手朝鲜战事进程。

    因为李啸若这般做,他相信,会给自已带来巨大的好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目标,江华岛

    两天后,李啸全军从海洋岛上返回赤凤卫。

    在将所获物资分别入库,且嘉奖抚恤将士完毕,李啸下令,让那三千满洲兵马,如先前的投降满洲兵马一样,前往铁龙城挖铁矿劳改。而沈志祥部的原东江镇军兵一千余人,则分别进入赤凤卫蹲犬山的采石场、石灰场、砖厂、水泥厂中做苦役,以赎前罪。

    然后,李啸下令,带上赤凤营的甲总、乙总两部兵马,前往朝鲜进行紧急救援。只留丙总兵马守卫赤凤卫。

    除此之外,李啸将原早投降的那批满洲兵马,也就是当初和查塔一同在锦州郊外投降的九百余名满州鞑子,人与马皆着原有的正白旗盔甲,单独成立为一只骑兵队伍,号为满洲骑兵哨,由额弼纶任主将,萨穆什喀任副将,一同随军出征朝鲜。

    因此这批鞑子的原有将领查塔,因为上次房山县夺取城门的战役中,表现极为突出与卖力,现在已升为了横行哨副哨长,亦是相当重要的职位,李啸经考虑再三,决定暂不改变查塔的军中职务。

    这批鞑子,自当日被从锦州押回后,随及被押往铁龙城铁矿劳改,在经过一年多的劳改后,有六七十名鞑子死于劳改过程中,剩余的九百来名鞑子,在劳改结束后,被就地改编成为铁龙城的辅兵。

    因为这些满州鞑子,基本上人人都有骑射能力,故全部作为后备骑兵培养,每日加以训练,现在李啸把他们组成满洲骑兵哨,却是十分自然之事。

    当然,这只满州骑兵哨,里面也与李啸的其他部队一样,设有全部由汉人文官组成的监抚司,主管军兵的功绩考核、文化教育、军纪检验等事,从而保证军队有战斗与生活两套班子,以分割将领对军兵的管控权,加强对基层军兵的实际掌握。

    而且,在这近二年的时间里,这些满洲军兵,无论是在挖矿劳改时,还在是当辅兵时,天天都有监抚们高强度的洗脑教育,现在这些蓄了长发,与汉人一般衣冠装束,日常生活习惯也与汉人无异的满洲军兵,人人都在心下,对自已的汉人身份相当认同了,甚至还有不少的满洲军兵,给自已取了汉人名字。

    在李啸的允许下,还有不少满州军兵,在成为辅兵有了固定生活来源后,如查塔等人一样,纷纷取了汉人女子为妻,成家立业,生儿育女,对于那在白山黑水的老家,可谓半点眷恋也没有了。

    对于满族这个刚刚脱离蒙昧状态,绝大部分人都是文盲,宗教亦相当原始的民族,用明显高级的汉文化对他们加以薰陶改变,泯灭他们原有的民族烙印,效果是相当的明显。李啸甚至认为,这些人融入汉族,成为汉族的一分子的速度,可能比台湾的土著们还要快一些。

    其实,真正极难溶解,无法汉化,完全油盐不进,甚至每每反客为主的是信奉某教的族群。当然,在明朝时,某教的族群数量还是相对较少的,现在的李啸,因为其军民中基本上没有某教的人,暂时还不用考虑这个令他头痛的问题。

    而受到任命的额弼纶与萨穆什喀,皆极为欢喜,纷纷向李啸大声表示,要为李大人尽力做战,以建新功。

    这样一来,前往救援的总兵力为,30队盾兵,60队枪兵,横行哨600人,玄虎重骑600人,飞鹞子600人,满州骑兵900人,另有辅兵1000人,总兵力达12880人。

    李啸随下,又令留下较为残破的10艘船只,于龙口港休整,让林大壮带工匠就地修复。只带另外的34艘船只,装运军兵,前往朝鲜。

    原东江镇二将,金日观与楚继功,被李啸分别任命为两艘缴获的一号福船的舰长,两人受此重用,心中十分感激,连声向李啸大表尽心尽忠之意不提。

    直到这时,李啸才终于挤出了一点,与家人团聚的时间。

    回到家中时,已经快有一岁的儿子李成,正在母亲朱媺姵与丫鬟的带领下,在李府中的小花园内蹒跚学步,见到李啸前来,小家伙在丫鬟的逗引下,怯怯地叫了一声爹爹。

    “儿子,爹爹我可想死你啰。”李啸大笑着将李成一把抱起,抱在怀中,左亲右看,父爱满满。

    ‘夫君,这四个多月不见,夫君却是黑瘦了许多啊。“一旁的郡主朱媺姵,轻轻抚摸着李啸的脸颊以一种极为心疼的语气说道。

    “没事,不过是海路往返,受了些辛苦劳累而已。”李啸微笑地回望着她,柔声道:“我不在山东的这段时间,你身为大妇,料理家庭,却亦是辛苦不易。”

    朱媺姵微笑道:“还好吧,夫君自去台湾以来,家中倒亦是无甚大事,奴家倒还操持得过来。对了,现在婉儿妹妹的小婧儿,却是出落得越发漂亮可爱了,夫君也该去看看她们了。”

    李啸点点头,复与朱媺姵亲密闲聊了几句,便前往祖婉儿之处。

    进得房来,李啸看到,奶妈正在给女儿李婧喂奶,而祖婉儿则在一旁闲坐,一边与奶妈一句搭一句地聊天。

    见得李啸进来,祖婉儿脸上极为欢喜,她宛如少女一般,开心欢笑着地冲了过去,勾着李啸的脖子,喃喃吐露久别之思。

    “李啸,你知道么,你不在日子,婉儿天天在想你。”祖婉儿轻声嗔道:“这么久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台湾又有相好的呢。”

    李啸笑道:“唉,婉儿的小性子又来了,你以为夫君我去台湾是去游玩的么,我去台湾以来,诸事繁杂,每天忙里忙外,你还这般说我。”

    祖婉儿将李啸缠得更紧,娇声道:“唉呀,人家跟你说笑嘛,你还当真了。李啸你可知道,自你前去台湾后,我每天都在菩萨面前为你烧香祈愿,保你诸事平安呢。”

    李啸温柔地给了她一个吻:“婉儿之心意,你夫君我何尝不知,刚才亦是与你说笑罢了。”

    李啸与她缠绵许久,才从奶妈手中抱起已经喝饱奶水,正在扎手舞脚打呵欠的李婧,望着手中粉嘟嘟眉目清秀的女儿,李啸爱不释手。

    在又与祖婉儿闲聊了许久,并一道哄着李婧入睡后,李啸方从她们母女俩房间离开。

    最后,李啸去了侍妾卓那希的房间。

    李啸一进门,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立刻被卓那希紧紧抱住。

    两颗晶莹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在李啸还未来得及说出安慰的话语之时,卓那希滚烫炽热的芳唇,已紧紧地与李啸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李啸顺势抱起她,便向床上走去。

    与她有如**般颠鸾倒凤了整整三次后,筋疲力尽的李啸,紧紧搂着她光洁如玉的身体,在她的房间中酣然入睡。

    李啸睡了自台湾回来后,难得的一个好觉。

    第二天,在备齐粮食、补充了淡水,弹药以及多达3万颗单兵手掷雷等物资后,仅在龙口港内歇息了一天的船队,立即重新出发,径直东行,直往朝鲜而去。

    这一天,是崇祯十年四月初二。

    李啸要去的最终目的地,是朝鲜的江华岛。

    江华岛,韩语作kanghwa-do,岛屿面积约410平方公里,是现代韩国的第5大岛。其岛与韩国首都首尔(李氏朝鲜时,国都名为汉阳)隔海相望,仅有1公里的海峡相隔。岛南的摩尼山()是全岛最高峰,高468米,地形为平缓丘陵状,土地肥沃,盛产稻米等农产品,亦为主要人参种植区。

    李啸让舰队直驶往这江华岛,却是因为李啸知道,在前世的历史上,江华岛,在这次清虏入侵中,是朝鲜皇族们,躲避清军的重要存身地。

    在真实历史上,清军自崇祯九年十二月初入侵朝鲜后,相继攻拔义州、定州、郭山、安州等城,迅速地打到了离朝鲜王都汉阳只有一江之隔的临津江,见到清军来势这般凶猛,朝鲜国王李倧大惊失色,整个王都中,“上下惶惶,罔知所为,都城士大夫,扶老携幼,哭声载路”。李倧为保全自已,急急率军离开了一片混乱人心沮丧的京城,避往附近的南汉山城,以等待援王军的到来,而把将王妃、王子和一从亲属大臣的妻妾儿女送往江华岛避难。

    不久后,江华岛被清军攻破,包括王妃、王子、宗室和群臣家属在内的76人,全部为清军掳获,见到到所有的亲人家属皆被清人俘获,朝鲜国王李倧心惊胆裂,最终无奈降清,从此纳贡称臣,成为清朝属国,并与明朝彻底断绝外交关系。

    因为有前世所知的历史为借鉴,李啸此次径往江华岛,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想救出陷入重围的朝鲜皇族,然后以这一点为突破,最终改变朝鲜降清的历史。

    暖阳高照,海涛滚滚,在大群海鸥的高叫追逐之下,李啸的船队劈波斩浪一路东去,他的心下,十分激动。

    由于李啸军的安全司,现在还未能设点到朝鲜境内,李啸对清军的动态,未能及时了解,他现在的军事行动,完全是在前世的历史基础为依托上进行。

    那么,现在清军的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呢?

    其实,清军的这次进军作战,虽比真实历史延迟了近三个月,但整个征战历程,与进兵路线,倒与真实历史差不太多。

    清军自进入朝鲜后,一路攻城掠地,进展极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全体侵朝大军,就推进到了汉江边上,随即,先头部队渡江作战,竟在王都汉阳城外,打败了多达数万的全罗道援兵,可谓连战连捷。

    朝鲜国王李倧大惧,为避免全体皇族皆被清军困于王都之内,他便如历史上一般,带着长子李溰和一众官吏将领,紧急退往附近的南汉山城。而将王妃、公主、次子李淏、宗室和官员妻子们,迅速乘船退往江华岛上的江华城。

    在李啸从海洋岛获胜返回赤凤卫之时,清军刚刚攻陷了朝鲜的王都,遂在其中大肆烧杀掳掠,据传,仅从王都汉阳一地,便掳走了十余万的军民百姓。

    朝鲜王都既克,清军愈发骄狂,有如一只疯狂的野兽,在朝鲜境内,烧杀抢掠,***妇女,掳俘百姓,犯下无数滔天大罪。

    此时,志得意满的皇太极,见朝鲜军兵接连战败,君臣上下,皆只会退避畏战,毫无斗志,于是决定对其迫降。

    他下令,着清军全面包围南汉山城,伐木列栅,绕城驻守,使城内粮草断绝。坐困山城的朝鲜君臣,甚至到了不得不杀马充饥的地步。

    而诸如全罗道、忠清道等各路勤王军队,又先后被清军击败,朝鲜君臣有如瓮中之鳖,坐困孤城,无计可施。

    在局势危如累卵之际,李倧曾经亲自换了便装,爬到南汉山城的南门,去观看清军军情。当他看到城下清军黑压压一片四面围城,铁甲森森,刀剑如林的壮盛军容时,不禁流泪长叹,踉跄而下。

    而在击败朝鲜的各路援军后,清军复在南汉山城外的望月峰上,升起白旗一面,上面大书招降二字,又射箭书入城致信李倧,令其出城投降。

    李倧心惊胆怯,流泪不已,想投降又害怕的他,向皇太极复书道:“重围未解,帝怒方盛,未可轻降也。古人有城上拜天子者,盖以礼有不可废,而兵威亦可怕也……”。见朝鲜方面在如此窘迫之境况下,还在纠缠于出城投降的细节,皇太极内心盛怒,遂下令用火炮攻城,以示兵威,同时遣阿巴泰率领一支偏师,前去袭破江华岛。

    皇太极打算,攻下江华岛后,把全部的皇族抓到南汉山城下,让这批皇族的哭诉劝降,成为压垮李倧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巴泰意气丰发地接受这项任务。

    其实,早在当初来到汉阳城外时,皇太极便考虑到了,李倧可能会把一部分妻妾子女和宗室大臣转移到江华岛。于是,他令成亲王岳讬和贝子尼堪等人,从清朝国内,快速运了一批造船工匠过来,再给他们配了大批精干汉军以及俘来的朝鲜百姓,就在叆阳河边上,就地伐木造船,以为攻取江华岛所用。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清军已造好佟克申式船只十艘,朝鲜马式船只十艘,另有各类小船八十艘,随后,清兵用小车将造好的船只拖到前往江华岛的渡口,开始正式准备进攻江华岛。

    阿巴泰统领从各旗抽调的满州兵马四千,加上内藩蒙古军兵二千,昂邦章京马光远部汉军三千人,组成总共九千人的大军,乘着船只,向江华岛鼓躁进攻。

    于江华岛左右两翼布防的朝鲜水师,共有百余艘战船,见得清军大肆渡海,立刻开始从左右两侧,一同对清军船只进行夹击。

    由于清军船只,大部装备了孔有德耿仲明从辽东运来的大小火炮,火力十分强劲。因此朝鲜水师根本无法阻挡清军的进攻,反而被打得大败而逃,清军最终以极小的伤亡代价,从朝鲜水师中央强行突围,最终成功登陆江华岛。(注:本处海战描写,大体遵循了《李朝实录》中的真实历史记录,作者读完后,也是十分感叹,曾在鸣梁海战中打得倭寇大败的朝鲜水师,怎么会被水师向来孱弱的清军打得这般大败,实实让人无语至极。可见这明末年代,朝鲜水师腐化与退步到了何种程度。)

    率军上岛的阿巴泰,心下极其得意,在把船上运送的辎重及简易攻城器械运上岸后,随即下令,清军水师封锁海峡,阻击朝鲜援兵。

    而他自已,则亲率手下九千的满蒙汉军兵,继续向岛中央那城池低矮破旧的江华岛城,这朝鲜皇族的最后龟缩地点大举进攻,意图一鼓作气,将其一举攻下。

    (新的一年来到了,在这里,作者祝每位读者合家欢乐,心想事成!谢谢们们的每一次推荐,每一张月票,每一份打赏,你们的支持,永远是作者写作的最大动力。)(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功败垂成

    “李将军,清军这般势大,我军还守得住么?”

    一个头戴朝鲜人标志性的大檐圆高帽,系着镶玉抹额,身着华贵绸衣的中年贵族男子,伫立在江华岛城头,他惊惧地望着远处黑压压缓步上攻的大片清军,低声向一旁的大将李仁瞻颤声问道。

    这名中年男子,便是朝鲜国王李倧的大弟,绫原大君李俌,此时的他,被李倧任命为江华岛城主,全权处理江华岛的城池管理与守卫工作。

    而大将李仁瞻,则是李倧的亲信将领,在当年镇压李倧的叔叔兴安君李瑅叛乱的战斗中,他贴身护卫李倧,立了大功,从此青云直上,从一名普通的正领军官,一路提拔为一品大将。

    为了保卫躲避在江华岛城的皇室,李倧下令,着大将李仁瞻率领精兵三千,守卫东华岛,与绫原大君李俌一起,驻守江华岛城。

    此时,听了李俌的问话,李仁瞻心下喟然长叹。

    想凭手上这三千士气低迷疏于训练的军兵,去抵挡久历战阵精悍能战的清军,哪有这般容易!

    只不过,身为守城主将的他,当然知道,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自已唯有坚定做出表率,展露信心,方可稳住士气军心,与大举来攻的清军相持对战。

    “请绫原大君阁下放心,末将虽不才,定当效死守卫这江华岛城!清鞑想破此城,却是没那么容易。”身着一身精铁甲的李仁瞻,咬着牙向李俌表态。

    听了李仁瞻的慷慨表态,李俌心下稍安,只不过,当他看到清军那些攻城长梯与城门撞车之类的攻城器具,已是纷纷愈扛愈近之际,内心之中越来越不安的他,为确保自身安全,便向李仁瞻拱了拱手道:“既如此,那本君就先行退下,这江华岛城,就拜托给将军了。”

    李仁瞻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再不看他。

    李俌从城墙上踉跄而下,一脸苍白的他,在返回江华岛城中的府城中后,他立刻被前来问外面战况的皇族眷属们包围了。

    “叔父大人,清军真的攻上来了么?”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

    说这话的,是一个衣容华贵的十**岁贵族青年,他便是朝鲜国王的次子,时为凤林大君的李淏,在真实历史上,他最终成为继承王位的朝鲜孝宗皇帝。

    绫原大君李俌尚未回答,旁边一名容颜清丽却花容失色的贵族女子,颤声问道:“绫原大君,城外杀声震天,是不是清军就要攻入城中来了?”

    问这话的是皇妃赵氏。在朝鲜仁烈皇后死后不久,在父亲汉原府院君赵昌远大力支持下,赵氏刚刚提为继妃。此时的她,听得从城外传来的清晰可闻的喊杀声,一脸惊惧不安的神色,不时下意识地向城墙处望去。

    “唉,我说皇妃殿下,这打仗之事,自有将军与大臣们料理操持,你我女人家,在城中静候消息便是,又何必多问。”一名面容妖艳,眉目上挑的贵族妇人,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对皇妃赵氏轻声说道。

    这名对皇妃赵氏言出讥讽的女子,便是时下最受朝鲜国王李倧宠爱的淑仪赵氏。

    淑仪赵氏是宫女出身,后被仁祖李倧宠幸,在真实历史上,此人由从四品淑媛、正四品昭媛、正三品昭容、从二品淑仪晋升至正二品昭仪,在仁祖27年最终晋升从一品贵人。她容貌俏丽,工于心机,又因为接连为李倧生下了崇善君李澄,乐善君李潚两个儿子,故十分受宠。因此,贵人赵氏对皇妃赵氏,十分嫉恨,十分想把无儿无女,亦不受皇帝宠爱的皇妃赵氏拱下台来。

    这两个女人的相争,便是《李朝实录》中十分有名的二赵争宠。

    只不过,在真实历史中,贵人赵氏在仁祖李倧死后,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勾结议政首辅金自点,阴谋发动叛变,妄图立自已的儿子乐善君李澄为帝,后来叛乱被镇压,贵人赵氏与金自点一道被处死。

    现代的韩国,还据此历史事实,编了一部极长的宫斗剧《花儿的战争》,虽然剧情拖沓,但里面的人物服饰和物品道具还是不错的,有兴趣的读者可以一看。

    见到淑仪赵氏语出讥凌,皇妃赵氏顿觉脸上挂不住了,她柳眉一扫,低喝道:“赵淑仪,本妃与绫原大君说话,你区区一个淑仪,竟敢在一旁插嘴,真真毫无体统,还不退下!”

    被皇妃赵氏一声怒诉,淑仪赵氏顿是脸上羞红,她恨恨地盯了皇妃赵氏一眼,方轻哼一声,扭身离去。

    绫原大君李俌,见到在这般危急的情况之下,这些后宫的女人还在争权夺势,心下亦是苦笑不已。不过,为了安慰凤林大君李淏与皇妃赵氏,他还是笑着对二人说道:“二位勿忧,李将军已向本君保证过,一定会尽力守好城池,断不会让清军打入城来,还请宽心便是。”

    在李俌的劝慰下,李淏与皇妃赵氏的脸色明显缓和,各人又互聊了一阵,便分别回府。

    只是,仅在半个时辰后,从海上登陆的清军,已开始大举攻城。

    “全军将士听令,皇上有令,只要攻下城池,除朝鲜皇族不可动外,城中金银财货和百姓女子,悉由尔等处置!”

    一脸兴奋之色的阿巴泰,举刀大吼,向疾然前去攻打江华岛城的清朝大军大肆鼓劲。

    清军阵中,立刻响起一片野兽般的吼叫,每名清军脸上都满是狰狞之色,目光中满是贪婪之光,愈发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见到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清军有如潮水般涌来,大将李仁瞻和其他的守城朝鲜军兵一样,脸色苍白,腿肚子都是在哆嗦。

    他猛吞唾沫,努力控制住极度慌乱的心神,大声吼道:“全体火铳手听令,待清虏进得射程,立即打放射击!”

    李仁瞻下令后,城墙上,一千名朝鲜火铳手,立刻开始纷纷点燃火绳,装填弹药,准备对纷涌而来的清军瞄准射击。

    在这两军即将交战的时候,让李仁瞻最担心也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轰轰轰!”

    隆隆的雷声剧烈炸响,如墨般的天空中,一道道蓝色的闪电光芒闪过,很快,豆大的雨点纷飞而落。

    清凉的雨珠滴在李仁瞻脸上时,他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表情在瞬间僵硬。

    “难道,天要灭我朝鲜么?”

    劈啪连绵的雨声,立刻就掩盖了李仁瞻的细声自语。

    骤然而来的暴雨下,一千名火铳兵惊恐万状。

    密集的雨水,迅速地浇灭了每人手上滋滋烧着的火绳,雨水不断地从火门与枪膛渗入,将里面的火药浸得***这一千杆被李仁瞻寄于厚望的火铳,彻底成了比烧火棍还无用的垃圾。

    (注:在真实历史上,朝鲜守军表现得还要窝囊,这一千名火铳兵,是在天气正常的情况下,很多人一枪未发,便被清军风卷残云般地迅速消灭。本文为了为行文更合理,便设计了雨天的情节,也省得一些读者来挑刺,呵呵)

    在见到突然而落的大雨,阿巴泰脸上的欢喜神色,简直无以复加。

    “哈哈,这些卑怯的朝鲜人,以为躲在城墙上打火铳,就能阻挡我军,哼,真真痴心妄想!这些懦夫们断不会想到,现在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大清!兄弟们,攻上城去,彻底消灭朝鲜守军,把他们的财富与女人,全部抢过来!”

    阿巴泰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向着在不时隐现的闪电光芒中,有如鬼魅般快速前行的清军大声吼道。

    大雨中的清军更加振奋,又纷纷发出有如野兽般的狂吼,更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江华岛城因为是地处小岛,故没有修建护城壕之类防卫建筑,使得清军能迅速就推进到了城墙之下。随及,清军从南、东、北三面,同时分兵进攻。

    很快,一把把攻城梯搭上了城头,巨大的撞车也被运到了城门之前。

    城墙上,原先的一千名火铳兵,已和另外两千士兵一样,纷纷改成了手持刀剑的士兵。他们望着有如蚂蚁一般向城头疯狂攀爬的清军,人人脸色震怖,很多军兵吓得几乎都站不稳脚。

    而在城下,那撞车巨大的撞槌,正砰砰地朝江华岛城的南、北、东三处木制城门猛烈撞击,那城门扭曲碎裂的声音,让城门后面的每一名朝鲜守军,心头都慌如鹿撞。

    “兄弟们,一定要拦住清军,绝不能放他们入城!”大将李仁瞻抽刀高举,疯狂大吼。

    滂沱大雨中,攻上的城头的清军,迅速地与朝鲜守军战成一团。

    疏于阵战,士气低迷的朝鲜守军,根本不是久经战阵,有如野兽般强悍疯狂的清军对手。

    两军交手不过一刻钟时间,朝鲜守军已是败相尽显,被源源攻上城去的清军,打得不停地往城墙马道口撤退,不时有猝不及防的朝鲜守军,在被清军压得步步后退,然后一脚踏空,从城墙上惨叫着摔了下来。

    “兄弟们,一定要顶住啊!”

    大将李仁瞻咬牙一剑刺死一个嚎叫着冲过来的清军,近乎绝望地大声喊道。

    又是两名清军吼叫着向他冲来,两柄锋利的虎刀,几乎同时向李仁瞻猛砍而来。

    “当”的一声巨响,李仁瞻用盾牌拼死磕开了其中的一柄当头劈来的虎刀,却再难避开另一把虎刀的凶猛来袭。饶得他拼命拧腰后缩,这柄虎刀还是狠狠地砍穿了他大腿上的精铁护叶,在他大腿上深深地砍开了一道血口!

    李仁瞻痛得大吼一声,他踉跄几步,几乎难于站稳,一手用劲攀扶着城墙边缘,才勉强站住。

    “将军!”

    旁边数名同样拼死奋战的护卫,见得主将受伤,人人大惊失色,拼死过来掩护,才堪堪击退了这两名清军的猛攻。

    “将军,你受伤了,且退下吧!“一名护卫大声向李仁瞻喊道。

    “不可!“李仁瞻一脸狰狞地用刀尖拄地,挣扎着站起,大喝道:“江华岛城一失,我朝鲜皇族必全部落于敌手,我李仁瞻深受皇恩,若此城有失,我还有何脸面再活下去!”

    “全军将士听令,我军再无退路,此战若败,我军必亡!各位请随本将奋勇杀敌!”

    李仁瞻大声吼完,忍着腿上的剧烈的痛疼,吼叫着复向清军冲去。

    一时间,三面城墙上,又是厮杀声大起。已近崩溃的朝鲜守军,憋着最后一口气,苦苦抵抗着兵力占优攻势凌厉的清军。

    城下督战的阿巴泰,见到城墙上的战场优势越来越向已方倾斜,破城须臾可待,心下顿是乐开了花,一张咧着的大嘴,尽显贪婪期待之神情。

    此时的阿巴泰,已在想着,城破之后,要怎么将城中朝鲜皇族一网打尽,以向皇太极请赏邀功。同时,他又可以掳掠缴获到多少金银财宝和城中的子女百姓,以便大饱私囊。他甚至还在想着,听闻那朝鲜继妃赵氏十分美艳,那么,自已在将她上交给皇太级之前,是不是也该让自已先好好乐呵乐呵。。。。。。

    “砰砰砰砰!。。。。。。”

    陷入暇想中的阿巴泰,忽听到后面的登陆口处,竟忽然传来隆隆的炮声。

    他扭头一看,嘴巴顿时张成o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神色。

    因为,在他目光尽头的海峡处,出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他看到,在清军上岸后,原本一直在登陆口无所事事的清军水师,正被两队体积庞大,吨位极高的大型船队,从南北两侧,有如鬼魅般驶了出来,堵在江华岛海峡之间,猛烈开炮轰击。

    阿巴泰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主子,是明军的水师!”

    旁边一名护旗的巴喀什兵,眼光颇尖,立刻失声大叫起来。

    阿巴泰没有理他,而是迅速地一把掏出随身带着的千里镜,向海峡方向仔细瞭望。

    他的目光,迅速地被海峡北面的一艘巨舰所吸引。

    眼见得这艘插着巨大的大明双龙日月旗,全长为232英尺(约70米),数四桅,每桅达10英尺的高度,拥有两层炮甲板,全身上下火炮足有上百门之多的庞然大物,打头前冲,有如一只海上巨兽般不可一世。

    在这滂沱大雨中,虽然这艘舰船上面的火炮不能打放,但那船舱中间,那双层炮甲板上的上下数十门火炮,却是一同猛烈开火,一枚枚乌黑的巨大炮弹,呼啸着向正挤成一团一片混乱的清军水师疾扑而去。

    而其余的约三十多艘明军舰船中,亦有二十多艘可以正常打放炮弹。从南北两侧打出的大小炮弹,有如死神释放而出的黑色飞鸟,发出凄厉的尖啸声,密集地向困在中央的清军水师猛扑而去。

    清军水师,吨位与船速,根本与明军舰队无法相比,且又因下雨而无法打放火炮,此时此刻,简直就是一群在屠宰场中等待宰杀的蠢猪。

    很快,一艘艘清军舰只被明军水师击得碎木飞溅,纷纷倾斜下沉,另有多艘清军船只,则不顾一切地向岸边划去,试图弃船而逃。

    “我军水师,完了。”

    放下千里镜的阿巴泰,原本兴奋涨红的脸孔,变得一片惨白。

    莫非,我军要在此地,功败垂成了么?

    很快,这个更让他惊恐不已的想法,从阿巴泰心头不受抑制地冒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登岛攻击

    在突然掩至的明军水师猛烈的打击下,清军水师迅速溃败。

    清军那十艘佟克申式船只,十艘朝鲜马氏船只,全部被明军击毁沉没,另外的八十艘小船至少有五六十艘被击沉,只有二三十艘逃到岸边,水师的军兵有如兔子一般惊慌远窜,很快就消失在滂沱大雨中。

    而对它们发动攻击的明军舰只,伤亡情况简直微不足道。竟只有二艘原东江镇投降的小型船只,被慌不择路撞将过来的清军船只,撞伤了尾部,受了一点轻伤。

    而那些在海中挣扎哭泣,哀声连喊救命的清军水师兵员,明军根本不予救援,冷酷地看着他们在海上挣扎了一番后,活活淹死在海中。

    至此,清军水师彻底溃灭,整个联系朝鲜大陆与江华岛的一公里宽海峡,被明军彻底封锁。

    一身精钢铠甲,身系鲜红织花披风,有如雕像一般站在升龙号船首的明军统帅李啸,见到眼前清军水师彻底覆灭的惨况,心中十分满意,嘴角浮起满意的微笑。

    古罗马诗人维吉尔曾在诗中写道:“没什么比在日落时,欣赏落水的敌人在海中挣扎死去,更让人愉快了。”现在,李啸心下,亦是同样的观感。

    此时,他在心下,再次为自已今天能在清军登陆日,及时赶到江华岛而十分庆幸。

    能在这个决定战争进程的关键点,顺利赶到战场,不能不说是上天的眷顾。

    而在他身旁,水师副总头,荷兰人约瑟夫,亦一脸喜色地观望遍布海面的清军水师船体残骸,他嘴中吹着轻快的口哨,一双蓝眼睛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李大人,看来我们来得很及时,没有误了宴会时间。以我看来,这次宴会的餐前甜点和开胃酒,味道倒是不错。”约瑟夫嘴角弯成一个愉快的弧度,笑着对肃立船头的李啸说道。

    李啸微笑着点点头:“是啊,味道非常好。不过,现在餐前甜点已吃完,下一步,我军要开始吃正餐了。”

    随及,李啸下令,赤凤营甲总、乙总军兵,立即登陆江华岛,摆出长长的枪盾战阵,径直逼向正在攻打江华岛城城的清军。

    在枪兵与盾兵上岸之时,600名玄虎重骑,600名飞鹞子,600名横行哨重甲步兵,以及新组建的900名满洲骑兵哨,亦一同登陆。

    大批的明军骑兵上岸后,迅速地砍杀完留守海岸边,看守辎重的一百多名清军辅兵,缴获了大批的清军辎重后,又立刻分成左右两翼,保护步兵两侧,一同向攻城的清军逼去。

    现在船上,只有那1000名辅兵,尚留在船上待命,其余的步骑兵,已全部派出。

    “撤,快撤回来,狗入的明军攻上来了!”

    在看到海岸上,黑压压的明军士兵,开始上岸向自已方向攻来后,一脸惨色的阿巴泰,紧急鸣金,让全部的攻城部队退回,以抵御明军从背后发动的攻击。同时他命令大批的巴喀什兵,绕着南、北、东三面城墙疾奔,大声吼叫着让攻上城头的清军退回来。

    听到鸣金的声音是从已方后阵传来,城头的清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怎么回事?

    这眼看着江华岛城就要被立刻攻下了,眼看着这满城的财宝与女子都将属于自已了,怎么现在后阵中,反而会突然有大批的明军攻来?

    这,这怎么可能?!

    眼见得破城在望的清军们,顿时人人满心愤恨,却无可奈何,纷纷咒骂着顺着攻城梯往回爬去。

    而见得清军退去,原本在城头死伤颇重,濒于崩溃的朝鲜守兵,顿时缓过气来。不过,被清军打怕了的他们,却不敢趁机追杀后撤的清军,而是个个瞪着眼喘着粗气站在原地,目送着清军退下城去。

    已是手、背、腿多处受伤的大将李仁瞻,犹在拼死苦战之际,见得清军忽有如洪水退潮般往城下退去,顿是惊疑不已。

    他透过重重雨幕,在目光尽头的的江华岛海岸线外,依稀可以看到有数十艘大型舰船的模糊身影,还可隐约看到,有一支军队,正排着整齐的战阵,向城下的清军步步进逼。

    李仁瞻原本呆滞沮丧的眼神中,猛然开始有希望的火花在剧烈的跳动。

    援军来了!

    援军终于来了!

    千呼万唤,日思夜念的援军,总算在江华岛城即将落于敌手之际,顺利赶来了!

    “拿千里镜来!”

    李仁瞻向一旁同样呆住的护卫大声吼道。

    旁边的护卫急急将一只铜制千里镜递给他,李仁瞻一把夺过,伸长脖子向那支整齐而来的军队,仔细眺望。

    “哈哈,来的是大明的援军!本将就知道,大明这样的天朝上国,是绝不会舍弃蔽邦的!”

    看清了这只军队中,那许多面在雨中飘扬的大明日月旗,李仁瞻心下的欢喜无以复加。

    “将军,大明天兵已至,我军可要配合他们,杀出城去,与他们里外相合,一道夹击清虏?”一名护卫问道。

    李仁瞻略一沉吟,随即摇了摇头;“不可,我军战至此时,军兵气力已竭,若再要出城与清军作战,只恐难于相持。还是稳守江华岛城为要。”

    李仁瞻顿了顿,抹了把满脸的雨水,又大笑说道:“以本将观之,所来之明军,极有气势,战阵严整,当是精锐之师。我等就在城上,好好观看天朝上国的大明天兵,如何消灭这些可恶的鞑虏吧。”

    在离江华岛城东面城墙约一百来步外,清军业已紧急摆好阵型。而保持着严整阵形,不断前进的明军,在两刻多钟的行进后,终于到了离清军不过二百来步的地方。

    在远远地看到这支铁甲森森,刀枪明耀的明军,有如一架整齐的机器般大步行来之时,久经战阵的阿巴泰,便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在心下迅速地想到,这支充满了杀气与威压的明军,应是明军中难得的精锐了。只是,明军精锐有限,能在阿巴泰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不过那么屈指可数的几只,那么,这次来的明军,会是谁的部队呢?

    当对面的明军越发行近后,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的阿巴泰,看到那面曾在金汤城头见过的猛虎啸日军旗,以及多面斗大的李字旗时,他终于知道,来救援这江华岛城的,是哪部明军了。

    操,狗入的李啸,本将与你,真他娘的冤家路窄啊!

    放下千里镜的阿巴泰,牙齿咬得格格响,随即下令,全军作好战斗准备,要与对面前来的明军,决一死战。

    阿巴泰迅速地评估了一下双方的战力。

    现在阿巴泰所统的九千兵马,在经过这番攻城战后,约有三百多名清军死伤,可谓无妨大碍。只不过,因为这次渡海而来,主要是为了攻城作战,故清军中骑兵较少,不过六百余名,其中满洲骑兵与蒙古骑兵各占一半,余者8000多人,皆为步兵。

    而对面来的明军,随着他们的行进,阿巴泰看到,明军的步兵,约有3000多名盾兵,6000多名枪兵,身着厚重的三层盔甲,全身上下俱包于甲中,只露出两只眼睛,有如机甲野兽一般的重甲步兵600人。

    而明军的骑兵,则是有人马俱着重甲的重骑兵约600人,身着棉甲的轻骑也有600人,另外还有一支全身俱着纯白色的正白旗满洲盔甲的骑兵约900人。

    这只全身俱着正白旗盔甲的满州骑兵的出现,有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刺痛了阿巴泰的心灵。

    他猛地想到,这定是当日那只跟随伊尔根觉罗阿山,出征锦州的正白旗部满洲兵马,没想到,原本以为已然全部战死的他们,这近两年不见,这些大清的久战精锐,竟已投靠了李啸,为这个卑贱而狡诈的汉狗,效力战斗。

    阿巴泰立刻又想起,当日在宣府北路的汤泉河畔,自已眼睁睁地看着李啸军在金汤城头抛射震天雷,轰杀了自已千余军兵的巨大耻辱。

    还有,李啸这贼厮,后来假扮清军,攻夺房山县城,射杀了清军统帅扬古利,并以欺骗手段俘虏消灭正黄旗部数千精锐,对大清欠下了累累血债。

    这个李啸,他的双手,可谓沾满了大清将士的鲜血,而此人的官位爵衔,那都是用忠勇的大清将士的头颅,才换得的啊!

    “狗入的李啸,本将定要砍了你的头颅来当尿壶,方解吾恨!”

    阿巴泰在心下,用尽了所有污秽的脏词,把李啸骂了个狗血淋头。

    苍茫大雨中,明清双方缓缓移动战阵,终于到了彼此仅剩八十余步的距离,分别站定。

    这样的滂沱大雨中,火铳与弓箭尽皆作废,阿巴泰不必担火明军的火器打放,李啸也不必担心清军能射箭矢,故双方能够行进到离彼此只有这么近的距离。

    一名长着满族人典型面孔的明军将领,骑着一匹白马,缓缓策马到明军阵前,然后用满语大声向清军阵内喊话。

    “统军清将,乃是何人,速速出来答话。”

    见到此人摇头晃脑在马上喝喊,阿巴泰眼中却是怒火熊熊。

    操,这个家伙,不正是扬古利手下的那个喀喇木么!

    没想到此人,作为扬古利的亲信部下,未死于阵战之中,却已背叛恩主,投敌求荣,实实罪不可赦!

    阿巴泰怒从心头起,他迅速策马到了已方阵前,马鞭向着喀喇木遥遥一指,厉声大骂道:“喀喇木!你这背叛大清,卖主求荣之辈,还有脸来阵前喊话。若非天下大雨,弓箭不得用,本帅定要一箭射死你这个无耻奴才!”

    听到阿巴泰的如雷暴喝,喀喇木大吃了一惊,脸上顿觉莫名灼热。待看清了对面的清军统帅是阿巴泰后,他轻咳了两声,脸上挤出笑容道:“哦,原来是饶余贝勒统军前来啊,我喀喇木,倒是一眼还未认出来呢。”

    阿巴泰尚未回话,那喀喇木脸色一变,顿是峻厉非常,他大声喊道:“阿巴泰!你听好了,现在你部水师已灭,尔等已成瓮中之鳖。我猛虎军兵力众多,战力强悍,要灭尔等却是轻而易举。本将奉劝你,趁早认清形势,归降大明,我家李都督,尚可饶尔一条狗命。如若不从,抗拒天兵,定当当场格杀,千刀万剐!”

    听到喀喇木这般话语,阿巴泰几乎气炸,胡须一抖一抖的他,厉声大吼道:“喀喇木,你这个无耻的狗奴才,休在这里大放厥词!想来劝降本将,实是做梦!今日,我阿巴泰定要与你们这帮明狗决下高下,为我当日死去的大清将士报此大仇!”

    阿巴泰刷地挥刀,刀尖前指,大声喝道:“大清的勇士,都听好了,但凡能斩杀明军者,俱有重赏,杀其将领者,赏一个前程,若能杀掉李啸者,直封王侯!”

    “杀啊!”

    “冲啊!”

    听了主将的话语,清军顿时有如打了鸡血,8000名步兵,各各挥舞刀剑,高声呐喊着,向对面排成笔直战阵的猛虎军枪盾战阵,猛冲过去。

    此时喀喇木业已退回本阵,后阵的李啸,迅速地打出旗语,擂响战鼓,让明军同样对冲过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在这场纯粹的冷兵器作战中,除了盔甲与武器装备外,敌我双方的勇气,决心,训练度,配合度等隐性因素,才是决定阵战获胜的根本。

    而在这些方面,李啸有充足的自信认为,已方的军兵,盔甲与武器远比对面的清军要更精锐,在与清军多次交战并获胜后,信心与勇气之类心理因素,更是比清军要明显高一个台阶。

    来吧,阿巴泰,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汉人的军队,就在是纯粹的冷兵器作战中,亦要完全战胜你们,让你们好好地体会一下,汉人的骄傲与力量!

    从天下看去,漫天雨幕下,平缓青绿的草地上,两条长度近乎相等的黑色直线,砰地一声闷响,狠狠地撞在一起。

    明清双方,随及迅速绞杀成一团。

    笔直一排,看不到头也看不尾的猛虎军盾兵,与迎面直冲过来的清军步兵们狠狠相撞。

    有数十名清军步兵闪避不及,立刻被大盾上那两排精钢尖刺扎得通透,迅速地断了气。这样挂在盾牌上死去的清军,有如一只只被串起来的青蛙。

    “砰!”

    正中的一排盾兵一击得手,正刻将盾牌扎放于地,组成一排大盾防线。与此同时,后面一长排枪兵,立刻将手中早就饱蓄仇恨与力量的三棱精钢4米长枪,用尽全身力气地凶狠直刺那些收脚不住的清军步兵。几乎就在一瞬间,一条条全力突刺的4米长枪,如一条条翻飞的毒龙,从盾牌上方狞笑飞出,刹那就让二十多名来不得躲避的清军,或是脸上、或是颈间、或是胸口,立刻飚出喷涌的鲜血,哀嚎着倒地身亡。

    大雨如注,海天茫茫,在这小岛上的这块平缓的坡地上,人类充分展示了对待同类的狰狞与残酷。敌我双方拼死厮杀,刀剑相砍声,枪盾碰撞声,长枪射入人体的沉闷噗噗声,死伤军兵的惨叫声,绵延交织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败逃摩尼山

    “狗入的李啸军,真他娘的能战!”

    亲眼看到李啸的猛虎军那凌厉强悍的攻击力后,阿巴泰大惊失色。

    阿巴泰印象中,有太多次的战斗,只要自已的手下军兵奋力一冲,那些连列阵都不稳的明军,往往即刻便是崩溃。接下来的战斗,自已要做的,只不过是一边倒的追杀。

    而现在,李啸的猛虎军的战斗力,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

    更让阿巴泰心忧的是,在经过了刚开始的交战后,战场优势,开始向配合严密,更有秩序,有如一架开动的杀戮机器一般的李啸军倾斜,大批的清军步兵,沿着那一排看不到头的盾墙,躺下了一排堆叠的尸体。

    不行。

    不行这般战下去。

    一定要立刻迅速改变这般不利的战况!

    “传我军令,后面押阵的白摆牙喇精兵,悉数冲阵,一定要冲开击溃明军战阵!”

    眉头深拧的阿巴泰,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立刻高声下令。

    100名原本贴身护卫白摆牙喇兵,闻令后,随即大声应诺而去。

    这些白巴牙喇兵个个明盔明甲,每个人都着了三层盔甲,外面的白漆亮甲里面,是一层镶铁的棉甲,最里面还套着贴身皮甲。每个白摆牙喇兵的前后胸口一个巨大的护心铜镜,护耳,护颈,护眉一应俱全,已拉下面甲的精铁明盔上,高高红缨如跳跃的火焰般迎风飞扬,每个人背上一杆火炎边的旗帜都在晨风中猎猎舞动。

    这100名身材高大体型粗壮的白巴牙喇兵手上都提着沉重的武器,有的拿着巨大的圆锤,有的拿着粗大的铁鞭,有的拿着粗长的虎枪,还有的提着厚实的长柄挑刀或是虎牙刀。另外,每个白摆牙喇兵身上都挂着飞斧、飞刀和铁蒺藜骨朵等投掷武器,以便远程攻击。

    这100名迅速挤到战阵最前方的白摆牙喇兵,纷纷将手中的飞斧和铁蒺藜骨朵等武器,向露在盾牌外的明军枪兵头颅,凶狠地掷出!

    冰冷锐利带着死亡啸音的飞斧与骨朵,狠狠砍砸在对面那些正专注突刺的枪兵面孔与颈部。这些白甲掷得极准,几乎弹无虚发,明军阵中顿时响起一片惨烈的哀嚎,数十名枪兵应声而倒。

    一击得手的白摆牙喇兵们放声嘶吼,杀性大起,他们各自挥着沉重巨大的兵器,跃入已显破绽的明军阵中,大开杀戒。

    这些穿着三层盔甲有如钢铁猛兽般的白摆牙喇兵,手中武器挥舞之处,明军战阵中,盾破枪断,喷血横尸,哀声连连。

    其余原本皆在苦战的满洲马甲兵与步甲兵,以及蒙古鞑子步兵,还有马光远部的汉军,见此战场情形突变,皆不由得军势一振,也纷纷怒吼着,跃步上前,凶猛攻击对面的猛虎军。

    “横行哨上阵!截杀白摆牙喇兵!”

    李啸一声令下,原本就已是按排捺不住的600名横行哨,顿时有如出山的猛虎,跃至阵前,与正凶猛砍杀的白摆牙喇兵绞杀在一处。

    明清双方,最精锐的重甲步兵,终于直接交战了。

    这些同样人人皆着三层盔甲,从头到脚被精钢铠甲包裹严密,只露出两只眼睛,有如武装到牙齿的机甲怪兽,又似一架微型坦克一般,各各手执虎刀、虎枪、长柄挑刀、重型军镰等向着正杀得兴起的白摆牙喇牙兵大砍大杀,强悍的战力,与白摆牙喇兵相比,丝毫不落下风。

    而与只有100人的白摆牙喇兵相比,横行哨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因此,他们在战场上迅速地占了上风。凌厉的刀光所至之处,横尸一片,血肉狂飚,残肢飞迸。

    横行哨副哨长查塔,亲自冲阵在前。

    与这些同族的精锐们作战之手,已蓄长发着汉服,娶了汉人女子为妻,并生了子女的他,心下早已认同自已是汉人的一员,因此,在和这些曾经的同族厮杀的时候,早已没了半点心理负担。

    一柄精钢虎刀被他舞得虎虎生风,不过瞬间,便有两名白摆牙喇兵与一名步甲兵,被他砍得肢体不全,鲜血迸洒。全身溅满鲜血的查塔,更有如一只嗜血的野兽般,复向清军阵中拼力冲杀而去。

    见得主将如此英勇,下面的横行队员们,更是人人倍添勇气,大声喝喊着向旁边的清军大砍大杀。

    原先向清军倾斜的战场优势,又迅速地被明军回扳了起来。

    战至此时,明清双方的战损比,平均起来,竟然渐渐地达到1比3的程度,在某些局部地区,甚至已达1比5,明军开始越来越明显的占据上风。

    眼见得清军的全面预备力量已投入这步兵绞杀战中,且已方步兵已然渐占优势,李啸脸上划过一道冷笑,这时的他,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玄虎重骑听令!绕过步兵战阵,径直从左翼攻击敌军主将位置!”

    “得令!”

    赤凤营营长田威,率自率领那一直在左侧待命,人马俱着重甲的600骑重甲骑兵,呼啸着掠过步兵战阵边缘,拐了一个斜斜的弧度后,开始小跑,加速,向伫立在清军步兵后面,被那六百名满蒙骑兵包围保护中的敌军主将阿巴泰,猛冲而去。

    “满洲骑兵哨听令!从右侧绕过步兵战阵,进攻敌军主军右翼,与玄虎重骑两处夹击!”

    “得令!”

    满州骑兵哨哨长额弼纶,一声大吼,900名身着正白旗盔甲的满洲骑兵,立刻吼叫着从右侧纵马疾驰而去。

    看到步兵已然重新陷入苦战,且战场优势迅速向明军倾斜之时,阿巴泰嘴唇哆嗦,满脸怒色。

    而当他看到,从对面李啸军中,从左右两侧飞奔而出的重甲骑兵与满洲骑兵,正以凌厉呼啸之势,向自已的位置左右两翼分别夹击之时,阿巴泰的瞳孔骤然收缩。

    狗入的李啸,竟然想擒贼先擒王!

    自已只有600名身装轻甲的满蒙骑兵,而可看到,有近1500名明军骑兵正向自已包夹而来,更可怕的是,还有600名轻骑兵,还在做为预备队,并没有出动。

    也就是说,自已现在手上的骑兵,根本没有力量与如此之多,装备又这般精良的明军骑兵相抗衡。若要顽抗,只会是死路一条。

    完了。

    这下完了。

    阿巴泰脸上,霎时堆满了惊惧。

    怎么办?!

    漂泊大雨中,从两面袭来的明军骑队,有如两根巨大的黑色箭头,在震耳的隆隆马蹄声中,向阿巴泰飞速靠近,留在阿巴泰的思考时间,已是极其有限。

    阿巴泰猛地扭过头,看向南面陡峭模糊的摩尼山,牙齿咬得格格响。

    “大帅,快撤吧,不然就来不及了!”一旁在几名汉军护卫保护下的汉军昂邦章京马光远,以满是焦急的神态,向阿巴泰急急大吼。

    撤?

    真的能撤么?

    若自已一撤,这些正与明军苦战的一众步兵,岂不彻底成了等待宰杀的猪羊?!

    “主子,留得青山在,不在怕没些烧!眼下局势如此危急,纵然我等不撤,这些步兵业已是难于脱逃。若我等再犹豫的话,怕是要全军覆灭于此了!”马光远显然看穿了阿巴泰的心思,他的声音,极其不安与焦躁。

    阿巴泰以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这个心肠狠毒的汉人将领一眼,喟然长叹了一声,终于下定了决心。

    “撤!”

    “全体骑兵听令,速随本将立刻撤往摩尼山,以保存实力!”

    阿巴泰向惊惧不安的满蒙骑兵们,发出了近乎绝望的喊叫。

    主帅既已下令,600名满蒙骑兵如遇大赦,立刻护卫着阿巴泰,拔马向南面的摩尼山策马疾逃。

    “撤,快撤!”一旁的汉军昂邦章京马光远,眼神冰冷地扫了一眼,他手下那些犹在奋战的汉军步兵,大喝一声扭转马头,与自已那几名护卫骑兵一起,纵马逃去。

    这些基本都是轻骑的满蒙骑兵,特意兜了个大弯,绕过了从南面攻来的李啸军玄虎重骑,再不回顾,一路冲向摩尼山。

    “操!狗入的鞑子,逃得到是快,有本事与你爷爷战上一场啊,弃部而逃算什么英雄好汉!”率军猛赶的田威,堪堪兜住前冲的坐骑,望着已然一路远逃而去的阿巴泰部一众满蒙骑兵的背影,破口大骂。

    接下来,扑空的玄虎重骑与满洲骑兵哨,立刻开始对那些因为主帅逃走,已然陷入一片恐慌的清军步兵,喝喊着纵马背冲而去!

    他们把全部的怒火,向这些被主将抛弃的倒霉家伙统弘倾泄。

    无数根尖锐的骑枪,狠狠地扎穿了犹然苦战,猝不及防的清军步兵;无数把锋利的骑刀,狠狠地从背后砍下下失慌失措,甚至连闪避动作都忘了做的清军步兵们。

    马蹄响处,刀光枪影,血肉飞溅,清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1500名骑兵的背后凌厉一击,让已然群龙无首的清军步兵,立刻崩溃了。

    大批清军开始立刻转身而逃,他们纷纷扔了刀剑,甚至有清军步兵边跑边脱身上的盔甲,以求能尽可能逃得快些。

    只不过,想在骑兵的追击下逃跑,谈何容易!

    大批的明军骑兵喝啸着追击,将那些四散逃跑的清军步兵纷纷砍死或刺杀,600名飞鹞子骑兵亦紧急出动,一路追杀清军败兵。

    其中,杀人最有经验的,还是那些满洲骑兵。

    他们在追上了溃逃的清军后,仅仅是在他们的腿上与背上猛砍一刀或猛然刺一下,然后立刻掉去再去追其的清军逃兵。

    这些受了重伤的清军逃兵,并不会立刻立刻死去,而是会仿佛不觉疼痛一般,继续猛跑了一阵后,才最终因为失血过多而摔倒在地,彻底死透。

    而留在原地的清军,见得逃走的清军被明军骑兵这般凶狠的追杀,吓得纷纷扔下刀剑,跪地投降。

    哼,这时候才想到投降,晚了!

    杀了红眼的猛虎军步兵,根本不想给他们活命的机会,刀砍枪刺,一路砍杀过去,投降的清军哀嚎着被杀,一些见投降而不可得的清军,已然被吓昏了头,又开始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直到被追击的骑兵赶上杀死。

    最终还是李啸及时地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才有近四千名幸运的清军败兵,得以苟活了下来。其中,满州军兵约2000余名,蒙古兵800多人,汉军1000多人。

    至此,经过了这场短暂而残酷战斗的李啸军,终于大获全胜。

    只不过,与这些久经战阵战力强悍的清军,进行这场纯粹的冷兵器作战,也给李啸军造成了不少的损失。

    其中,盾兵共有230多人战死,400多人受伤,枪兵共有420人战死,600多人受伤,横行哨35人战死,近50人受伤,另有数十名骑兵伤亡。

    只不过,相比已是一败涂地的清军,李啸军的损失,还是相当轻微的。

    “万胜!”

    “万胜!”

    “杀鞑子,立功名!”

    “杀鞑子,上天庭!”

    。。。。。。

    依然不停不歇的滂沱大雨中,获胜的李啸军兵们,挥舞着兵器,仰天大声吼叫,尽情抒发获胜的喜悦与激情。

    “果然是上朝天兵,真真威猛难挡!这些清虏,也算死得其所了。”

    直到此时,站在城头呆呆观战的朝鲜大将李仁瞻,才仿佛从极度惊愕中清醒过来一般,他嘴里喃喃自语着,脸上满是佩服与敬畏交织的表情。

    然后,他紧急带着护卫们,急急下得城墙而去,前往江华岛城中的宫殿里,通报来援的明军,已然击败清军获胜的大好消息。

    李仁瞻带来的好消息,让一众原本在宫城中惶恐不安,极度担心自已被清军俘虏的皇族与亲眷们,顿时人人欢欣不已,心下庆幸至极。

    “托皇上的福啊,大明天兵及时来援,江华岛城总算是守住了!”绫原大君李俌,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喜悦语气,仰天大喊。

    旁边的凤林大君李淏,皇妃赵氏,淑仪赵氏等人,亦是人人眼中噙泪,嘴里感念庆幸不已。

    在这些人哭着笑着表达完喜悦的心情后,绫原大君李俌,才象猛来醒悟过来一般,大声喊道:“李将军,既然现在大明天兵已获胜,那我等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快开城,迎接大明天兵入城方是。”

    李仁瞻与一众皇族连连点头。很快,一众皇族们,在紧急换了一身礼服后,亲自来到江华岛城东门口,大开城门,迎接李啸的猛虎军入城。

    “下国微臣李俌,诚惶诚恐,特来拜见,救我朝鲜军民于水火的天朝上国大将,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身着华贵礼服的李俌,率着一众皇族,在漫天的大雨中,毕躬毕敬地跪在城外泥水里,向昂然坐在马上,正缓步过来的李啸,大声而恭敬地跪拜行礼。(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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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虎介绍:
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