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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五十九章 朝廷软了

    段时的话语,有如一把把尖刀般,直袭卢象升心头,他虽努力在脸上保持平静,内心之中,却有如翻江倒海。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卢象升不得不承认,对面那个唐军的主将,说的话,其实十分有道理。

    唐明双方,在这时互相攻杀,血染塞北,甚至长期对抗下去的话,真正得益者,只是能流寇与鞑虏。这样堪称内战的战斗,也确实只能令亲者痛,仇者快了。

    只是,卢象升迈不过心头那道坎。

    这个李啸,再怎么说,已是朝廷的反贼,是皇上亲自下旨要攻打的叛逆之徒。这其中,不顾究竟是不是朝廷有错,但自已做为臣子,就能这么名正言顺地违抗朝廷的谕令么?

    这时,仿佛看穿了卢象升的心思一般,段时的话语,又继续传来:“卢总督,你可是以为,我家李大人,已与朝廷弄翻成了叛逆,而导致你迈不过心中那道坎么?那么我且问你,朝廷对于那攻州克县,荼毒山东全境的孔有德耿仲明部,尚且多次招揽抚慰。而李大人为国家立有大功,又从无谋反之实,难道朝廷真的会要与我唐军翻脸对抗到底么?”

    卢象升脸色大动,他嗡张着嘴,一脸犹豫惶惑之状。

    “卢总督,本将再说句诛心之语,请总督大人静听。”段时冷冷一笑,复道:“本将在想,卢大人在这里与我唐军喋血沙场,为朝廷之令而拼死作战之际,但朝廷上头,听到卢大人最终大败的消息后,怕是再无与我军对抗之打算,而极可能就会派出和抚人员,来与我唐军议和了。界时,朝廷与我家李大人消除芥蒂,重归于好,而可叹卢总督在这荒野,拼却一腔热血为国尽忠,岂非只是毫无意义?甚至更可悲的是,卢大人虽为国尽忠,却只会被他人认为不识时务而背地取笑呢。若是如此,岂不惜哉。好了,本将言尽于此,何去何从,请卢总督好自斟酌。”

    段时的话语,彻底击碎了卢象升的内心支柱。

    他突然发现,自已拼死拼活地与李啸对抗,说不定真的可能,为国尽忠血染沙场的自已,到头来,只不过是成了舞台上,那任人取笑的丑角而已。

    想到这里,卢象升脸如火烧,兀地一声叹息。

    他终于抬起头,对段时缓缓答道:“段营长,那你接下来,是打算将我军全部俘虏么?”

    段时直视着卢象升不安的眼神,却慢慢摇了摇头。

    “不必,我军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我家李大人已在信中说过,若真能迫和卢大人,那么,为顾全卢大人颜面,只需将尔部军中,全部军官和粮草辎重扣下便可。其余军士连同卢大人你,皆可自回万全都司而去。本将只希望,卢大人好好体会我家李大人这一片苦心,自此之后,不得再与我军作对,不然,这一众军官,只怕性命难保。”

    听了段时这软中带硬的话语,卢象升久久无言,最终,他苦笑一声,同意了段时的安排。

    “罢罢罢,事已至此,复能何为,本督同意了。只希望贵部,能多加善待我军被扣之军将吧。”卢象升叹息着说道。

    段时笑道:“卢总督放心,风波过后人情在,我军决不会为难他们,将来两军和好之时,这些军将,我军自会放回。”

    于是,包括卢象升二弟卢象观和右翼副将杨国柱在内,总共约四百余名中高级军官,被唐军扣留,其余兵马军士,以及战死的明军士兵尸首,则由卢象升本人,全部带回万全都司而去。

    率军离去的卢象升,听到背后唐军高入云霄的唿喊欢唿声,心下苦涩莫名,又无可奈何。

    而很快,卢象升兵败塞北,全部军官被俘的消息,立刻传到了朝廷中。

    听到了这个可怕消息传来,崇祯皇帝脸色呆滞,他在东暖阁中,兀自呆坐,整整一天,都未曾进食。

    皇帝心下惶惧不安,他开始深深地怀疑,自已这般意气用事,剥夺李啸的爵位官职,又把他打为叛贼,只不过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甚至在更加惊恐地想,要是这李啸,调发其悍锐非常装备精良的的虎狼之师,一路北攻京师,自已虽是皇帝,但仅凭那徒有虚名的京中五营兵马,和京畿的那些零散部队,怕是连唐军的首轮攻击,都难于抵挡得住吧。

    在这天傍晚,有小太监来报,说杨嗣昌紧急求见。

    崇祯眼中一亮,随及又是一丝愧色一划而过,他略一沉吟,便急令小太监带刘嗣昌入内。

    “臣,礼部尚书杨嗣昌,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陛下。”

    杨嗣昌站起身来,与龙椅上的皇帝稍一对视,两个人的眼神,皆十分复杂。

    最终还是杨嗣昌先开了口:”皇上,微臣此来,实是有一言,拼死也要向皇上禀明。“

    ”哦,你说吧…………“

    ”皇上,前番朝中有小人,屡进谗言,污坏圣听,让皇上与国家大将心生嫌隙,以至彼此刀兵相向,君臣不和,实实令人痛惜之至也。“杨嗣昌不敢直说皇帝,故意将话锋暗指首辅刘宇亮等人。

    崇祯脸上一热,脸上惶愧之色更甚。他当然听得懂,杨嗣昌虽然在指责刘宇亮等人,但自已这个最终的拍板者,却绝对是关系更大,只不过杨嗣昌为尊者讳,不好说出来罢了。

    崇祯轻咳一声,却顺势转移了一下话题,他低低道:”杨爱卿,朕实在没想到,卢建斗率全宣府的机动兵马,去进攻李啸那孤悬塞北的金汤城,竟会被打得大败!可叹我大明官军出师不利,以你看来,现在却该如何是好?“

    杨嗣昌一声苦笑:”陛下,恕在下说得直接,以在下看来,我大明官军,斗志低沉,训练生疏,这般孱弱战力,如何是李啸那久经战阵,装备精良的唐军之对手!若陛下还强要去再与那李啸继续争斗,岂非只能自找不快?”

    杨嗣昌本想说是自寻死路,但他为了皇帝颜面,还是故意说轻了些。只是饶是如此,皇帝的脸色,却是愈发阴沉而痛楚。

    见皇帝这般神情,杨嗣昌继续说道:“陛下,你以为,那卢建斗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是他拼死杀敌才得以逃脱么?非也!据在下了解,卢建斗与李啸部下军兵,在金汤城外交战,先是被破左右两翼和全部后勤兵马,随后,本部中军亦被唐军牢牢围住,本是必死之局,但最终李啸顾念旧情,不肯痛下杀手,才留其性命,只将其中军官扣下,而让卢建斗率一众士卒平安返回。以在下看来,李啸这般做,说明其还是不想与朝廷彻底结怨,更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向朝廷表明自已无心背叛之意。李啸这番苦心,还望陛下慎察之!”

    听了杨嗣昌的话,崇祯心下五味杂陈,脸上表情更见复杂。

    杨嗣昌继续说道:“据微臣了解,李啸的部将,在阵上曾向卢建斗喊话,说若唐军与朝廷这般自相争斗下去,只怕最终只会两败俱伤,到时候,苦的是国家与百姓,而获利者,却只有流寇与鞑虏啊!微臣闻之,心下不胜感叹。那李啸,已被皇上定为叛贼,却还这般为朝廷为国家着想,实是忍辱负重国之干城也。这般能战之良将,若还要硬生生地将其推至反叛之路,当是我大明帝国,最无可挽回之损失啊!”

    崇祯闻言,脸上不觉动容,他轻声道:“李啸,他,他真是这般认为的么?”

    见皇上言语松动,杨嗣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禀道:“陛下,古人有云,闻鼙鼓而思良将,现在天下方乱,那李啸乃是国朝不世出之干城将才,纵有跋扈之处,陛下也当赏其长处而用之,方是正理也!更何况,现在与李啸弄到这个地步,乃是多为小人谗言所误,非是陛下本心,陛下为何不再下诏,切责这帮挑唆小人,从而修复与李啸之关系呢?”

    崇祯站起身来,缓缓地来回走了几步,便叹道:“爱卿此番话语,实是有理,可叹当时朕一时气盛,被宵小之言所迷,现在想来,朕之心下,亦是痛悔无及。只是不知道,到了现在,那李啸,还愿与朕重归于好,君臣相和么?”

    见得崇祯态度已然改变,杨嗣昌心下喜悦,他复拱手大声道:“陛下,想来当日之孔有德耿仲明,在山东攻城掠城,屠戮百姓,陛下尚且念其曾是大明官军,从而宽仁待之,屡屡派人招抚,足见陛下关爱仁德之心。只不过孔耿二贼,不念圣恩,一心谋逆,北叛国朝,实是卑劣可鄙不可教化之辈。但这李啸,虽背叛贼之名,却从无攻伐国家,掳掠州县之事。虽被迫与进剿的卢象升部交战,却也屡留余手,全其性命。这样的人,臣敢料定,只要陛下不究其过,诚心招抚,李啸定可再为国家所用,如此一来,君臣释疑,两相交好,岂非大好之事?”

    崇祯站住,又长长轻叹一声,脸上更显愧色。他喃喃道:“爱卿言之有理,只是,何人可往山东,去与那李啸和谈呢?”

    杨嗣昌闻得此话,心下欢喜无限,遂及大声道:“皇上,微臣虽是愚鲁之辈,却愿前往山东,去与李啸议和。让皇上与李啸,自此冰释前嫌,君臣相洽!”

    “好!那就有劳爱卿了。”崇祯回过头来,脸上生硬地挤出笑容。

    三天后,一路快马加鞭的杨嗣昌,终于赶到山东登州。

    听到军兵来报,说是杨阁部亲自前来,正与陈子龙姜曰广等人一同议事的李啸,脸上露出隐隐的笑意。

    “李大人,看来我们在宣府北路把卢象升彻底打垮,这朝廷总算是服软醒悟过来了。学生料杨阁部此来,定是为了与我军和谈也。”陈子龙在一旁笑吟吟地插话过来。

    “是啊,李大人这以打促和之计,端的是好!朝廷以为我军是个软柿子,可以任意拿捏,现在崩了牙,才知道我军是个咬不烂的铜碗豆!朝廷尝到了苦头,才不得不放下身段,来与我军和谈,以求息事宁人呢。以在下看来,李大人却正好可以此机会,与朝廷谈妥条件,从此以后,我军再于海外开拓领地,朝廷当再不敢从中作梗了。”姜曰广亦是一脸喜色。

    李啸微笑着点点头:“两位言之有理,若朝廷真能就此醒悟,不再干涉我军海外拓展,那本官也可给朝廷一个面子,让朝廷也有台阶可下。毕竟,能和朝廷保持一个斗而不破的局面,实是对我军最为有利之事。”

    不多时,杨嗣昌率一众随从,进得登州城来,李啸率领一众文武官员,热情迎接,给足了杨嗣昌面子。

    两人互致礼节后,杨嗣昌叹道:“唐国公,杨某此来,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李啸轻摆了一下手,示意他不必再往下说,然后微笑道:“杨阁部远道而来,一路辛苦,闲话不叙,先请入城再谈。李某已备下薄宴,请杨阁部随本公入席便是。”

    随后,李啸与杨嗣昌并马入城,直到内城李啸官邸处。

    此时,宴席中已然诸菜上全,杨嗣昌复与李啸相请入坐,宾主之间觥筹交错,和乐融融,仿佛先前的不快与纠纷,完全不存在一般。

    杨嗣昌见李啸能这般热情招待自已,心下十分感动,故两人互相敬酒,随意地说些场面话,整个宴会气氛,一片祥和。

    宴会既毕,李啸撤去残席,复与杨嗣昌二人,入得客厅,分宾主看茶而坐。

    杨嗣昌轻呷一口,便放下茶杯,一脸复杂之色的他,却也不多闲话,而是直入正题。

    “唐国公,杨某此来,实为调解唐国公与朝廷之纠纷也。这段时间,朝廷与唐国公多有误会,以致彼此刀兵相向,实是令人痛惜之至。之所以弄得这般结果,皆是有朝中小人,挑唆离间,让皇上一时迷了圣心,才与唐国公闹得这般不快啊!杨某今天前来,先代朝廷,向唐国公告一声罪。”

    杨嗣昌说罢,向李啸郑重地拱手致歉,被李啸摆手止住。

    “杨阁部,过往种种,大家心里有数便可,就不必多提了。只是李某在想,如何在将来之时日,防止朝廷与本公之间再起摩擦争执,方是最为要紧之事。”

    “那依唐国公看来,却是该如何行事,方可让朝廷与大人之间,不再重起纠纷呢?”杨嗣昌眨了眨眼,连忙问道。

    李啸微笑起来,朗声道:“这个么,倒也不难。以本官看来,只要朝廷答应本官以下这几个条件,那本官当可与朝廷,就此讲和,从此以后,两相安堵,君臣无猜,再无嫌隙。”(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唐明议和

    听了李啸这番话,杨嗣昌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硬,他低低道:“却不知,唐国公要何等条件,才可与朝廷议和?”

    李啸微笑道:“杨阁部,本公这第一个条件,便是朝廷为本公恢复名誉、官职与爵位,同时严惩挑唆小人,以还本公一个清白。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杨嗣昌沉吟了一下,便道:“唐国公这条要求,实是自然之事。朝廷既愿与唐国公和好,这名誉、官职爵位,自是要全部恢复。另外,至于惩治那些调唆小人,请唐国公放心,待本阁回禀皇上,自会对其加以惩处,为唐国公申得公道。”

    李啸点点头,又道:“至于第二个条件,那便是,从今之后,我唐军若要再去海外拓展领地,征伐异邦,朝廷不得反对或干涉。所有新占土地,虽为大明疆土,但只能由李某自派官吏治理,朝廷不得再另行派任官员。”

    听了李啸这番话,杨嗣昌脸上一颤,却不觉陷于沉吟。

    李啸这个条件,说起来,其实很有点飞扬跋扈的味道了。他身为大明臣子,为大明开疆拓土,虽有大功,但其却要自行治理,从这点来说,李啸这手,伸得有点长呢。

    只是,自已能反对他么?

    为了争夺台湾的治理权,李啸已与朝廷刀兵相向,金汤城外一战,让朝廷灰头土脸,脸面尽失。若是李啸将来获占更多海外土地的话,朝廷复来争占,只怕这内讧之战,又要重起了。

    只不过,这些海外之地,若无李啸去征战夺取,现在这千疮百孔气机奄奄的大明帝国,怕是永远也没可能占到一分土地。

    也就是说,这些海外土地,既然大明帝国没有能力获取,而李啸能力战得来,那么,就由他自已安排治理,却也勉强说得过去。

    想到这里,杨嗣昌一声轻叹,苦笑道:“唐国公既有志于拓展海外之地,朝廷也再不会多加干涉。这些海外之地,本是化外之所,至于安排官员之类,由李大人自行作主,亦无不可。”

    见到杨嗣昌虽这般说,脸上却是极为难堪的样子,李啸轻笑一下,朗声道:“杨阁部,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啸既是大明臣子,却也理当为朝廷颜面考虑。这样吧,从现在开始,我台湾一府两县之地,虽不由朝廷派人治理,却也与国中各州县一样,向朝廷按额交纳税赋。至于其他海外之地,因土地荒僻,人民稀少,若要开发出来,都将颇费功夫时日,本公还需投入巨大成本,这些地方,就没有税赋可纳了。”

    李啸说完,一脸笑吟吟地望向杨嗣昌。

    他在心下算得清楚,现在大明朝内,一般州县,每年税赋,折成银两,也不过数百两而已。而自已这台湾之地中,有高雄府、彰化县、台北县三地,每年税赋,就算折成银子两千两,对于自已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而已。这点银子,不过是台湾高雄府中,数日的商税份额罢了。

    而有了这点银子上交,皇帝与朝廷的颜面,却是大大得到了满足。对于他们来说,这样不需花任何治理成本,就能凭白获的收益,倒是更划算的买卖。

    果然,李啸这话一说完,杨嗣昌脸上便露出灿烂笑容,他捋须叹道:“李大人果是重情重义的干城之士也!这台湾之地,由唐国公连败西班牙人与荷兰人,辛苦血战得来,却又未花朝廷半两银子,完全由李大人一手将这化外生番之地治理开发出来,何其不易也。现在这台湾新设州县,竟也能向国朝交纳税赋,本阁心下,不胜感佩之至!哼,本阁倒要看看,唐国公这般深明大义,那朝中的一众小人,却还有谁,还能多嘴多舌,搬弄是非了。”

    见杨嗣昌一脸欢喜之状,李啸微笑着,说出了自已的最后一个要求:“杨大人,本公再说下最后一个条件。”

    “唐国公但请明言。”

    ”那便是,自此之后,为免君臣生隙,本公希望,朝廷若无紧急事宜,不得宣诏让本公入京。且本公治下军兵建制,自此以后,朝廷亦不得过问。“李啸淡淡道。

    “唐国公,这。。。。。。”杨嗣昌脸色又难看起来。

    如果说,李啸前两个条件,虽多有跋扈之处,但归根结底,多有情有可原之处,朝廷也还可以容忍。但象这一条,几乎是摆明了,李啸本人,及其治下的唐军,再不受朝廷约束,在大明帝国中,相当于是一个完全独立的藩镇般的存在。

    这样一来,李啸虽明为大明臣子,但朝廷却对他,再没有半点约束力可言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开端。

    见到杨嗣昌面有难色,李啸冷笑一下道:“杨大人,可是觉得本公这个条件,颇有过分之处么?那本公再明白相告,我部军兵,虽不受朝廷直接制约,但诸如剿灭流贼,抗击鞑虏之事,本公亦皆会派兵参加,绝不置身事外。而且我部军兵,全部粮饷皆是自行筹备,不费国家半份钱粮。并且在大明国中,就以现有地界为限,也不会再与朝廷争权夺地,以致再生内讧。可以说,大明只以这登州府一府之地,再加上单县与塞外的金汤城,便再不花半文钱半粒米,就稳获了本公这支战力强大的精锐部队,这样的好事,又何乐不而为呢?”

    杨嗣昌闻言,心下长长地一声叹息。

    李啸话说得这般明白,杨嗣昌知道,这事情,已然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啸这个条件,虽有国家无法管控约束之嫌,但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能让这样一支强悍能战的精锐之师效忠自已,剿灭流贼,抗击鞑虏,也还是可以勉强接受吧。

    想到这里,杨嗣昌脸上泛起淡淡苦笑,便说道:”好吧,这个条件,本阁也答应了。如唐国公再无他议,那可否就此签下文书协议,让杨某带回京城,由皇上签字定夺后,唐国公与朝廷之间,就可就此议和了。”

    李啸大笑道:“本公之条件,已然说完,却是再无他议,若杨阁部也无意见,那就按本公这三道条件,签下协议吧。”

    很快,李啸命人拿来笔墨纸砚,与杨嗣昌逐条拟好条款,便一式两分,分别签字落款。

    随后,杨嗣昌揣好干透的协议纸张,便起身向李啸告别。

    “李大人,杨某即刻回京,请暂侯消息。”

    李啸见杨嗣昌这般归心似箭,欲返京城禀报,也不便阻拦,便笑道:“好,那就有劳杨阁部了。另外,本公有500两程仪送上,杨阁部勿要推辞。”

    杨嗣昌一声苦笑,拱手道:“唐国公盛情,那杨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嗣昌收下程仪,一路急赶,不过四天功夫,便顺利返回京城。随后,杨嗣昌立即入宫,将与李啸谈妥的协议,交给崇祯皇帝过目。

    崇祯打开协议,速速急览,随后,不觉脸色僵住。

    一时在偷偷观察皇帝表情的杨嗣昌,见皇帝陡变脸色,心下不觉一沉。

    “文弱,你这协议,前面两条,朕还可以捏着鼻子认了。但若这最后一条件,李啸非紧急情况,不入京奉诏,且其治下疆域与其部下军兵,朕也不得插手,那岂非自今以后,朕将再也无法管控约束李啸了么?”崇祯一脸阴沉,喃喃低语。

    杨嗣昌心下一声轻叹,便拱手急道:”皇上,莫怪微臣说话直接。难道于今之状,皇上又有何法,可以管控李啸了么?现在李啸已愿回头,与皇上重归于好,不再重起刀兵彼此攻杀,便是难得好事啊!且李啸部下的精锐之师,也愿再为大明所用,剿流贼,打鞑虏,以尽臣子本份,那陛下又何必非要对李啸之军,严加管控呢?况且,李啸之兵马,全部自筹自建,不费国家半粒米粮,相当于国家不花分文,便凭空得到了这样一支精锐能战的军队,从这方面来说,李啸的这个条件,倒也不是不能答应啊。”

    崇祯低着头,一脸阴沉的他,沉吟不语。

    杨嗣昌拱着手,以一种焦虑不安地神色,望着龙椅上呆坐的皇帝。

    最终,崇祯一声长叹,缓缓道:”好吧,为了尽快结束这场君臣内斗,以免我大明继续受此无妄之灾,这个议和协议,朕准了。“

    杨嗣昌伏跪于地,高声道:”皇上审时度势,仁德宽容,真乃不世之明君也。”

    皇帝既已同意,接下来,这份唐明议和协议,便正式盖章生效。

    然后,皇帝另外接连下诏,恢复李啸全部官爵职位,又将首辅刘宇亮,让太监切责了一番,并罚俸三月。其余曾密告过李啸的官员,亦是贬的贬,罚的罚,却是为李啸长出了一口恶气。

    而作为与首辅刘宇亮等人,一直不太对付的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杨嗣昌,见皇帝对这帮办事无能,只会挑拔事非文官多加惩处,心下亦是十分快慰。他快意地想道,这刘宇亮等人受此打压,估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在朝中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在朝廷旨意传回山东后,李啸十分高兴,心下快意莫名。

    他感慨地想道,曾经的自已,在明廷之中,屡受掣肘,行事总觉多有约束。但现在有这议和协议在手,那捆绑自已的绳索,就如被统统割断了一般,从今之后,行事处世,当可再不必如先前那般受朝廷拘束了。从这一点上来说,自已先前与朝廷的这番争斗,倒是相当的物有所值。

    与朝廷的斗争告一段落,李啸接下来要做的重点工作,便是立刻安排移民,前往虾夷岛和库页岛南部定居。

    此时已到四月初,象虾夷岛与库页岛等地,原本冰封的海面,皆已解冻,可以让船只顺利通行。李啸遂安排,让那些正在济州岛上等待的移民,其中20万人,前往虾夷岛定居,另外10万人,则安排前往库页岛南部定居。

    李啸确信,有这总共30多万人的移民前去垦荒拓殖,这原本缥无人迹的虾夷岛与库页岛,总有一天,也会象台湾岛一样,越来越兴旺繁荣,成为华夏汉族子孙永传的繁衍生息之地。

    至于库页岛北部,因为与清朝地界,仅有一道鞑靼海峡相隔,为保证移民的生活安稳,不受战争影响,故李啸决定,这里暂时不派出移民,还是等自已在将来,能在外满洲驻屯兵力,从而彻底让库页岛成为安稳的后方之后,再行安排移民过去,进行生产与开发。

    与时同时,李啸另一个关注重点,便是新建三大船厂。

    到现在为止,李啸军中,只有登州船厂这一家,而从去年到现在,差不多两年过去,整个船厂,亦只不过建造了三艘二号福船,十来艘海舱船,以及三十多条鸟船。

    这个生产进度,当然远远不能让李啸心下满意。

    于是,李啸给仔细规划,最终决定,在台湾岛,济州岛和虾夷岛这三地,再成立三个大型船厂,一定要让船只生产的速度与产量,达到先前的几倍以上。

    这些新成立的船厂,皆是从登州船厂中,分出精干人员,前往组建。而各个船厂的分工,也多有不同。

    其中,登州船厂,作为资格最老,规模最大的船厂,主要生产大型帆船战列舰,尤其是以模仿欧洲各类西式大帆船为主。

    而济州船厂,则主要生产中式战舰,诸如福船,赶缯船,海舱船之类。

    至于台湾船厂,则是生产小型船只,多以鸟船、沙船为主,主要用于对西方各国以及与福建广东等地,进行贸易活动。而之所以不在台湾进行大型船只生产,李啸也是希望,在自已力量还不算强大之际,暂不要去刺激那占据澎湖为老巢,现在东南海面的霸主郑芝龙。

    毕竟,郑家经营多年,拥海船数千艘,水师数万人,这样恐怖的海上力量,绝不是自已可以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可以超越的。

    至于规模最小的虾夷船厂,则同样以生产小型船只为主,以及利用地利之便,招些日本匠人,仿造一些诸如安宅船,小早船之类日式战船。其生产的船只,主要用于在虾夷岛以及库页岛各地,进行人员与物资运输。

    李啸迫切希望,在自已大力扩建船厂后,自已的舰队规模,能日渐扩大,战力日增。那么,等到舰队规模进一步扩大,自已将在广阔的海洋上,拥有更大的优势与话语权。

    那么,在将来的时日,不但吕宋和菲律宾诸岛,要纳入自已的治下,甚到更南面的诸如新几内亚岛,和布里曼丹岛等诸多尚未开发的印度尼西亚群岛,亦会最终被自已彻底征服。

    而在这些岛屿被征服后,李啸的雄心,还将近一步向南拓展,直到那个,现在叫澳洲的广阔大陆。。。。。。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中华银行

    崇祯十二年四月十二日,刚安排完移民虾夷岛与库页岛事项的李啸,收到台湾传来的飞鸽送信。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信是台湾拓殖团长丁佑写来的,他在信中告诉李啸,现在靠近台中山脉之处,也就是当地土人称为奇美和斑岩这两个地方,发现了两个大的露天铜矿,预估产量十分巨大。

    在台湾这样多火山地震的地区,发现铜矿,本不算什么大事,但李啸却立刻敏锐感觉到,这是一个改变现有金融秩序的大好机会。

    在李啸看来,如果能顺利开发这两个铜矿,那么,一项在这个明末年代,堪称前所未有的新生事物,可以正式诞生了。

    这个新生事物,便是银行。

    李啸确信,现在拥有数千万金银资产的他,在又得到了足够的铜矿之后,应该完全可以如同后世一般,开设银行了。

    这家银行,被信心满满的李啸,命名为中华银行。

    在现代社会中,银行是依法成立的经营货币信贷业务的金融机构。用亚当斯密的观点来看,银行是商品货币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

    银行一词,源于意大利banca,其原意是长凳、椅子,是最早的市场上货币兑换商的营业用具。随后,这个词传入英国,在英语中转化为bank,意为存钱的柜子。

    而在中国,从明清时代开始,白银开始取代铜钱,成为最主要的货币材料。“银”往往代表的就是货币,而“行”则是对大商业机构的称谓。而把办理与银钱有关的大金融机构改称为银行,最早见于太平天国洪仁所著的《资政新篇》。

    李啸要成立的这家银行,除了传统钱庄所有的,联号经营存储放贷、兑汇,发行银票等赚钱业务外,还有一项他特别看重,准备要开始大力经营的,便是利用银行,开始自行铸币。

    因为在这个明末时代,由官府铸造的银子,是大明帝国的法定货币,在全国各地大量使用,明朝成立数百年来,尽管也一直与海外进行贸易,但一直以来,从未铸造过国家标准的金银铜等钱币。

    这就导致,官府的银子,在平时使用时,不但有各种不同的成色,每次使用时,还必须要经过称量、切割等等后续手段,才能用于日常生活交易。

    这种方式,给使用者带来相当多的麻烦,尤其是在鉴定银子真伪上,更是一件令人伤脑筋的事情。

    于是,现在的李啸,打算在开办的中华银行里,自行铸造金、银、铜三类货币,其中主要以银元作为核心货币。

    具体设计标准为,金元(重5克,含金45%),银元(重5克,含银72%),铜元(重5克,含铜63%),兑换比例为1两白银=1金元=10银元=1000铜元,这些钱币都是标准的正圆形无孔钱币。

    在这种新币设计中,李啸定义,1银元就相当于原本的1钱银子,1金元就相当于一两银子。如果从其贵金属含量来看,可以发现,这套货币代表价值略高于其金属价值。例如一钱白银3.75克,然而一个银元中,所含白银仅3.6克,而金币与铜币亦同样如此,通过这样的方式,李啸可以花更少的金银,换取了同样购买力的钱币。

    而在李啸的这套货币体系中,更大的不同之处,在于金元。

    如果按照此时明朝官府所定义的,1:10的金银比价,一个金元既然兑换10个银元,那么含金量应该同样是72%。然而李啸在中华银行所铸造成的成品金元,其含金量,却只有48%,约2.25克。如果论贵金属价格,一个金元仅能换取6.25个银元。但是按照汇率规定,一个金元却可以兑换10个银元。

    因此,金元兑换银元的比率,被人为地提高了,黄金价格被从1:10的官方比率,被李啸人为提高到1:16,也就是说,黄金的真实市值,被李啸人为拉高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设计,根本原因是,前世在大学中,选修过西方经济学和古典经济学的李啸,根据自身贸易特点以及国情现状,作出的必要改变。

    自过去两百年以来,明朝一直与西方诸国进行贸易,由于中国巨大的结构性产业优势,在频繁的东西方贸易下,大量美洲和日本等地的白银,单方面流入明朝,使银价不断贬值,中国地区的金银比价由洪武年间的1:4,升值到万历年间的1:6,再到天启年间的1:8,而到崇祯年间,到现在已经超过1:10了。

    并且,随着贸易份额的增长,从美州日本等地来的白银,还在持续流入之中,一点减缓的迹象都没有。

    在真实历史上,随着白银的持续流入,终于在清朝中期结出恶果。导致白银大幅贬值与通货膨胀同时发生,让清朝各地的农民与手工业者纷纷破产。也导致了嘉庆皇帝一登帝位,在西北地区,便爆发了由破产农民组成的,大规模的白莲教起义,所谓的天朝气象,终于一去不返,清朝从此走向中落,不断衰亡。

    而现在,李啸治下的各类产业,诸如制盐,丝绸,生丝,铁器,呢绒,香烟等产品,随着海外以及国内贸易,蓬勃发展日渐兴旺,结构性产业优势在整个明朝之中堪为翘楚,特别是自台湾大开发起来,黄金白银在他的这些沿海各城池州县中,迅速流动集中,以至在这小小的区域中,白银的市价大幅贬值。

    要不是海贸的大头与商税控制始终由李啸任命的官员把持,他又大力从内陆移民,以扩大台湾以及沿海诸地的内需市场,尤其是采取了大量屯积粮食,大量兴建粮食积仓的粮本位经济政策,才使得这些地区的经济,未能因为白银市值大幅下降,而出现严重的通货膨胀。

    拥有后世记忆的李啸,非常清楚西方经济学中的关键一点,那就是,经济循环的核心是货币,而货币的核心则是国家信用度。

    这种信用度,和金银或者纸币是无关的。从极端的意义上来讲,即便你全部采取黄金白银作为支付手段,可只要使用者对其失去信心,金银体系一样会崩溃。

    而之所以,世界各国,均把黄金作为经济核心的原因是,黄金产量始终很少,而白银产量在几个世纪内爆增,因此对于白银信心崩溃的远比黄金更快更容易,如此而已。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李啸应该如何建立与维护,甚至推广这个信心呢?

    当然,李啸并不是经济学家,很难用学过的经济学观点,来将这个在现代社会中,依然是众说纷纭的重要金融话题讲清楚。但是,李啸还是知道一点,最基础最朴素的根本经济原则。

    那就是,只要民众手上的货币,不管是金币银币铜币或者纸币,只要能够买得到东西,以及买得到足够的东西,那么民众对手上的货币就仍然能够拥有信心。

    不过这是对于货币最终使用者,或者说买方来说的。如果换个角度,对货币有信心,卖方自然就会卖,买方也就买的到。若是没信心,卖方就不会卖,买方就买不到了。也就是说如果从卖方的角度来看,必须要先对货币有信心,他才会愿意收入货币卖出货物。

    这有点落入循环论证的圈子里去。但仔细想想,就可以找到真正的根源。

    其实,答案很明显,那就是,在货币竞争中,持有货物的卖方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因为货物才是人们真正需要的东西。粮食可以充饥,而金子却不能吃。有粮无金的人绝不会饿死,有金无粮者,必须能买到粮才不会饿死,买不到照样抱着金子饿死。

    所以归根结底,一个经济系统得以维持的根源,在于卖方,或者说,在于生产者。

    而在李啸治下,这个相对独立的经济体系中,李啸自已,就是最大的卖方与生产者。

    现在的李啸手上,控制着大量的工厂、矿藏和田产,并且还有经由从农民手上收集到大量粮食,可谓钱粮丰厚,傲视国中。并且,在李啸手上,还控制着由其一手主导的政治体系,以及忠诚效命于他的精锐军队。因此,无论是对于国内还是国外,李啸都是占有绝对优势的卖方,可以轻易操控物价,控制整个金融秩序。

    而这个经济优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不断地增加之中。由于李啸生产技术与手段,远超明朝国内的同类工坊,让他的产品,同时有价格、质量与产量三个方面的优势。而随着各类产品生产线与产品线逐渐成熟以至更新换代,李啸在某些区域,甚至渐渐形成了垄断优势。

    综上所述,此时的李啸,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是巨无霸一般的存在,是一个能够决定市场产品价值与价格的巨人。因此,能够主导市场的他,自然也就成为能够在金融领域中,定义货币价值的人。

    而正是基于以上考虑,李啸才直接在货币价值上,定义出比实际含银量更高的兑换价值。而以他的雄厚库存储备,以及他那强大的武力当作保障,让其治下的百姓,在今后的年岁里,习惯于使用各类货币,让他们习惯于靠政府信用而非金属本身重量,来作为交易筹码,便是最自然不过之事。

    如果李啸的基业能一直巩固,那么,他的信用度会不断增强,而相应的,真正用于铸造货币的金银用量,只会更少。随着时代的发展,最终在未来岁月中,纸币会彻底取代贵金属,真正成为货币市场的主角。

    当然,这一天的到来,不可能一促而就,而一个循序见进的过程,耗时将会极长。也许,可等到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才能最终完成纸币对金属货币的代替。故现在的李啸,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这金元、银元、铜元三类货币,大规模推广下去。

    因此,之所以李啸人为改变金银比价差异,那是因为,如果维持原本的1:10官方比价的话,那么由于李啸如今的海贸规模,将继续有大量西方白银流入,在其治下的货币还没有完全脱离金属价格的时候,只会不断加速通货膨胀的速度。

    而现在李啸将金币与黄金价格人为地定在1:16,目的就在刺激外国商人们,多用黄金代替白银,减缓白银流入速度,却加速让黄金向明朝流入,从而平衡黄金与白银的流入速度。因为黄金数量远比白银少,在货币结构尚未稳定时,理论上会更有信用。

    现在李啸设计的新币中,因为其中的1银元=100铜元,并不是完整的十进制,故李啸经过仔细考虑后,又在其间又加设了一个值10个铜元的大铜元(重30克,含铜90%),金元以上则加上了一个值10两银子的大金元(37.5克,即一两,含金99%),主要用于外贸结算。这是考虑金属材料价格的关系,同时也代表这套币值没有完全脱离贵金属本位。

    而这些钱币采用的金属比例与模子都经过设计,正面背面都有复杂花纹、年份与币值数字,钱币的边缘也压制了防伪锯齿。此外这些钱币,都是由李啸的铸币局,使用水力冲压机,用标准作业的方式进行冲制,而非传统的模铸制钱方式,因此,铸造出来的钱币,花纹字样异常清晰,而且让不法之徒极难仿造。

    实际上,李啸设定的金属配比,也是这套钱币设计的原理之关键所在。

    因为,如果铜钱含铜高于币面价值,那么极可能就会出现,有不法之徒与奸商豪贾,融化铜钱来私铸铜器的情况。这种情况,在清朝雍正初年,就大规模出现过,幸得雍正大力整治,及时改变铜铅配比,才使得整个国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出现铜钱大面积紧缺的状况。

    而设计了一套防伪机制,相比起来,造假币的门坎可比融化铜币高的多了。有道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因此李啸自是毫无犹豫地选择了,让铜币的实际价值略低于其币面价值的做法。

    接下来,在银行正式发行这套新货币后,这套货币体系,能不能得到长期维持,就得看李啸的政府信用度了。

    而李啸治下的各类官府机构,其信用度是非常好的,这样的币制又确实很方便,交易之时,也不再需要担心金银分割、成色与秤重的问题,因此李啸相信,这些新式货币,一定能很快就被他治下的百姓所接受。

    李啸决定,让这类新式货币,先在台湾,济州,登州,萨摩,虾夷,库页等自家属地,先行流通试用。如果试用效果好,再逐渐向明朝国个渗透使用。

    崇祯十二年五月初,经过周密筹备,中华银行总行,在台湾高雄府正式成立。与时同时,各个州县之中,也同时成立了中华银行分行。李啸正式下令,从今之后,其治下各州府县城,全部开始推行全新的货币体制,将原有的金银铜钱,逐渐兑换替代。

    一个模仿近代模式的全新金融体系,正式诞生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第四次入关

    在李啸紧锣密鼓筹办银行之际,唐军与明廷议和的消息,也终于传回了盛京清廷。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听完地下伏跪的范文程奏禀的消息后,龙椅上的皇太极,脸色阴沉如铁。

    而旁边站着的,多尔衮,代善,豪格等一众宗室亲贵,亦是个个脸色难看,表情复杂。

    ”启禀皇上,原本那李啸,已与明廷在宣府镇互相内斗厮杀,双方已然破脸敌对。却不知为何,前段时间,李啸与明廷,竟又重归于好,这般变故,让在下不胜嗟然。“伏跪于地的范文程,一脸沮丧。

    “这么说,咱们想让李啸与明廷互相内斗的计策,已然完全失败了么?”皇太极牙疼般地吸了口气,他斜了一下伏跪于地的范文程,冷冷道:“范学士,看来这渔人之利,我大清想要得到,实是不易啊。”

    听了皇太极的冷言冷语,范文程一脸羞红。他想起当日向皇太极提出这条计策时的情景,更觉心下愧躁难安。

    “哼,范文程之策,孩儿当日就感觉不妥。那李啸乃是何其狡猾奸诈之辈,如何会看不懂鹤蚌相争,渔人得利的道理!现在倒好,明廷对李啸愈发放任,这家伙,更可以放开手脚对付咱们了。”豪格在一旁咬着牙恨恨说道。

    龙椅上皇太极,听了豪格的话语,心下亦是不觉一声轻叹。

    说实话,当日范文程提出大造流言,让朝廷与李啸互生嫌隙以致互相内斗的计策,皇太极对此计是大抱希望的。却没想到,这个看似坐山观虎斗的好计策,才刚刚展开,便宣告失败,实实令皇太极大为出乎意外。

    而现在,这个李啸,除了升官晋爵为唐国公外,更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度,其治下各地,倒与一个独立王国差不多。

    这般看起来,自已这般煞费苦心,使计弄策,却非但没有搞倒李啸,反倒只是给这个可恶的家伙平添了一把助力。

    这个天杀的李啸!

    想到这里,皇太极恼怒地暗捶了一下龙椅的扶手。

    “皇上,如果李啸这厮的势力进一步壮大,无法遏制的话,那此人终将成为我大清的致命祸患哪。”代善在旁边忧心忡忡地加了一句。

    “汗阿玛!孩儿恳请汗阿玛下令,着孩儿率领二万精兵,渡过海峡,彻底拔除李啸在库页岛上所建之城堡,将其部下那些可恶的唐军,统统剿灭!”豪格一脸发狠,在一旁高声言道。

    “肃亲王所言,本王亦附议。”代善急急地从一旁加了一句。

    听了豪格与代善两人的话语,皇太极却依然脸色阴沉,没有说话。他心下隐约感觉,剿灭李啸,哪有这般容易。

    这时,从豪格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听到这声充满揶揄的轻笑,豪格愤怒地扭过头去,却见是睿亲王多尔衮,他那英俊冷酷的脸上,正泛起淡淡的冷笑。

    “多尔衮,你笑什么?!”

    豪格一脸愤怒地,望向这个一直以来与自已明争暗斗的可恶对手。

    多尔衮敛起笑容,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便淡淡道:“豪格,本王只是在笑你此去库页岛,实为白白送死罢了。”

    “混蛋!你说什么?!”豪格暴怒起来,额上青筋条条绽出:“去年兵败,乃是我军不明敌情且多有轻敌之故,今年本王率二万精锐兵马前去,足以将那些驻守的数千名唐军,以及那些造反的可恶土著全部消灭!你这厮是何居心,安敢这般咒我!”

    不料,听完豪格愤怒的话语,多尔衮却是是冷哼了一声,便道:“肃亲王,你以为,唐军能顺利夺占库页岛,真的仅是那区区数千名军兵的功劳么?错,大错特错!”

    “你到底什么意思?!”

    “豪格,本王想对你说的是,那唐军,能顺利攻占库页岛,并在此处建堡安居,立下最大功劳的,不是那陆上兵马,而是其强大的水师!”

    多尔衮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若李啸没有那般强大的水师,他如何能从山东之地,千里绕行,运送大批兵马物资,来到这库页岛上建城扎根。正是因为李啸有这强大的水师,才是其能纵横海面,千里占岛的关键所在!”

    多尔衮冰冷的话语,让豪格一脸紫涨,却听得龙椅上皇太极微微点头。

    “多尔衮,你继续说下去。”龙椅上的声音缓缓传来。

    “皇上,恕臣弟直言,我军现在若要再度前往库页岛,那么,在大海已然化冻的情况下,势必只能靠临时搜集的各类小船,往返多次渡过海峡。如此一来,则臣弟敢断言,李啸的水师,定然已在海峡之处以逸待劳,就等我军前来送死了。我军这二万精兵,只怕是,连对面库面岛是何模样都没见到,便要纷纷被唐军水师击沉,葬身鱼腹了。”

    多尔衮说完,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豪格犹是一脸愤怒,却无话反驳,一旁的代善则亦是垂首无言。

    “皇上,臣以为,睿亲王所言,确是有理。我军若此番因怒兴师,极可能连海峡都过不去,便折戟沉沙啊。”已站起身来的范文程,低声向皇太极表示了赞同态度。

    龙椅上传来一声长长地叹息。

    “唉,按你们这么说,那李啸,朕现在岂不是拿他没有办法了么?”皇太极的大饼脸上,泛起苦笑。

    “皇上,以臣弟之见,现在李啸已然坐大,对于这般猖狂肆逆之徒,只有集我大清之全力,再度入关,以雷霆之势,狠命攻击此人在山东之老巢,以我大清陆战之威,抵消李啸水师之强,方可彻底剿除这个可恶的家伙,为我大清永绝后患。”多尔衮目光炯炯地拱手言道。

    多尔衮的话语,让皇太极不觉双眼一亮。

    对啊,既然大清的水师,不是这个李啸的对手,那为何不扬长避短,以八旗勇士那卓悍绝伦的战力,入关直攻李啸,拔掉其山东老巢,这倒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手段与方法。

    “皇上,微臣亦赞同睿亲王之见。”范文程大声插话过来:“现在我军自前年从朝鲜征战回来,一直养精蓄锐无有战事,已是两年有余。有道是,兵久养则生懒,我八旗勇士,以及蒙汉诸部军兵,早已是人人渴望再度入关,掳掠明庭,从而为国家建大功壮实力,亦为自已搏功名得财富呢。”

    范文程说完,代善与豪格,亦皆来了兴致,纷纷加以附议赞同。

    皇太极眼中,顿是一道锐利的狠光闪过。

    “很好,各位所议,深合朕心。此番再度入关,亦是朕之心愿也!”皇太极站起身来,昂然下令道:“传朕旨令,以睿亲王多尔衮为奉命大将军,成亲王岳托为扬武大将军,统率满蒙汉精锐兵马十万,入关侵明。其中,多尔衮统左翼兵,以肃亲王豪格,饶余贝勒阿巴泰副之,岳统右翼兵,以贝勒杜度,贝子尼堪副之,集齐兵马粮草后,择日出征!”

    “,奴才遵旨!”

    崇祯十二年五月十八日,清军集齐十万兵马,由多尔衮为主将,岳为副将,号称兵马二十万,浩浩荡荡向明朝攻杀而来。

    这清军的第四次入关侵明,比真实历史上的入关时间,推迟了半年多。不过,其兵力规模与将领安排,以至清军入关的位置,倒与历史上,基本一致。

    十万清军兵分两翼,分别从墙子岭和青山关毁边墙而入,密云总督吴阿衡仓促应战,兵败被杀,总兵鲁宗文战死,副总兵丁志祥败逃,镇守太监郑希诏逃跑,清军遂长驱直入,深入明朝腹地,致使明廷大震。

    而为了策应清军入关进攻,皇太极本人,亲统大军六万,以豫亲王多铎,郑亲王济尔哈朗为副将,进逼锦州和宁远一带,以迫使祖大寿祖大乐吴襄等辽东明军,只能固守辽西,不敢入关进援。

    听到清军再度入关的消息,崇祯皇帝惊骇不已,立即下令京师戒严。并急召宣大总督卢象升、大同总兵王朴,山西总兵虎大威诸镇兵马,紧急入卫京师。

    随后,皇帝又亲赐卢象升尚方宝剑,赏御马百匹,铁鞭五百,令他星夜来京,总督天下勤王兵马。

    当然,皇帝也绝对不会忘记,在明朝国中,那最为善战的唐国公李啸之唐军兵马。得到消息后的崇祯皇帝,立刻以八百里加急的塘报方式,派人向登州的李啸,紧急求援。

    而在朝廷送信人员还在路上之际,李啸在此时,已通过安全司人员飞鸽传信,得到了清军再度入关的准确消息。

    李啸不由得在心下慨叹,没想到啊,自已穿越到明朝已近七年,这历史大势的整体方向,竟还未曾有大的改变,看来要改变真实历史,真真何其难矣。

    不过,人中雄杰的李啸,在仔细分析了一番当下的时局后,却立刻发现了一个宝贵的机会。

    那就是,一个可以趁机夺占黑龙江入海口的大好良机。

    他下令,趁清军全力南下侵明,国中兵力空虚无暇北顾之际,令镇定营营长武壮,抓紧时间,抽调兵力,从鞑靼海峡西渡,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在黑龙江入海口,当今俄罗斯的尼古拉耶夫斯克地区,这个在清朝进被称为庙街堡的地方,兴建一座全新的城堡,大小规模,皆与库页北堡相同。

    想到能利用这机会,将后世被罗刹人霸占的中华领土牢牢据有,李啸心下,便是满满的兴奋。

    尼古拉耶夫斯克,全称为阿穆尔河畔尼古拉耶夫斯克,是一座位于黑龙江出海口的港口城市,是当今俄罗斯重要的远东海军港口。

    这黑龙江入海口的广大地区,是中国自古以来的固有领土,自唐朝以来便是中国的传统领土。

    元朝时,此地属辽阳行省,并在黑龙江下游设置了征东元帅府。而在明朝时,东北行政机构奴儿干都司的驻地,就位于此城的黑龙江南岸,明政府还曾在此建有永宁寺,并立有永宁寺碑。而在清朝时,这里是中国清朝吉林将军辖区,并正式用满语命名为庙街,也称为庙屯。

    只可叹,昏庸无能的晚清政府,无力保全这块祖宗传下来的宝贵领土。这块肥美富饶的土地,最终被贪得无厌的北极熊侵占。

    1850年8月,俄国侵占庙街一带,并以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名字将其改名为尼古拉耶夫斯克。

    1860年11月,清政府将包括庙街在内的100余万平方公里领土正式割让予俄国。该市现隶属于俄罗斯远东联邦管区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的尼古拉耶夫斯基县,亦是尼古拉耶夫斯基县的行政中心。

    这锥心泣血的近代历史,是刻入李啸灵魂之中的深深耻辱。

    所以,利用清军全力入关,无心北顾之机,李啸命令镇东营营长武壮,抓紧时间与机会,在此修建城堡,永远定居,从而在清军的边疆薄弱地带,再打入一个深深的钉子。

    而这座城堡,自是取名为庙街堡,李啸希望以这种方式,以洗刷真实历史之极大耻辱。

    这项在黑龙江入海口建城的计划,其实李啸一直在准备,故各类建筑物料早已在库页北堡准备齐全,只等到现在清军无力北顾之际,便立刻开始出手实施。

    当然,这仅是李啸夺占整个外满州的第一步,在以后的时间里,象伯力,海参崴这些城堡,李啸也将抓住机会,将它们一一建起。

    李啸打算,要通过这样的蚕食手段,让整个外满州,以及整个东西伯利亚,永久地成为自已的治下领土,成为唐军永远据守的华夏国土。

    而对于国内的兵力安排,李啸则下令,因为清军攻速极快,调回外地兵马已来不及,故原征西营兵马,皆不必回返,依然留在原地剿匪便可。

    而驻守在台湾的平南营,则大部留于原地,另抽调部分兵力,北上接替正全力西扩的镇东营兵马,驻守济州与萨摩一带。

    李啸只是从兴中镇中,拔了丙营兵马,前往单县铁龙城驻防,而用兴中镇的甲营与乙营两营兵马,全力扼守山东登州。

    至于定北营,则是在李啸收到朝廷救援信后,他便立刻飞鸽传书,令定北营副营长刘文秀,率定北营甲总乙总兵马,以及横行哨,玄虎重骑和飞鹞子轻骑,入卫京师。

    而宣府北路的金汤城,只留定北营丙总兵兵马,以及满州骑兵哨,和大部分辅兵驻守。

    至此,李啸的兵力调动全部安排完毕。现在的他,最关心的一点便是,这次入关的清军,还会与历史一样,按原有路线,去进攻明朝各地州县吗?

    还是,这次入关的清军,会如自已心下预感一般,全力攻打在山东登州的自已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分裂的决策

    崇祯十二年五月二十二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京师,乾清宫。

    一脸愤怒与沮丧交织的崇祯皇帝,呆坐在龙椅之上,丹阶之下,礼部尚书杨嗣昌伏跪于地。

    崇祯见杨嗣昌这般恭敬地跪于阶前,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因为杨嗣昌此番入宫所禀奏的,还是那他向来坚持的,要先安内再攘外,要在这清军入关之际,紧急与清廷紧急议和的决策。

    听了跪在地上的杨嗣昌,唠唠叨叨地又讲了一遍这个让崇祯耳朵听出老茧的计策,崇祯心下,十分沮丧而气闷。

    要知道,此时十万清兵已然全部入关,左右两路大军越迁安,过丰润,会合于通州,正在京畿等地大肆掳掠,京城内外,一片惊恐万丈。在这紧急时间,崇祯听到自已的最为信重的大臣,未说半句要如何打退敌兵保全州县,反而还在向他提出要与清军赶紧议和,如何不让崇祯心下极为气恼。

    “杨文弱,现在清虏已然入关,正四处大肆掳掠作恶,你身为礼部尚书兼领兵事,乃是国家肱骨重臣,竟还只想着与清军议和,实实令朕失望!”

    听到龙椅上传来的皇帝的怒喝,杨嗣昌身形剧烈一颤。

    他轻叹一声,拱手道:“皇上,恕臣直言,清虏此来,势极迅猛,不过数日之内,便攻破边墙,直入京畿。我大明官军精锐之部,尚在山陕湖广等剿匪之地,仓促之间,难于赶回。若不紧急与清廷议和,则臣恐京畿之地,定是生灵涂炭难以收拾矣!”

    “哼,若要抗击鞑虏,这百姓死伤,自是难免,但这又如何可成为,我大明要与清人议和之理由!”崇祯言辞峻厉地反驳道:“若依你之见,那清军都打到京师来了,我大明官军竟连一战之勇也无,就立刻要与清人议和,那我大明天朝之颜面,岂非半点无存!若是签下这般丧权辱国的城下之盟,徒让后人笑骂,那还不如干脆不战而降算了!”

    皇帝的话语极为愤怒,伏跪于地的杨嗣昌,心下苦涩莫名。

    他拱手复道:“皇上,恕臣直言,清军此来,势头极大,兵锋悍锐,着实难挡啊!再退一步说,纵然陛下愿意牺牲百姓,但仅凭各地入援之官军,就想把清军击退,怕是水中捞月罢了!而且微臣更担心的是,这花费了大批剿饷,才培养出来的大明精锐官军,若这般折损于近畿一带,丧身于清兵的刀剑之下,则那些原本被我军压制的流寇,定会重新抬头,荼毒天下。界时,我大明官军只余残兵剩勇,怕是再难压制这些狡诈反复的积年老匪啊!”

    听了杨嗣昌语气沉痛的话,崇祯脸上抽搐,表情极其痛苦。

    杨嗣昌咬了咬牙,继续道:“陛下,恕臣直言,清军此来,虽然势大,但毕竟是边关异族,虽然一时猖獗掳掠,却最终总要撤兵回国,不过肘腋之患耳。而我国中之潜藏的流寇,才是真正的国家心腹大患啊!现在官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其压制。若这般来之不易的剿匪局面,一但就此崩坏,则臣恐我大明,将是回天无力矣!”

    “你,你。。。。。。”崇祯咬着牙,一时却说不出甚话来。

    不过,崇祯口才有限,无法反驳杨嗣昌的话语,但他在心下极其不满,对一心议和的杨嗣昌,更是说不出的厌恶。

    耻辱啊耻辱!大明官军何以孱弱到这般地步,竟然与清军的一战之力都没有。这敌人都打上门来了,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大明这边却只能屈膝求和,真真岂有此理!

    乾清宫中,一片死寂。

    这时,忽有太监来报,说原本辞职丁忧在家的卢象升,已遵皇帝的旨令,急急赶回京师,正在殿外候见。

    崇祯眼睛一亮,他略一思量,便挥手让杨嗣昌先行退下,再急召卢象升入殿说话。

    杨嗣昌长叹一声,躬身而退。

    他步出殿外时,正见到太监带着卢象升,急急入内。

    两人目光相遇,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冷漠与不善。

    “卢总督,请恕杨某直言,你真以为,以我大明官军之战力,可与那清虏之悍锐兵马相抗乎?”杨嗣昌冷冷道。

    卢象升冷哼一声,冷冷答道:“杨阁部,卢某是个粗人,只知一心报国,奋勇杀敌,却绝不做那敌军一来,就只会屈膝投降之辈!更何况,有袁崇焕督师教训在前,还请杨阁部好自为之。”

    “你!。。。。。。”

    勃然变色的杨嗣昌,一语未完,卢象升已拂袖而去。

    杨嗣昌一脸怨怒,恨恨地看了卢象升昂然而去的背影许久,才冷哼一声,掉头离去。

    卢象升入得殿来,随即跪地行礼。

    “臣,宣大总督兼天下兵马元帅卢象升,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负万万岁!”

    “爱卿平身!”

    “谢陛下。”

    卢象升站起身来,崇祯亦不客套,径直言道:“卢爱卿,方才杨文弱对朕说,要朕紧急与清军议和,却不知建斗对其建议,是何观想?”

    卢象升眉头一皱,随好又伏跪于地,朗声道:“陛下,恕臣直言,若清军一来,我军便要立刻屈膝求和,岂非是让清军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大明帝国之颜,复将何存乎?!这千百年后的百姓与士子,又将视陛下为何等人耶!”

    崇祯闻言动容,颤声道:“那依卿之见,朕当如何处置,方当妥当?”

    卢象升急道:“禀皇上,微臣以为,清军既然入关来袭,则我大明官军,理当与其死战到底,以保家国!臣虽无能,这一腔热血,愿为国为君荩忱忠诚,抛洒于大明国土之上。若终得马革裹尸而还,则臣死而无怨!”

    卢象升慷慨激昂的话语,激起了皇帝心中潜藏已久的雄心,他从龙椅上腾地站起,大步走向丹阶下,亲手扶起伏跪于地的卢象升。

    “建斗如此忠义,朕还有何忧之!那建斗以为,我大明官军,接下来,却该如何与清军作战,方为合适?”崇祯急急问道。

    “启禀陛下,以在下看来,清军此来,其势虽大,便毕竟是远来之客军,仓卒之间,想要攻打防守完备的京城,怕是不易。故臣以为,接下来,集结在通州的清军,定会分兵南下。如此一来,我大明官军,却可集结优势兵力,逐一破之,则清虏可胜,灭鞑必成矣!”

    卢象升顿了下,又继续说道:“陛下,以在下观之,清军接下来,极可能兵分三路而去,一路走涞水,进攻易县;一路走新城,攻打雄县;还有一路,则由定兴,进攻安肃。这三地若克,则冀中平原一带,再无官军可挡矣。那清军便则可再度分兵,纵兵疾进冀南及河南山东一带,大掳我百姓牲畜和金银财货北返,大大充实清国之实力矣。”

    听到卢象升的话语这般坚定有力,又分析得这般有条理,崇祯心下甚慰,遂道:“若清军果是这般行动,那依建斗看来,却该如何抵御清人进一步入袭,方为要紧?”

    卢象升目光炯炯,朗声道:“皇上,若清军果然这般行动,则现在集于京城之大明官军,除留京城五营守卫京师外,其余外地入援兵马,皆可先全部往集涿州,以据要地。然后再分兵保定,以堵其去路,令其各部不得呼应。最终再选派精锐军兵,首先在庆都地界,围歼一部清军。若这一部清军敌灭,则其余二路,必然胆丧,只得北退通州而回。更有可能,我军此战之威,能逼得清军再往北退,重由边墙北返其国。若能如此,则抗清之战,终成全功矣。”

    卢象升铿锵有力的话语,说得崇祯皇帝一脸舒然,频频颔首。皇帝的眼中,开始闪烁着满是期待的神色。

    “建斗此计甚好,朕准之!那现在就请建斗整训兵马,南下涿州,若清军果然分兵,朕就在这紫禁城内,静候建斗凯旋之捷报!”

    一脸激动的卢象升,双眼噙泪,又刷地跪倒于地,拱手道:“臣得皇上知遇之恩,敢不竭心尽力以报,请皇上候臣佳音便是!”

    从乾清宫退下来后,卢象升便径去外地入援的明军总营之处,召见入援的一众将领。

    卢象升昂然进入中军帐内,端坐于上端的虎头椅上,随即宣令外地入援各将,入帐觐见。

    “臣,大同总兵王朴,叩见总督大人。”

    “臣,山西总兵虎大威,叩见总督大人。”

    “臣,宣府副总兵杨国柱,叩见总督大人。”

    “臣,唐军金汤营副营长,游击将军刘文秀,叩见总督大人。”

    刘文秀这句话说完,卢象升锐利的目光,便立刻凝视在他身上,再无移动。

    而卢象升此时的表情,十分复杂。

    这个刘文秀,可不就是那个在金汤城外,力败自已那2万进剿兵马之少年将领么?

    没想到,前段时间还是死对头的他,现在竟也率领军兵,来了京城入援。现在这曾经的对头,却又成了自已的临时部下。

    这世缘奇妙,孰可言说。

    不过接下来,卢象升询问各人兵马数量之时,他所得到的数字,却令他大为失望。

    原来,这些入援兵马,并没有卢象升所想象中那般多。象大同总兵王朴,带了4000兵马,山西总兵虎大威,则带了3000兵马,而前段时间与唐军交战以至损失颇重的杨国柱,则只带了2000兵马。再加上卢象升自带的宣大5000精锐兵马,不过1万4000余人的兵力。

    卢象升算得清楚,就算十万清军分兵三路,那一路也有三万余人的军兵数量。若仅凭自已所拥有的这点兵力,莫说消灭这一路清军,只怕是给这些战力精悍的精锐清军,塞牙都不够。

    不过,深知大明官军内情的他,心下也知道,象王朴、虎大威这些人,倒也不是对自已有意见,而刻意少带兵马。他们之所以只带了这么点兵马前来,完全是因为这些将领大吃空饷,喝兵血,除了将钱饷用于自已享乐外,便主要供养是自已家丁。而部下军兵,却多是粮饷不继,饥寒交迫,连维持生存都尚是困难。这种卑鄙恶劣的做法,最终导致,兵册帐面上的兵员数量,与实际军营中的军兵数量,相差极多,几乎完全是两回事。

    卢象升悲哀地想道,官军这个吃空饷的毛病,在大明朝中,怕是全国各地莫不如是。也许,唯有那与国朝统兵方式完全不同的唐国公李啸,其部下军兵,没有这种恶劣行径吧。

    卢象升用一种求援般的目光,望向跪在最后,一直沉声不语的刘文秀身上。

    “刘文秀,你次入援京师,却是带了多少兵马而来?”卢象升轻声问道。

    刘文秀抬起头,这位年方二十的青年将领,面目俊朗,目光如电,他朗声答道:“禀总督,在下奉我家李大人之命,共率唐军定北营兵马近5000人,入援京师。”

    听了刘文秀报的这个数字,卢象升不觉精神一振。

    好么,一个唐军的游击将军,所带兵马,竟比这些一省总兵所带数量还要多得多,倒是令自已刮目相看呢。

    卢象升瞬间又想到,自已前段时间,还与这些唐军定北营的军兵,在金汤城外打了个你死我活,心下不觉惶愧不安。

    幸亏李啸深明大义,未下死手,自已才得以率部逃回万全都司。而在朝廷与李啸议和后,包括自已二弟卢象观,以及现在刚晋为副总兵的杨国柱,还有那一众被俘的宣府镇中高级军官,才皆被唐军放回。

    说起来,倒是自已,欠了这李啸一个莫大的人情。

    想到这里,卢象升只觉得脸上隐隐有些发烧,他轻叹一声,缓缓道:“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想当初,本督受人蒙弊,竟与唐国公起了争端,以致互相攻伐,实是令亲者痛而仇者快啊。于今之日,李大人派出恁多兵马前来入援,足见其一片赤忱报国之心。本督心下,何其惶愧矣。”

    卢象升说完,王朴等人皆觉脸上发烧,心下更是妒羡交织,难以名状。

    这时,山西总兵虎大威,冷哼一声道:“卢大人,这唐军所来之兵马虽多,只怕多为敷衍之辈,恐难当大用。我山西兵马所来虽少,却是久经战阵,人人精锐,这质量不同,又孰可一言轻定乎?”

    听完虎大威这酸溜溜的话语,少年气盛的刘文秀心下不忿,便冷冷回道:“虎总兵这话差矣!我唐军此来,皆是精锐之士,岂有以次充好,敷衍塞责之事。若虎总兵心下不服,当可选派军兵,与我军较量一番便是。”

    “哼,你,你以为本兵不敢么?!”年近四十的总兵虎大威,被年仅二十岁的游击将军刘文秀这般顶撞,顿觉脸上挂不住了,他绷着脸吼叫着回道。

    见两人言语相激,虎头椅上的卢象升,顿时拉下脸来,他怒喝道:“住口!现在国难当头,你二人不思如何合作抗敌,反在此口舌争执,自生嫌隙,真真成何体统!”

    卢象升说完,便站起身来,对刘文秀大声说道:“文秀,你且带我去你唐军军营内观详一番,本督久历军阵,一看便知,唐军所来之部队,其真实战力,究竟如何。”

第三百六十四章 涿州之变

    “不错,好一派细柳气象,真真虎貔雄军也!”

    卢象升带着王朴、虎大威、杨国柱三名将领,在刘文秀的引领下,来到京城永定门瓮城中的唐军定北营军营之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他放眼望去,只见营中的唐军,皆是铁甲森森,旗帜飞扬,训练的士卒士气高昂,高喊着口号与军歌,而各个队伍,皆是极其严整有序,进退如一,不由得大为欣赏。

    “若是我大明官军,皆能如唐国公部下之军兵一般精锐能战,这清虏,安敢踏入我大明国中一步!”卢象升手捋虎须,大声赞叹。

    听了卢象升的夸赞,刘文秀面有得色,而一旁的王朴、虎大威、杨国柱等人,皆是脸色复杂,心头更觉酸涩。

    虎大威用又羡又妒的眼光,斜着眼瞥了一下一脸洋洋得意之色的刘文秀,心下却酸道:“哼,你这流贼出身的家伙,你这个当过大贼头张献忠义子的混蛋,现在投靠了李啸,竟也这般人五人六起来了,倒还强压了我们这些正经大明官军一头,真他娘的时运造化啊。”

    卢象升赞叹着观看了一阵,心情十分愉悦。

    在他心下,其实已然将刘文秀的这支唐军,视为比自已带来的宣府镇精锐兵马,更为强大与可靠的倚柱了。

    这时,唐军军营中,响起一片梆子鼓声,原来,现在时至中午,各部军兵,纷纷归队,前往食堂用餐。

    “总督大人,如不嫌简陋,就请在我军食堂中吃午饭吧。”刘文秀邀请道。

    卢象升点点头,立刻道:“好,本督今天就在你军食堂用餐,你们几位,也随总督一起,就在这里吃一顿吧。”

    见卢象升发话,王朴虎大威杨国柱三人,自是不敢拒绝,纷纷应诺,便随刘文秀一起入得食堂。

    “文秀,你军中之食堂,可是人人伙食皆是一样么?”

    各人围着一张圆桌坐定后,卢象升便问道。

    刘文秀摇摇头:“非也。我军军士,基本分为锐士、上士、中士、下士、辅兵五类,其中,下士与辅兵,吃丙类灶伙食,中士食乙类灶,上士食甲类灶,而锐士与军官,则是吃军官灶。品阶越高,则伙食越好。”

    “哦,想来唐国公,是想用这种方式,激励士卒刻苦训练,奋勇杀敌,从而为自已,争取更好的待遇吧。”卢象升立刻想到了唐军这般做的用意。

    刘文秀笑道:“卢大人明鉴,正是如此。我家李大人希望,把这吃不同伙食灶的方式,成为唐军军兵一种看得见摸得到的荣誉。也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手段,刺激各部军兵在训练与作战中,能够表现得更加英勇杰出。”

    卢象升闻言,脸上不觉动容。

    他微微一点头,便向刘文秀提出,给在座的各人,皆上丙类伙食来吃。

    刘文秀略略一怔,还是答应了卢象升的请求。

    卢象升这样做,其实是想了解一点。那就是,看看这唐军中,是不是也与其他明军一样,只有将领与家丁吃得好,而其他的军兵吃的东西,却几乎和垃圾一样。

    很快,在卢象升等人面前,分别端来了一个硕大的铁制海碗。

    卢象升看到,这熟铁打制的海碗中,盛着四两麦饭,三块盐薰猪肉,还有一夹青菜,在麦饭的表面,还淋了浓酱汤汁,整个大海碗,装得满满当当,倒是份量十足。

    “刘游击,这便是贵军的丙类伙食么?”王朴低声问道。

    “是啊,王总兵,这便是我军的丙类伙食。军士吃完后,为解口渴,还有免费的菜汤可喝。”刘文秀说完,用手指了指那不远处一大铁桶的菜汤。

    卢象升大笑道:“好哇,你们唐军的丙类伙食,倒是比我宣府军精锐军兵之伙食,都有过之呢,条件倒是相当不错。”

    刘文秀亦笑道:“我家李大人说过,足食方能强军,若是军兵饥馁,口腹不饱,如何还有力气去训练与打仗啊。”

    听了刘文秀这句话,王朴虎大威等人,皆觉脸上躁热,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却也未再说什么话。

    卢象升笑意吟吟地拿起筷子,埋头大吃起来,然后边吃边赞道:“不错不错,这麦饭与浇菜的口味,倒是相当可以,甚合本督胃口。”

    见卢象升吃得这般津津有味,王朴与虎大威两人,也不再犹豫,纷纷拿起碗筷大吃起来。

    卢象升吃得很快,风卷残云般吃完后,毫不介意地顺手抹了抹油汪的嘴唇,复感慨道:“好一个足食方能强军啊!只不过,唐国公这简单一句话,我大明官军中,能真正做到者,复有几何!岂不惜哉!”

    卢象升顿了下,忽又极感兴趣地,对刘文秀问道:“唐国公现在山东,可亦是在大作防备,以防清军入寇山东乎?”

    刘文秀此时亦已吃完,他抹了抹嘴道:“禀总督大人,我家李大人,现在非但在山东筹备防务,却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哦,什么大事?”卢象升明显来了兴趣。

    “我家李大人说,现在清军主力入关,其余部队又被鞑酋皇太极亲统去吓阻辽西明军,那么,清军必然顾此失彼,诸如辽南金州一带,必然极为空虚,如此一来,我唐军便有隙可乘。李大人欲亲统唐军兴中镇兵马,北攻金州,以为围魏救赵之策。”

    听了刘文秀的说法,王朴虎大威杨国柱等人皆不觉呆住。

    不是吧?!

    李啸这厮,竟还想去攻打金州?!

    现在清军入关来袭,守备国土已是紧张不堪,这李啸,竟还敢恁的弄险,想趁机去攻打金州,这家伙,真真天包了他的狗胆么!

    卢象升闻听此言,亦是不胜惊讶,他讷讷道:“唐国公此举,勇气可嘉,却未免失于莽撞。若是唐军北攻金州,却不得取胜反成胶着,那山东一地尽皆空虚,他,他就不怕被清军趁虚而入,端了老家么?”

    刘文秀笑道:“卢大人,我家主公为人谨慎,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在下相信李大人若是出兵金州,定能迅速取胜,再回防登州,亦不为迟。”

    卢象升感叹了几句,又向刘文秀问道:“对了,唐国公可曾嘱咐过你,有甚话要带给本督么?”

    刘文秀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卢象升说道:“有,唐国公曾在信中说,若卢总督要与清军作战的话,尽量避实就虚,不可与他们正面作战,只需牵制其行动便可。如果可能,尽量诱敌至山东一带,由我唐军为主力,采用层层阻击之策,将其击败,迫其退回关外。”

    听了刘文秀这般话,卢象升脸上原本淡淡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而一旁的王朴虎大威等人,则是不胜厌烦与愠怒的神色。

    王朴冷冷开口道:“这位李大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哪!他以为他是谁啊,我们去引敌,让他来立功,真真岂有此理!“

    虎大威也紧接着插话道:“就是就是!再怎么说,卢大人也是皇上钦命的节制天下兵马元帅,他这山东兵马,路远地偏,不受卢总督节制,倒也罢了。却还想着让咱们去给他引敌牵制,也不嫌臊得慌!哼,他这一安排,倒象是卢大人,竟只配给他打下手一般。“

    听了王朴与虎大威这般充满嫉妒与不善的话语,刘文秀也脸色绷起,他冷冷道:“二位总兵,我家李大人之建议,乃是一片好心,你们如何硬要把李大人一片好心,给当成了驴肝肺!话说回来,各位对李大人之策,纵不听取,又何必出话挖苦呢?”

    “你!。。。。。。“虎大威亦绷起脸来,作势又要发作。

    “好了!好了!不要再争了!“卢象升一脸怒容地阻止道:“唐国公的建议,虽然不错,但本督自有规划定计,不可轻从。各位且随本督返回中军帐内,详细商议。”

    于是,卢象升带着众将,起身离开唐军军营,复入中军大帐中。

    接下来,卢象升将自已的作战计划,向王朴、虎大威、杨国柱、刘文秀四人,详细讲了一遍。

    听了卢象升的作战计划,众人皆是沉默无语。

    “卢大人,您所拟这歼敌一路的计划,好是好,只是,仅凭我军各部兵马加起来,才总共2万人的兵力,真的有能力有把握消灭这一路清军么?”王朴一脸难色,轻声问道。

    卢象升尚未回话,虎大威亦在一旁插话过来:“卢总督,某是粗人,却也知道,敌强我弱,不可硬拼之理。这清军原本就十分强悍,战力乃我大明官军数倍不止,纵分成三路,却还比我军总数多了一万余人呢,这仗,却是如何打得?!”

    “是啊,卢大人,以在下看来,卢大人当需向朝廷审请多拔兵马,至少要有清军一倍以上之兵马数量,我军方可勉强与清军一战哪。”杨国柱亦忧心忡忡地插话过来。

    听了三人的话语,卢象升嘴角,涌出一丝苦笑。

    他身为总督,又挂了这个名义上的天下兵马元帅之衔,如何会不知道,不能与弱击强以卵击石的道理。只是,现在的自已,已向皇帝立了击败清军的保证,这趟浑水,却是无论如何也要继续走下去了。

    至于要向朝廷多要兵马,则卢象升一是只能指望,杨嗣昌把那些剿匪部队调回来,让他们听从自已的指挥,二是指望能得到辽东援军,以壮大自已实力,只是这两条,想要做到,基本不可能。

    因为,时至现在,杨嗣昌熊文灿等人,对自已坚决抗敌的政策极为不满,这些由杨嗣昌统管的剿匪兵马,可以说,他这个名义的天下兵马元帅,却是基本无权调动。更有甚者,这小人杨嗣昌,甚至可能还盼着自已战败,从而向皇帝表明,自已向清人求和的政策,是多么地正确。

    而至于辽东兵马,因为现在皇太极正在统兵压迫锦州与宁远,这些辽东兵马,根本不敢调入关内。就算等到皇太极退兵而去,这入关救援的辽东兵马,按皇帝的安排,也只会听从监军太监高起潜的调遣。而那高起潜,却是与那杨嗣昌一样,是一心向清虏求和的苟且之辈。故而这辽东兵马,落在此人手里,自已却是绝对无法指望的。

    一股悲凉的心绪,弥漫在卢象升心头。

    这多灾多难的大明朝,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整个朝廷的文武官员,却还是从上到下,各怀私心,一心只打自已的小算盘,视国家大事为无物。甚至还有诸多小人,心思险恶,以邻为壑,出卖友军而不觉为耻,卖国求荣而洋洋自得,更是实实令人扼腕矣!

    而在这一众官员营私内斗之际,这原本就积疴深重的大明帝国,也许,真的只会在无休止的内乱中,走向彻底的衰亡吧。

    卢象升心乱如麻,不觉又是一声长叹。

    “卢总督,在下有一言,可能直说否?”一直没说话的刘文秀,低声插话道。

    “文秀,你但讲无妨。”

    “卢大人,恕在下直言,我军现在兵力有限,而清军之势过大,卢大人的计划,怕是一时难于施展。”刘文秀皱眉拱手道:“以在下看来,还不如从我家李大人所言,暂时不与清军进行正面作战为好。”

    见卢象升拉下脸来,刘文秀急急补充说道:“卢大人,若不能从李大人的意见,诱敌前往山东的话,我军亦当在琢州据城固守,凭城阻敌,以待有更多援兵到来,方可与清军一战。在下浅见,请卢总督酎之。”

    卢象升听了刘文秀的话,不觉陷入沉默。

    他不得不承认,刘文秀的分析,很有道理。

    在明显的敌强我弱的前提下,凭城固守,当为最好之选择,如果强要出头去与清军交战的话,那么,自已可能真的只会以卵击石了。

    而如果能据守涿州的话,那么,有这2万兵马在手,定能将涿州城守得固若金汤。相当于在清军南下的道路上,牢牢打下一颗难于拔除的钉子,绝对可以大大延迟清军南下之速度。那么,等到各地兵马终于到来之际,再与清军正面对决,却是胜算大得多了。

    卢象升不是个固执迂腐的人,在听了诸将的意见后,他便迅速地作出了判断。

    “各位所言,皆是有理,现在我军兵力有限,又难有外援,为保全实力,以待更多兵马到来。就如文秀之建议,全军兵马,从明日起,兵进涿州,然后凭城固守,抗击清军!”

    “得令!”

    王朴虎大威杨国柱刘文秀四人,齐齐单膝跪地,大声领命。

    次日,卢象升统领兵马,从京城永定门离开,一路南下,直往涿州而去。

    大军方行不远,一件让卢象升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就是,杨嗣昌以兵部的名议,派人追上卢象升的军伍,说是已征得皇帝同意,为加强京师守备,要强行调走王朴部与刘文秀部兵马,另有他用。

    听到这个消息的卢象升,几乎惊呆了。

    在仔细看过那盖有皇帝印玺的谕令后,他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便摇晃着朝马下摔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 北攻金州

    一时气血攻心,从马上摇晃着掉下来的卢象升,幸得左右亲卫扶住,才未掉下马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悠悠醒转的卢象升,环视周遭,只见旷野茫茫,晨风劲烈,全军寂然有如雕塑,不觉眼中噙泪,心如刀割。

    “苍天哪!为何现在大敌当前,我大明官员,犹不能齐心合力以御外敌,却还要这般自相掣肘,互相拆台,究竟是何道理?莫非我大明气数已尽乎?!”卢象升仰天痛呼:“想我大明传国二百余年,何其威武刚烈,如何到了今朝,竟要这般自杀自灭了起来。尔等苟且之辈,行得这般下作行径,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百姓后代啊!”

    卢象升悲愤的话语,在朗朗晴空中久久回旋,全军静肃无语,只有风声来回呼啸。

    刘文秀缓缓策马过来,靠近卢象升,低声道:“卢总督,何不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拒之?”

    卢象升久久地凝视了他一番,却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卢象升,向来自许为大明的忠臣孝子,又被皇上委以重任,焉可行此背君之事!现在那帮小人,既然已请得皇上谕旨,我们这些做臣子,又如何可轻拂君令。文秀,你就和王总兵,一道返回京师而去吧。”卢象升苦笑着说道。

    刘文秀一脸黯然,他长叹一声,再不多言,随后他便与王朴二人,向卢象升拱手告辞而去。

    卢象升望着王朴与刘文秀二部,烟尘滚滚地消失在北面后,才一脸失落与沉重地扭过头来,与虎大威与杨国柱两人,领着剩下的一万兵马,继续向涿州行去。

    炽热炎阳下,沉默无言低头行路的卢象升,那孤寂凄凉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

    在卢象升率部南下之际,在山东登州的李啸,正在全力准备渡海北攻金州。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李啸在反复思虑后,终于决定采取的重大行动。

    虽然,现在李啸已令镇东营营长武壮,率镇东营主力兵马,西渡鞑靼海峡,并在黑龙江入海口建造庙街堡,但光有这个行动,李啸认为力度还远远不够。

    现在清军主力大部入关,皇太极又亲统主要的剩余兵马,去压迫辽西明军,那么,在清国之中,辽中辽南尽皆空虚,这简直是给李啸一个绝佳的偷袭机会。

    于是,原本只想做好山东防御工作的李啸,已把自已的目光,投向了北边的金州旅顺。

    李啸的计划是,趁皇太极尚未回返沈阳之际,用水师载着兴中镇甲营兵马,全力突袭金州,务必要一举拿下金州旅顺城,再将整个金州之地彻底毁灭。

    而在清军兵马紧急从辽西回援之时后,已将金州彻底毁灭的李啸,却早已回撤山东登州,让来回奔忙的皇太极,扑个一场空。

    李啸相信,如果这次奇袭金州的计划能够成功,那么,首先会大大缓解辽西明军的压力,让辽西明军得以顺利抽调兵马入关来援。其次自已在黑龙江入海口的筑城工作,也会因为清军无力北顾而更加顺利。

    而如果这次凶猛的偷袭,能把清军打,那皇太极在摸不清自已虚实的情况下,情急之中将入关的清军主力召回的话,自已就达到了这次北攻金州的最高目的,以围魏救赵之策,让清军最终退兵了。

    而李啸之所以对攻打金州这么有信心,那就是,现在的他,手中已有大批独家秘密武器70门能打32斤实心铁弹的重型龙击炮。

    由于铁模铸炮技术的成功,铁龙城的火炮厂产量大增,并且一直开足马力生产。到现在为止,不包括先前试产的中小型龙击炮在内,在李啸军中,已有能打32斤实心铁弹的重型龙击炮70门。而这些龙击炮,全部集中的登州兴中镇的火炮哨中,这才是让李啸信心十足的关键所在。

    可以想象一下,仅凭20门各类中小型号龙击炮,就能顺利轰塌台北西班牙人的圣多明哥城城墙。若是用这70门威力强大,堪称这个时代最强火炮的重型钢制龙击炮,去攻打那二百年前筑成的金州旅顺城,该是怎么样的摧枯拉朽!

    而且,李啸手下,还有那利用缴获的荷兰军火铳,所组建起来的2000人的火铳总,到现在还止,还没开过刃沾过血呢。。。。。。

    李啸是个说干就干的人。

    思虑既定的他,立即秘密下达了,渡海北攻金州的命令。

    而作为此次出征行动,最为重要的水师船只,李啸也早已准备好了。

    原来,李啸并没有把全部的水师,都派去接应镇东营西渡鞑靼海峡,在那里的水师,基本只以中小型舰只为主。这是因为,在黑龙江入海口处的清军水师,基本不存在,故李啸可以放心地只派了小型舰只前往。

    而各类大型战列舰和一号二号福船之类的主力战舰,皆全部聚集在登州港口,等待他的下一步命令。

    与此同时,李啸手下的安全司人员,也在紧急出动,让那安插在清军的内鬼,原东江镇副总兵沈志祥王庭瑞等人,做好提前规避,以免因为不知情,而白挨李啸一顿打。

    崇祯十二年五月二十五日,李啸让兴中镇主将田威,领着兴中镇乙营兵马留守登州,自已则与兴中镇副将刘国能一起,亲统唐军兴中镇甲营兵马,以及装备了70门重型龙击炮的火炮哨,2000人火铳手,还另外带有1000人的玄虎重骑,1000人的飞鹞子,1000人的横行哨,分乘40多艘大中型舰只,浩浩荡荡一路北去。

    海天一色,浪涌涛起,伫立在指挥舰升龙号上的李啸,心头十分激动。

    他忽地想起,在这个时代出生金州的他,自崇祯六年离开金州后,自今已有七年了,终于能以征服者的姿态得返故乡,何其快哉!

    李啸又想起,自已的出生地靠山屯,那些被清军杀光的乡亲们,以及自已惨死的母亲与未过门的媳妇,还有那与自已一道杀敌却命丧盘龙山的猎户肖大全与肖二,这形形色色的人物,在他心头不断涌现,让李啸一时无尽感慨。

    各位乡亲,李啸现在,终于回来了,终于有机会,来给你们报仇了!

    李啸将拳头一把攥紧,坚毅的脸庞上,骤然闪过一道狰狞之色。

    此时,已是农历五月底,一路北行的舰队,乘着浩荡南风,不过两天的功夫,金州的海岸,有如从海天之间冒出的一条黑线,隐隐可见。

    由于李啸安全司人员的暗中行动,早已得到情报的沈志祥王庭瑞等人,已然率全体水师远避皮岛,放任李啸水师自由通行,不敢有半点阻拦。

    日头偏西之际,李啸的全体舰只愈发驶近,终于可以看到,远处旅顺城,那灰蒙蒙的模糊影子。

    “全军听令,全体舰队直驶入旅顺口。舰队靠岸后,全体军兵,在旅顺口登陆下船!”李啸凛然下令。

    “在下遵令!”

    旅顺口,原名狮子口,公元1371年,明洪武四年,明太祖朱元璋派马云、叶旺二将率军从山东蓬莱乘船跨海在此登陆,收复辽东,因海上旅途一帆风顺,遂将狮子口改名旅顺口,一直沿用至今。

    这旅顺口,乃是天然深水良港,是金州最大的港口,极利于李啸那些大型的水师船只停泊,故李啸毫不犹豫地选择在此登陆。

    从旅顺口上岸后,往西径行不过数里,便是旅顺城。

    当年,明军从旅顺口上岸后,便在这里,建造了周长六里的旅顺城,历两百余年,扩建到周长八里有余。

    对于明朝来说,这旅顺城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它南接登莱海防,西卫京津门户,东联外援朝鲜,北防崛起的的清朝。实在是一处极为要紧的要冲咽喉之地。从某种意义来说,对明朝来说,能否守卫住旅顺,乃是关系到朝廷的兴衰的根本。

    只可叹,在真实历史上,这金州旅顺,于崇祯六年七月,最终沦陷于清军之手。

    当年,皇太极令镶红旗固山额真岳和正蓝旗主德格类共率1万后金军精锐,汇同孔有德、耿仲明的1万多人投降部队,从陆海两路合力进攻金州。

    见清军来势凶猛,东江镇总兵黄龙,遂率全部守军奋勇击敌,经过一番血火恶战,终因“火药矢石俱尽”,后继无援,致遭败绩。

    在万分危急中,他料定旅顺已难固守,便派部将谭应华携带总兵官的印信跨海去山东,并在遗书中写下“生前不爱五尺躯,死后惟有三尺剑”的千古名句。

    诸事安排完毕后,崇祯六年七月七日,黄龙与其长子黄策亲自上阵杀敌,双双身被重创而亡。随后,部下骁将李惟鸾、以及项作临、樊化龙、张大禄、尚可义等黄龙下属部将,均在血战中阵亡。城破之日,清军在旅顺城中大肆烧杀抢掠,旅顺男女老幼5302人都成为后金大军的俘虏。

    在李啸舰队,朝着旅顺口靠近驶来之际,那些懒懒散散的沿海防堡的清军,才终于惊愕地发现,从苍茫无垠的大海上,竟有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型明军船队前来。

    凄厉的天鹅号声,高亢地响起。明军入袭的警报,迅速地传到了正在旅顺城中。

    而此时,旅顺城中的守将完颜叶臣,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完颜叶臣,是一名为满清征战多年的著名将领,姓完颜氏。世居兆佳,后隶满洲镶黄旗。自后金天命四年(1619),从老奴攻打明朝铁岭的蒙古宰赛援军以来,历经大小战阵不计其数。崇祯六年攻打金州时,他就作为岳的部下,为后金军顺利攻下金州,立下了赫赫功劳。

    而在攻下金州后,清军主力撤回,只留下时为三等子爵的完颜叶臣,率领其部,长驻旅顺。

    随后,完颜叶臣继续为清廷东征西杀,并曾多次入关侵明,到现在,完颜叶臣已升为固山额真,率领着镶黄旗3000兵马,驻守在金州一带。而整个金州,除了散布在金县、青泥洼,木场驿等处的满洲清军1000余人外,驻于重镇旅顺的满洲清军,则有近2000人。

    除此之外,在旅顺城中,还有智顺王尚可喜部下,时为副总兵的许尔显的汉军2000人,整个旅顺城的布防兵力,达到了近4000人。

    有这4000兵力驻守,如果没有大的战事,守卫这旅顺一地,实是绰绰有余。故而,在李啸率军悄然来袭之前,已经多年没有任何战事的旅顺,防备极为松懈。

    此时,在旅顺城中清军大营的官邸中,完颜叶臣与一众满州军官,在此处,按满洲习惯,开起了烧烤宴会。

    官邸大厅之中,生着熊熊烈火,巨大的火堆上,炙烤着一只滋滋冒油焦黄诱人的全牛架子,完颜叶臣以及一众满州将领,皆按满洲习俗,席地而坐,每人都只穿着贴身短衣,手执一个巨大的黄铜酒杯,一边仰脖痛饮,一边不时用小刀割下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牛肉,塞入口中嚼得油沫直冒。

    这一众满州将领,此刻已然半醉,全无上下礼仪,互相喷着酒气,不停地用满语说着粗鄙的下流话和妓院见闻,以互相取乐。

    熊熊跳跃的火光,映着完颜叶臣已然酡红的面容。

    这是一张典型的后金女真族人脸孔,歪八字眉,下斜长眼,一张瘦长脸,嘴角下撇,下颏尖细,剃得发青的脑袋后面是两条细小油腻的金钱鼠辨。

    “肃亲王真不够意思啊,平日里总说我们额真大人是他心腹之将,这次南征蛮子,却硬是不带额真大人和我等,说什么金州之处地势险要,非得大人在此,方可平安守卫。哼,这番话,连最愚蠢的汉人尼堪也不信吧。”一名喝得醉醺醺的甲喇模样的满州军官,翻着白眼喃喃而道。

    此人虽是酒话,却说出了完颜叶臣的心里话。

    手持一大块牛肉的完颜叶臣没有说话,他一脸的络腮胡子上,满是脏兮兮的油腻,熊熊跳跃的火光映照下,让完颜叶臣整张脸孔颇为扭曲,更加明显地勾勒出他脸上,那明显的不满与愤恨。

    “就是,现在这金州,我军已守了快七年了,半个明军都未见过。更何况,现在的明军,在我军连年打击下,早以吓破了胆,如何会有人敢来!可惜呀,这番入关立功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失掉了,不然,老子怎么也要多抓几个包衣阿哈回来,对了,还要多抓几个美貌汉女回来,给咱好好暖暖身子。”一名面孔上有一道狰狞伤疤的满州军官,亦一脸失落地说道。

    “别说了!主子们的意思,不是我们这些奴才可以随意揣摩的。”完颜叶臣怒喝一声,心烦意乱地打断他们的抱怨。

    达尔襄对肃亲王豪格不带自已入关掳掠,心有怨恨是真的,但真让他放肆地批评主子,他也没那个胆量。

    毕竟,豪格是主子,他完颜叶臣只是主子的奴才,所以主子既发了话,奴才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安排。

    更何况,自豪格因为强娶蒙古台吉博洛的女儿一事,皇太极为了惩戒他,将他的这镶黄旗旗主之位也给虢夺了,若再要强去责备,已暂时失去权势的豪格,却也失之偏颇。

    在完颜叶臣复将满满一铜杯水酒,全部灌入喉咙之际,砰的一声,官厅大堂的大门,被一个报信的小兵,猛地推开了。

    受此一惊的完颜叶臣,一口酒来不及下咽,呛得咳嗽不止。

    随着大门的推开,那凄厉的报警天鹅号声,顿时隐约可闻。

    一众满州将领,顿是人人一脸惊疑。奇怪了,怎么好端端的,这警报怎么响起来了?

    “你这厮为何这般无礼闯入,外面又为何响了警报?!”完颜叶臣咳嗽稍止,便皱起眉头,声色俱厉地对这报信小兵大喝。

    “禀额真大人,大事,大事不好了!”小兵一脸惊恐气喘吁吁地回答:“有,有大批明军舰队,正径直朝旅顺口方向,疾驰而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狂暴之力

    完颜叶臣从席子上腾地站起,细长眼缝中,两颗因为酒精刺激而血红一片的眼珠里,满是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表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不是吧?!

    整整七年了,都没有半个明军敢来金州,怎么今天竟有明军舰队前来偷袭,这些不知死活的明军,莫非吃了豹子胆?!

    “你可看仔细了,确是打的明军旗号?!”完颜叶臣怒喝道。

    “禀固山大人,奴才瞧得清楚。这些明船上,都高挂着明军的日月双龙旗。”小兵大声禀道,他忽然象想起了什么,又急急补充道:“对了,明军这每条船上,还高高飘着一个巨大的唐字。”

    “唐”字?!

    难道,所来的这部明军,是那山东李啸的唐军?!

    完颜叶臣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旁边的一众满州将领,也是人人脸现惊惶之色。

    他们几乎都在瞬间想到,那个恶魔般的李啸,当日在镇边城所时,曾把正黄旗固山额真谭泰,剖心挖肝分食尸首的惨酷一幕。

    野蛮民族蔑视公义与道德,但绝对会畏服强者,故这强大残忍且嗜血变态的李啸,早已让这些曾经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满州将领,深深畏惧并忌惮。

    听到竟是李啸的唐军来攻,整个官厅中,竟是一片令人压抑的沉默。

    这个狗入的李啸,眼光真他娘的毒啊!

    知道现在清军主力入关,皇上又亲统主要剩余兵马去威吓辽西,这厮便趁虚而入,偷袭金州,真真无耻之尤,阴狠至极!

    怎么办?

    是战,还是逃?

    不过,当逃跑这个念头在完颜叶臣心下,下意识泛起时,他瞬间为自已感觉极度羞耻。

    若自已见明军来袭,便望风而逃,这样的行径,简直是丢尽了大清的颜面,丢尽了八旗的威风啊!

    介时,就算自已保全得住金州全部兵力,但整个金州被明军不损一兵一卒,不发一枪一弹就夺取,那皇太极得知后,该会是何等的狂怒。只怕自已的脑袋,就要掉在沈阳的菜市口了。

    况且,就算自已能万幸保住性命,那自已在大清国中,也只会被千人耻笑,万人戳背了,自已还有何脸面,继续在清国立足!

    完颜叶臣一声轻叹,随即迅速地在心下盘算了一下自已的现有实力。

    他很快判定,现在旅顺城中,整个守城的兵力数额,也绝对没有到不堪一战的地步。因为,现在城中,还有2000人的满州兵马,另外还有汉军许尔显部的2000军兵,若加再上城外回援的兵马,守城兵力当可达到5000人以上。有这般兵力凭城坚守,那李啸纵然浑然是铁,那唐军纵是再如何强悍,这一时间,却也是奈何自已不得。

    而且,就算唐军再怎么强大,但自已只要能顺利抵抗住几天,等到盛京或金州临近诸州县派来援军,那么,唐军久顿坚城之下,又师老兵疲,接下来,就算不被清军内外夹攻消灭,也只有无奈退兵一途吧。

    完颜叶臣想到这里,总算稳住了心神,随即沉声下令:“传本将之令,速速派人前往盛京,复州等地求援,同时令城外全部满汉军兵,以最快的速度退回旅顺城中驻守,全军以旅顺城池为依托,拼死也要打到援军到来!”

    “,奴才遵旨!”

    很快,李啸的庞大舰队,劈波斩浪,乘着浩荡南风,满帆疾驰,一路冲至旅顺口。

    此时,海边各观察堡的清军,早已逃回旅顺而去,只留下一座座空堡。

    李啸军的水师副头领,荷兰人约瑟夫,见到清军已然逃跑,根本不敢凭岸而战,不由得脸现失望之色。

    不过,他还是下令,让首先靠岸的船只,一阵排炮打过去,把那些空堡打成稀烂,算是既做了个火力侦察,又泄了心中一口恶气。

    随后,李啸一声令,各条船只纷纷靠岸,然后放下舷板,总人数多达2万余人的唐军,有如开闸的洪水,浩浩荡荡地从船上下来。

    盾兵,枪兵,玄虎重骑,飞鹞子,横行哨,火铳手,以及最后的重型龙击炮部队,从各条船上,滚滚而下。

    全部军兵登陆后,探路的飞鹞子,也传回了哨探消息。

    “禀唐国公,清军已大量抽回野外兵力,全部聚集在旅顺城中。现在城中清军兵马,已在旅顺四面城墙处,作好的防御准备。”

    听了这名飞鹞子哨探的报告,李啸脸上却浮起轻蔑的笑容。

    “这帮插标卖首之辈,既然已群集城中,摆出这坐已待毙之态势,那本公就成全他们!就让这帮鞑虏,好好尝尝我军那70门重型龙击炮的滋味,一定能让他们欲仙欲死!”

    他扭过头去,对一旁的兴中镇副将刘国能,微笑着下令道:“国能,这旅顺城,共有东、西、北三座城门,本公自带火炮队与火铳兵,以及全体横行哨,主攻东门。你带其余部队,将西门与北门牢牢堵住,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却不可走了一名鞑虏。“

    一脸欣快之色的刘国能,笑着大声应令道:”请唐国公放心,本将保证将这些活王八们,统统给您抓来。这旅顺城中,就算是个蚊子,也不会让它给跑了。“

    李啸分配既毕,刘国能遂立即派人,四下传令下去,诸如枪兵、盾兵、玄虎重骑,飞鹞子等各部军众,皆依令行动,很快,便将整个旅顺城,围得有如一个铁桶一般。

    伫立城头,身着精铁铠甲,头戴高针红缨盔帽的完颜叶臣,皱着眉头望着呼啸来去有如滚滚洪流般的唐军。在看到唐军迅速地将旅顺各城门牢牢堵住之后,他在心下,猛地感觉一沉。

    好么,这些唐军倒是够贪婪,他们这般布阵,竟起了个要一口将这旅顺城吞下的态势呢。

    相比故作平静的完颜叶臣,城中的汉军主将许尔显,已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惊恐。

    身材肥胖的许尔显,一双因为纵欲过度而虚肿的眼皮,上下不停眨动着,他颤声向完颜叶臣低声道:“固山大人,这唐军来势这么凶猛,军兵数量也为我军数倍,这金州城,真能守得住么?”

    完颜叶臣以一种极为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惴惴不安的许尔显一番,便轻喝道:“你好歹也是统领数千兵马的副总兵,怎地这般胆小,竟被唐军这虚张声势之举给吓倒!这唐军虽然兵马众多,但其方至,立足未稳,攻城器械等等均未打造,我军不与其正面交战,却只凭城固守,他又能奈我何?本将已派人去请了援兵,且熬过这几日,等援军到来,我军与其内外夹攻,这唐军又有何难破。”

    许尔显嘴角嚅,他还欲说话,完颜叶臣又冷冷打断道:“许总兵,你与那李啸皆是汉人,为何与其相比,你竟这般懦弱无用!况且,旅顺三处城门,本将只安排你率本部军兵守住西门一面,这东门与北门,皆由我满州兵马防守,你还有何担心?尔休得多言,速速去安排西门防务要紧。”

    被完颜叶臣这般当众数落一顿,许尔显颜面无光,脸上燥热不已,心下十分惭恨的他,低诺了一声,便灰溜溜地自往西门而去。

    说实话,完颜叶臣在这般奚落许尔显,也是在给自已打气。

    现在的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唐军因为仓促而来,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故无法立即发动进攻之上。显然,在完颜叶臣看来,时间越拖得久,便只会对自已越发有利。

    只不过,当伫立在东门城楼的完颜叶臣,看着远处那缓缓推来的,70门口径巨大的银灰色精钢巨炮之时,他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他看到,这些唐军的火炮,身材与口径竟如此巨大,却比以前自已见过的最大的红夷大炮还要大得多。他立刻在心下恐惧地想到,这些唐军的火炮这般雄伟巨大,其真实威力,怕是要比先前的红夷火炮,也要强上许多吧。

    若是如此,自已这凭城据守的做法,岂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惶,从他心头不受控制地窜起。

    在城门望楼上的完颜叶臣,正胡思乱想之际,李啸军那排成笔直一排的七十门重型龙击炮,已然缓缓推至离东面城墙,约1000米的距离处。

    到了这个距离,有如机器般整齐行进的唐军,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完颜叶臣看到,唐军将这70门炮口巨大的重型钢制炮,全部集中在东面城墙的左侧。接着,他又看到,这些唐军炮手,开始极其熟练地,就地装填定装火药,用铳规测算间距,调整射角。

    这些狗入的唐军炮手,搞什么名堂?

    完颜叶臣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自是知道,在这明末时代,哪怕是威力最大的新式红夷大炮,准确射程基本在600米左右,而现在,这些唐军竟在1000米处,就开始装填火药,塞入铁弹,调整射角,难道说,这些唐军的火炮的准确射程,将近是原先红夷大炮的两倍?还是说,是因这些唐军只是威吓性进攻,才打算这样在火炮射程外乱射一气?

    “固山大人,可否要趁唐军调整火炮之际,派骑兵冲出城外,先把这些可恶的炮手,给就地斩杀了?”旁边一名满州军官,向完颜叶臣急急发问。

    完颜叶臣低头沉吟了一下,还是否决了这名将领的建议。

    “我军已摆好凭城固守之态势,孰可轻动。况且,若这些骑兵出城后,万一中了唐军埋伏,我军岂非得不尝失。还是凭城固守,挫敌锐气,方为紧要。”

    听了完颜叶臣否定的话语,这名满州将领嘿地一声,闷闷而退。

    而就在完颜叶臣否决了骑兵出城攻击的建议,正兀自惴惴不安之际,唐军已完成了炮击准备。

    “预备!”

    “放!”

    随着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一声暴喝,70门口径巨大的钢制龙击炮,立刻齐齐打响。

    “砰!”

    “砰!”

    “砰!”

    “砰!”

    。。。。。。

    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每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都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七十枚乌黑的32斤重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旅顺城左侧的东面城墙,狠狠撞去。

    沉闷连绵的巨大撞击声中,这七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东面左侧城墙。

    整个旅顺城的东面左侧城墙,瞬间出现七十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个东面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而在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清军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清军士兵,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唐军这次凌厉的重炮齐射,竟让旅顺城的东面左侧城墙,瞬间陷入混乱。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的清军士兵,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扭头逃跑而去。

    “不许跑!快给老子回来,继续守住城墙!有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被汹涌的沙尘气浪冲击,一身尘土发须散乱的完颜叶臣,有如从沙漠中刚走出来一般,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扶着城墙堞垛站起,冲着狂逃而去的那些清军,嘶声厉吼。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不大,一名已然被震得双耳失聪的清军士兵,哀嚎从完颜叶臣身边跑过,完全没听到这位清军最高长官的警告。

    完颜叶臣见状,不觉又气又怒,他刷地抽出锋利的宝剑,狠狠一剑刺去,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大窟窿,这个逃跑的清兵,身体摇晃了一下,便倒地而亡。

    好不容易,在完颜叶臣及他的一众护卫,在接连连砍杀了七八人后,这些被打的清军才重新稳定下来,东面左侧城墙上的局面,才稍稍稳定。

    而在这时,那些刚刚打完第一轮齐射的唐军炮手们,已又在清膛、装药、填弹,为下一轮射击作准备。

    那名明军火炮指挥队长,手中的红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七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整个东面左侧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一般。

    包括完颜叶臣在内的全体防守清军,皆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更加剧烈地来回摇晃,又有多达上百名来不及下趴或扶稳的清兵,被震得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大片垮塌的雉堞,也被震得从城墙下,四分五裂地砸落,这些震脱的雉堞,从这么高的位置砸下来,立刻散成碎片,将那些被震落的清军,无论死活,统统掩埋在一起。

    剩余的东面左侧的清军守兵,顿时彻底崩溃了。

    在这样凌厉至极的狂暴之力下,在这样人力根本无从抗拒的绝对死亡面前,所有的东面左侧城墙的清军,饶是久以战阵之辈,亦是统统再无继续作战的勇气了。

    他们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已被吓破了胆的家伙,立刻全部弃了岗位,嚎叫着冲下城墙马道,逃命而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攻克旅顺

    “固山大人,唐军火炮过于凶猛,我军士气已崩,这东面左侧城墙,已是绝对守不住了!”

    一名一头一脸皆是灰尘,鼻子还被飞溅的砖头砸得鼻血直流的清军将领,对模样同样狼狈的完颜叶臣,低声急禀。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完颜叶臣脸上哆嗦,表情扭曲而痛苦。

    入他娘,这打得什么仗啊!

    光挨打,无法还手,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狗入的唐军,猖狂放肆地用重炮进行轰击旅顺城墙,自已竟一点没办法没有,只能象个缩头乌龟一样,眼睁睁地被动挨打。

    只不过,久经战阵的完颜叶臣知道,现在的情况十分危急,他必须要迅速地,在唐军下一轮炮击开始前,紧急做出改变。

    “传本将之令,全体东面城墙守御军兵,立刻退下城去,于城中街道入口处,摆阵迎敌,在城中杀退敌军!”

    “!”

    见到东面城墙上的清军,有如潮水一般退下城墙而去时,李啸那坚毅的脸上,泛过一道冷笑。

    这个清军主将,算他识时务。

    真等到城墙被彻底轰塌的话,这些清军,也就真的能与这城墙作陪葬了。

    此时的李啸,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敌人,在这种绝对的暴力与死亡之下,被强势碾压,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心头的快意程度,何可言说。

    只不过,这金州城墙的坚实程度,还是令李啸心头暗赞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那西班牙人的圣多明哥城,要被二十门中小型龙击炮三轮齐射才最终轰塌,这金州旅顺城的城墙,在70门重型龙击炮的打击下,怕是绝对会在一两轮齐射之后就会垮塌。却没想到,这种内夯土外包砖的中国传统筑墙方式,对炮弹的承受力,还是比自已想象的要坚实得多。

    只不过,李啸已从千里镜中看得清楚,挨了两轮齐射炮击的旅顺东面左侧城墙,已是摇摇欲坠,危险万分,与一个濒死的老人差不多了,绝对难以承受70门重型龙击炮的第三轮齐射。

    一丝狰狞的表情,从李啸脸上划过,随即,他又冷冷下令。

    “传本公军令,全体龙击炮第三轮齐射轰击,务必彻底打垮这东面左侧城墙!”

    “得令!”

    指挥火炮发射的指挥官,手中的红色令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第三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整个东面城墙左侧,大块碎砖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飞散到四面八方。只听得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整个东面左侧城墙,已基本全部垮塌破碎,成为废墟一片。

    “传本公军令,全体火铳手,列阵直攻入城,横行哨居后掩护,消灭敢于抵挡的一片敌军!”

    “得令!”

    李啸此令方下,2000名火铳手,人人身披烧得滋滋响的火绳,手中拿着早已装填好的乌黑发亮的荷兰火铳,排成长长的散阵形状,在整齐的鼓点声中,齐步向城中走去。

    在火铳手的后面,有如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哨队员紧步跟行。他们分成了两部,一部掩护火铳手后背,另一部分居两侧,牢牢护住两翼。

    见到大步行来的唐军,指挥着军兵在街口位置布防,并亲自押阵在后的完颜叶臣,不觉面如死灰。

    在他看来,那一杆杆乌黑的火铳,简直就是有如死神的镰刀。从火铳射出的不过三钱得的小小铅弹,绝对可在五六十步外,将自已阵中装甲最好的清军,轻易洞穿。

    不行,不能再这样任唐军放肆进攻了,自已决不能只当一个任打任杀活靶子!

    完颜叶臣刷地抽刀,正欲下令让全军上攻,与敌人绞杀在一处,以抵消唐军的火器优势。没想到,就在这时,从背后远处的西门方向,却传来了巨大的喧哗与呐喊声,随后,便是吊桥梁嘎嘎放下的铁链滑动声响,以及砰的一下吊桥砸落之声。

    完颜叶臣惊恐地扭头张望,透过街道的尽头,他愕然看到,由汉军许尔显部驻守的西门,已然轰然大开。

    “操!狗入的许尔显放开西门,投降唐军啦!”旁边一名满州军官,咬牙切齿地大声喊叫。

    完颜叶臣只觉得自已的心灵,急速下沉,瞬间觉到了冰湖之底。

    “操他娘,这些狗入的汉人尼堪,果然不可信,在这紧急关头,竟这般无耻地出卖了我大清!”这名满州军官厉声大骂,表情十分愤恨。

    完颜叶臣感觉,此时的自已,头脑之中,仿佛只有一片空白。

    在完颜叶臣的满州军兵们,陷入极度的恐慌之际,开门投降的许尔显,一边让旁边的兵士用力摇动一面巨大的白旗,一边亲立城门旁边,向纵马疾驰过来的唐军兴中镇副将刘国能,展露出极为谦卑而恭顺的灿烂笑容。

    此时的许尔显,暗暗为自已在这关键时刻,能临机决断向唐军投降,感觉极为庆幸。

    方才,许尔显从千里镜中亲眼看到,那唐军的火炮竟如此凌厉,在三轮齐射后,就彻底轰塌了东门左侧城墙。可见这些唐军的战力何其强悍,而这些满州兵马要与唐军对抗下去,实在是死路一条。

    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汉军副总兵许尔显瞬间明白,自已决不能与这些满州兵马一道陪死,而是要抓紧机会,及时向唐军投降,从而得到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再说了,自已本来就曾是明军,当年跟着尚可喜投降清军也多有无奈之处,现在再向明军反正,却也是人之常情么。

    所以,这城中的数千满洲兵马,这些曾经的满州主子,许某对不住了,只能拿你们的脑袋,去给唐军邀功了。

    见得一身精钢铠甲的刘国能,在一众铠甲精良的护卫下纵马行近,许尔显急急上趋迎。

    “在下许尔显,乃是城中汉军副总兵。在下曾在东江镇效力,自前些年无奈降清后,饱受满兵欺压,心中苦楚复何言说。我部军兵,盼王师北来,实有如婴儿之盼父母也!现在王师已至,在下反正,却是正当其时也。故特献这旅顺城西门以迎王师,望大人怜我等一片效诚之心,准我等复投大明啊。”

    许尔显一脸卑伏之色地向刘国能急急述道,双眼之中,满是期待之色。

    听了许尔显这务面不改色的谎话,刘国能哦了一声,脸上满现讽刺的笑意,他上下打量了许尔显一番,便冷冷喝道:“许总兵,你虽身投鞑虏,但能幡然悔过,献门投降,却也是大功一件。既如此,那便听本将之令,你速率全体军兵,与我军一起,夹击城中鞑虏,务必不得让一名鞑子从旅顺城中走脱。若能再立新功,本将自会向李大人,为你请功!”

    听完刘国能的话语,许尔显双眼放光,原本惴惴不安的他,顿时精神大振,他立刻大声向刘国能喊道:“请大人放心,在下现在就去杀了这些鞑虏,向大人交纳投名状!”

    随即,许尔显刷地抽刀在手,纵声大喝道:“兄弟们,咱们现在又是明军啦!请各位跟本官一道返身杀敌,为我大明唐军开路!”

    一众汉奸兵马齐声应诺,2000名汉奸军兵,高声呐喊着,纷纷抽刀拔剑,尽展骁勇,向城中慌张一团的满州兵马,冲杀而去。

    “固山大人,前面有唐军攻来,后面有叛变的汉狗杀到,我军何去何从,请请大人立即定夺!”

    站在完颜叶臣身边的一名满州军官,满脸惊惧至极的表情,说话的声音颤抖不已。

    完颜叶臣一声长叹,脸上寒光一片。

    战至此时,败局已定,那么,自已真在要在这里,与城同殉么?

    完颜叶臣不愿意选择这样窝囊而无奈的死法。

    那么,是不是,要就此向唐军投降呢?

    完颜叶臣略一思怔,也立刻否定了自已这个想法。

    不,不能投降,现在还没有到彻底陷入绝境之时。毕竟,自已手下这三千满州兵马,大部主力未受损伤,如果就此放弃旅顺,全军从北门突围而去的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后,完颜叶臣急急下令:“传本将军令,全军放弃旅顺城,径从北门而出。趁城外唐军不备,径直突围而出,北奔金县,再作商议。“

    “!“

    轰的一声闷响,北门吊桥猛地放下。大股大股的满州兵马,从北门之处,有如腹泻一般,汹涌而出。

    操!这些狗鞑子想逃跑了!

    从千里镜中看得真切的李啸,顿是满脸肃然之色。

    他立刻打出旗语,给驻守的北面的唐军兵马,迅速下达了指令。

    与此同时,刘国能率领一众入城兵马,连同许尔显的汉奸部队,急急向从北门出逃的清军后背掩杀而去。

    大批来不及逃出城外的满州清军,猝不及防,被呐喊而至的唐军与许尔显部就地砍杀。

    不过,这些满州兵马,见得出逃已是不及,便立刻凭着北城门结阵,与唐军及许尔显部的汉奸军队,厮杀在一处。

    刀剑相砍声,呐喊惨叫声,砍断骨头的绷绷声,刀剑刺入人体的噗噗声,立刻响起一片,令人闻之心悸。

    而好不容易冲出城外,又哗哗地冲过了吊桥后的近两千名满州兵马,又立刻惊恐地发现,在他们的正前方,一支兵力上千,人马俱着重甲,有如微型坦克一般的唐军重骑兵,已摆好了一个巨大的楔形战阵,那笔直的楔尖,直指自已的阵中。

    见到这外形震憾,充满了一种凌厉威压的唐军重骑兵战阵,挤在清军中央的完颜叶臣,瞳孔顿时骤然收缩。

    在一众清军正惊愕之际,对面这由1000名玄虎重骑组成的巨大楔形战阵,已经开始隆隆跑动冲来。

    起步。

    加速。

    冲刺!

    一千名玄虎重骑,极其熟练而快速地完成了这一系列冲击动作。人马合重达530公斤的玄虎重甲骑兵,迅速地将冲击速度提升到最高。在已尽力加速的情况下,摆出楔形战阵集群冲锋的重甲玄虎骑兵,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状态。

    在震天动地的隆隆马蹄声中,1000名唐军重骑兵组成的楔形战阵,有如一把尖利的刀刃,从刚刚涌过吊桥的鞑子阵中,狠狠切入,立刻如刀切黄油一般,将散乱一片的鞑子军阵,从中间撕成两半,迅疾冲开了一条宽阔的血路,那凌厉的黑色楔尖,一直冲到城门位置,方才停止。

    经此凶猛一冲,全体从旅顺城中逃出的清军,登时崩溃。

    大批的清军哀嚎着,弃下刀剑,四下溃逃,只不过,那些唐军骑兵,却绝不会给他们逃脱的机会,他们纵马疾驰掠去,枪刺刀砍,一名又一名逃跑的清军,死于逃跑之中。

    还有更多的清军,见得逃生无路,这些曾经凶悍无比,对明军占有绝对心理优势的家伙,到了现在,已是斗志全无,一心苟活。竟有极多的满州清军,跪地乞降,哀求饶命。

    这时,李啸亦纵马赶到北门之处,他及时下达了止杀了命令,才让这一众投降的清军,免除了被杀红了眼的唐军,统统斩杀的悲惨命运。

    城外清军非死即降之际,城中顽抗的清军也再难坚持,他们亦纷纷弃了刀剑,跪地求降。

    在听到了李啸的止杀传来之际,副总兵许尔显,还是来得及,将一个往日素来欺压他满州军官的头颅,用力砍下。

    用沾满鲜血的腰刀,高高挑着那颗血糊糊的头颅的许尔显,以一种讨好的眼神,望向不远处的刘国能。在见到刘国能投来赞许的眼光时,许尔显心下舒坦无比。

    至此,战斗顺利结束,这座辽南重镇旅顺城,终于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被李啸的唐军,一举攻克。

    “万胜!”

    “万胜!”

    “杀鞑虏,立功名!”

    “杀鞑虏,上天庭!”

    在一众唐军热烈的欢呼声中,战后统计也报了上来,此战中,唐军死伤约八十余人,且基本是与死守北门的清军对杀时所产生。而清军则是死伤七百余人,其余的二千二百多人,尽皆投降。

    很快,被唐军活捉的清军主将完颜叶臣,被连踢带打地,押送到李啸面前。

    见到一脸血污与尘垢,铠甲脏得几乎不辨颜色,紧闭双眼垂头丧气的完颜叶臣,李啸的嘴角,泛起讥讽的笑容。

    “兀那鞑将,你这厮叫何名字,速速道来。”李啸冷冷喝道。

第三百六十八章 得陇望蜀

    听了李啸的喝问,背绑着双手,跪倒在地的完颜叶臣,却是双眼紧闭,一声不吭。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李啸见状,以为他是听不懂汉话,正欲唤名翻译过来,没想到,这时那投降的汉军副总兵许尔显,却大步冲了过来,狠狠一脚将装死狗的完颜叶臣踢翻在地,一边大骂道:“完颜叶臣,你这个狗杂种!还跟李大人装听不懂汉话么?爷爷今天就踢死你这狗东西!”

    许尔显一脸义愤填膺之状,作势上前欲起脚再踹,却被李啸低声喝止。

    许尔显扭过头来,脸上带着谄媚与讨好的笑容,向李啸奏禀道:“唐国公,此人便是旅顺城中主将完颜叶臣。这厮听得懂汉话,现在却于大人面前装死,实是可恶!”

    李啸轻轻点头:“哦,本公知道了,你且先退下去吧。”

    许尔显讪讪而退,李啸冷笑一声,便对完颜叶臣道:”好了,你这厮也别在本公面前,装什么大清忠臣了。你若真心求死,刚与为何不与我军血战到底。又如何会先逃跑,再被捉,岂不羞哉?“

    听了李啸这诛心的话,完颜叶臣脸上羞红一片,他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却挂着一丝苦笑:”唉,完颜无能,败军丢城,唐国公这番话语,本将实无可言对。罢罢罢,现在本人既已落你们唐军之手,要杀要剐,但凭处置。“

    一旁的刘国能冷哼一声,刷地抽刀在手:“狗入的鞑子,既然你这么想死,老子成全你!”

    刘国能作势欲砍,被李啸喝止。

    李啸面无表情看着完颜叶臣,极力忍住了想将此人,一举砍掉他的狗头的冲动。

    如果仅仅是为了给当日金州百姓报仇,那当然是将这完颜叶臣,以及全体投降的清军一齐杀光,最为快意。只不是,在李啸心下,有个声音在一直提醒着他,把这完颜叶臣和这些清军收留改编,对自已的未来发展,将会更有帮助。

    毕竟,这些守城的满州兵马,都是百战精锐,从某种上来说,是一笔极为宝贵的财富。如果把这批兵马,如先前在镇边城所收降满州清军一样,先慑服,再劳改,最后完成汉化,再吸收为已用,自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能让这些剽悍能战的家伙,最终为自已忠诚效力,去那广袤无边的东南亚一带,去屠杀当地那些因为信仰某教而顽固不化的卑贱土著,从而为自已开疆拓土,将整个菲律宾与印尼一带岛屿,以及更为遥远的澳洲,全部收下自已治下,当是最为合适不过。

    另外,如果能把这些满州兵马收为已用,让这些能征惯战的家伙为自已征战厮杀,那么这样一来,对清酋头子皇太极,亦将是一个重大打击。如果他看到,这些多年血战才培养出来的满州精锐,最终却成为了唐军的一部分,反过来去和清廷对战,一定能让皇太极痛彻心扉。并且对整个清朝来说,都将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

    李啸他信,这样的做法,比单纯的杀人泄愤,应是更好的复仇方式。

    李啸直直地凝视着地上伏跪的完颜叶臣,许久无言,最终,他开口淡淡地说道:“完颜叶臣,本公也不与你废话。若尔愿降我军,则本公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如若不然,整个旅顺城的满兵,本公一个不留,尽皆杀光!你好好考虑一下。”

    完颜叶臣抬起头,他那细长眼睛中,棕黄色的瞳孔里,满是狐疑之色,一脸疑虑不定的模样。

    听到李啸竟有招揽自已之意,完颜叶臣不觉心头一动。

    完颜叶臣本以为,李啸也会与其他明军一样,在好不容易俘获满州军兵后,便是立即斩了首级向朝廷邀功,却没想到,李啸之意思,却是要把这两千二百余人的满州军兵,全部收下麾下效力,倒是实实让他大吃了一惊。

    完颜叶臣心下暗叹,没想到啊,李啸此人的雄心,倒是比那明国皇帝远甚。

    那么,自已真的要就此投靠他么?完颜叶臣在心下仔细盘算。

    现在的自已,败军失城,就算真逃回盛京,只怕也是死罪难逃,从这一点来说,从此之后,自已彻底投靠唐军,为唐军卖命,倒成了唯一出路与不二之选了。

    况且,这李啸有这般雄心,将来的大大小小战斗必定极多,如果自已能忠心为其效力的话,却也不愁没有升迁的机会。

    哼,他娘的,管他给谁效力呢,不都是图个升官发财,封妻荫子么?既然回归清廷之路已然断绝,那么,为唐军效力,在唐军中打拼出一片前程,亦是自已最好的出路。

    想到这里,完颜叶臣牙齿一咬,大声发狠道:“既然唐国公这般高看在下,在下若再不识趣,岂非自寻死路?我完颜叶臣,愿从今之后,为大人效力,为唐军效力!”

    李啸微笑起来:“很好,完颜叶臣你能及时反正,为我唐军效力,本公实是欣慰。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以你之武艺将才,将来必可在我军,觅得更好前程,升官发财之类,亦是不在话下。来人,给他松绑吧。”

    在旁边的军兵给完颜叶臣松绑之时,兴中镇副将刘国能,亦在旁边冷笑着说道:“完颜叶臣,算你识时务,你可知道,原先那些清军将领,诸如查塔,额弼纶,喀喇木,萨穆什喀之类,自投效李大人以来,一直忠诚效力,现在都是我们唐军中的重要将领了。你这厮只要好好干,将来的官爵职位,却也未必在他们之下。”

    刘国能淡淡一句话,却在完颜叶臣心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脸色苍白地问道:“查塔,额弼纶,萨穆什喀他们,不是都早就战死了么?怎么他们竟然都在唐军中效力?”

    刘国能大笑道:“你这蠢货,那清酋皇太极,为了安定人心,才这般蒙骗你等呢。你将来当可在我军中,有机会复见他们,这却不是什么难事。”

    完颜叶臣苦涩一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在绳子全部解开后,他在李啸面前扦下跪,大声道:“奴才完颜叶臣,见过唐国公。”

    李啸微笑着将他虚扶而起,随后,便令人将完颜叶臣等一众清军,全部先了带下去。

    这时,城中的各类情况,也已由监抚司全部统计完毕。

    据清点城中府库,共缴获了黄金八百余两,银子四万四千余两,粮食三万余石,其余各类盔甲武器军械极多。

    另据统计,旅顺城中,全部百姓约有八千余人,大部分百姓,是当日清军屠城后,从金州各村镇以及附近各州县迁来的。

    ”传本将军令,给全城百姓一个时辰时间,让他们带上行李物品,自行打点好行装,随后与投降的汉兵和清军一起,由我军一总军兵押送,全部登船返回山东登州。如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得令!“

    李啸这道命令一下,全城顿时哭声震天。

    只不过,在唐军冰冷的刀锋下,无人敢于违抗李啸的命令。

    一家一户的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扛着大大小小的行李,低声哭泣着,从各个街巷中,汇集在城中广场处。

    在这八千多名百姓,都被押至广场上时,就有唐军的监抚司文官,站上台面,对他们大宣布唐军的政策,以及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监抚文官讲完后,一众百姓立刻开始窃窃私语。

    “台湾?我们要台湾?台湾是什么地方?”

    “陈老伯,你没听清么?那文官说,是在大明南边之领土,就在福建的对面。说咱们到了那边,愿种地的,就每家授田十亩,愿去工坊做事的,愿做买卖的,也皆可随意,这样一来,咱们这些百姓的生计,却是不必发愁呢。”

    “唉,希望是这样吧。自这辽南陷入清虏之手,咱们天天盼王师到来,没想到王师终于来了,却又要强令咱们从这祖祖辈辈的土地上离开,小老儿心下实是不舍啊。“

    ”阿爹,你有什么不舍的。咱们在这金州城中,无田无业,靠给那些满人当雇工做活以糊口度日,每天累死累活不说,一个活儿没干好,就要被这些满人鞭打斥骂,甚至砍了脑袋,这又哪里是人过的日子?还不如去台湾,有田种,有工做,也没人来打骂咱们,就算离了这辽南故土,又有何舍不得的?“

    ”就是,王师这般做,这不也是没办法么?这金州之地,两国交战,刀兵不息,我们百姓又如何可得活命。还不如南去台湾过活,至少可以图个安稳。你没听那文官说么,那边种水稻,一亩地可至少产两石稻谷呢,一年两季就是40石粮食,这一家人的生活,却是安乐无忧了呢。“

    百姓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每个人脸上,从最初的惊惶不安,渐变成期待与向往之色,原本清晰可闻的哭泣声,却是再不可闻。

    暮色昏沉之际,全体百姓和那些被唐军俘获的汉兵与满州清军,从残破的东门离开,一路逶迤东去旅顺口,登上南返山东的船只。

    这些水师船只,在送他们到达登州后,便会即刻北返,以接应金州的唐军。

    只不过,这些百姓与被俘的清军到了山东后,等待他们的,却是不同命运。

    百姓们,会先被送往济州岛,再从济州转送台湾,而那些清军,则是先被送去劳改,再看情况来决定下一步如何使用。

    据李啸的要求,象许尔显部这些原东江镇的兵马,大概劳改半年,然后打散分派到唐军各类部队中,从辅兵开始干起,再慢慢提为战兵。

    而那些满州军兵,则全部发往铁龙城挖铁矿,预计劳改一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完成汉化与身份转变,随后亦拆散分派到,唐军现有的各类满州部队之中。

    至于许尔显和完颜叶臣两人,则是全部派往台湾的平南营,在李定国帐下效力,接受唐军监抚的训导与管理,在两人完成身份转变后,便可先从不起眼的普通军官职务做起,再慢慢加以擢升。

    夜深之际,整个旅顺城,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不过,由旅顺官府临时充当的唐军指挥室中,却是烛火通明。李啸与刘国能两人,正在紧张商议接下来的进一步行动。

    “李大人,说实在的,在下真没想到,我军攻打这旅顺城,竟会这般顺利。这仗,打得真他娘的爽啊。”刘国能笑着对李啸说道。

    李啸微笑道:“我军此战,之所以能这般快速就获得胜利,无外乎两点原因。”

    “哦,在下愿闻其详。”

    “这两点原因么,一是我军火炮犀利,能于数百步外直接轰塌旅顺城墙,这才我军得以迅速获胜的根本。二是那完颜叶臣失于应对,一不能及时弃城脱逃,二不敢与我军血战到底,结果患得患失,瞻前顾后,才最终迅速溃灭。”

    听了李啸的话语,刘国能十分认可,他点了点头,复向李啸问道:”唐国公,那接下来,我军却该如何行动?”

    李啸手指墙上的地图:“我军此来,本为偷袭,故需抓紧时间行动。这接下来的两天,我军兵分两部,一部从旅顺北攻而去,一路攻克木场驿,青泥洼,南关岛,直到最终攻下金县县城。另一部,则是抓紧时间,扫荡金州四野,将各地的百姓以及粮食全部收拢,让他们与其余的各州镇百姓一起,统一运往登州。“

    李啸说到这里,脸上便划过一道狠色,他冷冷道:“至于各个县镇,以及村庄田地,则全部毁掉,能烧则烧,能拆则拆,务必让整个金州,变成一片白地与废墟!”

    刘国能大声应诺,然后又向李啸问道:”李大人,那依您之见,清廷的清军主力,大概会多久时间,才会赶来呢?“

    李啸沉吟了一下,便道:”那完颜叶臣在我军进攻之时,就已派出了骑兵前往盛京与其他各州县,去搬求援兵了。以本官看来,临近州县兵力不足,恐未必有能力前来入援金州,我军在金州,当无任何实质性威胁。”

    李啸顿了下,复道:“而从金州至沈阳报信,最少要两天时间,然后,沈阳之地要再派人去辽西,向那皇太极禀报我军入袭金州之军情。而得到消息的皇太极,才能再安排清军紧急回救,这样一来,最快也要**天时间,清军主力才能赶到金州。而有这**天时间,却是足以让我军彻底毁灭金州了。“

    听李啸这番分析,刘国能心下十分佩服。

    一脸极为舒爽之色的他,还未说话,却听到李啸手指地图,目光炯炯地说道:“有道是,既得陇,复望蜀。若一切顺利的话,我军在扫灭整个金州之后,还可抓紧时间,直攻西北方向的复州卫城,从而将这金复两地,一齐彻底毁灭,给这鞑子清廷,一个更加沉重的打击!”

第三百六十九章 李啸不死,大清难安

    接下来的几天,唐军按李啸的计划,兵分两部行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一部唐军,由火器部队,玄虎重骑,横行哨,以及兴中镇甲营的一半的枪盾战兵组成,由唐国公李啸统领,一路北向攻打诸如木场驿、青泥洼、南关岛等剩余乡镇,最终直取最北面的金县县城。

    另一部唐军,则由飞鹞子轻骑,以及兴中镇甲营的另一半枪盾战兵组成,由兴中镇副将刘国能统领,四下分散出击,焚掠村野,俘获乡民,所到之处,一片白地,村镇集市皆成废墟。

    在唐军终于用重型龙击炮轰开金县县城,县令赵守德率守城的五百清军,打出白旗投降之时,由沈阳派出的送信人员,在活活跑死了两匹骏马后,也终于达到了锦州城外的清军大营之中。

    一座巨大的金顶火炎中军大帐中,皇太极一脸铁青,听着跑得气喘如牛的骑兵跪地急禀。

    “皇上,唐军此次渡海来袭,其势极大,完颜主子兵微将寡,坐困旅顺城中,情况万分危急。若皇上不能紧急派发援兵,则奴才只恐金州绝难守住。这金州之地,将不复为我大清所有矣!”

    皇太极愈听脸色愈难看,心下的恼恨,却是无以复加。

    可恨啊,自已这般精心算计,压得辽西明军喘不过气来,却没想来,这个狗贼李啸,竟会趁大清国中兵力空虚之际,偷偷来北攻金州,倒是算得极准极狠。

    听完骑兵的禀报,皇太极内心冰凉无比。

    他知道,从唐军入侵金州开始,虽然报信的骑兵昼夜兼程,拼死不休地赶到,但到了现在,也已过了四天。这四天时间过去,只怕这旅顺城,已然陷入唐军之手了。

    唉,李啸不死,大清难安哪!

    皇太极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报信的骑兵先行退下。

    骑兵应诺一声,急急躬身退出帐外。

    “去,去唤济尔哈朗和多铎,还有范学士三人入帐,朕有紧急事项,要与他们商议。”骑兵消失在帐门外后,皇太极冷冷下令。

    “!”

    很快,郑亲王济尔哈朗,豫亲王多铎,以及大学士范文程三人,急急入得帐中。

    随后,皇太极面色阴沉地将李啸率唐军入侵金州一事,向三人急述了一遍。三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皇上,以在下之见,这唐军所来之势,既然这般浩大,金州守军势必不敌。还请皇上速召入关大军,全力抵御唐军侵袭为要啊!”

    向来谨慎小心的郑亲王济尔哈朗,首先开口,向皇太极急急禀道。

    听了济尔哈朗的这声音颤抖的话语,皇太极眉头直皱。

    好么,李啸刚到金州,这边原定的入关掳掠大计,就要全部放弃,这岂不是正中了李贼的奸计么。

    皇太极心下这般想着,这时,旁边的多铎,亦是极为不悦地扫了济尔哈朗一眼,冷冷道:“郑亲王,你莫不是被那李啸吓破胆了?这唐军趁我大清国中空虚入侵金州,以本王看来,不过是取巧之举,如何可自乱我入关侵明之既定国策。”

    被多铎这番讽刺,济尔哈朗脸上便觉挂不住了,他恨恨道:“多铎,你话说得轻巧。现在唐军已然大兵压境,陈兵金州,我国中兵马空虚,各处援兵难调,难道只能任他放肆侵袭不成?我且问你,若不调派援兵,这金州,到底还要不要了?”

    多铎双眉一皱,话语亦更加峻厉:“郑亲王这话说得,这金州固然要救,却完全不必将入关清军召回。以本王之意,可从我军进剿辽西的兵马中,分出一部,前往金州救援。或是搜集国内各州县驻守兵马,集成大军,再派往金州援救亦可。”

    济尔哈朗还要争辨,被皇太极低声喝止。

    他将目光,投向一直沉吟不语的范文程,努力用一种和缓的语气问道:“范学士,依你之见,唐军入侵金州,我大清却该如何应对方好?”

    范文程抬起头来,脸色一片冷峻,最终还是拱手禀道:“回皇上,在下同意豫亲王之见,决不可因为李啸这次偷袭,便轻易召回入关大军。以学生看来,还不如将我军此处之兵马,或大部,或全部,调往金州,去打跑那李啸便是。”

    见范文程亦同意自已的观点,多铎十分得意,而济尔哈朗则是脸上显现怨愤之色。

    端坐官椅上的皇太极闻言,亦是微微点头。这时,范文程眼中闪过一道狠色,又禀道:“禀皇上,有道是,来而无往非礼也。那狗贼李啸,既然敢趁我大清国中兵力空虚,前来偷袭,那我大清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哦,宪斗但请详言。”皇太极双眼一亮。

    “皇上,学生以为,皇上可速派人传信,让统军入关的睿亲王多尔衮,放弃原先分兵四掠的作战计划,率领全部兵力,主攻山东,径直往捣李啸的登州老巢。务必趁李啸的老巢登州,现在兵力空虚之际,一举克之。“

    范文程顿了顿,声音愈发大了起来:”而为了配合入关大军行动,我军可速速回调此处兵力,就在金州一带拖住李啸,让李啸即使知道登州遭袭,亦断难立刻回援。若我入关大军军能行动快速,一路攻克山东全境,那么,李啸这厮,纵然能猖狂一时,但其老巢被毁,基业已失,只剩孤军悬吊金州,则其灭亡,可立待矣!”

    “好好好。宪斗这有来有往之计,端的甚好!”皇太极连说三个好字,捋须赞道:“朕也相信,只要能在金州拖住李啸,那李啸这厮的老巢登州,在我十万入关大军的合击下,势必难于相抗,被灭定是指日可待。”

    “请皇兄下令,臣弟愿为先锋兵马,径去金州,取了那尼堪李啸的狗命!”多铎亦是一脸激动,他大声向皇太极请命。

    皇太极眼中,一道狠色闪过,他大声道:“现在既然我军的主要目标,是除去那贼厮李啸,那我全军,复留辽西,又有奚益。传朕旨令,全军拔营回程,直去金州,务必不得放跑了李啸!”

    “,奴才遵旨!”

    次日天亮,锦州城外的清军,便拔营起程,浩浩荡荡地北返清国而去。

    清军突然撤兵回国,让正驻守锦州城头的祖大寿与祖大弼两兄弟,大惑不解。

    “哥,这清虏怎的突然退了,却是何故?”祖大弼皱着眉头,挠头发问。

    祖大寿亦是一脸惊疑,他沉吟许久,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这个,为兄亦是难知,想来清国之中,莫不是发生重大内乱吧。”

    祖大弼长吁了口气,顿时脸上满是轻松之色:“乱得好,他们这一乱,便是给咱们解了围了。这些时日,这帮家伙天天大造声势,摆出一副攻打锦州的模样,倒把咱们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祖大寿一声苦笑,摇头道:“唉,希望是如此吧。我大明多灾多难,总算是得到上天护佑一回了。不过,现在辽西的压力一解除,接下来,朝廷就该抽调辽东兵力,去协助抵御入关的清军了。”

    祖大弼哼了一声道:“那不怕,只要不在咱们辽西打就成。现在辽饷这般不足,这辽西之地,好歹是咱们的基业,多少能提供些军需补充,要是让清军给打没了,可就实在太可惜了。等朝廷旨意一来,就由弟弟我率兵入援吧,好歹要打出咱们辽东军兵的威风出来。”

    听了祖大弼在清军退走后,才在这里大放慷慨之词,祖大寿心下叹息不已,却最终还是鼓励他道:“好,二弟既有此心,待朝廷旨意到来,本兵就着你与监军高大人,一道率兵入关。”

    在皇太极率领全军,从辽西退走,并日夜兼行赶往金州时,经过这数日的攻打与扫荡,金州全境已皆被李啸收入掌中,总共缴获黄金三百余两,银子两万多两,粮食十余万石。

    另据监抚司统计,从金州各地掳掠得来的村野百姓,加上金县县城的全部百姓,复收得百姓约一万五千余人,现在已全部归集于海边的水师舰船之上,正连夜运往山东而去。

    攻下了金县的李啸,又在筹画如何进攻复州了。

    复州城,历史渊源,年代久远,自西汉之时起,一直是州府县治所在地,“复州”源于辽太祖神册四年(公元919年),契丹灭渤海国,移民辽南,设扶州,后演作复州,在现代中国,该地改名为瓦房店市,而复州一词,则作为瓦房店市的下辖一区。

    由于在历史上,复州城是瓦房店的文化经贸中心,算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由于古城历史悠久,各类名胜古迹众多,城内有建于唐朝的永丰寺、辽代古塔永丰塔、以及到明代末期都一直郁郁葱葱的龙爪古槐,等一系列著名文物。

    整个复州城的建筑布局,亦颇具匠心,街道纵横交错,排列有序,以关帝庙为中心,划出东西南北4条大街。店铺林立,厅堂瓦舍,接壁连脊,极具古代建筑特色。复州城内,还有关帝庙、天齐庙、义勇祠、城隍庙、三官庙等极多列代庙宇,故在2007年6月,复州城镇被辽宁省列为第一批“历史文化名镇。”。

    复州之地,在明朝时,自开拓辽东以来,一直是重要的卫所所在地。只可叹,在崇祯初年时,因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以致东江镇内乱不休,后东江镇总兵黄龙,考虑到自已兵力严重不足,故主动放弃该城,仅据守金州一地。从整个复州被清军占据,至现在,却是已有近十年的时间了。

    想到这座在历史上极负盛名的历史古城,将在自已手下,化成一片废墟,李啸心下嗟叹不已,但拿下复州,并将其变成一片白地的计划,却是绝无更改。

    因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已的残忍。想要彻底打击清军,那怕是连沈阳这样的极具厚重历史气息的著名城池,李啸也毫不吝于将其彻底毁灭,更遑论一个小小的复州了。

    此时的李啸,正在聚精会神地,听取安全司密探传来的复州城情报。

    “李大人,据我等了解探查,这复州城中,仅有清军兵马两千,其中满兵一千五百人,另外五百为蒙古八旗兵马。全体兵马,是由清朝宗室,礼亲王代善之孙,故颖亲王萨哈廉之长子,克承郡王阿达礼统领。”

    听到竟是代善的长孙阿达礼,率军驻防复州,李啸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来自后世的他,对这个阿达礼自是有所了解。

    阿达礼,是萨哈遴之长子,代善之孙。于崇德元年,自其父死后,袭承郡王之爵。随后此人随军四处征伐,为清廷立下累累战功。最后掌礼部事,参与议政。

    只不过,在崇德八年时,因为皇太极暴死,他与其伯父硕托二人,坐谋拥立睿亲王多尔衮,后被人告发,以“扰乱国政”的大罪,处以死刑。就在审判结果出来的当天晚上,阿达礼、和硕二人,被赤身**地捆绑着押送到衙门,连同阿达礼母亲和硕妻子,一同被活活勒死。

    李啸暗想,自已现在要去攻打复州,就看这阿达礼识不识时务了,若其识时务,能及时投降的话,那么,自已倒也可以让他与额弼纶一样,虽是清朝宗室之身份,却能成为唐军将领,为自已效力。若其顽固不化的话,那么,杀掉这个清朝的宗室郡王,李啸也绝不会手软。

    次日天亮,李啸统领全部兵马,离开已烧杀成一片白地的金县县城,转向西北,径往复州方向而去。

    一天后,在见到从远处地平线上,铺天盖地而来的唐军兵马之时,复州城守将阿达礼,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当日唐军在进攻旅顺时,他也收到了完颜叶臣派骑兵传来的警报,但阿达礼万没想到,这些唐军,竟能在这般短短几天内,就扫灭金州守军,随即便向自已的复州城,径行攻来。唐军进展之快,实在大大出乎了他的想象。

    阿达礼原本以为,那唐军远来,定要大肆修造攻城器械,而完颜叶臣凭城固守,可谓以逸待劳,再怎么着,凭着这积贮颇丰的旅顺城,也能守上个十天左右。却没想到,唐军仅在五天后,就将金州彻底平定,现在,又来图谋自已的复州城。

    怎么办?

    自已仅凭这两千余兵马,真的是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唐军之对手吗?

    阿达礼脸色惨白,心跳如鼓。

第三百七十章 兵临复州

    在阿达礼极其犹豫之际,唐军却已开始迅速行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阿达礼惊惧地看到,那些唐军骑兵,兵发四部,纵马疾驰,分别堵住复州的四座城门,对复州城形成了关门打狗之势。

    而那些唐军步兵,则亦分成了四部,正跟在骑兵后面,向四座城门大步跑去,与骑兵一起,将四座城门牢牢堵上。

    见到唐军行动这般迅猛,阿达礼不觉心下猛地一沉。

    逃不出去了。

    阿达礼瘦长的脸上,顿时猛地闪过一丝狰狞。

    既然逃无可逃,那就与这些狗入的唐军,血拼到底吧!

    要这些狗入的唐军好好看看,八旗勇士的厉害,和爱新觉罗家族的骄傲!

    阿达礼在心下认定,那拥有三千满州兵马与二千汉军兵马的旅顺守将完颜叶臣,之所以这么快就丢了旅顺城,极可能是这厮中了唐军的诱敌之计,擅自出城与唐军作战,这才让唐军偷袭得手,使得旅顺以及整个金州,这般快速地落于唐军之手。

    而现在复州城中,总共有一千五百名满洲军兵,五百名蒙古八旗军兵,而且,自五天前得到唐军入侵金州的消息后,阿达礼已开始做了准备,他从复州城中,临时强征了城中青壮,拉出一千多人的青壮军伍,故城中兵马总共有三千多人。阿达礼认为,在凭城固守的情况下,有这些守城部队,却也应该能与那汹涌而来的唐军,好好抗衡一阵了。

    他相信,朝廷现在定然也在快速派出入援军队前来,也许,自已只要能抵抗上几天,等清廷援军一到,便可与他们内外夹攻,把城外的唐军统统消灭。

    于是,在唐军紧急围城之际,阿达礼亦在迅速地组织分配兵力。

    在他分派军兵,前往四处城墙上驻防后,从唐军阵伍中,跑来了一名使者模样的人,身后带着两名护卫,纵马快速向复州南面城门跑来。

    “城中主将是谁,可否上城头答话?”使者用满语,大声地向南门城头喊话。

    听到使者的喊话,阿达礼走上南门城头,他绷着脸冲着使者大喝道:“我乃是守城主将阿达礼也,本王乃是礼亲王代善之孙,颖亲王萨哈廉之子,你们这些汉狗尼堪,竟然来犯我大清地界,真真狗胆包天。有何屁话,快点放来!”

    阿达礼大声吼毕,那名唐军使者却是微微一笑,然后大声道:“阿达礼,你听好了。现在这复州城,已被我军团团围住,尔等些须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欲将尔等统统消灭,但唐国公李大人,心怀慈悲,不想不教而诛,故特派在下前来宣谕,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复州,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使者最后的话语,加重了语气,声色俱厉。不料,那阿达礼听了,却是大声惨笑,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骂道:“呸!闭上你的狗嘴!你们这些卑贱的汉狗,你们这些无耻的尼堪,竟想要我八旗勇士向尔等屈膝投降,实是痴心妄想!你这厮废话休说,有本事,你们这些汉狗就来攻城吧,本将倒要看看,你们有何本领,能攻下我这城池高峻防备周全的复州城!”

    阿达礼说完,随及从旁边的侍卫手中,取过弓来,搭箭上弓,嗖地一箭射去,凌厉的箭矢,从唐军使者脸旁飞过,吓得使者脸色大变。

    “阿达礼,你且莫猖狂,你等着!你等着我军攻破城池,将尔等全部屠灭吧!”

    使者恨恨地丢下一句话,随及拔马回撤。

    背后的城墙上,传来守城清军的一阵欢呼。

    从千里镜中,清楚地看到了这幕的李啸,一脸冷峻地哼了一声。

    笑吧,尽情地笑吧,毕竟生命短暂。很快,本公就会让你们去地狱中哭个够了。

    “传本公军令,全部龙击炮直攻南面右侧城墙,将此处城墙彻底轰塌。”

    “得令!”

    炎炎烈日下,70门重型龙击炮,一字排开,以整齐阵列,向复州城南面右侧城墙,平推而去。

    当阿达礼看到那70门形体巨大,炮口黑洞洞有如魔鬼张开的大嘴的重型龙击炮,在南面城墙一千米外停住时,心头的震骇,简直无法形容。

    阿达礼看到,唐军将这70门炮口巨大的重型钢制炮,全部集中在南面城墙的右侧。随后,这些唐军炮手,开始极其熟练地,就地装填定装火药,用铳规测算间距,调整射角。

    放下千里镜的阿达礼,瞬间明白,自已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本以为,唐军是用引蛇出洞之计,才得以消灭完颜叶臣的兵马,从而侥幸攻占旅顺城,现在看来,这70门重型火炮,才是唐军真正厉害的攻城手段。

    在这样凌厉凶猛的火炮面前,什么计谋,什么武勇,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更何况,那重镇旅顺,尚能被唐军一举攻克,那么,这防御兵力要差得多的复州城,真能抵挡得住这些火炮的猛烈轰击么?

    阿达礼偷眼瞥去,只见城墙上驻守的军兵和青壮,亦是人人脸上满是震怖,甚至还有很多人双腿都在发抖。

    于今之计,只有彻底消灭这些唐军重型火炮,才是唯一能保全这复州城的根本手段。

    阿达礼长叹一声,转过头去,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向旁边自已的亲信将领,牛录章京巴。

    “主子。。。。。”

    见阿达礼欲言又止的样子,巴心头有种不详的预感。

    “巴,往日本王待你如何?”阿达礼终于轻声开口。

    巴心头一颤,低声答道:“巴受主子深恩,一路擢拔,方至今日位列众之上。主子之恩,奴才虽结草衔环,亦不能报也!”

    阿达礼轻叹一声,便道:“巴,我阿达礼,现在有一件极重要之事,要安排你去做,此事关系到复州城之安危,却不知道,你可愿意帮本王么?”

    巴闻言,心中一沉,嘴上却在大声禀道:“巴受主子深恩,向来无以为报,要巴做何事,请主子吩咐便是!”

    阿达礼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颤声道:“巴,本王欲让你率城中全部的四百骑兵,突出南门,去斩杀那些唐军炮手。只有将这些炮手斩杀,这复州城,才不会与旅顺一样,被唐军用重炮轰破啊。”

    阿达礼顿了下,眼中不觉噙泪:“只不过,城外唐军极其势大,你这一去,虽能斩掉唐军炮手,只怕亦是九死一生。巴你这一去,只能自已多加小心了。”

    巴眼中亦有泪光闪动,不过,他还是大声向阿达礼禀道:“巴全家,皆受主子关爱,今天正是巴报恩之时,若巴果真战死疆场,还望主子多加照顾我的家人。”

    阿达礼重重点头,声音哽咽:“放心吧,巴你若牺牲,你的家人,本王一定会多加恩养,衣食月俸,皆在他人之上。”

    巴再不多话,向阿达礼拱手致礼,便掉头走下城墙而去。

    很快,巴点齐城中四百精骑,放下南门吊桥,打开城门,一齐冲出城去。

    四百骑兵刚刚过了吊桥,巴便听到身后轰的一声响起。

    他下意识扭头一看,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而南面城门却已是紧紧关上。

    一时间,巴心头苦涩无比。

    他知道,阿达礼这般做,已是决然把他当成弃子使用,只要他率军一出城,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

    也许,这就是奴才的宿命吧。

    巴狠狠地咬了咬牙,双眼已是血红。

    “兄弟们,跟我上,却斩杀那些唐军炮手,郡王主子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的!”

    巴大声喝道,随即猛磕马肚,率先纵马前冲。

    一众骑兵齐齐发出一声爆喊,紧跟在他后面,一齐向前冲去。

    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一众清军骑兵散开成一排直线,每个人都是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炮手,愈发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冲啊!杀光这些尼堪!”

    巴抽出骑刀,厉声大喊,有如一道黑色闪电一般,向前面不远处那些惊慌失措的炮手,猛冲而去。

    一众清军骑兵亦是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挥刀舞剑的清军骑兵,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直碾过去。

    让巴没想到的是,在这看似一片顺利之时,一个意外却发生了。

    疾速前冲的巴看到,这些唐军炮手有如一群被老鹰追撵的兔子一般,掉头向后面逃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却出现了密密的一排火铳手。

    准确地说,是两排火铳手,因为一排站着,一排跪立着,身披着烧得滋滋作响的火绳的他们,手持装填好的火铳,迅速地作好了瞄准姿势。

    巴的瞳孔,顿时惊恐地收缩。

    靠!唐军竟然还有火铳手,这下,咱们这散成一排的骑兵,岂不成彻底成了挨打的靶子?!

    在巴还未来得及喊话之际,对面的唐军阵上,随着一名队长模样的人一声大喊,手下令旗猛地下挥,或站或跪的两排火铳手,那两千杆火铳,顿时一同打响。

    “砰砰砰砰!。。。。。”

    绵密有爆豆的火铳声,剧烈地响起,从铳口飘起的余焰,组成了两道鲜黄而刺目的火线,大片大片的呛鼻而厚重的白雾涌起,瞬间将整个唐军阵前变成了一片人间仙境。

    二千杆火铳,有一千六百杆打响,这一千六百颗三钱重的细小铅弹,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死亡雨幕,向正狂奔而来的清军骑兵,呼啸着对冲而去。

    有极少数视力好,且没有受到白雾干扰的唐军,能够清楚看到,这呼啸而去的铅弹雨,将对面冲来的清军骑兵,或人或马,射了个正着。

    起码有近三百多清军骑兵中弹,骑兵的惨叫与马匹的悲鸣混合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笑。清军骑兵人仰马翻,整个军阵,瞬间陷入混乱与崩溃。

    有五颗铅弹,同时击了巴和他的坐骑,这位清军将领,因其与众不同的精良铠甲与服饰,自是象磁铁一般,牢牢吸引那些激射而来的铅弹。

    一颗铅弹射中了他的手臂,两颗铅弹正中他的胸口,还有两弹铅弹分别击中了马脖子与马腿,巴与他的坐骑,象突然遭到一柄看不见的大锤猛击一般,轰然倒地。

    倒在地上的巴,头盔早已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马匹的尸身将他的身体彻底压扁。而双眼圆睁的他,不知道在濒死的一刻,有没有看到,一匹发狂乱跑的马匹冲了过来,啵的一声轻响,将他的头颅象西瓜一样踩爆。

    仅剩的不足六十骑的清军骑兵,魂胆俱裂,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除了有十余名骑兵侥幸逃脱外,另外的四十多名骑兵,被纵马猛追的李啸护卫骑兵,一通好杀,纷纷命丧郊野。

    在复州城南门城头,用千里镜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阿达礼,心头的痛疼,有如刀割。

    好么,自已的骑兵这番出击,竟是一名唐军也未杀到,便全部报消在复州城外,他娘的,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而见到出击的清军溃灭,唐国公李啸脸上,闪过一丝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随即,他复冷冷下令:“清军骑兵已灭,继续火炮攻城。”

    “得令!”

    随着一名军官模样的人,一声暴喝,70门口径巨大的钢制龙击炮,立刻齐齐打响。

    “砰!”

    “砰!”

    “砰!”

    “砰!”

    。。。。。。

    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每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都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七十枚乌黑的32斤重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复州城南面城墙的右侧,狠狠撞去。

    沉闷连绵的巨大撞击声中,这七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南面右侧城墙。

    整个复州城的南面右侧城墙,瞬间出现七十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个南面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而在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清军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清军士兵和城中青壮,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近乎是一个笑话。

    南面右侧城墙上的清军,立刻崩溃了。

    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的清军士兵和城中青壮,惊恐地大叫着,扭头逃跑而去。

    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以至紧急赶来阻止他们的阿达礼的护卫们,都被七扭八歪地冲开,溃逃的清军与青壮,一路哀嚎着,从城墙马道上,狂冲而下。

第三百七十一章 剥皮揎草

    在恼羞成怒的护卫们,纷纷拔出腰刀,就要砍杀那些逃跑的清军与青壮之时,阿达礼大声地喝止了他们。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不要动手!唐军火炮猛烈,这城墙已然守不得,非是他们之过。”满面泥灰的阿达礼,冲着自已的护卫们大喊。

    随即,一脸黯然的阿达礼,又快速下达命令:“全军退下城墙,在城墙下面,凭依街道入口据守,一定要在肉搏战中,打败入侵的唐军!“

    阿达礼这道命令下得十分及时,在清军全部退下城去后,唐军的第二轮齐射打了过来。

    又是七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整个南面右侧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一般。

    大片垮塌下来的雉堞,从城墙上四分五裂地砸落,一些沿着城墙列囝的清军和青壮,躲避不及,被猛砸而下的雉堞,或是砸成一片模糊的血肉,或是干脆被现场活埋。

    很快,唐军的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指挥火炮发射的指挥官,手中的红色令旗,高高举起,一声暴喝,用力挥下。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第三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整个复州城南面城墙右侧,大块碎砖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而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以布朗运动的形态,飞散到四面八方。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后,整个南面右侧城墙,已基本全部垮塌破碎,成为废墟一片。

    看到高大的复州城墙,在自已面前,有如溶化的积雪一般垮塌,城墙下的清军人人股战直。

    “别害怕!都给本王站好了!那狗入的唐军,他们的重炮虽然威力强大,但只能用来轰打城墙。我们现在就凭街结阵,等他们冲过来,就与他们肉搏作战。要知道,我八旗勇士,向来以一当十,杀得明军屁滚尿流。现在这唐军,在本王看来,只要他们敢攻过来,也不过是插标买首之辈罢了!”

    阿达礼大声说着鼓气的话,好不容易将出现混乱的清军,重新安抚平静。

    他原本以为,唐军接下来,会派出诸如枪兵与盾兵之类的步兵前来攻城。却没想到,对面的唐军阵中,竟是二千名火铳手,排成相隔两步的两排,大步向轰塌的南面右侧城墙行进。

    阿达礼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知道,在这样的火铳齐射面前,清军最引以为傲的近身肉搏,怕是不值一提。

    只要被那种细小浑圆不过三钱重的铅弹所击中,那么,清军士兵哪怕再武勇,再能战,亦只能是非死即伤。

    阿达礼很清楚,如果自已再这样继续守下去,除了当一群无法反抗的活靶子外,再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看来,想凭城固守是不可能了。于今一计,唯一死中求活之路,便是全军突击,直冲敌军的火铳手,凭着自已近战的优势,将唐军火铳手全部消灭,然后,再趁唐军陷入慌乱之际,一举将唐军击溃。

    想到这里,阿达礼的脸上,已满是决然之色。

    ”全军将士听令,复州城池已破,我军若要胜利,唯有死中求活,冲出城去,与唐军拼死一战,方可有一线胜机。全军将士随本王一起,冲出城去,杀败唐军!杀啊!“

    阿达礼大声说完,随及抽出战刀,高高跃起,身先士卒向对面正大步行来的唐军火铳手冲去。

    ”杀啊!“

    见到自已主将这般英勇,一众清军大受激励,纷纷持枪舞剑,跟着阿达礼,疾步前冲。

    而在这些清军后来,那些青壮亦纷纷喊叫着,手持各类武器,跟着他们冲了过来。

    ”操,这个狗入的阿达礼,倒是个不怕死的家伙。“李啸从千里镜中看到清军从已成废墟的城墙后跃出,大步向自已的火铳手冲去之时,心下亦觉震憾。

    不过,一道冷笑,瞬间便从他的脸上划过。

    ”哼,既然你们嫌死得太慢,那本官就成全你们!“

    李啸冷哼一声,向一旁的掌旗官大声下令,随即快速打出旗语,军鼓声亦同步变换。

    见到本阵打出旗语,并且听到改变计划的战鼓声,一众火铳手立刻停止行进。

    随及,他们摆出前蹲后站的排枪阵势,也不多加瞄准,立刻举枪紧急打放。

    “砰砰砰砰!。。。。。。”

    绵密如爆豆般的打铳声中,那呐喊前冲的一千五百多名清军,最前头的一排人,身上立刻有如变戏法一样,冒出朵朵血花,随及惨叫着摔倒在地。

    两颗铅弹,一颗擦着阿达礼脸颊飞过,一颗击打在他肩头护甲上,阿达礼顿时如遭重击,向后倒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与死神擦肩而过的他,心下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约有三百多名清军,在唐军这次密集却不加瞄准的打放中或死或伤,整个清军前冲的速度顿时为之一滞。

    而在清军冲速减缓之际,对面的唐军火铳手,已然迅速后撤,随后,一千名唐军横行总,这些身着三层厚重盔甲,手持重武武器的唐军精锐步兵,有如出匣的猛兽一般,向着对面的清军,咆哮着猛冲而去。

    转瞬之间,横行总便与清军砍杀在了一处。

    阿达礼惊恐地看到,这些唐军横行总士兵,简直是每个人都是一架狂暴的杀戮机器。这些从头到脚皆包重铠,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唐军精锐,人人手持虎枪,虎刀,长柄挑刀,厚背军镰等重型武器,吼叫着大砍大杀,一招一势,皆是死手。

    横行总所到之处,血光飞溅,残肢四迸,清军的惨叫声与人体内脏的恶心气息,混和在一起,倒是把后面的青壮给吓得几近呆傻。

    青壮队伍中,不知有谁率先发出一声哀嚎,随及转身向后逃去。

    算他们逃得快,因为,在他们刚刚脱离战阵之后,从西边与东边两处城墙转角处,皆传来了越来越响的隆隆马蹄声。

    是唐军的玄虎重骑,分成东西两部,各五百名重骑兵,向着清军战阵背部,掩杀而来!

    身上已然多处受伤,正在拼死抵抗的阿达礼,听得耳边这马蹄声爆响而起,瞳孔顿时急速收缩。

    完了,这下,被四面合击的清军,再无回天之力了。

    感觉到危险临近,清军战阵顿时出现大片慌乱,那仅存的三百来名蒙古八旗的蒙军士兵,竟纷纷开始掉头后逃而去。

    而见到清军战阵已乱,正面攻杀的横行总,顿是战意更盛,每个横行队员都象打了鸡血一般,更加疯狂而猛烈地向对面的清军,凶猛砍杀过去。

    两边分头包夹冲来的唐军玄虎重骑,有如两把刚硬无匹的黑色匕首,向清军后部猛刺而入!

    在玄虎重骑这次凌厉无匹的合攻之下,清军战阵,登时彻底崩溃了。

    残存的清军,哭喊着,哀嚎着,纷纷弃了刀剑,很多人象得了失心疯一样四处溃逃,还有更多人干脆跪地投降。

    李啸及时下达了止杀的命令,这些投降的清军才得以保住性命。

    “不能降,不能向这些该死的汉狗投降!”

    在清军投降之际,他们的主将阿达礼,脸色惨白,满身血,他奋力磕开了一柄猛刺而来的虎枪,一边冲着四下溃逃的清军嘶声叫喊。

    只不过,他只来得及喊出一声。

    一柄势大力沉的挑刀横磕过来,猛击在他腹部,震得阿达礼一口污血喷出,接着便是翻着白眼晕倒在地,随及被冲过来的唐军,绑缚得结结实实。

    随后,一众唐军,欢呼呐喊着冲入城内,整个复州城,至此落于李啸之手。

    据监抚司战后统计,唐军此战,总斩杀清军八百名余名,投降的军兵中,满州兵九百余人,蒙古兵三百余人,一千多名青壮则全部被俘。

    相形之下,唐军损失的人员少得可怜,只有七十多名横行总军兵死伤,堪为微不足道。

    李啸随后下令,让监抚司紧急清点复州城中府库,以及城中百姓数量,以便快速将这些人全部运走。

    这时,被捆成一团的的清军主将阿达礼,被带到了李啸面前。

    此时的阿达礼已然清醒过来,一身血污的他,正瞪着一双鼠眼,恶狠狠地凝视着一脸肃然的李啸。

    一名唐军士兵,在阿达礼的膝弯处,狠狠踢了一脚,阿达礼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李啸,本王已是你手下败将,就请你这条卑鄙的汉狗,快点动手杀了我吧!”

    阿达礼咬着牙,用生硬的汉语,对李啸厉声骂道。

    李啸嘴唇一动,他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怎么,你这条汉狗,不敢动手杀我吗?也是,本王乃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孙,你这样卑贱无耻的汉狗尼堪,怎么敢向自已的主子动手,哈哈!”阿达礼厉声大喝,随及大声惨笑。

    李啸轻叹了一声,便再不看他,冷冷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本公便给你一个新颖别致的死法吧。”

    随及,李啸凛声下令:“将郡王阿达礼,剥皮揎草,挂在北门城头,让来入援的清军,好好欣赏下郡王死后的英姿。”

    “得令!”

    以赤身体绑在柱子上的阿达礼为圆心,一众唐军,以及被俘的清军士兵,组成一个半圆,隔了十来步的距离,无声地围着他。

    一名身形壮硕,已脱了盔甲,露出黑毛叠叠的胸膛的唐军士兵,一手端着一碗黄酒,一手执着一柄锋利闪着寒光的牛耳小刀,缓步迎着阿达礼走来。

    阿达礼脸现惊恐之色,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嘴巴中,发出不甘的呜呜声,他奋力挣扎着,却无济于力。

    这名唐军士兵走到阿达礼面前,才冷冷道:“我徐三,在当唐军前,本是陕西一名杀猪汉,这猪皮也不知道剥了多少了,今天拿你来练剥人皮,倒还是头一遭呢。”

    阿达礼眼中更显惊恐,嘴中呜呜之声更大。他扭头望向一旁的李啸,眼神是竟满是乞求之意。

    李啸面无表情,只是朝着徐三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三会意,便走近几步,嘴中灌了几口黄酒,咕咕几声,噗地一下,全喷着阿达礼剃得发青的头皮之上。

    “你这厮既然自寻死路,今天就想开点,等会上了黄泉路,莫要再回头了,是下辈子投胎变猪狗,还是去十八层地狱,就看你造化吧。”

    徐三这冷冷的话语说完,只听得卟的一声轻响,一股人体排泄物的恶臭,顿时在整个广场上弥漫开来。

    见到阿达礼竟被吓得拉稀,李啸依然面无表情,心下却在冷笑。

    阿达礼,你这贼厮,还在本公面前装英雄,逞能耐,怎么到了这剥皮之际,竟被吓怂了么?

    现在才想让本公放过你,太晚了。

    因为本公现在,已然决意,要拿你来立威了。

    徐三对着阿达礼的脑顶,又连喷了三口黄酒,才放下酒碗,一手牢牢摁住阿达礼的头颅,一手倒执牛耳尖刀,从阿达礼的头皮正中插入,直至头骨,再嗯地一声发力,便从后脑勺至前额,深深地划了一道笔直的血口。

    汹涌而出的鲜血,立即将整个阿达礼的头颅,染成一个血葫芦一般,浑身抽搐的他,高声呜呜地喊叫着,声音令人心悸。

    徐三一咬牙,复将刀尖探入头皮深处搅动,将头皮与头骨彻底分开,随即弃了小刀,双手各握住头皮的一端,又是嘿地一声发力,随着嗤的一声轻响,阿达礼从头顶到颈部,皮肤全部被剥开。

    汹涌弥漫的鲜血中,惨白的骨头,暗红色蠕动着的肌肉,苍白的肌腱,暗青色一跳一跳的血管,在鲜血中时隐时现,而那一双被剥去眼皮,有如鬼物一般的双眼,一鼓一鼓,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围观的唐军与被俘的清军中,已有极多的人不忍观看,而悄悄地将头扭向一边,更有多人,开始恶心呕吐。

    只不过,此时的唐国公李啸,倒仿佛有如观看一件艺术品一般,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看着徐三继续下剥,直到将一张完整的人皮,从阿达礼身上彻底剥了下来。(本欲详细描写,为避免将小说写得太过恐怖,惊吓了编辑与读者幼小纯洁的心灵,此处省略八百字。)

    在整张人皮彻底剥下之后,一直在剧烈挣扎的阿达礼,终于垂下了头,再无动静。

    他死了。

    这名清朝的郡王,终于以这种极度恐怖又极具污辱性的死法,走到了人生的终点。

    李啸微叹一声,轻轻地搓了搓手,一脸意犹未尽之色。

    “传本公之令,将这阿达礼剥下的人皮,揎入杂草,缝合皮囊,悬挂于北边城墙之上,旁边写上,大清郡王阿达礼,欢迎入援清军之到来。”

    “得令!”

    李啸顿了下,脸上又浮起淡淡的微笑,复下令道:”将这阿达礼的尸身,用大锅煮了,全体被俘之清军,每人一口,喝完为止。算是给我军的投名状吧。”

    “得令!”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杀李啸,誓不为人

    很快,阿达礼那张血淋淋的完整人皮,被揎入大团大团的杂草,然后象缝衣服一样,重新充填成一个完整的人形。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个人皮草囊,被挂在复州城北门的正上方,初夏的热风吹来,将人皮草囊吹得一摇一摆,远远望去,有如在跳一种奇异的舞蹈。

    而在这个人皮草囊的旁边,是钉好的一块大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排大字:“郡王阿达礼,恭迎大清官军。”

    在这五个大字的旁边,则写着一排小字:“杀人者,李啸也。尔等蛮夷,胆敢对抗天朝,与我唐军为敌,则休怪李某手狠!”

    这块木牌,是李啸亲笔手书,字体极大,十分醒目,数百步外,便清晰可见。

    在人皮草囊挂上城门后,复州城内广场上,生起了熊熊火堆。

    烧得劈啪作响的火堆上,架着一口巨大的铜锅。铜锅之中,用阿达礼尸身斩成碎块的人肉,正煮得嘟嘟直响,骨头与肉块在汤汁中翻涌,散发出一阵又一阵扑鼻的肉香。

    “都过来,一人喝一口!若有不喝者,斩!”

    唐军兴中镇副将刘国能,双手支腰,一脸狠戾之色,冲着那些面无人色的清军俘虏厉声喊道。

    全体投降的满蒙军兵,总共约一千二百余人,人人低垂着头,一副气沮不已的模样。还有不少人,嘴边还挂着方才呕吐之后的残渣,满脸惊恐厌恶之色,却只能硬着头皮,排成长队走上前去。

    大部分清军,用勺子颤颤巍巍地舀起一勺人肉汤羹,然后脸现极度不愿与厌恶的神情,但在一旁的唐军那威逼的刀锋下,却不得不咬着牙,闭着眼睛,把这勺冒着热气的人肉汤,一口吞下肚去。

    有李啸的护卫在一旁揶揄道:“你们这鞑子,运气不错嘛,还能吃到熟肉。要知道,当年在镇边城所,那些清虏鞑子,可是被逼着生吃人肉呢。还是我们李大人仁心,才这般轻放你等。你们莫要不识趣,不然有你们好看。”

    只不过,饶是给这些清军俘虏吃煮熟的人肉,却还有一些家伙一脸苍白的吃完后,却跑到一边,哇地一声开始呕吐。

    哼,想吐掉,没那么容易!

    “妈的,还敢吐掉,爷爷弄死你!”

    立刻有唐军士兵过后,连打带骂地,强压着他们的脖子,勒令他们将吐出的人肉汤块,全部沾灰带土也要吃下去。

    在一片哭泣嚎啕中,这些原本不可一世的清军,温驯可怜得简直有如一群待宰的猪羊。

    有两名强硬不肯吃下自已的呕吐物的清军,旁边立刻有唐军刷地抽刀,一刀砍去,头颅瞬间落地。

    在这样极端恐怖狠戾的暴力面前,全体清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们望向面前的唐军的眼神,有如在看一群凶神恶煞的魔鬼。

    李啸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自古鞑虏畏威不怀德,对这些野蛮民族讲仁义,只不过是养一群白眼狼而已,而对方在实力壮大后,非但不会有丝毫感恩,反而只会对恩主更加轻蔑小看并恩将仇报。

    就象大明,好心收留了那一群在朝鲜呆不下去的女真野人,让走投无路的他们,能在建州之地休养生息。然后,又用中华百姓的民脂民膏,养育壮大了这群野人。

    只是,让所有善良本份的中华百姓都没想到的是,这群完全是在大明的恩庇之下,才得以发展壮大的女真野人,竟是如此的卑劣恶毒。非但不思报恩,反而掉过头来,就拿自已的恩主开刀。攻城掠地,屠戮百姓,****妇人,抢夺财产牲畜,可谓恩将仇报无情无义到了极点!

    既然自已的对手,是这样一群无情无义的人形野兽,李啸自然不能对他们讲述高等民族才能理解的仁义与道德。对于这样卑贱恶毒的部族,只有血淋淋的屠刀与毫不留情的杀戮,才会让他们懂得服从与畏惧,最终再不敢生半点反抗之心。

    而且,在彻底慑服了这些鞑虏之后,将来对他们的汉化工作,也会更加容易得多。

    将近半个时辰后,全部清军俘虏,将整整一大铜锅的阿达礼人肉汤羹,吃得渣都不剩。

    吃完人肉的整个清军俘虏阵中,每名俘虏都是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很多人全身上下不由自主地哆嗦着,还有极多的清军在掩面呜呜低泣。这群充满了颓败之气的清军俘虏,在旁边唐军的眼中,倒有如一群毫无反抗能力,却在表演丑剧的小丑一般。

    李啸挥了挥手,让刘国能将他们带下去。

    这时,城中统计的结果也出来了,总共在复州城中,缴获黄金五百两,银子八万多两,粮草十万石,以及大批的军械盔甲。

    而城中的百姓,约有2万余人,其中汉人占绝大多数,另外的一些,则是满州与蒙古八旗的居民,多为城中满蒙军兵的家属。

    因为城中居民百姓中,多有人当过青壮为清军效力,只是现在实难分清到底是哪些人家,故李啸下令,这复州城中的全体百姓,汉族全部派往库页岛,在当地强制当半年义工作为惩罚后,再分配土地定居。

    而因为这些满蒙军兵,在唐军压境之时不肯投降,且死命抵抗,故李啸决定,对他们的家属也进行惩罚。

    在把这些满蒙军兵俘虏押去铁龙城劳改后,象这些满蒙家属,则全部派往李啸在琉球王国中据占的最大硫磺矿中,挖矿劳改一年。在劳改完了后,再分配到台湾之地,按户分配土地,定居生活。

    在安排水师船只,将这些俘虏与百姓,先行带回登州后,李啸下令,让全体唐军,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将复州郊野各处村镇尽皆掳掠烧杀,务必让这复州之地,与金州一样,成为荒芜一片的白地。

    两天过去,在又掳获了近一万名的村野百姓后,李啸率领志得意满的唐军,胜利凯旋,回返登州。

    至此,加上往返时程,经历了约十四天时间,这场偷袭入侵金复两地的行动,终于圆满结束。

    唐军总共俘获了近五万的百姓,三千余名满蒙军兵,两千名汉军,黄金近千两,银子约十八万两,粮草四十多万石,军械盔甲无数,可谓大获全胜。

    因此,这场偷袭之战,虽然没有如李啸预想的那样,能逼得清军退出关外,却也基本达到了作战预期目的。

    李啸的用兵时间,也是算得十分精准。

    就在他们撤兵回返登州后的当天下午,由皇太极亲统的总共六万多人的清朝大军,终于急急赶到了复州城外。

    皇太极一眼就看到,复州城那随风飘荡的人皮草囊,以及旁边的大木牌。

    他的脸上,瞬间变得惨白。

    “快,快就把阿达礼的皮囊取下来!”皇太极失声大叫。

    一众护卫的白摆牙喇兵,急急将人皮草囊取下来,连同旁边的木牌,一道运到快速行近的皇太极坐骑前。

    皇太极翻身下马,仔细端详了一番,那因连日曝晒,已然干缩且有一股难闻恶臭的人皮草囊,然后,又把那大木牌上的字句,一字一字地瞧了个仔细。

    他嘴唇哆嗦着,大胖脸上横肉直颤,眼中竟渐渐有泪光闪动。

    “李啸这贼厮,竟下得这般狠手,竟敢对我爱新觉罗皇族宗室剥皮揎草,简直是毫无人性,简直是丧心病狂!”皇太极嘴中喃喃,脸上却是越来越扭曲的愤恨。

    “天杀的李啸!朕不杀你,誓不为人!”

    皇太极放下木牌,弃扔于地,便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吐了这句话。

    这时,一阵嚎啕大哭之声,从他背后传来。

    皇太极扭头一看,却见是阿达礼的亲弟弟,和硕颖亲王萨哈廉次子,年仅二十岁的勒克德浑,从自已身后,踉踉跄跄地行来。

    在离放在地上的人皮草囊约五步外,勒克德浑扑通跪地,随及向着人皮草囊连磕了三个响头。

    “哥!我勒克德浑晚来一步,不能及时救你,我好恨,我好恨啊!”勒克德浑捶胸顿足,嚎啕不已。

    勒克德浑嚎哭了好一阵,才总算止住哭泣,他缓缓抬起头,脸上已是一片狰狞之色。

    刷地一声,勒克德浑抽出一把解首刀,在自已的额头上,用力一抹,弥漫而出的鲜血,立即将他的额头染成一片血红。

    勒克德浑用手抹了一把满额的鲜血,匍匐上前,把满手的鲜血,抹在阿达礼的人皮草囊上。

    “哥,我勒克德浑,在此向苍天立下血誓,不杀李啸,我誓不为人!我一定会用李哪那厮的狗头,来祭奠你忠勇的英魂!”

    勒克德浑咬牙说完,复抢头倒地,再度嚎哭不已。

    一只宽厚肥大的手,轻轻拍在勒克德浑的肩膀上。

    勒克德浑抬头一看,正好遇见皇太极关切怜惜的目光。

    ”皇上。。。。。。“勒克德浑哽咽着说不出话。

    “勒克德浑,想哭就哭吧,阿达礼在天有灵,知道你会为他报仇,一定也会很欣慰的。”皇太极轻轻抚摸了一下勒克德浑的头皮,柔声安慰道。

    勒克德浑再也忍不住,一把抱着皇太极的大腿,大声嚎泣,额上的鲜血,甚至将皇太极的精铁护膝染得一片鲜红。而见他如此悲伤,皇太极与一众护卫亦不觉动容。

    皇太极随后下令,派人将这人皮草囊,盛殓装枢,再由其弟弟勒克德浑亲自护送,运回盛京,隆重下葬。

    只不过,此时的皇太极,虽在表面强撑着,但他心下,已然意兴索然,恼恨无极。

    因为,自入复州之地后,他就看到,原本还算繁华的复州,村舍州镇,皆成一片被烧得乌黑焦八的废墟,百姓皆已被唐军掳走,半个人影也无,就连庄稼田亩,也皆被彻底毁坏。

    而这复州城,更是城中全城纵火,烧成了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整个复州地界,有如一片天地初开的洪荒之地,榛榛莽莽,缥无人迹。

    皇太极已可以想见,这复州之地如此,那唐军更早占领的金州,估计情况只会比复州更惨。

    果然,另一路由豫亲王多铎率领,直往金州而去的清军传来消息,告诉他,金州也已没有唐军的踪迹,只剩下一片废墟与遍地残垣。

    听到消息的皇太极,感觉自已的心头,象被人狠刺了一刀一般,正在汩汩地流血。

    可恶啊!这个该死的李啸,时间竟算得这般精准,让自已这般辛苦赶来,却只扑了一场空。

    现在,金复两地,已成全无价值的废墟一片,而清军的两名大将,复州守将宗室郡王阿达礼,被唐军剥皮揎草示众。而金州守将固山额真完颜叶臣,则干脆向唐军投降,以求保命,实是丢尽了大清的颜面。

    必须要给李啸这厮一个沉重的教训了。

    如若不然,李啸这厮得寸进尺,继续骑在大清头上拉屎拉尿,大清的颜面,自已这个皇帝的脸面,都将要丢尽了!

    “传朕旨令,再令睿亲王多尔衮,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时间或改变计划,必须全军合力直攻山东登州,不惜一切代价,将李啸老巢彻底端掉!”

    皇太极在复州城的一片断壁残垣中踱步良久,终于复向亲随太监,咬牙下了这道具谕令。

    被极度的愤怒占据头脑,心下杀意满满的皇太极,在当日于锦州城下,向多尔衮下过向山东进军的命令后,又于今日再度追下了一道,以迫使多尔衮抓紧时间行动。

    不杀李啸,誓不为人!

    勒克德浑这般发愿,皇太极在心下,亦如是然之。

    这个李啸,从发迹到现在,这七八年间,实在是给自已带来了太多打击与伤害了。

    皇太极几乎在瞬间,就想到了那李啸的发迹历程。

    村野猎户李啸,在当了广宁中屯所哨骑副队长后,就在大凌河畔攻杀自已哨骑,用数十名清军哨骑的头颅,为自已谋得百户之位,从而铺开了一条晋升之道。

    后来,李啸这厮当上千户后,又在宣府北路驻守金家庄堡,打败近千清军,让造成了大清入关以来,第一次重大挫败。而李啸这厮,凭此功绩,晋升为赤凤卫指挥使。

    接着此人出兵北援锦州,消灭了阿山部2000兵马,解了锦州之围,并让自已得升总兵之位。

    再后来,李啸入援朝鲜,将已乎已是必胜之态的清军打败,将孤悬小岛的朝鲜皇室救出,并且活捉了贝勒阿巴泰,然后以此为条件,强迫自已同意与朝鲜议和。此人又因此战功,升为赤凤伯。

    而在去年,升为了东海侯的李啸,又征服了虾夷岛和库页岛,并且在打败了自已进剿库页岛兵马后,顺利当上了唐国公。

    可以说,李啸这一路升官晋爵,基本都是踩在无数忠勇的大清军兵头颅上,才攀得这般高位,用无数大清将士的鲜血,才终于染红了自已的官服。此人对于大清来说,堪称不共戴天的死敌啊!

    不能让这样的情形再继续下去了,这个李啸若不能除去,也许,总有一天,大清会彻底毁在此人手中。

    狗入的李啸,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皇太极在心下暗暗发狠。

    望着送信使者快马加鞭远去的背影,皇太极长叹一声,眺向南方,目光十分复杂而忧郁。

第三百七十三章 分兵而动

    顺天府,涿州城外,入关清军大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一柄火炎金顶牛皮大帐中,清军奉命大将军,身着一身纯白色精钢錾金铠甲的睿亲王多尔衮,正烦躁地在帐中踱来踱去。

    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的,清军扬武大将军,身着涂了红漆,衣饰边缘却镶着蓝边的精钢铠甲的郑亲王岳,同样一脸凝重,神情肃穆。

    多尔衮忽地站住,他扭过头望向岳,英俊的脸上满是怨怒之色,恨恨地说道:“我军自通州南下,横扫整个顺天府,固安、东安、永清等地,基本一鼓而下,全军气势,何人可匹!现在只要再拿下这涿州,灭了这卢象升部兵马,则在北直隶的明军势力,基本不复为虑。而兵力薄弱的冀中与冀南,将再无任何明军,能阻挡我军之凌厉兵锋!然后我军再分兵四掠,怕是至少能抓获数十万明国百姓,和数不清的财产牲畜啊!“

    多尔衮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惆怅之色:“奈何现在这老四,竟连下两道狗屁圣旨,要我军立刻放弃攻打河北,反而舍近求远,去攻打山东登州的李啸,真真笑谈!”

    岳捋须无言,只是叹息摇头。

    多尔衮亦是长长一声叹息,又自顾自地说道:“有道是,为将者,不可因怒而兴兵,若我军真就此改变原定计划,全力去攻打山东,岂非正中了李啸调虎离山之计?况且金复二州被李啸偷袭,已成一片废墟,那就更需要我入关清军大掠明国,将大批百姓作为包衣带回,以弥补我大清国中之损失,方为合理。却又为何,放着摆在面前的肥肉不吃,要跑去遥远的山东登州去啃硬骨头呢?!”

    多尔衮愈说愈气,又恨恨地说道:“阿达礼被杀,完颜叶臣投敌,我身为大清睿亲王,难道心头不难过,不痛恨吗?只是我大清上下,被愤怒冲昏头脑,不能清醒认清形势,反而被那狡诈凶狠的汉狗李啸,牵着鼻子走的话,我十万入关大军,只恐前途莫测啊。”

    多尔衮说到这里,狠狠地跺了下脚,随及拉过一把官帽椅,气咻咻地坐下。

    “睿亲王息怒,以我看来,皇上此举,怕是亦多有苦衷。”听完了多尔衮的抱怨,岳在一旁缓缓说道:“现在金复两地,皆被唐军彻底毁灭,阿达礼被剥皮揎草处死,完颜叶臣又率部投敌,整个大清朝廷,已被彻底惊骇。值此人心惶惶之际,皇上虽贵为一国之尊,却也不得不要给王公大臣及军民百姓一个妥善交待啊!不然的话,何以安定人心?若我军真能攻下登州,取了那狗贼李啸的狗头,也足告慰金复两地战死将士的在天英灵,亦足以堵住朝中诸臣那悠悠之口了。这话再说回来,皇上能顶住朝中压力,没有被李啸给打蒙震慑,从而急召咱们回去,就还算是清醒之举了。”

    “那也不该这般急急地改变计划,让我军就此放弃整个唾手可得的冀中冀南,反而掉头去攻打那足有上千里之遥的山东登州。似这般舍近求远,只图一时泄愤,又是何道理?!”多尔衮绷着脸说道。

    岳脸现苦笑,又是一声长叹。

    说起来,岳与皇太极的关系,其实是一直都不好。几年前,因为岳不肯奉皇太极之令,杀掉自已的妻子阿木沙礼,以及私下放走了反叛明国而去的额弼纶与卓那希,更使他与皇太极的关系,恶劣得无以复加。

    只不过,为了维持大清皇族表面上的和睦,皇太极还是假惺惺对岳委给重任,让他当入关清军的副将。只不过,他名为副将,却基本只能给飞扬跋扈擅权独断的多尔衮打打下手,在入关清军的真实地位,也只能勉强与豪格、阿巴泰、杜度等其他入关将领持平而已。

    岳虽与皇太极不和,却还帮他说话,亦是无奈之举。毕竟大军在外,当以和为贵。若入关的清军内部闹起矛盾来,对于清朝来说,将会是一场重大损失,而原本一败涂地的明军,则将重新得到喘息休养的机会,这一切,都不是一心以大局为重的岳,所希望看到的。

    “睿亲王,以我之见,我军还是听从皇上谕令吧,放弃攻打涿州和图谋冀中冀南的打算,转向东南,由静海入沧州,再往山东而去,方可不负皇上所托啊。”岳低声劝道。

    不料,听了岳的话,多尔衮两道冷冷的目光投来,鼻子中却是一声冷哼。

    他冷冷开口道:“成亲王,该不会是因为那阿达礼是你侄儿,你急着去山东攻打李啸,好为他报仇吧?!哼,本将既被任命为入关大军主将,这军队调动与作战安排,自是全凭本将一人作主担责,成亲王又何必多言。”

    见自已一片好意,却反被这多尔衮冷言冷语一顿呛白,岳亦是变了脸色,他一咬牙,便出语相讥道:“睿亲王,本王虽不才,却也知道不可因私废私之理,岂会将儿女亲情与军情大事混为一谈!只不过,睿亲王若要硬以所谓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理由,来违抗皇上连下的两道圣旨,则本王只恐隔墙有耳,睿亲王纵立大功,但在返回大清之后,只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

    听了岳讥讽的话语,多尔衮咬着牙,脸现狰狞之色,双手握拳,却强自忍住没有发作。

    岳的话,有如一根尖锐的钢针,扎得多尔衮的心,在汩汩流血。

    多乐衮不得不承认,岳说的是对的。

    如果自已强硬地违抗皇太极的谕令,不掉头去攻打山东,而是继续攻打北直隶的话,那自已就算立下大功,在回到清国后,那个坐在龙椅上的阴险小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惩处自已。

    更何况,皇太极安插了长子豪格在自已身边,自已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只怕稍显异常,这个可恶的家伙,就会添油加醋地向他的父皇禀报了。这样一来,自已莫说违抗皇帝的谕令,哪怕只是要另行制定军事计划,都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可恨啊,可恨这大清国的皇帝,是那个连骑马都困难的大胖子,而不是英俊睿智又勇武强壮的自已。

    这个杀父篡位,又谋杀了自已母亲阿巴亥的恶棍皇太极,本王何时才能将你亲手宰杀,报了这血海深仇,再登上那把金灿灿的龙椅啊。。。。。。

    多尔衮仰头长叹了一声,闷坐了半晌,才低声说道:“好吧,本王按令行事便是。只是,我军方到涿州,便立刻撤走,实在有伤士气,务必要拿下这涿州,我军方再无后顾之忧。”

    岳见多尔衮最终松口,不觉心下一松,急急而道:“如此甚好,我等皆听睿亲王安排。”

    多尔衮冷笑一下,便道:“那接下来,我军兵分两部,每部五万人,分别行动,其中一部兵马由本王亲自率领,攻下涿州城,消灭卢象升部。另一部兵马,由岳你率领,过静海,入沧州,直攻山东武定州,攻下武定州后,就地抢掠休整,等我军南下汇合后,再全军合力东攻,径取登州。”

    岳站起身来,拱手抱拳,大声应命。

    当天下午,清军随即分兵行动。

    如先前入关时一样,清军分成左右两翼兵马,由多尔衮领左翼兵,以豪格、阿巴泰为副,主攻涿州城,而岳领右翼兵,以杜度、尼堪为副,作为攻打山东的先遣部队,从涿州拔营而去,径往攻打东南方向的静海县,再攻入沧州地界。

    见到城外那密密麻麻的清军部队,竟然有一半人马,迅速地往东南方向撤走,站在涿州城头,一脸憔悴卢象升,脸上却没有半点高兴的神色。

    自来到涿州后,每天苦盼援兵的卢象升,非但没有等来半个援兵,反而又中了那阴险小人杨嗣昌的算计。

    在前几天,杨嗣昌传达皇帝旨意,复将城中山西总兵虎大威的3000兵马调往霸州驻防,宣府镇副总兵杨国柱的2000兵马调往雄县驻防,生生再断卢象升两条臂膀。

    故现在涿州城中,只有他的本部兵马5000人,尚且坚守于涿州城中。

    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想只凭这士气低沉的5000兵马,抵挡住那5万清军,难度无异于登天。

    清军已来了两天,先是安屯驻扎于城外,四下掳掠涿州乡野,而就在今天,卢象升从千里镜中看到,清军已然运来大批攻城器械,那么可以想见,最迟在明日,这些如狼似虎的清军,就要对涿州发起进攻了。

    自已真的能守住,这位于北直隶咽喉要地的涿州城么?

    卢象升在心底,反复问自已。

    当然,卢象升绝不会知道,在真实历史上,他的遭遇,却比现在还有涿州城可守的他,要悲惨得多。

    史载,崇祯十一年十二月,领兵抗清的卢象升,进驻巨鹿贾庄。而太监高起潜,则统帅入援的关宁兵马数万人,驻屯在鸡泽,距离贾庄不到五十里,卢象升多次派遣行营赞画杨廷麟,去向高起潜请求分兵援助,或是两军合兵共抗清军,可恨那一心只想与清廷议和高起潜,不顾国家大局,对卢象升的要求完全不予理睬。

    卢象升得到消息,悲愤莫名,又万般无奈,他深知仅凭自已这点兵马,难于独守贾庄,便想退至巨鹿城中驻守。谁知,他方领兵至蒿水桥,就被清军主力包围。卢象升自领亲兵居中,山西总兵虎大威护左翼,宣府镇副总兵杨国柱护右翼,与数倍于已的清军在野外,展开激战。

    让卢象升万万没想到的是,两军甫一交战,虎大威与杨国柱二人,就先后率军逃跑,无耻的丢下主帅卢象升溃散逃去,充分展示了明军出卖队友以邻为壑的“光荣传统”,只剩卢象升率本部残余兵马拼死力战,最终力战而亡。“象升督师拒战,以孤军无援,炮尽矢竭,徒手格斗,身被四矢三刃,犹自大呼杀敌,终围攻而死,仆顾显殉”。

    面现在的卢象升,虽然虎大威部和杨国柱部被调走,但他能凭城固守,却比历史上只能被迫打那场悲惨的野战的自已,要强太多。

    “卢总督,看样子,清军最迟于明天,就要开始攻城了。”旁边的家丁队长陈安,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

    卢象升木然无应,有如一具木偶一般呆站了许久,才扭头对陈安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军只管尽力为国守城便是。陈安,我军的布防,可皆安排好了?”

    “禀总督,四面城墙的防守兵马,皆已安排妥当。滚木擂石、灰瓶金汁之类亦皆已备好。只可惜城头各类火炮太少,难于远距离打击清军。”陈安低声答道。

    陈安顿了下,又忍不住问道:”卢总督,城外清军,怕是至少有5万兵马,我军守城兵马不过五千,仅有敌军的十分之一。我军苦守孤城,外无援兵,真的能抗住清军之攻击么?“

    听了陈安的话,卢象升的脸上,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忽地想起了,宋朝的岳珂,在那《金佗编》一书中,写下的那句话:“自古未有权臣在内,大将能立功于外者。以愚观之,岳少保祸且不免,况欲成功乎!”

    这句话,倒是极其准确地描出了卢象升此时的真实境况。

    在这清军已然入关的危急时刻,大明帝国已是内外交困之际,一众朝臣与将领,尚在蝇营狗苟,营私逐利,完全不想如何保家卫国之事,反而各逞意气,互相拆台,一味内讧争斗。这些所谓的国家重臣,似乎根本不知道,这国之将倾,复有完卵乎的浅显道理。

    可叹哪,可叹我大明煌煌二百余年,难道现在,真的气数要尽了么?

    “南仲在内,李纲无功;潜善秉成,宗泽殒恨。国有若人,非封疆福。”卢象升眼神迷茫,喃喃地吐出这句话。

    不过,他在长叹一声后,还是苦笑着对陈安说道:“我等身为大明臣子,只管尽心尽责为国杀敌便是。至于成败利钝,功名得失,又何必过于计较。总之,拼尽这一腔热血,为国家为君上尽忱忠诚,尽到做臣子的本份便好。”

    卢象升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命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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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之虎介绍:
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