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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四章 无言以述

    “本将乃是大明山东赤凤卫左都督李啸,大君与诸位,皆快快请起!”

    李啸跳下马来,一脸微笑地虚扶起绫原大君李俌。

    李俌一脸感激之情的站起,其他的皇族亦随之起身。这时,李俌又满是恭敬与感慨地说道:“若非是天朝李都督及时率天兵来援,这江华岛城,怕是已陷清虏之手,我等亦皆成为清军之俘虏矣。吾等下国微臣,受李都督这般深恩,却是何以报之!”

    李啸笑道:“朝鲜乃是我大明之属国,臣国有难,天朝安可不救。现在岛上之鞑虏已然尽灭,只有残部逃往摩尼山,且待雨停之日,本将必将这些余孽尽诛之!”

    听了李啸豪爽坚定的表态,李俌更是一脸感激,又连连说了些感谢敬佩的话语,以谢李啸救命之情。

    两人言笑晏晏之时,都没注意到,后面的一名容貌俊俏,秀丽端庄的女子,正一脸敬慕之色,目不转睛地望着挥遒谈笑的李啸。

    这名女子,便是刚刚成为继妃的皇妃赵氏。

    今年成为继糿妃的她,真实年龄,才不过十六岁。(注:古代朝鲜有幼婚的传统,一般皇帝选择妃嫔皆在十一二岁,象朝鲜国王李倧的唯一女儿孝明翁主,就是十一岁成婚,嫁给了朝鲜的右议政大臣金自点的孙子。)

    这样一个豆蔻初开的少女,正与现代的高中生年纪相当,处于狂热的追星与崇拜英雄人物的时期。故当皇妃赵氏一眼见到英俊雄壮气宇非凡的李啸之时,她那少女的心灵,顿时一下子就怦怦跳了起来。

    这个手握重兵的明朝左都督李啸,竟是如此年轻,又如此雄俊,简直如同传说中的人物一般。

    她复看到,李啸与绫原大君李俌二人,言谈从容豪迈,气度十足,可谓魅力尽显。这名少女的内心之中,竟是开始泛起莫名的爱慕之情。

    相比李啸,自已的丈夫,那个年纪已有四十五岁,老迈无趣的朝鲜国王李倧,本来自已就在心中对他心存抵触,夫妻之间关系甚是冷淡。况且,这个名义上丈夫,还又一心宠那出身卑贱内心恶毒的淑仪赵氏,从而让自已这个名义上的大妃,更是床枕荒凉,徒有虚名。

    想到这里,皇妃赵氏感觉心头,顿时泛起莫名的苦涩。

    此时,绫原大君李俌开始与守城大将李仁瞻等人,盛情邀请李啸全军入城歇息。

    李啸接受邀情,令全军入城。

    李俌随即下令,摆开盛宴,款待挽救了江华岛城的大明天兵。

    李俌是个细心之人,那停在江华岛岸边的明军水师,亦已令人做好酒食,冒雨打伞送上船去。

    而李啸本人,则被李俌请入宫中,由一众皇族男性与已然包扎好伤口的大将李仁瞻作陪,享受盛宴款待。

    李俌逐一向李啸介绍皇族男性成员,各名皇族向李啸轮番敬酒,以示敬意与感谢。李啸来者不拒,一一饮下并回敬,众人见李啸这般豪爽大度,心下更觉喜悦。一时间整个宴席之上,宾主相洽,和乐融融。

    十八岁的李倧次子李淏,脸带羞怯地向李啸敬酒,李啸打量了一番这位将来的朝鲜孝宗皇帝,笑吟吟地举杯一饮而尽。

    一个多时辰后,这场饮宴才宣告完毕,李俌遂与李仁瞻一起,带着李啸去客厅饮茶闲聊。

    “李都督,却不知贵军打败了欲登岛的清军,下一步,要作何打算?”一脸喝得通红的李仁瞻,手端向李啸问道。

    李啸略一沉吟便道:“自然是先把摩尼山上清军全部剿灭,再看下一步清军有何动向,我军再做定计。”

    一旁的李俌,脸带忧色地插话过来:“现在皇兄与皇长子及一众大臣,皆被清军重重围困在南汉山城,却不知清军可会发动攻击夺下南汉山城,若是清军大举攻城,可就糟了。”

    李啸斜了他一眼,却摇头道:“绫原大君,不必担心。以本督看来,南汉山城,朝鲜国君尚有重兵屯于城内,清军却也是一时难克。依我看来,清人之打算,必定是先攻克江华岛城,俘获全部岛上之皇族,再以此为要挟,强令朝鲜国君向其投降,这才是清人的真实想法。”

    听了李啸的回答,李俌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他笑着对李啸说道:“以本君来看,那清酋皇太极,若发现登岛之清军全部被灭,且有近四千俘虏落于贵军之手时,怕是要气炸了吧。”

    李啸笑道:“哼,清虏虽悍锐,然兵力毕竟有限。本督敢料定,那鞑酋皇太极,发现登岛清军全灭后,必定会要重新衡量,此次入侵朝鲜,究竟还能否获得更多好处。也许,精于算计的皇太极,会与部下商量停战退兵也说不定。”

    李俌脸上顿露喜色:“若清军这次受挫,就能就此退兵,那饱受兵灾的下国君民百姓,可总算能从战火中逃得性命了。”

    李俌说完,一旁的李仁瞻又问道:“那贵军打算何时进攻摩尼山的残余清军呢?”

    李啸端茶轻啜了一口,然后淡淡道:“现在天下大雨,等到天气放晴之后,我军自然会灭了这股苟延残喘的清军。”

    李俌喜道:“若贵部出兵灭此清军残部之时,我朝鲜兵马,亦当起兵相助。”

    见得李俌在此时充大方,李啸心下暗笑,他微笑道:“不必了,凭我军之力,已足以灭此清军残部,各位到时瞧好便是。”

    随后,李啸复与李俌等人闲谈了一阵,便起身前去李俌给自已安排的一间豪华宫室中休息。

    李俌给李啸选的这间宫室,与皇族们的宫府相隔不远,但独立成间,不会被外人轻易打扰,李啸看过居所后,十分满意。

    随后,李俌李仁瞻等人告退,一脸醉意的李啸,才步入卧室,准备脱衣上床休息。

    谁知这时,忽门外守卫军兵来报,说有皇妃赵氏求见。

    “哦,她来干什么?”

    李啸心下一惊,连身紧急起身,随便穿了一身常服,便去客厅见那皇妃赵氏。

    李啸一进客厅,只见那皇妃赵氏,身着华服,明显刻意打扮过。已在客厅中闲坐等候的她,端茶细饮,身后两名随侍宫女伫手而立。

    见得李啸进来,赵氏的眼中,仿佛突然跳起了两朵灿烂的火焰,俊俏的脸上,亦莫名地飞红。

    “你二人退下吧,本宫有事,要与李都督单独一聊。”

    赵氏向身后的两名宫女挥了挥手,两名宫女应声而退。

    宫女退出后,客厅中仅剩赵氏与李啸,气氛一时颇为尴尬。

    赵氏**直视的眼神,让李啸心潮涌动,已有双妻双妾的他,当然看得懂这个名为大妃,实际上只不过是名青春少女的她眼中满含的深意。

    “请问大妃来此,却是欲与本督,商谈何事?”

    良久,李啸讪讪地开口,言不由衷地说道。

    赵氏收起望向李啸的眼神,她轻叹一声,然后喃喃道:“本妃来此,只不过想看看击败清军,帮我朝鲜守住这江华岛城的英雄罢了。”

    说完,她从身上的襟兜中,取出一包茶叶模样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对李啸轻声道:“这是敝国所产的醒洒茶,都督大人今天宴上饮酒甚多,正好饮此茶以解酒。“

    “哦,李某多谢皇妃好意,本督在此承谢了。”李啸脸上挤出笑容。

    “本妃真没想到,前来救援我朝鲜的明国大将李都督,却是这般年轻,又这般有为,实令本妃心下叹服。”赵氏轻叹了一声,眼中更是满怀爱慕。

    赵氏这话,令李啸一时不知要如何回答,他脸上堆起了淡淡微笑,算是回应。

    一时间,房间中又是一片沉默。

    赵氏满眼深情地看着李啸,嘴唇翁动着,却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

    李啸凝视着她娇嫩的脸蛋,看着虽身着朝鲜女人的束胸长袍,却犹然显出少女的曼妙身姿的赵氏,心头亦是感觉似有一团热火在烧。

    相顾无言,却是无声胜有声。

    李啸只觉得脸上躁热,这般微妙的气氛下,让他感觉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控制住心头狂热涌动的情绪,讪讪道:“若皇妃无他事,且请先回吧。”

    赵氏缓缓起身,脸上却隐现幽怨之意,她直视着李啸的双眼,喃喃道:“难道,本妃有这般不受欢迎么,连与都督大人说说话,都这般不便么?”

    “这,皇妃你误会了,本督不是此意。。。。。。。”

    “李都督,你不必多说了,本妃心下明白,你好好休息下吧。”

    赵氏深情凝视了他一眼,又向他欠了一个万福,便转身离去。

    “李某恭送皇妃。”李啸向她轻轻地拱了拱手。

    只不过,赵氏在离去之前,还是轻声地说了一句:“李大人,请多保重,若有空的话,本妃再来看你。”

    言毕,皇妃赵氏与候在外面的两名宫女,一同起身回府。

    目送她离去的李啸,心下感念不已。

    为什么,自已初次见到这个朝鲜女子,却似仿佛已见过多次一般,她的一颦一笑,为何会让也算是见惯女色的自已,这般心动。

    莫非,自已也真的对她动心了不成?

    想到这里,李啸心里,泛起一阵苦笑,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

    李啸原本以为,这场大雨不过一天便会停歇,却没想到,竟然接连四天过去,雨势依然未见衰竭,仍旧在扯天扯地下着。

    只不过,这连日不衰的大雨,在让李啸的扫灭残余清军的计划不得不推迟之时,却也让驻于摩尼山上山洞内的阿巴泰等一众清军,更是苦不堪言。

    呆坐山洞内的阿巴泰,神情颓丧而呆滞,他望着洞口那扯天摭地的雨幕,默然发呆。

    他旁边,几名护卫亦是人人呆立,有如木偶一般。

    “主子,马肉煮好了,请趁热吃吧。”

    一名巴喀什兵,手捧着一碗热腾的马肉,在大雨中快速地小跑过来,大声高叫着,钻入洞内,随即捧着马肉,向阿巴泰敬献奉上。

    见到端到自已面前的这碗马肉,阿巴泰却是忍不住的心头发酸。

    可悲啊,自已一名堂堂的大清国饶余贝勒,原本意气丰发前来夺岛,现在却已是全军大部尽丧,自已率领残部,竟不得不有如野人一般,在这江华岛摩尼山上苟且度日。

    六百名满蒙骑兵,每天只得杀马作食,军官尚有山洞可以歇身,普通军兵,却只得默默忍受大雨浇淋之苦。

    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下,从前天开始,竟有不少的手下军兵,偷偷下山去投降那围困山下的明军士卒,以求不受饥寒淋雨之罪。

    听闻手下军兵下山投降明军的消息后,阿巴泰十分恼怒,遂下令,但凡发现有欲下山投降明军者,一律格杀勿论。

    只是阿巴泰心下也知道,饶是如此,自已那些士气低沉到极点,兵微将寡又外无援军的手下,离全军崩溃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阿巴泰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从这名巴喀什兵手中接过碗来,正欲用手从碗中捞肉吃,忽听洞外复响起沓沓的脚步声。

    一名甲喇额真模样的满州军官,从洞口紧急而入,随即打扦下跪。

    “禀告主子,今日又有二十多名士卒逃亡,在下捉得四五名逃亡士卒,已遵将军之令,将他们全部斩首。”

    这名身上溅着犹自滴答的鲜血的甲喇额真,脸色紧绷,咬着牙地向阿巴泰禀报道。

    手捧肉碗的阿巴泰,一脸麻木地呆坐着,双眼直直望着洞口,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嘴唇缓缓地开合了一下,表明他并非完全神游天外。

    那名甲喇额真见他这个样子,突然猛地伏倒在地,声带哭腔地大声说道:“主子,请恕在下直言,我军困守此山,已近五日,我军缺粮少衣,士气低落,士卒逃亡每日增多,奴才深以为忧。只恐,只恐不等明军来攻,我军已是自乱了啊。。。。。。”

    阿巴泰脸上哆嗦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现在军心日沮,只怕再多几日,自已这些部下,就要不战自溃了。

    怎么办?

    自已还能怎么办?

    阿巴泰心如乱麻。

    倒是他背后一名护卫,对这名甲喇额真怒喝道:“图格木,你哭什么哭,主子不是说了么,我军且守在这摩尼山上,皇上自会派兵前来救援我等,又何必这般自乱阵脚。“

    听了这名护卫这般说话,这名叫图格木的甲喇额真脸上,顿显狰狞怨愤之色,他冲着这名护卫大吼道:““扎赖,你他娘的天天说有援军,老子我都听腻了听烦了,现在四日已过,你说,援军在哪!在哪!哼,在下只怕未等援军到来,全军将士已是在此山冻饿而死了!”

    见他如此顶撞,护卫扎赖大怒,刷地就要拔刀砍他,这时,阿巴泰的声音冷冷响起:“够了!都别争了!你俩身为将官,吵嘴打架,成何体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片刻之欢

    阿巴泰的怒吼,让洞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护卫扎赖与甲喇喀真图尔木二人,虽依然狠狠地瞪着彼此,却不敢再口出骂言。

    在一片寂静中,洞口的哗哗雨声,顿是更为清晰,也更让人感觉压抑非常。

    “援兵一定会来的,皇上不会抛弃我们,皇上绝不会抛弃我们。”阿巴泰脸色灰沉,喃喃低语,不知道是说给洞中的一众手下听,还是仅仅说给自已听。

    事实上,在阿巴泰逃上摩尼山的第三天,败逃上岸的残余清军水师军兵,终于赶到了离江华岛海峡,有数百里之遥的南汉山城外的清军大营中。

    一顶苫了防水鱼皮豪华阔大的火炎织金大帐内,身着明黄暗团龙里双喜皮马褂的皇太极,正与礼亲王代善二人,商谈如何迫降朝鲜国王李倧一事,忽听得帐外护卫通报说,有败逃的水师军兵向他报告水师大败的消息,二人顿时皆是满脸的震惊。

    “什么?如何竟有这等事?不是说,我军水师已然打败了守卫江华岛的朝鲜水师,一路顺利抵达了江华岛城么?”脸容瘦长胡须粗浓的代善,一双三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皇太极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十分难看。

    很快,禀报的水师军兵入得帐来,便刷地跪于地上,嚎哭不止:“皇上,我大清水师完了,全完了啊!”

    皇太极尚未开口,一旁的礼亲王代善已是一脸焦急地喝问道:“休得哭闹,我军水师是怎么完的,你且从实详细说来!“

    跪地的水师军兵,见礼亲王逼问,便立刻一五一十如竹筒倒豆般,将清军水师是如何被突如其来的明军水师打得大败,以至全军覆没之事,向皇太极与代善一一说出。

    听完水师军兵的哭诉,皇太极的大胖脸上,隐隐都在颤抖,一双细长的眯缝眼中,寒芒闪烁不停。

    他的心下,却是刀割般的疼痛。

    可恨啊,大清几乎费尽举国之力,才赶造出这般能战之水师,竟然不过数日功夫,这只花费了大清大量心血与人力的水师,就被远道而来的明军水师彻底打败,就此烟消云灭了。

    皇太极很快又想到,现在水师既灭,那登岛的阿巴泰部军兵呢,他们的境况,现在却又是如何?

    皇太极的呼吸,明显的急促起来。

    “可曾看清,是哪部明军来援么?“皇太极喝问。

    “禀皇上,当时战况突然,奴才原为在船舱中的划桨手,只是听船上有人大喊是明军来攻,待奴才从舱腹跑出时,正是大雨倾盆,明军船只,已全部收起原本悬挂在外的旗帜,故奴才未曾看清究竟是哪部明军。”

    “哦,既如此,你且先退下吧。”皇太极满是遗憾地应了一声,轻轻挥了挥手,那名报信的水师军兵,连忙打扦喏喏而退。

    一旁的代善听完,亦一脸极度痛惜之色,他跺着脚大喊道:“狗入的明军,怎么来得这般凑巧,倒是算准了一般。可叹我军水师既灭,那登岛夺城的阿巴泰,及其九千部众,怕是状况堪忧啊。“

    代善说到这里,随即向皇太极表态:“皇上,请让在下统兵前去江华岛,定要速速将那阿巴泰解救出来。“

    皇太极脸色冰冷,嘴角一撇道:“礼亲王,现在我军水师已然尽毁,难道,你要让我大清军兵游上岛去不成?况且现在明军水师已然封锁海峡,我军再想运兵过去,谈何容易!“

    代善顿是脸上满是惶恐之色:“那怎么办?难道只能坐看阿巴泰被困于岛上么?若是迁延时日,臣恐阿巴泰危矣。“

    皇太极一脸青黑,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且待大雨停歇,再看看如何与岛上阿巴泰如何取得联系吧。“

    皇太极顿了顿,复说道:“以朕观之,明军水师虽已击溃我军水师,但明军陆战之力,则远在我大清军兵之下。阿巴泰困在岛上,虽然形势窘迫,但应该还有自保之力,不至于在这几天内就熬不过去。“

    代善见皇太极已然决然暂时观望,心中无奈。他亦是一声长叹,然后面色沉重地说道:“唉,于今之计,唯能希望老八运气好,方能平安无事吧。“

    。。。。。。

    这几天连续下雨,让李啸亦是心情有些烦躁。

    他原本想着将摩尼山上的阿巴泰部残军一鼓荡尽,现在却因天气原因,不得不一再推迟。

    虽然,现在几乎每天都有清军士卒偷偷从摩尼山上跑下来投降,但毕竟人数尚少,李啸对这样零敲碎打的战况进程,心下还是很不满意。

    只不过,相比如何消灭阿巴泰残部,那每天都找理由前来看望自已的皇妃赵氏,则更让李啸心猿意马,难于自抑。

    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女皇妃,每天都精心打扮,盛装华服地前来,她那炽热的眼神,李啸如何会看不懂。

    这第三天,皇妃赵氏在又与李啸款款而别时,正碰上前来向李啸禀报军情的陈子龙。

    赵氏见是李啸最为信任的军师前来,顿觉脸上一红,急急道别而去。

    陈子龙眼见得李啸与赵氏二人相别的眼神,脸上却不觉涌出淡淡的笑意。

    陈子龙入得内府,向李啸禀报完军兵情况后,脸带微笑的他,向李啸轻声问道:“李大人,我观这皇妃赵氏,似对李大人颇有深意,却不知大人做何感想?”

    李啸脸上泛起躁热:“卧子,这皇妃前来看望本督,不过是略表感谢之情,以示两国亲近之意,你如何可作他想。”

    陈子龙笑道:“李大人,恕学生直言,皇妃赵氏对大人这般热情,以学生观之,大人若能与此女子交好,将来,却可让我军在朝鲜获得更大的好处。”

    “哦,卧子何出此言?”

    陈子龙微笑道:“李大人,据学生了解,这皇妃赵氏,虽名义为朝鲜大妃,但学生听说这朝鲜国王李倧,内心更宠者,却是那淑仪赵氏,故对这皇妃赵氏颇为冷落,以至这皇妃赵氏心下,颇有幽怨之意。而现在学生看到,这皇妃赵氏,这般对李大人颇有深情,倒是难得的一段好情缘呢。”

    陈子龙的话语说得云山雾罩,李啸乃佯作嗔怪道:“卧子,你说话不必这般绕来绕去,有话尽可对本督直说。”

    陈子龙敛起笑容,向李啸拱手道:“李大人,《韩非子》中有话道,当事情不利于自已时,一定要努力想办法改变它。而当事情有利于自已时,则一定要牢牢地把握它,学生在想,大人一定也知道这句话吧。”

    “这话本督当然知道,只是卧子你对本督说这话,却是何意?”

    “李大人,以学生看来,这皇妃赵氏喜欢并仰慕大人,当是一片真心。若大人能把握她这份感情,那么,这皇妃赵氏,却可成为我军在朝鲜的利益代言人。”

    “你是说。。。。。。”

    “李大人,这皇妃赵氏,虽然不受其国王李倧宠爱,但其身份地位,却比那出身宫女的淑仪赵氏要高贵得多。在朝鲜宫廷中,亦多有党援与支持者,这才使得那朝鲜国王李倧,想废她而不可得。现在,这女子一心想与李都督亲密交好,以学生观之,她对大人虽是满心爱慕,却也未必不存了一个引大人为强力外援,以巩固自身地位之意。故以学生观之,大人若能成功收得这赵氏之心,不单可为我军在朝鲜获得更大利益,甚至将来干涉朝鲜国政,使这个小国成为我军的切实助力,亦完全可能之事啊。”

    陈子龙说到这里,嘴边泛起淡淡的微笑,眼中亮光闪闪。

    李啸不是笨蛋,听到这里,他亦是眼中亮光大动。

    他知道,哪怕从纯政治的角度上看,这个皇妃赵氏,若能掌握在自已心中,当可形成良好的互相借力的关系,赵氏可借外力支持,让自已的大妃地位更为稳固,更能获得朝臣支持,而收获了赵氏感激与爱慕的自已,绝对可以从朝鲜的政治中,获得更大的利益与帮助。

    就比如,那个处于朝鲜南端,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堪为进出日本海门户的济州岛。。。。。。

    李啸的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这个世界,爱情与利益,本来就是相互纠葛互为利用,自已若能从中获得切实的利益,那么,接受赵氏的爱慕之情,又有何不可呢?

    次日晚上,皇妃赵氏复来李啸的房中。

    在她令随行宫女出去后,李啸轻轻拉住了赵氏那滑如柔荑的小手。

    赵氏浑身一颤,整个身子却顺势一软,倒入李啸雄健的怀中。

    “李大人,请抱紧我。“赵氏的声音有如蚊鸣。

    李啸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上女性的诱人芳香,炽热的嘴唇,在她俊俏的脸上,来回吻遍。

    赵氏晶莹的泪水,一下子就滴了下来。

    待李啸停下亲吻后,赵氏泪眼朦胧地仰着头,望着一脸柔情看着自已的李啸。

    “李大人,我虽身为大妃,但在这宫廷之中,在年老的皇上面前,曲意承欢的我,却倍受冷落,眼睁睁看着那卑贱的赵淑仪在皇上面前这般得意受宠。而为了皇家脸面,为了这大妃的位置,我心里纵有天大的委屈与不甘,亦只能默默吞入肚中,还得每日强作欢颜,装出一副大度容人的样子,我这内心的苦楚,却是复能与谁诉说!”赵氏说到这里,已是珠泪滚滚。

    李啸一脸心疼地抹去她脸上不停滑落的泪水。

    “我本以为,我这一生,可能就在这凄冷宫廷中,这样惨淡度过了。只是,直到遇上大人你,心如死灰的我才知道,这世上,竟有这般英伟魅力的英雄,让我真心爱慕。你我之遇,实是我一生之幸。“赵氏又扑入李啸怀中,闭眼喃喃道:”李大人,我也知道,以你我的身份,不可能长久与共,只是,在这与你相聚的日子里,哪怕只能与你有片刻之欢,妾身亦足以感念了。“

    李啸轻叹一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来吧,李大人,让我彻底溶化在你怀中吧,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愿意奉上我的一切。。。。。。“赵氏将脸深深埋入李啸怀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李啸心跳如鼓,亦不说话,猛一发力,将她轻轻抱起,随即向卧房走去。

    当衣裳褪尽的赵氏,羞涩地用枕巾捂住面孔之时,李啸有如饿狼一般猛扑上去。

    很快,男人的低声嘶吼与女人轻声娇吟,便有如一曲和畅欢乐的人性之歌,在窗外扑簌的雨声伴奏下,绽满了整个房间。

    两人你来我往,颠鸾倒凤了数次后,才终于平静下来,一起躺在床上休息。

    赤.裸的赵氏一脸幸福的酡红,光洁如玉的她,躺在李啸健壮的臂弯中微微喘息,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激情与欢愉。

    李啸一手轻轻拔弄她乌黑的秀发,一边心下却是十分感慨。

    没想到啊,自已这次入援朝鲜,倒还把朝鲜国王的大妃给弄上了,看来缘份这东西,真是太过奇妙。

    可怜这个十六岁就倍受冷落的皇妃赵氏,竟只能在自已这里才得寻得一丝人性的慰藉,这多年下来,倒也是苦了她了。

    “李大人,虽然贱妾不能长陪在你身边,但我希望你永远不会忘记我。“这时,皇妃赵氏闭着眼喃喃道。

    “放心吧,你我虽不能在一起,但在本督心里,你已永远都是我的女人。“

    说到这里,李啸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来了个吻。

    从这一日起,连续数日,皇妃赵氏都以探望李啸的方式,来与他**温存,两人有如**,尽享鱼水之欢。

    只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一双阴毒的眼睛,躲在宫墙的一角,冷冷地观看着皇妃赵氏与李啸二人在门口依依惜别。

    待皇妃赵氏离去后,这个在宫墙边上偷偷窥望的宫女,立即转身小跑离开,向淑仪赵氏的房音猛跑而去。

    “赵淑仪,下婢已看清楚了,那皇妃从李啸处离开时,衣裳不整,脸色酡红,应该与那李啸确有奸情,行了苟且之事。”

    一间密室内,这名宫女跪在地上,向淑仪赵氏低声禀报道。

    听了这名亲信宫女的禀报,淑仪赵氏那俊俏妖媚的脸上,顿时划过一丝得意的冷笑。

    “哼,我就知道,这个皇上看不上眼的狐媚子,定是寂寞难耐,骚性大发,才去与那明将李啸这般苟合求欢了。”赵氏眼角闪过一丝恶毒的神色,恨恨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且待我将这狐媚子禀报给绫原大君,将她这丑事全部宣扬出去,却看你这个狐媚子,还有何脸面在这大妃的位置上呆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生擒阿巴泰

    “你所说的,可是实情?”

    听了淑仪赵氏的话语,绫原大君李俌的脸上,顿时一脸苍白。

    “大君,我派人跟踪过,那皇妃,几乎每夜都去了那明国大将李啸府中,且出来之时,多有衣裳不整之状,故我认为,她与李啸定有**之情。”

    淑仪赵氏的话语,冷冷地在绫原大君背后响起。

    听了淑仪赵氏的话语,绫原大君不觉大惊失色。

    怎么办?

    若皇妃赵氏,真与那明国左都督李啸有奸情,那自已这个江华岛城城主,却该如何处置?

    绫原大君顿时心中一团乱麻。

    “大君。。。。。。”

    赵氏刚想继续说话,李俌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

    房间中一片压抑的沉默。

    许久,绫原大君李俌才转过身来,眼神却是阴沉而冰冷。

    “赵淑仪,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提,明白吗?”

    李俌的声音,低沉却又有着不可辨驳的坚定。

    淑仪赵氏脸上顿时满是惊愕,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已费了好一番苦心,才发现皇妃赵氏与李啸私通,这皇帝的二弟,江华岛城城主李俌,竟然想把这件大丑事就这般含糊摭掩过去。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赵氏脸上,顿时满是失望之色。

    “可是,大君,这样的丑事。。。。。。”

    赵氏心有不甘地继续说道,却又被李俌烦躁地挥手打断。

    “本君说了,此事到此为止,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以后再不要向我提及。”李俌冷冷地说道。

    见到赵氏一脸不甘与怨愤,李俌苦笑道:“赵淑仪,本君奉劝你一句吧,就算你探听到皇妃与明国的李大人之间有些绯言,却只能把它们当成不存在,明白吗?你要知道,现在我江华岛城,乃是整个朝鲜的国运,可都维系于这位明国的李大人一人啊!这般权势通天的人物,你一个小小淑仪,怎么敢去惹!”

    听了李俌这般直白的话语,赵氏脸上,顿时笼上了一层灰色。

    只不过,在她心里,却是对那皇妃赵氏愈发痛恨。

    这个狐媚子,在皇上那边失了宠,竟去勾搭明国来的将军,以为外力凭依。可恨这狐媚子狡计得逞,现在自已虽有她的把柄在手,却竟然是完全无奈她何。

    想到这皇妃赵氏,会如何在那李啸怀中婉转承欢,淑仪赵氏心里,顿是恨得有如猫抓。

    难道,自已就这般轻易放了这个可恨的狐媚子不成?

    若不把握并利用这个机会,怎么才能把这皇妃赵氏名声搞臭,怎么才能把她拱下台,从而让自已当上大妃呢。

    不,自已绝不能就此罢手!

    淑仪赵氏长吸了一口气,心下恨恨地想道,既然绫原大君,为了不得罪那明国将军李啸,而刻意装糊涂,那就且待自已将来见了皇上,便要好好地将这皇妃赵氏的丑事,全部禀报给皇上。

    “如果没什么其他事,你就先退下吧。”李俌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淑仪赵氏抬起头,眼光中满是怨毒之色,她轻哼一声,便告辞离去。

    望着赵氏离去的背影,李俌的脸上,满是复杂与不安的神色。

    。。。。。。

    这样的雨天,在持续了八天后,才终止停止,梅雨季节终于过去,初夏的那炽热的阳光,终于开始热情拥抱这座饱受雨水浸泡的岛屿。

    李啸的猛虎军,在城中又多呆了一天,待岛上地面稍干之际,便亲统三千兵马,带上了大批的木柴与火油,前去江华岛南部的摩尼山。

    摩尼山山势虽不算高,但险峻陡峭,李啸不希望自已的军兵那宝贵的性命,丧失在这狭窄曲折的上山小道上。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采用了最为保险,亦是最为有效的烧山之法,以此狠计,来迫降山下苟延残喘的清军。

    猛虎军士卒把整座摩尼山团团围住,环绕着山脚堆放木柴,浇淋火油,很快,熊熊火势冲天而起,黑烟滚滚中,越烧越旺的火舌,迅速地燃着了山上的草木,火势一路向山顶蔓延而去。

    见到熊熊大火从山脚下不断向上烧来,山上原本就斗志低沉的清军,顿时慌作一团,混乱不堪。

    “快灭火,一定不能让火势力漫上来!”被浓烟薰得剧烈咳嗽的阿巴泰,大声嘶喊着下达军令。

    “主子,火势太大,一时难灭,现在树木草丛皆已晒干,均是一烧就着,我军怕坚持不了多久了,主子请速想办法啊!”脸部被烟薰得乌黑,却犹然带着一众护卫,手持树技,拼命拍打蔓延过来的山火的护卫扎赖,焦急而恐惧地向阿巴泰大声喊道。

    阿巴泰一脸黑汗,嘴唇在不停哆嗦,却一时说不出甚话来。

    办法?

    现在的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阿巴泰心如刀割,却无计可施。

    这时,甲喇额真图尔木又急急地跑过来,在阿巴泰跟下打扦下跪。同样脸皮薰得乌黑的他,以一种哭腔,大声向阿巴泰禀道。

    “主子,那汉军昂邦章京马光远,已与其一众护卫,下山投降明军去了!”

    “啊!”阿巴泰惊愕地应了一声,随及恨恨道:“这些狗入的汉人,果然是危急之时,便他娘的靠不住!”

    图尔木没有抬头,复又哭诉道:“主子,现在敌军火攻摩尼山,我军已是一片混乱,满蒙军兵中,亦有大批人马下山去投降明军,在下连杀数人,都挡不住他们向明军投的势头啊!”

    听了图尔木的禀报,阿巴泰长叹一声,跌坐于地,神情尽显颓然。

    图尔木见阿巴泰这般沮丧,他咬牙说道:“主子,且听奴才一句劝,现在山火猛烈,我军若不早作决断,只怕要尽数葬身于这火海之中了!”

    图尔木这句话喊完,周围的满蒙军兵,都不约而同的地,扭头望向面容呆滞的阿巴泰。

    阿巴泰的脸上,顿时涌起阵阵悲色。

    想不到啊,我阿巴泰纵横战场几十年,东征西杀,堪称英雄一世,却没想到,今日这个朝鲜的小岛,竟是我阿巴泰的葬身之地!

    狗入的李啸,老子就是作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阿巴泰紧紧咬着牙,控制着让自已不至失态,而喊出心中滔天的愤懑。

    只是,那些跟随自已上山,吃尽了苦头的满蒙军兵,还有必要让他们陪着自已去死么?

    阿巴泰轻轻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那就放这些吃尽苦头的军兵们一条生路吧。

    他长叹一声,对周围所有正在拼死灭火的满蒙军兵大声喊道:“各位,阿巴泰统军无能,连累各位,今天的下场,也算咎由自取。只是各人若有心求存,可自行下山投降明军,阿巴泰绝不怪罪。”

    听了主将悲怆之语,周围的满蒙军兵顿时人人悲泣,纷纷向阿巴泰下跪行礼。

    护卫扎赖与甲喇额真图尔木几乎一同喊叫起来:“请主子速随我们一同下山,以保性命。”

    阿巴泰惨笑一声,摇头道:“不必了,本贝勒与那李啸,早已是生死对头,今生今世,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就让本将在这山头上,为大清尽忠吧。”

    扎赖膝行一步,复向阿巴泰哀声大喊道:“主子,你不是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若这般被山火活活烧死,以奴才观之,殊无甚益,不若且降了那李啸,再作打算,也是可行之计啊。”

    “住口!”阿巴泰恼怒起来:“我是大清国的饶余贝勒,是爱新觉罗的子孙,孰可向李啸这卑贱的汉狗屈膝投降!我宁可被火烧死,也不想看到李啸俘获了我之后,那丑恶得意的神情!”

    阿巴泰说完,扭过头去,再不看他。

    扎赖犹欲劝说,一旁的甲喇额真图尔木却一把拉住了他。

    随后,图尔木一个大步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刀柄向阿巴泰后脑用力砸去!

    在扎赖等人发出一声惊呼之时,阿巴泰身体一软,应声而倒,然后被图尔木赶紧扶住。

    “图尔木,你,你竟敢弑主么?!”

    扎赖刷地抽刀,刀尖直指图尔木面孔,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惧与愤怒。

    见扎赖出刀,随甲喇额直图尔木一同前来的部下军兵,立刻纷纷抽刀指向扎赖。

    眼看着一场内讧在即,图尔木大喝道:“都住手!”

    在手下军兵与扎赖一同缓缓收刀后,图尔木才冷冷地对扎赖说道:“扎赖,你误会了,我图尔木对阿巴泰大人向来忠心耿耿,何来弑主一说。我只是不想看到主子因为一念之差,便枉死此地,故先把他打晕而已。”

    随后,图尔木扛起阿巴泰,又冷冷地扫了扎赖一眼:“尔等若是亦不想葬身火海,就与我一起,速速下山投降明军去。”

    图尔木说完,再不看扎赖等人,而是随及带着本部兵马,紧急下山而去。

    “扎赖,我们怎么办?”另一名护卫,惊谎地向扎赖问道

    望着图尔木等人远去的背影,扎赖紧紧地咬着牙,最后嘿地一声大吼,恨恨道:“操他娘,我等也下山去!反正主子都投明军了,按大清律,我等护卫之辈,皆要斩首。与其这般憋屈而死,还不如投了明军寻条出路!”

    在腾腾的山火,已把整个摩尼山彻底吞噬之际,山上的满蒙军兵,除了十来个运背被烟薰火烧而死者外,已全部下山投降。

    至此,围剿阿巴泰残部的战斗,李啸军不费一兵一卒,一枪一弹,就把摩尼山上的清军,全部剿除彻底。

    包括前些天偷偷下山的清军部众,总共有五百五十多名清军,投降了李啸。

    在图尔木扛着阿巴泰下到山脚之时,他愤怒地看到,那汉军昂邦章京马光远,正一脸谄笑地对明军统帅李啸大肆吹捧。

    “李大人少年英雄,威名远著,贵军所到之处,兵锋何人可挡!我等向慕将军之威,一向欲投贵军,只可惜机缘不巧,拓延至今,方有为将军效力之机会。现如今,我等反正归来,若将军愿意收留,定当为将军效力驱驰,勇趟水火,以示我等之赤胆忠心也。”

    马光远这番肉麻得能让人打寒颤的话语,让李啸周围的一众护卫都不禁皱起眉头。唯独马光远本人,犹是大言炎炎,唾沫横飞,一边吹捧李啸,一边赶紧为自已撇脱。

    马光远甚至恬不知耻地对李啸说道,上次就是他出的主意,为了送李啸一份大见面礼,才让阿巴泰带骑兵逃往摩尼山,从而让明军顺利消灭留在原地的清军步兵。

    李啸摆了摆手,制止了马光远继续说出更肉麻无耻的话来。

    “二位且先下去休息,将来我对各位自有安排。”李啸微笑下了命令。

    见自已一片忠心表白,遭到李啸这般冷落,马光远脸上露出甚是遗憾的表情。

    不过,他没胆量拂逆李啸的命令,只得向李啸拱手抱拳,便跟着领路的猛虎军军兵,退了下去。

    马光远等人退下后,向山下登记军兵,自报家门后的图尔木,立刻被人带到李啸面前。

    “甲喇额真图尔木,特带我家主子阿巴泰,拜见李大人,求李大人接受我等的投降。”图尔木将背上的阿巴泰,轻轻放在草地上后,打扦伏跪,用满语大声向李啸禀报。

    一旁的喀喇木急急将这段话语翻译给李啸听。

    见到地上犹然昏迷的阿巴泰,李啸脸上,顿时显出喜悦非常的神情。

    他心下,一时十分感慨。

    从崇祯六年穿越到现在,五年过去了,随着自已势力的不断壮大,现在竟然俘虏了阿巴泰这样一名爱新觉罗家族的重要成员,自已的发展速度,还是很令自已满意的。

    现在,这个阿巴泰,在自已的手上,却可成为一张难得的好牌。

    李啸安慰了图尔木几句,表达了准允投降的态度,图尔木原本一脸惶然的神色,顿是变得大喜过望。

    李啸本欲让他带着阿巴泰先行退下,却没想到,这时,躺在草地上昏迷过去的阿巴泰,在连连咳嗽了几声后,竟然苏醒了过来。

    他睁开呆滞的眼睛,四下扫视了一下,当他看到,快步过来,冷冷地俯视着他的李啸,那英武俊朗且面带一丝淡淡微笑的脸孔时,阿巴泰的瞳孔骤然收缩,连忙用手支撑着坐起。

    “李啸,今日落入你这贼厮之手,算本贝勒运背。你要杀我的话,就快点动手!”阿巴泰薰黑的脸上,青筋饱绽,他冲着李啸大声地喝喊。

    李啸却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阿巴泰,你放心,本官不杀你。”

    见阿巴泰脸现疑惑之色,李啸淡淡笑道:“本官之所不杀你,留你一条狗命,是因为你这厮有更大的用处。”

    “李啸,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阿巴泰,你不必多问了,很快,你就会明白的。”李啸说完,再不与他废话,而是挥了挥手,示意图尔木等人,将他抬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以俘虏换和平

    “狗入的李啸,快放老子出去!”

    江华岛城中的一间单人狱室内,全身上下,被看守军兵打得伤痕累累的饶余贝勒阿巴泰,拖着沉重的脚镣冲到窗前,朝着窗外用嘶声大吼,一连连疯狂地摇着窗棂,手上的镣铐哗哗直响。

    “狗鞑子,嚎什么嚎,嚎你娘个x啊!你他娘的再嚎,老子打爆你的狗头!”

    听到阿巴泰这般吼叫,一名守卫的猛虎军跑了过来,恶狠狠地指头阿巴泰大声喝骂。

    阿巴泰粗通汉语,见这名外相凶恶的看守军兵这般痛骂自已,顿是气得粗气直喘,他刚想张嘴再骂,那军兵却咳地一声,一大口黄中带绿的浓痰,从嘴中猛地啐出,竟准确地吐入了阿巴泰的嘴中。

    阿巴泰心中剧恶,胃中的酸水,立刻不可遏抑地涌入口内。

    想要狂呕的他,那看守的军兵,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哈哈,不许吐,好好尝尝你爷爷这口痰味道有多好!”

    军兵狞笑,双手一发力,用力的掰合了阿巴泰的下巴,阿巴泰嘴边流着黄白相混的浓涎,用力挣扎着,只是手戴镣铐的他,根本无力掰开那军兵粗壮的双用,一急之下,竟又把泛出的胃液与那口浓痰全部吞入肚中。

    军兵这才放手,然后纵声大笑。

    阿巴泰从窗前滚落于地,大口狂吐,顿时恶心的气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哼,虽然李大人交待过,叫我等不准打残了你,但是,老子告诉你,只要你这家伙还不老实,爷爷有的是办法让你欲仙欲死!”

    窗外的看守军兵用手扇了扇弥漫过来的呕吐物的臭味,一边狠狠地啐骂了一句。

    狱室中,一身伤痕与鲜血的阿巴泰,抱头痛哭。

    罢罢罢,与其这样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样被这卑贱的明军守卫这般羞辱,还不如就此自我了断,却也不负爱新觉罗子孙的英名!

    阿巴泰思虑了很久,终于决定自杀了。

    士可杀不可辱,这样被殴打,被羞辱的关押生活,倒还真不如死了痛快。

    只不过,这样的渺小的希望,却也被李啸剥夺了。

    在这名军兵向李啸紧急汇报了阿巴泰的动态后,李啸考虑到,现在万念俱灰的阿巴泰,极可能会寻短见,为了不至于这张王牌还没产生价值便损毁,李啸决定,对阿巴泰立刻进行进一步的严密管控。

    想撞墙是吧,没门,阿巴泰已被紧紧绑缚在那狱室内中间的一个大石台柱上,根本动弹不得。

    想咬舌自尽是吧,没门,一大团又臭又粘的破布,已牢牢地堵住了他的嘴巴。

    想绝食是吧,没门,每天中午与下午,皆有军兵过来,一人强行撬开阿巴泰的嘴巴,另一人则用喂牛的牛插子,即一根一头削尖的粗大竹管,插入阿巴泰的喉咙,用这喂食病牛的牛插子,给他强行灌入米浆,让阿巴泰无法实现绝食的目的。

    当在,至于阿巴泰的拉撒问题,那些对他极为厌恶的军兵,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们的理由也很充足,要是放开铁索让这家伙解手,万一这家伙想不开趁机寻了短见,这责任可担不起啊。

    因此,整个狱室中,屎尿横流,臭味漫天,那些军兵只得每天皱着眉头进去喂食,然后便也最快的速度离开房间。

    当然,在灌食的时候,有时阿巴泰强硬不配合的话,那挨一顿打是肯定没得逃的。

    这样的环境中,阿巴泰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其实阿巴泰也知道,那李啸之所以留下自已性命,定是为了与想把自已赎回来的皇太极,更好地谈条件。

    故现在的他,已从一心求死的状态中,已悄悄改变成,希望皇太极能早日与李啸达成协议,将自已从这个地狱般的环境中,早点放了出来。

    希望这一天,能早日到来吧。

    这是苟延残喘的阿巴泰在清醒时,心头唯一的愿望。

    。。。。。。

    其实,在收降了这众摩尼山上的清军后,李啸心下便已决定,以阿巴泰本人,及所俘获的四千俘虏为条件,强迫清帝皇太极,以用这批人的性命为交换条件,就此息兵罢战,与朝鲜签下停战协议。

    李啸对自已接下来所要采取的行动,是有深思熟虑的。

    因为,现在自已虽然已牢牢占据江华岛,虽有足以屏护海峡的水师,但总的说来,自已的兵力不过万余,与那朝鲜本土上,尚有六万余众的清军相比,力量还是相当不足。

    以自已这样的兵力,在水师鞭长莫及的情况下,若要强行登陆去与六万清军对战,胜机太少。万一有个闪失,自已现在的胜势,便会全盘丧失。

    而如果自已只是占据江华岛与清军对耗下去的话,那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则会给自已的后勤补给带来极大的压力,另外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便是,很难保证那朝鲜国王李倧,不会因为受不了清军的长期围困,而出城投降清廷。若李倧降清,那么自已所做的一切,都可能会毫无意义了。

    政治,说到底,还是一门妥协的艺术。

    如何把自已的优势最大化,去为自已争取有利的结果,这才是李啸要真实面对的问题。

    更何况,为政者,当要谋之长远,而不可只囿于眼前。

    李啸确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真正的优势,将会越来越多的在自已这一边,却实不急于在这一时,便与清人一较雄雌。

    毕竟,说一千道一万,朝鲜不是大明本土,李啸没理由为朝鲜人去打生打死,去与清军斗个两败俱伤,而让朝鲜人坐收渔人之利。

    只要能为朝鲜谋得清廷的正式停战,哪怕让清人占些便宜,那么,自已此次出征朝鲜的目的,便也算是达到了,那朝鲜君臣,定也会极度感激自已。

    那么,自已再开口向那朝鲜君臣,谋取那块被朝鲜用于流放犯人的济洲岛,当不是什么难事了。。。。。。

    李啸思虑既定,随即开始行动。

    。。。。。。

    “什么?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南汉山城外的清军大营中,那豪华宽阔的火炎金顶大帐内,清帝皇太极,听了代善的话语后,从一张铺了虎皮的官帽椅上腾地跳起。

    地上,伏地而跪的代善,却是一脸痛愤交加之色,他叹息着又复述了一遍:“皇上!这明军射来的箭书上,已写得清楚,阿巴泰部九千余人,已悉被歼灭。包括阿巴泰在内,共有四千余人的大清军兵被俘啊!”

    代善说到这里,双手高举着一封箭书,递给从椅子上快步走过来的皇太极手里。

    皇太极迅速打开箭书,上面那由刚健遒劲的字体所组成的短短几句话,有如一根根尖锐的钢针,刺得皇太极心头剧痛。

    “大明左都督兼太子少保李啸,射此箭书,晓谕清酋皇太极,现尔部水师,已然全灭,阿巴泰及其部九千余众,已尽败于我军之手。阿巴泰及其部四千余众,皆为我军之俘虏。本督郑重相告,若尔欲阿巴泰及其余部保得性命,可速派使者上岛,商讨和谈事宜,若有不从,本督当立斩阿巴泰及其全部军兵,以儆效尤!”

    看到这封信中,李啸用这般冷酷的命令式语气,对自已这个大清国的皇帝说话,皇太极气得脸都在哆嗦。

    想来自已无论是在当四大贝勒时,还是后金的汗王,还是现在的大清国皇帝,这天底下,还没有一个人敢用这样居高临下满含蔑视的语气对自已说话,而这个狗入的李啸,却敢在此信中,用这样的桀骜放肆的词语,可谓是完全不把自已这个大清皇帝放在眼中。

    “李啸,你这狗贼,言语如此骄横无理,实实欺朕太甚!”

    皇及极一脸铁青,心下大骂,他咬着牙将手中的的箭书,狠狠地揉成一团。

    而此时,地上伏跪的代善,犹在颤声禀报:“皇上,前天天晴后,在下便立刻率大清军兵,迅速赶至汉江入海口处,却只见得波涛数十艘明军大船横隔海峡,根本看不到对面的江华岛上情景。这时,便有一艘极其巨大的明军船只驶来,从船上朝我阵中,射来此箭书。臣下看到此信,不觉大惊,故连忙赶回南汉山城,向皇上禀报此事。。。。。。“

    “哼,不必再说了,礼亲王你且先退下,让朕好好思量一番。“皇太极打断了他的话语,重新跌坐回椅子上的他,心中的烦躁与郁闷无可言说。

    代善一声长叹,讪讪而退。

    怎么办?

    自已真的能答应,在眼下清军在朝鲜所向披靡之际,却不得不去与那个狡滑卑鄙的李啸谈和么?

    这简直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只是,现在阿巴泰和四千多的俘虏,均在李啸手中,可以想见,若自已真的拒绝和谈,李啸这厮定会毫不犹豫地,斩杀包括阿巴泰在内的这四千多名俘虏,以向自已立威。

    不,不能,自已绝不能不去救阿巴泰等人。

    毕竟,阿巴泰亦是天命汗子孙,是自已的兄弟,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他死于李啸之手。若一众兄弟见自已对阿巴泰见死不救,只怕会人人寒心,更会对自已的威信造成极大打击,那自已胯下那大清皇帝的宝座,怕是不会安稳了。

    而那四千多被俘的清军,亦是多有大清的百战精锐,若只这般被明军斩头示众,对原本就兵力不宽裕的清朝来说,无异是一个重大打击。

    只是这样被人逼着和谈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恶心,也太让雄心壮志的皇太极,为之切齿痛恨了。

    皇太极正心烦意乱地思虑之时,忽有军兵来报,说文馆大学士范文程有事求见。

    皇太极眼中忽然一亮,急唤范文程入内,草草听了几句范文程禀报的军营事务后,便立刻将手中已捏成一团的箭书,让范文程观看。

    范文程急急看完箭书,亦是脸色大变。

    “范学士,这李啸这般猖狂可恶,逼朕和谈,以你观之,朕当如何处之?“皇太极一脸期待之色地问道。

    范文程眉头深皱,略一沉吟,便打扦伏跪,低声禀道:“皇上,以臣之见,那李啸虽然狂悖无状,蔑我大清,然其有饶余贝勒及四千余俘虏在手,可谓有恃无恐,我军下一步要如何行动,却该慎之又慎啊。”

    “范学士,你有话尽可明言。”皇太极一脸不耐烦。

    “禀皇上,以臣看来,这李啸的和谈之议,可暂从之。”范文程缓缓言道。

    “哦,范学士何出此言?”

    “禀皇上,现在阿巴泰部情况究竟如何,却是仅有李啸箭书一封说明其情况,是否真是如他所言这般,却是未知。故臣在想,可请皇上以派使者前往明军和谈为由,上得那江华岛城,先去了解具体情况,再作下一步行动不迟。”

    “若是阿巴泰及其部众,确如李啸箭书中所言,该当如何?”皇太极又逼问了一句。

    “皇上,若阿巴泰部确已被李啸全部消灭并俘虏,那臣以为,毕竟形势比人强,只得答应李啸要求,与李啸好好谈谈和谈条件了。”范文程脸现无奈而痛楚之色:“若要罔顾饶余贝勒及一众被俘军兵之生死,强行再在朝鲜之地继续作战,臣恐后患多多,人心思危,以致我大清朝政不稳啊。”

    “唉,范学士言之有理啊。”高坐于虎皮椅上的皇太极,长长地轻叹了一声。

    随后,他挥了挥手,让范文程亦先退下。

    范文程刚退出帐外,皇太极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拿起旁边的一个精瓷茶杯,狠狠地掼在地上。

    砰的一声,茶杯摔得粉碎。

    一脸狠戾之色的皇太极,才复颓然而坐。

    皇太极呆坐了许久,才缓缓起身,走出大帐外,远远地眺望那朝鲜国王李倧据守的南汉山城出神。

    此时,初夏的艳阳高照,和风熙暖,山野之间一片葱翠生机,只是,在皇太极心下,却是冰寒无比。

    许久,他才收回伫望的目光,冷冷地下令道:“传朕旨意,以内秘书院大学士鲍承先为使,前往江华岛城,去与那明将李啸交涉,商谈和谈事宜。”

    “嗻,奴才遵旨。”

    (注:今天事情繁多,难有时间复查,可能有些错字与疏漏之处,望各位读者见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威压性谈判

    接到前往江华岛,去明军营中,与李啸商讨和谈事宜的谕令后,清朝内秘书院大学士鲍承先,心下不由得感慨万千。

    鲍承先,时年近五十岁,是山西应州人,为明将鲍崇德之子,世袭武职,万历末年,累功至副将,从总兵贺世贤李秉诚等人,守卫沈阳,后于天启元年,后金攻陷沈阳后,鲍承先退往广宁,却中了老奴埋伏,全军覆没,遂降后金。

    此人虽为武职,却因出身世家之故,文采谋略亦是可观。投降后金后,曾与范文程一起,向皇太极献过离间计,让崇祯自行诛杀了重臣袁崇焕。故皇太极赏其才,并认为,鲍承先的文谋当比武略更为出众,从而把他从军中调往文馆任大学士,崇德元年文馆改设内三院后,鲍承先被任命为内秘书院大学士。

    在皇太极心中,鲍承先这个出身汉人将领的大学士,其地位与作用,并不在范文程、宁完我、高鸿中等汉奸文官之下。

    而选择派鲍承先去李啸军中,商讨和谈一事,亦是皇太极久经思虑后,最终决定的人选。

    皇太极认为,鲍承先文武双全,多有机谋,且自投清以来,忠心耿耿,相当可靠,是个绝对可以令自已放心的人选。而最关键的是,与其他文官相比,鲍承先有一点独到的优势,是皇太极最为看重的。

    那就是,鲍承先因为原先是从战场上厮杀中活过来的将领,其心理承受能力相当好。那么,有这点优势的他,不会如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文官一般,轻易就被敌军的阵营森严气象所吓住,也不会在接下来与那狡猾无赖的明将李啸的谈判中,轻易就被对方气势所震慑。

    这样一来,此人当可以为接下来的实际谈判,为大清捞得更多的好处与实惠。

    鲍承先在接到这道谕令后,首先是深深的震惊,然后便是满心的无奈与感慨。

    没想到啊,在朝鲜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大清军队,竟在这个李啸手下,摔了个这么惨的跟头,那饶余贝勒阿巴泰与其部下的九千军兵,竟仿佛在这短短的数天内,被远道而来的明军全部消灭!

    这对于战无不胜的大清军来说,无异是一个绝大的讽刺。

    这个温暖的夏日里,一丝彻骨的寒意,从鲍承先心头渐渐泛起。

    看来这个李啸,出手狠辣处事果决,着实是不能小看啊。

    那么,现在皇太极派自已去与此人谈判,自已真能取得良好的谈判效果吗?

    鲍承先心下,其实没底。

    不过,现在被皇太极点了名的自已,已是没有任何选择了。

    一天后,在四名护卫的陪同下,骑马疾驰的鲍承先,终于到了汉江入海口处。

    头戴凉帽,身着一身绸布直褂,脚蹬厚底黑靴的鲍承先,打扮得十分低调,不象一名官员,倒更象是一名做买卖的行脚商人。

    鲍承先等人,在打出旗帜招摇了一阵,向那些海中的明军水师,表明自已的使者身份后,便有一条船舷上架了八门炮的普通海沧船驶过来,然后放下舷梯,让他们上船。

    鲍承先原本以为,自已此次来谈判,很可能李啸会派出大船来接待自已,却没想到,只派了这样一条小小的海沧船前来,让他心下颇有些失落。

    而上得船来,那些明军水师军兵,在验过他们的身份腰牌后,态度依然十分冷淡,看向他们的眼神十分不善,让陪着笑脸的鲍承先等人,心下十分不安。

    还好,这一路上,明军虽然冷淡,却也未为难他们,半个时辰后,海沧船行驶到江华岛渡口位置,便放下舷梯,令他们上岸。

    鲍承先一行人上得岸来,又有军兵上来领路,带这五人直往江华岛城而去。

    远远地看到江华岛城上那高高飘扬的明军旗帜时,叛明投清已有二十多年的鲍承先,突然有种身份错位的感觉,仿佛那江华岛城,在他眼中,一时竟变成了沈阳城或广宁城,而自已又成了那个明军副将,正重新回归明军阵营一般。

    直到将近城下之时,鲍承先才出这种无端的迷思中回过神来,这时,李啸的军前赞画陈子龙,已是一脸微笑地站在城门口等候,算是尽了待客之礼。

    在鲍承先等人自报家门后,陈子龙一脸莫测的笑容说道:“军前赞画陈子龙,在此等候鲍学士多时了。就请鲍学士随本赞画入城吧。“

    鲍承先随着陈子龙入城,方行不远,便见到左边的校场上,大批盔甲明亮刀枪耀目的明军,随着上下翻飞的旗语,与一声接一声的口号,正在整齐划一地进行战阵操练。

    鲍承先是带过兵的人,见到明军这般气象森严,整齐有序,心下当即暗叹,看来这阿巴泰败于这般精锐明军之手,却是也算理固宜然了。

    鲍承先想了想,随后便向陈子龙提出,要先去看看那一众俘虏与阿巴泰。

    他原本以为,陈子龙可能会婉转拒绝,却没想到,陈子龙当即大笑着爽快答应。

    不多时,陈子龙带着他们穿街过巷,来到一大片破败低矮的民房处,这里,便是关押清军俘虏的场地,外面有大批明军与朝鲜军兵严密看守。

    鲍承先行得近了,他可以清楚从窗外看到,这些被关押的清军俘虏,几乎人人都是发须蓬乱,衣衫破烂,多有伤痕,想来是被看守的明军殴打所致。

    关押区内,清军的嚎哭惨叫声,与明军的斥骂鞭打声此起彼伏,让鲍承先闻之,心下不觉黯然。

    仿佛是看出鲍承先的心思一般,一旁的陈子龙笑道:“鲍学士,这些清军初被我军所俘,不服者甚众,非斥责打骂,恐难驯服。不过你放心,我军军兵下手却是有度,断不至于打残打废了他们,另外,这些人,每天可吃一餐午饭,以确保他们不至饿死,当然,也省得他们吃饱了有力气反抗。”

    听了陈子龙这番明为劝慰暗是示威的话语,鲍承先及一众护卫脸上更加黯淡,他脸上挤出十分难看的笑容,算是回应。

    看完了清军俘虏,陈子龙便带他们去看被单独关押的清军统帅,饶余贝勒阿巴泰。

    到了一间破败肮脏的土屋外,鲍承先等人远远便可闻到从房内飘出的令人恶心的屎尿臭味。

    “鲍学士,里面呆着的,便是饶余贝勒,现在我让你进屋去看他。”

    陈子龙脸上犹是淡淡微笑,随及向屋外看守的军兵,作了个让他们开门的手势。

    一阵哗哗的门链响后,铁门打开,鲍承先等人刚向门口走近了几步,忽听得嗡的一声,大团的绿头苍蝇,从门口蜂涌飞出。

    鲍承先作了手势,让几名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不停挥扇飞近苍蝇的四名护卫呆在外面。几名护卫如遇大赦,立刻远远地避开到房门远处。

    鲍承先自已,则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撩起衣摆,踮着脚尖,避开地上四处漫流的稀屎与尿液,慢步来到那个背对着自已,衣衫已成碎布条条,身上血痕斑斑,脏臭难闻,须发蓬乱得有如野人一般,正被铁链牢牢绑缚在一个大石台柱上的人身后。

    这段时间以来,阿巴泰已被殴打折磨得气息奄奄,连自杀的念头都不敢起了。故那些军兵见他这般萎靡,也能老实吃食,便除了继续用铁链绑缚外,没再用破布堵他的嘴,以及用牛插子插喉咙强行灌食了。

    听得背后有脚步声传来,这个被绑缚的人,猛地挣扎起来,嘴里却用生硬的汉语含糊地喊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

    当看清了眼前这个一脸脏得如同乞丐,眼神极度惊惧的人,正是大清的骁勇名将,饶余贝勒阿巴泰之际,鲍承先心中,有如吃了黄连一般,苦涩难言。

    “饶余贝勒,别怕,别怕啊。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明军,我是鲍承先啊。”鲍承先忍着房间中刺鼻的恶臭,向阿巴泰走近几步,然后蹲在他面前,小声地呼唤道。

    听了鲍承先的话语,阿巴泰那退缩惊惧的眼神,渐渐变得平缓,虽然犹是满是呆滞之情,却有微微的亮光在瞳孔中闪动。

    “你,你是鲍学士?”阿巴泰声音微弱的问道。

    鲍承先哽咽地点了点头。

    让鲍承先没想到的是,阿巴泰竟一下子激动起来,他挣得铁链哗哗直响,朝着鲍承先声嘶力竭地大喊:“鲍学士,快救我出去!快让皇兄救我出去!这个鬼地方,我阿巴泰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呆了啊!”

    鲍承先还未说话,阿巴泰又睁大眼睛,冲他在喊道:“鲍学士,只要你能让我出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官位,爵禄,哪怕这个贝勒的头衔,我都可以给你!”

    见得阿巴泰为了离开这里,连出让贝勒爵位这样的混帐话都可以说出,鲍承先轻叹着摇了摇头。

    可怜哪,曾经威风八面的大清饶余贝勒阿巴泰,可以想见,在这里吃了多大的苦头,遭了多大的罪受,估计现在的他,为了能逃离这个地狱一般的地方,什么都愿意拿出来交换了。

    “饶余贝勒,你且再忍耐些时日,鲍某定会想尽办法,速速带你离去。”鲍承先脸上挤出笑容,对阿巴泰柔声说道。

    ‘不!不要!我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鲍承先,求求你了,你带我一起走吧。只要你带我走,我阿巴泰什么条件都答应你啊!“阿巴泰脸上青筋饱绽,眼中噙泪,用尽力气向鲍承先嘶声大吼。

    鲍承先心下,对李啸这般残酷折磨这位大清国的饶余贝勒,可谓痛恨非常。

    他耐着性子又安慰了阿巴泰几句,才缓缓起身,再不顾身后阿巴泰那卑贱到极点的哀声请求,出门离去。

    鲍承先方一出门,身后便是咣当一声,守卫的军兵,已复将铁门紧紧锁住。

    这一瞬间,鲍承先心中,竟然满是兔死狐悲之感。

    随后,鲍承先等人,才在陈子龙的带领下,最终来到了李啸的官厅之中。接下来,四名护卫被请至他处休息,陈子龙则带着鲍承先进入客厅。

    入得厅来,李啸与朝鲜绫原大君李俌二人,已在座上高坐,正等着鲍承先进来。

    李俌对李啸邀请自已来到官厅中,参与对清朝使者的共同会谈,心下十分欣喜。

    他知道,自已来到这里,其实不过是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旁听客罢了。毕竟无兵无权的他,象征性的意义远大于实际作用。只不过,李啸能对礼数考虑得这般周全,还是让李俌心下颇为受用与感激。

    在听了鲍承先用一种谦卑的语气作了自我介绍后,李啸面无表情地作了个延请的手势,示意让他坐下说话。

    “在下想知道,李都督需要何等条件,方可放了饶余贝勒阿巴泰及其被俘部众?”鲍承先一脸谦卑笑容,向李啸轻声问道。

    李啸微笑起来,淡淡道;“鲍学士果然是个爽快人,甚好,本官也向来不喜欢绕来绕去,现在就跟你明说了吧。若要我军放人,可以,但首要条件,便是要清军答应立刻从朝鲜退兵,并与朝鲜签订停战协议。”

    鲍承先面露难色:“这等大事,我一个内秘书院大学士,实难作主。不过,在下私下认为,李都督的条件,过于苟刻了些。”

    李啸冷笑道:“本官知道,你们这些清虏,眼下在朝鲜各地四处纵横无人能挡,也知道你们将朝鲜国王困于南汉山城,将要迫降于他。只不过,以本官看来,你们虽看似这般威风八面,实是危机重重。”

    “哦,李大人何出此言?”

    “鲍承先,我且问你,现在清军出兵已快两个多月了吧,出兵日久,便有师老兵疲之忧,纵有掳掠之获,却也是难于长期维系。”李啸顿了顿,凝视着鲍承先躲闪的眼神,继续说道:“因此,你们现在的如意算盘便是,想迫降那朝鲜国王,以期让朝鲜尽快臣服纳贡,从而早日结束对朝战事。只不过,现在本督既已率军前来,你们的那清酋皇太极,这般美梦,怕是已然成空。”

    “李大人,我军有久驻之忧,此话在下却也承认。只是,说我皇上的计划已然成空,这话又从何说起?”鲍承先不解问道。

    李啸哈哈一笑,继续说道:“本督知道,你们的皇太极所定之计划,应该是,首先夺下江华岛城,然后用岛上俘获的朝鲜皇族,来迫降那朝鲜国王李倧。不过这个计划么,现在我军已然牢牢占据江华岛,彻底封锁了海峡,故皇太极这般妄想,已然化为泡影。”

    鲍承先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李啸冷哼一声,又道:“本督也知道,那皇太极,很可能会因此而采用第二步计划,那就是强攻南汉山城,用武力迫使李倧投降。但本官认为,且不说南汉山城屯有朝鲜重兵,清军一时难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清军费尽力气夺下南汉山城,俘虏了国王李啸,但皇太极想压迫朝鲜屈服的计划,亦是难于实现。”

    “李大人,你的意思是?”

    见鲍承先一脸探询之色地向自已望过来,李啸微笑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复对他说道:“鲍学士,本官提醒你,大明乃是朝鲜的宗主国,若其国王及长子落于敌手,那本官完全可以奏明大明天子,立本官手中的朝鲜皇次子,凤林大君李淏为朝鲜国王,这样一来,皇太极经过一番苦战,且损失折将之后,才好不容易得到的朝鲜废帝,将会毫无价值,依然不得不继续在朝鲜之地,与我大明官军长期对耗下去。而这般迁延时日下去,我军有水师之利,尚可耗得起,但对你们财力贫弱的清廷来说,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吧。”

    鲍承先嘴中呐呐,他还未说话,李啸又微笑着对他说道:“鲍学士,本官还想告诉你,在你们费尽心力,攻下南汉山城,俘虏朝鲜国王之际,本督将会有一件大好礼物送给皇太极。”

    “哦,是何礼物?”

    “那便是,阿巴泰及那四千余名清军俘虏的无头尸身,我军会一人不少地全部送给他。”李啸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冷冷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朝清停战协议

    “叮当。”

    一声脆响,被李啸威吓性的话语深深震怖的鲍承先,右手一颤,手中的茶杯,竟失手掉落于地,裂成几片。

    “去,去给鲍学士换杯新茶过来。”

    见得鲍承先被李啸的话语,说得这般丧魂失魄,以至失手摔破了茶杯,大失了颜面,一旁的绫原大君李俌,心中顿时满是莫名快感。

    哼,你们这些清虏,将我们朝鲜人欺压得这等凄惨,但现在你们在这位李大人面前,却是这般唯诺与低微,真真是一群畏威不怀德之辈!

    他急急地吩咐了一旁的小仆,前去给鲍承先端杯新茶上来。这位朝鲜皇帝的二弟,终于以这种方式,秀了一把存在感。

    手捧新茶杯的鲍承先,脸色苍白,目光不定,他呆怔了良久,方惨笑一声,对李啸说道:“李大人言语犀利,剖析深刻,鲍某才疏学浅,竟不能对,实是惭愧啊。”

    听了鲍承先这般言辞,李啸脸上反而敛起笑容,他郑重地说道;“鲍学士是爽快人,故本官也才直言相告,不说那些虚假之辞。本官是真心希望,那皇太极能慎重考虑本官的建议,好好想清楚在朝鲜继续呆下去的话,究竟能得到什么,而不是罔顾危机,只为逞一时之快意,便要与我军对抗到底。”

    听了李啸的话语,鲍承先长长地叹了口气,端起新换上来的茶杯,轻呷了一口后,便对李啸拱手说道:“李大人之意,鲍某明白了,请放心吧,李大人这些话,鲍某会尽快向我国皇上传达,就看看皇上如何决断吧。”

    李啸微笑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鲍学士了。”

    至此,双方谈毕,鲍承先等人随后告辞而去,李啸亦不多加挽留。

    鲍承先等人复从汉江入海口登陆后,便一路打马直奔山汉山城外而去。

    一天后,风尘仆仆的鲍承先等人,终于赶到了皇太极的清军大营中。随及,鲍承先跪地禀事,把李啸答应和谈的条件,一五一十地对皇太极说出来。

    听完鲍承先的禀报,皇太极一脸怒容,脸上阴得仿佛能滴下水来,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皇太极对鲍承先此次前往江华岛谈判,说实话,心中十分失望。

    他从鲍承先的话语中,已可了解到,此人已被李啸从气势下全面压制,根本就没有为大清争取到任何一点有利的条件,现在的他,倒象只是李啸的一名传信使者一般。

    只是,自已现在却不好太过指责于他,毕竟,在李啸这强硬压迫式的谈话之下,鲍承先的表现,勉强算是及格了,若派其他人去,可能效果还会更差。

    其实,让皇太极心下感觉最为不快的,还是饶余贝勒阿巴泰现在那极度悲惨的境遇。

    那李啸,这般残忍折磨自已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兄弟,肆意羞辱这位爱新觉罗氏的高贵子孙,说白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狠狠地打了自已的脸,打了大清的脸啊!

    最可恨的,是自已竟然还没什么好的的报复与反制手段,这才使得那李啸这贼厮,能这般猖狂作恶。

    只是这个李啸,虽然极度可恨,但眼光倒是相当毒辣,对时局的分析,看得极为精准。此人所说的话语,所谈的条件,桩桩件件,都准确打击在了自已的软肋之上。

    狗入的李啸,朕迟要有一天,要将你这个卑贱的汉狗碎尸万段!

    皇太极在心头痛骂了李啸一万遍后,却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

    怎么办?

    真的能这般答应李啸的要求么?

    皇太极一时间,心中颇为迷茫。

    见皇帝一声不吭,伏跪在地的鲍承先,一动也不敢动。

    许久,皇太极才淡淡地对鲍承先说了一句:“鲍学士,你先跪安吧。“

    “嗻,在下遵旨。“

    鲍承先心下暗出了一口气,起身站至一边。

    皇太极又沉吟了一阵,便对一旁侍立的护卫说道:“去,把礼亲王、武英郡王、范学士三人一同叫入帐来,朕有要事与他们相商。”

    护卫应诺而去,不多时,礼亲王代善、武英郡王阿济格、范文程三人,急急来到帐中。

    三人行礼毕,皇太极便令鲍承先将李啸的和谈条件,对三人复讲了一遍。

    鲍承先刚说完,皇太极还未说话,阿济格第一个站出来大吼道:“皇兄,这狗贼李啸,竟开出这般狂妄强横之和谈协议,实是欺人太甚!臣弟请皇兄下令,着在下统领兵马,前去与那李啸战上一场,在下定当砍了李啸的人头,再向皇上复命!”

    听了阿济格这番状是豪迈,却实际皆是空话的表态,皇太极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一旁的代善也看不过去了,他低喝道:“阿济格,李啸现在江华岛上,我军水师已灭,莫非你要率领军兵游上岛去不成?你这番表态,岂非笑谈?”

    代善说完,阿济格还欲争论,却被皇太极厉声喝止。

    阿济格恨恨地退至一旁,这时,一直一脸思虑状的范文程,站到中间,向皇太极禀奏道:“皇上,以微臣之见,李啸这些和谈条件,我军却是只能答应。”

    范文程此语一出,一旁的阿济格脸上顿是大怒,他手指范文程鼻尖破口大骂道:“范宪斗,亏我大清养你多年,给了你这厮恁高的爵禄与地位,竟还喂不熟你这条汉狗么?!那李啸条件这般狂妄苟刻,你竟要全盘答应,你说,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操你娘,那李啸给了你什么好处,以致让你这厮这般吃里扒外,这般向着这个混蛋说话!”

    被阿济格劈头盖脸一通臭骂,范文程气得一脸紫涨,浑身发抖,他咬着牙大声回道;“范某自当年投天命汗以来,对大清可谓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武英郡王如何竟把在下说得这般不堪?郡王,若你果有好计,可制服李啸,破解困局,范某当无二话,可当面郡王撞死于这台阶之下,以全郡王之英名!”

    “你!。。。。。。”

    阿济格牙齿咬得格格响,却再说不出甚话来。

    “都住口!别再争了!”

    虎皮椅上高坐的皇太极一脸怒色,他大喝一声,打断了阿济格与范文程之间的争吵。

    阿济格梗着脖子,还想多说两句,却被脸色阴沉的代善,迅速扯到一旁。

    “范学士,那李啸的和谈条件,我军真的只能答应他么?”皇太极的声音很低,脸色相当难看。

    “禀皇上,现在是形势比人强,那李啸的和谈条件,由不得我等不答应啊!请皇上听在下详细道来。”

    “哦,你说吧。”

    “皇上,那李啸已然对鲍学士说得明白,我军的第一计划,即攻打江华岛城,以期俘获朝鲜皇族,来迫降朝鲜国王李倧之计划,因明军已牢据江华岛,故已然成为泡影。而我军的第二计划,即强攻南汉山城,以期俘获朝鲜君臣,来压迫朝鲜投降之计划,因李啸可复立李倧次子李淏为朝鲜国君,此计亦会是收效甚微,最终只会形成我军在朝鲜与明军长期对耗的局面,故又不可行。且南汉山城乃李倧最后死守之地,驻有重兵,我军若要强攻的话,兵马损失亦会不少。更何况,那李啸还威胁到,若我军真要强攻南汉山城,那饶余贝勒与一众被俘将士,可就真的会皆死于明军刀下,再无生机了。”

    范文程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皇太极脸色黑沉如铁,端坐椅上的他,有如一具木偶。

    “哼,狗入的李啸,实实欺人太甚!难道,就真没办法反制他不成?!”一旁的代善亦是一脸怒容,恨恨而道。

    “礼亲王,在下认为,现在我大清可以争取的东西,已不是能否反制李啸,也不是能否同意李啸的和谈条件,而是看看在同意和谈的基础上,能否为我大清谋取一个体面的撤退方式啊。”范文程感叹地说道。

    “那依你来看,何为我大清的体面撤退方式呢?”代善逼问了一句。

    “禀皇上,礼亲王,微臣以为,我大清可以同意与朝鲜停战,并就此退兵,但是,我军可向李啸提出,从此之后,朝鲜在奉明国为宗主国之时,亦需奉我大清为上朝,并把世子李溰派往盛京充当人质,并每年按时给我大清缴纳粮赋。然后,李啸当立刻送回饶余贝勒及一众被俘将士,若如此,当可两国罢战,就此息兵。这样的话,我国撤兵回朝,也算面子与实惠皆有了。”范文程侃侃而道。

    “若那李啸不同意,又该如何?”代善皱头眉头又问道。

    “唉,礼亲王啊,有道是,平地起价,坐地还钱。眼下之计,只得走一步是一步了。”范文程叹了口气:“毕竟现在我军有这般把柄在李啸手里,行事多有顾虑,只是先看对方反应,再作计较了。”

    “行,就依范学士之计行事。”虎皮椅上的皇太极发话道:“那就请鲍学士休辞劳苦,再往江华岛,表明朕之态度,看看李啸作何反应。”

    鲍承先出列领命后,皇太极沉吟了一下,又道:“为加快谈判进度,早日放回阿巴泰及一众被俘将士,些须细节之处,鲍学士可自作计较。”

    鲍承先打扦伏跪:“嗻,奴才遵旨。”

    随后,鲍承先再度出发,来到江华岛城后,复与李啸见面。

    在鲍承先将皇太极的条件,向李啸谈过后,李啸毫不犹豫地加以拒绝。

    “鲍学士,若要强迫朝鲜以世子为人质,且每年交纳粮赋的话,岂非与让朝鲜投降无异,本官绝不答应。”

    “那大人的意思是?”

    “本官的要求,那便是,朝鲜可维持与清朝原先的兄弟之国的关系,清朝为兄,朝鲜为弟。但朝鲜绝不会让世子去充当人质,也不会向清朝交纳税赋。并且,清廷必须同意这一点,这和谈协议才可再继续谈下去。”

    鲍承先面露难色:“李大人,若是这般,我大清只得到一个兄弟之国的虚名的话,那我军远征朝鲜,岂非是徒耗粮饷,空折兵员?在下认为,若这一点不能达成,恐皇上不会同意就此停战啊。”

    李啸冷笑道:“鲍学士此言差矣,你要明白,现在耗不起的,不是我大明,也不是朝鲜,而恰恰是你们清军。若尔等要长期对战下去,本官乐于奉陪。“

    鲍承先见李啸这般强硬,只得叹气低声道:“李大人啊,你好歹作点让步,让在下回去好交差,也好让我大清有个台阶可下啊。“

    见鲍承先这般近乎乞求般地放低姿态,李啸笑道:“鲍学士,看你这话说得这么可怜。这样吧,我军就再退一步,那清军掳获的朝鲜百姓与财产牲畜,本官就不要求他们归还了。清军在朝鲜已得恁多掳获,这样退兵的话,也算是获胜而归了。”

    鲍承先心下苦笑,清军掳获的人口牲畜,早已不断地运回国内,这吃进肚子的肥肉,难道还能再吐出来不成?李啸这话,无异是一个空心汤圆罢了,只不过,有他这番话,自已好歹能回去向皇太极回去复命了。

    鲍承先随后复与李啸谈了一些双方要在何时何地签订协议的细节后,便起身告辞,返回南汉山城外,去向皇太极回报。

    出乎鲍承先意料的是,他原本以后皇太极听完汇报后,定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皇太极仅仅是长叹了几声,便同意了李啸的要求。

    鲍承先心下不由得感叹,看来皇上其实心下也如明镜一般,知道现在最耗不起的便是清军,再与李啸强作面子之争的话,其实只会对大清更为不利。

    最终,在鲍承先复去了两趟江华岛与李啸商议后,李啸又作了一些仪式上的让步,最终大体议定了朝清停战协议内容如下:

    1、朝鲜与清朝双方,于签定协议之日罢战,清军与明军各自退兵回国,停战时间最低为五年。

    2、朝鲜国王李倧向皇太极赔礼致歉,两国之间,依然以兄弟之国相称,朝鲜不需向清朝称臣纳贡。

    3、已被清军掳获的朝鲜百姓与财产牲畜,除官员释放外,余者皆归清军,朝鲜不加追回。

    4、协议签定后,释放饶余贝勒阿巴泰及一众江华岛被俘清军,返归清朝。

    5、此份协议,在汉江入海口处签定,由明国大将李啸,清朝皇帝皇太极,朝鲜国王李倧共同签字生效。

    终于谈妥了协议的鲍承先,长出了一口气。

    他向皇太极复命后,虽诸如阿济格、代善等人依然多有不满,但在皇太极最为倚重的汉人谋士范文程的建议下,皇太极最终还是决定同意以上这些停战条款。

    “皇上,现在我军已掳获了五十余万朝鲜百姓,以及大批的粮食牲畜,此次出战,亦是颇有收获了。至于这朝鲜,就在我国东边,也不可能长腿跑掉,且待五年后,待我大清国力愈发充盈之际,再寻机向朝鲜问罪不迟。”范文程的这句禀告的话语,说到了皇太极心坎上。

    “哼,狗入的李啸,你且莫得意,这朝鲜虽然与我大清停战了,但来年之际,朕却要再度兴兵伐明,直取李啸所在的山东之地,攻杀此獠,方解吾恨!”

    伫望帐外的皇太极,眼中冷光闪烁,心下暗暗发狠。

第二百六十章 谋取济州岛

    崇祯十年,农历五月初十。

    朝鲜。

    南汉山城。

    一人身着普通朝鲜百姓便服,发须半白,脸容消瘦憔悴的中年人,伫步在南汉山城南门上的望楼处,正用一种惊惧不安的眼神,看着城门外不远处的望月峰下,那密密麻麻的清军营帐。

    这个中年人,便是乔装为百姓,上城门探窥敌情的朝鲜国王李倧。

    自被清军重兵围困在这南汉山城中以来,因城中粮草缺乏,李倧饱受饥馑之苦,君臣军兵在吃尽城中不多的存粮后,便开始从百姓家抢掠粮食,到连百姓家抢来的粮食也被吃光后,竟被逼得杀掉军中马匹而食,而城中那些被自家军队抢光了粮食的百姓,早已纷纷饿死。整个南汉山城中,满布着绝望而恐慌的气氛。

    除了局势这般崩坏外,城中不时有流言飞起,象清军就要速来夺城、象有细作偷开了城门之类的谣言,几乎每天都在城中传播,让李倧除倍受饥饿之苦外,在精神上亦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说是一日数惊,亦不为过。

    而城外的清军,亦不让他省心。几乎每天都有清军围着南汉山城打马环行,大声喝令朝鲜君臣投降,以及说些若不投降,就要全城军民格杀勿论,玉石俱焚之类的威吓言句,把李倧吓得可谓几近食不安箸,寝不安席。

    种种情况相加,让不过四十五岁的国王李倧,忧惧交加,迅速地衰老憔悴下去,此时的他,从外表上看去,倒与一个几近六十的老人,没什么区别。

    他的身旁,紧跟着两人,一人是他最宠信的右议政大臣金自点,另一人则是颇受他信任的谏议官洪翼汉,两人亦是乔装成平民打扮。

    李倧向清营方向探窥了很久,才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脸上却满是迷茫之色。

    “奇怪啊,这几天,怎么清军一直没派人来城外喊话劝降,大营之内,旗帜散乱,亦无军兵在紧张操练,却是不知何故?”

    李倧喃喃自语道。

    “该不会是清军准备放弃攻打南汉山城,准备去他处攻击了吧?”长着一双锐利阴鸷的三角眼,留着两撇长长鼠须的金自点,在一旁小声地说道。

    “应该不会,清军已将这南汉山城围得有如铁桶一般,应是决计一举破城。以微臣所见,怕是清廷国内,发生了什么变故也说不定?”洪翼汉在一旁皱着眉头推测道。

    君臣三人正在城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忽见得西边的官道上,竟有数十骑人马,打着各色旗帜,一路招摇而来。

    待到看清了这一行人马,打的竟是朝鲜军旗以及明国的日月旗之后,李倧险些惊掉了下巴。

    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旁边竟还有巡逻的清军,为他们开道而行,仿佛这一行人,是清军请来的贵宾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金自点与洪翼汉两人,亦是面面相觑,两人都感觉脑袋瞬间短路了。

    直到这行人快到南门外之际,李倧才看清了,这一行人马中,打头的竟是自已的二弟绫原大君李俌、大将李仁瞻、以及一个身着明国服装的白衣秀士。

    李倧心下,忽觉一阵非常不妙的心绪涌了上来。

    莫非,是江华岛城已失守,才让清军押了这些皇族俘虏,前来迫降自已么?

    只是,他很快就感觉自已的猜测不对,因为他从千里镜中看到,前面的二弟李俌,以及那大将李仁瞻,二人皆是一脸喜笑颜开的表情。

    哪有被俘之人,还能这般笑逐颜开的。

    而随着这行人马快近城门之际,那些护送的清军便自行散去,让这一行人马自行前往南汉山城。

    这般怪异的情景,让李倧心头愈发迷惑。

    “我们速速下城,更衣准备,看看二弟他们来此,却是何事?”见得李俌一行人越行越近,心中疑惑难解的李倧,终于开口对一旁的金自点与洪翼汉二人说道。

    待道李倧等人换衣后,他除了带着金自点与洪翼汉二人外,还带上了长子昭显世子李溰,三弟绫昌大君李佺,三子麟坪大君李濬,四子龙城大君李滚,以及尹集、吴达济等信重文官,一同去往南门之处。

    他们刚刚来到南门口时,便听到城外二弟绫原大君李俌,高声大喊道:“皇兄,请速开城门,我等来南汉山城,却有重大喜讯,要向皇兄禀报。”

    李倧尚未说话,一旁的三弟绫昌大君李佺跑上城楼,向李俌大声喊道:“二哥,莫怪小弟问得直接,尔等可是成了清军俘虏,要进城劝降我等么?”

    李俌仰头看到弟弟李佺那惊惧不安的表情,乃摇头大笑道:“三弟啊,你多虑了,我等进城,要是禀报皇兄,现在大明天兵已与清虏达成协议,我朝鲜终于可与清朝停战了。”

    一旁的大将李仁瞻,亦大喊起来:“绫昌大君,我等确为向通报皇上此喜讯,方来南汉山城。且放我等入城,本将自会与皇上详言。”

    李仁瞻说完,又指着一旁的那名白衣秀士道:“三弟,这位便是明国使者陈赞画,特奉明国左都督李啸大人之令,前来与皇上商讨协议签定之事。”

    李倧等人在城门口,听到李俌等人的话语,顿时个个欢喜非常。

    尢其是国王李倧,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这骄横得不可一世的清军,竟被入援的明军,给逼迫得签下停战协议了?

    李倧感觉心跳至少加快了一百下,一股难于言说的欢喜与轻松,瞬间弥漫了全身。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微臣就知道,大明上国,绝不会轻弃下邦的,那些清军鞑虏,如何是大明天兵的对手。”言馆校理官尹集,捋须大笑,一脸喜气洋洋。

    “是啊,自到南汉山城以来,我君臣百姓皆饱受围城饥馑之苦,现在签下这停战协议,非但圣上安心,我朝鲜百姓,终于可以休养生息了。”文院修撰吴达济,同样脸上满是欣喜之色。

    “父皇,现在既然协议将定,那就请速开城门,迎接二叔及明国使者进城吧。”昭显世子李溰,亦是满脸激动,急急地向国王李倧请求道。

    李倧的脸上,亦是隐现不已的喜色,只不过在众人面前,他还要努力保持人君的威严与气度。

    难怪城外的清军防务现在这般松弛,难怪再无清军骑兵前来喊话迫降,原来,皆是事出有因啊。

    李倧心下随及满是感慨,若不是明军及时来援,估计江华岛城已然陷落清军之手,岛上的皇族业已尽然被俘,若清酋皇太极强令这些皇族来劝降的话,那自已只怕是真的再也坚持不住了。

    这位名叫李啸的明国左都督,真真是自已的救命恩人啊。待停战协议签定后,本王定要重谢于他。

    李倧心下想定,随即下令大开城门,欢迎李俌等人入城。

    进入城来,各人行礼引见,又是好一阵寒暄,随后,李倧延请李俌、李仁瞻、陈子龙等人,一同入内府叙话。

    入得客厅后,李倧极其热情地请陈子龙坐于上首,以示对上国使者的尊敬,陈子龙谦让一番后,便慨然入坐。

    接下来,绫原大君李俌,便简略地将明军如何入援江华岛,如何歼灭清军水陆两部,又如何强迫皇太极签下停战协议一事,对李倧一一说明。

    听到李啸的这份协议,清军除了保有掳获的朝鲜百姓与财产外,竟然不需要朝鲜向清朝称臣纳贡,李倧心下,顿是极喜。

    粮钱财赋,乃是国家根本,李倧当然知道,不用向清朝上贡钱粮,能给自已对朝鲜的稳定统治,带来多大的好处。

    “若非天朝上国,派出天兵紧急来援,孤之小邦僻地,恐怕再难与清军对耗下去,一众皇族,亦恐尽落于清人之手,后果实是不堪设想矣。现在朝鲜得保,皇族得全,皆是大明再造之恩也。这位陈赞画,请受孤王一拜!”

    李倧激动地说完,遂即起身,便向陈子龙纳头拜去。

    “皇上不必行此大礼。”陈子龙急忙扶住李倧,然后微笑说道:“我大明天朝上国,向来赏识贵邦恭顺,故而出兵来援,实如父母爱护子女也。”

    李倧一脸感激之色地说道:“小邦之主,实实承谢天朝上国这般扶危济困之义举,若清军退兵后,小邦虽财力穷惮,却亦要好生酬劳上国天兵,方表孤心中谢意啊。”

    陈子龙笑道:“皇上,我大明官军入援朝鲜,非图赉赏,只为两国情谊也。现朝鲜经此兵祸,财物皆匮,我军却也不好安然受之。若皇上果欲酬劳我军,也不必拿出甚金银财宝出来,但可拔一荒僻之岛,供我军屯兵驻守即可。”

    李倧闻言,略一沉吟,便笑道:“我朝鲜虽地僻民穷,但岛屿却是众多,若能给贵军提供帮助,自是理当奉上。想来天启年间,贵国大将毛文龙,便曾租借我国椴岛,改名为皮岛后,作为屯军之所。现在,却不知李都督,欲得我国何岛以为驻军之地?”

    陈子龙笑道:“我家李都督欲取者,乃贵国南端那流放犯人的济州岛。李都督欲得此地,以为我大明水师屯兵之所也。”

    听了陈子经的话语,李倧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知道,这济州岛,虽然荒僻,但却是朝鲜第一大岛,比皮岛可大得多了,又为扼守日本海进出的门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虽然现在此岛未有什么开发,但将来此地的发展前景,当是可观,若这般赠于明军,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

    见得李倧面现为难之色,陈子龙亦敛起笑容,改成了一种郑重的语气,缓缓说道:“皇上,我军欲得济州岛,实是出于全盘考量。首先,今后若有清军违约来犯朝鲜,我军水师,当可从济州速来救援,却是十分便利,从而可防止清军在朝鲜肆意掳掠破坏。其次,有我军驻守济州岛,那东边的日本,也断不敢再对朝鲜起觊觎之心,是故朝鲜沿海军民,皆可大获安定。故以本赞画看来,皇上只不过送于我军一座发配囚犯之荒岛,并不费一粮一钱,一兵一民,便可尽得我大明官军之护佑,这般好事,失之不在,还请皇上深思。”

    陈子龙说完,一旁的绫原大君李俌,亦急急插言过来:“皇兄,以臣弟观之,陈赞画所言极是。这济州岛,虽面积较大,但其不过是一座未得开发之荒岛。现我朝鲜,财尽民穷,又安得有余钱前往开发?还不如以此岛赠于大明天兵驻屯水师,以求大明官军得此岛后,能助我朝鲜北阻清廷,东镇日本,如此一来,却是好事一桩啊。”

    说到这里,李俌压低声音说道:“若那苦战功高,并助我朝鲜与清廷签下停战协议的李都督,见皇上不肯给岛,一怒之下率军离去的话,我朝鲜之地,将复有何人可以依靠,我朝鲜的三千里锦绣江山,岂非只得任凭清人纵横蹂躏?”

    见到二弟李俌把话说得这般明白了,国王李倧脸上,顿时浮起了凄怆之色。

    乱世之中,大国之间,尚且互相征伐不休,朝鲜这样在夹缝中艰难生存的弱小国度,若无大国的强力护佑,只怕将来不是被清军南侵,便是被日本西征,灭国之危险,怕是无日不有。

    若国家都不存在了,皇族都消亡了,这样一个荒僻的济州岛,又还有什么用呢?

    再退一步讲,那李啸若是蛮横无礼之人,根本不对自已搞这礼尚往来的一套,而是趁朝鲜这般孱弱之际,干脆直接发兵夺下济洲岛,自已除了干瞪眼外,又还能有什么反制的办法呢?

    可见,这位李都督,愿意派出使者,以这般协商的语气来与自已交流,已是给足了自已面子了。

    弱国无外交,自古宜然也。

    李倧脸上,露出淡淡的苦笑。

    “陈赞画与二弟所言极是,孤全凭大明天兵之力,方逼得清人退兵,安可惜此一荒岛,以拂上国之欢心乎?孤答应了,清人退兵之后,孤便将此岛,赠于李都督。”

    听了李倧的回答,陈子龙一脸灿烂笑容,他大声赞叹道:“皇上果然圣明远虑,想来李都督得到这般消息,定会亦是极为欢喜,两国邦交,亦可进一步深化融洽了。”

    随后,陈子龙又与李倧谈了到时两国交接济州岛的细节。

    陈子龙慷慨表示,大明绝不占朝鲜便宜,可答应将济州岛上全部的二万余名朝鲜军民百姓,全部帮忙迁回朝鲜的全罗南道,并由李啸出资,给这些百姓充足的安家费用。

    见陈子龙这般大方豪爽,朝鲜君臣皆十分高兴。

    至此,这朝鲜赠于李啸济州岛一事,便算基本达成了。

    在谈妥了济州岛一事后,陈子龙复与李倧商定,于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汉江入海口,与明国左都督李啸,清帝皇太极一起,正式签订停战协议。

    是夜,李倧令部下搜罗了南汉山城中,全部的剩余酒水存粮,并以马肉为主食,总算好生款待了陈子龙一行人。

    这个夜晚,朝鲜国王李倧,终于睡了自清军大举入侵后,第一个酣然而睡的好觉。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天家颜面何存

    崇祯十年五月十二日下午。

    凌晨出发,一路快马加鞭的李,终于在此时,赶到了这海天一色,天地间皆是一片温暖金典的汉江的入海口处。

    此时,这入海口处的一处空旷场地上,已摆了三张长桌,每张桌子后面,都有自家的大批军兵守卫。

    随后,朝鲜国王李,入坐了自已的位置,那明国的左都督李啸,和清帝皇太极,亦各自坐于一桌,三张桌子的摆放顺序是,作为协议调停人的李啸,桌子的位置在正中间,皇太极与李,则作为朝清双方,分列两旁。

    很快有军兵送上用汉语与满州小字双语写成的停战协议,皆是上次议定的内容,共一式三份,由李啸、李、皇太极作为三方代表,正式签下名字,确认了这朝清停战协议。

    签下名字后,朝鲜国王李一脸灿烂的笑容,李啸脸上亦是淡淡微笑,唯有皇太极一脸青黑,一副颇为遗憾的模样。

    皇太极望着中间桌子上,那身着明朝正一品大红色武官服,头戴镶玉乌纱帽,腰系象牙犀皮玉带,胸前的补子上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的狮子,英俊昂扬,气度潇洒的明朝左都督李啸,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没想到啊,李啸这个出身卑贱的乡下猎户,竟凭着军功,在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里,就一路晋升到了正一品的左都督之位,这升官的速度,实实令人刮目。

    只是,这个汉狗这一路升官得爵,却是踩着多少满洲儿郎的大好头颅,方有这般显耀官爵,这个狗入的李啸,便是将其千刀万剐,亦难解朕心中之恨!

    而现在,朕乃是堂堂大清帝国皇帝,今天,却与李啸这个卑贱的汉狗坐在一起,还要听任此人的停战协议安排,这简直是一件天大的耻辱!

    皇太极清楚地听到,站在自已身后的阿济格,发出冷冷的一声哼。

    他又想起了,来这里谈判前,阿济格曾向他提议,利用李啸上岸签订协议之机,率兵将其包围,一举击杀此獠,从而为大清彻底解决后患,再重新征服朝鲜。

    毕竟,随着此人将来势力的越发壮大,此人对大清的危害,怕是愈发严重,阿济格忧心忡忡地说道,若到了李啸壮大到无人可制的地步时,只怕大清将会无时无刻皆要生活在此人的阴影之中了。

    只是,阿济格的这个毁约突袭的方案,皇太极在仔细考虑过后,还是给否决了。

    想利用签约之机,突袭李啸,其实谈何容易!

    首先,李啸的三十多艘水师船只,就在离岸边不远的海面上游弋,那无数门黑洞洞的巨大炮口,皆冷冷地指着这里,若事情有变,这么多门火炮来个齐射,自已的部下军兵,怕是在瞬间便会损失殆尽。

    其次,李啸后面,还有六百多名有如清军中的白摆牙喇兵一般的精锐重甲步兵,以及数百名人马俱着重甲,外观极其强悍凌厉的重甲骑兵,有这些精锐兵马护佑,自已手下的军兵,就算发动突袭,能否骤胜,还真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最后,自已与李啸相隔如此之近,真要就地厮杀起来,自已却怕是难于快速脱身,若自已这个大清国的皇帝在混乱中命丧于此,那可真是完全得不偿失了。

    与皇太极见到李啸时,心中满是感慨一样,李啸见到这个清朝皇帝皇太极,心下亦是感触多多。

    面前这个身材肥胖,长着一张难看大饼脸的皇太极,实是极具眼光与谋略的不世枭雄,此从某种意义上画说,可谓是清王朝的真正奠基者。

    相比他那个只会喊打喊杀的父汗老奴,皇太极更有治国理政的能力,清朝的各项规章制度,正是他手下,才得以充分完善。此人的谋略计策亦是远胜其父,尤其善络笼络各族人才为已用,这般胸襟气度,对于一个少数民族的领袖来说,实是相当难得。

    说起来,清军能顺利入关,并最终能定鼎天下,虽有摄政王多尔衮的果决处断之功,但清军能顺利一统天下的基础,却还是皇太极扎实打下的。

    若自已没有穿越到这个世界上,皇太极早在两个月前就彻底征服朝鲜了,那朝鲜国王李,亦早已跪在此人脚下向其求降。随后,皇太极强迫朝鲜与明朝断绝关系,改而向清朝称臣,并每年皆交纳极重的粮锐,使朝鲜成为清朝日益强大的一大助力。

    自已凭着史知识的了解,直取江华岛,打败清军救出朝鲜皇族,说起来,还是开了一点史的金手指呢。

    不然,现在的自已,真要与清军在朝鲜本土上生死决战的话,凭自已的万余兵马,在没有优势火器相助的情况下,去对抗皇太极的近十万大军,自已的胜算,其实十分渺小。

    现在能强迫皇太极签定停战协议,还是因为自已有了强力水师相助,牢牢占据了江华岛,控制住了一众朝鲜皇族,抓住了朝鲜政治的根本,这才彻底掌握了谈判主动权,逼得那财力不足,师老兵疲的皇太极,不敢与自已继续对耗下去,只能乖乖在谈判桌上签字退兵。

    说起来,自已此次入援朝鲜,并最终取得让自已满意的结果,确还有点侥幸呢。

    只不过,随着自已将来势力的越发强大,以及史进程的彻底改变,自已还是靠真正的实力去战胜皇太极这个杰出而狡猾的对手,直至有一天,彻底实现自已的雄心。。。。。。

    签约完毕后,皇太极沉吟了一下,决定用些激将话语,打击一下那一脸得意微笑的李啸。

    他冷冷地对李啸说道:“李啸,此次若非尔部水师突来偷袭,据占了这江华岛,你这点兵马,岂是朕近十万大军的对手。”

    李啸斜了他一眼,嘴角便泛起了一丝冷笑:“皇太极,本官告诉你一点,本官做事,向来只看结果,不重过程。尔这番话,殊为可笑。”

    皇太极咬了咬牙,复恨恨道:“李啸,你且莫得意,朕虽与朝鲜不得不签了停战协议,但待朕准备充分后,却一定会再度入关伐明,以报今日之耻!”

    李啸目光锐利如刀,他迎着皇太极投过来的冰冷目光,嘴中淡淡地回道:“本官向来不喜耍嘴皮功夫,是男人的话,便战场上见真章。不过,本官也可以告诉你,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若再度伐明,本官随时恭候高明便是。”

    被李啸这话语一顶,皇太极一时竟说不出甚话来回复,他狠狠地凝视了一番李啸那微笑的面孔,便冷哼一声,带着阿济格及一众护卫离去。

    不过,在离开前,皇太极还是叮嘱了一句:“李啸,那阿巴泰及一众被俘军兵,你需早日给朕送回来,断不可背约食言。”

    他的身后,传来李啸冷冷的声音:“放心吧,本官既已承诺,便会做到,尔等退兵之日,本官便会将他们送至这汉江入海口,你们再自行接回便是。”

    皇太极率清军离开后,一旁一直没插上话的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向李啸纳头便拜。

    “僻邦小国之主李,叩见大明上国李都督!”

    李啸连忙扶住了他,微笑道:“免礼免礼,皇上但请平身。”

    李感激说道:“若非李大人及时出兵,我朝鲜恐已落入清人魔掌,李大人对我朝鲜君臣百姓,实有再造之恩也。”

    李啸大笑道:“皇上言过了,朝鲜乃是大明属国,向来恭顺,今朝有难,我大明自当出兵纾危解困。且皇上已赠予我军济州岛,堪为投桃报李之举,本督心下甚慰,两国邦交,当会更加和洽矣。”

    现在见得生米已成熟饭的李,连忙乖巧地回答了一句:“僻邦财力穷惮,本就难于回报大人之恩情。现在能以此岛献予大明天兵驻屯,实是我国之荣幸也。”

    李啸大笑起来,两人复言笑晏晏地交谈了一阵,李啸便邀李一行人,乘坐明军水师船只,前去江华岛城,去看望一下江华岛上的皇族们。

    李欣然同意,随即一行人与李啸一同登船离去。

    入得岛来,一众皇族见到国王李前来,顿是人人又惊又喜,一时间,众人寒暄不停。

    只不过,李敏感地发觉,与自已关系最为密切的两名女子,即皇妃赵氏与淑仪赵氏,对待自已的态度,却是让他心下暗觉奇怪。

    那皇妃赵氏,表面上一脸笑容,对自已热情相迎,只不过,李可以看到,她的笑脸明显颇为僵硬而不自然,似乎要与自已刻意保持疏离一般。

    而那最受自已宠爱的淑仪赵氏,则是脸上几乎没有笑容,一副沉默之状,只是望向自已的眼光中,满是深意。

    因是在大众场合之中,李倒也没想太多。随后,他跟着李啸入府,此时,府内已摆开盛宴,李啸、陈子龙及一众将领,与李等一众朝鲜皇族,彼此敬酒,互致贺词,饮宴得十分尽兴。

    是夜,李大醉。

    接下来,他便去最受他宠爱的淑仪赵氏处休息。

    给他打水抹身净面的赵氏,见到他喝得这般醉态,脸上却不觉满是厌恶之情。

    清洗完毕的李,满是醉意的脸上笑容绽放,他嘴中喃喃着,欲将赵氏推倒的床上,赵氏却冷冷地推开了他。

    “皇上,有件事,臣妾必须向皇上如实禀报。”

    赵氏的脸上,冷如生铁。

    “哦,什么事啊?”

    见赵氏突然这般冷淡,李颇有些扫兴。

    “皇上,臣妾要奏之事,便是那赵皇妃,与明国大将李啸**之事!”淑仪赵氏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对李低声说道。

    “啊?!你说什么?!”

    赵氏这句低低的话语,却有如在李耳边,响起了一个震耳的巨雷。

    原本软软地撑着手,侧卧于床侧的李,惊地勐地从床上坐起,脸上的醉意已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是震惊之色。

    “皇上,臣妾已派亲信多次跟踪,发现那赵皇妃,与那明国的李啸,确有不可告人之事。”赵氏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她随后,便低低地讲述了皇妃赵氏,与那明国的左都督李啸,两人如何从相识,到越走越近,以致勾搭成奸之事,都一五一十地对李全部说出。

    李的脸上,阴郁难看,得简直可以滴下水来。

    难怪这皇妃赵氏,今天见到孤王,却总让自已感觉到,她这一脸笑容,却是强作欢颜一般。

    “皇上,这赵皇妃,不守宫仪,不遵妇道,与明国大将这般私通勾搭,可谓是丢尽了我天家脸面!皇上若不严惩这个骚狐狸,只怕这个**会愈发放纵恣肆,介时丑闻败露,则我天家颜面,怕是荡然无存了!”

    赵氏的诛心之语,一字一字地在李耳边炸响,让面目呆滞的他,感觉脑中仿佛有一柄大锤在勐砸一般。

    李的脸色,渐渐得变得狰狞起来。

    那李啸,乃是明国大将,又为朝鲜倚柱,孤王自是不能去得罪于他。但那皇妃赵氏,孤是真的没想到,孤只不过对你一时冷落,你竟奈不住寂寞,要去和明人勾搭,这等下贱**,若不除之,我李,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朝鲜的臣民百姓!

    “孤,孤现在就去找这个贱货,去问个究竟!”

    一股腾腾的怒火,从李心头涌起,他嘴巴哆嗦着怒骂了一句,从床上跳下,随即起床着衣,便向外面走去。

    赵氏从背后,看着国王李这般满面怒火地离去,脸上不觉隐现微笑,心头更是快意莫名。

    哼,你绫原大君,不去向皇上禀报这件丑事,现在本仪却已自已向皇上禀报了。现在有了这件丑事,且看那皇妃赵氏,还有何脸面在这大妃的位置上呆下去。这个**,只怕是非但要丢了大妃之位,恐怕性命亦是难保了。

    赵氏越想心下越高兴,却还故意装出一副关切与忧心的样子,从后面对李唤道:“皇上,这夜色已深,你明天再去也不迟,况且,你这般当面询问于她,那赵皇妃又不傻,岂会轻易承认?”

    正踉跄着离开,已到门外的李,闻得此言,不觉站住。

    只是,他稍停了一下后,又艰难地迈动步伐,向房外走去。

    哼,纵然这个**不承认,但孤一定能从她的话语中,查出些蛛丝马迹出来!

    李啸狠狠地咬了咬牙,直往皇妃赵氏的房间而去。

    当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房间外后,淑仪赵氏的脸上,顿时绽放出无比得意的灿烂笑容,差点笑出声来。

    浓云摭空,星月无光,天地一片昏蒙。在数名护卫的陪伴下,皇帝李的脚步声,在夜深人静空荡荡的宫府中,时断时续,充满了一种无可言说的孤独与彷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政治与爱情

    听到护卫在门外高叫,朝鲜国王李驾到时,正睡得迷迷煳煳的皇妃赵氏,睁开惺忪的眼睛,急急开门迎接。

    门一打开,她便看到,李那张愤怒得几乎有些扭曲的苍老脸孔。

    李凶勐地推门进入,咣当一声,屋门大开。

    李随即喝令护卫们在门外看守,便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接着,李转过脸,他紧盯着赵氏满是惊惧的双眼,眼神凌厉,愤怒而凶狠,有如两把烧得炽红的尖刀。

    皇妃赵氏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了。

    这一刻,她迅速地明白了,李深夜来这里的目的。

    “皇上,臣妾我。。。。。”

    “啪!”

    一记清脆响亮发力极狠的耳光,打断了皇妃赵氏的急急申辨。

    李颤抖着收回来扇得有些发痛的右手,他清楚地看到,皇妃赵氏那俊俏的脸上,浮起五个鲜红的指印,一丝鲜血,缓缓从赵氏的嘴角流出。

    皇妃赵氏扑通一声跪下,两串晶莹的眼泪,已悄然夺眶而出。

    “贱人,你究竟背着孤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皇帝李的声音,既愤怒又痛楚,他的手指颤颤地指着皇妃赵氏的鼻尖。

    皇妃赵氏缓缓地抬起手,拭去嘴边的残留的鲜血,然后,她仰起头,直视着愤怒不已的李,淡淡地回道:“皇上既已不信臣妾,臣妾又还能解释什么呢?”

    李大怒,右手又高高扬起,作势便要扇下,只不过手扇到半空时,他看到,皇妃赵氏直视着他的眼神,竟有种他前所未见的冰寒之色,李心下一紧,手便停住了。

    “贱人,你老实告诉孤王,你与那明国大将李啸,是否真有奸情?!”李压低了声音喝问道。

    听了李的喝问,皇妃赵氏,忽然惨笑起来。

    这个寂静得如同死去般的房间中,微弱的烛光摇曳着,将赵氏惨笑的脸庞,映成奇怪而可怖的形状。

    “贱人,你笑什么?!”

    见到皇妃赵氏这般发笑,李不觉心里发毛,他竟心虚地逼问了一句。

    “皇上,臣妾笑自已将要屈死于那毒妇之手,虽身死名灭,却还要被他人取笑嘲弄,更心疼臣妾虽死,却还要污了皇上的一世英名。”

    赵氏惨笑的唇角,弯成一个讽刺的弧度。

    “你,你说什么。。。。。。”

    “皇上,为何你深夜来此,半句话都不问,便一口咬定臣妾与那李啸有私通之事!”赵氏敛起笑容,冷冷道:“皇上骂臣妾事小,但要是污了那李大人之名声,损了两国之邦交友谊,则臣妾纵死,在九泉之下,亦是难安啊。”

    “你!。。。。。”

    “皇上,臣妾可以明白地告诉皇上,这段时间以来,臣妾之所以常去李大人之处,却是因为,皇上不在这江华岛上,而臣妾身为皇妃,乃是内宫之主,故只得抛头露面,与那远道来援的明国大将李啸,笼络亲密,以拉近两国关系,使李大人感觉帮助朝鲜确有所值。但臣妾虽刻意与李大人拉近关系,常赠些礼物与他,但绝无男女授受之亲,若皇上实在不信,妾身无以自辨,皇上可亲去问询明国李大人。”

    听赵氏说完这番话后,李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要自已真的蠢到去问李啸有无这等**之事,只怕那李啸当场就会与自已翻脸吧。恐问自已的问话一出,自已这个朝鲜国王,也就当到头了。

    这赵氏此话,堪称诛心。

    完全出乎了李的预料,这个只有十六岁的皇妃赵氏,这个往日里看着柔弱可欺卑微恭顺的赵氏,在这个深夜里,竟展示出了李一直都没有发现的阴狠心机与手段!

    李忽然能听到,自已那苦心营构的皇帝威严与气度,在这瞬间,轰然崩塌的声音。

    原来,自已根本没有能力惩治眼前的这个女人!

    一股悲凉与羞愤交织的心绪,瞬间弥漫了李全身。

    与此同时,他突然感觉自已这个万人之上的朝鲜皇帝,其实无比渺小。

    李突然感觉全身极度乏力,他呆呆了看了看赵氏许久,然后轻叹一声,颓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房间中,顿时陷入一片极度压抑的寂静。

    “皇上,夜已深了,就让臣妾伏侍皇上歇息吧。”赵氏打破沉寂,小声说道。

    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黑夜中,李的表情阴郁而痛苦,而被他压在身下的皇妃赵氏,脸上却渐渐浮起淡淡的微笑。

    她竟于此时,又想起了昨天,与李啸又一次欢愉**之后,与李啸在床头亲密呢喃的情景。

    “李大人,臣妾有了。。。。。。”

    一脸微泌的香汗,鬓发散乱,全身赤.裸躺在李啸怀中的皇妃赵氏,向李啸喃喃低语道。

    “哦,这么巧啊。。。。。。”

    “最啊,臣妾算准了来月事的时间,现在却一直未来,这可是你李大人干的好事。”赵氏以一种微嗔的话语,仰头对李啸说话。

    李啸笑了起来,满是柔情地看着她,目光中,却满是复杂的深意。

    赵氏看得懂李啸的眼神。

    “李大人,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说实话,不过你放心,不管你认不认这个孩子,也不管他是男是女,将来我都会好生抚养,毕竟,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赵氏轻轻地说完,更加紧密地依偎在李啸身上。

    李啸轻笑了一下,亦顺势更加将她抱紧。

    。。。。。。

    在这个黑暗算计,尔虞我诈的宫廷中生活,有谁能明白一个外表光华无比的皇妃,其实却是倍受冷落与排挤。偏偏如此境遇之时,却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度能容,承欢奉迎的恭顺之状,自已的内心,其实是怎么样的无可诉说的苦涩。

    “期盼明月,期盼朝阳,期盼春风浴,可逆风不解,挟雨伴雪,催梅折枝去。

    得非所愿,愿非所得,看命运嘲弄,造化游戏,苦乐悲欢,终随乱红飞花去。。。。。。“

    似乎,这首歌曲,便是自已那灰暗苦悲的命运的真实写照。

    而直到遇上了李啸,自已那年仅十六,却已是黯淡阴郁的命运,才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这个明国的左都督,英俊潇洒,气度非凡,又能对自已这般体贴温存,能与他相遇,简直是上天安排的缘份。和这个让自已倾心爱慕的男人在一起,自已唯一的愿望,竟是两人缠绵的时间,能过得越慢越好。

    哼,说什么我不守妇道,说什么我不守贞洁,如果妇道与贞洁,只是让青春年少的自已,孤苦伶仃地关在冷宫中,无人过问,无人关心,人前欢笑,人后掩泣的话,那这所谓的妇道与贞洁,岂非只是让自已渐渐窒息的枷锁?!

    这狗屁的妇道贞洁,见鬼去吧!

    也许,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象国王李这样软弱无能,却又偏心偏意的男人,给他戴顶绿帽后,反而他会在患得患失之余,能更加地珍惜自已。

    说我贱,其实,某些男人更加说不出的下贱。

    这些没用的男人,把国家治理得一团糟,而对强敌畏缩如鼠,无计可施,却对没有反抗能力的柔弱女人,这般欺压凌辱,这般高高在上,怎一个贱字了得!

    现在,自已有了李啸这个坚强的倚靠,哪怕李啸不久会就会离开自已,但在这现实而黑暗的朝鲜宫廷中,自已的地位,却会因为李啸的支持而愈发巩固,也会愈发得到有奶便是娘的朝臣们的支持,至于那个淑仪赵氏,怕是要永远地死了想趁机上位的心思了。

    想到这里,皇妃赵氏美丽的眼眸中,一道冰寒的冷光闪过。

    哼,赵淑仪,你且莫得意得太早,在本妃势力近一步壮大后,本妃定要让你这个卑贱恶毒的女人,和你生的那些狗杂种,死无葬身之地!

    。。。。。。

    次日天亮后,国王李,以一种失魂落魄的模样,早早离开了皇妃赵氏的房间。

    李并没有径回淑仪赵氏的房间,而是去了二弟李的府上。

    在令护卫严守房外后,李对自已最为信任的弟弟,低声吐诉了淑仪赵氏密诉皇妃赵氏与李啸**一事。

    房间中,顿时一片尴尬非常的气氛。

    “皇兄,其实此事,臣弟已然知晓。“李脸色阴沉地回答道。

    “哦?“

    “当日,那赵淑仪已来我府上,她一脸如获至宝洋洋得意的模样,特向臣弟密告此事。臣弟当即便警告她,让她不得对任何人去说这件捕风捉影之事,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忍不住去跟皇兄说了。“

    李眼神复杂而愧疚地望了一眼脸色难堪的哥哥,心下对那淑仪赵氏,却是痛恨不已。

    “二弟,若此事为真,为兄我,却该如何处置?“

    李的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李扑通一声,跪在李面前。

    “皇兄,可愿听臣弟说番肺腑之言?“

    “你说,孤恕你无罪。“

    “皇兄,即便此事为真,皇兄也只能把它当成子虚乌有之事,断不可再去细查深究了啊!“李一脸凄楚地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我朝鲜,经过此番清虏侵掠,国力已是衰弱不堪,可谓濒近崩溃边缘。若再因这等丑事,与那赖为倚柱的李都督翻脸,臣弟只恐我朝鲜亡无日矣!“

    李听完,一脸激愤莫名,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茶杯顿时惊跳而起,茶水溢流满桌。

    李连忙将茶杯扶起,然后匆匆抹了下淌流的茶水,复对李说道:“皇上,臣弟读过汉人刘向所着的《说苑?复恩》,里面有个故事,臣弟却想对皇兄一讲。“

    “你说。“

    “皇上,《说苑》上说,当年,楚晋争霸之际,楚庄王夜宴群臣,结果忽然来了一阵大风,吹熄了席间灯烛,在这瞬间黑暗之际,忽然皇后高叫起来,说有人趁黑调戏于她,被她扯去了帽缨,请国君重点灯烛后,检查是谁没有帽缨,然后便重重惩治他。皇兄,你可知道,那楚庄王,却是如何应对?“

    “哦,却是如何?“

    “那楚庄王,听了皇后的喊叫,却并没有立刻令人重点灯烛,而是先令宴会上所有的臣子,皆扯落帽缨,再重新点烛,以此方式,对调戏皇后者不加追究。见国君不加追责,皇后怒问其故,楚庄王便说,现在天色已黑,君臣皆有醉意,一时失于礼仪,却也情有可原,安可再去苟责一个醉臣乎?楚庄王用这句话,就此将此事摭掩过去。是夜,君臣尽欢,再未提任何有关调戏皇后之事。“

    李顿了顿,复长叹一声说道:“那楚庄王这般江海气量,结果,那夜调戏皇后被扯去帽缨的楚将唐皎,感激不已,发誓效忠。后来,楚庄王伐晋,中计落入重围,眼看性命危殆之际,那楚将唐皎,奋不顾身,拼死冲杀,力透晋军重重围困,身受重伤,方救得庄王脱围而去。后来楚庄王要给他赏赐,唐皎跪谢不受,并告之楚庄王,自已便是几年前夜宴中调戏皇后,却被庄王宽大处理之人,今日拼死救出君主,乃是报当日君王大度之恩也。皇兄,这便是臣弟要对你说的,绝帽缨收将心之典故。”

    听了二弟李的这个故事,李呆坐无语,眼中竟渐有晶莹闪烁。

    “皇兄,以臣弟看来,那明国李都督,与皇妃赵氏,毕竟皆是青春年少,每日相处,难免有些亲昵之举。但现在不过数日,李都督便要离开朝鲜,皇兄当可不必担心他会复与赵皇妃有苟合的机会。那么,若是皇上能这般大度处事,竟此事抛诸脑后,不闻不问,依然对李啸恭敬从容相对,那李啸乃是聪明之人,定会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从而对皇上心存感激。这样的话,来日若有清军入侵,或日本来袭,那李都督,定会尽快发付援兵,以救我朝鲜。皇兄,这般得失轻重,您可一定要慎重考虑清楚啊。”

    听了李的劝慰,李的脸色,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二弟所言甚是,兄长明白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李嘴边,又泛起一丝苦笑:“若得朝鲜得保,皇族得全,这等男女风闻之事,孤确实没必要太过深究。”

    “皇兄能有这般远见卓识,实为我朝鲜军民百姓之幸也,臣弟为皇兄一贺。”

    见得李已被自已说动,李顿时一脸轻松之色,他站起身来,向李长揖而拜。

    李向李苦笑着摆了摆手,长叹一声后,转头面向暗处的他,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接收济州岛

    签下停战协议三天后,清军正式从朝鲜撤退。

    见清军已撤,李啸遂遵守诺言,释放那四千余人的清军俘虏。

    当阿巴泰终于离开那暗无天日,屎尿遍地,恶臭冲鼻的关押房间时,这位全身上下伤痕累累,须发肮脏蓬乱得有如野人一般的大清国的饶余贝勒,竟然跪地嚎啕大哭。

    入他娘,总算放出来了,总算离开了这个地狱般的环境了!

    虽然,自当天被俘到现在,不过十来天的时间。但这段时间里,饶余贝勒阿巴泰,已是深深地领教了李啸军残酷暴虐的一面。

    现在的他,全身已多次被打伤,虽未致重度伤残,但要恢复正常的话,怎么也得休养个半年以上了,而自已的身体状况与战斗能力,怕是再也恢复不到从前的水平了。

    那四千余名被俘清军,情况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在他们被释放前的几天里,那些看守的勐虎军军兵,对他们更加暴虐地凶狠打骂,极多清军俘虏被打伤至残。而这些看守军兵之所以这般残酷地对待他们,那是因为,他们奉了李啸的密令,反正这些家伙要送还给清军,那自然让他们今后再难恢复战斗能力便是最好。

    对待敌人,李啸从不吝于施展残酷毒辣手段。

    更何况,这些鞑虏畏威不怀德,使用这样的残暴手段,把他们从精神与身体上加以摧残后,更可以更有效地打击敌人的士气,甚至要让他们,以后听到勐虎军的名头,便要为之胆寒。

    当然,李啸对诸如马光远之类主动投降的汉军将领,稍显优待,除了例行关押外,并不加以打骂,这倒让马光远等人心下极为感激。

    马光远等人听说李啸要把他们送回清廷之时,虽然心下极喜,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沉痛不舍的模样,说什么不能再为李大人效力,心下极其难过之类话语。

    不过,这些墙头草随即向李啸大声表示,就现在算回去了清廷,一定会为勐虎军大开方便之门,两军再次交战时,绝对不会为满洲人尽力而战,将来若有机会,也一定还会率部重投李啸手下,再建功勋。

    李啸对他们这些虚伪至极两头押注的话语,付之一笑,内心却鄙夷至极。不过,他还是表面了夸赞了他们几句,让马光远等人心下暗自窃喜。

    接下来,李啸派出船只,送他们到汉江入海口,那边已有贝子尼堪,率着清军兵马接应他们回国。

    见得清军带着阿巴泰等送返的俘虏北返后,李啸决定,全军也就此离开江华岛,转而前往济州岛。

    见得清军退走,心下的欣喜几乎无可言述的国王李,见得李啸已要率军离开,心中愈发喜悦。

    他感觉心中一块久久积压的大石终于落地,全身上下,却有说不出的轻松。

    在装模作样地挽留了李啸军一番,见李啸已执意要离开,李便安排盛宴,杀牛宰猪,为全体勐虎军将士饯行。

    欢宴已毕,李啸全军登船,准备离开江华岛。

    李啸从一众送别的人群中,清楚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皇妃赵氏。

    她在几名宫女的陪伴下,向着伫立船头的李啸,充满深情地眺望,然后默然挥手。

    李啸亦满怀深情地望着他,然后轻轻挥手与她告别。

    两人脉脉相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汉江入海口的江华岛,前往朝鲜南端的济州岛,约有五百多公里多远。本来按李啸军的那些俘获的荷兰船期只的速度,平均可达4节以上,但因为加入了那些原先东江镇水师的海舱船、赶缯船、鸟船等慢速船只,现在李啸军水师的平均船速公为2节不到,每天可走近90多公里,故整个船队,在六天后,方到达济州岛。

    当看看到海天尽头,那呈现出迷蒙的青绿,长满了萋萋芳草的济州岛海岸,出现在自已面前时,李啸心下,充满了无限的喜悦。

    济州岛是朝鲜第一大岛,位于韩国西南隅,黄海与东海的东端界限处,北面隔济州海峡与韩国本土相距82千米,东面隔朝鲜海峡与日本相望,西面隔黄海与中国相离,南面朝向东海。

    济州岛地处北纬33度线附近,现在虽然是小冰河时期,但因济州岛周边有暖流经过,气候温和,冬季干燥多风,夏季潮湿多雨,具有典型的南国气候的特征,是朝鲜平均气温最高、降水最多的地方。在现代韩国,济州岛有韩国夏威夷之美称。

    现在的济州岛,属于朝鲜全罗道管辖,整面积平方千米,面积虽大,人口却很少,只有二万余人。整个岛上,除了军民百姓外,还有大量地位相当于农奴的官奴婢,岛上最大的城市是济州城,另设有大静县,和旌义县两座县城。

    按朝鲜的官制,济州城中,最大的官员为牧使,亦称为济州观察使。现任观察使是朝鲜李氏皇族的远支李仁卿。

    能得到济州岛,李啸心下极为欣悦。

    虽然现在的济州岛,因为人口稀少,且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开发,但拥有这样的良好环境,将来发展的潜力,却是十分巨大。对于李啸军的进一步壮大,可谓极其重要。

    李啸打算,将这济州岛,开发成重要的农业基地和渔业基地,并使济洲海港成为衔接山东与台湾的中间过渡港口和重要的商品批发集散地,亦可使得水师航行与补给,更加方便。

    当在,还有一点最为重要的便是,让这座济州岛,在将来成为面向日本海的前哨基地,为勐虎军将来前往东北亚拓殖,诸如前往虾夷、库页岛、以及外满洲,甚至东西伯利亚等地,提供一个相当可靠的出发点。

    李啸正暇思之际,船只不觉已到济州港之中。

    早已接到交接命令的济州牧使李仁卿,亲率文武官员,前来港口迎接。

    “济州观察使李仁卿,拜见天朝上国李大人。“

    身穿红袍的从三品文官李仁卿,率先向李啸屈膝跪拜。

    “李观察使免礼。“李啸笑吟吟地走过去,虚扶起他。

    在礼节性地寒暄了几句后,李啸便问道:“我部现在接来接收济州岛,李牧使可令下属臣民人等,皆准备完毕了么?”

    李仁卿忙答道:“禀李大人,下官早已派出手下,通知了济州岛上,各州县的2万余名军民百姓,这些人,听闻李大人愿出安家费让他们前往全罗道定居,皆是十分欢喜呢。”

    李啸笑道:“甚好,你可安排下去,就从明日便开始移民离开,且由我大明官军出资,按每人5两的安家费用分发给百姓,资助他们前往全罗道安家立业吧。”

    听了李啸这般慷慨的允诺,李仁卿十分高兴,他急急而道:“大人,现在我朝鲜之中,一户数口之家的普通农户,建好家房,购买土地,总共花费也不过6两多银子足矣,大人这般豪阔,这些搬迁的百姓,倒是可以大赚一笔了。”

    李啸叹道:“百姓迁居生活不易,且搬往新地,多有用钱之时,本官却也不愿委屈了这些贫苦百姓。不过,为免官员贪墨,这笔银子,本官在百姓们登船离开之际,按人头分发,确保百姓皆有银钱可领。”

    听了李啸这番话,李仁卿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讪讪地笑道:“李大人身居高位,却心细如发,深察民情,本官实是钦佩之至。本官在想,这百姓安顿完毕,这岛上的官员们,迁居花费,却需更多,大人您看。。。。。。”

    李啸知道他欲语又止的背后之意,便笑道:“李牧使,尔等一众官员,待我军核查人员名单后,自会按品级分发安家费用,比百姓却要高上许多,这个你却不必担心。”

    李仁卿见李啸答应得这般痛快,心下极喜,随后他脸上堆起灿烂笑容,便引领着李啸全体军兵,上岸入营休息。李啸等官员将领,则被他迎入济州城中,安排盛宴招待不提。

    进城之际,李啸注意到,这济州城,皆是由大小石块搭建而成,周长仅有二里有余,面积十分狭小。其城墙不过两丈多高,外观上十分粗陋不堪,而城墙上基本没有防御,只摆了两三门长满了铜绿与苔藓,纯为摆设的小火炮,另有数十名军兵来回巡逻,人人都是一副懒散麻木的模样。

    而进得城来,李啸看到,城中不过四五条街巷,规划得极为散乱。城中百姓极少,行人寥寥,两边的商铺亦是破旧不堪,整个城池给人一种了无生气的感觉。

    让李啸十分惊讶的是,这济州城,竟然没有挖护城壕,城墙直接与外面的野地相连。李啸暗想,这样的城池,若自已存心攻取的话,怕是一个冲锋就要拿下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百姓们乘坐李啸的水师船只,拖家带口地离开了济州岛,前往朝鲜全罗道上,安家定居。

    朝鲜百姓们每个人都得到了5两银子的安家费用后,皆是喜不自胜,连声向李啸的勐虎军兵们称谢不提。

    而济州岛的官员,则按品级不同,每人得到了8至15两的安家费用,亦是人人欣悦,对李啸称颂不已。

    至于牧使李仁卿,为感谢他这几天的热情接待,李啸另赠了他500两银子,以为谢礼,李仁卿见李啸出手这般阔绰,当下欢喜无尽。在连声道谢后,一脸喜悦的他,才领了银子,带着家眷,喜孜孜前往全罗道另行赴任。

    整个朝鲜移民安迁工作,李啸共花费了银子十余万两。

    当然,这笔钱,对于现在财大气粗的李啸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在朝鲜的军民百姓,皆已离开之后,业已将全岛调查完毕的陈子龙,向李啸禀报此岛情况。

    “李大人,据在下带人现场堪查了解,现在这济州岛上,已开发的农田约有3万余亩,另有土壤合适的可开发成耕地的荒地,至少有80万亩!”

    陈子龙说到这里,满是笑容地望向眼中大亮的李啸。

    好家伙,80万亩土地,若以每户人家20亩地的开发份额,这80万亩农田可以安排4万户百姓,前来移民居住。以平均每户4人计算,可以安顿16万名百姓,在这济州岛上长期定居下去。

    “卧子,除了农田外,这济州岛上,复可开发何等产业?”李啸复问道。

    陈子龙忙道:“禀大人,除了可开垦为农田的荒地外,另有可开垦为桑田的轻度盐碱地与半干旱土地30万亩,而适合开垦为盐田的沿海滩涂,至少有1万5千亩。”

    未等李啸说话,陈子龙便喜笑颜开地说道:“这样一来,按每户授30亩桑田计算,可安排一万户人家,约4万余人。而能开垦出1万5千亩的盐田出来的话,每月济州岛的产盐量,将可达到4千5百万斤!还可解决至少5000人的工作问题。”

    陈子龙愈说愈激动,他复对一脸笑容的李啸说道:“大人,按在下了解,这济州岛上,不单可出产粮食,种植桑园,晒制海盐。其附近海中,鱼群富集,易于捕捞,在原先岛上的朝鲜居民中,便有不少的渔民,专以捕鱼为业,甚至还有专门前往深海中捕捞珍珠与珊瑚的海女呢。而若我军可以磊量捕获这些海鱼,非但可大幅减少我军所需购买的各类肉食,甚至还可将海鱼制成咸鱼干,一可充当临时军粮,二可销往大明内地与蒙古诸部,却又是为我军增加了一大笔财源啊。”

    听了陈子龙的分析,李啸大笑起来,大声喊了一个好字。

    李啸知道,若真把这样项目都完成了的话,整个济州岛,安置二十多万百姓,绝对不成问题。

    “就如子龙所见,从现在开始,我军便要大量移民过来。不过除了你所说的项目外,本官还打算,将这济州城大加扩建,建成周长十二里,规格如同赤凤城般的坚固城池。同时,再把那简易的济州港重新翻修扩建,让它成为可停泊驻扎数千料的大船的阔大海港,以更有利于商船往来和水师驻扎。为我军将来的南下与北上,创造更好的有利条件。”李啸笑着对陈子龙说道。

    “大人远见卓识,规划得当,学生实是佩服,学生但听李大人安排便是。”陈子龙笑着捋须言道。

    李啸等人,复于济州岛上安顿了数日。

    随后,李啸留了一哨军兵约一千余人,暂时驻扎济州岛维持治安,余者皆随李啸返回山东赤凤城。

    海风浪浪,天高海阔,扑面而来的咸腥海风,将意气丰发登高而望的李啸,那鲜红披风猎猎掀起,有如一面胜利的旗帜。(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火炮成型

    八天后,李啸全军,顺利返回山东赤凤城。

    返回城中后,心情大好的李啸下令,对全军有功将士另行嘉赏,而全体出征将士,在得到赏银后,复放假三天,让他们去和家人团聚,以示慰劳。

    李啸的命令下达后,出征将士无不喜悦。

    接下来,李啸便向朝廷兵部撰写奏捷文稿,他在信中详细写明了自已是如何打败清军,守卫海洋岛,又是如何率军东援朝鲜,大破清军水陆两军,救出朝鲜皇族,并强迫清酋皇太极签订停战协议等事。

    现在李啸已是左都督,官阶已至品阶之顶,故他再不必如以前一般,要与别人分润功劳。所以李啸在信中,毫不客气地为自已表功,浓墨重彩地描述了自已的决策及作战经过。

    李啸在信中,尽展自已的忠君爱国之心,不过,在慷慨表述自已的报国之情后,他在信的末尾,还是加上了自已的一点希望。

    那就是,他希望,为更好地组建船厂,经营水师,他希望朝廷能把登州府城一地,交给自已经营管理,以便如以前的登莱一般,成为明朝重要的军事基地。那么,将来不论是北攻清朝,还是东援朝鲜,皆是十分便利快捷。

    登州城池结构特殊,这座分为陆城与水城两处的沿海重城,实是发展水师的优良场地。选择登州城,作为水师基地以及船厂新的建设地点,李啸是有经过慎重考虑的。

    虽然在经过那场残酷血腥的孔有德叛乱后,现在的登州城,还是一片残破荒芜,人口寥落,但里面的各类军事设施,却还有残迹可寻,重新翻建不算太困难。尤其是那极适合驻扎水师的登州水城,因叛军撤退匆忙,基本保存完好,若加以整修与扩展,怕是泊驻数百艘千料大船,都绰绰有余。

    这样的话,外面的水城可驻扎水师,陆城内则可建立大型的造船厂和船只修理厂,有登州城那高峻的城池护卫,和外面的水师屏护,李啸的船厂当可在登州城稳定快速地发展,再不会与在海洋岛上一般,有被清军突袭而彻底毁灭的危险。

    李啸自认为,自已这个要求当不过分,毕竟自已立得这般大功,得到登州城,也是为了组建水师之用,朝廷于情于理,当不会拒绝才是。

    而且,为了表示自已的诚恳态度,李啸在信中表示,整修建造登州城的全部费用,皆由自已自行筹备,并不要朝廷出哪怕一分银子。而且,每年还可向朝廷交纳登州城的全部税赋,以向朝廷表明,自已绝不是白占便宜的心思。

    写信完毕后,李啸派出亲兵队长李浩然,亲自率领一众轻骑前往京师报捷。

    接下来,李啸便开始重点筹划济州岛的开发工作。

    他随即安排,让赤凤城总管许秀清等人,派出手下吏员,去山东、河南、北直隶等地,要他们在这半个月内,招揽至少8万名流民,作为先期前往济州岛拓殖的主力。

    李啸相信,这批流民赶到济州岛后,所开垦的荒田,即使赶不上种植春小麦,也可以立即开始耕种粟子了。

    接着李啸将铁龙城总管吴亮调出,担任济州岛拓殖团长,全面负责济州岛的行政机构组建与当地各项工作治理。

    毕竟,济州岛对李啸来说太过重要,不容有失,故李啸觉得,自辽东时便忠心耿耿跟随自已,工作认真负责任劳任怨的吴亮,当是最合适的人选。

    至于济州岛的行政规划,李啸考虑到全岛尚是荒僻,人口不足,便决定采取精兵简政的管理模式,即整座济州鸟上,只设一座济州城统管全岛,原有的朝鲜编制的大静县与旌义县撤消,再于济州城中设立诸如民政司、商业司、工业司、农牧司、安全司等各类行政部门。

    同时,全岛共划为十个乡镇,每个乡镇分别设有民政分所进行管理。

    然后,李啸任命了在本次海洋岛守卫战中,表现突出的靳统武,担任济州岛守卫将领,军职也提拔为总长,全权负责济州岛的安全守卫工作。

    随后,李啸让靳统武从赤凤营中挑选了约500名军兵,作为骨干力量,再配上1000名辅兵,组成总共1500人的济州驻守军,乘船前往海洋岛,接替赤凤营留在济州岛的一哨军兵返回。

    受到重用的靳统武,十分欣喜,他向李啸大声宣誓,定将济州岛守得固若金汤之后,便带着选出的军兵们,先行出发前往济州岛。

    靳统武出发之后几天,吴亮在挑选齐了各类行政文官后,又带上数千名建筑工匠和大批的建筑物料,亦乘船前往济州岛。准备在组建行政机构之时,便按李啸的规划,立即开始扩建一座全新的济州城。

    望着那些前往济州岛的船队,逶迤东去,李啸一脸欣然,心头满是感慨。

    如果济州岛开发成功的话,李啸将拥有五座主城,即赤凤城,铁龙城,金汤城,彰化城,以及济州城。这些主城,有如一个个有机的部位,共同组成了李啸军的庞大身躯。

    这些城池中,业已建成了多项李啸军的支柱产业,诸如钢铁、呢绒、生丝、绸缎、卷烟、盐业、矿业等等,每天都在为李啸产出巨额的商品与财富。

    而且,若等到李啸据有的台湾土地,与济州全岛开发完毕的话,李啸会总共拥有340多万亩耕地,50多万亩桑田,1万八千多亩盐田,粮食供应将会极大丰富,足以支持李啸的下一步扩军计划。

    不过,现在的李啸,暂时没有大肆扩军的打算。

    毕竟,以上的规划,很多还在实施阶段,济州岛的开发才刚刚起步。而象台湾等地,更是还有台南台北两地分别为荷兰人与西班牙人占据,连全岛统一,都还尚未完成。

    自已那些难心勃勃的计划,还是需要有时间来完成的。

    在安排完毕济州岛开发的任务后,李啸交给了自已最信任与倚重的军前赞画陈子龙,一项独特的人才延揽工作。

    那就是,去把那去年年底时,被首辅温体仁排挤回乡的兵部员外郎华允诚,招揽到自已手下。

    去年夏天,李啸率军驻屯京师永定门瓮城时,兵部员外郎华允诚对李啸军的细排安排与照顾,让李啸对其印象颇佳,故现在的李啸,出于爱惜人才之意,愿意专门派出陈子龙,却把华允诚延请到自已帐下。

    李啸一直有个想法,那就是,把明末时期一些此时尚无官职赋闲在家的有名人士,招揽到自已手下,让这些能在史上留下名声的杰出人才,特别是那些颇有名望的文人名士,不至于就此埋没,而是能为自已效力,发挥出更大的功效。

    不管在哪个年代,精英人才,都是宝贵稀缺之物,若这些人物,只能寂寂无闻地老于山野,实在是一种莫大的浪费。

    当然,这些有名人士,多为清高之辈,李啸未必能延请得动,但是,凡事尽人事听天命,有了这番真诚的邀请,李啸至少可以让自已不会后悔。

    象这位前兵部员外郎华允诚,其实说起来,与明末清初那些大家相比,可能名声才学还算不上特别有名,但李啸这般热情延请,却是存了个千金买马骨的心思。

    如果连一个不太出名的华允诚,这位李都督都能热情延请,那李啸相信,那些自命不凡的名士大家们,怕也会悄然心动吧。

    况且,李啸还交待陈子龙,若还在江南一带还有其他有名望的赋闲人士,大可一并招揽过来,李啸一定会厚待这些前来投靠的名士。

    陈子龙应诺而去,一脸欢喜之状。

    华允诚家在苏州,离陈子龙老家松江府却是极近,陈子龙这次去延请华允诚,正好顺便回家探亲一趟。

    安排完陈子龙去招揽人材后,只过了三天,从铁龙城中风尘仆仆赶来的火器总头赵杰,带给了李啸一个最让他欢喜与振奋的消息。

    那就是,经过反复试验,用上好精钢制作,采用内模水冷技术,和多层嵌套技术的大口径重型龙击炮,终于定制成型了。

    从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欧洲火炮的弹重一般区分是6、8、12、16、24、32、42磅。李啸为了让工匠与炮手更好掌握尺寸,将8磅以上的炮弹转换成明市制,即6、9、12、18、24、32斤等各种规格,使其更符合中国人的习惯。

    这种结合了十九世纪罗德曼炮与克虏伯炮双方优点的龙击炮,研发的进度是一个逐层递进的过程。

    赵杰与一众葡萄牙工匠,在反复试验后,先是在去年年底时,制出了能打6斤与8斤实心炮弹的小型龙击炮,然后,便是在今年二月初时,制出了能打12斤与18斤铁弹的中型龙击炮,而在现在的五月下旬,最让李啸为之渴盼的,可用于攻打坚城,能打24斤与32斤的重型龙击炮,终于研制成功了!

    当李啸站到那门昂然耸立,黑洞洞的炮口有如巨兽张开的口吻,重量达2500斤,可打放32斤的重型龙击炮身前时,他一脸的笑容,有如天上的艳阳一般灿烂。

    他看到,这门火炮,外表为后粗前细的多层嵌套形状,有如用大小竹节相套一般,外现呈现精制钢材独有的银亮色,但并不是特别的光滑。

    其实并不是赵杰他们不能将炮身打磨光滑,而是这样的外形,可以增加炮管表面积,从而更有利于散热。

    而炮管内部,却是钻镗得干干净净,极其的平整光滑,里外通直,且在炮管内部,按李啸当日的吩咐,细细地抹了一层菜油,以保养炮膛,防止生锈。另外,还在炮口处加装了一个密封炮盖,防止在平时或搬运过程中,进入沙尘与水气。

    相比于李啸对火炮的细心与爱护,当时的明军炮兵与清军炮兵,却还完全没有这样保养武器的概念。

    虽然平时他们直接拿大红缎子打结,给炮身覆以炮衣以示尊敬,但却很少清洗保养炮管,也没有密封炮口之类的措施,因此其火炮很容易受湿气侵蚀而生锈,进而影响其射程与精度,并且导致火炮寿命大幅降低。

    而龙击炮除了设计上引领了时代潮流外,它也完整地继承了现在的红夷大炮的全部优点。

    这种炮和红夷大炮一增,炮管长,那有如竹节状环环相套的管壁,是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而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皆设有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另外还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从而大幅提高射击精度。

    相比老式的红夷大炮,采用精钢铸制和新法铸造的龙击炮,有一个红夷大炮永远不会具备的优点,那就是重量轻省太多。

    按赵杰等人的估算,这门能打放32斤重型铁弹的龙击炮,若按孙元化的铜胎铁芯炮制法来做的话,估计要达将近7000斤!(当然,能做出来的概率亦是极低。)

    可以看出,在打放同样的炮弹之际,龙击炮比红夷大炮的重量,竟减轻了60%之多!

    赵杰等人,在改进火炮的同时,亦对火炮使用的弹药量,进行了定装处理。

    在旁边的一个大铁盒中,整齐地放着一包包放到铁盒里保存的火药,这些火药均已事先按所使的火炮规格进行了定量称取,从而大大方便了炮手在战场上实际使用。

    定装火炮火药,是赵杰等人从鲁密铳定装火药中得来的灵感。这种事先测好份量,用油纸包裹,分别保存使用的定装火药,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高深的技术,但这点小小改进,却让炮手在操作时,更加简便安心。这种定装火炮弹药的方法,可完全杜绝了装药过多而导致炸膛的可怕情况。毕竟,如果在紧张的战斗环境下,让炮手还要去亲自测算份量再倒火药,压力极大的炮手,在操作过程中极易产生失误。

    而且,哪怕不打仗,就是在平时训练炮手时,要让这些基本都是文盲的炮手,去了解不同型号火炮的火药配比,也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只会徒增炮手学习的畏难情绪。

    而除了改进了定装火炮火药外,赵杰还与车马行的工匠们进行了合作,生产出了适合火炮搬运拉行的四轮炮车。

    这种四轮炮车,虽然车身主体,亦是由厚重实木制成,但全身包铁皮,以增加火炮搬运时的耐磨度,且所有的轮子与承轴,皆是由用标准件组成的中碳钢制成,以便于在磨损时,可以及时更换。

    有了这种炮车,一般只有400至500多斤重的轻型龙击炮,可由单马拉行,有1000斤至1600斤重的中型龙击炮,可由双马拉行,而最重的2000斤至2500斤重型龙击炮,则可由4匹大马同时拉动行走。

    赵杰对火炮性能的介绍之后,又喜孜孜地对李啸说道,经过他们实际试验,一门普通的龙击炮,经测试,在打至3000多发时,炮膛才开始出现裂痕而淘汰更换。

    3000发!

    一个多么惊人的数字!

    要知道,现在欧洲的铁炮,一般仅能打600发便会淘汰报废。而现在明清双方,所制作的火炮,不过仅能打放不到300发。(注:康熙20年时,清朝曾拿南怀仁监制的神威无敌大将军炮,进行了大规模测试,动用240门炮于3个月实弹射击21,600发。《康熙实录》中记载,有几门大炮射击300~400发以后依然完好。也就是说,明清时代的火炮,寿命一般不超过300发。)

    李啸心下暗想,这样的龙击炮制作出来,那么至少可以经数十次战争,都不会被淘汰。这样坚固耐久的火炮,却是能更好地支持,李啸将来那跨越千里的长途远征。

    听完了赵杰的介绍,接下来,李啸自然是要亲自测试火炮的射击性能了。

    “拉至城外山崖之处,给本官试炮。”

    李啸一脸喜色地昂然下令道具。

    “在下遵令!”(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铁模铸炮

    “好了,就停放在这里,卸炮后,立刻开始置放炮架。”

    在离城那那面陡峭的山崖,将近八百步(约1000米)的距离,赵杰喝令炮手停止推进这门重型龙击炮,把火炮从炮车卸下后,就地开放置放炮架。

    据赵杰介绍,这个距离,是这门重型龙击炮的准确射程的最大距离,另外,其有效射程为1500步(约2000米)。

    听赵杰介绍龙击炮的射程竟有这般远时,李啸一脸喜悦。

    他知道,在明清时代,哪怕是威力最大的新式红夷大炮,准确射程基本在600米左右,至于有效射程,最高也只达到了1500米。

    可见,李啸生产的龙击炮,远远地超越了这个时代。

    沉重的实木包铁炮架放好后,这门重型龙击炮,被一众炮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扛上了炮架,再把这门重达2500斤的龙击炮好生固定稳妥。

    “清膛准备!”

    赵杰大喊完,这些炮手立刻打开炮口的密封盖,伸入干布将炮膛中的防护油抹净,再打开火门盖子,倒入一点引火之药,再将其余的定装火炮火药全部从炮口倒入,后用捅棍捣至半实,随后从炮口由两名炮手一齐发力,将那枚巨大的32斤铁弹塞入炮膛。

    “调整炮位!”

    赵杰这一声喊后,炮手们立刻使用铳规测距,调整炮耳,选择仰射角度,再仔细校准准星与照门,接着便打开火门盖子,插上火绳,做好了开炮的准备。

    “预备,点火!”

    一名炮手,立刻点燃了手中持着长条火绳,火绳冒出淡蓝色的火光,慢速地燃烧起来。

    “放!”

    听了赵杰的命令,炮手立刻将手中的火绳,点燃了眼前这门龙击炮火门上的火绳,只得滋滋一束光苗隐入火门之中。

    “砰!”

    几乎就在瞬间,龙击炮发出一声几乎可以震破耳膜的爆响,炮口飘起腥红的余焰,大团的呛鼻白烟立刻四处弥漫,一枚包黑的炮弹唿啸出膛,向着山崖上用石灰标记的地方凌厉出击。

    远远地听到一声闷响,炮弹准确地山崖上那画了石灰的大圈,碎石飞溅,周围的炮手顿时一阵欢唿。

    李啸从千里镜中看到,炮弹准确地击了1200米外的山崖上的画圈处,以击中部位为放射起点,整面青石山崖上,呈现出密如蛛网般的巨大裂痕,可见这枚32斤的炮弹,对山崖造成了多么大的打击。

    “很好,复位炮架,继续打!”

    赵杰随后接着下令,炮手们随后开始将因为后座力严重后退歪斜的龙击炮重新复位,用湿布清理炮膛,抹去药渣,再开始重新如先前步步骤装填。

    这个年代,没有现代大炮所使用的炮架制退复进机。整个世界上,无论欧洲还是中国,所有火炮都是所谓的架退炮,也就是说,开炮时全炮受后座力后退,需要以人力将其复位。

    这样的火炮有个巨大的缺点,那就是,在长时间炮战下,将会大幅消耗炮兵体力。有军事分析家认为,拿破仑之所在滑铁卢战败,固然有一系列的政治与军事原因,但其手下炮兵体力耗尽导致火炮无法完全复位,亦是重要原因之一。

    实际上,在18世纪到19世纪工业革命时代晚期的时候,欧洲各国也曾出大力研究过各种制退复进系统,但是基本全部失败了。

    失败的最主要原因,在于当时弹簧之类的刚性系统制造不易,同时很快就会弹性疲乏,更换与维修起来也很复杂。直到19世纪末,才发明使用不会弹性疲乏的液体或气压制动,进行压力制退复进的炮身复位装置,直至此时,这才使火炮复进系统真正实用化,出现了所谓的管退炮。

    这个问题现在无法解决,毕竟,李啸军的机械工业水平,太过低阶原始,远远达不到能生产气动或液压装置的程度,所以,李啸也只能默认现实,还是让炮手们多出把力气吧。

    对于这个问题,赵杰也曾向李啸提出过缓解的方案,这个缓解方法,还是当年的孙元化想出来的。那就是在选定的炮兵阵地上,让士兵用铲子挖土,在火炮后方堆出小土堆。则火炮发射时后座后退,就会经由斜坡滑到小土堆上,士兵再用力一推,火炮就会从斜坡滑下来,稍微校正调整就可以简单复位。

    当然,这种解决的方法,太过简陋与敷衍,但在战场上,却还是相当实用的招数。

    李啸同时注意到,自已手下的这些炮手,装填还不够熟练,配合也还有些生疏,虽有定装火药节约了大量的时间,但全套动作完成时,竟然耗时近5分钟。

    而在当时世界上,操作水平最快的是英国海军,平均每2分钟,便可重新击发一次。李啸军手下的炮手,操作熟练程度,却还有待提高。

    在接下来,李啸军又接连打放了八炮,便因炮膛过热,恐再继续打会导致炸膛,而停止了打放。

    李啸看到,山崖上的画圈处,赫然现出一个大洞,巨大的裂缝从这个大洞的周围,呈圆形四处散布,大块的青石从山崖上崩塌下来,在山脚下滚落了一地。

    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有这个打击效果,李啸十分满意。

    试想一下,那些远不如山崖坚实的城墙,若在数十门这样的重型龙击炮那凌厉威勐的打击下,该会以怎样的速度迅速崩垮。

    哼,等到这些重型火炮生产到了一定数量,自已就把它们带到台湾去,那么,无论是西班牙的圣多明哥城,还是荷兰的赤嵌城或热兰摭城,都将会在这样的火炮强力打击下,迅速灰飞烟灭。

    从此之后,李啸军一直以来最为短板的攻打坚城,将再不会成为制约李啸的头痛问题。

    除了打击力巨大外,赵杰制成的这门龙击炮,还有一个优点,更让李啸心喜。

    那就是,龙击炮一次可以打放的炮弹数量。

    据史书上记载,现在的明军与清军每门火炮平均只能打放四五次,便会炮膛过热,再无法使用,不然便会炸膛。

    这种火炮因为多次打放而导致的炮膛过热的时候,并不能急急地灌水使其迅速冷却,因为炽热的炮管,在突遇到的冷水的情况下,很可能会立刻产生极为细小的裂隙,从而会在下一次打放中炮膛炸裂,故只能待其慢慢自然冷却,才能重新进行下一轮的打放。

    而冷却的时间,一般最少需要半个多时辰,若是炎热的夏天,耗费一个半时辰的情况,亦是常见。

    而李啸军的龙击炮,其火炮每次连续打放炮弹的数量,与现在的明军与清军火炮相比,几乎多了一倍,这得益于李啸采用精钢制炮,导热很快,同时略为粗糙的表面使其散热良好,这才使得龙击炮能有比明军与清军的火炮多了近一倍的打放时间。

    “赵总头,若以现在的速度,每个月可铸这重型龙击炮多少门?”

    心下极喜的李啸,也不多加掩饰,开门见山的直接向赵杰问道。

    “禀都督,这般重型龙击炮,因其耗费钢材颇多,且制作泥模不易,以我军现在速度,每月只怕最多只能生产两门。”赵杰面有难色地回道。

    听了赵杰的这番话,李啸不觉皱起了眉头。

    李啸有三大营的兵力,皆要配备龙击炮,而火炮厂一个月才只能生产两门,这个速度确实慢了点。

    不过,赵杰的话,却让李啸仿佛发现了什么突破口一般。

    泥模铸炮?

    如果换成铁模铸炮呢?

    仿佛只在瞬间,这个念头便从李啸心头电光火石般地闪出。

    李啸前世看过一些书中介绍过泥模制炮。这泥模铸炮,是中国传统的铸炮工艺,即用水和泥,制成模具,然后范金倾铸,层层笋合,最终制出炮身。

    这种泥模,有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必须烘得干透才行,否则外表虽干,里面湿润,一遇金属熔液,潮气自生,铸成的火炮就有蜂窝,打放时炮膛容易炸裂伤人。而烘干泥模却是一件耐心活计,需得自然阴干,不可使用急火薰烤,这样制成一个合格的泥模,往往要一个月之久,如果碰上雨雪阴寒天气,则须两三个月。况且一具泥模只能铸造一尊火炮,随即随弃,不能再用。

    而铁模铸炮,在李啸印象中,是清人龚振鳞于鸦片战争期间发明,算是中国人在火炮制作技术方面,难得的领先世界的一次。因为这样的先进铸炮方法,在欧洲则要在30年后的1873年,才开始首先在英国使用这种技术。

    鸦片战争时,浙江嘉兴县县丞龚振麟,被上司调到宁波军营,受命赶制火炮。因其事甚急,因此他发明出铁模铸炮法,以其快速生产火炮用以对抗英军。

    具体方法为,首先以腊制造火炮,再几次翻砂作成铁模。铸炮时,先将铁模的每瓣内侧刷上两层浆液。第一层浆液是用细稻壳灰和细沙泥制成的;第二层浆液是用上等极细窑煤调水制成的。然后,两瓣相合,用铁箍箍紧、烘热,节节相续,最后浇铸金属熔液。待浇足熔液,冷却成型以后,即刻按模瓣次序剥去铁模,如剥掉笋壳一样,逐渐露出炮身。

    至此,一门用铁模铸炮法制出的火炮,正式成型。

    这种铁模铸炮法,与泥模铸炮相比,铁模铸炮的优越性在于:工艺简便易行,节省模具原料,不受气候条件限制,缩短制造周期,降低生产成本,没有湿气残留,尤其是解决了蜂窝(气泡)的难题,大大提高了火炮铸造质量,大幅降低铸炮废品率。

    在龚振麟成功研发出铁模铸炮法后,他的同僚们称赞说:“其法至简,其用最便,一工收数百工之利,一炮省数十倍之资。且旋铸旋出,不延时日,无瑕无疵,自然光滑,事半功倍,利用无穷,辟众论之导轨,开千古之法门,其有裨于国家武备者,岂浅鲜哉!”

    龚振麟自已,对自已费尽精力研发的铁模铸炮,亦是十分暗自得意。

    他在《铸炮铁模图说》中,还专门总结了铁模铸炮的多个优点。其中讲到铁模的特点,便是一模多铸,成本低、工时少,减少表面清理,镟铣内膛的工作量,铸型不含水分,少生气孔,用后收藏,维修方便,如果战时紧迫,能很快投产以应急需。

    只是可叹,龚振麟这样杰出的铸炮人才,却并不受**无能的晚清朝廷所赏识,这一领先世界的铸炮技术,也没能得到进一步的应用和提高,最终淹没于史的进程之中,销声匿迹。

    而龚振麟自已,亦于1861年,在台州知府任上,被造反的太平军一路追杀,最终被击毙于黄岩县。

    现在,李啸将自已前世所了解到的铁模铸炮法,对赵杰等人简略说了一番。

    之所在去年研制龙击炮时,李啸没有对火器工匠们提出这项铁模铸炮技术,那是因为,李啸认为,这种铁模铸炮技术的细节,诸如浆液成分配比,与铁模的翻砂制作方法,李啸也只是了解一个泛泛的概念,并不特别明白,所以无法仅凭语言指导,便能向工匠们详加说明。

    而且,从十六世纪到十九世纪上半叶,整个世界还是通行泥模铸炮技术的。那么,对于这批来自登州火器营的工匠们,选择惯用的泥模铸炮,自是再正常不过之事,比凭空摸索只有一个空泛概念的铁模铸炮,要顺手得多。

    而现在,用泥模铸造龙击炮的技术,已然成熟,李啸自然可以要求,已有相当多制炮经验的工匠们,把握自已提供的这个方向,去自行摸索铁模铸炮技术,找到各类生产的相关的技术参数。

    一旦铁模铸炮研制成功,李啸将再不会受制于火炮的铸造速度,李啸征服东北亚与东南亚的进程,将会大大加快。

    为了确保生产龙击炮与铁模铸炮研发二项的进度,皆不会耽搁,李啸下令,再拔给赵杰一千名工人,由他调配,务必在保证每月二门重型龙击炮的基础上,能早日研发出铁模铸炮出来。

    同时,李啸心下暗暗计算了一下,如果能每月二门重型龙击炮的速度,如果自已于今年年底再去台湾的话,则还有五个月的时间,总共应可再生产出10门打放32斤铁弹的重型龙击炮,加上先前研发出来的轻中重三种型号龙击炮十多门,那么,有这20多门龙击炮,火器威力亦是相当可观了,虽然要消灭台南的荷兰人,可能还会比较困难,但解决掉台湾北部驻军数量较少的西班牙人,应该是胜算极大了。

    接下来,在领了李啸一千两赏银后,迎着李啸热切的目光的火器总头赵杰,大声应命,保证尽快完成李啸的嘱托。随后与李啸道别,率众返回铁龙城的火炮厂而去。

    赵杰刚离开了三天,前往京师送报捷信件的护卫队长李浩然,率领轻骑兵们,顺利返回了赤凤城。

    他向李啸禀报,自已在顺利将奏捷信件,亲手送到到朝廷兵部尚书杨嗣昌手中后,才率部返回。

    李啸心下十分高兴,对他大大奖慰了一番,便让他们下去休息。

    只不过,现在书房中,一个人反复踱步的李啸,却在默然思考下面的事情。

    朝廷接下来,该会对自已如何封赏呢?

    而皇上又是否会同意,把那登州府城,交给自已来管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赤凤伯

    崇祯十年农历五月二十六日。

    京师。

    五月下旬的乾清宫,宫外艳阳高照,宫中暑热袭人,一旁的两名小太监不停地打扇,端坐于龙椅上的崇祯,身上补缀了补丁的薄绸明黄龙袍,还是被汗水浸得点点******只不过,专注观看手中奏章的他,完全没有因为暑热而感觉烦躁。那年轻而憔悴的脸上,却越来越明显地浮现了惊喜与激动的神情。

    而在御桌前,身着正二品大红色官服的兵部尚书杨嗣昌,同样一脸喜悦地伏跪于地。

    身材微胖的杨嗣昌,更不耐热,在这热浪袭人的乾清宫内,脸上的汗珠点点渗出,背部也已洇湿了一大片。他不时偷眼去看崇祯的表情,见到崇祯脸上绽放的笑容,让杨嗣昌心下有如喝蜜一般。

    很快,崇祯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桌上,便大笑着对桌下伏跪的杨嗣昌说道:“杨爱卿,这大半年过去,今天你总算是给朕带来了个难得的好消息。速速平身,看坐!”

    “谢陛下。”

    杨嗣昌脸上闪过一丝愧色,他站起身来,又向崇祯长揖一拜,这才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便斜签着身子,坐在小太监搬过来的一把直椅上。

    “文弱,这左都督李啸上报的这份报捷奏章,简直是暑天中的一碗冰镇酸梅汤,让朕身心无比快慰啊。”崇祯一脸笑容灿烂,苍白憔悴的脸上,竟泛起点点红晕。

    “禀陛下,李啸能取得这般功绩,除了其部作战得力外,亦是托陛下之洪福也。“杨嗣昌连忙恭维道。

    崇祯哈哈大笑了几声,仰了仰身,背靠龙椅,一脸感慨地说道:“真没想到,在东江覆灭,朝鲜危亡之际,却是李啸出兵,拯救朝鲜,逼和清虏。李啸凭一已之力,立得这般大功,朕是心下着实嘉赏哪。”

    杨嗣昌立刻附合道:“陛下所言甚是。想来我军曾先后派出山东总兵刘泽清,登莱总兵陈洪范,前往朝鲜救援,但这些兵马,皆惧清军之盛大攻势,畏怯不敢进,终至朝鲜局势一片糜烂。若无李啸出兵力挽危局,臣恐朝鲜只得向清虏投降,自此再不为我大明之属国矣。”

    听了杨嗣昌的放语,崇祯脸上怒色涌起:“刘泽清陈洪范二人,畏敌不进,苟且偷生,朕当重惩之!”

    杨嗣昌见皇帝发怒,忙压低声音道:“陛下,以臣之见,这二人虽庸碌无能,但毕竟所部兵马未受损失,国朝正是用人之际,还是容他们戴罪立功方好。”

    崇祯沉吟了一番,才对杨嗣昌道:“也好,就由杨爱卿发落此二人,以为各处大明官军之效戒。”

    杨嗣昌拱手道:“皇上圣明。”

    崇祯点点头,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复向杨嗣昌问道:“文弱,现在依你看来,朕却需如何封赏李啸方好?”

    听了崇祯这般向自已发问,杨嗣昌心下亦是十分感慨。

    自当日清军发动突袭,灭了东江镇,随后又急攻朝鲜,几乎将朝鲜灭国之际,兵部尚书杨嗣昌心头,可谓无比灰暗。

    自已这个兵部尚书,才当了大半年,与国内的流寇尚是战成一片焦灼,获胜之日远不知何时。却没想到,东江镇与朝鲜,又发生了这般可怕大事,简直是让自已遭受了一记迎头重击。

    故杨嗣昌在得知朝鲜极度危险的消息后,立刻派出山东总兵刘泽清与登莱总兵陈洪范率兵紧急入援朝鲜,却没想到,这二人皆是畏鞑如虎,逡巡不前。在接到兵部的命令,皆是推三阻四,不是说粮饷尚未齐备,便是说水师尚在整修,总之就是想尽办法不肯出兵。

    杨嗣昌对这二人这般消极怠命,心下极其痛恨,但虑其在地方与军队中上多有根节,一时难动,且自已上任不久,威信未立,却也不便立刻对这些手握兵马的军头加以撤职拿办。

    虽然,现在皇上对自已尚是信任,不可能会因此解除自已职务。但自已一上任,就丢失了东江镇,导致东江镇总兵沈世奎殒命皮岛,若其后又让朝鲜向清朝称臣,脱离大明属国的话,崇祯皇帝定会对自已这个兵部尚书,有无可言说的失望。

    让杨嗣昌没想到的是,却是那素无交情的赤凤卫的左都督李啸,成为挽救自已威信的救命稻草。

    此人出兵朝鲜,先后击败了清军水陆两师,救下了江华岛的朝鲜皇族,才最终逼和清人,挽救了危险至极的朝鲜局势。

    这个李啸,立下这番奇功,简直是给杨嗣昌雪中送炭一般。

    而且,此人先前亦曾劝崇祯与清虏议和,也与自已外和清虏、内灭流寇之计不谋而合,看来这个李啸,非但英勇善战,其谋略思路,倒亦是与自已志同道合呢。

    那么,对于这样与自已理念相符的优秀将领,自已自然要重重提拔此人,让这个李啸在对自已深深感激之余,能为自已忠诚效力。

    甚至在将来,还可以从李啸手中调发兵力,前往山陕、湖广等地清剿流寇,从而让自已那“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剿灭流寇的计划,能更好地顺利实施。

    想到这里,杨嗣昌心下计定,便站起身来,向崇祯长叩一揖道:“陛下,那李啸全凭一已之力,扶救朝鲜,逼和清廷,乃是不世之殊功也。以微臣之见,陛下当对其大加封赏,以慰其心,以励其志,使李啸在感激皇恩浩荡之余,能更好为国效力,方为好事啊。”

    “嗯,文弱所言,甚合朕心。”崇祯笑着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来回走动了几步后,脸上一片思虑之色,他嘴中喃喃言道:“李啸驻军山东赤凤卫,朕就以地名封爵,加封李啸为赤凤伯吧。“

    听皇帝愿把李啸提为超品的伯爵,杨嗣昌心下一声轻叹,随即暗喜,便连声赞道:“陛下如此厚封其爵,实是手笔宏大。想那李啸如此年轻,却得与当年的李成梁一般,得封伯爵之位,可谓已是我大明官军将领之翘楚。我料那李啸,定会对陛下感激不已,愈发忠诚效力矣。”

    杨嗣昌的话,让崇祯皇帝十分受用。

    崇祯想了想,轻咳了两声,复对杨嗣昌问道:“那李啸在奏章中说,想让朕将那登州府城交给他来治理,以让他建造船厂营构水师,朕尚是犹豫,却不知杨爱卿意下如何?”

    杨嗣昌略一沉吟,便道:“陛下,以臣之所见,将这登州府城,给李啸便是!”

    “哦,爱卿何出此言?”

    “陛下,恕臣直言,现在的登州城,离孔贼叛乱虽已过了四年多,但一直未得修葺,尚是残破不堪。这般城池,人民稀少,税赋难收,不若就给李啸,让他建造船厂,营建水师,却是好事一件啊。”

    杨嗣昌顿了顿,又道:“陛下,现在东江镇已然覆灭,各东江岛屿,尽落于清虏之手,如此一来,没有了东江镇之屏障,我山东北直隶等地,已完全暴露于清军兵锋之下,故急需组建强大水师,以对抗清军可能之南下。而现在李啸愿意自行出资组建水师,来对抗北面之清虏,对我大明来说,岂非难得好事?”

    杨嗣昌的话语,说得崇祯皇帝连连点头。

    杨嗣昌最后说道:“陛下,以臣看来,现在朝廷钱粮极缺,若能这登州城代替金银财宝赏给李啸,却还可为朝廷省了一大笔赏银呢。再者,可把这登州城,当成封赏流爵的另外赏赐,将来李啸去世除爵之后,这登州城,朝廷再与爵位一起收回,亦是不迟。“

    崇祯轻叹了一声,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杨嗣昌以为皇帝不肯,正欲相劝,忽见得来回踱步的皇帝猛地站住,脸上满是昂扬之色,他朗声道:“李啸一心为国效忠,战绩彪炳,功勋卓著,朕安可委屈这般忠臣良将!赐什么流爵,朕要给他封世袭之名爵!并且,朕不单要把登州城赐给他,还要把整个登州府,亦交给李啸来管理!登州各地原有官员,皆调任他处,至于那庸碌无能又畏敌退缩的登莱总兵陈洪范,便降职当个莱州总兵吧。”

    听了崇祯这般大手笔,杨嗣昌不觉亦是大吃了一惊。

    好家伙,把登州城给李啸也就罢了,就还要把那包括了宁海州、蓬莱县、福山县、栖霞县、莱阳县和文登县等六处县城,以及威海卫、成山卫、靖海卫、大嵩卫这四处主要卫所的登州府,交给李啸这样一个武将来管理,这般违反祖制的做法,实实有些骇人。

    “皇上,这。。。。。。”

    见到年轻的皇帝这般有如心血来潮的举动,杨嗣昌心下忽觉滋味怪异。

    自已虽然希望皇帝对李啸大加封赏,但皇帝这般激进且不合制度的做法,实在太过出乎他之所料了。

    “文弱,你莫再劝,朕自有主张。”

    崇祯摆手阻止了杨嗣昌的劝说,他一脸激动地说道:“想来自朕登极以来,国中局势日渐糜烂,刀兵不息,干戈不止,百姓流离,生灵涂炭,时局日臻艰危,实令朕为之扼腕矣!而最让朕为之痛心的,便是我大明官军之屡战屡败,丢城失地,以致鞑虏猖獗,流寇狂逞,而我大明却是国势日颓,重疔难治。如是种种,足让朕食不甘味寝不安席矣!难道我大明至此,竟无一人可拯危局么?朕每念及此,无不心如刀割啊!”

    崇祯说到这里,眼中竟有泪珠在悄然闪动。

    “陛下。。。。。。”

    “而这李啸,自崇祯六年以来,朕亲眼见他从一个小小百户起步,凭借自身努力与军功,一路擢拔为千户、指挥同知、指挥使、总兵、直到正一品武官左都督。可以说,这个无依无恃的李啸,到现在竟能晋爵封伯,完全是凭一已之力,一人之功,实实非易!而这般一路奋发从底层起步的优秀虎将,实是天赐我大明之重礼也!李啸既能忠心为国,朕当然要愈发重用于他,更要树其为全体大明官军之榜样!若能以李啸之例,来激励我大明将士奋发有为,为国建功,剿灭流贼,驱逐鞑虏,那将整个登州府,交给李啸经营管理,又有何妨呢?”

    “皇上用心良苦,倒是微臣多虑了。“杨嗣昌挤出笑容道。

    崇祯凝视着杨嗣昌有些不安的眼神,继续说道:“去年,李啸入援京师之际,朕曾召他到御花园,询其治国之策。李啸对朕说过,要对江南一带富户,加征商税,以实国库。朕念此举意义重大,未可轻施,且朝中诸臣反对者众多,故未加同意。但李啸此条建议,朕却一直放在心上,未曾忘怀。故朕将登州府交于李啸管理,亦是想看看李啸能否先在这登州府中,将他对富户征收商税之举加以实施。若李啸能顺利实施此策,朕将来在江南一带行此计策,便可有了借鉴与参照了。”

    听了皇帝那充满希冀的话语,杨嗣昌心下却在苦笑。

    皇帝还是年轻,对事情考虑太过理想化啊。

    想来登州之地,饱受兵灾,一片残破,能有几多富户,能征几两税银。以这般贫瘠之地,去与江南膏腴之所相比,本身就不太妥当。

    况且,朝中多名位高权重之臣,皆是江南一带人士,这些人多数置有产业在家乡,又如何会坐视皇帝从自已头上征取税赋,必定想尽办法来反对与对抗了。只怕到时,崇祯皇帝狐狸没打着,却惹了一身臊啊。

    只不过,现在皇帝正在兴头上,杨嗣昌却也不好给他冷水,而是只得顺着皇帝说道:“皇上此举,当可试行。以臣之见,让李啸治理登州后,需得让他每年按州县之额交纳税赋,以励其好生治理地方。若万一因李啸治绩不彰,成效不显,还请皇上收回登州府,重新安排官员接任。”

    崇祯点点头:“文弱所言甚是。朕也知道,李啸武将出身,目下不过单县与赤凤卫两地,治理经验尚是不足,若其真将登州府治理不好,朕也不怪罪他,再行收回便是。”

    崇祯顿了顿,脸上却突然露出微笑,他缓缓道:“文弱,以朕看来,你还是莫要小瞧了这李啸才是,兴许,李啸能比那些文官更强,将那登州府治理得更加兴旺,亦说不定呢。”

    杨嗣昌脸上挤出笑容:“若李啸真有此治绩,那微臣就先为皇上一大贺了。”

    崇祯大笑了数声,便大喝道:“值事太监何在?”

    “奴婢在此。请皇爷吩咐。”

    崇祯扫了杨嗣晶和肃立一旁的阁内值事太监一眼,大声说道:“传朕旨意,山东赤凤左都督李啸,驰驱王事,忠勇可嘉,奏捷友邦,退虏有功,朕心甚悦。乃效皇祖有功必赏之遗命,立擢李啸为登州府团练总兵官,并全权管理登州府州县与卫所,其地军民两处,皆受其治理。赐其爵为赤凤伯,给诰券,赐铁券,食禄一千石,挂‘征虏将军’印。其部立功人等,兵部核验后,着有司从优叙议,按功论赏。钦此。”

第二百六十七章 蟒袍玉带

    第二百六十七章蟒袍玉带兵部核验李啸军斩获的首级后,仅过了八天,朝廷升赏的圣旨便正式下达了。本来,李啸晋爵封伯,是需要亲自前往京城面见皇帝,当面接受赏赐的。但崇祯考虑到李啸刚刚从朝鲜归国不久,出于关爱臣下之心,不愿让他徒为奔波,而是直接派了宣旨太监,前往山东赤凤颁布圣旨。当宣旨太监带着圣旨,一脸喜色地来到赤凤卫之际,李啸刚刚安排了新招揽的流民,作为第一批拓殖的移民,前往济州岛,定居开发。出乎李啸所料,许秀清等人,竟总共从河南、北直隶、以及山东当地,招收了10万五千余名流民,一次性就达到了李啸准备派人济州岛定居的流民人数的一半。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以李啸军现在雄厚的经济实力,安排这10万移民不算什么大事。在给这些移民们,每户分发了必要的衣物粮食后,李啸便令水师带他们前往济州岛。当然,这批移民到了济州岛后的具体工作,则由早先上岛的济州拓殖团长吴亮再行安排。李啸只对吴亮提出了一点要求,那就是,尽快开拓荒地,优先保证粮食生产。这天上午,李啸刚率领众官员从龙口港返回之际,便有军兵紧急来报,说朝廷派了宣旨太监,已于今日到达了赤凤卫。听到这条消息,李啸急急率领主要将领和重要官员,洒扫街道,备齐香案,一并于赤凤城官厅院中,跪地迎接。辰时初刻,前来宣旨的太监率众到达赤凤城,随及有赤凤卫官员,接引入内城的官厅中。宣旨太监一入官厅,李啸瞥眼看到,此人是一个风尘仆仆,神色深沉的中年太监,头戴嵌金抖翅三山帽,身着簇锦腾蟒紫袍常服,身后簇拥着大群的小太监,锦衣卫,京营护卫兵士等人,在领路军兵的带领下,仪态从容地迈着方步进入官厅院中。与李啸前几年在宣府镇见过的那阴暗猥琐的监军太监王坤不同,这个同样身着紫袍蟒服品级颇高的宣旨太监,看起来却是气质方正,目光平和,颇有几分长者气概。这中年太监走入院中,随意了环视了了一下,见院中已打扫得清净整洁,一张釉了清漆的雪梨花木的长桌上,已摆了香台和鲜花,香烟袅袅中,那赤凤卫主官李啸,已身着正一品武官服,率着各着官服的官员与将领们,默侍案后,而在两侧一众护卫军兵,刀枪耀目地肃然挺立。见到李啸的迎旨安排这般妥贴恭敬,宣旨太监满意地点了点头。“山东赤凤左都督李啸接旨。”中年太监展开圣旨,一声高锐的长喝。李啸前行数步,刷地一摆衣襟,跪地拱手,沉声道:“臣,李啸接旨。”手展明黄色的绢布圣旨的中年主监,却并不急于朗读圣旨,而是先将李啸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隐现笑容,才开始大声朗读。“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山东赤凤左都督李啸,驰驱王事,忠勇可嘉,奏捷友邦,扬威异域,救朝鲜于千钧之刻,退鞑虏于竟功之时,这般奇功,彪炳殊卓,朕闻奏报,不胜欣然之至矣。李啸忠直大义,为王先驱,扶危戡乱,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此等大功,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为宠命乎?朕当效皇祖有功必赏之遗命,兹特封李啸为赤凤伯,给诰券,赐铁券,食禄一千石,挂‘征虏将军’印,世代袭爵,万世不替。其部立功人等,兵部核验后,着有司从优叙议,按功论赏。另擢李啸为登州府团练总兵官,登州各州县卫所,俱受其辖,其地军民百姓,皆受其治。望李啸戒骄毋矜,另加丕绩,治理地方,抚育百姓,克尽职守,戮力中兴。钦哉!。。。。。”中年太监念完这段长长的圣旨,说得口干舌燥的他,下意识地吞了几口唾沫。李啸跪在地上听其宣读,仅管分在脸上努力保持平静之色,却是越听越是心头震撼。皇帝的赏赐之厚,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挂“征虏将军”印这个倒还不算什么,因为在明末之时,其本上重要位置的总兵,都可获得挂机将军之衔。如祖大寿在锦州,就敕封前锋将军,挂前锋将军印。再如前山海关总兵满桂,就曾挂征虏将军印,以及在后来真实史中,敕封的平贼将军并授印的湖北总兵官的左良玉。此外,得到敕封将军号授印的有不少,象秦良玉曾得到敕封镇东将军并授印,其子马祥麟敕封骠骑将军并授印。一众挂印将军之中,唯有马祥麟是以副总兵之职,挂衔为骠骑将军印的。当然,他身份有些特殊,一来他是土司,朝廷赏其将军印多有拉拢之意。二来秦马两家,三朝以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屡屡发兵勤王讨逆,为王先驱,这个敕封的骠骑将军,有很大原因是朝廷出于对他家族的嘉赏。只是,皇帝要给自已加封为世袭的伯爵,这可不得了。话说从周代时,中国就有公、侯、伯、子、男、五爵制,而后世的西方贵族等阶制度,其实不过是按古代中国爵位名称翻译过来罢了。当然,因为近现代史中,西方的文明与科技十分强盛,远超满清治下的中华,所以世人反而西方爵位制度更为了解,有不明其故者,甚至以为爵位制度是从西方演变到中国的,是为大谬也。这五等爵位,时千年,基本没有变动,只不过到了明朝时,朱元璋嫌五等爵位太过麻烦,于洪武三年,定封爵之制,分公、侯、伯三等,罢子、男不置。有明一代,受公、侯、伯爵者除功臣、外戚外,还有宦官子弟与少数民族首领。受封而领铁券者,为世袭封爵,否则为流爵。袭封则还看其是否有诰券(诰券又称丹书,这便是丹书铁券的由来)核定世流降除之等。爵位世袭,或世代同袭此爵,或降等以袭,如封侯而世袭伯。只不过,朱元璋担心封爵太滥,故强行并规定,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故而,在明朝,连流爵都相当难得,更不要说还给诰券铁券之类的世袭爵位了。要知道,原宁远伯李成梁,在东北与蒙古人打生打死一辈子,才换来这个伯爵之位,并且还是流爵,其子李如松并不能继承。李如松最终能封为宁远伯,还是因为万二十六年时,时年五十岁的李如松,在与蒙古部落的交战中阵亡后,朝廷为了表其援救朝鲜与打击蒙古人的功绩,才追赠少保、赐爵宁远伯。当然,到了南明之时,由于皇帝手下无兵无势,为了拉拢各地军头,才开始滥封爵位,导致朝廷那原本十分贵重的名爵,成为大街上的地摊货。现在崇祯皇帝给了这般年轻的李啸,那世袭的伯爵之位,堪称十分难得的荣耀。只不过,在李啸心下,真正最让他为之震撼的,还是朝廷擢升自已为登州府总兵官之职。如果,朝廷只是擢自己为登州府的团练总兵官倒不算什么,此时大明各镇总兵众多,各地已渐成滥觞之势,象李啸自已,从前便曾是赤凤总兵。让李啸完全没想到的是,崇祯竟会这般信任自已,给自已封的这个总兵官,竟然是大大违背祖制,给了自已军权与治权一把抓的管理模式。这种模式,说好听点,算是个实权节度使,说难听点,无异是一个藩镇般的存在。其实,对现在的李啸来说,崇祯将登州府交给他管理,他心头并没有多大的喜悦。因为现在已有台湾与济州的他,已不象前几年那般对土地极度渴望。现在的他,除了只想获得那登州城以建造船厂与驻守水师外,对于获得土地贫瘠的登州府各州县卫所,兴趣并不大。当然,皇帝能把登州府交给自已治理,却也是难得的好事。能得到更多的土地与百姓,李啸自是笑纳。李啸心头,迅速地开始思量起来。这崇祯皇帝,这般安排自已,却是究竟作何打算?“李啸,还不快领旨谢恩。”中年太监一声低喝,让沉思中的李啸回过神来。“臣,领旨谢恩,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啸脸上绽出微笑,从宣旨太监手中接过圣旨。随后,李啸复从太监手中,接过皇帝赐给他的蟒袍玉带以及伯爵腰牌。那蟒服上有前胸后背皆有四爪团龙,下为江牙海水,与皇帝所穿龙衮服极为相似,所不同者,只不过所绣之龙,比龙袍上的五爪金龙少一爪而已。能获蟒服,可谓极大荣宠,象在正史中,兵部尚书杨嗣昌、以及后来的首辅薛国观等人,便曾获过蟒服赏赐,皇帝此举,代表王斗在其心中地位,己经与兵部尚书杨嗣昌等人同等分量,可谓相当看重。而李啸收到的伯爵腰牌,为象牙精玉所制,为最高等的仁字号,雕刻精美,造型流畅,上面有舞龙蟠云之饰,上下皆有圆窍,穿有玉色丝绦,以利系挂。这种仁字号的腰牌,向为公、侯、伯等超品之爵者,专门佩戴。手捧蟒袍玉带和伯爵腰牌的李啸,心下感慨万千。他忽然想起,自已当年前往广宁中屯所投军之时,得到的那块杉木所制的腰牌,与这仁字号象牙玉牌相比,何且粗陋低微。当日落魄投军的自已,可曾想过,自已有一天,会成为大明的赤凤伯么。。。。。。李啸刚将这些赏赐交于手下,那宣旨太监便笑着对李啸说道:“赤凤伯,咱家恭喜了,赤凤伯这般年轻,却身居这般高位,又得皇上这般器重,实是人杰也。要知道,公侯伯入则可掌参五府总六军,出则可领将军印为大元帅,总统兵马,下辖漕纲,乃是国家倚柱般的存在啊。”李啸笑道:“李某何德何能,能让皇上这般信重,心下着实惶愧之甚也。却不知这位公公,尊姓大名?”宣旨太监笑道:“咱家王承恩是也,得皇上派遣,特来赤凤卫宣旨。”“哦,原来是王公公。”听了王承恩自报家门,李啸陡觉心头一阵刺痛。他脑海中,迅速地浮现了王承恩的史生平。王承恩,是河北省邢台市白岸乡人氏,原属太监曹化淳名下,在崇祯后期,因其用心办事,为崇祯忠诚效命,故深得崇祯信任,最终顺利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晨,在李自成打进北京城之际,众叛亲离的崇祯皇帝,在太监王承恩的陪伴下,登上煤山,吊死在山腰寿皇亭附近的歪脖老槐树上。随后,忠诚的太监王承恩,向崇祯皇帝的尸首大哭而拜三次后,也自行吊死于旁边的海棠树上。而眼前,这个史上陪同崇祯吊死的太监王承恩,正微笑着站在自已面前,让李啸恍忽中有种混淆史的错觉。不过,李啸很快从史的遐思中回过神来,遂笑着向王承恩说道:“公公远来宣旨,路上辛苦,李某另有程仪相赠,略表心意,还望公公勿要推辞。”王承恩脸上的笑容,顿是愈发灿烂:“赤凤伯一片心意,咱家若是不领,是为却之不恭了。”李啸大笑起来,随即命人送上雪花纹银500两,让王承恩收下。王承恩大笑收下后,李啸对其随从,也按品阶各有差赏,故众人无不喜悦。随后,李啸安排盛宴,款待王承恩一行人。席间,李啸与王承恩,谈笑晏晏,言语投契,两人之间,却是感情愈见亲近。宴毕,王承恩因还要去登州宣谕,将登莱总兵陈洪范贬为莱州总兵的圣旨,故婉拒了李啸的留住之请,便带着一众随从,与李啸告辞而去。李啸恭送王承恩等人离开赤凤城后,便换上了蟒袍玉带,和彰显伯爵身份的仁字号象牙腰牌,同时头戴铰金束发冠,足蹬厚底朝靴,愈发显得贵气雍容,英武非凡。一众将领与军兵,见到站在高台上向的赤凤伯李啸,竟有种无可言说的君临天下的气度,无不大声喝彩,齐声欢唿。他们的声音,有如滚滚春雷,扫过整个赤凤城。“赤凤伯,万胜!”“征虏将军,万胜!”。。。。。。(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登州规划

    李啸晋封为赤凤伯,以及统管整个登州府的总兵官后,雄心勃勃的李啸,立即开始了自已的治理计划。登州府原有管辖登州城,宁海州、蓬莱县、黄县、福山县、栖霞县、招远县、莱阳县和文登县之地,共一座府城和八个州县,其中,黄县与招远县早已并入了赤凤卫,因此李啸只接收了剩下的六座州县。十天后,原有府城州县的官员,皆已交接外调完毕,而李啸则按赤凤卫的治理模式,给每个县城皆派驻了诸如民政司、商业司、工业司、农牧司、安全司等部门,对整个登州府,实行了全新的治理方式。而每个州县下面的乡镇,也与赤凤卫一样,设立民政分所,对各个乡镇下面的自然村寨,则设村长里长等半官方职位,从而实现对县城基层政治的全面掌控,完全取代了原有的皇权不下乡和乡绅自治制度。同时,李啸决定,把自已的总兵官府以一系列的官府衙门,从赤凤城内迁出,搬往登州城。整个赤凤营,则等登州城内的军营建好后,亦从赤凤城搬出,驻扎在登州城内。李啸这样做,是有经过仔细考虑的。这种做法,可以对赤凤城实现真的政商分离,不象现在这样,军营与市场相混杂于一城,这样不伦不类的方式,从而让赤凤城成为一座单纯性的工商业城市,并且成为李啸军的经济与文化中心。而李啸军的整个政治与军事运作与管理体系,则转入登州城中,让登州城成为李啸军的政治与军事中心。整个政府部门搬至登州之后,李啸下令,将登州城原来的各司,全部升级为部,并统管山东、台湾、济州等地的下属司所。这样一来,诸如民政部、商业部、工业部、农牧部、安全部等统管李啸下辖各地司所的系列部门,纷纷成立。而在各部门安顿下来后,李啸下令,立刻重新翻建这座已然残破不堪的登州城,将整个登州陆城,扩建成周长二十里的宏伟巨城。对于登州城的城墙,李啸决定,与赤凤城一样,设计成马面宽6米,城高达15米的巨型城墙,内里夯土为内墙,外包青砖的样式,以确保结实耐用。同时,李啸规定,整个登州城,共设东南西北四处城门,都不惜成本,设计成暗藏千斤坠的方式,且除了通往北面水地的北门外,皆在城门之外修建瓮城。而城墙之上,诸如雉堞,女墙,角楼、堡楼、羊马墙,炮台,射孔等防御措施,统统按制修建,以保证城墙的防御能力。整个登州城,在东、南、西、三面城墙外,皆挖有护城濠,因为整个登州城呈现南高北低之势,正好利用登州城东面的黄水河和南面的平畅河,从中引入河水,灌入护地壕中进行填充,使其环城而过。同时在登州正中位置,李啸下令修建一座周长2里的内城,城墙规模与外城一样,亦同样建设有各类防御措施,然后在内城中,修建包括自已府宅在内的各类官署、以及银库等重要机构。一旦内城建好,李啸及下面的政府部门,皆搬入其中。而在登州陆城外城中,李啸的初步规划是,里面也与赤凤城一样,规划四条中央大道,把整个城池规划为东北,西北,西南,东南四个大区。其中东北区与西北区为水师所用,其中西北区设为水师营地,东北区则全部用于建造大型船厂与船只修理厂。而西南区与东南区,则设为赤凤营军兵所用,西南区修建各类诸如修建营房,马厩,校场,武库等军营建筑,而整个东南区,设立贮备武器库、盔甲库、火药库及巨型粮仓,以便若万一有敌军围城的话,可以长期应战。而整个登州水城,李啸亦加以大面积的扩建深挖工作,除了让现有的水师船只均可驻扎外,还进一步拓展了整个水城的范围,真正实现李啸所要求的,能停泊上百艘数千料大型船只的计划。最后,李啸任命自已的老兄弟,一直在赤凤城中担任后勤管理的陈猴子,为登州城总管。让这个虽然身材瘦小,且落有残疾的原辽东广宁中屯所哨骑队的兄弟,能更好地发挥自已做事精细,考虑周全的特长。陈猴子见李啸这般提携哨骑队的老兄弟们,心里感激莫名,立刻向李啸连声表示,定会将这登州城全面管理好,不负李啸之所托。0李啸命令既下,便有无数的青石、水泥、砖头、石灰等建筑物料,从赤凤卫中车水马龙地调配过来,还有多达数万人的建设队伍来到登州城处,在陈猴子的统一指挥下,建筑大军立刻开始在登州城附近大兴土木,整个登州城一片尘烟滚滚,建筑工人们有如成群的工蚁一般,来回忙碌不休,登州地界,成了一个无比繁忙的大工地。由于人力及物资供应充足,李啸预计,这座彻底翻新扩建的登州城,应可在四个月内建成,在深秋之际,应可完全完全交付使用了。有了这座被李啸改设为军事重镇的登州城,李啸暗想,哪怕清军入关时,全部向自已这登州城攻来,却也不足为惧了。在半个月后,由许秀清带人统计的登州府各地资料,也基本统计出来了。除了威海卫、成山卫、靖海卫、大嵩卫这登州的主要四大卫所,没有统计土地与人口外,包括登州城在内的,一府六州县,总共有耕地140万亩,其中上田20万亩,中田58万亩,余者皆为下田。另据统计,共有人口26万人。这个统计数字,低得让李啸有些难于置信。这样算起来,平均每个县只有20多万亩耕地,人口仅有3万余人。这些人口,也并不是平均分布,象南边的海阳,文登等县,人口要多些,每县大概有5万有余百姓,而处于当日登州城战乱地区的福山县,栖霞县等地,每个县中人口竟仅有1万余人。李啸心下暗叹,除了登州本身土地贫瘠,难以供养太多人口外,亦可以想见,当日孔有德的叛乱,对登州之地破坏得有多么严重,这抛荒的土地与损失的人口,实在大大超乎了李啸的想象。接下来,许秀清继续向李啸汇报,除了四个卫所外,已调查出,可开拓为耕种粮食的荒地,约为120万亩,只不过,因为登州地区多为贫瘠山地,这些将来可新开垦的田土,以中下品质居多。即便如此,每个县也不过仅有30多万亩耕地,且多为中下田土。对比江南地区那些动不动就有一两百万亩土地的膏腴州县,李啸治下的登州府土地,倒似有如鸡肋一般。另外,据许秀清禀报,在登州地区,还有可开辟为桑田的沙渍地,半干旱土地及轻度盐碱地约70万亩。而除此之外,因为登州三面沿海,滩涂面积倒是极多,许秀清等人估算,最少有12万亩沿海滩涂,可以开辟成新的盐田。在许秀清的报告基础上,李啸可以算出,120万亩可改为粮田的荒地,以每户20亩,每家约4口人计算,大概可以安置24万名百姓。而70万亩桑田能开发出来的话,以每户30亩桑田来计算的话,又可安顿9万余名百姓。而12万亩的盐田,因其散落登州沿海各地,难于一并管理与开发,李啸打算,等粮田与桑田开发完毕后,再来开发盐田,以便按部就班地完成整个规划布局。于是李啸给许秀清下令,让他再度前往河南、北直隶、南直隶、以及山东当地,招揽流民,前来登州各州县开发土地,安家定居,并且,李啸要求,这次务必一步到位,至少招收30万以上流民过来,以尽快实现登州的全面开发。听了李啸的新的命令,许秀清笑了起来,他朗声道:“大人,现在我军常常在外招揽流民,早已名声在外。象我等前往河南等地之时,在每个州县街巷处,才打出招收之消息,便有大批流民闻风过来投奔,倒是免了我等许多找寻之功夫呢。”李啸亦笑了起来:“国家以人民为根本,那些流民既视我军为求生之依靠,我等又岂能负于这些同胞百姓。听说,因我军连连去河南北直隶等地招揽流民,当地的流民数量已是大减,可是属实?”许秀清忙道:“正是如此,现在临近我山东的外省州县,流民数量已是极少,我等需前往河南与北直隶内地,方可多招些人。毕竟流民穿州过县,往来不定,时有错过亦是平常。学生在想,象我军这样,动不动就是数十万的招揽流民百姓,这河南与北直隶等地,怕还是不够呢。”听了许秀清的话,李啸大笑起来,一时陷入沉吟。其实,他知道,自已所招揽的流民数量,在整个明末史中,实为微不足道。据史学家考究,整个明末,中国有人口一亿三千万,最保守的估计也是近亿。而在顺治七年时,除去西南等地,全国人口仅剩1400万,竟然损失了多达8000万的人口,实是骇人听闻。要知道,战火波及全球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总共的人口损失才不过5000万。据统计,整个明末混乱的五十多年内,至少有四千多万的流民,死于战火与饥馑之中,而到现在为止,李啸总共招揽的流民和俘获的流寇家属加起来,才不过60多万人,就算再招上这30万人,也才不过近百万人,相比庞大的流民数量来说,李啸的流民招揽与安置工作,规模还是太小。李啸心下暗想,现在河南与北直隶等地,因为流寇的主要活动地区在山陕及湖广,现在还算安宁,流民数量较少亦是正常。如果自已真的要招揽大批的流民的话,可能去湖广与山陕等地,会更快捷一些。也许,自已将来,可以直接派兵前往山陕与湖广,更大数量地招揽流民过来。。。。。。李啸正在沉思之际,这时,许秀清忽然向李啸提了个新的建议。“李大人,我军现在山东、台湾、济州等地粮田数量,其实已经足够供应我军全部人口,尚是绰绰有余可供外销了,以学生看来,不如将登州那些下等品质的田土,改种成棉花,以实行我军布匹生产能自给自足,不再受制于人,岂不甚好?”许秀清的这条建议,让李啸双眼一亮。对啊,现在粮食供应已然足够,为什么不能让那些下等田土改成棉田呢?李啸脑海中,迅速地闪过了明朝真实史上,棉花的生产与销售之事。目前在明朝,种植的棉花是中国传统种植的短绒棉,这种棉花,耐干旱,耐盐碱,通常不夺占水田。可谓是除了改成桑田外,利用下等田土的最佳方式。而在明朝,至于平均皮棉亩产,则是0.5担,价格是每担3.6两,或每斤0.03两。也就是说种棉花的话20亩可以卖36两,在目前的情况下,纯收入往往比种粮还高4成。当然,因为布匹是日常必须品,而不是奢侈品,其利润率没有种桑那么高。至于棉布,大约2斤半的棉可以织成一匹宽4尺长7丈的棉布,重约20两,中间纺纱织染损耗率大约50%。这是使用长绒棉与改良过得新式纺纱机与织机的结果。传统织机要用3斤棉才能织成1匹布,损耗率达到60%。现在山东等地,最为普通未染色的棉布,批发价约为3钱银子。在明朝晚期,中国便棉布开始畅销海外,由于价廉物美而在世界市场上所向披靡。16世纪的万年间中国棉布便开始远销南洋群岛,17世纪初的天启与崇祯朝,被称为cangas的中国棉布,由澳门向南洋的淡马锡和安南出口。与此同时中国棉布由澳门开往长崎的商船运往日本。这是因为棉布的性价比实在低了点,与其开设大规模棉田与工厂织染棉布,不如把土地与人力投入生丝与烟草之类奢侈品中,获利更为巨大,但是,在李啸军已有丰厚稳定的财源收入的情况下,如果能自行解决棉布生产的话,对李啸军的发展,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助力。想到这里,李啸的双眼亮了起来。(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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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虎介绍:
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