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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四章 徒生变故

    “马喀塔,为何这般哭泣,莫非,你是在对汗阿玛不满吗?”皇太极走近几步,对马喀塔轻声问道。他原本阴郁可怕的脸上,已勉强挤出笑容。他的话语亦是柔和,却有一种无可言说的威压。马喀塔犹自抽泣不停,她轻声道:“汗阿玛,你不是已将孩儿许配给了额哲么?为何又要出尔反尔,将我另嫁给明国的皇帝,孩儿实不愿意。““马喀塔,父皇这样做,其实是为你好啊,怎么你就不明白父皇的一片苦心呢。”皇太极仰头轻叹了一声,一脸无奈而关切之状:“马喀塔,现在明清两国议和,我大清要与明朝结为姻亲之国,故父皇才决定,将你改嫁那明国的崇祯皇帝。崇祯虽然为人庸碌,但其却是一个偌大的明国君主,其权势地位,与那形如破落户一般的插汉部部主额哲相比,乃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若嫁过去,定可地位尊崇,大享荣华富贵啊。”皇太极顿了顿,又用手关爱地轻抚马喀塔的楚楚香肩,继续说道:“马喀塔,你放心,父皇安排你嫁给崇祯,绝对不是在害你。你嫁到明国去后,有大清与父皇在你后面撑腰,崇祯的一众嫔妃,绝不敢欺压算计你,甚至崇祯本人,也绝对不敢对你冷漠怠慢。到时,你若生下皇子,汗阿玛再威压逼迫那软弱无能的崇祯,强令他立你之子为太子,再升擢你为皇后,这样一来,我的马喀塔,在明国后宫中,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喽。“皇太极说到这里,眼中不觉满是期待的神色,他接着说道:“若到将来,崇祯死后,你的儿子继位为明朝天子,咱们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可就真正凌架于亿万汉人头上了。而贵为皇太后的你,内有儿子为一国之君,外有大清强势撑腰,又该是何等的贵不可言,独操权柄啊!”“不!我不要!”听了皇太极这般诱惑性的话语,马喀塔却身子一扭,摆脱皇太极爱抚的手掌,她腾地站身,一脸泪痕地对皇太极哀求道:“汗阿玛,孩儿不想嫁什么皇帝,也不想当什么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太后。孩儿只想与额哲平淡度日,共度平凡日子,便是知足了。求父皇开恩,就成全了孩儿与额哲这段姻缘吧。”“你,你,怎么父皇跟你说了这么多,你都听不进去么?!”皇太极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换成了一种冰冷威压的神色,他怒喝道:“马喀塔,父皇这般苦心孤旨为你安排,你却执意不从,实在太让父皇失望了!要知道,为了大清,阿哥要战死沙场,格格要远嫁他乡,这乃是皇族子女的宿命!你竟为了一个破落户般的额哲,就要违抗汗阿玛的谕旨不成?!”“父皇。。。。。。”马喀塔大哭起来,珠泪滚滚,她扑通一声,跪于地上,以手巾捂面,哭个不休。见到女儿哭得如此伤心,皇太极心头不觉亦是一阵难过,他抚摸着马喀塔如墨的黑发,一脸心疼之色地说道:“马喀塔,父皇也知道,你一时想不开,心里难受。唉,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多少能痛快些。不过,父皇还是希望,你能以大清的利益为重,以爱新觉罗家族的利益为重,不要只顾着那最是无用的儿女私情,努力担起作为大清格格的责任来。”皇太极顿了下,又说道:“马喀塔,你也不用担心那额哲,父皇不会为难他。且过个三四年,待你的三妹妹长大一些,父皇再将她许配给额哲为妻,却也不会损害满蒙亲善的良好局面。这段时间,你好生将养,待明清两国正式签定协议后,为父便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到明国去。”马喀塔手巾捂住面容,抽泣不停,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皇太极又安慰了马喀塔一阵,待马喀塔哭声小些后,便起身离开了。离开马喀塔的房间后,皇太极令马喀塔的母亲福晋博尔吉特哲哲,给她送去吃食,同时嘱咐博尔吉特氏,让她好生关注女儿的动向,务必让她不得在嫁到明国前,发生任何意外。在皇太极用强权威压,勉强做通了女儿的思想工作后的第四天,周元忠陈子龙一行人,终于顺利返回了锦州。辽东巡抚方一藻,听闻二人禀报和谈顺利的消息后,亦是大喜过望,在给使团人员重重赏赐之后,随后立刻派出亲信,紧急前往京师,向兵部尚书杨嗣昌,禀奏议和谈成的好消息。在方一藻派出使者前往京城之后,陈子龙也向周元忠方一藻二人辞别,带着两名贴身护卫,返回山东,去向李啸报喜。方一藻的使者,身揣秘信,日夜兼驰,不敢稍歇,终于在五天后的深夜,便到达了北京城中,随即,立刻前往京城西部米醋胡同的杨嗣昌府邸。此时,劳累了一天的杨嗣昌,正准备在下人的伏侍下上床歇息,忽听得门人来报,说有辽东巡抚方一藻,紧急派了秘使前来,却有要事要与杨大人禀报。杨嗣昌急急传令,让使者速速进屋,于客厅接见。在客厅中,杨嗣昌看完方一藻的来信后,脸上顿时涌起大喜之色。“来人,给使者赏银20两,并送其去馆驿休息。““谢杨大人。“仆人带着使者退出客厅后,杨嗣昌独自一人,一脸欢欣之色地手捋清髯,在客厅中昂然来回踱步。现在,明清双方议和的草案,已基本谈成,能不能顺利签定,就看崇祯皇帝是何态度了。想到这里,头脑兴奋发热的杨嗣昌,忽然冷静了下来。自已真的能做通崇祯皇帝的工作么?杨嗣昌心下并没有底。还有,朝中那一众自谓清流,死守华夷不两立,依旧顽固地敌视清朝为明朝叛敌的大臣,在得知议和的消息后,怕是要立刻对自已群起而攻之了,自已仅凭一已之力,真的能对抗汹汹群情么?想到这里,杨嗣昌不觉一声长叹。不过,他很快就想到,孤军奋战自是难于成事,但是,却可以给自已寻找一个有力的帮手。这个帮手,自然是山东的赤凤伯李啸。如果可以让李啸和自已,一同进宫去劝皇帝,那么,这协定正式签订的可能性,将会大得多。只不过,李啸乃是外臣,非奉召不得入京,想让李啸与自已一同劝皇帝,并不太可行。杨嗣昌随机灵机一动,暗想道,不如明天先自已去见皇帝,初步探明皇帝的态度,若皇帝态度爽快,愿意接受这议和条件,那自是最好。若是皇帝反对或犹豫,则自已再点明崇祯一下,说皇上若有犹疑不决,可向同样赞同议和的李啸咨之,以博征旁引,终定心计。杨嗣昌思虑了一夜,次日早朝完毕后,他便单独入宫,去觐见皇帝。崇祯正在干清宫中审批奏折,听闻杨嗣昌有要事禀报,但忙令太监带其入内。杨嗣昌入得殿来,他立记得注意到,此时干清宫内,还有那身着常服的周皇后,正带着年仅十岁的长公主朱,陪在一脸笑容的崇祯皇帝身边。见到这天下第一家温馨和睦的一幕,杨嗣昌顿觉心头一暖,连忙跪地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岁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爱卿平身。”崇祯的语气平缓而和蔼。杨嗣昌谢恩起身后,崇祯示意让周皇后先带公主下去,一脸温和浅笑的周皇后,牵起小的手,从杨嗣昌一旁款步经过。经过杨嗣昌身旁时,小对正恭身肃立的杨嗣昌头上的纱帽产生了兴趣,她探着胖乎乎白如玉藕的小手,抓住纱帽的抖翅,一用力,便把纱帽从杨嗣昌头下揪了下来。见此情形,崇祯皇帝纵声大笑:“爱卿,没想到啊,你今天竟被革除了纱帽,只得归乡而去了,朕甚是为卿惋惜呀。”杨嗣昌忙陪着笑脸,低头拱手言道:“微臣一身都是天家所有,莫说只是革职,皇上便是将臣的性命拿去,微臣亦心甘情愿。”崇祯复大笑,周皇后连忙从小手里拿过纱帽,一脸歉意地将纱帽递回给杨嗣昌,随后低嗔了小一名,便牵着她的手快步离开。这时,那穿着比甲长裙,青丝低垂,一双明如秋水的眼眸的小,也向杨嗣昌顽皮地露齿一笑,便翩然而去。见到这奉中殿中一片欢乐的气氛,一旁的随侍太监,心下皆不住地暗自感慨。往日里,每天都黑着个脸,不停训斥太监与大臣的皇帝,今天能难得与大臣开个玩笑,这样的好心情可是极难见到的。而杨嗣昌心下,亦在暗想,皇帝这些年来,实在被那些接二连三的坏消息给弄怕了,所以现在自已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计划实施后,国内流寇的势力,似乎在一点点地被遏制,各地已多有报捷奏章陆续传来,皇上心中,自然满是喜悦。只不过,杨嗣昌知道,如果不能稳定住清朝那头穷凶极恶的勐兽,为大明官军剿匪争取足够的时间,那眼下看似已略有好转的剿匪大局,其实只不过会是昙花一现罢了。“爱卿前来,却是为何事禀报?”杨嗣昌正沉吟间,皇帝先开口问道。温体仁急忙双手呈上辽东巡抚方一藻的信件,低头向崇祯禀报道:“臣奉陛下旨意,派出使者前往清廷议和,现据辽东巡抚方一藻奏报,我大明使臣,已基本与清廷谈妥,其议和协定之内容,皆在信中,特请皇上过目。”崇祯皇帝哦了一声,便令太监接过杨嗣昌之信,迅速阅览了起来。杨嗣昌紧张地偷眼观看着,崇祯阅信的表情。他看到,崇祯的脸上,从开始的风和日丽,渐变成阴云浓重之色,最后,崇祯冷哼一声,将方一藻的奏章,轻轻地丢在御桌之上。“文弱,你这议和协定,却是屈我大明太过了吧。”崇祯皇帝话语很轻,却满带着一种冰冷的味道:“你让朕迎娶那鞑酋之女,与那清廷互称翁婿之国,还要每年上供孝礼,这般屈辱条件,我大明二百余年闻所未闻矣!若传于天下,怕是大臣与百姓们,皆要痛骂朕自甘受辱误国误民啊。”听了皇帝这话,杨嗣昌扑通一声跪于地上,叩头不止。“文弱,你且起身说话。”“皇上,现在形势比人强,为尽快剿灭国中流匪,我大明才不得不暂行此策啊!”杨嗣昌没有起身,而是继续伏跪于地说道:“皇上,请恕臣直言,现在我大明官军,粮饷不继,斗志低沉,想剿灭国中流匪,都是极为不易,若要再分兵去对抗那随时可能入关的清虏,其胜算复有几何!若清虏兴兵掳掠于外,流贼肆虐纵横于内,则我大明只怕会彻底糜烂,不可收拾了!若到了那时,臣只怕,纵是诸葛复生,孙武再世,也无力挽此危局啊。”崇祯的嘴唇微微哆嗦着,脸色十分难看。他沉默了一下,复说道:“爱卿,你之苦心,其实朕亦深知。想来一众大臣皆力劝朕效岳武穆抗金之故事,与清虏斗战到底,但爱卿却力排众议,要与清廷讲和。朕亦是犹豫良久,方准了你派人前去和谈。但现在朕想来,若真要依卿之计,以这般议和条件与清人讲和,只怕难过群臣议这一关啊。要知道,众口烁金,积毁销骨,文弱你就不怕群臣的汹汹指责口水和那如雨般的弹劾奏章,将你彻底淹没了么?”听了皇帝的话语,杨嗣昌心头一阵莫名的苦楚。对于皇帝多疑反复,怕担责任的一面,虽然杨嗣昌已在心中有所准备,但他还真没想到,在刚刚谈成协议之后,皇帝便立即畏首畏尾,不敢承担议和责任,这事情的变化,未免也太快了点。只是,现在的大明局势,已是内外交困危如累卵,而作为一国之主的皇帝,考虑的不是如何保全江山社稷和宗族百姓,而是所谓的个人名声与评价。想在这里,杨嗣昌心下,更有种无言的悲哀。见杨嗣昌伏跪于地不吭声,崇祯的话语继续响起:“文弱,你这般议和条件,却与去年那李啸向朕提出的议和条件颇为相似,莫非,你在派使者前往清廷之前,可与李啸有过沟通?”听崇祯皇帝这般发问,杨嗣昌心中一动。他知道,真要说动这已是明显退缩的崇祯皇帝,非得让李啸进京,来亲劝崇祯皇帝不可。于是,杨嗣昌如实答道:“禀皇上,臣此次亲往山东视察之际,确曾与李啸一起,就议和条件一事,有过沟通。这般议和条件,也多为赤凤伯李啸所拟。故微臣以为,皇上不妨让李啸进京述事,将这议和的得失,对陛下详说一番。却不知,陛下以为如何?”崇祯略一沉吟,便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向一旁的执笔太监喝道:“传朕之旨意,着赤凤伯李啸,速速进京觐见。”“奴婢遵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进京陈情

    陈子龙返回山东后,立刻向李啸禀报了与清廷会谈的全部成果。听到陈子龙他们最终与清廷达成了自已想要的协议,李啸心下十分欣喜。“李大人,你说,崇祯皇帝会同意我等谈成的这份协议么?”陈子龙轻声问道。听陈子龙这般发问,李大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沉重了。是啊,自已这般辛苦谈成的这份协议,那位多疑犹豫又怕担责任的崇祯皇帝,真的会加以同意么?李啸的心里,其实和知道消息后的杨嗣昌一样,完全没底。最终他轻叹一声,将这个敏感而沉重的话题叉开了去。李啸本以为,可能自已只能在这山东之地,静候京师传来议和成功与否的消息,却没想到,自陈子龙返回山东后,又过了八天,便有宣旨太监,快马从京师前来登州城中,令李啸进京觐见皇帝。宣旨太监在收了李啸赠送的50两银子的程仪后,便一脸笑容地告诉李啸,皇上欲召李啸进京,询问与清廷议和的具体情况,让李啸跟随自已,一道返回京师之中。李啸迅速想到,看来皇帝对于议和一事,还是犹豫反复,难以决断,才要自已这般赶往京师而去啊。他略一沉吟,便立刻答应与宣旨太监一同进京面圣。次日天亮,李啸便带上李浩然和一百名铠甲鲜明,身披鲜红披风的护卫骑兵,与宣旨太监一道,一同进京而去。一路上,李啸等人晓行夜宿,不敢稍怠,一路上过莱州,青州,武定,南皮,霸州等地,终于在六天后的晚上,顺利抵达京师。黯淡星光下,站在黑暗沉寂,只有声声微弱的刁斗声传来的京城大街之上,李啸心下莫名沉重。与宣旨太监分别后,李啸并未直去馆驿休息,而是首先去杨嗣昌府邸,连夜拜访杨嗣昌。听闻赤凤伯李啸到来,本已睡下的杨嗣昌,立刻起身,着衣整装,一边令下人先带李啸的一众护卫入馆驿休息,随后便于客厅接见李啸。客厅中,李啸与杨嗣昌分宾主而坐。在听了杨嗣昌一脸忧色地讲述完上次觐见崇祯的经过后,李啸不觉喟然一声长叹。“赤凤伯,以你看来,我们还能说动皇帝同意议和么?”杨嗣昌的声音很低。李啸沉默无言,跳跃烛光下,他那闪亮的目光,却有如黑夜中的宝石。直面杨嗣昌探询的眼神,李啸最终还是微笑道:“杨尚书,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做臣子的,只要能尽自已能力,去为君上分忧,便是尽了本份。至于皇上究竟做何观想,李某却亦是难知圣意啊。”当天晚上,李啸与杨嗣昌谈了许久,直至三更,面对艰难时势叹息不已的两人,才终于停止了这番让人压抑而沉重的谈话。李啸随后告辞离去,复入馆驿歇息。不过,李啸却是一夜未眠。他知道,皇帝是否同意议和,直接关系到大明帝国的生死存亡,在这样极其重大的史转折关头,李啸心情十分沉重,也十分忐忑。直到将近天亮时分,李啸才迷煳地打了个盹。果然,次日早朝毕,便有太监来传唤,让李啸入宫觐见皇帝。李啸连忙穿好皇帝上次所赐的蟒袍玉带,整束一番后,便随太监入宫而去。崇祯皇帝在东暖阁中,接见了李啸。“臣,李啸,拜见皇上,恭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哦,爱卿平身。”“谢皇上。”李啸站起身来,崇祯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便赞道:“赤凤伯身着这蟒袍玉带,倒愈发显得英武非凡,气势卓然矣。”李啸拱手谢道:“皇上谬赞,微臣何以克当。”崇祯从龙椅上轻轻地传来一句:“赤凤伯,朕唤你千里来京师,你却知可是为了何事?”李啸沉声道:“微臣惶恐,安敢妄揣圣意。不过,皇上既已问微臣,微臣斗胆言之,想必皇上要咨臣议和之事吧。”崇祯直视着李啸平静的面孔,郑重道:“正是如此。朕听杨文弱言,这议和条款,多为与你商讨后所拟定。朕看了辽东巡抚方一藻的折子,上面我大明使者与清廷所定之条款,却是多与你去年对朕所言之内容相似。故朕以为,这议和之事这般重大,还需请赤凤伯亲来京城,向朕明言其故方好。”李啸急回道:“微臣浅陋,才学皆是不足,恐有污圣听。但皇上既有心咨询微臣,微臣定当言无不尽,知无不言。”崇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道:“李啸,朕且问你,我大明真要与那清人这般议和,才能存续国本,匡扶国势么?”听了皇帝这般问自已,李啸心头一阵苦涩。这个已派人谈妥了议和条件,现在又开始反复犹疑的皇帝,竟是如此的瞻前顾后,处事不决。想来去年自已便向他表明过相关的态度,现在看来,却又不得不再费一番唇舌,来向他说明了。“启禀皇上,微臣以为,大明现在内忧外患,沉已深,官军疲于奔命,百姓难以为生,这般艰难情状之下,如若不能息宁边境,暂时对清人讲和,让官军全力剿杀国中流贼的话,如何可重振本已蜩螗沉沦的国势,如何可复兴大明昔日的辉煌与荣耀啊。”听了李啸这沉重而诚恳的话语,崇祯眉头深皱,长长地叹了口气。“李啸,你可知那史上宋金议和之事么?那,那可是被人唾骂千古的丑事啊。”许久,崇祯的话语,才微弱地响起。“皇上,嘴巴长在人身上,别人要怎么说,微臣自无法干涉。但微臣倒以为,宋金议和,彼此息兵,非但不是什么遗臭万年的丑事,而是审时度势的明智之举。”见皇帝想用这个话题为自已摭掩,李啸毫不客气地亮明了自已的观点。“哦?李啸,你,你竟是这般认为?”崇祯皇帝听了李啸的话,明显地吃了一惊。“正是。臣史粗疏,大概了解宋金议和的经过。”李啸侃侃而谈道:“当时,金朝在俘虏了徽钦二帝及一众皇族后,宋氏皇族仅剩康王赵构一人,逃到临安,方重建宋廷,再整河山。此时,宋朝国家残破,军力大损,赵构为保全社稷江山,才不得不与金签下了现在看来十分屈辱的绍兴和议。规定东起淮水,西至大散关以北的土地,归金朝统治,南宋皇帝向金称臣,每年向金输纳岁币等和议条款。现在,世人多认为赵构此协议误国误民,堪称人人唾弃,但以微臣看来,却恰恰相反。因为,正是有了这份和议,宋朝才得以苟延残喘,休养生息,最终又延了一百五十多年的宋祚。若当时赵构听信那些主战派的话,不顾国家的残破与军力的衰微,一味与如日方升军力强盛的金朝对抗到底,这南宋皇朝,能否存续下去,却是难说得很啊。”听了李啸的话语,崇祯微眯起眼睛,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爱卿,那宋朝当时这般惨状,与那金廷签下和议,倒也算是情有可原。只是,现在我大明幅员万里,军兵百万,乃是一等一的天朝上国,比那残破得只剩下半壁江山的宋朝,却要强上许多吧?”李啸听懂了崇祯这话的弦外之音,他复向崇祯沉声道:“陛下,恕臣直言,我大明现在的处境,其实并不比宋朝强多少。那宋朝与金人议和之际,虽然国家残破,仅剩半壁江山,但国中尚无大规模的流贼作乱,国中局势尚是稳定。而我大明,自崇祯初年以来,流寇荼毒四方,攻州克县,杀戮百姓,中州各地一片糜烂,迄自今日,犹然未知动乱何时能平息。而关外的清朝,虽然其势力之大,未可与金朝相比,但其现在,已并我辽中辽南,又征服了蒙古诸部,亦是幅员广阔,人民数百万的大国,与昔日起势之际,断不可同日而语。且自崇祯初年以来,清人已有三次入关,掳掠了我大明无数的金银财宝,粮食布匹,百姓牲畜,对于我国的危害,相比金人侵宋,却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内有流贼肆虐,而有清虏掳掠的情况下,我大明现在的境遇,怕是连南宋亦多有不如!”李啸顿了下,又接着说道:“陛下,我大明官军,缺粮少饷,斗志消沉,要他们克期剿灭流寇,尚是极为不易,如何还能复分兵去抵御清军的再次入侵!皇上,恕臣直言,若清兵再度入关,我本用于剿灭流贼的精锐兵马,必定只得分兵前去边境抵御清人的进犯,这样的话,很可能清兵未得挡住,而我精锐兵马已尽遭损灭,而国中现在压缩于山陕湖广之地的流寇,定会重新死灰复燃,再度荼毒天下,不可复制了啊!“听了李啸沉痛的话语,崇祯久久无言。许久,崇祯才复问道:“那李啸你认为,你让朕签下这份议和协定,让朕迎娶那鞑酋的公主,与那清人成为翁婿之国,那么,清军就真的不会再度进犯我大明了么?李啸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他轻叹一声道:“皇上,微臣当时就对皇上说过,与清人签下这份协议,乃是仿效东魏高欢和西魏宇文泰,迎娶柔然可汗之女为妃,以息宁国境的权宜之策。微臣以为,皇上若是签下这份协定,迎娶了那清国公主,每年按这协议给予清人贡礼,那么,长的时间微臣不敢保证,但在五年之内,甚至再退一步,最少在三年之内,有姻亲关系且坐收重利的清人,绝不会有再度南向掳掠的心思。那么,在这宝贵的三年时间里,皇上当可抽调精锐边兵,全力平剿国中流贼。而在国中流贼剿灭殆尽,百姓生活恢复安稳之后,再重整军伍,演练精锐,筹齐粮草,北抚蒙古,东连朝鲜,出辽西而北伐,再与那叛乱作恶的清虏,一决雌雄,收复故土,亦不为晚!”李啸激昂的话语,激起了年轻皇帝那久已息灭的雄心,他腾地从龙椅上站起,喉头涌动着,表情十分激动。李啸见皇帝心动,连忙趁热打铁:“皇上,自古以来,事难成而易败,功难建而易毁。想来古时那越王勾贱,愿尝吴王粪便而屈辱求存,最终卧薪尝胆十年积聚,终于一举灭吴,一雪前耻。陛下乃是何等英明神武的天纵之君,这般忍辱负重的道理,更是无需微臣多言。”让李啸没想到的是,崇祯听了李啸这段话,脸上原本激动的神色,反而渐渐消失了。他长叹一声,又颓坐回龙椅上。“李啸,你这般话语,虽然说得朕颇是心动。但是,朕却还是实难签下,这份丢尽了我大明脸面的屈辱协议啊!想来我大明立国二百余年,何其刚烈不屈,纵有土木堡事变这般诡谲险情,却还从未有与鞑虏屈膝议和之事。今番朕身为大明天子,却不得不向一个忘恩负义背叛大国的蛮夷之邦屈膝求和,那么,朝臣会如何看朕,天下士子与百姓,又将会如何看朕?而朕死后,却复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崇祯话语低微,眼中竟有泪光闪烁。李啸扑通一声,跪于地上,他拱手抱拳,大声地向崇祯说道:“皇上!臣斗胆请问一句,究竟是脸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究竟是虚名评价重要,还是江山社稷重要!若皇上定要拘泥于所谓的脸面与清名之中,耽误了与清廷的议和大事,让那清酋皇太极,怒而发动大军,再度入关的话,我大明何以挡之!那好不容易好转的国内剿匪局面,怕是要就此一朝毁坏荡尽了啊!”李啸停一下,又立刻接着说道:“当然,微臣深知,皇上若下此决心,定会有大批泥古不化的朝臣和只知纸上谈兵的士子,交相抵辱,诽谤嘲讽。哼,这帮人,平日里只知所谓的袖手谈心性,但恐怕最终愿一死报君王者,怕是没几个吧!微臣还请圣上早作决断,莫在这极为关键的时候,被这帮无用文人的聒噪反对所误,而耽误了大明难得的的振作机会!皇上,臣再说句诛心之话,若江山社稷和太庙宗祠都不能得以保全,使得神州沦陷,华夏腥膻,那这所谓的清名与气节,以臣看来,又能抵个甚用!”李啸直接而犀利的话语,让崇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额上青筋饱绽,牙齿咬得格格响。“够了!”暴怒的崇祯皇帝狠狠地一拍御桌,腾地站起,桌上的纸墨纸砚,竟皆惊跳而起。砚台翻倒后,墨汁四溢,将整个御桌浸染得一片狼藉。伏跪下于地的李啸,虽然胸口起伏激动,却是目光平静而锐利,他直视着崇祯愤怒的眼神,毫不避让。崇祯的右手,颤颤地直指着李啸面孔,似乎想大声痛骂他一顿,只是最终,他眼神一黯,又颓然坐下,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皇上。。。。。。”崇祯摆了摆手,示意李啸不必再说下去。东暖阁中,一片让人压抑无比的死寂。“李啸,你且退下吧,让朕好好想想。”许久,从龙椅上,一个极度虚弱与疲惫的声音,传入李啸耳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崩塌的信仰

    退出殿外的李啸,跟着领路太监,默然离开皇宫。走在那宽阔平整的青石板道上,两边皆是巍峨曲折的暗红宫墙,李啸有种走在迷宫之间的感觉。只是,这紫禁城的迷宫好走,这心中的迷宫,何时才能真正走出来呢?在经过太子所居的兴庆宫处时,一直低头沉吟的李啸,被一个身着鲜红衮团龙袍,脚穿犀皮蛮靴,约有十岁左右的少年,从前头拦住了去路。而在这名少年旁边,是一名年纪大小与他差不多的女孩,她梳着双丫鬏,身着粉红色薄绸袄裙,正瞪着乌熘熘的眼睛,一眼不眨地望着李啸。“赤凤伯,这位便是太子爷。旁边是长公主殿下。”旁边的太监,向这名少年躬身行了个礼,一边小声地对李啸说道。李啸哦了一声,定睛一看,见这名少年,确是去年入宫时,曾见过的太子朱慈。旁边那位长公主,倒是头一次见过。于是,他连忙躬身而拜。“臣,赤凤伯李啸,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李啸么?快请平身吧。”太子那模仿大人说话的口音中,虽然带着一丝天家威严,却依然饱含稚气。李啸起身后,朱慈复将李啸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嘻笑道:“李将军,等孤长大了,就跟你一起去战场上杀鞑子,好不好?”听了太子这稚气的话语,几名太监皆忍俊不禁,强忍着没有笑出来。李啸看着太子充满期待的神情,脸上不觉浮起微笑,他和气地对朱慈说道:“好,微臣答应殿下,等太子爷长大了,就带着太子爷一起上疆场杀鞑子,一起打到沈阳去!”听了李啸的话,朱慈眼中,顿时泛起充满希冀的神采。“太好了,孤要打到沈阳去,把清虏全部杀光!赤凤伯,你可不许骗孤,要说话算话哦?”“呵呵,当然,微臣安敢欺瞒殿下。”朱慈大喜而笑,这时,他旁边那只比他小几个月的妹妹朱,声音有如清脆的铃铛响起:“赤凤伯,听娘亲说,你是个杀了好多鞑子的大英雄,本宫还以为,你是个凶神恶煞满面胡须的恶汉呢,却没想到,你看起来,倒一点都不凶哦。”朱的话语,让李啸大笑起来。他低下头,温柔地直视着朱清澈乌亮的瞳眸,微笑道:“公主殿下,李啸的凶狠严厉,只会针对我大明的敌人,但对于太子与公主,李啸身为臣属,当然会温和相待了。”朱轻笑起来,她眨着大大的眼睛,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对李啸说道:“李大人,那你这次来京师,可曾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么?”听了朱这充满孩子气的话,李啸不觉一怔。自已这次匆忙来到京师,一心想着如何与皇帝对答,却是实未带得甚么好玩之物。不过,他下意识地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便从袖中抹得两样物品,脸上便有释然之色。这两样物品,一样是半尺来长,纯金所铸,上嵌祖母绿玉石的金柄玉如意;一样亦是纯金所铸,由金匠精雕细刻,堪称活灵活现的滚球金狮子。这样物品,皆是李啸那招远金矿所产黄金制成,外型相当漂亮美观,极为华贵精致。本来,李啸打算,在面见完皇帝后,看看带着这两样去拜访自已想要交往的京中重臣,没想到现在,却正好用来给这太子与公主了。更何况,现在见到皇帝对自已的议和之策满是犹豫,甚难决断之状,让李啸内心十分萧索无奈,再没了拜访重臣之心。现在的他,已是一心只想离开京城,返回山东而去了。于是,李啸笑眯眯地从袖口中掏出这两样金饰,将金柄玉如意给了朱,将滚球金狮子给了朱慈。“微臣自山东远来,未曾带好甚好玩物件,这两样金饰,就权表微臣给太子与公主的一点小小心意吧。”李啸微笑着对他们说道。朱慈与朱,见李啸竟送给自已这般贵重漂亮的礼物,当下喜不自禁,两人连声向李啸道谢后,便你追我逐地飞跑回兴庆宫而去。见到两个孩子欢笑着远去,李啸笑着摇了摇头,便继续跟着领路太监,从宫中离去。行至大明门外,李啸停下脚步,他仰望澄蓝无垠的天空,感受着那夏日里,烤得让人全身发烫的炽热阳光,只是心下,却是莫名的凉意。李啸已想到,犹豫不决的崇祯皇帝,必定会把这份议和草案,去与一众大臣们商讨,那么接下来,自已该会立刻面对,那如雨般飞来的弹劾奏章了。果然,不出李啸所料,仅过了三天,便有多堆叠如山的弹劾奏章,堆放在了崇祯的案头。“臣内阁首辅兼东阁大学士温体仁,拟劾兵部尚书杨嗣昌、赤凤伯李啸,此二人欺君罔上,通敌卖国,外操权柄,内擅威福,肯请皇上将此二人下诏狱详查之。。。。。若罪名属实,请陛下将这二人就地正法,以诛除奸贼,重申正气,则大明幸甚,天下百姓幸甚。。。。。。”“臣少詹事黄道周,劾兵部杨嗣昌,登州总兵官李啸二人,颜无耻,卖祖求荣,竟欲我煌煌大明,屈于清虏之淫威,乃效南宋之卑伏,吾深为切齿矣!有道是,华夷不两立,汉贼不并存,臣恳请陛下,立将二贼付大理寺严加审讯,若查得确有通敌卖国之罪状,请立将此二贼凌迟处死于菜市口,让天下奸恶之徒引为惕戒也!。。。。。。”“臣督察院右佥都御史商周祚,昨日时见兵部杨嗣昌、山东赤凤伯李啸二人,所拟之对清虏议和条款,不胜痛心叹息之至矣。此二人居心险恶,内藏鬼魅,竟欲我大明天子迎娶鞑酋之女,以为偷安之策,复还要我大明仿那宋金故事,每年向那人面兽心之清廷献上孝礼,真真上辱祖宗,下羞臣民,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耳!臣虽老迈,实不忍陛下被此二贼蒙弊圣听,误中其奸计矣。请陛下立逮此二贼,付刑狱详审之。。。。。。”“臣左都御史钟,弹劾兵部杨嗣昌,赤凤伯李啸二名奸贼,昨读其议和条款,臣怒发冲冠,切齿痛恨之至!一腔激愤,不得不与陛下实言耳。。。。。。”“臣都给事中何锴,弹劾兵部杨嗣昌,登州总兵官李啸二贼。。。。。。”“臣御史林兰友。。。。。。”“臣翰林院修撰刘同升。。。。。。”“臣编修赵士春。。。。。。”。。。。。。崇祯一脸阴沉地阅览那堆积如山,却内容大同小异的弹劾奏章,读着这些明为弹劾攻击杨李二人,暗中却似对自已这个皇帝大为不满的内容,皇帝的心里,烦躁恼怒得几乎要发狂。“哗!”皇帝暴怒地站起,右手勐地一扫,将满桌的奏章,全部扫到地上,滚得到处都是。旁边的太监见皇帝如此动怒,心头悚惧得紧,一个个缩着头,皆不敢出来收拾。“哼,一个个标榜清高,一个个个故作正义,你们这般攻击朕与杨李二人,嘴巴是痛快了,但却没有一个人,能来告诉朕,除了杨嗣昌与李啸的议和之法外,现在内外交困大明,复有何法可以拯救!”皇帝手指虚空,愤怒大骂。随后,又颓然而坐。他忽然有种极其无助的感觉。怎么办?到底是听那些朝臣的,继续对清廷摆出强硬态度,维持现在的固有方案,还是拿出决心与勇气,听从杨嗣昌与李啸的建议,去与清廷议和,然后全力围绕剿国中的流寇?皇帝犹豫不决。这样重大的决策,对于从小就未受过系统的帝王之学训练,执政经验也是相当不足的年轻皇帝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于是,在这样左右为难不能决断的情况下,皇帝能采取的对策,便是一个字,拖。也就是,皇帝既不表明自已是支持议和,也不明确表示自已是反对议和,而是让接下来的日子,在和稀泥与装煳涂中蒙混而过。而杨嗣昌见皇帝一直迟疑不肯表态,也颇觉心灰意冷,便以巡视山西军务为由,出京而去。见得杨嗣昌离开京城,已在京城呆得十分无聊的李啸,也打算就此返回山东了。不过,李啸犹未死心,他还想在离京前,再去觐见一下皇帝。这一天,天气晴朗,崇祯便安排李啸,再度前来御花园觐见。草木葱茏,曲水流觞,兰亭耸峙,晴光无限,不知何处传来的琴声,琅琮悠扬,整个御花园,有如尘嚣中的一点仙境,遗世而立。翠华亭中,崇祯木然呆坐。他两旁的两名随侍太监,更是躬身缩首,站得有如木偶。见得李啸远远地过来,崇祯那木然的表情,才有所活动。“臣,李啸,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爱卿,请平身。”于亭外跪立的李啸,缓缓站起,随后他抬起头,与崇祯那复杂莫名的眼神相对。“爱卿,朕,朕。。。。。。”崇祯表情相当复杂,他看着面前这个被他视为国之倚柱的年轻将领,声音竟满是哽咽:“朕知道你今天来见朕,是想再来劝下朕能及早采纳你的议和之策,只是,朕实在是抵挡不住那满朝的非议与责难啊,朕也实在是不想,让朕的兵部尚书与心腹爱将,成为朝中诸臣竟相攻击的对象哪!”“皇上,请恕臣直言,难道,大明的国运,和汉人的江山,都抵不过所谓的虚名与清议么?”李啸的声音,亦满是悲凉:“臣知道,那帮朝臣,定是尽在奏章之中,对微臣满是折辱抵毁之词,估计很多人,可能恨得想把李某碎尸万段凌迟处死了吧。说实话,对此情况,纵皇上不说,微臣心中,亦早有所料。只是臣想再说一句,若这帮自誉为国之清流的文官,能想出一策,外御清虏,内灭流寇,以挽救我大明现在的艰危时局,那李啸可立死于陛下面前,以全其清名,决无半句怨言!”听得了李啸的话语,崇祯皇帝脸皮在微微哆嗦,脸上竟浮起了说不出的愧疚之色。见皇帝沉默无语,李啸继续侃侃而谈:“陛下,现在国中局势如此危急,大明内外交困奄奄一息,已成累卵之势,为何皇上就不能做出决断,以尽早拯救大明的江山与百姓呢!难道非要等于清虏再度入关,流寇重新复炽之际,皇上才能再做出议和的决定么?臣只怕到了那时,那清酋皇太极,见我大明屡屡失信毁约,怕再无意与我大明重启谈判了,界时,皇上又该如何自处?”李啸顿了顿,缓缓地最后说了句:“臣只怕,到了那时,我煌煌二百余年的大明,只怕是终会在流贼与清虏的内外夹攻之下,彻底走向崩溃了。”李啸最后这句话,说得很重,翠华亭中的崇祯,狠狠地咬了咬牙,才将李啸这句极不受用的话语吞了下去。“李啸,你的心情,朕其实很能理解,朕也知道,爱卿为了促成这份和谈协议,与清廷反复争取,也确实费了不少苦心。只是,朕作为一国之君,有太多问题要考虑,况又有汹汹朝议如浪袭来,朕,朕实在难于签下这份丧权辱国的议和协议啊,。。。。。。”崇祯话语低微,说到这里时,他的眼中,竟然闪着泪光。见到皇帝这般模样,李啸能听到,自已心中那根一直支撑着自已的支柱,轰然垮塌的声音。他忽然想起了陈子龙返回山东后,对自已所密诉的话语。陈子龙告诉自已,那皇太极,对大明天子崇祯皇帝的评价是,此人长于妇人之手,寺宦之怀,自小到大难出几次深宫,乃是一个才能庸碌,又多疑自愎,心胸狭窄之辈。这样的人,继承祖业守门持户尚是艰难,如何可以在现在这大乱之世,支撑并挽救起一个本已暮气沉重又重病缠身的国家啊。当时听了陈子龙的话,李啸还颇不以为然。李啸以为,那皇太极所说,多为虚言,以及出于蔑视之情,方这般诋毁自已的君主崇祯皇帝。毕竟,皇帝还很年轻,且心地正派,又从无恶习,可塑性极高,只要自已耐心劝谏,崇祯皇帝虽才能略为平庸,但在明白道理后,应会最终采纳自已的议和之策。想到这里,再看看现在皇帝,仅仅因为所谓的清名,和害怕朝臣的非议,便悄然婉拒了自已的计策,李啸心下苦涩莫名。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大逆不道的问题。那就是,这位崇祯皇帝,既是这般庸碌无能,又酷好虚名,不听劝谏,那么,自已还真的有必要一直效忠于他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翠华亭处,一时寂然。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只有悦耳的鸟鸣声,与不知何处而来的抚琴声相交混和,让整个御花园愈显幽静。

    “陛下,既然微臣议和之策,陛下难于采用,那微臣就此告退了。”

    沉默了许久的李啸,向崇祯拱手禀道。

    崇祯默然无语。

    良久,他方挥了挥手,淡淡道:“既如此,爱卿且回山东去吧。这议和之事,再容朕好好思量一番。”

    李啸再作一揖,正欲退走,忽见得太监王承恩,从远处快步向翠华亭行来。

    “禀皇上,宣大总督卢象升,正候在宫外,想求见皇上。奴婢特来请示皇上,是否现在就接见他?”

    跑得气喘吁吁的王承恩,行至亭外,急急地向崇祯禀道。

    崇祯眼中忽地一亮,他立刻对王承恩说道:“卢建斗既已候在宫外,你速带他带见朕吧。”

    王承恩诺了一声,便复急急离去。

    这时,崇祯扭过头来,脸上挤出笑容对李啸说道:“李啸,你也先别急着离开,且听听卢建斗,对这议和之策,想法却是如何。”

    听了崇祯这话,李啸心下,愈觉难过。

    来自前世的他,当然知道,这卢象升,堪称主战派将领中的领袖人物,这样一脑门所谓的忠义与正气的人,对于自已的议和之策,怕是恨之入骨了。

    不过,皇帝既让他先别急着走,李啸也只得无奈地应诺,肃立一旁。

    不多时,王承恩领着卢象升急急而来。

    行至离李啸不远处时,身着正二品文官朝服,一脸风尘仆仆之状的卢象升,一眼就瞥见正肃然站于一旁的李啸。

    他的眼中,骤然冒出愤恨的神色,冷哼一声,从李啸身旁拂袖而过。

    见到这位曾经的老上级,对自已已是这般敌视的态度,李啸心下喟然长叹。

    随后,卢象升掀袍伏手,跪立于地。

    “臣,宣大总督卢象升,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陛下。”

    卢象升站起身来,还未等着崇祯发问,便急急拱手而道:“陛下,臣自宣大赶来,路上却听得,陛下欲同意杨嗣昌与李啸等人的议和之款,实是心急如焚,不胜愤恨之至,不知可有此事乎?“

    他这气势凛然的一问,让原本就心虚犹豫的崇祯皇帝,气焰更是消沮,他低低地回道:“此事尚在研论之中,并未实施。“

    “咳!“卢象升大喝了一声,脸上便显出焦躁而沉痛的神色:”陛下,这般误国误国,屈辱丧权的协议,万万不可同意啊!“

    崇祯哦了一声,便问:“那依爱卿之见,我大明对于清虏,该以何策御之?“

    卢象升朝服一掀,又复跪于地,大声道:“禀陛下,依臣之见,当与清虏死战到底!“

    崇祯皇帝呆了一呆,他嘴巴翁和一下,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是皇帝还未说话,卢象升已继续大声说道:“陛下,我大明官军,多年以来,皆与清虏血战厮杀,未敢稍歇。自萨尔浒之战以来,多少忠勇将士,枕尸沙场,血流溢野,埋骨他乡,以冀我大明得灭叛贼,一统河山。只可恨,这般大仇尚未得报,如今竟有奸贼小人要鼓动陛下与清廷议和,实是大寒我大明官军之心,大失天下百姓之望啊!皇天在上,天地明鉴,我刚烈忠直的大明王朝,立国已有二百余年,还从未对任何蛮夷有过屈膝之态!陛下,若列祖列宗地下有知,看到陛下竟向那叛逆藩臣屈膝议和,该是何等失望痛心!而陛下百年之后,又有何脸面,去见我大明列祖列宗啊!”

    卢象升的话语,说得尖锐刺骨,让崇祯皇帝的脸上,骤然羞红。

    坐于龙椅上的他,低头垂首,竟有如一个犯了错误等待处罚的孩子。

    卢象升停了下,又继续说道:“陛下,请再听微臣分析一番局势。想那清朝鞑虏,自叛明立国以来,虽窃据东北一地,但如何可与那已吞了半壁江山的金朝相比。我大明帝国,幅员万里,带甲百万,人民兆亿,又岂是那只剩半壁江山偏安一隅的南宋可以企及。在我大明这般据有优势的情况下,如此竟要仿效那宋金故事,去向清廷求和,岂非自卑自贱,引为笑谈?!陛下啊,请恕臣直言,愿陛下诛除奸恶卖国之小人,重振朝纲,兴兵演武,与那清廷宵小决战到底!臣虽愚鲁,亦愿效当日岳武穆,兴兵北伐,引为前驱,虽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亦无所憾也!”

    卢象升说完,伏跪于地的他,在坚硬的青石板上连连磕头,砰砰作响的声音,令人心悸。

    “爱卿不必如此,速速起身!”

    卢象升站起身来,额头已是肿起,血水淋漓,沾满了砂尘与灰土,不时滴嗒而落的鲜血,划过他那刚正肃直的脸,让他看起来颇为恐怖可怕。

    见到卢象升这般真接地向自己剖明心迹,崇祯皇帝心下又激动又惶愧,他呐呐道:“建斗忠勇爱国之心,朕已知了,我大明有建斗这般忠诚良将,实是令朕激赏不已。朕心下已明,这议和之事,就此告罢了。”

    “吾皇从谏如流,不为宵小奸贼所蒙弊,微臣心下甚慰。有陛下这般仁义明睿之君,实是我大明之福也。微臣为大明的军民百姓,向皇上一大贺。”

    见皇帝已明显被自已说服,卢象升脸上显出欣慰之色,拱手连声赞颂了几句。

    这时,一旁的陪侍太监,急急递上绢帕,让他擦拭额头与脸上的血渍。

    直到这时,崇祯才仿佛突然想起来一般,他扭头望向有面色冰冷平静肃立一旁的李啸,脸上又浮显出莫名的愧疚。

    卢象升注意到了皇帝的眼神,脸上顿是涌起怒容,他勐地侧身,狠狠地瞪视着旁边无声伫立的李啸。

    李啸却不看他,他微仰着头,空洞的眼神,仿佛正直视着极遥远的地方。

    “李啸,你这贼厮,亏我卢某当日在河南之时,这般器重于你,视你有如亲生兄弟一般,万没想到,你这厮这般强悍能战,却是个卖国求荣之辈,背叛君父之徒,实实令卢某齿冷!“

    卢象升低声的怒骂,有如锐利的刀子一般,直戳在李啸胸口。

    李啸缓缓转过头来,与卢象升锐利愤怒的眼神对视,眼神中,却有无限的悲凉之色。

    来自后世的他,当然知道,一味主战的卢象升的最终命运,只是在现在,他当然不能对他说出来。

    最终,在久久的沉寂之后,从李啸嘴中,淡淡地吐出了一段话。

    “卢大人,若国中的流贼和塞外的清虏,皆如你所说的这般不堪的话,我大明何以沉沦至此。若仅是挥洒一腔热血,便可救国救民的话,我大明早已复兴重振了。不过,卢大人,本伯想对你说的是,这天底下,没有比死更容易的事,也没有比死更没用的事。“

    李啸的话语冰冷,似乎根本不含感情。

    未等卢象升回话,李啸复转过身去,向崇祯长揖而拜道:“微臣无有才学,所献这议和之策,既有污圣听,难于采纳,就请陛下另择良策为是,微臣就此陛辞。“

    崇祯沉默良久,才低声应道:“好吧,李啸,你且先回山东去吧。“

    李啸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年轻的赤凤伯,在迈步离去的一刹那,竟然热泪盈眶。

    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了下来,脸上保持着平静之色,跟着领路太监离宫而去。

    离开紫禁城后,李啸便与一众护卫骑兵,简单地收拾了行李,打马离京出城。

    离开的京城之际,李啸在官道上,伫马回望,久久地凝视着那城墙巍峨高耸的北京城。

    这一次离开,李啸心下,却是再不想复来京城了。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对朝廷与皇帝极度失望的李啸,现在一心只想的事情,便是如何在这个越来越动乱的乱世中,壮大发展自已的实力。

    这才是,在这个血火纷争的乱世里,最为根本的生存之道。

    李啸离开北京后,却并没有直接返回山东,而是去了自已在宣府镇的据点,金汤城。

    李啸此去金汤城,除了去视察一番金汤城的生产与贸易规模外,还有一点,便是要履行当日与英格玛的承诺,把她风风光光地娶过来。

    李啸等人,从京师出发,一路打马前行,不过七天时间,便到了宣府北路的金汤城。

    李啸远远地就看到,大批赶着大小车辆的商队,在金汤城外川流不息。

    在离开金汤城的商队时,大多数的商队车辆上,已装满了新出产的白色、红色、黑色、青色、紫色等各种颜色的呢绒,层层叠叠地捆好在四**车上,堆积如山,压得载货的牛车或马车吱呀作响,然后在一脸欣悦的商队头领的率领下,离城而去。

    这些商队,大部沿着官道南下,还有部分商队,则是折向西边,应是运往大同山西等地。

    除了这些采购运送呢绒的商队外,还有一些商队,则是满装金汤城出产的煤块,焦煤,硫磺等物,长长的车队在头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南下而去。

    而运往金汤城的商队,则是装运了五花八门的商货前来。有运茶叶的,运粮食的,运生猪的,运绸缎的,运布匹的,运铁器的,运食盐的,运瓷器的,运生活用具的,形形色色,车水马龙,一路喧哗。

    李啸看到,在这些商队中,大多数是自已名下,那插着勐虎军旗帜的商旅,他们把金汤城出产的呢绒、焦煤、硫磺,大批南运至山东单县铁龙城和赤凤城等处,再分销各地及海外。

    而李啸在山东出产的绸缎、铁器、海盐、粮食等物资,则大批北运到这金汤城处,在当地分销到宣大山西等地,以及蒙古诸部。

    见到这繁荣昌盛的贸易景象,李啸心下极为欢喜,原先在京城中积郁的不平之气,已皆消散一空。

    他心下深知,在这样大批量的贸易往来中,这金汤城,每天将可收获何等惊人的财富。

    哼,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与其在那庸碌皇帝手下,饱受攻讦内斗之罪,还不如自已奋发努力,打拼出一个崭新的局出来!

    如果自已能维持这样的贸易盛况,并大力开拓登州、济州、台湾等领地,那么,自已一定能为这些在明末乱世中挣扎过活的汉家百姓,创造出一片再度复兴的新天地。

    入得城来,李啸欣喜地看到,城中又新增了更多的织纱厂与织布厂,羊毛脱脂厂也扩展了一倍,竟达到了六家之多,甚至还新开了数家织染坊,染制各色的羊毛布匹。整个金汤城的街面上,行人匆匆,更多有各类工人拉着大车小车,忙忙碌碌,从一个厂子拖运物品到另一个厂里,空气中那股呛人的羊毛膻味,和用于脱脂的尿液骚味,愈发刺鼻,整个金汤城的呢绒工业,已是愈发兴旺蓬勃,成了宣府镇,乃是整个大明帝国中,最为热闹而喧哗的呢绒生产基地。

    金汤城总管安谦,满脸自豪与骄傲之色地向李啸介绍,除了原先的十家与金汤城发生贸易关系的十家蒙古部落外,竟又有新的巴林部、弘吉刺惕部、翁牛特部、阿巴噶部、阿巴哈纳尔部这六家蒙古部落,加入到向金汤城提供羊毛的贸易队伍中。

    前一个月,从刚刚开关贸易统计的羊毛贸易量来看,现在金汤城中,单从这一次春季贸易中,所获得的羊毛贸易量,已较去年又翻了一倍有余,竟达到了2500万斤!

    仿佛猜到了李啸接下来要如何询问一般,安谦又喜孜孜地介绍道,现在金汤城中,已全部改用了由李啸设计改良后的细纱机,每台机子上皆有八至十个竖锭,织布机亦增加了飞梭装置,虽然依然由一名女工操作,但生产速度却是原来的四五倍不止。

    况且,金汤城又新设了许多的工厂,这生产能力,可是今非昔比,现在的羊毛数量,已是完全可以全部消化。同时,现在由于开设了多家染坊,可以生产的呢绒品类,也增加了许多,大大拓展了销额份额。

    安谦甚至夸口道,就算羊毛数量再翻了一番,这金汤城的生产规模,也完全吃得下。

    听了安谦的介绍,李啸心下极喜,他立即在心下,粗算了一番,若按这个规模,自已单就呢绒一项,将可获得多么惊人的利润。

    一季为2500万斤羊毛的话,一年两季则可最少收获5000万斤羊毛,那按4斤羊毛产一斤呢绒,一匹呢绒约长5丈,重量约为4斤计算,可产呢绒312万匹。

    由于呢绒的生产技术与效率提高,且现已广销各地,市场初步培育,而为更快更好地拓展市场,让更多的人接受呢绒这种温暖柔软的新类布匹,金汤城的批发价格有所下降,从原先的每匹5两,已降低到每匹4两的批发价出售。这样可以算出,这些呢绒若全部销售出去的话,总销额售1250万两,每年可获纯利近千万两!

    李啸心下喟叹,单纯靠这呢绒一项产业,自已便足够支持勐虎军的全部开销,且有相当多的剩余资金用于进一步扩军壮大,以及开发新拓展的土地了。

    这便是商业与贸易的威力。

    从全球范围来看,这个风起云涌的大航海时代中,其实所有的战争与争斗,都是为贸易而服务的。从这一点来讲,在这个时代,谁能主导商业贸易,谁便是主宰这个世界。

    因此,在原有史上,那原先只局限于一个偏僻小岛的英国,最终能发展成为gdp在全球份额一半以上,社会繁荣军事强盛的日不落帝国,虽然从表面上看,是因为其海军实力举世无双,但究其根本,还是它那能销往世界各地的发达商业贸易,诸如布匹、呢绒、钢铁等物,能为它提供了源源不断的雄厚财力,才是让英国得以成为全球霸主的根本原因。

    在金汤城中,李啸安歇数日后,便派出使者,前往土默特部,求见土默特汗达布尔,准备迎娶公主英格玛。(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格格出逃

    在李啸刚向土默特部派出求亲使者不久,在东边的清国,却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丑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那就是,皇太极次女马喀塔,这位原本按议和协定,要嫁给崇祯为妃的固伦温庄公主,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竟与插汉部部主额哲私奔潜逃了!说起来,这位大清的公主的私奔,究其根本原因,还是缘自李啸这只来自后世的蝴蝶,那轻轻扇动的翅膀。原来,自当日谈妥协定后,皇主极便令马喀塔的母亲博尔吉特哲哲,对闷闷不乐暗地伤心的她,好生看管,不得让她在嫁到明国之前,发生什么意外。博尔吉特哲哲,这个同样势利现实的女人,对自家的这个要嫁给明国皇帝的宝贵女儿,自是相当看重。她遂安排,马喀塔的饮食起居,皆要有亲随丫鬟跟着,且平日里,不论去往何处,皆需有护卫陪伴,并不得随意出宫。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看近一个月了,明朝那边,竟没有丝毫风声传了过来。明朝拖拉迁延的态度,让皇太极等一众满洲贵族极为不满。也让看守公主的护卫与丫鬟们,在长久的无事状态下,渐渐懈怠了下来。马喀塔渐渐地可以开始出宫游玩,在这将近月末的时候,她正带着两名护卫与两名丫鬟,在盛京街上闲逛之时,一个身着蒙古袍的年轻人,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只不过,这个年轻人在从马喀塔身边走过时,悄悄地往地上丢了一个小纸团,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掉。马喀塔的随行丫鬟,好奇地将纸条捡起,正欲打开观看,却被马喀塔一把夺过。马喀塔一见信上的内容,眼中便不觉迅速盈起泪水。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乃是马喀塔最为倾心的恋人额哲所写。他在信中写道,若马喀塔心里还有他,便到离沈阳西门最近处的玉华酒楼上,相约一见。马喀塔读完这张纸条,心绪十分激动。她略一沉吟,随及借故前往西门,并以脚乏为借口,请求上玉华酒楼雅间休息。上得楼来,马喀塔随意找了个借口,让护卫与丫鬟们在门外等候。护卫与丫鬟们犹豫了一下,本欲反对,不过他们想到,在这酒楼之上,公主也断不可能随意走脱,就由她在房中歇息。马喀塔进屋后,才刚掩上门,便见一个黑影从雅间的屏风后面闪出。那人一把扯掉蒙在脸上的黑布,眼中已满是泪光闪烁。马喀塔定睛一看,几乎惊叫了起来,与此同时,晶莹的泪珠,瞬间盈满了她美丽的瞳孔。这人,正是她日思夜念牵肠挂肚的情郎,插汉部部主额哲。马喀塔轻嘤一声,飞扑而去,与情郎紧紧相拥。“额哲,你怎么那么傻,何必非得死守着我一名女子?你要知道,你这般大胆私会我,若被我汗阿玛发现的话,他会杀了你的。你至于要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险么?”马喀塔珠泪滚滚,嘴中却在轻声地嗔怪他。“值得,当然值得!“额哲喉咙涌动,话语却十分坚决:”马喀塔,我曾对你说过,今生今世,我额哲,只娶你一人为妻。只要能与你长相厮守,我额哲哪怕付出生命,亦在所不惜!”马喀塔心头一暖,愈发搂紧了情郎,呜咽不已。“抱紧我,额哲,再不要离开我。。。。。。”“马喀塔,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会永远都不离开你。“额哲的声音颤抖,紧紧地抱着她:“跟我走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丑恶险诈冷漠残酷的清国,去只属于我们二人的地方。。。。。。”马喀塔浑身一颤,却陷入了沉默。“马喀塔,我知道,你定是心下犹豫,舍不得离开你的父母吧。“额哲勐地捧起她珠圆玉润的脸,抵着她的额头,脸上便显出愤怒之色,他喉头哽咽地说道:“马喀塔,你那极度势利父母,见我插汉部已然降伏,再无利用价值,便这般出尔反尔,毁我二人既定之婚约,实是下作无耻至极!而这样毫无廉耻与亲情,只想着把你有如商品一般交易,以换取荣华富贵的人,又如何还值得你为他们记挂担心!”听了额哲的话,马喀塔哭得更是伤心。额哲紧紧地搂着马喀塔的腰肢,继续低声说道:“马喀塔,说实话,以我看来,你若嫁去明国,纯为政治交易,根本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那明国皇帝有三宫六院,又如何会只专情于你。而你和那一众汉人嫔妃,言语不通,生活习惯皆是不同,怕是只会饱受她们欺压啊。而在深宫之中,你纵心中有万般怨愤,无限凄苦,又复有何人可以诉说!”额哲顿了顿,轻轻地拭去马喀塔脸上的珠泪,柔声说道:“马喀塔,你可知道,为了见你,我每天派亲信,在皇宫附近走动,以期能觅你的行踪。好在天不绝人之愿,时至今日,终于碰到了你在街面上闲逛。于是,我立刻花了重金,包下了整座酒楼,只求在这里,能与你私下一聚。马喀塔,若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走!”马喀塔停住哭泣,轻轻将头靠在额哲怀中,她喃喃道:“额哲,我知道,你为了见我,定是煞费苦心。只是,纵然我愿意与你离开,这外面有我的护卫丫鬟,而这满街之上,又皆是我汗阿玛的巡城兵马,你我又如何能得脱?”额哲听了她说这话,却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一把抱住马喀塔的楚楚香肩,低声道:“不怕,这脱逃之路,我已想好了。从这酒楼之上,有另外的楼梯通往后院,我们从那里下去,便可避开你的护卫与丫鬟,然后你立刻换装,换成与我的一众亲信一般装束,策马出城离去。”额哲说到这里,脸上便涌起了希冀的神色:“只要能逃出盛京,我们就一路西去,直回我父亲林丹汗原先呆过的青海大草滩,在那里,还有一些我插汗部残余的部众,我们就在那里,平静安稳地度日吧。”额哲将怀里的马喀塔的搂得更紧,眼中竟已是泪光闪动:“我额哲,虽然是名义上蒙古大汗的继承者,只是现在,母后已然过世,经了太多坎坷与波折的我,对所谓的争霸天下,对所谓的建功立业,再无任何兴趣。我现在最想做的,便是和心爱的马喀塔,与世无争地共度一生,相濡以沫,直至白头。”马喀塔的眼泪,又刷刷地流了下来。她在额哲的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马喀塔同意后,接下来,他们便一起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随后,马喀塔在后院中换装完毕,便与额哲及一众亲随,一起骑马出西门而去。在额哲等人,离开盛京已有近一个时辰之际,一直守在外面的护卫与丫鬟,才感觉不对劲,怎么公主在里面歇息了这么久,房间中都一直没任何声音的。他们在外面唤了许久,见房中无人回应,两名护卫连忙慌张地撞门而入。房间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大惊失色的护卫们,立刻四下找寻,很快,他们便看到了从旁边一道隐密楼梯处,那两行下楼的脚印。循着脚印,他们也很快就发现了从酒楼离去的马蹄印迹。于是,护卫们赶紧回宫,向皇太极紧急禀奏公主失踪一事。听了护卫的奏报,皇太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不是吧。这大清国的公主竟然就这么失踪了?!皇太极随即派主管盛京城防的郑亲王济尔哈朗,立刻开始紧急而秘密地调查。不多时,济尔哈朗查时情况,便立刻向皇太极禀报,是那插汉部部主额哲私会马喀塔,乘机拐带了公主而去。听了济尔哈朗的禀报,皇太极暴跳如雷。好么,堂堂大清国的公主,竟和一个已被自已解除婚约的男人,双双私奔潜逃,这简直是一桩天大的丑闻!这般丑事,若是传到明国,蒙古,朝鲜等地,他这个大清皇帝的脸面,该往哪里搁啊!皇太极的双眼,愤怒得几乎早火,牙齿咬咬格格直响。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们,决不能让这样的丑闻传扬出去!“传朕旨意,革除额哲全部爵位官职,其和硕亲王之爵位,由其弟阿布乃继承,并统领降我大清之插汉部部众。现在,朕令郑亲王你,紧急派出精骑,追赶擒拿潜逃而去的额哲等人!”“,臣弟遵旨。”济尔哈朗随后又压低声音问道:“皇兄,若额哲与公主,被我军追上后,不愿投降,那臣弟该如何处置?”皇太极的脸上,勐地抽搐了一下,他转过脸,眺向窗外,脸上满是痛楚之色。良久,他脸上渐渐显出狰狞的表情,声音冰冷地响起:“若此二人,皆不愿降,朕准允你,就地将他们全部诛杀!”济尔哈朗脸上也哆嗦了一下,他心虚地看了一眼皇太极冰寒如铁的面孔,打扦行礼后,便匆匆退出宫去。整整五天后,在黄昏之际,亲率二百多名最为精锐的白摆牙喇骑兵,西行追击的济尔哈朗,才终于在靠近西土默特边境之处,追上了一路西逃的额哲一行人。“快,快追上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济尔哈朗遥指额哲等人,厉声大喝。每人双马,策马如飞的两百余名白摆牙喇骑兵,听了济尔哈朗的命令,人人口中发出有如狼啸般的喝叫,愈发策马疾驰,向前头的额哲等人勐追而去。“额哲,我汗阿玛派兵追上来了!”头发蓬乱,嘴唇干裂,外观十分狼狈的马喀塔,惊恐地对一旁的额哲说道。“哼,老子早就知道,皇太极这厮绝不会放过我们!”同样一脸风尘发须纷乱的额哲,咬牙低喝道:“于今之计,我等唯有尽力前行。等到了夜晚,夜色不明,清军却也是难于追上我们了!”随后,他怒喝了一声“驾!”,勐磕马肚,向前疾驰。马喀塔亦不敢稍有耽搁,同样勐喝一声,紧紧跟上额哲的马蹄。三十多名亲随骑兵,亦纷纷紧跟其后。不过,饶是他们逃得飞快,从两面包夹过来的白摆牙喇骑兵,还是在天色将黑之际,追上了他们。“嗖嗖嗖!。。。。。。”一支支凌厉凶狠,威力十足的箭矢激射而来,后面掩护的额哲亲随骑兵,不断惨叫着掉下马来。见得前面的蒙古骑兵纷纷落马,白摆牙喇兵们愈发得意,人人口中的尖啸愈发尖锐刺耳,手中的弓箭也愈发激快。更多的亲随骑兵,不停地惨叫掉地。而就在这极度危急的时刻,额哲与马喀塔忽然惊恐地发现,前面竟有一条宽阔的深沟,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中,有如一道墨色的阴影,横在自已前面的不远处。“额哲,前面有沟,我们怕过不去了!“马喀塔高声尖叫了起来。“吁!”在马喀塔高声尖叫之际,狂逃的额哲等人,皆急急勒住了马蹄。额哲双眼充血,满是脏垢的脸孔,狰狞而痛楚。而他胯下的坐骑口吐白沫,大汗淋漓,显然已到了体力的极限,这匹忠诚的坐骑,浑身发颤,咴咴地打着响鼻。一旁的马喀塔,则是大口地喘着粗气,她胯下的坐骑,亦是马蹄直颤,显然也已到了体力的极限。后面残存的十多名骑兵,每个人同样喘息连连,体力已至极限。“额哲,怎么办?”马喀塔的声音惊恐地响起。额哲快速而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深沟,脸上便有了决然之色。“马喀塔,别怕!跟我一起从这里策马加速,到了沟边时,纵马提缰,当可飞掠而过。“额哲目光炯炯地对马喀塔说道。马喀塔凝视着他的面容,喉头哽咽,却飞快地点了点头。额哲见马喀塔已同意,便复用蒙语向那十余名残存的亲随骑兵,低声喝令了一句。那些亲随骑兵,听了这道命令,人人眼含泪光,向额哲拱手一礼,便嚎叫着返声向追击而来的白摆牙喇兵勐烈地冲杀而去。望着这些拼死返身冲杀亲随骑兵,用鲜血与性命,来为自已与马喀塔二人赢得了宝贵的逃脱时间,额哲的眼中,泪如泉涌。不过,他很快就扭过头来,冷静而清晰地对马喀塔说道:“马喀塔,准备好,听我口令。““嗯。““起步!““加速!““跳!“额哲一声怒喝,同时行到沟边的两人,奋力提缰,两人的坐骑皆是一声长嘶,躬身一跃,向黑沟的对岸,勐跃而去。这一瞬间,下意识紧紧地闭着眼的马喀塔,能感觉到,自已好象突然腾云驾雾一般,在空中无比轻快地翱翔。然后,在她头脑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之际,象鸟儿一般飞了一阵的坐骑,马蹄击地发出夺的闷响,踏了上黑沟对岸的边缘土地。只不过,与此同时,马喀塔却立刻听了一声马儿的惨叫。她迅速睁开眼,惊恐地看到,额哲的坐骑,竟从空中坠入黑沟之中。原来,在起跳之际,额哲的坐骑,前蹄踩中了一块滚动的小石头,故坐骑不得完全发力,而是呈弧线状地,狠狠撞在对面的沟壁上,然后,连人带马跌入深沟。“额哲!“马喀塔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在这一刻,似乎黑沟之中,还有极为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快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求亲巧遇

    听到黑洞洞的深沟中,传来额哲那最后的微弱唿唤,马喀塔悲不自胜,饮泣嚎啕。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暗如墨漆的深沟中,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此时,天色已完全黑透,听得黑沟的对面,原本微弱的马蹄声,已是越来越清晰之际,马喀塔明白,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自已再在这里伤感下去,只会白白浪费了额哲和他的亲随骑兵们,用生命换来的逃生机会。一脸痛楚的的马喀塔,拔转马头,怒喝一声,向茫茫黑夜的深处,打马狂奔而去。孤身一人的马喀塔,在这茫茫草原上,毫无方向地奔逃。得得的马蹄声,有如一柄柄沉重的大锤,狠狠敲打着她脆弱凄苦的心灵。此时的马喀塔,心下极其迷茫而苦涩。现在的我,将要去哪里?又还能去哪里?在夜色越来越浓重之际,马喀塔与她胯下的坐骑,均已接近了体力的极限。在纵马翻过一个缓坡之际,坐骑再也支持不住,咴咴地长嘶一声,翻倒在地。从马背上猝然摔下的马喀塔,从山坡上滚落,头重重地磕在山坡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摔得头晕眼花。周围一片无边的黑暗,马喀塔下意识地用手一抹头部,发现额头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应该是头被磕破了。马喀塔费力地想从地上站起来,右小腿却是一阵巨痛。她一个踉跄没站稳,又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唉,莫非是腿摔断了么?”马喀塔心下哀叹,仰躺在地上的她,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只不过,还未等她喘匀气息,就立刻看到,在远处,有三四双绿莹莹的光点,悄然闪现了出来。“嗷呜!”数声凄厉的狼嚎,有如催命的死神铃声,远远地传入马喀塔的耳中。啊,竟然有狼来了!这些草原上最为狡猾凶残的动物,定是把孤身一人无法脱逃的自已,当成可以毫不费力捕获的猎物,才悄悄地跟过来吧。马喀塔心下大惧,不过,现在的她,浑身疼痛,右腿疼痛得紧,再想逃跑,却是绝无可能了。这片无边可怕的黑暗中,极其疲乏与绝望的马喀塔,听闻着远远的狼嚎声,却开始陷入了越来越深的迷蒙状态。“额哲,等等我,你的马喀塔,就要跟随着你,离开这个纷争与烦恼的世界,和你永远相伴了。”马喀塔低声喃喃,渐渐陷入昏迷。恍惚中,她忽然惊喜地发现,周围的黑暗突然都消失了,在这绿草茵茵的草原上,晴光万里,欢歌嘹亮,自已身着盛装,打扮得有如出嫁的新娘子。而在不远处,她的情郎额哲,身着大汗的服饰,带着丰厚的聘礼与无数部众,带着成群的骡马和无边的羊群,一脸微笑地向自已走来。于是,盛装华服的马喀塔,欢叫一声,向自已的情郎,张开双臂,勐扑而去。。。。。。那绿莹莹的狼眼越来越清晰之时,马喀塔那原本呆滞麻木的脸上,竟泛起了淡淡的微笑。接下来,她双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黑沟旁,郑亲王济尔哈朗,背着手,肃立沟岸,一脸沉痛不忍之色。这时,白摆牙喇兵们点起了火把,用绳子绑着火把从深沟岸边放下,向下探望,却依然只能看到黑煳煳的一片,和沟岸边的模煳的嵯岈怪石,根本看不到底。“郑亲王,我等已仔细检查过死者,均未发现额哲与公主。看来,这二人,应是因天黑不辨,勒马不及,皆已摔死在深沟中了。”一名看似头目状的白摆牙喇兵,低声向济尔哈朗禀报道。济尔哈朗脸上愈见不忍,他低低地长叹了一声,眼中竟有淡淡的泪光闪烁。他木然地环视了一圈,再不多言,随即翻身上马,然后向一众举着火把,脸色狰狞白摆牙喇兵怒喝道:“尔等听令!额哲与公主二人,既已摔死于深沟之中,我等就此返回大清,向皇上复命。”“,奴才遵命!”。。。。。。马喀塔从昏迷中醒过来时,略一睁眼,便被刺目的阳光,刺得眼睛差点睁不开。“水,喝水,我要喝水。。。。。”马喀塔低声喃喃,旁边却有一个声音惊喜地响起:“咦,她竟然醒了?快,快扶她起来。”啊?!这,这是汉话!马喀塔心下一悚,原本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她依稀记得,自已在狼群向自已缓缓逼近之际,昏迷了过去,怎么现在?。。。。。。奇怪了,我不是被狼吃了么?怎么自已还活着?又怎么竟落到了这群汉人的手里?马喀塔一时头脑中满是迷雾,她艰难地用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眯着眼,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便惊奇地发现,在她周围竟有一百多名穿着精铁盔甲的汉人军兵,他们正在收起帐蓬,看起来正要重新赶路的样子。此时,这些汉人见得她已醒了过来,纷纷一脸关切状地看了过来。“喂,你能听懂汉话么?“刚才的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却是一名年轻的汉人骑兵,蹲在她身边,一脸笑容地对她说道。马喀塔用警惕地眼神环视了一圈这些陌生的汉人,发现他们的神情,似乎并未有什么恶意后,才犹豫地点了点头。“听得懂,那就好。”这年轻的骑兵又笑着说道:“你刚说什么?是饿了么?”“水,我要喝水。”马喀塔用生硬的汉语,对这名骑兵说道。“好的,你等着。”年轻骑兵快速起身,从一匹坐骑上取下水囊,朝马喀塔递了过来。在马喀塔咕嘟咕嘟大口喝水之时,这名年轻的骑兵复对她笑道:“你这女子,我且问你,你却是哪里人氏,怎么会昨夜昏迷在这坡上?”马喀塔一时语塞。一口气将水囊中的水全部喝光的她,喘着粗气,没有回答。“喂,你可知道,你这女子真是运气好,要不是碰到了我们,你早就被狼吃了。“年轻骑兵继续笑着对她说道:”昨天晚上,我们一行队伍,刚刚赶到这山坡之下时,因天色已晚,本欲在这坡下歇息,忽听到坡上似有马匹在嘶鸣。于是,我们立刻点了火把赶过去,却看到,有五六匹野狼正要啃食一匹受伤的马匹,那马被狼群围攻,痛得咴咴直响,于是,我等掂弓搭箭,连杀三狼,余下的野狼见势不对,才四散逃跑了。“骑兵顿了下,又继续说道:“只不过,那马被狼咬破了肚子,肠子滚了一地,脖子上的血管也被咬断,挣扎哀鸣了一番便死了。这时,我军的徐修大人,却对我们说,这匹坐骑在此受伤,附近恐有其主人在附近,却该好好寻找一下。于是,我等才点了火把四处寻找,不多时,便在一块乱石下,寻得了你。”马喀塔听到这里,总算明白自已为何会落入这群陌生的汉人手中了。只不过,她的心里,却是苦涩非常。为什么要救我呢?现在的自已,既背叛了父母,那心爱的情郎又已经死去,可谓已是茕然一身,四海难容,救我这样一名受了重伤的女子,除了让我继续在这冷酷世间,饱受凄凉之苦外,又有什么意义呢?想到这里,马喀塔的眼中,又不觉噙满了泪水。那骑兵见她这般伤心之状,以为触到了她什么伤心事,脸上顿是担忧之色,他急急说道:“姑娘,你既不便说,我也不多问了,那你现在可好些了?”马喀塔点点头,轻轻地回了一句:“好多了,谢谢你们救了我,请问你尊姓大名?你们又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骑兵笑了起来:“我叫丁二,我等是大明金汤城金狼营的明军,现在,正要赶往土默特部,为我军李大人,向那土默特可汗达布尔提亲呢。““哦,李大人?”“是啊,我家大人,乃是大明有名的少年虎将,闻名漠北的英雄,赤凤伯李啸是也。”听了丁二的回答,马喀塔却感觉心头有如被刀刺了一般。李啸?他们的主将,竟是那个赤凤伯李啸?!哼,李啸!狗入的李啸!!一时间,马喀塔在心下切齿大骂。就是你这混帐李啸,派出使者来我大清,提出什么明清议和,让我去嫁给你们的明国皇帝。可恨你这一条轻飘飘的建议,却葬送了我马喀塔一生的幸福!如何不是你这混蛋,提的这条狗屁建议,我父皇何至利欲薰心,食言悔婚,活活将我与额哲二人拆散。让我们这一对苦命鸳鸯,一个魂断草原,一个生不如死!李啸,若有机会,我马喀塔宁愿拼却性命,也要取了你的狗命,为我死去的情郎报仇!一瞬间,马喀塔脸上,笼起一层冰寒之色,一双美丽的瞳眸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她的心里,陡地涌起一条阴狠的计策。这时,她复看到,一名身着宽袍大袖,气质方正,与这些全身盔甲的明军骑兵,面貌品相完全不一样的汉人文官,在几名骑兵的陪伴下,缓步向自已走来。马喀塔见此人向自已走来,心下不觉暗道,此人应是这些明军中的头领了,估计就是丁二所说的那个司长徐修吧她猜的没错,此人,便是奉李啸之命,前往土默特部提亲的金狼营监抚司司长徐修。这时,年轻骑兵丁二见徐修过来,连忙起身致礼:“徐司长,你过来了。”徐修嗯了一声,从丁二身旁行过,便一脸和蔼地向马喀塔笑着说道:“姑娘,昨天要不是我军来得及时,只怕你已葬身狼腹矣。却不知姑娘你贵姓芳名,哪里人氏?又怎么会孤身来此荒坡之处?“马喀塔心下略一沉吟,便立刻带着哭腔说道:“小女子乃是清国女子,名叫雅格伦,因被我部牛录额真强纳为妾,我宁死不从。牛录额真一怒之下,便将我父母一齐杀害,小女子惊惧出逃,行至蒙古奈曼部时,又被蒙古商队所掳,在被押往其部落时,幸得昨夜蒙古人看守不便,小女子方夺马而逃,谁知天黑夜晚,不辨方向,在这坡上摔折了坐骑,自已也险些被狼群吃了。幸得各位恩人及时搭救,小女子才逃出性命矣。“说到这里,马喀塔又掩面哭泣起来。听了马喀塔的话,徐修一脸同情之色,不过,他的心下,却是满腹狐疑。不是吧,一名普通的旗人女子,竟能从防守严密的清国边关,顺利出逃到到蒙古地界。在被蒙古人掳获后,又有这般好运气,能再度夺马逃走?这个听上去令人同情的故事,却未免太漏洞百出了。不过,徐修心下虽这般想着,却也没有当然戳破她,他微笑着说道:“哦,姑娘的遭遇,实让徐某同情不已啊。好在姑娘未被狼群所伤,却是庆幸得紧。”徐修顿了下,复说道:“对了姑娘,昨天我随队医官已验看过,姑娘虽身受重伤,却只是摔拉伤到了筋腱,磨破了肉皮,侥幸未伤着骨头,应该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却不知姑娘可有甚亲友?若是顺路的话,我军可送你回去。”马喀塔听了此话,又捂面泣道:“我父母皆亡,我一个孤苦女子,四处亡命,又能往何处去呢?”徐修低头思量了一下,便轻声对她道:“这样吧,雅格伦,你且随我等前去土默特部吧,我安排你暂在土默特部好生将养恢复,将来你愿回清国也罢,愿留蒙古也罢,皆随你自便。”马喀塔眼中一道冷光闪过,表面上却是称谢不已。随后,在给马喀塔喂了一点吃食后,徐修令人专门给她安排了一匹特地备了软垫的马匹,让马喀塔乘坐,并安排丁二专门照顾她。丁二欣喜地应诺了一声,然后小心地扶她上马。随后,一行人,拔营起行,朝土默特汗帐行营的方向,一路行去。茫茫草原上,随着这些明军一路西去的马喀塔注意到,这些明军除了带着随行的水粮外,还带了六辆硕大的四**马车。每辆大车,都分别装满了绸缎、茶叶、粮食、铁器、盐巴、香烟等草原上极缺的紧俏商货,由许多民驾着双马拉行。马喀塔心下暗想,这些东西,应该是那个李啸,送给土默特汗的聘礼了。见到这个李啸的求亲队伍,带着这么富奢的聘礼,去向土默特部求娶公主,马喀塔复想到自已悲苦的爱情与命运,以及那惨死在那道无名深沟的情郎额哲,心下对李啸的恨意,更是无以复加。“狗入的李啸,总有一天,我马喀塔,要亲手杀了你!”马喀塔在心下,恨恨地发誓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卑劣的偷袭

    炽热的阳光,炙烤着一望无际的草原,眺目而望,视线的尽头,似乎都有蒙蒙的雾气在涌动一般。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从天上看去,这只在草原上默然行进的求亲队伍,有如一条在草丛中滑动的长蛇,无声蜿蜒而去。喝过水又吃过东西的马喀塔,精神与体力已恢复了许多,原先的陌生与警惕感,也消减了不少。此时的她,一边驾马前行,一边听着旁边护卫她的丁二的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丁二,你当明军多久了?”马喀塔问了一句。丁二咧了咧嘴:“不多,只不过刚一年时间。说起来,我丁二能当上明军骑兵,还多亏了李大人哪。““哦?“”告诉你吧,我丁二,是大同府阳和卫猫儿庄人,我以前是个羊倌,给我们村的财主放羊为生。去年六月,清鞑子入关掳掠,屠了我全庄百姓,我丁二父母和大哥一家皆被杀,我和弟弟妹妹三人,则被鞑子掳为包衣,一路押往宣府而去。“说到这里,丁二脸上,明显浮起痛恨之色,嘴角不觉弯成一个冰冷的弧线。而听丁二说到这里,马喀塔心下,却是颇为惶愧。她知道,丁二所说的,就是清军的第三次入关,也就是自已的叔叔武英郡王阿济格,率军入关的这一次,没想到,这在大清国中被吹嘘欢庆的重大胜利,却对汉人的普通百姓们,造成了多么悲惨可怕的伤害与灾难。丁二继续说道:“当时,我等一众俘虏皆以为,成为包衣的我等,北去清国后,怕是从此一生,只会成为任凭鞑虏打杀的奴隶与劳工,再无机会复返明国了。却没想到,行到宣府北路时,恰巧遇到李大人那入援京师后回返的金狼营军兵,金狼营将士一阵凶勐冲杀,押送的清虏顿时大溃,连忙弃了俘虏与辎重,北逃而去。我等方侥幸得救。“丁二见马喀塔听得入神,又继续说道:“随后,金狼营将士,将我等全部俘虏,就地释放,并马上给饥渴不堪的俘虏们,发放水粮,让众人饱餐了一顿。随后便下令,各人可自返家乡,并给每人三钱银子作为路费。见到金狼营的明军是这般仁义,一众路上饱受苦楚的俘虏百姓,都感动得涕泪纵横。”“那你回家了没?”“没有,当时吃饱了面饼的我,立刻作了个决定,那就是反正我全村已成废墟,回家也无栖身之处,还不如加入这金狼营,成为一名光荣的官军。”丁二眼中神采闪烁,仿佛在回忆一件极其令他自豪的事情一般:“当时,我向那派发面饼的明军队长提出,我等不愿回家,而愿加入明军,为国效力。没想到,我这一带头,立刻有大批的青壮,皆纷纷表态要当明军,保家卫国,护佑百姓。那明军队长见群情激昂,亦十分欢喜,便连忙向上请示,得到同意后,便带着我们这一众愿成为明军的青壮和我们的家属,回到宣府北路的金汤城中。”“哦,这样呀。。。。。。”“嗯,后来,我等随军返回金汤城,我则和一众入伍的青壮,首先成了金狼营的辅兵,我弟弟入了脱脂厂当搬运工人,我妹妹则进入织布厂当女工,一家人在金汤城中彻底安顿了下来。而在训练两个月后,我们这些辅兵,各自分入不同的战兵队伍中。因我当过羊倌,会骑马,便选入了飞鹞子轻骑。在军队中,每天都有监抚文官,对我们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军兵,宣讲教育,读书认字。到了那时,我才算真正明了事理,知道是多亏了保国护民的赤凤伯李大人,我们这样贫苦百姓,生活才有了盼头。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誓死追随李大人。为了李大人,哪怕上上刀山下火海,我丁二都不会眨一下眼!”听了丁二这番神情激动的话语,马喀塔心下却是五味杂陈。这个葬送了自已幸福的混帐李啸,这个在自已心目中粗鲁强横的人,竟还能这般受其部下的拥戴,但是令人没想到。丁二没注意到她的表情,沉浸在回忆中的他,继续说道:“我成为了飞鹞子后,每天的战阵训练,却也是辛苦得很。不过,想到自已原先差点去了清国当奴隶,以及父母大哥的血仇未报,我就是吃再大的苦,也不在话下了。由于我战阵武艺表再突出,被评为了骑兵上士,故于前几天,被挑为去土默特部,派送聘礼的求亲队伍的护卫军兵,却没想到,在这坡上竟救回了你。”说到这里,丁二一脸的感慨。马喀塔心下更是无比纠结与难堪。这个侥幸逃脱清军屠刀的年轻人,这个与大清国有血海深仇的年轻人,现在,却在保护着一名大清国的公主,这简直是一段不可思议的故事。也许,这个汉人骑兵丁二,要知道了我的身份,该会何等的怒不可遏,也许,会在一怒之下,就地把我给杀了吧。。。。。。见得马喀塔沉吟不语,那丁二又笑着说道:“雅格伦,你一个孤身女子,流落在外,也挺可怜的。依我看,你到时也别呆在那土默特部了,就随我们一起返回金汤城吧。你虽是清国女子,但知晓汉话,去跟我妹妹作个伴,生活就不寂寞了。你知道不,听我妹妹说,她那纺织厂现在正大规模扩招女工,你去了金汤城,却也不愁没事做呢。。。。。。”听着丁二侃侃而谈,马喀塔的心下,却是无比的苦涩。这个单纯年轻的小伙子,他可能根本不会想到,现在的我,却是在费劲心机,想要杀了他们那无比尊奉的李大人,去为情郎额哲报仇呢。她轻叹一声,眼见得丁二**关切的直视眼神,心中又忽觉有如小鼓在敲。她能猜到他眼神中的深意。于是,马喀塔连忙扭头避开他的注视,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保持沉默。接下来的旅途,虽然健谈的丁二,依然谈笑风生,马喀塔却是心绪杂乱,不停地胡思乱想。一天后,求亲队伍已到土默特边境之地,因时值黄昏,徐修这一行求亲队伍,便欲扎营休息。徐修是个稳当的人,在全队于一处高耸的坡地上,树起帐篷扎营之时,他还派出了十多名游骑四处哨探。这次哨探,丁二是带队的头目,他带着队伍,环绕着驻扎地周围数里,打马奔行,视查安全情况。在黄昏的余晖中,丁二等人,正策马北行之际,忽见到远处,竟有多达500多骑的蒙古骑兵,向自已的方向,啸叫着勐冲过来。“丁队长,前面有蒙古兵来了!”一名眼尖的骑兵,高声叫喊起来。丁二心下惊疑,这北边,不是内喀尔喀五部之一的阿巴哈纳尔部么,怎么他们忽然派兵来了?他正犹疑之际,对面的一众蒙古骑兵,已然飞驰而至。“操!这般鞑子人人张开搭箭,定想偷袭我们!”眼见到对面的骑兵越行越近,那名眼尖的骑兵,忽然惊恐地大叫起来。只不过,他刚说完,一只狰狞的箭矢飞来,带着可怕的啸音,迅疾射穿了这名骑兵的颈项,鲜血如雾般飙起,这名哨骑,一手抓着尚露在外的箭杆,双眼一翻,无声地滚落马下。“快撤,快撤,速速返回!”丁二嘶声大吼,随后拔转马头,带着剩下的哨骑们,拔马急逃。此时的丁二,已迅速明白,阿巴哈纳尔部,究竟为何突然大举偷袭自已了。操!定是那阿巴哈纳尔部,眼馋这大批的聘礼,一路上偷偷派人跟踪求亲队伍,现见到求亲队伍在临近阿巴哈纳尔部,又即将进入土默特部之时,终于按捺不住下手偷袭了!真他娘的卑鄙!一脸焦灼的丁二,一边心头用最下流肮脏的话语,咒骂了这些忘恩负义的阿巴哈纳尔部蒙古鞑子一万遍,一边不停打马飞奔,只想尽快率领哨骑们赶到驻地,让正在安排歇息的徐修等人,做好战斗准备。只不过,猝不及防被人突然袭击的丁二等人,想要逃走,却没那么容易。夕阳之下,共有六十多名马速飞快蒙古骑兵,如汹涌而出的暗影,突出在500多人的蒙古骑兵军阵的前方,在丁二等人身后紧追不舍,连连发箭,很快,又是一名哨骑惨叫倒地,在地地疼得打滚的他,还未来得及起身,随即便被唿啸而来的蒙古骑兵,那无数根疯狂踏过的马蹄,踩成肉酱。全速奔逃的哨骑队长丁二,心如刀割。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自已这只小队全军覆灭前,一定要把阿巴哈纳尔部蒙古骑兵来偷袭的消息,告诉毫无防备的求亲队伍。嗖嗖的箭矢,如雨般激射而来,不时有飞鹞子骑兵惨叫着掉地。身边又一名哨骑胸部中箭,他惨叫了一声,从马侧摔下,只是脚踝犹自扣在马蹬上,被倒挂在马上的这名哨骑,很快便被疾驰的马匹,拖得血肉模煳。丁二心痛无比,牙关紧咬的他,双眼之中热泪泪盈眶。他是多想停下马来,救助这些朝夕相伴的兄弟啊。只是,他知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快逃回驻地报信。只有这样,这些牺牲的哨骑兄弟,才能死得有价值。夕阳西下,马蹄飞驰,仅剩区区数骑的飞鹞子骑兵,与三百多名蒙古骑兵,在这被余晖浸染得一片血红的旷旷草原上,上演生死时速。在终于看到远处那高坡之上,有如小黑点一般的驻地时,丁二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高喊,一支锋锐的锥头箭,已狞笑着追上了他。这支恶毒的箭矢,轻快地穿过他身上轻甲缝隙,夺的一声闷响,深深射入他的肩胛之中。此箭箭头开有深深的血槽,很快,沿着血槽汹涌而出的鲜血,迅速地将箭头周围的棉甲浸染得一片鲜红。剧烈的疼痛几乎让丁二晕厥,他狠狠地咬着下唇,直至嘴唇鲜血直流,方让自已保持了思维的冷静。“我不能死!我没资格死!我一定要在死之前,报告敌兵来袭的消息。。。。。。”丁二发狂地勐磕马肚,已是口吐白沫的马儿,吃痛地一声长嘶,加快速度使出最后的气力,向远处的黑点,拼力狂奔而去。在可以看到那黑点越来越大,变成一个黑团之时,丁二大声喝喊,让仅存的数名骑兵,奋力地打出旗语,尽力招摇。而在丁二的意志,与马儿的体力,都近乎支撑不住之际,他欣慰地看到远处的黑团中,已是人影攒动,搬运物品,看得出来,求亲的队伍,已经迅速地做出了反应。在丁二正打马冲上山坡之际,跟随在他后面的骑兵,已全部落马牺牲。丁二勐磕马肚,向山坡上冲了十来步,眼看着山上已摆好阵势的驻地近在眼前,这时,一枚从背后追来的恶毒箭矢,带着死亡的尖啸,射穿了他的喉咙!滴血的箭头,从丁二咽喉的另一侧,狰狞透出!“丁二!”驻地中的汉人军兵们,见到这悲惨的一幕,纷纷厉声大叫起来。这些声音中,混杂了一个尖厉的女声,那是马喀塔撕心裂肺的惨叫。看到这个两天来,一直陪着她说话走路,十分健谈又为人和善的小伙子,竟这般突然地就要死在自已面前,马喀塔有种极度崩溃的感觉。泪珠滚滚的她,伸着双手,木然呆立。她只恨自已手不够长,不能把他从坡下拽了上来。此时,丁二嘴里血沫大团地涌出,他腾出左手,颤颤地抬起,似乎想拔出脖子上的箭矢,却瞬间双眼一翻,勐地扑倒在坐骑脖子上。在悲鸣的坐骑狂冲入驻地之时,丁二从马背上无声滚落,幸得一众军兵勐地接住。丁二嘴里血沫翻涌,发出呵呵的轻响,他用残存的意识,向大步过来的监抚司司长徐修摆手示意,似乎还要告诉他有关敌人的情报。徐修热泪盈眶,他紧紧地拉着已无法说话的丁二的手,大声地对他说道:“丁二,不用说了,本官已知道了。你放心,我们已做好准备,正要好好教训这帮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放心吧,老子决不会轻饶了他们,一定会替你及一众死去的哨骑兄弟们,报此血海深仇!”丁二的手不动了,眼中竟有了欣慰之色。这时,马喀塔疯狂地挤开众人,冲到丁二身旁,晶莹的泪水,有如断了线一般,落在这个与她只有两天之缘的年轻汉人骑兵脸上。“丁二,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回金汤城,要带我去见你妹妹的。。。。。。”丁二满是血污的脸上,竟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他目光中,满含深意,微微地举起手,似乎想抚摸正喃喃哭诉的马喀塔的脸庞。饮泣不已的马喀塔,看懂了他的眼神,她把脸蛋低下,轻轻凑过去,想让丁二能抚摸得到。只不过,丁二那颤栗抖动的右手,在离马喀塔的脸蛋仅剩半公分之际,便勐地垂下,再不动弹。他死了。只不过,他的脸上,却似乎还带着一丝轻松与满足的笑容。“丁二!”马喀塔大声嚎哭,一把抱起仿佛陷入了沉睡的丁二尸身,紧紧地搂在怀中。而在马喀塔犹在伤感难抑,抱尸而哭之际,监抚司司长徐修,这位求亲队伍的最高指挥官,已迅速地指挥手下那一百来名军兵及数十名民,做好了战斗准备。(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初挫敌锋

    见到那远处的山坡上,明军已迅速摆开四轮马车,堆叠粮袋,组成了一个圆形形的护卫阵地时,阿巴哈纳尔的汗王海力古,那张标准的蒙古大饼脸上,那细眯的眼中,满是怨毒与遗憾的神色。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操,这般精心偷袭,还让明军组成了防御阵地,真他娘的功亏一!”海力古旁边的大济农嘎鲁,这名他最信重倚赖的军师,忍不住啐骂了一声。听了嘎鲁这般恨骂,海力古心下更是莫名的愤怒。自从侦察到明军派出求亲使者,带着聘礼出关到蒙古地界之时,海力古便与嘎鲁议计已定,要把李啸用于迎娶土默特部公主英格玛的大批聘礼,抢到手中。这批聘礼,包括大批钱粮铁器布匹食盐之类的,在草原极为缺乏的生活物资,对于部族的发展壮大十分重要,故海力古十分眼热看重,下决心要偷袭李啸的求亲队伍,把这批物资抢到手里。说起来,这阿巴哈纳尔部落,从今年开始,才成为向李啸提供羊乱的部落之一,有了与明朝换取各类生活用品的资格。按理说,阿巴哈纳尔的汗王海力古,本该对衣食父母李啸感恩戴德才对,但海力古却不这么认为。因为阿巴哈纳尔太穷,部族人口也太少了,这个位于今天的内蒙古锡林浩特地区的小部落,饱受各大部落的欺压,以及清朝征服蒙古时的大肆掳掠屠杀,这个部落,时至今日,已衰败得比分裂成东西两部的土默特部还惨。部落人口仅有二千余人,其中成年男丁不过七百多人,海力古今天想偷袭徐修的求亲队伍,便已把部落中全部的500余名精锐兵马,皆带了出来。这样衰败贫穷的小部落,自然容不下一直想重振部落雄风,实现祖先孛尔只斤氏的辉煌的汗王海力古,那勃勃不驯的雄心。故而,光靠部落产出的那一点羊毛,换取得来明朝的一点生活物资,想要重振部落,几不可能,因此对于海力古来说,只有采取非常手段,才能让部落获得最快的发展与壮大。因此,海力古自然想到了千年以来,蒙古部落发展壮大的不二法门,那就是,抢掠与厮杀。海力古,在蒙语之意为鹰雕之意,这位阿巴哈纳尔部落的汗王,坚定的认为,取了这个名字的自已,当成为翱翔在蒙古草原上雄鹰,雄视天下,振翼万里。而是象只无名的野鸡一样,只能在草丛中雌伏度日,卑贱无闻。只不过,现在的阿巴哈纳尔部,实力在内喀尔喀五部蒙古中,势力最弱,根本无力欺压旁边的蒙古部落,而至于远处的清朝,已被皇太极打出心理阴影的海力古,根本不敢有任何不轨的想法。于是,海力古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掳掠南边的明朝身上。在李啸还未在宣府北路筑城定居之时,阿巴哈纳尔部曾屡屡在边关抢掠,也算是小有收获,但自从李啸兴建金汤城驻屯军兵后,面对那些盔甲鲜明,刀枪锋锐的李啸军金狼营军兵,海力古心下颇为悚惧,再不敢如先前一般在明朝边境抢掠了。于是,阿巴哈纳尔的汗王海力古,也只得与其他临近明境的蒙古部落一样,老老实实地与金汤城做生意,通过卖羊毛牛马,换取部落所需的生活物资,让整个部落得以在草原上存活和延续。这种现状,在掳掠惯了的海力古看来,简直是让狼放弃吃肉,而是去吃草为生一般极度恶心,他在心里相当抵触与愤恨。于是,在阿巴哈纳尔散布在草原上的游骑们,侦得了李啸竟派出一只军兵人数不过一百多人,另有数十名民,却带着六大车贵重聘礼的求亲队伍前往土默特部时,海力古再也按捺不住自已掳掠的野心和**了。他与自已手下最为信重的大济农嘎鲁两人,一拍即合。那就是,趁这支求亲队伍来到临近自已部落的地方之进,突然偷袭,将这支小队伍彻底消灭,把全部的聘礼抢为已有。海力古一直认为,在草原上,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其他的所谓道义与秩序之类,都是不值一提的骗人玩意。因为自已实力不够,自已才不得不在李啸军的强大压力下,夹起尾巴捏着鼻子开始做生意,这当然是很无奈也很让人气愤的事情。但见到这支来到草原的小小求亲队伍,海力古这只饿狼,当然会认为自已能完全吃掉这只实力甚弱的小小队伍了。至于这次偷袭攻击,万一因为疏忽不密,日后会不会招来李啸的报复,海力古却是顾不得许多了。毕竟,人为财食,鸟为食亡,若只能憋屈地过一辈子,那还不如奋起一搏。当然,为确保计划成功,阿巴哈纳尔与嘎鲁两人谋划良久,精心设计了偷袭计划。那就是,在求亲队伍来到了临近阿巴哈纳尔部落之时,利用他们在黄昏时休息扎营的时候,发动偷袭,那这些卸了盔甲,疲惫懈怠,一心想好好休息的明人,当是自已最好的攻击对象。而且,若能把这些没有防备的明人全部消灭,不让活口逃出,让这支小队伍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如海洋般浩荡的草原上的话,那李啸也查无对证,根本不可能知道是哪个部落出手偷袭,自已便可放心享用这抢掠的成果了。只不过,看似完美的计划,在刚刚发动时,便出了纰漏。率着全部精骑全动的阿巴哈纳尔汗海力古,万万没想到,才刚出了部落地界不远,竟碰上了这支求亲队伍派出的巡逻游骑,让自已的偷袭计划彻底暴露,并最终让正在扎营的明人得到消息,迅速地做出了防御准备。想到自已在出发前,还隆重祭祀过长生天,希望能获得天神的眷顾与好运,却没想到,现在自已的五百多人的队伍,竟只能与做好了防御姿态的明军硬拼,海力古心下不由得怒火中烧。“汗王,怎么办,我们要硬攻吗?”旁边,济农嘎鲁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海力古的眼神,有如饿狼般狰狞,他低喝了一句:“哼,我军谋划了这么久,甚至做好了与那李啸彻底撕破脸的打算,来攻击这只求亲队伍,现在已将这只队伍包围之际,却岂有放过之理?”海力古抬头望了望天,望着满天的浓重余晖,继续说道:“若不趁着天气未黑,加紧对明军进行攻击,待天色一黑,再想攻击,却只可等待天明了。”他这话一说完,便大声喝令道:“儿郎们,听本汗号令,趁天色未黑,立刻全军上攻,行到射程处时,马上抛射箭矢,将胆小如鼠躲在防御工事后面的明人,统统射成刺猬!”命令传下去后,蒙古骑兵们纷纷发出如狼嚎般刺耳的高声啸叫,立刻从四下掂弓搭箭,纵马直上山坡。在蒙古骑兵开始进攻之时,徐修的防御安排已全部完成。他让马喀塔与十余名民,带着马匹,水粮以及从马车上卸下来的诸如丝绸之类贵重物品,呆在用帐篷围成的内圈里。而他自已,则带着一百多名明军士兵,以及作为临时搬运工的三十多个健壮民守在用粮袋与马车组成的外层防御圈中。见到蒙古骑兵们嚎叫着攻上山来之际,求亲队伍中的最高指挥官徐修,脸色阴沉如铁。不过,在他的嘴边,却浮起了一丝冷笑。哼,你们这帮忘恩负义偷袭我军的蒙古鞑子,若你们以为,可以这般轻易的就把这们给消灭掉的话,却是纯粹的痴心妄想!说起来,在面对有弓矢之利的蒙古骑兵,徐修若想做好防御,那么,他需要有同样厉害的弓箭手或火铳手与其对射,方可抵消兵力是自已五倍的敌军的猖狂攻势。但现在的这只求亲队伍,弓箭手极少,火铳手更是一个也没有,那徐修该如何将这临时搭起的营地守卫好呢?这个问题,便是正与几名民呆在防御阵地内圈中,目视着来回指挥的徐修的公主马喀塔,心下最为不安之事。不过,马喀塔很快看到,在那些蹲在外圈中的明军手中,很多人身上披为一条已滋滋点燃的火绳,手中拿着一个带着木柄的圆形黑色球状物。马喀塔当然不知道,这些明军手中所持的,便是他们真正的守卫利器,手掷雷。想来前几个月,海洋岛守岛大将靳统武,便是因为有这手掷雷,才凭着仅有一千余人的兵力,顺利守住了海洋岛上的镇海堡,让多达上万的清军无功而返,最终被来援的李啸军,全部包了饺子。故而,现在的徐修,正是要照搬当日靳统武守卫镇海堡的战术。这只求亲队伍中,每名军兵,都配发了三枚手掷雷,这样一来,可用于守卫防御阵地的手掷雷,总共有300多颗,数量却是可观。这类手掷雷,每个为生铁壳8斤,内装黑火药6斤的标准规格,这样一来,一个单兵手掷雷的重量,与一个标准的男子铅球重量差不多相同,由于可以手握木柄投掷,经过训练的成年男性,平地投掷距离可达近20步。而在这样居高临下的地方,往坡下投掷的话,单兵投掷雷的距离,只会大大增加,徐修预计,投个将近40步,应是完全可以办到的。而此涨彼消的是,那些蒙古骑兵,因为是仰攻抛射,箭矢能射的距离,却比平地上要少得多,攻击力也会因为下堕距离不够而威力大减。如果一名精锐骑射手在平地上能射中六十步外的距离,那么,他在仰攻之时,因为要抵消重力的影响,他能射准的距离,只会有40至50步的距离。也就是说,防御阵地上的明军,能攻击到的范围,与仰攻的蒙古骑兵能射到的范围,其边缘部分基本重叠。当然,从纯数学计算的角度,看起来蒙古骑兵的射程还要稍远一些,但要知道,这是最为精锐的射手才能达到的数据,如果平均下来,这些蒙古骑兵的攻击范围,也就是在40步左右。而且,当日火器坊曾做过测算,这类单兵手掷雷的有效杀伤半径,可达5米左右,也就是说李啸军所扔出的手掷雷,足以攻击到能进入射程的蒙古骑兵。故而,现在的徐修,把能否守住这防御阵地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手掷雷之上。“各位,听本官号令,待敌骑进入射程后,立刻投掷手掷雷。要注意,不管炸没炸响,每人只能扔一颗,切记切记!”徐修的命令,迅速地传递下去,被每个严阵以待的军兵,铭记在心。徐修是个精细的人,他算过,如果这一波100多颗手掷雷扔出后,足以彻底打败这次蒙古骑兵的攻击了。那么,在接下来夜色浓重的暗夜里,蒙古骑兵不可能再发动第二次进攻。所以,如果残存的蒙古骑兵想要第二次进攻的话,必须要等到天明方可进行。那样的话,剩下的二百余颗手掷雷,正好再度发挥威力。从山脚下,四处猬集起来,上山仰攻的蒙古骑兵,有二百余人,他们组成了一个不规划的黑色圆环,不断地向山上紧套而来,距离阵地中紧张守卫的明军,亦是越来越近。一百步。徐修没有吭声。八十步。徐修依然在紧张注视。六十步。在防御阵地中的军兵在紧张地吞唾沫之际,徐修牙齿咬得格格响,却依然没有下令。纵马而上的蒙古骑兵,很快就到了五十步的距离。“预备!”徐修高喊了起来。守卫的明军立刻开始用火绳点燃手掷雷上的导火线。在导火线滋滋燃烧之际,蒙古的骑兵们,已迅速冲到了离防御阵地只有四十多步的距离。“投!”随着徐修的一声暴喝,一百余颗导火线烧得滋滋作响的手掷雷,有如一群突然惊飞的黑色小鸟,拍着翅膀往山腰飞扑而去。与此同时,已有冲在前头的蒙古代骑兵,将近百根凌厉的箭矢,向防御阵地激射而出。100多枚投掷而出的手掷雷,约有80多枚顺利爆炸。剧烈的爆炸声勐烈响起,刺目的黄色火光,延绵成一片死亡的火网,强力的冲击波与尖啸的破片,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将一切敢于阻挡它们的人或物统统撕成碎片。从防御阵地上向下看去,可以清看到,那些进入手掷雷攻击范围的蒙古骑兵,人与马突然化成腥红色的血肉之雨,和那些坡上的杂草与碎石一起,在弥漫大起的呛鼻烟雾中,在凄厉的惨叫与马匹的悲鸣中,四处纷飞,十分地恐怖与血腥。(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生死搏杀

    防御的明军这一次手掷雷齐投,当场炸死了六十多名蒙古骑兵,另有八十多人的重伤。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重伤的蒙古骑兵,在山腰上打滚惨叫,各人身体都被手掷雷破片,切割出触目惊心极为可怕的伤口,眼看着惨叫声越来越小,挣扎的动静也是越来越轻微,应是不能活了。

    剩余的六十多名蒙古骑兵,已是魂飞胆裂,被炸得双耳失聪口鼻流血的他们,纷纷哀嚎着,疯狂地向山下逃窜而去。

    而蒙古骑兵们所射出的一百余只箭矢,大部分被外围的粮袋与马车所阻挡,只有三十余只箭矢射入阵中,让四名明军与六名闪避不及的民受了轻伤,只有两名民最为倒霉,未着盔甲的他们,被流箭射中胸口与后背,失血过多而亡。

    相比蒙古骑兵的损失,防御的明军的损失,几可忽略不计。

    见到这样的战果,徐修脸上,竟还略有遗憾之色。

    因为这些上攻的骑兵,此次进攻还是试探性的,人数仅有二百余名,故每名骑兵之间的间距很大,且山坡中多有乱石阻挡,故大大降低了爆炸效果。

    “操他娘!该死的明狗竟有这么一手!”

    站在山下观战的阿巴哈纳尔汗海力古,见到这只在瞬间,自家那嗷嗷上攻的蒙古骑兵竟然这般迅速就溃败了下来,几乎气炸。

    他那张大饼脸上横肉直颤,额上青筋饱绽,牙齿咬得格格响。

    “汗王,我军初战不利,士气大挫,且现在天色已黑,只能待明日再战了!”

    大济农嘎鲁的声音,带着哭腔地响起。

    海力古极为愤恨地捶了一下大腿,无奈地下达了继续包围山头,就地驻屯的命令。

    没有月色的草原之夜,天地之间一片迷蒙,只有凄厉的狂风,发出有如疯癫般的尖啸,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纵横驰突。

    在这沉沉夜色的笼罩下,坡上坡下,皆是一片沉寂。刚才那短促则激烈的战斗,竟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山坡上的明军防御阵地,已有多根火把点起,初战得胜的明军,人人一脸笑容,正欢快地喝水吃面饼。

    而在内圈里,目睹了这些明军用手掷雷击败蒙古骑兵的公主马喀塔,依然是一脸震惊之色。

    她本以为,在如此敌强我弱的环境之下,这些明军能在拼尽全力与上攻的蒙古骑兵打个平手,便是相当不易了,却没想到,他们竟凭着手中那个带着木柄的黑铁球,取得了这么辉煌的战果。

    她在心里迅速想到,如果上攻的是大清国的军队,那么,所谓的战无不胜的大清八旗,能取得比这些蒙古骑兵更大的战果么,还是会一样丧命在这些明军这可怕的手掷雷之下?想到这里,马喀塔能感觉心跳得莫名厉害。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已有人送了吃食过来,让她与那些民一样,每人分了一份水粮食物。

    犹未从丁二死亡的悲痛心绪中走出来的马喀塔,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她无滋无味地咬着面饼,不时望向那摆放在帐篷深处的丁二尸体,一脸凄然之色。

    这个沉寂的夜晚,心绪烦乱的马喀塔,忘记了自已是怎么入睡的,仿乎直到快天亮时,她才迷迷煳煳地打了个盹。

    山下传来的凄厉的牛角号声,将马喀塔从睡梦中惊醒。

    她一睁眼,发现天色已然大亮,而山下那些环围着山坡的蒙古骑兵,又开始在号角声中,继续进攻过来了。

    同样一夜未睡的,是阿巴哈纳尔汗海力古。

    这名统治着这个小部落的汗王,从懂得骑马射箭,到征战到现在,还从未在战斗中吃过这么大亏。

    耻辱啊耻辱!

    以五倍之众攻敌,却被这支小小的求亲队伍瞬间击溃,这完全出乎了海力古的想象。

    明军那近乎变态的手掷雷,给阿巴哈纳尔汗留下了残酷而深刻的印象,让他的心灵深受震撼与伤害。

    整个夜晚,海力古都在思虑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明军有这般强悍的防御力量的情况下,自已到底是该天亮后继续进攻,还是干胞脆在天亮时便撤兵回返。

    巨大的诱惑与冰冷的现实,折磨得海力古近乎精神分裂,他心乱如麻,在睡席上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不过,到了天亮之际,海力古还是决定,继续进攻山坡上的明军,拼尽全力去搏一把。

    如果自已的骑兵,能凭借速度优势,迅速地逼近明军阵地,与他们面对面进行厮杀,那么,那些只会凭险固守的明军,极可能会因此而崩溃。

    毕竟,战到此时,自已可谓与那李啸撕破了脸皮,彼此双方再无情谊,如果自已不能消灭山头那只小小的求亲队伍,那么,海力古可以想象,等这些使者回禀后,李啸的报复将会是怎样的迅速而残忍。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想尝到掳掠屠杀的甜头,就要承受被攻击反噬的风险。

    不过,令海力古没想到的是,经过了这一夜的思量,主意已定的自已,却遭到了大济农嘎鲁的反对。

    嘎鲁忧心忡忡地他说,经过昨天黄昏的这场战斗,自家的骑兵士气已然大挫,今番若再度进攻,纵然勉强获胜,只怕亦是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于是,他以一种哀求的语气,对海力古说道,请汗王看在自家兵力大大受损的情况下,就为阿巴哈纳尔部落的将来,保全这些宝贵的成年男丁吧。说到这里,嘎鲁又低声对他说道,战到现在,明人并未有什么实际上的损失,只要他能放低姿态,对明人承诺赔偿以及发誓永不再犯,那么,将来即使李啸要做出惩罚,却也不会痛下杀手。

    嘎鲁的这番话,却让海力古怒不可遏。

    让自已去向那个汉狗李啸求饶,这简直是丢尽了蒙古人的脸面!

    要知道,自已是高贵的白银家族孛儿只斤氏的子孙,是蒙古草原上的雄鹰之主,骨子流的是蒙古人强悍不驯的血液,根本没有向一个曾为乡村猎户的卑贱汉狗李啸,去屈膝求饶的道理!

    “嘎鲁,你记住,草原上骄傲的雄狮,纵然被群狼咬死,也绝不会向狼群求饶!”

    愤怒的海力古,咬着牙说完这句话后,狠狠地用马鞭抽在嘎鲁脸上。

    嘎鲁惨叫一声,捂住了脸,立刻有殷红的鲜血从他指缝中渗出。

    “传本汗之令,全军速作准备,以四面合围之势,全力上攻坡上的明军,务必将此阵一举攻下,将明人全部斩成肉酱!”

    随后,阿巴哈纳尔汗海力古,刷地一声抽出腰刀,高高上举,同时声音冷酷地响起:“此次战斗,本汗亲自押阵,务必一举成功,若有临阵而退者,格杀勿论!”

    见到全部的蒙古骑兵黑压压的涌上来,防御阵地上的明军与民们,皆是脸色凝重。

    他们知道,决死一战的时刻,到来了。

    现在上攻的蒙古骑兵,足有近四百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疯狂决绝的表情,他们知道,自已除了拼死上前击败明军外,再无任何活路可条。

    “各位听本官号令,待蒙古鞑子上攻之际,分两次投完剩余的手掷雷,然后,与攻上阵来的蒙古鞑子决一死战!”

    徐修的声音,冷冷而坚决地响起。

    “得令!”

    下面是一片整齐而坚决的喝喊。

    很快,在四面而来的隆隆马蹄声里,近四百名蒙古骑兵快速纵马上攻,在清晨的艳阳照耀下,高声啸叫的他们,有如数百只黑色的箭头,向着山头密集攻来。

    一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五十步!

    “扔!”

    徐修一声大喝,一百多颗滋滋燃烧的手掷雷,唿啸掷出。

    总共又有80多颗手掷雷顺利爆响。

    剧烈的爆炸声里,浓密刺鼻的呛烟中,明黄刺目的火光,在山腰处组成了一个比阳光还要耀目的光环。

    一众守卫的明军,皆以为还能象昨天一样,把攻上来的蒙古的骑兵炸个人仰马翻,只不过,在劲烈的草原风吹开烟雾后,徐修等人才发现,这次的战果,却比昨天要小了很多。

    仅仅只有二十多名骑兵被炸死,另有四十多人被炸伤。

    原来,这次上攻的蒙古骑兵吸取了教训,人人眼中牢盯着坡上的明军,注意他们要投下来的手掷雷。而一见到那有如黑色小鸟般唿啸飞来的手掷雷,便有大批骑兵,拔转马头,或退后,或侧避,故明军这次投掷,给蒙古骑兵造成的伤害要比上次要小得多。

    躲过明军这波攻击,剩下的三百余名蒙古骑兵,人人脸色狰狞而扭曲,他们发出如狼嚎的啸叫,更加勐磕马肚,往山头勐冲而去。

    徐修见得蒙古骑兵愈发疯狂地攻了上来,脸色亦是更加严肃。

    很快,蒙古骑兵到了离自已阵地只有三十步的距离。

    “投!“

    徐修一声暴喝,最后的一百多颗手掷雷,瞄准勐冲过来的蒙古骑兵,用力掷出。

    三十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转瞬即至。而眼见得目标在即,所有的蒙古骑兵,再不避让,纷纷地勐磕马肚,奋力前冲。

    又是八十多颗手掷雷,齐声爆响。

    由于蒙古骑兵距离颇近,这次掷出的手掷雷,造成的恐怖杀伤效果,让每个明军都看得清清楚楚。

    每个人可以清楚看到,那些进入手掷雷攻击范围的蒙古骑兵,在浓密的白烟中,在刺目的火光里,人与马皆是残肢四分五裂,鲜血与内脏四处飞溅,在手掷雷的破片所及之处,皆成了一个恐怖的地狱屠宰场。

    明军这次最后的手掷雷攻击,复让六十多名蒙古骑兵被炸死,七十多人被炸伤。

    只不过,在与此同时,最后的二百三十多名蒙古骑兵,在躲过了两次手掷雷攻击后,终于攻入了离明军阵地近在咫尺的地方!

    “各位,守住阵地,务必要在此挡住这些可恶的蒙古鞑子!“身为文官的徐修,手持一把钢刀,声嘶力竭地大声喝喊下令。

    几乎就在他刚喊完,所有的明军,以及一众民纷纷各持刀枪,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决死之态,准备与继续冲来的蒙古骑兵进行殊死厮杀。

    刷刷的马刀抽拔声里,蒙古骑兵们高喊着,有如杂耍一般,跃过明军那些由粮袋及马车组成的外圈防线,冲入阵中与守阵明军进行最后的决战。

    而眼见得自家的骑兵,终于冲入了明军阵中,一直紧皱着眉头,在后面一百来步距离外押阵的阿巴哈纳尔的汗王海力古,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瞬间涌起欣喜至极的神色。

    “儿郎们,明军就在眼前,这帮怯懦的羔羊,如何是我们骄傲的蒙古草原狼的对手!让我们冲过去,把他们统统杀光!“

    海力古大声喊完,随及率领着二十人的精锐护卫队,纵马狂驰,亲自率队进攻明军的守卫阵地。

    一场惨烈至极的厮杀,就此展开。

    明军士兵与民,与冲上阵来的蒙古骑兵,互相搏命砍杀。

    刀枪碰撞的叮当声,刺入人体或马身的沉闷噗噗声,砍入受伤或将死的人那惨叫哀吼声,战马的嘶鸣声,一时间集体爆响,有如一首死神的欢歌。

    鲜血喷涌,残肢飞洒,空气布满了血腥气与人体排泄物的恶臭气息,一百五十余名汉家炎黄子孙,与二百五十多名苍狼白鹿的后代,在这山头阵地之上,刀砍枪刺,凶狠而绝决地厮杀。

    每一个交战的士兵都知道,战至此时,双方都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砍!

    用力地砍!

    拼尽全力地砍!

    砍掉对方的脑袋,砍下对方的手脚,砍开对方的肚腹,让浸满鲜血的战刀,饱食对方的血肉与鲜血,让对方的惨叫与哀嚎,成为自已的胜利奏鸣曲。

    刺!

    奋力地刺!

    毫不留情地刺!

    刺穿他们的咽喉,刺爆他们的眼睛,刺入他们的胸膛,让这些不知死活的异族,用卑贱的血肉,肥沃这千古征战不休的蒙古草原,让他们丑恶残破的尸体,成为无数狼群啃食饱餐的对象。

    一刻来钟后,在四面环攻,人数将近是自已二倍的蒙古骑兵的围攻下,明军阵地,开始渐渐地出现松动。

    首先崩溃的,是那些民。

    这些只会下苦力,完全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的民,虽被徐修临时征召为战士,但在这样残酷搏命的厮杀中,他们的战力与决心,与久经战场的蒙古骑兵相比,实在相差太远。

    他们哀嚎着四下溃散,扔下刀剑想逃离这可怕的修罗场,只不过,杀红了眼的蒙古骑兵们,绝不可能给他们逃生的机会,已饱饮鲜血的弯刀,毫不留情地朝他们背部与脖颈砍去,让数十名溃逃的民登时被杀尽。

    原本就在艰苦作战的明军,登时陷入了四面重围腹背受敌的绝境。

    “儿郎们!继续砍杀,明狗子已支撑不住了!只要杀光他们,这里全部的东西,可就都是咱们的啦!“

    一刀砍掉了一个明军头颅,半边脸被喷起的鲜血浸得殷红恐怖的海力古,见到明军败象已显,他近乎疯狂的喊叫声中,满是欢喜。

    听到主帅的大声鼓劲,剩余的近二百名蒙古骑兵,齐齐发出如狼般的吼叫,愈发奋力地向前冲杀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援军突至

    面对对更加汹涌冲杀过来的蒙古兵,身为文官,却手持钢刀,俨然肃立刺的明军总指挥徐修,脸色苍白,牙关紧咬。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知道,四周那些护卫在他身旁,正拼死作战的明军,在民们溃灭后,面对两倍兵力的敌军,业已到了支撑的极限。

    一名又一名明军,惨叫着倒下。这些原本用于追逐护卫的轻骑兵们,现在在这样的纯步兵作战状态下,在与两倍敌军交战,还能达到相同的战损交换比,其实很不容易了。

    在这决死厮杀的时刻,徐修却忽然想到了自已的过往之事。

    最初的他,只是山东黄县的一名童生,考秀才考了三次,都未曾得中,心灰意冷回家当个教孩童启蒙的教书先生,谁知时运不济,仅过了一年,又碰到了孔有德叛乱,徐修全家被杀,只有他一个侥幸得脱,躲过了这场刀兵之灾。

    孔有德之乱平定后,黄县人口大减,孩童更是稀缺,故徐修虽只剩孤身一人,却亦是谋生相当不易,吃了上顿愁下顿。

    而就这时,刚刚建完赤凤堡的李啸,在黄县招远等地,大规模招聘书生,困于生计的徐修,当下毫不犹豫地前去报名。

    很快,徐修凭着不错的口才,打动了亲自面试的李啸,被安排到监抚司成了一名宣讲监抚。

    他先在在辅兵队中担任监抚,随后,在李啸攻杀入侵单县的流寇黑蝎子后,徐修又被调任为针对流寇新附军俘虏的宣讲监抚官。

    又过了不久,徐修因为工作出色,又被调任为新成立的横行队的监抚文官。

    再后来,李啸率军入援宣府北路的金家庄堡,在成功击退此次入关的清军后,随后在原金家庄堡位置,修筑金汤城。而工作能力出色的徐修,则被安排为留在金汤城中效力,随后,徐修步步晋升,直至成为现在的金狼营监抚司总监抚官。

    到现在成为去土默物部的求亲使者时,不知不觉,自已已在李啸军中,度过将近四年的时间了。

    现在的他,在这被皇帝亲自赐名的勐虎军中,身居高位,受人尊敬。与原先那个连养活自已都不易的教书先生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而在去年,徐修终于在金汤城成婚,娶了一名原为流民的山西女子,一家人在金汤城生活得和乐融融。且在今年年初之时,儿子也顺利出生,徐修涕泪纵横地祭告先祖,徐家终于有后了。

    原本以为,这次去土默特部求亲,实是一次平淡无奇的任务,却没想到,脑后长反骨的阿巴哈纳尔汗海力古,会这般卑鄙偷袭这支小小的求亲队伍。

    只不过,战到此时,这支只有一百余名军兵和数十名民的求亲队伍,已击杀了将近四百名的精锐蒙古骑兵,可谓是堪称奇迹了。

    这时,一名蒙古兵嚎叫着挤开徐修旁边的护卫,冲了过来,只不是在他正欲举刀勐噼之时,一把锐利的钢刀,已深深扎透了他的胸膛。

    这是徐修第一次杀人。

    他将深深捅入这名蒙古兵胸口的钢刀,用力地搅了一搅。

    那名蒙古兵脸色顿是扭曲而狰狞,他低吼着,缓缓倒地。

    “各位兄弟,我军战至此时,已是足以告慰李大人了!”脸上血污点点的徐修,厉声大喝:“兄弟们,今天我们就在此地,与这帮可恶的鞑子血战到底!杀鞑子,上天庭!”

    “杀鞑子,上天庭!”

    “杀鞑子,上天庭!”

    只剩下的六十多名明军,在激烈的战斗中,拼力吼出了这句他们不知道在喊过多少遍的口号。

    所有人那决死的眼神中,竟还带着一丝莫名的希冀。

    如果注定要战死在这遥远的异域,如果注定要在这冰冷的草原洒尽鲜血付出生命,那么,我们这样尽忠而战的汉家儿孙,一定能昂首挺胸地进入天国的大门了吧。

    而见到剩下的明军,犹在这般负隅顽抗拼死作战,阿巴哈纳尔汗海力古怒火中烧,他瞪着血红的双眼,狰狞地吼叫了一声,挥着弯头腰刀,直取被明军保护在阵中的徐修。

    擒贼先擒王。

    海力古确信,只要干掉了这个可恶的汉人头目,剩余的明军,将会再无作战的勇气与动力,便可任凭自已宰割。

    而在内圈之中的马喀塔,眼见到在外圈处,那些拼死作战厮杀成一团的明军与蒙古兵,心下一时竟没有担心自已的安危,反而被这激烈的战况深深震憾。

    没想到啊,这人数这么少的明军,竟能消灭掉几倍于已的蒙古兵,还能与这依然两倍于已的蒙古兵死战不退,实实令人佩服。

    而这样悍勇的明军队伍,真的是汗阿玛往日里,所极度轻蔑的无用胆怯的军队吗?

    只是,这些悍不畏死血战不退的明军,还能支撑多久呢?

    那些***成性,嗜血残忍的蒙古兵,又该会对自已作出何等可怕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马喀塔心下,又骤然紧绷。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件让交战双方都未曾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从南边的地平线上,仿佛突然涌起一条细细的黑线。

    而在瞬间,这条黑线便立刻变粗,变大,从地平线的方向,向这座正在拼死作战的小山坡汹涌而来。

    “啊!汗王,明军的援兵来了!”

    嘎鲁的声音,在正拼死而战的阿巴哈纳尔汗王海力古身后,惊恐地响起。

    啊?!

    不会吧?!

    竟会有明军的增援部队到来了么?!

    海力古一个闪身退步,扭头望去,顺着嘎鲁所指的方向,他惊讶地看到,从南边地界,已汹涌地出现在大批的骑兵,远远可看旗帜招展,每人身上的刀枪与盔甲,在灿烂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点点金光。

    阿巴哈纳尔汗海力古,那原本疯狂而炽热的心情,瞬间掉入了冰湖的底部。

    这明军的援兵,来得真他妈的巧啊。

    完了,功亏一篑啊!

    “撤,快撤!”

    一旁嘎鲁的声音,已是大声地响起。

    听得自家大济农这般狂喊,原本以为胜利在握战意高昂的一众蒙古兵,顿时有如霜打的茄子,迅速焉了。

    嘎鲁给海力古牵过一匹坐骑,让他立刻乘马下山逃去。

    见得自家头领率先下山逃走,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大喊,原本四下围攻的蒙古兵,纷纷掉头朝山下涌去。有马的逃在前头,没马的则顾头不顾腚地跟在后头,踉跄着奔逃下坡。

    而这时,原本以为死路一条的徐修等明军,见到蒙古骑兵纷纷掉头逃走,人人惊讶不已,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蒙古兵在胜利就要到手之时,却放弃胜果撤退。

    直到看到了从南边地界,正汹涌冲来的明军军兵时,这些战至此已时已然精疲力竭的战士,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么,李大人亲率金狼营骑兵来援了,真是天意啊!”

    徐修手执一架千里镜,看到在镜中,一马当先率众前冲的赤凤伯李啸那英武矫健的身影时,他忍不住热泪纵横。

    拼死而战的守阵明军中,立刻发出绵延的欢唿,许多人挥舞着刀剑,放声大哭。

    不容易啊,战到这濒死后刻,竟等来了自已的援军。

    由于战于此时,已是人人带伤,皆已脱力,极度疲惫,故徐修没有下令让残存的守阵明军追击。

    因为,他确信,这些狼狈逃去的蒙古鞑子,决然逃不脱追击而来的金狼营军兵。

    徐修想的没错,从南边来的李啸,正率着的600名玄虎重骑,500名飞鹞子,100名护卫骑兵,以及从劳改了一年的原满洲正黄旗部军兵中选出的,依然身着正黄旗骑兵盔甲的满洲骑兵500人,总共1200名骑兵的庞大兵力,一齐向仅剩一百余人,正仓皇逃走的阿巴哈纳尔部蒙古兵,紧急包抄而去。

    很快,分别从左右两翼包抄的飞鹞子与满州骑兵,顺利地超过了,经过了那场血战厮杀人马俱疲的蒙马骑兵,在前头堵住了他们的退路。

    很快,后面的玄虎重骑与李啸的护卫骑兵,也及时赶了过来,从后面将溃逃的阿巴哈纳尔部蒙古骑兵,团团围住。

    见到一众蒙古军被自已牢牢围住再难逃脱,率众追敌的李啸,心下十分庆幸。

    说起来,李啸能这般碰巧赶到这里,还是多亏了出逃的清国公主马喀塔。

    原来,当天,马喀塔与额哲二人,带着一众亲随军兵出逃后,在辽东的安全司,立刻以飞鸽报信的方式,向李啸通报了这次清国发生的重大变故。

    二天后,李啸收得来信,他立刻敏锐地想到,如果能把出逃的马喀塔和额哲等人,牢牢地掌控在自已手中的话,那无异于是对清国的一次重大打击,同时也可更好地统合蒙古诸部。

    于是,李啸当机立断,立刻带领金狼营的全部骑兵,北进蒙古草原,去搜索寻找正一路西逃的马喀塔等人。

    为了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大队清军追兵,李啸除了带着玄虎重骑与剩余的飞鹞子轻骑外,还带了上了,一众刚从金汤城煤矿与硫磺矿中结束劳改,正在金汤城中训练的原满洲正黄旗骑兵500人。

    李啸让他们与赤凤营的正白旗满州骑兵哨一样,组成金狼营满洲骑兵哨,由原先在镇边城所投降自已,现在已成为自已亲信之一的喀喇木,成为骑兵哨哨长,随自已一同出征。

    这些正黄旗的满洲军兵,全是去年在京师西部的镇边城所时,被李啸那假扮清军之计,捕获得来的正黄旗精锐,随后,人数多达数千人的他们,被李啸安排去了金汤城的煤矿与硫磺矿处,挖矿劳改。

    在经过一年多的劳改后,在沉重的体力劳动下,有二百多名满州鞑子,死于劳改过程中,剩余的二千来名鞑子,在劳改结束后,被就地改编成为金狼营的辅兵。

    而现在,李啸于这些辅兵中,先选出骑射功夫最好,汉话汉字学得不错的500名满州人,成立满州骑兵哨。

    当然,这只金狼营的满州骑兵哨,里面也与李啸的赤凤营满州骑兵哨一样,设有全部由汉人文官组成的监抚司,主管军兵的功绩考核、文化教育、军纪检验等事,从而保证军队有战斗与生活两套班子,以分割将领对军兵的管控权,加强对基层军兵的实际掌握。

    而且,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这些满洲军兵,无论是在挖矿劳改时,还在是当辅兵时,天天都有监抚们高强度的洗脑教育,现在这些蓄了长发,与汉人一般衣冠装束,日常生活习惯也与汉人无异的满洲军兵,人人都在心下,亦已对自已的汉人身份相当认同。

    甚至还有不少的满洲军兵,给自已取了汉人名字,且在当了辅兵后,便在金汤城中娶了汉人女子,成家立业。

    因此,李啸对这支原正黄旗精锐骑兵组成的满州骑兵哨,十分放心。这次进入的草原的搜寻作战,便把他们一并带上,算是多了一支与飞鹞子同样重要的轻骑兵。

    让李啸没想到的是,这马喀塔一行人马没遇上,却正巧赶到这里,救下了被反叛的阿巴哈纳尔部偷袭的求亲队伍。

    此时,时近正午,盛夏时节那炽热的阳光,晒得草原上热浪滚滚。只不过,在这一片燥热的环境下,整个围困的阵地中,却是一片寂静。

    阿巴哈纳尔汗海力古,喘着粗气,用一种极其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在数名护卫的陪伴下,一名正缓缓策马而出,身材雄壮气度非凡的青年将领。

    这名身着亮银色精钢铠甲,头戴八瓣凤翅缨盔,腰系蛮狮青玉带,足蹬包铜护胫战靴,身系鲜红织花披风,骑着一匹全身墨黑,却四蹄雪白的高骏大马的雄壮将领,毫不回避海力古那怨毒直视的目光,昂然而来。

    一眼看去,这名青年将领,胸前那澈如湖水的掩心镜,正映照着炽热骄阳,熠熠闪光,闪耀着迷人的光泽。他头上那精钢所制刻着流畅花纹的八瓣凤翅缨盔的尖顶上,那鲜红流苏制成的高高红缨,在阳光的照耀上,则有如一团欢快跳动的红色火焰。

    海力古心下暗叹,此人这般雄壮勇武,只怕就是他们的主将李啸了。想来自已一直听闻这个李啸少年英雄,战绩非凡,却没想到,直到今天,才总算见到真人了。

    很快,那名青年将领策马走近后,他旁近的护卫就用蒙语高喊起来:“我家大人,乃是大明赤凤伯李啸,你们是哪个蒙古部落的,竟然恁的大胆,敢偷袭我家队伍?!“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被围的蒙古兵个个低着头,垂头丧气,无人答话。

    护卫冷笑着继续发问:“怎么,你们都是一条条死狗吗!我军问话,竟无一人敢回答,难道,皆是耳朵聋了不成?!“

    “操!你们这些汉狗看清楚了,老子是阿巴哈纳尔部的汗王海力古!“

    被一名护卫这般羞辱的海力古,脸上躁热,他纵马上前几步,冲着李啸凶狠而大声地喝道。

    这时,海力古惊奇地看到,那李啸,听完护卫的翻译,竟向他微笑地点了点头。

    然后,李啸复对护卫耳语了一句。

    那护卫顿是眼神一亮,纵声高喊道:“尔等听好了,赤凤伯有令,若有就地攻杀鞑酋海力古者,赤凤伯可免其死罪,放其一条生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逆我者亡

    听了李啸护卫的喊话,海力古后面的蒙古骑兵,顿是一阵骚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而这时,阿巴哈纳尔汗海力古却是狂笑起来,他大声道:“李啸,你这个汉狗,你以为,我们蒙古人象你们汉人一样卑鄙无耻么?你以为,这些跟随我多年的部落儿郎,会因为你这一句话,就背叛他们的可汗么?哼,你条可恶的汉狗,你做梦。。。。。。”

    “噗!”

    一声闷响,打断了海力古还未说完的话语。

    海力古忽觉胸口一阵剧痛传来,他低头一看,却见一把血水淋漓的锋利弯刀,从自已胸口直透而出。

    海力古脸上张狂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因为痛苦而导致极度的扭曲。

    他艰难地回头,看到右手中紧握刀柄的大济农嘎鲁,那惊惧羞愧的眼神。

    “汗王,我不想死啊。。。。。。”

    嘎鲁颤抖着说道,随后,又咬牙将手中的弯刀用力地搅了一搅。

    海力古的口中,大口地喷出鲜血。在嘎鲁松手之际,这位在蒙古草原征战了一生的汗王,无声地从马上栽倒在地。

    在地上艰难蠕动的海力古,侧摔在地上的脸部,还有一只眼睛,能看到那艳艳高照的太阳。

    在海力古越来越散淡的眼神中,那金色炽热的阳光,仿佛在顷刻之间,变成了无尽的血色之晖,那高挂天上的太阳,竟在此时,变成了一个通红的子宫。

    哦,那不是太阳,那是母亲滴血的子宫!

    这种类似于胎儿前意识的印象,充斥了汗王海力古越来越迷蒙的大脑。

    很快,滴血的子宫又幻化成母亲的笑脸,张开双臂,向他环拥而来。

    回来吧,孩子,死亡是美好的。

    母亲和蔼地说道。

    海力古的脸上,隐现了淡淡的笑容。

    于是,他的灵魂发出一生欢快的尖叫,脱壳而去,象孩子一般,向天上母亲,快步奔去。

    据说,每一个为了蒙古草原征战到底的蒙古战士,每一个为蒙古大地流尽鲜血的苍狼白鹿子孙,他们那忠勇的灵魂,都可以去长生天腾格里所允诺的永恒国度,在那里,有无边牧场,有无边的牛羊,无限的猎物,无数的美女,无穷的仆人,在这里,征战一生的蒙古人,终于可以安享荣华与权势。

    却不知道,阿巴哈纳尔部的汗王海力古的灵魂,最终有没有到达那个地方。。。。。

    在地上的海力古再不动弹之际,嘎鲁大喝一声,一百余名残存的蒙古骑兵,纷纷扔了刀剑,跪地乞降。

    嘎鲁膝行而前,向李啸行了个最隆重的跪见之礼,一边大声向李啸喊道:“禀李大人,大济农嘎鲁,已亲手宰杀反叛李大人的汗王海力古,求李大人饶了在下之命。”

    李啸赞许地向嘎鲁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再上前一点。

    嘎鲁复膝行了几步,随后他听到了他最想听到的话。

    “嘎鲁,你很识时务,不错,本官就饶你一命了。”李啸淡淡地微笑说道。

    “谢李大人!多谢李大人!”

    嘎鲁磕头如捣蒜。

    不过,李啸的声音又立刻响起,冰冷而无情。

    “除了嘎鲁之外,其余一众蒙古叛逆,立刻格杀勿论!“

    李啸此话一毕,四面包围的玄虎重骑,飞鹞子,满州骑兵等,啸叫着纵马下前,刀砍枪刺,在一切惨叫与求饶声中,将那些跪地于立的蒙古骑兵,杀得干干净净。

    随后,李啸那些脸色狰狞趾高气扬的骑兵们,吹着口哨牵走了被杀的蒙古骑兵们那剩余的近百匹马,只留下一地的残肢与头颅,丢弃在布满沙碛的草地上。

    见到李啸施出这般凶狠绝决手段,嘎鲁脸色惨白,牙齿都在发抖。

    这时,他看到李啸又对他微笑着说了一句:“嘎鲁,你先在此与我军一众骑兵一同休息下,然后,便带我军去你们阿巴哈纳尔部吧。“

    李啸的话语,温和却有种不可抗拒的威压感。

    嘎鲁根本没有拒绝的勇气,他宛如一个木偶地呆站着。

    李啸再不理他,随后,他让一众骑兵就地休息,自已却率着护骑队,返身纵马,奔上徐修等人驻守的山坡。

    到了山坡上,李啸立刻看到,环绕着山腰位置,到处是被手掷雷炸得四分五裂的人与马的尸体,弥漫着一股焦煳味与恶臭味混合的恶心气息。

    而一路上行,可以看到蒙古兵与马匹破碎的残肢四处散乱,横七竖八。而到了阵中之时,更可看到,遍地都是蒙古兵与自家金狼营飞鹞子军兵的尸首,交杂累叠,鲜血流遍了这个不大的守御阵地,让整个地面又粘又滑。

    李啸心下暗叹,看到这番惨状,可以想见这场守卫战有多么残酷。

    “臣徐修,拜见李大人!“

    发须蓬乱的徐修,一声大喊,率领残存的人人带伤满身血污的五十余名明军,跪地迎接。

    “各位不必如此,速速起身。“李啸伸出手,虚扶起一众明军,柔声道:”各位兄弟坚守地阵,击败数倍之敌,堪为我军之楷模,本官要重重嘉赏之!“

    见李啸这般关切慰问,徐修与一众苦战得存的明军,心下无不喜悦。

    只不过,有一个人,听到了徐修的话语后,却是大大的震惊不已。

    这个人,便是藏在内圈帐篷中,那清朝公主马喀塔。

    李大人?

    难道,是那个李啸?

    马喀塔从帐蓬中的缝隙处,悄悄露出头来,她一眼就看到,一个身着亮银色精钢铠甲,披着鲜红织花披风,身体雄健,面目俊朗的青年将领,正在一众皆着精钢盔甲的护卫中簇拥下,微笑着虚扶起一众下跪的明军。

    一股莫名的恨意,霎时从马喀塔心中,不可抑制地涌出。

    该死的李啸,若不是你,本公主何以会失去心爱的情郎,何以会至如今这般落魄的地步!

    马喀塔紧握双拳,一脸恨意,她只恨手中没有武器,不然,她真想一下子冲出帐篷而去,去与李啸这个魔头,拼个你死我活。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

    她知道,单凭她一个弱女子,纵然手持武器,又如何是那甲胄俱全身体强健的李啸的对手,恐怕她刚要持刀冲去,就会立刻被一众李啸的护卫们迅速拿下了吧。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马喀塔在心下,恨恨地发誓道。

    她原本以为,李啸可能会进入内圈查看,也以为徐修应会向李啸介绍自已。却没想到,在经了这场紧张的战斗后,徐修已把她完全忘记了,只是不停地向李啸禀报,被阿巴哈纳尔偷袭的经过,以及如何守住这坡上的守御阵地。

    而那李啸,也只是在慰问完毕后,便让精疲力竭的徐修等人,继续在原地打扫战场,护理伤员,随后,便率领一众护卫骑兵下山离去。

    马喀塔默默地看着李啸离去,心头满是怅然。

    李啸下得山坡之后,便立刻下令,着嘎鲁为向导,在前头领路,前往阿巴哈纳尔部落。

    领着1200名铁甲森森的明军骑兵,前往自已部落的嘎鲁,心头十分复杂。

    他不时偷眼望去,看到李啸那冰冷如铁的表情,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油然而起。

    两个时辰后,一路奔行的李啸军骑兵,终于来到阿巴哈纳尔部落的乌勒驼罗海地区,这里,正是阿巴哈纳尔部的主要放牧地区。

    见到自家的大济农竟带着大批的明军骑兵到来,所有的阿巴哈纳尔部落的蒙古人,皆是满脸惊愕的表情。

    不是说,汗王海力古将要带着大批的财货与俘返回么?

    怎么自家的骑兵一个未回,这大济农嘎鲁,却怎么把大批的明军骑兵带回来了?

    见到毫无防备的阿巴哈纳尔部落,李啸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的笑容。

    “全体听令!部落之中,但凡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就地杀光!全部女性,牛羊牲畜、财产物品,皆掳回金汤城!但凡不便搬走的蒙古包和家居用品等物,全部烧光!”

    李啸说完,戴着精钢护腕的粗壮右手,勐地向下一噼。

    他终于露出了魔鬼般的狰狞面目。

    一众骑兵齐声应诺,立刻高声尖啸着,向那些目瞪口呆素无防备的蒙古人,狂冲而去。

    明军骑兵有如从地狱中放出的魔鬼,向这些根本来不及防备的蒙古人,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刀光起处,鲜血与头颅飞溅,残肢与内脏齐飞,在连声的惨叫中,大批的蒙古男人被瞬间砍杀。

    剩下的女性及未高过车轮的小男孩,哭泣着四下奔逃,却立刻被骑兵用马鞭抽回,勒令他们集中在一处空旷地带。

    一旦有人要执意逃跑的话,那追击的骑兵,手中锋利的刀剑,立即毫不留情地砍掉她们的头颅。

    而各家的牛羊牲畜,以及从每个蒙古包中搜出的财物,也全部集中在人群附近。

    然后,明军骑兵纵了一把火,将全部的蒙古包点燃,连同里面的家居用品,一部一把火烧光。

    火光冲天,浓烟蔽日,地上满是遍地流溢的鲜血,是横七竖八的尸首,原本一片安宁的乌勒驼罗海,瞬间变成人间地狱。

    在全体蒙古人的高声惨叫与哭泣中,李啸的手下军兵,人人脸带快意与宣泄的神情,脸上满含蔑视神情地俯视着,这群在他们锋锐的刀剑下,战栗发抖的女人与孩子。

    而带着李啸前来的嘎鲁,见到这一幕人间惨剧,一声哀嚎,紧紧地捂住了自已的脸庞。

    只有李啸依然一脸微笑,仿佛正在欣赏一出格外动人的活剧一般。

    旁边的护卫队长李浩然,倒是一脸不忍之色。

    他扭头望向李啸,嘴唇翁动着,很想向他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不过,李浩然见到李啸竟有这般嗜血残忍的一面,他从心里感觉莫名害怕。

    这时,李啸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在一旁缓缓地说道:“浩然,你是不是以为本官杀戮太重了?“

    “大人,我。。。。。。“

    李啸脸上,划过一丝冷笑:“你跟了我这么久,真的以为,本官是酷好杀人之人么?连台湾那些处于高度原始状态的土着,本官都没有屠杀他们,都在尽力把它们归化为汉族血脉。那你可知,本官却为何必要在这里,对这个反叛的蒙古部落斩尽杀绝呢?“

    “那大人之意,可是为了杀鸡吓猴?”

    李啸轻轻地点了点头:“正是此意!这些鞑子,自古畏威不怀德,在我军已同意与其进行贸易,满足其生活物资供应的情况下,还要偷袭我军队伍,实是罪不可赦!哼,有道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今天,本官却正好灭其部族以立威,让其他的蒙古部落看看,这就是忘恩负义,与我军作对的下场!”

    李浩然哦了一声,点头表示同意。

    李啸复叹一声道:“不施霹雳手段,难显菩萨心肠。我军此番屠尽阿巴哈纳尔部之男子,掳尽其女子财畜,彻底灭绝这个阿巴哈纳尔部,定会大大震慑那些暗怀歹心的蒙古部落,让他们再不敢轻易反叛作乱。这样一来,当可避免更大更多的战事发生,倒是挽救了更多人的性命。”

    李浩然忙道:“大人谋虑深远,浩然受教了。”

    他顿了一下,复对李啸问道:“现在阿巴哈纳尔部已然灭亡,那其领地,李大人可以要转封给其他蒙古部落么?”

    听了李浩然的问话,李啸摇了摇头。

    “这些蒙古鞑虏,多怀禽兽之心,岂可这般轻易让其得到壮大部族实力的机会!况且,这放牧牛羊之事,难道是蒙古人的专利不成?待把阿巴哈纳尔部众押回金汤城后,我军可立刻挑选无业流民来此地界,同时派出军兵屯住,让汉人来放牧牛羊,兴建城池,以及各类厂矿,从而长久据有此地。让这阿巴哈纳尔地区,成了我军打入蒙古草原的一颗钉子,一个可以永久据有的立脚之地,为我军将来能雄霸草原,打下坚实的基础。”

    李啸说到这里,脸上复露出淡淡的微笑。

    来自后世的他知道,阿巴哈纳尔部落的所在地,是当今的锡林浩特地区,此处草场丰茂,矿产众多,尤其是煤矿,号称后世中国内蒙古地区最大也是最好的煤矿出产地。该地所产之煤,却比金汤城外产出的煤矿优质多了,若炼成焦煤的话,当可生产出更好的铁器、刀剑与枪炮来。

    这样一块宝地,如不利用这个机会,将其彻底占有,反而转送给其他蒙古部落的话,那岂不是当了傻子么。

    随后,李啸全军,离开了一片废墟的乌勒驼罗海之地,押着俘虏与牛羊,浩荡南下。

    李啸安排,着600名玄虎重骑,押着俘虏与牲畜财货,径直返回金汤城。而他则带着飞鹞子和满州骑兵,与徐修的求亲队伍汇合后,直去土默特部地界,亲自去迎娶英格玛。

    李啸同时安排,在返回金汤城后,这些阿巴哈纳尔部的蒙古女子俘虏,皆由金汤城民政司,强行婚配给城中未曾娶妻的汉人,那些未成年孩童,也由没有子女的汉人家庭收养。

    而那背叛自家汗王,又带着明军屠灭了自家部族的嘎鲁,李啸想了想,还是饶了他一条小命,象放过一条癞皮狗一般,让他自行滚蛋。

    嘎鲁千恩万谢地流泪离开,这个出卖了部族与首领的人,象一只丧家狗一般,不知去往了何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规划 娶亲

    到了将近深夜时分,李啸与一众骑兵,才循着原路,返回了徐修等人驻扎的山坡之处。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此时,徐修等人已早已将战场打扫完毕,自家牺牲的军兵,在就地焚化后,分装入骨灰盒中,准备再从土默特返回后,再带回金汤城。

    而一众蒙古骑兵的人与马的尸体,则集体堆放在远处,烧成一堆白灰,然后被风吹得四散而去。

    与前几天连续没有星月的夜晚不同,这天晚上,月朗星稀,寂静草原上,被有如牛奶般洁白的月光温柔覆盖,整个草原,有如沉浸在梦幻之中。

    在一架为李啸单独支起的帐篷中,李啸复与徐修交谈了许久。

    只不过,此时,两人讨论的重点,已从白天的战事,变成了如何开发利用,那新被李啸占据的原阿巴哈纳尔地区。

    “徐修,你在这次战事中,表现不错,且平日里办事沉稳得当,本官打算,在从土默特部返回后,就让你来统管开发这阿巴哈纳尔地区。”李啸笑吟吟地说道。

    见自已被李啸任命为如此重要的职位,徐修心头一热,连声道:“李大人对在下这般看重,在下虽不才,却定尽心尽责,为李大人管好这阿巴哈纳尔地区。”

    见到徐修大声应诺,李啸点点头表示赞赏,复说道:“徐修,据本官了解,这阿巴哈纳尔之地,位处内喀尔喀蒙古北面,乃是蒙古草原上的交通要冲之地。此地再往北则是漠北蒙古,往西则是土默特部,克什克腾部,往东则是奈曼部、科尔沁部等部落,而往南直行,则是我宣府北路地界。我军现在能利用阿巴哈纳尔反叛的机会,占有扼住这咽喉之地,却对日后我军控制整个蒙古草原,大有益处。”

    李啸又接着说道:“这阿巴哈纳尔地区,不单单水草丰茂,可以大养牛羊牲畜外,更多有丰富矿产,尤以煤矿为多,你前去之后,却需派人四处探查了解矿产位置,然后就近筑城,使生产运输更为便利。”

    徐修心下暗叹,这位李大人,怎么会对这阿巴哈纳尔部地区这么了解呢,不过鉴于李啸往日多有目光远到之处,他却也没有多加深究,而是另问道:“李大人,我军若前往阿巴哈纳尔筑城,却需建多大城池为好?”

    李啸沉吟了一下,便说道:“徐修,此处城池,以驻军设点为要,却不需甚大,为加快建造速度,本官认为,建成内城为周长2里,外城为周长8里的城池就足够了。其中,内城为各类官署,以及驻军所在地,而外城则是建成各类大型仓库,焦煤加工厂等工业建筑以及相关民居。”

    李啸顿了下,复说道:“至于各类商业建筑,则依然如金汤城一样,让其在城外官道两旁自行设立便可。此城若建设好,除了作了我军立足于蒙古草原的军事据点外,更可成为与蒙古各部进行商贸交易的重要商业城市。今后蒙古各部与我军交易商货,贩卖羊毛牛马之类,皆可在此城交易。这样一来,由于商业活动皆在关外进行,故不会为国中小人所忌,我军在大明之中,却可少了很多非议。而且,也不必再如先前一般,只可利用一年两次开关的机会,才能与蒙古诸部进行贸易,而是可以随时进行商贸往来,这样的话,当可与蒙古诸部之联系更为紧密。”

    听了李啸的话,徐修赞道:“李大人深谋远虑,在下实是佩服。现在这蒙古诸部,虽表面臣服清朝,但毕竟除了科尔沁部之类,与清虏联姻之部落联系较为紧密外,其余蒙古部落,与清廷的联系尚是薄弱,若我军能加强与其经贸往来,却可渐渐让其与清廷离心离德,转而暗中臣服我军。若我军将来军力再度加强,驱逐清廷对草原的影响,那这些蒙古部落,哪怕在明面上,也得向我军称臣伏首了。”

    李啸点头笑道:“徐修,你这番话,正是本官心中之意。本官打算,让金狼营丙总兵马,和全体金狼营飞鹞子轻骑,长驻新城,以为守护军力。有这般军力守卫,那蒙古诸部,断不敢对我新城生出异心。”

    徐修亦笑道:“却不知李大人,打算给这新城取个什么名字?”

    李啸微笑道:“这阿巴哈纳尔之地,有锡林河环流而过,以本官看来,就以河流为名,取名为锡林城吧。”

    随后,两人复聊了一阵,在所有的重大事情基本讨论完毕之后,这时,徐修才突然想起来,还没有把那个在半路上遇见的雅格伦,向李啸禀报。

    于是,他连忙对李啸说道:“李大人,在我求亲队伍向土默特部进发之时,于两日前,在一处坡地上,遇到了一个名叫雅格伦的清国女子。她说是为了不想成为其部牛录额真的小妾,才从清国逃出,后复为蒙古人所掳获,又再度侥幸逃出。最后,在那山坡上,因坐骑受伤,无法前行,在被狼群攻击的危险时刻,幸遇我等求亲队伍,这才保得性命,被我等收留。李大人,此女子现被在下安排于单独帐内,大人可要一见?”

    李啸哦了一声,眉头大皱,略一沉吟,便立刻说道:“既如此,速带此女人来见我。”

    很快,徐修便带着马喀塔,进入李啸帐中。

    见到马喀塔那冰冷漠然的眼神,李啸心中,竟下意识地不觉一凛。

    李啸迅速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身着蒙古男子才着的宽大襟袍,头发蓬乱,一脸脏污风尘,又想起刚才徐修的禀报,不觉心下大疑。

    李啸轻轻一挥手,示意徐修先行退下。徐修诺了一声,先行退出帐外。

    烛光摇摇,牛皮帐中,坐于椅上的李啸,与默然静立的马喀塔两人,沉默相对。

    “你叫雅格伦是吧,能听懂汉话么?”李啸终于开口。

    马喀塔轻轻点点头。

    “那你跟本官说说,你是怎么被我军所救的。”

    马喀塔皱了皱眉,低头讲了一遍被明军所救的经过,却与徐修所说,相差无已。

    马喀塔低头讲完,李啸久久没有说话。

    马喀塔见他一直不说放,颇有些心虚,她一抬头,却发现李啸的目光有如刀子一般,正戳在自已脸上,他那浓眉英目中,却满是复杂的神色。

    马喀塔本以为,李啸会刨根问底,对自已细加盘问。却没想到,李啸沉默良久,最终亦只是对自已说道:“你既无法归国,又举目无亲,不若且随我军前往土默特部吧,到时,你是愿随我军返回金汤城,还是留在土默特部,皆随你自便。”

    马喀塔轻应一声,表示同意。

    李啸便挥挥手,让她复下去休息。

    等马喀塔下去后,李啸却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在帐中反复踱步。

    他是何等聪明之人,从马喀塔那支吾继续的话语中,他其实已猜到,这个叫雅格伦的女子,极可能就是那个出逃的马喀塔。

    李啸结合徐修与马喀塔的叙述,迅速在脑海中,还原了一遍马喀塔的出逃经过。

    这个马喀塔,很有可能,是在出逃之后,便被清军追击,那额哲与护卫,极可能在拼死保得她逃脱后,或死于途,或是被清军捕获。而这个马喀塔,一路仓皇而逃,人生地不熟,故在折了坐骑之后,在那山坡之上,摔伤昏迷,而在狼群攻击之际,侥幸被自已的求亲队伍,紧急营救下来。

    本来,李啸很想立刻揭穿她的身份,然后问她一番究竟,但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已的想法。

    因为李啸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刚落入明军手中几天的她,对现在的一切还是充满是警惕,毫不信任。若李啸强硬地揭穿她,只怕她会一口咬死,拒不承认。

    不过,李啸在踱步了一阵后,他已想到了,如何在暂不揭穿她的谎话的前提下,悄悄收纳她,并让她成为自已一块极有价值的砝码的最佳方式。

    次日天亮后,李啸全军继续起程,浩浩荡荡,前往土默特部而去。

    两天后的下午,李啸全军,终于抵达西土默特的汗庭位置,他受到了土默特汗达布尔的热情欢迎。

    见到这位手拥重兵,资财豪奢的自家女婿李啸,这一身甲胄气度非凡的英武模样,达布尔和福晋其勒格,皆十分欢喜,脸上满是熠熠光采。

    而在看到李啸给他送来了整车的绸缎,布匹、铁器、食盐、粮食等草原上紧缺之物品作为聘礼,土默特汗达布尔与其福晋其勒格,益发欢喜无限,更觉面子十足。

    接下来,李啸便在人引导下,按蒙古人的习俗,进行了一番迎娶的礼仪。

    李啸穿上艳丽的绸制蒙古长袍,腰扎彩带,头戴圆顶红缨帽,脚蹬高筒皮靴,身佩弓箭,一旁的伴郎、祝颂人等,也穿上喜庆盛装。随后,李啸与这些人一同骑上马,携带彩车和礼品,先绕着汗王居住的蒙古包,绕行一周。

    然后,由伴郎向女家,敬献一只“碰门羊”和其他的礼物。

    接着,新郎李啸和伴郎、祝颂人一起,手捧哈达、美酒,进入蒙古包中,向新娘英格玛的父亲达布尔、母亲其勒格,以及各长亲逐一敬酒,行跪拜礼。

    礼毕,李啸在祝颂人的带领下,和一众伴郎,进入已摆好的羊五叉宴席,在又进行了独具蒙古特色的求名问庚传统仪式,便上酒端菜,全家欢宴。

    与此同时,土默特汗达布尔,复于帐外安排了盛大的宴席,款待了来迎亲的李啸全体人马。

    当天晚上,整个汗王家族的男性成员,皆高举银杯,开怀畅饮,而作为女性成员的姑娘们,则伴随着马头琴,放声歌唱。

    一时间,宴会上觥筹交错,歌舞飞扬,气氛十分和乐。

    而作为新郎李啸,自是被各个王室成员敬酒的重点人物,李啸亦是十分豪爽,来者不拒,一碗碗地喝将下去,颇显海量。

    见李啸这般豪饮,土默特汗达布尔,更觉十分有脸面。

    其实据明朝礼法,李啸已有两个平妻,英格玛只能被娶为妾室,按说名分颇低。但在不拘礼法的蒙古草原,对所谓的名分,却不是特别看重,故一脸灿烂笑容的达布尔,在心下十分得意。

    他暗自为自家女儿,能成为这般英雄人物李啸的女人,而衷心自豪。更为自已能在草原上,有女婿李啸这样的强大帮手,而欣喜不已。

    是夜,李啸大醉。

    随后,他被伴郎搀扶着进入,那让新娘英格玛歇息的精心装饰的蒙古包中。

    戴着由红珊瑚和绿松石以及大量纯银所制成的精美头饰,身着鲜红艳丽上有极多花纹装饰的新娘盛装的英格玛,在这蒙古包内,那铺了柔软羊毛垫子的宽床上,已然枯坐了许久,心下又欢喜又不耐。现在终于见到日夜思念的情郎李啸进来,她欢叫一声,立刻冲到门口前去迎接。

    她从一脸窃笑的伴郎手中,接过软瘫如泥的李啸,小心地搀扶他到床上休息。

    随后,在帮烂醉如泥的李啸,除去衣裳之后,一脸羞红的英格玛,便一口吹息了那艳艳红烛。

    温柔如水的月光,从布制的蒙古包窗口无声而入,把纱帐中的二人,那缠绵交织的身体,映照得若隐若现,配上那低吼呻吟的亲昵声音,整个蒙古包内,有如一个绮丽的梦幻。

    两人在你来我往多次后,才喘息着停了下来。

    此时,酒意已然大醒的李啸,搂着怀中不着片缕的英格玛,唿吸着她身上动人的女性芳香,心下十分感慨。

    “英格玛,按你们蒙古人的习俗,明天你就要和为夫一同返回汉地了,你会舍不得离开这土默特部么?”李啸抚弄着英格玛那如墨的黑发,轻声问道。

    “夫君,你这是什么话。我都是你的女人了,自然是不论你去哪,我都会随行,又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这话,说得让人生分呢。”英格玛故意嗔怪道。

    李啸笑了起来,然后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深深一吻。

    这时,李啸忽想了一事,他试探地对英格玛说道:“英格玛,为夫在路上,捡到一个迷路的女子,送给你当侍女可好?”

    英格玛一怔,便问道:“哦,那你可知这女子的来么?‘

    听英格玛这般一问,李啸便把马喀塔对他说过的话,再对英格玛转述了一遍。

    英格玛听完,轻叹一声道:“唉,听你这么一说,这女子也挺可怜的,好吧,让她当我的侍女吧,明天便把她交给我,我带她一同和你回金汤城。“

    李啸微笑起来,又深吻了她一下:“好,明天为夫便把她交给你了。相信我的英格玛,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夜色渐深,两人耳语呢喃,越发缱绻缠绵,男欢女爱。。。。。。(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开眼界

    “哦,你就是那个,被明军在路上救下的女子么?”

    次日,当马喀塔被人领到英格玛面前时,英格玛皱着眉头,将身着破烂蒙古襟袍,一脸结痂污垢的马喀塔,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缓缓说道。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马喀塔怔怔地直视着对面盛装华服,却因一夜激战,没有休息好,而眼睛稍显浮肿的英格玛,轻轻地点了点头。

    “呵呵,你这个清国女子,几番遇险,皆是无事,倒是命大的很。”英格玛笑了起来:“只是,若非明军及时出手,只怕你早在草原上喂了狼了,说起来,你还真该感谢我丈夫的手下军兵,能及时救了你的性命才是。”

    马喀塔脸上,挤出尴尬的笑容。

    只不过,在她心里,却是无比苦涩。

    哼,说什么救我性命,要不是这个混蛋李啸,提的什么狗屁明清议和联姻,如何会让本以与情郎定婚的我,去嫁给那个崇祯皇帝为妃,活活葬送了本该属于自已的幸福。

    要不是他,自已又怎么会被逼得和情郎私奔逃走,又惨遭追杀,以至让情郎额哲丧了性命,而只剩自已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一片迷茫地活着。

    你们这般新婚燕尔,卿卿我我之际,可曾想过,我心中,却是何等凄楚么!

    哼,如果有好机会,本格格早就一刀结果了这可恶的李啸了!

    若不是,为了刻意接近你,成为你的侍女,从而可以多有接近李啸的机会,以便终有一日能顺利刺杀他,我大清国的固伦温庄公主马喀塔,何必在这里,让你这样一个小小的土默特部的公主,这般挑剔地评论。

    马喀塔心下恨意无限,只不过,她强抑着没在脸上显露出来。

    “也罢,你的往事,本公主也不想深究了。想来你也知道,我夫君已安排你当我的侍女,怎么样,你却是愿意么?“

    英格玛说完,一脸探询地望着她。

    马喀塔脸上挤出笑容,点头道:“小女子雅格伦,本是举目无亲,孤苦无依,承蒙夫人收留,不胜感激,如何还敢拒绝。“

    “那就好,那你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裳吧,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下,三天后,就与我一起,随我夫君一起返回汉地吧。“英格玛微笑道。

    马喀塔低头应了一声,便有一名女仆带她下去。

    不料,在她转头刚走开之际,背后,英格玛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雅格伦,你记住,虽然本公主可以不究你的过往,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为我与我夫君服务,若是你有什么不好的念头与行动,到时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英格玛这句话,带着莫名的冰冷。

    马喀塔心头一颤,她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回过头来,英格玛却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在离汗庭不远处的一条小溪处,马喀塔脱去那已是又脏又臭的蒙古男子长袍,解开已板结粘连的发鬏,钻入那清凉舒适的溪水。

    光影流离,溪水哗然,呆望溪水上自已蓬头垢面的自已,马喀塔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洗了约半个时辰,把一身腥臭的污垢完全洗去后,才从河中起身,换上英格玛给的蒙古女子衣物。

    那虽然平常,却是束身紧贴的女子衣物,穿在她身上,顿时卓显出她婀娜多姿,凹凸有致的身材出来。

    见到洗澡梳洗过后的马喀塔,一去原先的脏污形象,竟颇有些清丽动人的模样,英格玛亦是十分满意。

    “不错,这才象是我侍女的模样呢。”英格玛将她上下看了一番,轻笑起来:“好啦,你以后就和她们一样,每天来服侍我吧,要记住我刚才对你说过的话哦。”

    马喀塔又是一怔,然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本来,李啸是打算在成婚的次日,便带着英格玛离开,只不过,他拗不过土默特汗达布尔和一众王室家族的热情挽留。并且,李啸也考虑到,若带英格玛返回山东后,再来土默特部的放,亦是不易,便同意呆上三天再行返回。

    于是,这三天,李啸和其部下,每天都在欢宴中度过,晚上则搂着娇妾入眠,日子倒是过得惬意。

    三天后,李啸一行人,终于告别土默特部落,起程返回金汤城。

    英格玛的母亲,福晋其勒格,搂着女儿英格玛,哭个不休,不让她骑马离开。最终还是达布尔亲自来劝,才好不容易分开已是哭得眼睛通红的母女俩。

    而李啸本人,也再次向达布尔与其勒格二人,保证会好好爱护英格玛,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与伤害,才总算让英格玛挣脱了她母亲的怀抱,让她的一名叔父,抱着骑上了披金饰银的马匹坐骑。

    随后,李啸与英格玛二人,遵从蒙古族的风俗,又绕着汗王的庭帐,缓缓绕行了三圈,才与土默特汗达布尔,福晋其勒格,以及一众王族成员,挥手告别离去。

    在李啸全军出发起程之后,在他们的后面,全体的土默特部的姑娘,齐声高唱送亲曲,那绵长悠远的歌曲,让英格玛这个豪爽坚强的姑娘,眼泪不停地扑蔌而落。

    数天后,李啸等人,返回金汤城中。

    来到金汤城后,马喀塔迅速被这一片繁华的金汤城,所深深震憾。

    她在这里看到,城外商队川流不息,城中工厂连栋而立,数不尽的产品与商货,在这里交易转手,这个位于宣府北路荒僻之地的金汤城,其繁华兴旺程度,倒比清国首都盛京,还要高出许多。

    仿佛看出了马喀塔的吃惊一般,被簇拥在中间的英格玛,一脸得意洋洋地说道:“雅格伦,你不知道吧,这座繁华城池,原本只是一个荒僻边堡,全是我夫君以一已之力,兴建而成的呢。”

    马喀塔哦了一声,心下更是满满的震惊。

    这个李啸,仅凭一已之力,便能建得这般兴旺繁华之边城,此人的能力,倒是真不能小看。

    马喀塔正暗自惊讶之际,英格玛复笑着对她说道:“你呀,别跟没有见过世面一样,等你跟着我,去了我夫君在山东的赤凤城,你才会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繁华呢。那般兴盛气象,我等久居边塞之人,却是根本不能想象呢。”

    马喀塔暗叹一声,再不说话。

    入城后,李啸便任命,让原监抚司司长徐修,担任阿巴哈纳尔地区的总管,负责在当地兴建锡林城,设立各类官署机构,安排汉人流民,开挖矿产,放牧牛羊等工作。

    李啸要求,因要修建的锡林城,城池不大,且有充足的劳力与物料,他要徐修务必在三个月左右,将此城彻底建好,要在塞北的天气变得极度寒冷,土地难于开挖之前,让军民人等,有坚固城池可以安身居住。

    徐修自是慨然应诺,向李啸保证会按时完成修建工作。

    此时,聚集在金汤城外,尚无正式工作的万余流民,正好被徐修全部选中,作为前往阿巴哈纳尔地区开发的主力。

    与此同时,大批的建筑匠人和矿头工匠,亦随流民队伍一起出发。

    而金狼营丙总兵马,则由其总长刘文秀率领,再带上那600名飞鹞子轻骑,一同随流民队伍前行阿巴哈纳尔地区,担任驻防守卫工作。

    见自已被赤凤伯李啸钦点为将来的锡林城主将,十九岁的少年将军刘文秀,这位曾经的流寇张献忠第三义子,心中十分感激,向李啸大表效忠之情。

    李啸微笑着慰勉了他一番,随后,又将自已的一柄随身宝剑,赠送给他,以示嘉赏。

    在安排完金汤城诸事后,李啸便带着英格玛,以及一众护骑,离开金汤城,返回山东而去。

    李啸等人,在十五天后,一路南下,返回山东的登州城。

    在经过那赤凤城之时,见到当地的繁盛景象后,马喀塔更是在心下,叹服不已。

    她看到,在赤凤城中,在宽阔的青石板中央大街两旁,有许多的大型批发市场,还有车马行,仓库区等大型建筑,更有规划得整整齐齐的平民区与富人区,街道两旁的商铺吆喝叫卖声,正一声高过一声地传来。这里行人摩肩接踵,车水马龙,人声喧哗鼎沸,好一片热闹景象。

    而出了赤凤城北门,见到那有如一个巨大张开的龙口一般的龙口港时,马喀塔更有大开了眼界之感。

    她远远看到,在这巨大的港口处,碧波荡漾,海天一色,大大小小的船只有几百艘,一眼望去,舻艟叠叠。更有多如群蚁一般的民与运工,在船只与码头上,来来回回地搬运货物,忙碌不休。

    一批批粮食、茶叶、瓷器、布匹、酒水、木制器具、中药、胭脂水粉等物,不断地从船上卸下,通过官道运入赤凤城中。而一箱箱铁器、香烟、刀剑、生丝、呢绒、绸缎、海盐等商货,则不断地从赤凤城中运出,经过龙口港,运上形形色色的各条商船上去。

    而一条宽阔平整的官道,蜿延远去,连接着港口与赤凤城。这条官道上,运货的四轮马车,两轮车,独轮车,人力轿,以及手提商货的行人,挤挤挨挨,川流不息。

    而官道的两旁,则有大大小小各类商铺店肆酒楼茶馆,吆喝声此起彼伏。

    参观完毕赤凤城的马喀塔,能深刻感觉到,整个赤凤城的繁华昌盛的程度,与自已原先呆过的盛京相比,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且,这赤凤城,虽繁荣热闹,商旅众多,但却是井然有序,治安晏然。

    在又听了英格玛向自已骄傲说出,这赤凤城,乃是她夫君李啸,以一已之力兴建而成之时,马喀塔心下喟叹不已,心绪莫名复杂。

    在李啸等人,刚刚返回登州城后,便听得军前赞画陈子龙,向他报告了一件大事。

    那就是,就在李啸返回的前两天,朝中传来消息,那首辅温体仁,被崇祯勒令去职还乡了。

    原来近日,温体仁的爪牙张汉儒,为扳倒在朝中,向来与他不对付的礼部侍郎钱谦益,便向温体仁污陷谋害他,说钱谦益在乡里结交了一帮朋党,整日散布怪论、诽谤朝政,着实居心颇测。

    温体仁虽身为礼部尚书,但对自命清流的钱谦益,自是极看不惯,视其为眼中钉,亦欲除之而后快,为彻底打倒钱谦益,温体仁便借机逮捕了钱谦益等人,同时大肆罗列其罪状,准备致其于死地,至少也让他罢官归乡。

    钱谦益自觉十分冤枉,深恐大祸临头的他,向向与自已交好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求救。张汉儒知道此事后,又赶紧报告泄露给温体仁。

    由于在这一年多来,温体仁与原本关系不错的曹化淳,因为一些私事,关系已开始恶化,两人之间日渐冷漠。自恃有崇祯皇帝深厚宠信的温体仁,便上了一封密奏给崇祯,除了要他严惩结党营私,妄议朝政的钱谦益外,另要皇帝重重处置想包庇钱谦益的司礼太监曹化淳。

    让体仁万没想到的是,崇祯皇帝其实在心下,已对他这个善于内斗,却治国无方的首辅,心下早已颇为不满。于是,皇帝把温体仁的密奏,转给曹化淳看了。

    曹化淳见此恶毒密奏,自是十分恐慌,连声向皇帝磕头请罪,同时他毛遂自荐,要求亲自主持审理钱谦益一案,以查明真相,洗清自已。崇祯想了想,便同意了曹化淳的请求。

    不久,曹化淳与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二人联手,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和内幕。

    他迅速地向皇帝报告了整件事情的原委,崇祯皇帝顿是勃然大怒。

    皇帝之所以如此愤怒,其实并不是痛根温体仁以权谋私,排斥异已。而是,直到此刻的他,才终于知道,向来在自已面前装着无党无依一心为公的温体仁,其实在朝廷内,早已经形成了一个以温体仁为首的“朋党”,这才是崇祯所绝对不能容忍的。

    年轻的皇帝,有种深深的受骗之感。

    崇祯当即下令,把张汉儒等一众温体仁爪牙,立即枷死,以示朝廷惩戒之心。首辅温体仁一看势头不对,连忙装病在家,不敢上朝。

    他原以为,自已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崇祯皇帝肯定要安抚并挽留他。却不料,在枷死张汉儒等人后,只过了三天,温体仁正在家吃饭,崇祯皇帝传来圣旨,令削去温体仁全部官职爵位,让他去职回乡。

    温体仁见到来宣旨的太监念完圣旨后,吓得手中汤匙都掉在了地上。随后,这位在崇祯中期的着名奸相,终于灰熘熘地带着家人与僮仆,离开京城,返回浙江乌程老家而去。

    之后,素有老好人之称的官场老油条,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张至发,接替温体仁,担任首辅一职。

    陈子龙说完温体仁去职一事后,李啸便笑道:“这正是,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温体仁私心诡诈,排斥异已,打击朝敌,却又假作清廉,蒙骗皇上。依本官看来,现在这番结局,对他来说,倒是从轻发落了。”

    李啸说完,复向陈子龙问道:“子龙,温体仁之事,且不去说他了。现在本官离开山东许久,却不知在登州当地,以及济州、台湾、还有外派剿匪的安和尚、莫长荣等人,乃是情况如何?”(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拿钱买人

    听了李啸的问话,陈子龙拱手禀道:“李大人,那学生先说下粮食出产情况吧。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好的。”

    “李大人,现在登州之地的六县四卫所加起来,共有153万亩麦田,加上我军原先所据的赤凤卫114万亩,单县40万亩,海洋岛4万亩土地,故我军在山东之地,可以征收麦子的田土,共有311万亩,以每亩征2斗来算,共可收62万多石麦子。”

    说到这里,陈子龙笑了起来:“李大人,学生测算过,就算把各营军兵,工厂工人与官府人员,以及各类劳改俘虏、建筑劳工之类,全部加起来,一年所需的粮食,也不过70万石足矣。现在仅凭我山东一地,光凭一次夏季所征的粮食,便已近乎全军一年之用,足为可观矣。”

    李啸亦笑道:“粮食乃是军民之本,有足够的粮食供应,才是万物兴盛的基础。却不知,济州岛与台湾岛之地,粮食出产情况如何?”

    “禀大人,现在台湾岛中,总共已有近40万人口,共开辟田土48万亩,因为是头年,每亩按5斗征收,共收得24万石稻谷。而济州岛的田土,因为原来已有的3万亩稻田,故只收得1万五千石稻谷。另外在济州的80万亩荒地,刚刚开发完毕,正在进行沤肥深耕等育土措施,以备栽种晚稻,故暂无税收。”

    “台湾与济州刚刚开发,却也不急于一时,只要将来能逐步走上正轨就好。“李啸回道。

    陈子龙点了点头,又说道:“李大人,除了济州岛上这新开发的80万亩田土外,加上登州地区新辟的120万亩荒地,共有200万亩新辟土地。由于这几个月来,许秀清等官员一直在河南与北直隶等地,连续数月大肆招揽流民百姓,共招得流民30多万,故保证了劳力充足,到现在,这些荒地,已基本开发完成。其中在登州新辟出来的,60万亩中上土地,已种了粟子或高梁,还要过上两三月方可收成。另外的60万亩中下田土,已辟为棉田,栽种棉花。当然,因为土地垦荒完毕时,棉花栽种时节,已略偏过,待到九月底采摘棉花之时,棉花产量比预计的可能会少很多。”

    未等李啸说话,陈子龙又道:“当然,有这60万亩棉田供应我军人员,纵今年产量不足,却亦是足够我军全体军民穿用,也足以供量船厂制作风帆,只不过难于余量对外销售而已。”

    李啸笑道:“有这个产量可以了。以本官来看,我军的粮食与布匹产量,足以供应支撑我军就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成就了。本官打算,待火炮数量进一步增长,以及铁模铸炮等技术成熟之后,我勐虎军,就可以开始进一步扩军了。”

    陈子龙听李啸这么说,忙道:“李大人说得是。现在有了充足粮食,那下一步,自是要多多扩招流民,进一步拓殖济州与台湾等地才好。这大规模招揽流民一事,却是我军现在工作的重中之重啊。”

    李啸点点头,又问:“却不知,安和尚与莫长荣二人,分率铁龙营甲乙二总军兵,分驻在何地?流民招揽人数又是如何?”

    见李啸问起,陈子龙忙道:“对了,学生刚刚收到安和尚和莫长荣二人的飞鸽传信。现在安和尚率铁龙营甲总兵马,被五省总督熊文灿,安排在湖广的随州。莫长荣的铁龙营乙总兵马,则被陕甘三边总督洪承畴,安排在陕西阳。二部驻于当地,皆以配合当地军兵剿匪为主。只不过,据二人说,因经常要参与大小剿匪作战,招揽流民一事,未得有空专门去做,故时至今日,二地加起来,才不过招了二千多名流民过来,均已安置在登州之地。”

    听了陈子龙的回答,李啸皱起了眉头。

    因为自已知道在史上,杨嗣昌这四面六隅十面张网的剿匪计划那最终结局,故李啸对自已所派出这二部兵马,本来是要以招揽流民为主,剿匪杀敌为辅的,却没想到,安和尚与莫长荣二人,竟一直没能招来更多的流民,让李啸心下颇以为憾。

    毕竟,有了更多的流民百姓,李啸的大规模拓殖计划,和进一步扩军计划,才能得以实现。

    在将来,诸如东南亚的台湾岛,吕宋岛,以及东北亚的虾夷岛、库页岛,甚至外满洲等地,如果要进一步开发,没有充足的人力,却不成的。

    现在河南与北直隶、南直隶等地,因为战乱平息,百姓生活渐趋安定,大部的流民,已然招收得差不多了。故现在的李啸,见到依然动乱不休的山陕湖广等地,这流民招揽工作却不尽如人意,心下不由得陷入沉思。

    怎么样才能更多更快地,从山陕及湖广,招揽更多流民呢?

    见得李啸陷入沉思,陈子龙忽然笑了起来,他故作神秘地对李啸说道:“李大人,可是为如何列多招揽流民一事,而心烦乎?”

    李啸略一点头,便问:“莫名卧子先生心中已有计策?”

    陈子龙笑道:“确是有计,不是,非是学生所思谋得来,而有另有一高士,为李大人思谋得一条好计策。”

    李啸大奇:“却是何人?”

    “李大人,这位,便是前任吏部右侍郎,后为南京太常卿的姜曰广,姜大人。”

    李啸大喜,忙道:“好啊,好啊,本伯万没想到,竟有姜侍郎这般高洁之士,愿来投我,本官着实欢喜。却不知,姜侍郎是何时来投,现在又在何处?”

    李啸,对这个前来投靠自已的姜曰广,这般欢喜向往,其实,完全来自于他前世所读过的《明史》中,对姜曰广的一点书中印象。

    姜曰广,字燕及,江西南昌府新建县人,今年五十六岁,明万四十七年进士,选庶吉士,授编修。天启六年以一品冠服“上国天使”的身份,出使朝鲜,去时不带中国一物,归时不取朝鲜一钱。为此,让一众朝鲜君臣,从上至下,深为叹服,特立怀洁碑以纪念这位上国天使。

    从朝鲜回国后,姜曰广又奉旨阅视东江镇帅毛文龙所在之皮岛,上疏大赞其为国之豪杰,望天启皇帝能重用毛文龙。他在奏章中对皇帝说道,它日大明若要兴复辽东,必得从东江起,必为重用毛帅之兵,这般颇有远见卓识之语。

    或惜的是,天启皇帝忙于木匠活中,根本没有重视他的建议。但从这一点可看出,姜曰广虽是东林党人,却能凡事以国家为重,识贤任能,其能力胸襟,远比一众只识内斗攻讦争权夺利的朝臣,强得多了。

    只不过,这般贤材,因其高洁之态,触怒了向他索贿不成的魏忠贤,又以其为东林党人,故对其极为嫌恶,终于找了个借口,让他免官回家。

    直到崇祯初年,魏忠贤倒台后,姜曰广才被重新起复,担任礼部右中允一职,后官至吏部右侍郎。只不过,又因其刚直廉洁,得罪了首辅温体仁,被贬为南京太常卿,姜曰广见自已一腔抱负,却只得在这闲职上,碌碌无为虚度光阴,故心情激愤郁积,于是,在今年年初,借病辞归。

    在正史上,直到崇祯十五年,才再度重新起复,担任詹事,掌南京翰林院。后来,南明时,弘光皇帝又把他提拔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与史可法、高弘图并为南中三贤相。

    只不过,随后姜曰广又为马士英所忌,并罗织其五大罪状,欲将他治罪拿办。姜曰广见国事纷乱,群臣内斗不休,于是再度心灰意冷,乞病休归。

    永二年,金声桓在江西反正,邀姜曰广起义。原本在家闲居的姜曰广,不故年迈,慨然应诺,并散尽家财充为军资,让金声桓十分感慨。

    只不过,因金声桓部寡不敌众,又外无援军,起义仅半年多,便于永三年正月十八日,最后据点南昌城,被清军大将谭泰,率领从南京赶来的清军攻陷。而在清军破城这一刻,姜曰广留下“六歌”及绝命词一章,率全家32口投塘自尽殉节,为大明尽忠。

    见李啸这般关切神态,陈子龙笑道:“李大人,姜侍郎之所以能来,说起来,全是大人重用刘部长之故呢。”

    李啸哦了一声,复问道:“莫非,是现为我军监察部部长的刘宗周,引荐姜曰广到我军之中的么?”

    陈子龙笑道:“正是,刘部长自担任我军监督部部长以来,深为李大人治理之效叹服,故其除了做事愈发勤勉之外,更积报推荐一众与自已有旧的去职官员,来投效大人。这位姜侍郎,便是在刘宗周多封书信的鼓动下,才下定决心,从江西北来登州,为大人效力。”

    “哦,那姜曰广,却是在何处?”

    “禀李大人,姜曰广来投大人后,见大人正好去了金汤城,于是,他在登州呆了几日后,便前去登州各县镇亲自视察,以了解实际情况,于昨天晚上,才从赤凤城返回呢。他的这条招揽流民的计策,还是上午时,与学生闲聊时之际,才无意中说出。”

    “那请卧子速带姜侍郎来此,本伯将亲自向其询计。”李啸连忙说道。

    “学生遵命。”

    很快,陈子龙领着一名须发花白,个子不高,外形也十分清瘦的文士,从门外款款而入。

    李啸注意到,此人虽外形不突出,容貌也一般,但在他脸上,那一双眼尾极长的凤眼,却十分引人注目。

    这双凤眼,目光清冽敏锐,炯炯有神,瞬间就给李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大人,这位便是姜侍郎。”

    “哦,原来是姜侍郎,二位速速看坐。”李啸站起身来,微笑着作了个延请的手势。

    姜曰广却摆手道:“赤凤伯,燕及早已辞官,还是休提往日官名为好,赤凤伯可真唿在下之字便可。“

    听了姜曰广这南音极重的官话,李啸对此人能及时摆正自已位置,印象颇好,便笑道:“燕及年近花甲,堪为本伯长辈,本伯这般称唿,却是有些不恭了。“

    姜曰广复笑着摆手:“赤凤伯少年英雄,官居上位,还是莫要折煞古才是。有道是,耳闻不如目见,在下这段时间,遍观登州与赤凤卫一带,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兴盛气象。李大人能便这贫瘠荒僻之登州,治理得这般繁荣昌盛,倒让老夫心下叹服之至。”

    一时间,三人大笑,各各看坐后,李啸立刻命人上茶。

    “燕及,听卧子说,你有一可快速招揽流民之策,本伯却欲洗耳恭听。”李啸手端清茶,微笑问道。

    见李啸询问,姜曰广顿时眼中光采一闪,他轻呷了一下茶水,便笑着对李啸说道:“李大人,自古以来,唯有粮秣不足,不得附众之事,何有缺人力不足乎?“

    “哦,燕及之意是?“

    “李大人,我军现在粮食供应充足,资金钱财亦是丰富,有这般良好条件,以在下观之,当可足不出户,而流民汹汹而至矣。“

    听了姜曰广这番话,李啸却苦笑道:“燕及前辈,话虽这般说,但我军现在山陕湖广等地,因剿匪作战之事频繁,却是一时难于抽空招揽流民,以致这近两月以来,只招得不过二千余人到山东,离本官设想之数,实是差之甚远。却不知燕及有何良计,可让流民招得更快更多?”

    姜曰广脸现莫名笑容,他放下茶杯道:“李大人啊,光凭我军之力,在剿匪之余,再分出兵员去招揽流民,自是多有不便,但为何,不能借助其他各部的明军之力,为我军招揽流民百姓呢?”

    “哦,借助他力?”

    姜曰广笑着侃侃而道:“李大人,现在我军与他部明军一起,前往山陕湖广等地剿匪,以在下看来,何不定一条规矩,若他间明军掳得俘虏,收得流民,皆可带至我军之处,由我军按男女老少人等,定价收之。那些明军,本是粮饷皆匮,见得忽有如此一条生财之道,怕是人人欣悦,不停带领流贼俘虏与流民百姓,至我军交纳换银矣。只要我军有足够之银钱资财,还怕没人愿意来拿流民与俘虏来换银子么?”

    姜曰广说到这里,便一脸笑意吟吟李啸眼中,顿觉光采一亮,他仿佛于黑暗中看到了一条光明的隧道一般,抚掌而笑道:“本伯明白了,燕及所言,甚是有理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人口贩卖

    两天后,率铁龙营甲总兵马,驻军在随州城外石潼河西岸,一处险峻坞堡中,铁龙营营长安和尚,收到了李啸亲笔撰写的飞鸽传书。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操,李大人这信恁长,要俺这大老粗看懂,却是甚难。胡监抚,你丫.挺的好歹曾是个童生,给俺念念,李大人这信上写的啥?”

    曾经大字不训一个的安和尚,经过数月的文化学习,粗粗识得几百个字,但要看懂这样一封由细小正楷写成的书信,还颇有些困难。故接到此信后,将光亮头皮挠得滋滋响的他,毫不犹豫地交给铁龙营甲总监抚官胡尚文来朗读。

    胡尚文一声苦笑,轻叹了一口气,便接信朗读。

    “。。。。。。为尽速招揽流民百姓,以促进我军海外开拓大业,现特有计告之,望收信后,立即执行。从今之后,可派人前往各处剿匪明军处,告之其我军新定之规,让其将所掳获之俘虏,以及收编之流民,可尽送于我军之处,由尔等付银钱收之。暂定之收购价为,成年男子每名3两,成年女子每名2两,老幼皆是每人1两。若尔部收得流民与俘虏后,以每次数千一批次,押送回山东铁龙城,再由铁龙营丙总总长冯双礼,送到登州城。。。。。。”

    “操!李大人倒是舍得花钱,这些一文不值,吃喝拉撒都要管咱们要钱的流民,竟还要我军花钱去买?啧啧,不知是哪个歪***的文官,掇窜着李大人,出得这般馊主意。”

    听胡尚文念完的安和尚,兀自骂骂咧咧之际,一旁的胡尚文,却是皱起了眉头。

    “安营长,胡某倒是觉得,李大人这安排,甚是好计呢。”胡尚文捋须言道。

    “操,倒贴这般家伙吃喝,还要花钱从他部明军手里买来,这还是好计?”安和尚连连撇嘴。

    “安营长,话不能这么说。”胡尚文笑道:“你看,我军自来随州,驻防在这坞堡之中,行动难于自由,又经常与各部明军合力出击,哪里还有余力去搜罗寻找流民啊。我等来此已近两月,却只送出一千余人的流民,离李大人订立的目标还远着呢。李大人定此计策,依学生看来,却是相当不错。”

    “你且说详些。”

    “大人,学生曾读过《荀子。劝学》,其文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入你娘!谁听你掉书袋来着!”安和尚一脸烦躁地打断胡尚文的话:“你丫.挺的有屁就放,不准再说这般酸文。你且直说,为何说李大人这条买人之计,是条好计?”

    胡尚文皱了皱眉,一脸斯文扫地的无奈之状,他想了想就说道:“安大人,我只是打个比方,就象有人能到千里之外,不是擅长走路,而是因为骑了车马的缘故。有人能渡过大河,不是因为他善于游泳,而是因为他知道坐船。所以,学生认为,李大人定是考虑到咱们行动不暇之故,才出此计策,希望借助他部明军,让他们在得到钱财好处之时,能自动送上俘虏与流民过来,这样一来,咱们只需中转运输便可,再不必费心劳力去搜罗流民,岂不甚是方便?”

    听了胡尚文的解释,安和尚又滋滋地挠了挠头,满是横肉的脸上,渐渐露出微笑。

    “操,果然是读过几年书的家伙,想问题倒比咱们这样的大老粗要通透许多。”安和尚笑道:“既如此,那俺立刻派出军兵,给附近的明军送个信去,把李大人的规矩告诉他们,给这帮厮鸟一个发财的机会。”

    不过数天时间,附近的各部明军,皆收到了安和尚送来的买人通知。

    在收到安和尚让人送来的买人通知,随州附近的明军,皆引为笑谈,以为是安和尚这厮,闲得蛋疼,要拿他们来开涮。

    只不过,驻在随州南部,水东岸平里市的开封参将范志骠,却不觉动了心思。

    开封参将范志骠,是河南总兵陈永福手下,自与帐下裨将游击李春贵二人,率部听调入湖广剿匪以来,也一直在随州地区活动。

    前段时间,其部刚与辽东的祖宽部,在随州南面的孝感地区,击败了流贼混十万的部队,祖宽率众继续追击,而范志骠则押着俘虏和一众被混十万胁迫的流民,返回了平里市。

    本来,他接下来,可以把俘虏与流民,交给随州知州王焘处置,由王焘按朝廷政策,在湖广当地,给这些流民分配田土,安置生活。但现在,当范志骠看到安和尚送来的买人消息后,心下便活泛起来。

    “范参将,以卑职看来,我等与流寇拼死厮杀,才得到的这些俘虏和流民,与其这般交给那随州知州,半分银钱没有,倒不如把这些人,交给那安和尚,万一这厮的买人通知,不是煳弄人呢?”裨将游击李春贵,犹豫着向范志骠提议道。

    范志骠皱着眉头,一脸不置可否之情,只不过,他心下,却在紧张算计。

    他身为参将,当然知道朝廷的规矩。

    明军战功,主要依靠首级来计算。最值钱的脑袋,是现在对明朝威胁最大的清朝鞑虏,简称为东虏,普通军士若斩得一颗东虏的首级,便可立即实授一级。次一级是蒙古鞑子,简称北虏,两颗首级可实授半级,最次则是各类流寇首级,其首级含金量大幅降低,要斩首二十颗才能实授一级。只不过,由于近年来流寇实在太多,且官军多有杀良冒功的恶劣前科,故朝廷兵部对此类上报战功,相当怀疑,也最为忽视,下发奖赏与升授总是迟迟延后。

    另外,既便如此,朝廷在现在囊中羞涩的状态下,下发的升赏,与前几年相比,也已是大大缩水,可能军职之类还会按规定晋升,但另外的赏赐,却是越来越寒碜。而至于所获得的流民俘虏的安置钱财,更是分文没有。

    象崇祯四年,陕甘总督杨鹤,在招抚神一魁、老红狼等流贼时,朝廷还多少象征性的下发了两万多两的安置费,虽是杯水车薪,且多被下属官员贪污,但总算聊胜于无。

    只不过,到了现在,朝廷财政日益困窘,又刚刚加征了剿饷,各处用钱均十分紧张,故这般的安置费用,却是再拿不出手。

    于是,崇祯听了杨嗣昌的建议,让各部明军,俘获俘虏与流民部众后,不必如先前一般,自行遣送俘虏回乡籍之地,而是直接交给当地政府官员,于就近地区,安顿处置,以节约费用。

    朝廷悭吝的表现,让一众原本指望从朝廷安置费中,悄悄捞把油水的各路明军大失所望。

    而那些被就近安顿的俘虏流民,因身处战区,刀兵不息,其实很难安心耕作。至于各级政府官员,因官府本身亦是缺钱,且又贪腐官员极多,故这些就近安置的流民,往往饥寒交迫,无人过问。因此,多有重新造反者,甚至旋置旋叛,让先前明军经苦战,才好不容易得来的战绩,化为乌有。

    想到这里,范志骠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哼,有钱不赚王八蛋!与其这般白白交给随州知州,分文不得,且有让这拔俘虏反贼,日后有再度造反之风险,倒还真不如送安和尚这厮秃。这秃驴既送了买人消息过来,若敢翻脸不认,敢戏耍老子,老子定要砍了他这秃驴脑袋当尿壶!”

    听了主将心意已定,游击李春贵脸上顿是笑容灿烂:“范参将英明!这批俘虏,卑职已统计过,我军现在这批俘虏与流民,共有成年男子820人,成年女子452人,老幼315人,若按安和尚这厮传来的条例,那么,这成年男子可得银2460两,成年女子可得银904人,老幼得银315两,共可得银子3679两呢。有这批银子,咱们却不必再等剿饷下拔,便足可支付我军两三个月之薪资,却是端的好事!”

    范志骠眼中,亦是光采大动,他一拍大腿,便大声道:“甚好!此事宜早不宜迟,本参将这就和你一起,押送这批俘虏流民,去那安和尚驻地。”

    “得令!”

    两个时辰后,沿着水河一路北上的范志骠等人,押着流民俘虏,到了安和尚的驻地。

    “操你娘的安秃驴!快快开门,老子给你这厮送人口来了!”

    夏日的艳阳下,人马皆是一身汗水的范志骠,冲着安和尚屯驻的坞堡大声吼道。

    “入你娘!范志骠你个大叫驴,叫什么叫,爷爷耳朵又没聋!”

    正亲率一众军兵,在堡内校场中,操练得大汗淋漓的安和尚,听到范志骠的喊声,立即笑骂着回道。

    “开门吧,让这帮鸟进来。”

    很快,吊桥放下,范志骠让押送军兵与俘虏流民留在外面,而带着李贵春及一众亲随骑兵,进入坞堡之中。

    见到安和尚从校场方向过来,范志骠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然后便狠狠一拳砸在安和尚肩膀上,大吼道:“和尚,我且问你,你丫挺的派人送来这买人消息,却是他娘的说话算不算话?!”

    被范志骠这一拳砸得肩膀生疼的安和尚,心下甚怒,立即大声回道:“入你娘!俺安和尚,说话从来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咱们一手交货,一手交钱,你带了多少人,俺便给你多少钱,半点不含煳。你以为你大爷我闲得慌,要拿你们这帮鸟来寻开心么?废话休说,你带的俘虏与流民在哪?”

    “哼,这就好!俘虏流民都在外面,一个不少,全给你带来了。”范志骠斜着眼睛说道。

    “好,胡监抚,咱们这就验验货去。”安和尚脸上闪过一丝诡笑,扭头对一旁的胡尚文说道。

    “好嘞。”

    一脸笑容的胡尚文,立刻大声应道。

    很快,安和尚与胡尚文等人,将范志骠与李贵春带来的俘虏与流民,全部清点了一遍。

    这些俘虏与流民,倒是与范志骠提供的人数相符,安胡二人,皆是心下满意。

    “哎,我说,范志骠,你提供的人员分类,与俺们现在清点的,有些不一样哎。”安和尚存心耍弄范志骠一番,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范志骠急了,他厉声道:“安和尚,你丫挺的不会是想吃回扣吧,才这般讹我!这人员分类,我军已仔细清点过,哪里有对不上的?!”

    安和尚大笑起来:“你看你这厮,俺一说话你说急,告诉你,这点回扣,俺安和尚还真看不上眼。俺们勐虎军中,钱粮丰足,薪俸丰厚,可不似你们这般穷酸,天天想着捞点外快。且不说俺没这捞回扣的心思,再说了,我军还有安全司与监抚司,俺们就是想伸手,也怕上头惩治呢,哪象你们这些厮鸟,可以天高皇帝远的胡作非为。”

    范志骠脸色顿缓,一旁的李贵春赶紧一脸笑容地插话道:“既如此,那这俘虏流民我军已带到了,还请安参将,按银子收人吧。”

    见他这帮一脸奉承的模样,安和尚大笑起来,心里十分受用。

    他扭头对胡尚文道:“胡监抚,那就给他们拔银子吧。这开张生意,算个整数3680两好了。”

    胡尚文爽快地应了一声,一边派军兵把俘虏与流民押下去,一边又另吩咐人将已准备好的银箱抬过来。

    见到整整三大箱雪白耀眼的银子,白灿灿地就摆在自已面前,范志骠与李贵春二人,皆是一脸喜不自禁。

    靠,看来勐虎军还真是说话算话,钱货两讫,自已这一趟,却是没白来呢。

    “好了,3680两银子,已全部备好在此,二位清点一下吧。”胡尚文捋须笑道。

    范志骠与李贵春二人,立即紧急清点了一番,果然,数额不差分毫。而且,勐虎军给的银子,除三成左右是折色银外,其余皆是足额的官银,让范李二人,更是喜上眉梢。

    范志骠站起身来,一脸笑得稀烂的他,又是狠狠一拳朝安和尚肩膀锤来:“狗入的和尚,他他娘的要收人,怎么不早点来报,让老子白交了多少俘虏给湖广文官!”

    这一拳力道极勐,被揍得肩膀生疼的安和尚也恼了,他复狠狠地一拳锤回去:“入你娘,这可是我军李大人刚定的规矩呢。你们这帮厮鸟,倒是好运气,能第一个尝得甜头。”

    范志骠大笑,他本欲回击一拳,却被游击李贵春紧急拉开。

    “二位上官,莫要再切磋武艺了。”李贵春一脸谄笑,然后转头对范志骠说道:“范参将,现在天色不早,既已交割完毕,我等就此返回吧。”

    范志骠嗯了一声,令人抬起银箱,仔细绑好在马匹之上,随后,一脸得意之色的他,便大声道:‘好啦,兄弟我还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等下次再获俘虏,范某立刻再度送来,安和尚,你个丫挺的,可不许随意改价。“

    “切,说得俺老安还要留你吃饭一样!你丫的放心,李大人的规定,俺会一字不差地实行。快滚吧,下次多带点流民与俘虏过来。“安和尚大笑着,作了个挥赶的手势。

    三天后,正在安陆一带,追击混十万残部的援剿总兵官祖宽,听了那开封参将范志骠,从李啸的勐虎军手里,仅凭卖出俘虏流民一项,便得到了三千六百多两银子时,不由得勃然大怒。

    “我操姓范的他祖宗!这些俘虏与流民,明明是我辽东兵马与其部一起获得的,怎么这厮有了好处,竟敢一人独吞!传老子军令,全军回击,兵发随州,灭了范志骠,砍了这厮的鸟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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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虎介绍:
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