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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五十二章 崇祯大葬,太子登基

    见唐通再无法可想,跪地求降,刘国能与祖大乐,不觉相视一笑。

    刘国能伸手将其扶起,一边大笑道:“唐将军能及时反正,投效唐王,真乃俊杰之士也。其实呢,只要你真心是投效,我唐王自有手段,将你家里亲朋,以及金银财货,都有办法得以保全。”

    唐通闻言大喜,忙问其故。

    刘国能告诉他,现在他全军既降,就让他派两名信得过的亲随,尽快赶回密云家中,然后自已也会与唐军安全司人员联系,趁现在消息尚未走漏,让他们协助唐通家人,全部北撤至山海关,金银财货尽可能带走,至于家宅田亩,则暂时放弃。

    刘国能劝道:“唐总兵,风物长宜放眼量。将来你若在唐王帐下好生效力奋发有为,休说这点家宅田亩,就是更多的荣华富贵,亦可轻易取之有如探囊取物罢了。“

    唐通叹道:“刘镇长所言极是,唐某记下了,接下来,我军兵马,皆由刘镇长全权安排处置,唐某绝无二话。”

    “好!唐总兵果是个难得的爽快人。”刘国能朗声道:“这一两天,唐总兵与贵部兵马一道在城中歇息,到从山东运兵饷器仗的船只返回,就送你们前去山东,到了山东之后,再由唐王安排。”

    “谨遵刘将军之令!”

    两天后,从山东赶来了大批的船只,装载了整整80门重型龙击炮的火炮部队,以及三千名铳兵,两千名辅兵,五百名飞鹞子轻骑,以及足可支撑一年有余的粮草军械,这样一来,整个山海关的防御得到了极大加强,与先前相比,提升了何止几个数量级。

    卸载完兵员粮草军械后,整只舰队立即装载唐通及他手下的三千兵马回返。

    他这些兵马,都是赤手空拳,全无任何武器,刘国能又另派了一千名枪兵护送,这样唐通的兵马中,纵有人员不满,却是断无人敢生出半点反抗之心。

    而在唐通等人刚刚在山海关投降唐军之日,已从山东丰国镇登陆,护送着太子朱慈,永王朱慈照,以及崇祯皇帝与定王朱慈炯的棺柩,一道回到了济南。

    回到济南之际,长平公主朱得到消息,从李啸府中大声嚎泣着飞奔而去。她冲到了城门口,一把拦住棺木,大声痛哭。

    “父皇!二弟!恨不得手刃仇睢,为你们报仇啊!……”

    这时,太子朱慈闻得公主哭声,他捂着尚未完全伤愈的臂膀,急急从轿中走出来。而年纪最小的永王朱慈照,也哀哭着从轿中奔中,直扑入朱怀里,三姐弟哭成一团。

    三人互相拥抱的痛哭声,让一旁送行的军兵,以及远远旁观的百姓,皆暗自心酸,跟着她们无声落泪。

    眼见得行程受阻,又见围观百姓越聚越多,李啸略一沉吟,便亲自走过去,柔声劝道:“公主,太子,永王,此处人多眼杂,非是伤心之所,且得由本王将先皇与定王之棺椁,先行停灵完毕方好。”

    听到李啸相劝,三人渐渐止了哭泣,抽泣着闪到一边,让整个队伍得以继续前行。

    在济南官署中停灵后,李啸下令,将崇祯皇帝与定王朱慈炯,在现有条件下,尽可能按明朝礼制,风光大葬,以显礼统。

    按照大明礼制,崇祯皇帝死后,而新皇尚未登基之前的这段时间,死去的崇祯,按制被称为大行皇帝,而新皇则称为嗣皇帝。这位嗣皇帝,要等到大行皇帝大殓之后,才可以在群臣的劝进之下,三劝三辞,才最终择日登基。

    在接着等大行皇帝大殓过后,嗣皇帝择吉日登基,然后是颁即位诏书,大赦天下,接着就要为已故皇帝上尊谥庙号之类,最终宣布新的年号,以示帝国从此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而在大殓之前,首先要进行小殓。

    所谓小殓,便是首先由曹化淳王承恩等太监,带着徐高等普通太监与从京城逃出的零散宫人,小心地掀开棺木,为尸体已经高度**的崇祯与永王二人遗体,沐浴容颜、括发,更换寿衣,在尸前陈设祭奠物,此为寿终正寝,这一仪式也称为小殓。

    由于已近初夏,高度**的尸体已然面目全非,且恶臭难闻,几可把人薰晕。但饶是如此,礼制不可废,故一众太监与宫人,强忍着刺激的臭味与剧烈的恶心,在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忙碌后,总算完成了这步工作。

    小殓之后,开始进行大殓仪式前的准备。

    曹化淳、王承恩等宦官宫人,首先将大行皇帝与定王的尸首,重新分别装入李啸早已命人准备好的,十分豪华而坚硬的檀木大棺之中。

    钉棺封印后,就开始在棺前设席,以供摆设酒馔等祭奠物,并设安神帛,立铭旌,上书大行皇帝梓宫。

    接下来的三天里,崇祯的直系亲属,象太子朱慈、永王朱慈照、公主朱,驸马李啸等人,皆需在梓宫中守灵。而按大明礼制,为皇帝守灵的仪式十分郑重,所有守灵者,皆是身着素服,只有一蒲席之地以端坐,彼此不得交谈,只能静坐默哀,要保持灵堂的肃穆沉重氛围。并且每天早晚两次,还要进行一番抚棺哭灵的表演。

    这些事情,李啸虽身为唐王,但他依然刻意遵从了这些所谓的礼制,为军民百姓们,充分展示了一名朝廷驸马的礼节与忠义。

    三天过后,守灵完毕,开始正式准备安葬工作,此时,济南北面的帝陵以及永王的王陵,皆已日夜赶工并简单装修完毕,可以把崇祯与永王一齐安葬了。

    这时,济南内外的大小寺观,都已经接令,开始鸣敲往送登仙的钟号。按礼制要求,各寺观的钟必须敲击三万下,为死去的皇帝“造福冥中”。与此同时,济南城内,禁屠宰十三日,以示平和送灵,不造杀业。

    与此同时,由陈子龙代为撰写的皇帝送诏,由仪式主持者唐王李忠啸亲为诵读,并要在诵读后,大量印发,向分封在外地的亲王、郡王、王妃、郡王妃、郡主及文武百官,传达皇帝去世的哀信与新皇登基的信息。这份送诏,相当于对崇祯皇帝一生的简要评价,可谓在大殓中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

    “……先帝年少聪敏,仰承丕绪,继往开来,嗣登大宝十有六年,敬天勤民,敦孝致理,夙夜兢兢,惟上负先帝付托是惧,然流寇荼毒,构陷京城,先帝亲率宫人,死战殉国,节烈千秋,万古遗芳,更况继统得人,更复何憾!……”

    “……皇太子慈聪明仁孝,至性天成,宜即皇帝位,其务守祖宗成法,进学修德,任贤使能,节用爱人,毋骄毋怠,其唯是嘱……”

    接着,李啸开始在送诏中,宣读一些基本的礼仪规则。

    “……微臣李啸,诚惶诚恐,愿申外文武群臣其同心辅佐,以共保大明宗社万万年之业。……”

    “……丧礼悉遵先帝遗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羞,毋禁音乐嫁娶,然国家之大,不可一日无君,望嗣君以继承为重,敕礼部择日,立即登基,毋得固违。宗室亲王藩屏是寄,不可辄离本国,各处镇守总兵巡抚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严固封疆,安抚军民,不许擅离职守,严防生乱,诏谕天下咸使闻知。……”

    接下来,在将崇祯与永王正式下葬后,大殓,成服。

    “圣人大孝,在乎善继。枢务之重,军国之殷,而承之,不可阙。以日易月。抑惟旧章。皇帝宜三日而听政,十三日小祥,二十五日大祥,二十七日释服。”

    在汉唐之际,若皇帝去世,太子也是要守丧三年的。后来有大臣认为三年时间太长,便有了以日易月,太子只守丧三十六天。后来又有了三日而听政,二十七日而释服的新制,自此明朝初年,一直沿用至今。

    安葬完皇帝后,要开始给皇帝上庙号谥号,这种做法,算是给每位皇帝的盖棺定论。

    谥号一般是得大行皇帝下葬之后再南郊请谥,不过却也需要提前议定好。

    李啸给过仔细思虑,还是决定,如真实历史上那样,给崇祯上的庙号为思宗,尊谥为:绍天绎道刚明恪俭揆文奋揆武敦仁懋孝烈皇帝。

    这个庙号其实,不算好,甚至充满了悲凉的意味。

    按谥法解,道德纯一曰思,大省兆民曰思,外内思索曰思。追悔前过曰思。谋虑不衍曰思。很明显,崇祯谥号的这个思字,这几种思字的意思,都有掺杂在里面。

    李啸之所以还是打算,给崇祯起了与历史上一模一样的庙号与谥号,实在是在这个他穿越过来的世界里,大明王朝的运势,与崇祯自身的最终悲剧命运,基本与历史相差无几,故他认为,取这样的庙号谥号,一是尊重历史,二是可以激励新皇。

    皇帝正式下葬,议定了庙号、谥号,崇祯的一生算是盖棺定论了,大明朝的历史又可以掀过一页,开始新的篇章。

    按制,新皇帝只需守丧二十七天便释服,不过后宫妃嫔得守丧三年。而百官以日易月守三月之丧,天下军民,则只需要守三日之丧。

    接下来,皇太子朱慈的正式登基,也由李啸来一手操办。

    毕竟,国家不可一日无君,故李啸决定,在十天之后,就在济南城的南门外,举行新皇的登基大典。

    而在登基之前,有些礼制上的仪式,也还必须要尽快走完。

    唐王李啸,首先按仪制,向朱慈上了劝进仪注,表上写道,希望太子以家国社稷以天下苍生为重,早日即位,随后济南城中的一众官员,也分别上了登基仪注。

    这样的仪式,称为劝进。

    而皇太子朱慈,在接到了众臣的《劝进表》后,也按礼仪作了谕答,当然这谕答也不必由他亲笔撰写,而是早已由陈子龙代为写好,大概内容为:“……览所进笺,具见卿等忧国至意,顾于哀痛之切,维统之事,岂忍遽闻,所请不准。……”

    这边推脱,那边再劝,故这样的劝进,在三劝三辞后,朱慈才故作为难地加以勉强答应,至此,劝进最终宣告成功。

    这种劝进程式,虽空洞无物,又虚伪至极,却必须得一丝不苟地进行,以合礼法。这场早已指定了节目内容的表演,所有人都要故作投入地表演到位。

    “卿等合词陈情至再至三,已悉忠恳。天位至重,万民久盼,诚难久虚,况遗命在躬,不敢固逊,勉从所请。”

    按明朝礼制,在朱慈三劝三辞才答应后,便要由钦天监便开始选登基吉日。只不过,在现在这特殊时节,根本不可能再去找到钦天监官员,一切都由李啸指定安排。

    最终,登基的日子,定在四月十二日,为了尽快举行登基大典,时间绝不能久拖。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这样到了四月十二日,在济南城门外的临时建好的登基大坛上,朱慈粮端坐在临时做好的纯金龙椅上,接受了以李啸为首的,济南当地各名官员的叩拜行礼。

    首先朱慈在大坛上的崇祯灵位前,祭告受命,再换上衮冕祗告天地以及列祖列宗。

    然后,再由礼官诵读登位的赞颂,向整个大明帝国宣告新皇正式登基,并当众宣布新皇的年号,以及重要官员的任命。

    对于身体初愈,这段时间又久经折腾的朱慈来说,所谓的登基大典,其实十分的枯燥而乏味,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坚持下去,毕竟这时大明典章中规定的礼仪制度,不能轻易违背更改。

    于是,此时的他,在礼官的指示下,忽而脸色凝重,忽而脸露笑容,就如同一个受人操控的木偶一样,完全地身不由已。

    最终,在登基大典仪式快要结束的时候,太子朱慈粮亲自宣布,践位登极,成为大明新任君主,年号重兴,崇祯十六年改为重兴元年。

    这个年号,当然也是由李啸一手拟定,其意则为,重新振作,再图兴盛之意。

    接下来,朱慈又宣布,加封唐王李啸为太子太师,进位三公之首,并任命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统天下兵马,由其负责剿灭流寇,驱除鞑虏之重大任务。

    李啸郑重跪拜,三起三叩,接受了新皇帝的正式任命。在他接过皇帝的任命诏书之后,一众官员与围观百姓,皆是欢声雷动,场面一片热烈欣悦。

    重兴皇帝朱慈,亲手掺扶起李啸,然后轻声地说了一句:“唐王,朕的天下,就托付给你了。”

    李啸郑重再拜,朗声回道:“请陛下放心,臣李啸,定当竭诚尽心,断不负陛下重托!”

第六百五十三章 攘外还是安内

    公元1643年,原崇祯十六年,今重兴元年,农历五月十二日,太子朱慈,在济南城郊祭告天地,广谕天下,登基即位。

    整个登基仪式,全由李啸一手操控,这名对自已登极称帝依然懵懵懂懂的十五岁的孩子,在登上帝位后,自然而然地,对李啸有一种近乎全方位的依赖。

    所以,他极其顺从地,如陈子龙姜曰广等人所拟定的那样,在登极之后,立即照本宣科地诵读诏书,加封李啸为太师,并任命其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宫中诸事一切皆听李啸调度安排。

    这样的做法,在外人看来,朱慈这般安排,简直就是自为傀儡,任由自已全凭李啸操控,实是令人骇然。

    而李啸这样做,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味道。

    不过,这样的安排,对现在身体伤重初愈,更不懂治国为何物的朱慈来说,这样的安排,其实是连日来,从身体到心理都紧张劳累不堪的自已,能采取的最好的选择了。

    毕竟,这样的一个根本不知治国理政为何物的懵懂少年,在时代的剧变中,突然糊里糊涂地被人推上了帝位,处于极度惶恐不安中的他,自然近乎本能地想要找一股强大的力量,使自已得以倚靠,而拼却性命救他出京,又一手推他登上帝位的李啸,自然成为了他最大的倚恃。

    再说回来,现在这济南城中,刚刚登基为帝的他,因为登基匆忙,就连宫殿与朝堂等物,皆尚未齐备,更遑论其他。

    而朱慈自已,也根本就没有时间与能力,去组建自已的官僚队伍。再退一步来说,没有半点亲信势力的他,就算想组建自已的势力与人马,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事,所以现在的他,不依然兵强马壮又威信极重的李啸,还能指望谁呢。

    所以现在的朱慈,只能一切听从李啸安排,自已根本就再无任何主见。

    于是,李啸从拥立朱慈登基为帝的政治选择中,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权利与荣宠,真真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普天之下,再无任何人,有这般权势与荣耀了。

    李啸当日在京城,近乎搏命地救助下了太子朱慈,又成功将他拥上帝位,到现在,终于给他带来了丰厚的政治回报。

    从这一点来说,还真有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味道。

    只不过,大权在手又兵强马壮的李啸,他在心下,虽然志得意满,却总感觉有点隐隐不安。

    因为,现在的自已,虽然在济南拥立了朱慈登基为帝,也向天下发布了新皇登基的诏书,但这位由自已亲手拥立,且占据了大义名份的新皇帝,能不能得到普天之下的官员与百姓认可,李啸心里,其实也还真没底。

    毕竟,太子从京城逃回到现在登基,时间十分紧急,象南京留都的群臣,可能根本就还未得到具体的消息,他们会不会承认这位便是真实的朱慈,会不会对朱慈这位太子的真实身份,都持有怀疑呢?

    甚至,李啸认为,还极会有可能,有些野心家会利用这种怀疑,而趁国中无主之际,在南京等地另立他人为帝或自称监国割据一地,这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政治风险。

    只不过,这些问题,李啸心下虽有担忧,但他并未特别放在心上。

    大乱之世,实力为本,各种阴谋手段,终究只是辅助,纵然有人居心叵测,想趁机作乱,但区区宵小,又能其奈我何。

    若他们真敢另立其他朱氏子孙来与自已作对,那就别怪自已不客气。自已正好趁此机会,发兵往攻,将反对自已的势力,一举铲除,以绝后患。

    当然,这样开展军事行动的狠手,为了维持表面的团结,还是尽量不要随意使用。相反地,在现在这个特殊阶段,李啸认为,自已最好还是采用柔和手段,如果能先对那些诸如留都的官员,给予拉拢分化,当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在新皇帝大谕天下后,李啸又下令,由陈子龙撰写任书,召请依然留在南京的重臣,诸如史可法,高宏图,马士英,王铎,袁继咸,赵之龙,刘孔昭等人,皆来济南任职。

    如果他们能来,在这李啸的地盘上,自然只能全听李啸的安排与裁处,这自是最好的结果。如若不能,李啸却也并不特别在意。

    因为他对这帮前朝官员,其实也不是特别看重。这些人,在李啸看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不是为了尽可能团结大多数的力量,李啸对他们根本就不愿意正眼相看。反正现在自已手下,这些年四下招揽,以及考试提拔等手段,其实已然有足够的官员可用,大不了就将他们晾在一边便是。

    在谕书都发出去后,李啸并不稍怠,而是立刻与陈子龙与姜曰广这两位最为任重的亲随赞画,在客厅中密议接下来的战略规划。

    这战略规划的主题与重点,便是在于接下来,李啸的目标,究竟是要以统制国内,理顺整个大明帝国为主,还是先行以一已之力,先去打击并反推北方的流寇与鞑虏。

    简单地来说,现在的战略规划的重点就是,倒底是先攘外,还是先安内,这个议题,成了李啸与陈子龙姜曰广三人商议的重中之重。

    姜曰广的意见,是当先攘外。

    他向李啸郑重提道:“唐王,现在我军既已拥立太子登基为帝,那为大义起见,我军接下来,理当集中全力,北进攻击,争取早日夺回京师,将流贼赶回山陕,方是最为要紧之事。”

    “哦?”

    “唐王,现在重兴皇帝在济南行地登基,局隅一地,实非长久之策,如果我军能夺回京师,从而让即位的重兴皇帝,能从济南行在之地,重新回北京登极坐御。这样的话,当可大聚天下人心,也为唐王积下他人再难望项背的人望与威信,国中的官员与军头,定会皆心下畏服,再无任何人敢生异心。那接下来,在京师既定皇帝还都之后,我军无论是继续横扫流贼,还是北攻鞑虏,抑或斩缓攻势,而是力图全力平定国中形势,皆是甚易矣。”

    听了姜曰广的话语,李啸一脸沉吟默然无言,陈子龙却立即开口加以反驳。

    “曰广,此话陈某却是甚难赞同。”陈子龙眉头微皱,捋须言道:“陈某倒是以为,现在国家经此大乱,京师沦丧,北面疆土一征腥膻,虽然唐王重新拥立了皇帝,据占了大义名份,但毕竟行事仓促,根基不稳。那么接下来,在大明国中,极可能会有野心家们,拥立不安份的朱氏子孙据地称王,以对抗唐王所拥之重兴皇帝。若是这般,国中必定愈发不稳,大明会有分崩离析之危险啊。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国中不稳,动乱连连,如何可集中全力去对抗外敌?故陈某以来,接下来的重点,还是在于先行安稳国内,尤其中要先行消灭国中一众心思各异不服管制的军头,此事当为重中之重也。”

    陈子龙说到这里,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况且陈某认为,姜赞画对现在的局势,有过于乐观之嫌,想来流寇现在京师及北直隶等地,依然是重兵集结,多达数十万之众,想要立刻击败他们,并赶李自成出北京,非是重兵集团合力攻击,不能达到这般战果。仅凭一句话,就想要夺回京师,就想赶流寇回山陕,哪有这么容易!而我军现在,辽东兵马刚刚回返,这山东之地,仅有兴中镇一镇兵马可用。就算要集中兵力去北伐攻击,因其余各镇兵力分散,急切之间,兵马又岂可骤集,这桩桩件件,皆是需要慎重考虑之处啊。”

    陈子龙说完自已意见,李啸依然沉默无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姜曰广却摇了摇头,立即又反驳道:“卧子,你说的话,确是有一定道理。但若依你之见,我军放任夺占京师,弑杀先帝的流寇与鞑虏不管,反而一心只图国内,只想着去把不服我军的官员与军头,加以铲除与控制,以吾观之,实非明智之举矣。“

    ”这样大敌当前,不管不顾,却先行自家内斗争权夺利之举,姜某实难赞同。想来流寇荼毒北方,窃据京师,弑杀先帝,实为大明开国至今之最大耻辱也!现在新皇初立,万事更新,正是天下士民感奋,急欲一雪前耻之机也。若唐王不想着去如何征伐流寇,不立即去为先帝报仇,为大明雪耻,反正只想着内斗不休,只在大明国内攻伐内斗,岂非自堕声名,且大寒天下士民之心,大失天下百姓之望乎?”

    姜曰广说到这里,亦是一声长长地叹息,他继续说道:“况且大明国中诸事,盘根错节,繁杂无比,骤然之间,又岂可轻易平定?若迁延日久,国中之事未定,而流寇所据之地盘又渐渐稳固,沦陷地区之百姓为图活命,亦渐思效忠贼子,我军岂非两面不得其好?就算唐王将来能顺利平定国中乱象,但流寇与鞑虏根基已稳,将来再想图之,恐是难上加难了啊。故臣以为,现在民心士气皆为可用,流寇根基尚不稳定,趁此大好良机,还是要想尽办法,先取流寇,再图鞑子,方为上策。最少也要先行据占京师,迎帝返京,方是最为要紧之事。”

    听了两名心腹赞画近乎截然相反的意见,李啸一直沉吟无语,只是微微捋须,一脸沉思的表情。

    陈子龙与姜曰广二人,皆把期盼地目光,望向这位足智多谋又位高权重的大明亲王。

    李啸轻咳一声,终于打破了沉默,缓缓说道:“二位所说,其实皆有道理,只不过,在本王看来,都有偏颇之处。”

    “但请唐王详言之。”

    李啸微微一笑:“以本王观之,曰广要攘外,卧子要安内,皆是十分重要,是现在所极需要做之事,两者却断不可偏废。只不过,具体行事,当须有轻有重,有急有缓而已。”

    李啸的话,让二人不觉一愣,姜曰广试探着问道:“唐王的意思,可是既要攘外,又要安内,两都皆要一手抓么?”

    李啸点点头,沉声回道:“正是如此。流寇与鞑虏我军要努力驱逐征伐,要为新帝返都积极创造条件。而国中诸事,亦需极急平定,断不可轻易生乱,决不能让野心家或地方军头趁机作乱,祸害国家与百姓。只有做到这两点,本王才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天下兵马大元帅,方可不负陛下所托,不负天下百姓所望。”

    “唐王所言甚是,只是能否谈得具体一些?”陈子龙追问了一句。

    李啸直视着他探询的目光,从容说了一句话:“北击流贼,收复京师,要有如大河纳细流,涓涓不断,汇集成力,渐得其功。而南图国中,则需尽快扫灭不服本王的地方势力与各地军头,此事需得泰山压顶,迅猛图之,以防生乱。总之一句话,北击流寇之事,要慢慢越做越大,南平国内之事,则要尽快实施,以防天下变乱是也。”

    “哦,唐王所说,甚是有理。只不过,若真要这般行事,既要北击流寇,又南图国中,现在我山东一地,仅有兴中镇一镇兵马,只怕真不足以使用,万一国中生乱,或是流贼来攻,恐有支应不敷之嫌。”姜曰广脸带忧色地提醒了一句。

    “是啊,南北皆要用兵,更何况还要对付更北面的鞑虏,我军现在各镇兵力分散,真若急急有事,确实有难以应付之忧。”陈子龙亦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李啸仿佛猜到了他们会这么说一样,他呵呵一笑,便捋须言道:“二位,你们担忧兵力不足,本王亦是这般做想,故本王接下来,打算再于山东之地,增加编练两镇兵马,以备将来征战之用。而且,本王打算,就此更进一步,重新整编各镇的名称,以及兵种数量与搭配,此等大事,方为我军接下来的工作中,真正的重中之重也。”

第六百五十四章 扩军雄心

    李啸说干就干,随即开始与姜曰广和陈子龙二人,开始讨论扩军计划与具体人事安排。

    最终,三人议定,现在山东之地,至少要有三镇兵马可用,其中一镇,留守山东,用于对付流贼与鞑虏,另外紧急新编两镇兵马,作为将来应对国中动乱,以及大规模战事的预备部队。

    这样一来,李啸现有五镇兵马可用,再加上新编的两镇军兵,总有七镇兵马可用,可谓兵强马壮,实力强悍无匹。

    与此同时,李啸决定,现在的各镇兵马,不再如先前那般采用诸如定北镇平南镇之类用方位来命名的方式,以防军队产生地域化本地化的狭隘思想,进而防止军队会因为调动他们离开当地,而产生不满与怨言。

    李啸下令,从今此后,各镇编号采用更加简洁明了的数字编排方式,从而使得手下军队更加一目了然,尽可能减少将士们的地域性思想,将来无论是调动还是动员,都会更加方便。

    而具体的编号改编,则是按各部军队组建的先后顺序,重新命名。即兴中镇改为第一镇,征西镇改为第二镇,平南镇改为第三镇,定北镇改为第四镇,安东镇改为第五镇。

    至于新编的两镇兵马,自是分别命名为第六镇与第七镇。

    名称即定,接下来,自然是重点讨论每镇的兵马构成了。

    现在每镇兵马的主体,皆是下辖三营,每营下辖三总,每总下辖三哨,每哨下辖五队的结构模式。

    除此主体兵员之外,每营兵马中,各配火炮部队、火铳手,轻重骑兵、相关辅兵若干。使得每营兵马,都可以单独成为一个战斗主体去与敌军交战。

    这样结构,自成军以来,一直沿用至今,诸军皆已习惯,故李啸也打算沿用旧习,不再做出等级方面相关调整,而他要做的,是减少每总兵马中的盾兵与枪兵人数。

    李啸下令,从原先的每总五队的定额,减为每总三队,从而使整个军队从上到下,都是一目了然的三三制结构。

    这样的话,每总的三队军兵种类分别安排为,一队为盾兵,两队为枪兵。与原先相比,减了一队盾兵与一队枪兵的数量。

    其中,一队兵员定额为100人,加上正副队长,共102人。一哨兵员则为306人,再加上正副总长总共308人。一总兵员,则是兵员924人,加上正副总长,总共926人。一营兵员,则是兵员2778人,加上正副营长,总共2780人。

    而现在,李啸打算,减少的两队冷兵器军兵,全部以打放燧发鲁铳铳的火铳手填充其缺,并且大量增加火铳手的数量,从而大大增强部队的攻击力和战斗力。

    而这些部队的最终定额为,每营兵马中,火铳手30队,每队102人,火铳兵员总数3060人。

    火炮部队为每营30门,基本全为打放32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由5人操作,火炮部队人数共150人。

    现在每营火铳兵的数量,比枪兵与盾兵加起来的总数还要多,再配上每营各有30门重型龙击炮的火炮部队,足见李啸对于火器使用,可谓相当重视。

    另外,每营配备飞鹞子轻骑兵600人,玄虎重骑600人,骑兵数量为1200人。

    除了这些作战部队外,每营另配辅兵2000人,负责搬运军械粮草,以及军中诸多杂事,同时,这些辅兵还可作为预备队,对作战部队进行及时的战损补充。

    这样的军兵数量与结构,与原先相比,看似兵员数量大为减少,但由于火铳兵与火炮部队的大量增加,实际上每营的战力,非但没有转弱,反而随着人员的精减大幅上升,特别是在远程攻击以及城池攻守战中,李啸的这支极度重视火器使用的唐军,与这个时代的其他军队相比,有完全高出一层的作战能力。

    这样的话,每营兵马的总人数,最终定额为9190人,因此,每镇的兵马总数则为27570人。故而李啸的七镇兵马,总人数为192990人。

    如果部队编练成功,那这总人数达近20万的唐军,其强横的军力与超卓的实力,无疑令指挥它的李啸,成了这个时代中,最有力量也最有实力的人。

    而且,如果将来作战需要更多的军镇兵力,李啸的经济能力,也完全可以支撑应对。之所以现在没有编制更多的军镇兵马,是因为,现在李啸虽然在兵员数量以及经济能力都没问题的情况下,他依然受限于火器工厂的火铳打造能力,以及火炮铸造数量。故在现在时间这般紧急的情况下,只能先行整编出两只新编军镇出来。

    以上事情都议定之后,接下来,便是各军镇的将领人员安排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件事情,比上面那些军种配比人数定额之类,更为重要的多。

    毕竟,行军打仗,最关键的还是看人,特别是直接指挥这支军队的将领,更是整只军队的核心所在。

    经过与姜曰广陈子龙二人的详细讨论,最终李啸得出了一张令他颇为满意的将领人员安排名单。

    1、第一镇镇长田威,副镇长秦良玉,二人分管甲乙两营,丙营营长为祖大乐。

    由兴中镇改编而成的第一镇,镇长为原兴中镇镇长田威,副镇长,则由现在的丙营营长秦良玉担任,二人另外分辖甲乙两营,而第一镇丙营营长,则由李啸的岳丈祖大乐担任。

    原山海关总兵祖大乐,虽是自已的岳丈,但李啸并没有特别看重他这一点。最让李啸欣赏的,是祖大乐在那般兵微将寡又孤立无援的境况之下,竟没有与吴三桂一样,污毁名节屈膝降清以求自保,反而是拼死抵抗清军,坚持到了唐军赶来接收山海关,近来又成功诱降了流寇大将唐通的三千兵马,实是功绩甚大,故这丙营营长一职,祖大乐虽是新投李啸,却是绝对配得上。

    这第一镇兵马的驻防,李啸打算,暂时让他们负责山东地界、旅顺城、济州岛,东江诸岛,以及新得的山海关的守卫任务。

    2、第二镇镇长安和尚,副镇长莫长荣,二人分管甲乙两营,丙营营长为高杰。

    由征西镇改编而成的第二镇,主要将领不变,镇长为原征西镇镇长安和尚,副镇长为原征西镇副镇长莫长荣,亦分辖甲乙两营,这二人皆是李啸的老兄弟,故再由他们统领第二镇,当为最好的选择。

    而第二镇丙营营长,则由前些年来投靠李啸,原李自成手下重要将领的高杰来担任。

    这些年来,高杰投效李啸之后,东征西战,任其驱驰,倒是立了好多战功,充满体现了一个优秀将领的杰出才能。李啸对他十分欣赏,自是一路提拔刻意栽培,于是,正好利用这次整编时机,将其提为营长之职。

    这第二镇兵马,李啸安排他们继续驻守于川东、郧阳,以及随州一带。他们的作用,主要是监防已然割据川中,马上就要登基称帝的流寇张献忠。同时,也是利用第二镇的兵力,对驻防鄂东却野心勃勃的左良玉部,产生潜在的威摄力。

    3、第三镇镇长李定国,副镇长罗正,二人分辖甲乙两营,丙营营长为李万庆。

    由平南镇改编成的第三镇,基本的主将皆不变,镇长为原平南镇镇长李定国,副镇长为原平南镇副镇长罗正,第三镇丙营营长,则因原丙营营长曹变蛟被提拔为镇长,故改由原丙营甲总总长李万庆,这名原先的流寇猛将来担任。

    在经历过海参大战这样惨烈之极的大战役后,原先的平南营元气大伤,其部兵马,在山东休整数月之后,方才渐渐恢复元气。随后,整只队伍重新从山东南下,前往南洋各地驻防。

    第三镇驻防的范围,极其广大,说是李啸手下所辖地域最为广阔者,亦不为过。从日本萨摩,到台湾,到琉球,到菲律宾,到新几内亚岛,到整个澳洲,统统都要分兵驻防。

    好在这些李啸新近平定获得的土地,虽然李啸已大力装运流民过来,但相比国内,人口依然是十分稀少,故在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任何产生威胁的敌对势力存在,故这第三镇的守卫任务,总体还算比较轻松,足以应裕自如,甚至尚有余力抽调内地进行战斗。这也是李啸为何有信心,将原平南镇兵马调往海参崴之处征战的重要原因。

    4、第四镇镇长段时,副镇长刘文秀,二人分辖甲乙两营,丙营营长为祖大寿。

    由定北镇改编成的第四镇,主要将领亦如从前,镇长为原定北镇镇长段时,副镇长为刘文秀,至于第四镇丙营营长,则新近投靠李啸的祖大寿担任。

    原本的祖大寿部那叛清反正兵马,曾与段时等人一同经历了镇远堡守卫战,在见识了唐军的超卓战力后,他对唐军的勇悍深自畏服,诚心效力再无异心。而李啸对祖大寿这位曾经的老上级,这位为明朝守边多年的明末名将,亦是照顾有加刻意提拔。

    他之所以让判清反正的祖大寿任此要职,一是为了尽用祖大寿之杰出将才,二是为了给诸多投降清军的兵马作个表率。让他们都明白,只要能及时反正,去为唐军真诚效力,那唐军绝对会对他们信重有加,而不会刻意冷淡与看轻。

    第四镇兵马,主要驻守的宣府北路一带。自当日宣府被流寇攻下后,留守在金汤城的第四镇剩余兵马,趁宣府北路空虚之机,趁机抢占了整个宣府北路。在段时率部从镇远堡回返后,镇长段时便下令,全军分驻北路各个重要军堡,严防流寇或清虏来攻。

    这第四镇兵马,有如驻于塞北的一把锋利尖刀,北慑蒙古诸部,南胁李自成部流寇,让各个蒙古部落与南面驻守的流寇兵马,皆不敢轻举妄动。

    5、第五镇镇长武壮,副镇长冯双礼,二人分辖甲乙两营,丙营营长为马祥麟。

    由安东镇改成的第五镇兵马,从小兵一路提拔为镇长的武壮,原张献忠部流寇手下大将的副镇长冯双礼,皆如从前,而丙营营长,则由秦良玉之子,原安东镇甲营乙总总长马祥麟担任。

    马祥麟自去安东镇效力以来,无论是兴建庙街堡,抑或北攻雅库茨克,还是随军南掠满清诸地,皆是十分出力,让李啸十分欣赏。更兼其为忠良之后,又是白杆兵的代表人物,故李啸亦对其十分看重,有个存心立其为表率的心思,故趁这次整编良机,立刻将其提拔为第五镇丙营营长。

    第五镇兵马,其驻守的面积,却与驻守南洋的第三镇,相差无比,他们要负责北海道,库页岛,以及包括庙街堡,伯力堡,海参在内的整个外满,以及包括雅库茨克城在内的,面积地域极其辽阔的整个东西伯利亚地区。

    第五镇主要对手,一是南面的满清,二是西面的沙俄。现在的第五镇,除了小股部队常常对满清进行骚扰作战外,其余诸部,基本处于平静状态。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只是无所事事的存在。

    因为在李啸的计划中,等到流寇平静,鞑虏降伏之后,第五镇兵马,就要立刻行动,要继续全力西攻,一定攻入西西伯利亚地区,要将这些地区的沙俄势力,全部铲除干净。最终要打到叶尼塞河岸边,在这已方后勤能力达到极限的地方,与沙俄以河为界,分统据之。

    6、第六镇镇长刘国能,副镇长额弼纶,二人分辖甲乙两营,丙营营长为祖大弼。

    新编的第六镇,其镇长为原兴中镇副镇长,前流寇大将刘国能,副镇长为已为自已效力多年,从北到南,一路从山东征战到澳洲的爱新觉罗宗室子弟,莽古尔泰之长子额弼纶,由他二人分辖甲乙两营,至于丙营营长,则是新投李啸的,原辽东前锋总副总兵祖大弼。

    7、第七镇镇长曹变蛟,副镇长靳统武,二人分辖甲乙两营,丙营营长为完颜叶臣。

    新编第七镇,镇长为原平南镇丙营营长曹变蛟,副镇长为原济州岛驻守长官靳统武,丙营营长则为,在第一次旅顺攻夺战中,率部投降自已的完颜叶臣。此人在旅顺投降后,积极投效,随后一路南下,在平南镇镇长李定国指挥下,攻台湾,打菲律宾,克新几内亚岛,最终平定澳洲,立下赫赫战轼,自已也被提拔为原平南镇乙营丙总总长。

    此人效力军中已久,早已汉化并娶妻生子,故李啸选贤任能,自不避其原先的满州人身份,依然加以提拔重用,让其担任第七镇丙营营长之职。

    与会三人都知道,一个更加动荡,却也更加激越的时代,就要来临了。

第六百五十五章 治世之能,无过李啸

    李啸计划既定,立刻开始着手实施,整个山东之地,都是一片忙碌。

    新帝初立,万事俱新,李啸集军政大权于一身,这段时间忙得可谓脚不沾地。相反地,对于刚刚登基不久的皇帝朱慈来说,在经过了登基时的忙碌不安后,现在倒是一段难得的空闲时间。

    由于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右臂的行动亦尚是艰难,这段时间以来,朱慈一直呆在由济南府衙改建而成的简易皇宫中,每天除了安心静养外,最多就院子内外散散步,日子虽然平静,却是有些百无聊赖了。

    现在李啸的安排与行动,他倒也是遵循礼制,凡事都对朱慈这个橡皮图章作了简要说明与禀报。而对于李啸所禀的政军大事,朱慈皆是不甚明了,故他自是全部批准,绝无任何阻碍。

    只不过,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对于宫外的一切,亦是十分向往,充满了想要去了解一番的好奇心。但他身为天子,拘于身份,自是不能随意上街,故现在一心养病的他,只能每天呆在宫中无所事事。

    但朱慈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已虽不便外出,却可派出现在为自已服务的亲随太监,也就是曹化淳与王承恩二人,作为自已的耳目,分别前往山东各地巡游,让他们去了解了山东当地的情况后,再回来向自已禀报。

    他这个想法,李啸想都没想,立刻加以支持,并告诉朱慈,若派出太监去了山东各地,皆会大行方便,绝不会刻意为难他们的。

    得到李啸的承诺,朱慈十分高兴,立刻开始派出手下。

    偌大一个山东,他只有曹化淳与王承恩两名亲随大太监可派,自然不能到处都去,所以,他安排曹化淳前往山东南部,去参观李啸的重工业基地铁龙城,而王承恩,则被派去山东东北部,去参观赤凤城与旁边的登州城。

    这两处地方,可谓李啸在山东的立足根本,自然派太监去当地探查,是最有价值的去处。

    约摸二十天后,两名太监竟差不多同时返回,正在院中晒太阳的朱慈十分欢喜,立即在院中召见了他们二人。

    朱慈迅速发现,二人脸上皆满是感慨之色,仿佛此次出巡探查,发现了极有意思的事情一样,二人皆是一副急欲向朱慈禀报所见所闻的情形。

    首先说话的是王承恩,他向朱慈禀报道:“陛下,老奴刚从登州回来,这些天来,一路所行所看,皆是令奴婢十分感慨呢。”

    “哦,但可细细讲来。”

    “陛下,臣自十天前,离开济南,一路往东北而去,前往赤凤城与登州城。这一路行走之道路,听说是泥水匠人用甚水泥修成的大道,路况十分轩敞,平直易行,比大明他处任何官道都要强得多。车马在道上行得极快,倒是让路程减省了许多。道路两边,沃野平畴,无边无际,一块块开垦得十分平整的田地里,种满了正在灌浆的小麦,一眼望去,麦浪滚滚碧绿连天,十分喜煞人也。”

    王承恩顿了下,又说道:“这田亩之中,偶尔可见农人穿梭往来,似在给麦子施肥培土,人人皆是忙碌得紧。碧空如洗,青山如黛,掩映着点点村落,风景十分动人。一时间,倒引起了老奴归耕之意呢。”

    听到王承恩的这般描述,久居深宫的朱慈亦是十分向往,他咂了咂嘴,回道:“先帝曾常对朕说,国家当以民为本,只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都能衣食丰足,国家才能得以长治久安。现在天下刀兵四起,百姓流离横死,唐王却能让山东之地,远离战火,臻于化境,还治理得这般出色,可谓治绩殊卓也。”

    “陛下所言甚是,唐王之功,真是可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啊。”王承恩继续说道:“老奴带着随从,首先到达了赤凤城。这地方,据说是当年唐王从辽东登陆山东的第一块据点。据当地人讲,这赤凤城,最早是一处废弃的百户堡,杂草从生,野兽出没,唐王全凭一已之力,在当地兴建功能设施皆极其完备先进的千户堡赤凤堡。自此之后,唐王方在山东正式立足。”

    “后来呢?你且说下去。”朱慈显然来了兴趣。

    “后来,唐王将赤凤堡经营得越来越好,遂扩大面积,将原赤凤堡定为内城,又在外面拓地极广,兴建外城,终于营造成功这山东第一繁华之地,赤凤城。”王承恩一脸向往与回味的神色,他继续说道:“现在这赤凤城,海港中千帆停泊,皆是各国各地之商船,海岸处人潮汹涌,皆是运货送物之人流车马。而赤凤城中,商铺林立诸货皆有,人流如潮摩肩接踵,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倒是堪为老奴所见过的天下第一闹市。请陛下恕臣嘴拙,实在无法用言语描述出当地商贸往来物阜丰盛之繁华境况,在下只能说,若陛下去过当地,一定会深为震惊于赤凤城的繁华与热闹,当知老奴所言,诚不为虚也。”

    “哦,没想到赤凤城竟如此繁华,朕倒是真想前去一观,以解思仰之情呢。朕听说,唐王非但将这赤凤城,建成了国内堪为一流的商城,更是把那化外之地的台湾高雄城,以及更加偏远蛮荒的菲律宾马尼拉城,皆建成了首屈一指的繁华商埠。这些地方,朕若不是天子身份,还真心想皆去实地参观一番啊。可叹唐王这般治理功绩,我大明中国,复有何人可及乎?”

    朱慈一脸向往,他站起身来,来回踱了数步,又问道:“那你接下来,可是去登州查看了?”

    “是的,老奴谨记陛下嘱托,探查完赤凤城后,便立刻去相隔不远的登州城。这登州城中啊,却是与赤凤城近乎完全不同的景象呢。”

    “哦,是何不同?”

    “禀陛下,那登州城,说起来,其实倒是一个极其巨大的军事城堡。”王承恩眨着眼说道:“老观看登州城中,军营密布,戒备森严,主要可分为城北的水师营地,与城南的步兵营地。说起来,若是因为我等提前与唐王打过招呼,怕亦不得入呢。”

    王承恩顿了下,又急急说道:“现在登州之地,正在组建两镇新军,老奴去时,当时城外正在招募兵员,那叫一个人潮汹涌,争相踊跃啊,倒是令老奴叹为观止。”

    “哦?朕从前听先帝说,我大明招兵,百姓皆苦其役,又兼粮饷不继,招兵向是不易。莫说从百姓中招募,就是各地卫所军户,亦是逃亡甚众,不欲从军者多矣。为何这些青壮,竟会这般踊跃前来投军了,倒是奇怪。”朱慈一脸惊讶。

    “陛下,这便是唐王殿下,与我大明其他军镇大不相同之处,亦是最为特殊与高明的地方呢。”王承恩感叹回复道:“老奴听说,唐王手下的唐军,待遇极厚,军饷奖赏从不拖欠,且多有军功奖励与实物赏赐,故士卒奋勇,人人争先。而且,唐军士卒无论是战死还是伤退,抚恤皆十分丰足,足够军兵一家人一生一世生活无忧。饶是种种好处,方让各地青壮,踊跃报名争相入伍呢。”

    “唐王之能,真真举朝无出其右者,朕得这般肱骨之臣,何其幸哉。只是朕听说,唐王打算扩招两镇兵马,足有5万余人,却不知道,唐王可是皆在山东招募吗?”朱慈又追问了一句。

    “这个倒不是,据老奴了解,山东招兵人数,只占一半左右,其余的兵员,有来自济州岛,台湾,吕宋,新几内亚,澳洲,还有北海道等地,不一而足。而其所招的兵员,虽是以汉人为主,但其中却有其多的各地土著生番,甚至满州人,蒙古人等等,都有大批报名入伍者。可见唐军这块金字招牌,倒是不分汉番,皆极受欢迎。”

    听到这里,朱慈不禁啧啧连声,一脸感叹,他点了点头,却又问了一句:“唐王招得恁多兵马,那军械马匹火器之类,可能跟得上么?”

    仿佛猜到了皇帝会这般发问,王承恩笑着回道:“陛下,这样的事情,若在他处军镇,自是极其难办,但对唐王李啸来说,这些事情,他早已安排得井井有条,根本无需担心。“

    王承恩顿了下,又道:”象所需要军官与熟练老兵,皆可从他处抽调,从而保证军兵战力。至于刀枪剑盾等军械,以及将士所着之盔甲,自有山东及台湾的武器工厂日夜不停地加紧制造,马匹则有济州岛与北海道的大型养马场确保提供,至于火器工厂,听闻唐王的火器基地铁龙城,同样在日夜赶工,确保按时交货。老奴在登州听闻,不出三个月,齐装满员的两个新编军镇,皆可在登州顺利成立,绝不会有任何拖延。”

    听了王承恩的话,朱慈脸上,顿时满是惊讶与赞赏之色。

    他想了想,转过头来,向一直侍立一旁的曹化淳饶有兴趣地问道:“化淳,那你此去铁龙城,可曾看过李啸的火器工厂是如何运作的么?”

    曹化淳急急回道:“禀陛下,老奴当然仔细看过。我等自济南出发,前往鲁南单县的铁龙城,一路所见的景象,皆是田园兴旺一片繁盛,倒是与王公公所讲差相仿佛,而到了铁龙城后,眼前看见之景象,更是足令老奴叹为观止矣。”

    “哦,那你详细说说。”皇帝一脸兴致。

    “陛下,老奴与随从,尚未入城,远远地就听到巨大的轰鸣声,远远就可看到,竟有多达十根,几乎与天平齐的巨大烟囱,浓烟滚滚,把整个天空薰得墨黑,城外一队又一队的民,拉着宽大的四轮马车,上面装满了从矿场装来的铁矿石,有如蚂蚁搬家一般,一车车往城中拉去,整个场面煞是壮观。而城中,则是一批批制好的武器、盔甲、军械,以及大批的火铳,铁弹,火药,还有生活用具等等,不停地从城中运出。整个场面,可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壮观无比。且不说内里,就单说这城池外观,这繁华盛况,我大明他处没有任何一个炼铁之地,可与其相比呀。”

    曹化淳说得兴起,又大声说道:“老奴去到铁龙城时,还正好看到,有铸好的大炮,从城中用特制的四轮马车运出。好家伙,那大炮十分巨大,整体呈暗灰白色,炮身炮架,皆十分周全。老奴听说,这炮全是精钢所制,貌似粗笨,却做得十分精细呢。陛下你不知道,那炮真叫一个大,就单那黑洞洞炮口,竟是有如择人而噬的巨兽一般,凛凛生威,让人望之生寒啊。”

    见朱慈听得十分专注,曹化淳继续说道:“老奴进城后,据里面的匠师介绍,城中已建有了十座高炉,八座转炉,以及各类老奴叫不出名儿的设备,每天的钢铁产量,十分惊人,怕是我大明各地的工坊加起来,亦不能及。而铁龙城中,除了炼铁炼钢工坊外,更是建了许多的武器厂,盔甲厂,生活用具厂,还有诸如火铳厂、火炮厂,弹药厂等等占地极广的火器工坊。就单说那制造火炮的工坊吧,好家伙,这厂地竟单独占了铁龙城近六分之一的地方,里面的机器加工声,炮场试放声不绝于耳,场面十分震撼。老奴听说,这火炮工坊,一个月里,竟能产出近三十门,臣所遇见的那种大型火炮呢。”

    曹化淳说得唾沫四溅,滔滔不绝,朱慈亦是听得心驰神往,他最终感叹道:“唐王治下,竟是这般殊卓,治世之能,无过李啸也!你们这般说辞,倒是令朕纵然只听其传闻,便有大开眼界之感觉。唉,若是我大明群臣,其能力多有能如李啸者,我大明安会落得京师沦丧,先帝与二弟被流寇弑杀,北地一片腥膻的地步啊!朕每念及此,心下哀痛,何以言之!”

    朱慈与曹化淳王承恩等人,在这院中徒为感叹之际,李啸正在自已府中的办公房里,不停地签署奏章与文件,忙得不亦乐乎。

    而就他忙碌不休的时候,陈子龙一脸忧色地从房外匆匆而入。

    见陈子龙神情有异,李啸不觉心疑,忙问了一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如何竟是这般神态?”

    陈子龙一声长叹,拱手禀道:“唐王,不好了!安全司传来密报,说现在南京之地,那福王朱由崧,已在黄得功、刘良佐、左良玉、郑芝龙等人的合力拥戴下,自称大明监国,擅自为政了!”

    “啊!竟有这等事!”

    李啸脸色大变,他下意识地一用力,手中的毛笔啪的一声,生生捏成两截。

第六百五十六章 此人竟敢自称监国

    只有李啸自已明白,为何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竟会如此失态。

    真没想到啊!自已拥立了皇帝,本以为这大明天下,当可传诏而定,却没想到,在南方地区,竟然有人明目张胆的与对抗自已,视自已的诏命有如无物!

    现在局势这般艰危,北面流寇与鞑虏如此荼毒,先帝殉国,京城沦陷,成千上万的百姓们,不是死于刀锷,就是填于沟壑,而他们竟至国家于不顾,只想着谋私自用,只是为自已的身家富贵,竟做出如此叛逆之举,拥立了一个与自已完全对立的狗屁监国!

    这般混蛋,真真个个该杀!

    李啸内心激动,脸色阴沉如铁,他牙关紧咬,有如铁铸一般坐于虎头椅上一动不动,耐着性子继续听着陈子龙的禀报。

    “唐王,据在下了解,就在前些时日,伪监国朱由崧,在刘良佐、黄得功、左良玉、郑芝龙等一众军头拥立下,于南京成为伪廷。诸如张慎言、高弘图、李沾、王绎、郭维经、刘孔昭、赵之龙等伪臣,皆已上表拥戴。随及,在其亲随太监卢九德韩赞周等人引领下,朱由崧在南京告祭太庙,拜谒孝陵与懿文太子陵,随后便在伪群臣簇拥下,至留都武英殿行监国礼,正式登基成为所谓的弘光监国……”

    听了陈子龙的叙述,李啸原本激动而愤怒的心情,反而开始渐渐地冷静下来。

    他忽然想起来,真实历史上弘光登基的过程。现在看来,朱由崧的所做所为,倒与真实历史相差无几。

    唯一不同的是,历史上的朱由崧,在自称监国后,没过几天便被群臣簇拥为帝,并改年号为弘光,正式宣告了南明的建立。

    但在这个被自已改变的世界里,弘光却只是自称监国,始终不敢擅自帝号,由此可见,朱由崧与他的臣僚,到底还是心虚了,不敢在李啸拥立了重兴皇帝之后,还敢自立为帝。他这般举措,似乎是为了防止与自已彻底撕破脸皮,再无任何通融商量的可能。

    现在的局面,真是越来越微妙,也越来越有兴趣啊……

    “唐王,那朱由崧如此谮越,这般大逆不道,我等可是要立刻派发兵马,加以讨伐?”陈子龙快速讲完朱由崧成为监国的经过,便小声问了一句。

    李啸面无表情,沉吟不语。

    “唐王,依你之见,可是……”

    陈子龙试探着又问了一句,话未说完,李啸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唐王,莫非现在,你还不打算,去惩讨这些孽臣贼子么?”

    听陈子龙这般连续发问,李啸的脸上,竟泛起一丝淡淡的怪异笑容。

    “卧子,你这般心急,却是未免太高看他们了。”李啸冷笑着回道:“以本王看来,这群宵小,这帮跳梁小丑,不过只是冢中枯骨罢了,其实根本不足为虑。卧子你要记住,凡事有轻有重,有急有缓,现在对我军来说,最为紧急的事情,不在于要立刻表达愤怒与不满,而是先要把自已的拳头用力握紧。”

    陈子龙眨了眨眼;“莫非,唐王是打算,对这般小丑先行忍耐,等到新编两镇练成,随及发兵南下,再去兴师问罪?”

    李啸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有道是,谋名当谋百岁名,求功当求万世功。行事谋画,当计于长远,断不可急于一时。现在我山东之地,仅有第一镇兵马驻守。且其中之乙营,皆在山海关处驻防,故偌大一个山东之地,仅有甲丙两营兵马可用,兵力使用可谓捉襟见肘,守卫山东尚是吃紧,又奚有余力去南下讨伐呢?所以,眼下我们,必须要等到另外两镇练成,方可南下问罪,从而一举扫灭逆臣贼子,以顺国家之序统,以正朝廷之纲常。”

    “唐王所言甚是。“陈子龙轻叹一声,却又一脸不甘地说道:”只是,要等我军新编两镇练好,只怕还需两个多月,恐有缓不济急之嫌。”

    听了陈子龙回话,李啸冷冷一笑,又感叹地说道:“卧子,还是那句话,不必如此心急,且让他们蹦几天,又有何妨?这个大争之世,什么名位,什么钱权,其实都是虚幻之物,最终可靠的还是实力来说话,还是比谁的拳头更大更有力。你要知道,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就象现在,本王纵令皇上下旨,派太监前去严辞斥责,令那朱由崧自去监国称号,然后自缚其身,前来济南以求赎罪,又有何人会听从呢?这样毫无效用的诏书,这样没有武力做为凭借与依靠的圣旨,在这些逆臣们看来,倒怕是与一张废纸无异了。我等又何苦去做这样自取其辱的事情呢?”

    “嗯,唐王见教得是。”陈子龙终被说服,他一声轻叹,复向李啸长叩一揖。

    李啸站起身来,在房间中来回踱步,许久之后,方才继续说道:“其实说起来,由于本王先前与朝廷不得不对战自保,已让极多朝廷官员,视本王为大明叛逆了。纵然本王现在拥立了太子登基为帝,他们也极可能会怀疑,本王所立之太子,未必是真正的朱慈,而是本王来了个李代桃僵,暗中替换,给他们来了个狸猫换太子。故而这帮家伙,可以用这个想当然的借口,来顺势拥立朱由崧为所谓的监国,来搪塞敷衍朝廷的旨令,实是端的可恨。”

    他顿了下,复摇头叹道:“只不过,本王以为,在现在这先帝被弑国家危亡之际,这些人,多么还会有些忌惮与顾虑,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出格的举动。但本王还真低估了他们的无耻与自私。本王还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般国家危急之际,私心自谋,行此分裂国家之大逆不道之举。说起来,倒是本王有些错估形势了。”

    “那这段时间,以唐王看来,我军当无甚重要事情吧?”陈子龙低声问了一句。

    李啸直视窗外,目光犀利,他沉声回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以本王看来,这段时间,最迫切也最关键的事情,当为守卫山海关。”

    “哦,唐王可是担心,自那唐通及其手下三千兵马,被我军诱降之后,那李自成会派兵前来报复?”

    “哼,李自成的报复,实是必然。本王只是担心,还会有更加险恶之事会发生。”李啸一脸忧色,忍不住一声长叹。

    “却是何事?”

    “本王担心,在共同利益驱使下,李自成部流寇极可能会与北面的鞑虏互相勾结,一道发兵去攻打这辽东第一关隘山海关,从而彻底铲除这近在身边的威胁,拔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李啸冷冷地说道。

    李啸的担心,十分准确。

    因为,就在前三天,清廷的使者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带着一众随从,化妆成收卖皮货的商人,横穿过了千里草原,复转道宣府镇,最终顺利来到了北京城下。

    望着城头的高高飘扬的大顺旗帜,又看着北京城门已然松驰不堪的来往行人检验,风尘仆仆的范文程脸上,顿时露出舒心的笑容。

    “承先,咱们的一路颠簸,穿行千里,总算顺利到了这北京城下了。我等且找家旅馆安顿下来,然后明日便去求见李自成。”范文程捋了一把脏兮兮的胡子,转头对一旁的鲍承先说道。

    鲍承先点了点头,便立刻问道:“宪斗,你说,那李自成,会同意见我们么?该不会这厮徒起异心,横生波折,竟把我等关起来吧?”

    “呵呵,李自成没那么傻。”范文程冷笑道:“现在的李自成,与我大清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天杀的李啸!正是因为这一点共同利益,正是因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才能把我大清与流寇互相联系起来。而太后与摄政王,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特派我等过来与李自成谈两国结盟之事。所以,只要李自成不是个鼠目寸光的傻瓜,他绝不会动我等半根毫毛。”

    “宪斗所言甚是。”

    “承先,现在不说其他,摆在流寇与我军面前最为关键的,便是那令我军功败垂成的山海关。这座关隘,倒是有如深深插在流寇与我大清身上共同的一颗钉子,此钉不拔,流寇与我大清,皆无宁日矣。”

    范文程说到这里,脸上堆起复杂与愤慨交织的神色:“想来这座天下第一雄关,只差一步,就险些就落入我军之手,现在却被横插一手的李啸所据,实是可恨至极。而且你我也都听闻,就在前不久,投降流寇的原明朝密云总兵唐通,及其手下三千兵马,竟然皆在山海关之地被唐军诱降,这般深仇大恨,如此奇耻大辱,李自成安能不报!而他若是头脑清楚,当知道,要想攻克这座天下第一雄关,与我军联手,两国合力齐攻,当为最佳之选择。”

    范文程的话,令鲍承先连连点头,深为赞同。

    二人随后入城,只见得偌大京城,街市萧索,行人稀少,两旁的各类建筑多有损毁。街面上,有大批军士,军容不整,酒气薰天地在街上闲逛,二人睹物观景,不觉又是感慨颇多。

    休息一天后,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换了干净衣裳,来到皇宫外求见。

    接了二人的名帖与摄政王多尔衮的亲笔信件后,守在紫禁城外的守卫将领简直惊呆了,他二话不说,立刻进宫禀报。

    此时,大顺朝廷已然散朝,李自成来到御花园静心亭散心喝酒,心下却犹为唐通及他手下的三千兵马,被祖大乐用计赚走而大生闷气。

    当日,崇祯帝杀尽皇后嫔妃,尸体用门板做成的简易棺木草草装殓,皆是埋于这御花园中。后来,李自成据占北京入住紫禁城后,便令手下将埋在这里的嫔妃简易棺木,全部转移埋到城外乱葬岗处。

    因恼怒崇祯抵抗到底,李自成内心十分愤恨。他本不打算,再给这些死去的嫔妃立碑起坟,打算将棺木丢在乱葬岗便了事。但最终,他经不起手下官员那些孝德仁义治天下的唠叨,最终还是不得不给各人草草地立了坟茔与木碑,算是以此方式,给军民百姓展示了自已所谓仁德慈厚的一面。

    现在的御花园,已修治得与先前无异,水榭楼亭,湖泊杨柳,鸟语花香,景色十分美丽。只不过,李自成已根本无心观赏。

    因为,他名义上是来此观赏春光喝酒散心,但在李自成心里,却是一直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夺下山海关,拔下这颗唐军打入的恶毒钉子,既为自已长出一口恶气,也为大顺朝的北方宁靖,寻得一个十可靠的保障与壁垒。

    只不过,考虑到这山海关有唐军重点把守,李自成对于如何夺下此关,却是顾虑重重。想来多达5万的清军,都未能攻克这座雄关,那些自已想要攻下此关,怕是要派出至少10多万军队,方可济事吧。

    只不过,这山海关地势特殊,衔山抱海,自已无法将它全部包围,而唐军水师极其强大,可以从东面的海域提供近乎源源不断的物质与兵力援助。故而自已想要报仇雪恨,想要一举拿下这山海关,绝非易事。

    想到这里,李自成心下焦灼而忧虑,他恨恨地一捶大腿,复将满满的一杯水酒,仰脖一饮而尽。

    这时,那名将领匆匆而入,快步来到静心亭外,向他急急禀道:“闯王,紫禁城外,有两名自称清虏使者的家伙求见大王您。他们的名帖,以及那清廷摄政王多尔衮的信件,在下俱已带来,请闯王过目。”

    听得这番禀报,李自成大吃一惊,几乎不肯相信自已耳朵。他眨了眨眼,立刻让他将名帖与信件交上来。

    李自成现在粗粗识得些字,名帖尚得看懂,但多尔衮这封长信,却是看不得半懂不懂。他眉头一皱,立即传令,让他最为信重的天佑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牛金星,急急入花园叙话。

    至于在紫禁城外守候的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则发话先让他们暂在城外候着。

    得了李自成的旨令,牛金星快步来到御花园中,李自成二话不说,立刻将二人名帖及多尔衮的信件,交给他看。

第六百五十七章 清顺结盟

    牛金星粗粗看过多尔衮的亲笔信,忍不住哈哈一笑。

    “牛鼻子,你他娘的笑个啥呢?”李自成见他发笑,忍不住一声喝问。

    牛金星敛住笑,拱手向李自成禀报:“闯王,这封信,是那清虏摄政王多尔衮亲笔写来的,说他已派使者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专程前来北京,其意为请求两军和好,并结成共助结盟,一齐来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李啸。微臣见其言辞恳切,其中竟多有卑微谄谀之语,故才忍不住发笑。”

    李自成听完,脸上不禁泛起得意之色,他用力嘬了个牙花,便感叹道:“他娘的,想当初咱们从陕西起兵时,不过只图一口饱饭,何曾想过会有今天!当是,无论是明廷还是清虏,在咱们看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没想到,现在这帮的狗入的,一个被咱们打了个半死,一个竟来舔咱们的臭脚,真他娘的爽气!”

    牛金星连连点头,又趁热打铁道:“闯王说得是。我军带甲数十万,包括京城在内的整个明境北部,皆是咱们大顺的治下,我大顺实力之强大,众人皆是有目共睹。这些清虏,只要不是眼瞎,自是全部看在眼中。而前段时间,他们在辽东被李啸打得极惨,实力大受损失,自然也想着要好好地抱咱们的粗腿呢。”

    李自成冷冷一笑,斜了他一眼:“牛鼻子,那以你看来,俺们可是要答应这帮清虏的建议了么?”

    “当然要答应了。”牛金星目光灼灼,立刻回答道:“现在我大顺与那清虏,皆有一个共同的危险敌人,那便是李啸。长远看来,此人不除,我大顺终究难得安宁,更不用提将来再度挥师南下,铲除明朝残余势力了。而就看现在,那唐军据占了山海关,相当于在大顺与清朝之间,深深打入了一根坚硬的钉子。无论是我大顺,还是对清廷,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此钉不除,两国皆不得安宁啊。”

    他顿了下,继续道:“故而,清虏与我大顺联合,既有现实利益,又有合作基础,那这个同盟互助协议,在微臣看来,确是完全可以签订的。毕竟,现在李啸势力之强,兵将之锐,天下何人不知,大顺与清虏若要单独与其抗衡,只怕皆是十分吃力。但两方联合,一致对敌,对狗入的李啸形成两国夹击之势,则就好办得多了。”

    见李自成听得仔细,牛金星继续说道:“若是两国联手,哪怕从最现实的一点来看,哪怕目前只能共同拿下这山海关,都是极划得来之事。山海关虽是天下第一雄关,但若两军合攻,南北夹击,定能让李啸左支右绌,难以应付,他纵有海上支援,只怕亦不能济事……“

    ”牛鼻子,你这话说得倒算那么回事,但是,这山海关真打了来了,到底是归谁呢,总不能与清虏一人一半吧?”李自成猛然想到这个年看似十分棘手的问题,立即打断牛金星的话语发问。

    牛金星冷冷一笑,立即回道:“这山海关么,自然是要归咱们。要知道,现在是清虏求着咱们来结盟,而不是咱们反过来求他们。故而我们完全可以凭着这一点,要求清虏必须同意让我军夺占这山海关,以此为基本条件,才可同意两国建立同盟关系。在下相信,清虏若真有诚意,定会加以同意。毕竟,如果能与我军联手,他们凭白获得一个巨大的助力,纵然没有得到山海关,但象宣府北路等处,皆可再与我军一道攻取。况且,能够拔除李啸这钉子,两国皆可大获安稳,这样的交易,对他们来说,是当然极划得来的。”

    “好!牛鼻子你说得甚好哇!”李自成抚掌大笑,便道:“行了,那俺就同意了,那你就去把范文程与鲍承先这两个鸟带上来吧。”

    牛金星应命而去,不一会儿,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便匆匆而至。

    二人跪在亭外,向李自成拱手参拜,皆是一脸谄笑,一幅阿谀之状。

    李自成见他们这般谄媚,心下不禁既得意又鄙视,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便朗声道:“奶奶的,你们摄政王的信件,俺已看了。他所提的两国结盟,共同对付李啸之事,以俺看来,也确有可取之处。行了,俺也不想再与你们这两个厮鸟胡咧咧了,这事儿,俺老李同意了。接下来的具体条款,你们他娘的就跟俺们手下大臣,牛金星和宋献策去谈吧。”

    听到李自成这番粗鄙不堪的话语,二人心下虽有准备,却也忍俊不禁,差点就笑出了声。

    好在二人强自忍住,便拱手告退。接下来,二人便与牛金星宋献策一道,仔细商谈两国结盟的条件与要点。

    最终,在经过了三天的交流与谈判后,双方达成协议如下:

    1、顺清双方自即日起,达成两国结盟协议,两国互以兄弟相称,各衷共济,彼此协助,共同对付李啸。

    2、顺清双方于一个月后,各自集中兵力,联合进攻山海关,务必将关中唐军全部消灭。此后,山海关由大顺军驻防,两国以山海关为界,互通人员往来,并开展边境贸易。

    3、山海关攻取后,大顺需协助清军一同进攻由唐军窃据的宣府北路,宣府北路攻下后,两军各取一半,以金汤城为界,包括金汤城在内的北部,由清军占据,金汤城以南,则由大顺军占领。

    4、宣府北路攻取之后,清军入关,与大顺军合兵一道,联合进攻山东的李啸,一同将李啸在山东的势力彻底消灭。

    5、消灭了李啸在山东的势力后,两军分道南下,横扫明廷残余势力,若能夺取天下,则再将天下复分两半,两国各取一份。此处细要,因为时尚早,到是再作具体协商。

    5、此协议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保存,从此之后,两国永洽,决不背盟,如有违者,人神共诛,皇天不佑。

    协议达成后,李自成心情极好,遂下令盛情款待范文程鲍承先二人,并派出兵将保护二人从边墙之处,绕过山海关礼送回清境。

    至此,清顺两国达成同盟,开始合力对付李啸。

    很快,犹在京城中的安全司人员,迅速将顺清结盟的协议,通过信鸽传书,报知给了山东的李啸。

    客厅中,李啸默然看完来信,面沉如水,眼中寒芒闪烁。

    “唐王,真没想到,流寇与鞑虏竟然勾结在一起了。这样一来,我军当如何处之?”赞画陈子龙在一旁捋须发问。

    李啸冷冷一笑,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墙边,伸出手指,指向山海关的位置。

    “看到没有,清虏与流寇勾结,接下来所图者,必定是我军驻守之山海关也。”李啸冷笑道:“他们以为,他们狼狈为奸,互相勾搭,就可以对付我驻守山海关的唐军,那本王就让他好好见识下我唐军的厉害!”

    李啸顿下了,便说道:“现在山海关,堪为天下第一雄关,有第一镇乙营兵马驻守,兵马近万人,我军既有足够的防御工事与准备,还有水师海面协助,清虏纵与流寇联手来攻,吾又有何惧哉!”

    李啸随即又冷笑道:“看清虏与流寇之协议,是打算称取山海关,现攻宣府北路,最终再来取本王的山东之地,他们这般盘算,倒是打得妙,只不过,本王定要让他们的这好盘算,变成水中捞月与画饼充饥!定要让他们,先在这山海关之处,就崩了他们的狗牙!“

    李啸思虑既定,立刻下令,给山海关守军送入更充足的给养与辎重,多达上百艘的水师大型舰只全部集中在丰国镇一带,以便随时待命出击。

    在李啸这边,正在紧急备战之际,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回返清廷,立即向摄政王多尔衮禀报了自已好一番辛苦,终于顺利与大顺达成了同盟协议之事。

    听了范文程与鲍承先的禀报,多尔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多尔衮对二人连声夸赞,同时立刻下旨,给立下大功的二人以及一众随从,人人皆有厚赏,并将范文程擢拔为二等梅勒章京,鲍承先擢拔为一等甲喇章京。

    二人欢喜退下后,多尔衮自已立刻下前往衍庆宫,向太后布木布泰通报这个难得的喜讯。

    布木布泰听了多尔衮的禀报,自然亦是十分欢喜。一时间,两人**勃发,缠绵许久,方尽兴而休。

    “多尔衮,你可想好了,是打算派出何人,去征伐山海关?”布木布泰倚枕在多尔衮健壮的臂膀,喃喃发问。

    “哼!此等大事,安可委托他人,本王必要亲征!”多尔衮脸上,划这一道狠色。

    “哦?多尔衮你要亲征?那,那朝中大事,复将如何处理?”布木布泰一怔,急问了一句。

    “大玉儿,朝中诸事,本王就算身在前线,亦可遥遥节制,你大可不必担心。“多尔衮冷笑着回道:”要知道,现在我大清,与那流寇达成了结盟协议,可谓心气旺盛,斗志重起,正是用兵使将之时,本王安可错失此等良机乎?故接下来,本王当要与流寇合兵一道,齐攻唐军所驻的山海关。山海关一破,驻守的唐军全灭的话,哪怕这山海关,暂由流寇占据,亦是大去了我大清心头之患,为大清拔除了一个令我等十分难受的暗钉,这等重要之事,本王若不亲征,断难放心。本王定尽发大清精锐,亲统十万精兵悍将,前去攻打山海关,定要将这颗插在我大清身体上的尖刺,给一举拔除,再不留任何后患。”

    多尔衮说到这里,一脸的决然与阴狠:“此战事关我大清脸面,更维系着大清与流寇将来的合作前景,故到时候,定要一举拿这辽东第一雄关,以雪当日阿济格之恨,报我大清军失手之仇!亦要让流寇充分认识到我大清战力之强悍,将士之精锐!”

    他话说到这里,却仿佛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顿时又是一道寒芒闪过。

    攘外必先安外,去亲征山海关之前,有一件事,是多尔衮现在最想了结的。

    那就是,趁现在自已与流寇签订结盟协议,声望正隆之际,出其不意地下手,彻底铲除一向与自已作对的豪格及其部下势力,当要十分要紧之事。

    只能要将豪格等人或抓或杀,那大清国中,再无人能与自已为敌对抗了。从此之后,整个大清将会唯已是尊,自已大权独握,后顾无忧,俨然隐形之皇帝矣。

    哼,大玉儿不是担心自已这一次统兵出征,会导致朝中不稳么,那自已就趁此机会,先下手为强,一举铲除豪格,彻底断绝后患!

    想到这里,多尔衮心意已决,愈发将怀里的美人大玉儿,一把搂紧。

    他轻咳一声,说出了自已心中最想说的一句话:“大玉儿,本王打算,趁现在与流寇达成协议之际,趁早把那该死的豪格及其属下,统统彻底铲除,你看可好?”

    听到多尔衮这句看似平静,却是杀气凛凛的话语,布木布泰不觉浑身一抖。

    “怎么了?”

    大玉儿转过身来,她脸上神色,竟满是忧虑,目光灼灼地与多尔衮对视:“多尔衮,那你可想过了,现在铲除豪格的时机可否合适?另外你又打算用何手段,去铲除他们呢?”

    多尔衮冷笑道:“大玉儿,长痛不如短痛,对于豪格一伙,本王实在忍受够了,再也不想看到这个脓胞,在大清身体上继续溃烂肿大。现在与流寇达成了协议,边境息宁,国内靖然,自当全力对内,铲除向与本王作对的豪格一伙为要。哼,此獠一日不除,本王内心一日不安。”

    “至于以何种手段,这个大玉儿你自不必担心,本王定会将豪格一伙连根拔起,再不留任何后患。”多尔衮脸现狰狞之色:“总之,本王会将他手下兵将,尽数夺取,那些忠于他的死党,尽皆去除,对于本王的手腕,大玉儿你但可放心便是。”

第六百五十八章 清廷惊变

    听到多尔衮这些坚定而阴狠的话语,躺他怀里的布木布泰,却是没原由从心头泛起一阵寒意。

    她当然不怀疑多尔衮的心机与手段,也深知此人心肠狠毒冷酷无情,只不过,对于多尔衮对豪格发动突袭一事,她在心头,不知为何有种不好不好的直觉。

    这样折腾内斗下去,受到严重损害的,也许只有大清吧……

    只不过,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相反地,在多尔衮已然明确表态的情况下,布木布泰知道,只有迎合这个心肠狠毒睚眦必报的家伙,才是自已与顺治皇帝,得以保持现有身份的最佳手段。

    于是,她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淡淡地叮嘱了他一句:“豪格之势甚大,多尔衮你若行事,务必小心谨慎,以免打草惊蛇。”

    听了情人的叮咛,多尔衮全不以为意,他冷笑着回道:“大玉儿你放心吧,本王必会力求快刀斩乱麻,手尾我都会操弄干净,绝不可能出差错的。”

    仅过了一天,清廷上朝之际,被豪格视为亲信的固山额真何洛会,悄无声息地走出朝班,随即伏跪于地,向龙椅上的顺治小皇帝、帘幕后的布木布泰,以及坐在小皇帝旁边虎头椅上的多尔衮,各各打扦拱手拜会,随后便说了一句,震惊整个朝堂的话语。

    “奴才禀奏陛下,奴才要弹劾肃亲王豪格。”

    何洛会此话,有如一滴滚油溅入冷水之中,立刻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

    朝堂上所有的臣僚,都用一种吃惊到极点的目光,看着地上伏跪的何洛会,仿佛从未认识过此人一般。几乎所有的臣属,都在聚精会神地等他说出下一步的惊人之语,这朝堂上的一瞬间,竟是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只有龙椅上的小皇帝,原本就在神游八极,一心想着下了朝班后,要与太监一起斗蚰蚰。现在见到,这盛京朝堂上忽然变得这般肃穆安静,一时间,吃惊不小,不觉呆怔。

    他下意识地扭身回望珠帘后面的母亲,却只见到珠帘低垂,苏幕掩摭,什么都看不见。

    而听到何洛会这话,多尔衮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微笑,却兀自忍住。但朝班中的豪格,闻得此语,简直有如五雷轰顶,脸色瞬间气得蜡黄,浑身都在不停发抖。

    而同在朝班中的索尼,这名豪格的亲信部下,亦是神色震怖,一脸惶然,几乎无法相信自已的耳朵。

    这一时间,豪格心如刀割。

    不是吧?!

    自已的亲信手下,四大部将之下的何洛会,现在竟已被多尔衮这奸贼暗中买通,反过来指责弹劾自已,成了一条反咬主子的恶狗,这可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何洛会!你这无耻小人,你昔时何等卑贱,都是本王一手将你提拔重用,你如何现在竟敢忘恩负义,血口喷人,竟编造谎话诳语,来弹劾本王!”

    豪格控制不住心下潮水般的愤怒,他象一头受伤的豹子一般,从朝班中冲出,一边厉声高骂,一边狠狠飞起一脚,将正伏地跪禀的何洛会踢翻在地。

    这等卖主求荣的小人,纵然千刀万剐,亦难解本王心头之恨!

    “大胆!“一声怒喝,从珠帘中迅速传出。

    ”这朝堂之上,豪格你身为亲王,竟如此无礼!你还有没有把皇上与本太后,给放在眼里了!”珠帘之后,布木布泰的怒斥满是愤怒。

    “太后说得是,这何洛会,尚未说出何等弹劾原由,肃亲王又何必对他拳脚交加,以至自失仪统耶?实在大可不必如此啊。不如且先听其讲述原由,本王自会为肃亲王禀公决断,绝不偏私。”多尔衮见他这般失态,心下暗乐不已,脸上却犹作出一番严肃公平的模样。

    豪格自知失仪,心下十分恼恨,他那有如刀子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在地上蜷成一团的何洛会,将心头的那口恶气吞了又吞,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已的情绪。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向来自信满满的自已,其实有多么失算。

    就连何洛会这样向来引为心腹的亲信,都突然发难来反咬自已,可见多尔衮这厮,对自已的势力与部下,渗透得有多么深入。

    这一刻,他有种无可言说的孤独与悲凉。

    豪格哏了一声,恨恨一甩袖子,方闷闷地回到朝班之中。

    “何洛会,你为何要弹劾肃亲王,快快从实说来!”珠帘后面传来了冰冷而威严的声音。

    原本瘫软在地的何洛会,有如打了鸡血一般,迅速从地上爬起。

    他随即又作出一副卑切的跪禀模样,方大声禀道:“禀皇上、太后、右摄政王,奴才想要弹劾肃亲王言语狂悖,出言犯上,目无尊长之罪也!”

    此言一出,朝堂之中顿时又是掀起了轩然大波,群臣交头接耳,纷纷各抒已见,朝堂上有如万过一万只苍蝇,嗡嗡地响起一片。

    见到何洛会对旧主的撕咬这般有力,这般无情,多尔衮心下的欣喜,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表面故作严肃的他,不停地深呼吸,才抑制住了内心的无比激动。

    而身为当事人的豪格,听到何洛会这般血口喷人,这般反咬旧主,顿是有如万刀插心,心下的痛苦与愤怒,简直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热血上头的他,忍不住又想冲出朝班而去,这时,衣袖却被人悄悄拉住。

    他回头一看,原本索尼不知何时已站到自已身边,他悄悄地拉住自已衣袖,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已不可冲动。

    豪格一声轻叹,痛苦地闭上眼睛。

    “大胆,豪格乃是一国亲王,岂可由你信口雌黄,妄加污蔑?!你若不说出实据,定斩不饶!”

    未等珠帘后的声音传出,多尔衮故作怒容,假扮公正之状,对何洛会沉声怒问。

    他当然知道,这样装模作样的与何洛会一起演双簧,作为当事人的豪格,心下只会愈发痛苦。

    “摄政王息怒,奴才若无实据,怎敢弹劾肃亲王。”何洛会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道寒芒,他的话语,有如漫天飞舞的刀子一般,继续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陛下,太后,摄政王,奴才记得,在当日摄政王议立新帝之际,肃亲王就曾报怨过,说现在虽然两军和解,大清内部消弥了纷争,但我乃先帝之长子,向有战功,故天下人心向我,乃是定数,岂可由多尔衮来分权耶?……”

    “肃亲王还说,睿亲王虽身份尊贵,但年少多病,至今都无子嗣,这般弱体之躯,实非有福之人,乃是残疾之状也。似此人等,安可撑起大清帝国,安可成为一国之摄政乎……”

    “肃亲王还说,本来按大清制度,先帝驾崩,理当安排长子继位,若非睿亲王野心勃勃,横插一杆,欲陷大清于战乱之中,而自已不忍大清军民百姓横遭兵燹,才抑自委屈,不得不与多尔衮分掌权柄,共同拥立年仅六岁的新帝。现在想来,何其悔哉……”

    “住口!何洛会你这混蛋,信口胡编,谤我清誉,本王一定要杀了你这条噬主之恶狗!一定要宰了你这无耻之辈!”

    豪格脸皮涨得通红,他怒吼一声,从朝班中急急冲出,因手中没有武器,他只能又狠狠一脚踢出,复将何洛会踢翻在地。

    “大胆!豪格真真猖狂放肆,可恶之极!你当视本宫如无物耶!卫士安在,速在豪格拿下!”珠帘后的声音,有如刺骨的寒冰一般喷溅而出。

    布木布泰如此愤怒,一半是由于激愤,另一半,也是为了彻底去除豪格这个影响自已孩子帝位的最大敌手。

    毕竟,何洛会所言,纵是捕风捉影,难有真凭实据,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豪格身为皇太极长子,其继位的可能性与正统性,倒是比顺治皇帝还强得多。况且此人手下势力又如此强大,今天若自已不与多尔衮一唱一和,趁此机会彻底扳除豪格,只怕以后,倒还真没机会了。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必要至对手于万难翻身的死地!

    布木布泰,这个往日里看似平静沉稳的女子,在今天毫不犹豫地向众人展示了她杀伐决断的一面。

    十余名荷刀持戟的宫廷卫士,身上铁甲哗哗直响,荷枪持刀冲上朝堂上来,一把将豪格捉住,按跪于地。

    此时,原本嗡嗡作响的朝堂忽然安静了下来。

    朝堂上所有的人,都用一种惊讶至极的目光,看着这位大清肃亲王豪格,被这一众甲士,象按一条活狗一般,毫无尊严又极其卑屈地按跪于地。

    豪格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但手脚被牢牢按住的他,却丝毫动弹不得。

    他依然有如野兽一般用力挣扎,红宝石帽顶的三眼雀翎官帽,在拼力挣扎中,滑落于地,骨碌碌地滚到一边,落出了剃得发青的头颅与一根细小而丑陋的发辫。

    豪格继续挣扎,让整根发辫扯散开来,丝丝缕缕地覆盖面庞,让他整张脸孔,显出一种奇异的狰狞。

    大清肃亲王豪格,此时此刻,狼狈无比,屈辱无比,有如一只等待宰杀的羔羊,更象一名无可奈何的小丑。

    见到自已最大的政治对手,在朝堂上被这般羞辱,多尔衮心下的快慰,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真真大快人心啊,豪格,你这不自量力,强要与本王作对的家伙,今天尝到了被了当众羞辱光环尽失是何滋味了吧!

    哼,本王就是要用这般手段,折磨你,羞辱你,让你颜面尽失,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彻底明白本王的手段与厉害!

    此时此刻,龙椅上的小皇帝,见到眼前这可怕又近乎荒唐的一幕,几乎彻底呆了。

    他没到想,这位平日在朝堂上,说话做事与那位叔叔多尔衮几乎同样有份量的长兄,怎么竟在这里,被人当个囚犯一般,迅速拿下。

    小皇帝彻底糊涂了,这,这到底回事?

    整个朝堂上,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豪格渐渐地不再挣扎,他微微抬起头,用一种黯淡无神的眼光,死死地盯着伏跪于地的何洛会。

    豪格明白了

    ‘何洛会,你老实说,多尔衮这厮,给了你多少好外,竟能让你这样毫无廉耻地卖主求荣。’

    豪格嘴巴瓮张,喃喃低语,却让何洛会忍不住浑身一颤。

    他终不敢抬头与豪格对视,只能低声回道:“奴才往日,虽多受肃亲王恩惠,但终不敢因私废公,更不敢忘掉人臣之责。肃亲王你这般背谬不道之语,奴才思虑多日,还是决定要在朝堂上当众告发为要。奴才此举,望肃亲王恕罪。”

    听了何洛会的折辨,豪格忍不住惨笑连连。

    他的笑声,有如枭鸟低鸣,凄厉而恐怖,让朝堂上的皇帝、太后、摄政王、以及所有群僚,皆是闻之色变,心下不觉发憷。

    “你们,你们这些混蛋,统统联合起来算计本王!你们这些无耻之辈,你们这些势利小人!本王一世豪杰,岂会向你们这般宵小,投降乞饶!呸!”豪格痛声怒骂,脸皮紫涨,额头青筋条条绽起。

    “豪格,何必如此啊。唉,你知道,本王向来不喜强人所难的。”多尔衮终于发声,摆出一副公正无偏的模样:“只不过,何洛会这番话,你可有证据反驳其言么,若有证据,则本王定当为你作主,还你一个清白。”

    “清白个屁!这般信口雌黄的诬陷之词,这般全无实据的卑污之语,明眼人皆知其谬,你多尔衮又没眼瞎耳聋,如何会看不出来!分明是你,狼心野心,居心卜测,想要独揽朝政大权,方指使这等无耻小人来污蔑陷害本王,现在反来假扮好人,实是无耻之尤!你安的什么心,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么?告诉你多尔衮,你这厮的黑心肠,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矣!”

    豪格破口大骂,丝毫不给多尔衮一点面子,他这般猖獗放肆之态,让一心想假扮好人的多尔衮,脸皮再也挂不住了,一股无名火从他内心腾腾窜起。

    他再不顾身份,腾地从虎头椅上站起,厉声喝道;‘豪格你好大胆,本王给你机会阐述辨白,你却给脸不要脸,反而口出狂言,肆意辱骂本王,真真咎由自取,罪无可遣也!’

    “来人,将豪格押入狱中,严加审问,定要将此案查个明明白白,给天下人一个彻底的交待!”

    ‘!奴才遵命!’

第六百五十九章 豪格下狱,索尼自尽

    听到多尔衮之令,那十余名甲士立刻将豪格从地上架起,毫不客气地往宫外拖去。

    多尔衮的淫威之下,朝堂之上,无人敢动,群臣人人睁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大清肃亲王,被人象一条死狗一样拖走。

    见到这位往日权势不在多尔衮之下的大清肃亲王,一朝失势,竟是这般下场。一时间,朝堂之上人人唏嘘,都有生死荣华,不过转瞬之感。

    终于,在豪格被拖到宫门口之际,还是须发皆白的礼亲王代善,颤颤地从朝班中走出来。

    他费力地向龙椅上的皇帝,珠帘后的布木布泰,以及背手伫立的多尔衮,皆拱了拱手致礼后,方颤声禀道;“皇上,太后,摄政王,恕本王直言,这豪格虽口出摭拦,出言不逊,但他毕竟是大清亲王,罪名亦未坐实,就这般轻易投入狱中,可有不妥乎?”

    珠帘后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礼亲王,你这话是何意思?难道要他欺到本宫头上,还要本宫继续退让,方为合适乎?有道是,国有法度,家有序统,岂可任意乱为?况且本宫已再三忍让,豪格却犹然口出不驯,这般凶顽,又如何可不加惩治乎?”

    代善嘴唇嗫嚅,他还欲加以说明,多尔衮却亦在旁边凶狠地说道;“礼亲王,我大清,虽按惯例,有法不加尊之礼,但豪格今日言语狂悖,目无尊上,说是大不敬之罪都是算轻的了。想当初,废太子褚英,三贝勒阿敏,尚且未如他这般口出狂言,却依然被天命汗与先帝分别严厉惩治,如今本王仅仅是将他投入狱中,再严加审问,这般举措,又有何不妥呢?礼亲王出此言,莫非与此人有甚牵扯不成?”

    布木布泰与多尔衮二人,一唱一和,皆是生硬强横绝无商量的话语,代善听完二人有如唱双簧一般的话语,他心下自知,豪格此事已不可挽回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下意识地用复杂的目光,又去看了多尔衮一眼,却见面目阴沉的多尔衮,回避着他的目光,不肯与他对视。

    “罢了,罢了,只怪老臣多嘴吧,太后与摄政王如何处置,本王再无二话。”

    他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兀自一声轻叹,再不多话,讪讪地退回朝班之中。

    倒是已快到门口的豪格,听到礼亲王代善为自已求情被驳,竟又是纵声大笑起来。

    “礼亲王,何必多费口舌与这些宵小争论。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多尔衮这厮,早就处心积虑要除掉本王了,现在朝堂上发动突然袭击,亦是早有预谋。只恨本王未能及早识破其图谋,以至被其先下手为强,何其悔哉!”

    豪格惨笑着说完这番话,却脸色凶狠地恨恨说道;‘多尔衮,你且莫得意。你不要以为,这大清之下,你真可以一手摭天,可以为所欲为。你以为,把本王抓了起来,本王就只会束手待毙毫无作为吗?哼,大错特错!告诉你,本王自有手段,让你悔之无及!’

    “掌嘴!叉出去!”

    多尔衮怒极,厉声下令,啪啪数声轻响,数记凶狠的耳光打来,豪格口鼻喷血,牙齿脱落,复被这十余名甲士推搡怒骂着,推出宫门之外。

    见到这可怕而血腥的一幕,朝堂之上的众中,噤若寒蝉,再无一人敢发一语。

    ‘哼,豪格这厮,还敢来恐吓本王,真真自不量力1他无非是想着要拼死一搏,想趁着我等没有防备,提前发动叛乱罢了。但现在首恶已关,群龙无首,本王倒要看看,他还能闹腾出个什么动静来!”多尔衮望着豪格被挣扎押走的背影,狞笑着说道。

    多尔衮说完,便又缓步走到一直低垂着头的索尼面前。

    索尼脸色灰败,温暖的天气里,额头竟似有冷汗渗出。

    许久的沉默后,多尔衮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十分平静,也十分从容:“启心郎索尼,本王知道,你乃是豪格手下重要谋士,他应该对他到了言出计从的地步了吧。你说,对你这样的人,本王却该如何惩处呢?”

    索尼呵呵一笑,缓缓抬起头来,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微汗,脸色反而平静了许多:“摄政王,有道是,成王败寇,索尼已成案上鱼肉,又有何话可说。要杀要剐,不过就是摄政王一句话罢了。”

    多尔痛冷冷笑道:“不,不要害怕,至少在豪格认罪前,本王不会杀你。相反地,只要你积极认罪,彻底交待豪格罪行,对这家伙来个反戈一击,戴罪立协,那本王非但不会杀你,反而会因你投诚戴效之功,对你施予奖赏,索尼,你看本王这个条件,却是如何啊?”

    索尼直视着多尔衮不怀心好意的笑容,久久不发一言。

    “怎么?启心郎对本王的条件不满意?还是说有什么难言之隐乎?”多尔衮的话语满是揶揄。

    索尼一声惨笑,终于开口道:“多尔衮,告诉你,当日先帝重伤之际,在下就立了誓愿,誓要扶豪格这位先帝长子登上帝位,除非他自已不愿放弃。若不能达成这个目的,那在下宁愿追随先帝,长眠于地下,方可不负肃亲王之隆遇厚恩也。”

    “哦,这么说,你倒是下定决心,要与豪格陪葬是吧。”多尔衮的话语,陡然冷厉。

    索尼冷哼一声,目光投向遥远的地方,他淡淡道:“只恨我未曾你身为摄政王,行事竟如此无耻下作,想过去收买何洛会这无耻小人来反戈一击。也未曾想过,你今天竟能不顾大清颜面,在朝堂之上先行发难,倒还真是弄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好了,败军之将,复之何言。余话我就不多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命,但你若要我与何洛会这厮一样,卖主求荣背信弃义,却是万万不能。”

    “好,很好,有骨气,不怕死,本王倒是欣赏得紧哪。”多尔衮连连附掌,随即脸色一变,沉声道:“那么,你就与豪格一同下狱,到时,一起去死吧。”

    “来人!”

    “奴才在!”

    “押反贼索尼入大狱,同样严加审问,不可轻饶!”

    “,奴才遵旨!”

    面对一众拥上前来全副甲胄的武士,索尼冷冷一笑,他扭过头去,意味深长地看了多尔衮一眼,说了一句让多尔衮内心震颤不已的话语。

    “多尔衮,我送你一句话吧,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多尔衮脸色一变,尚未来得及说话,索尼一把掀掉官帽,一声厉喝,一头向旁边的一根大梁柱上,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去!

    朝堂之中,所有人听得有啵的一声轻响,有如一个脆皮西瓜摔破,索尼的脑袋,在这根铜皮梁柱上,撞得四分五裂,鲜红的血液与粉红的脑浆四处喷溅。

    更有离得近的朝臣们,猝不及防,被索尼撞爆的脑袋迸溅出的血栓液与脑浆溅了满身,骇得他们惊恐地大声喊叫起来。

    索尼的尸身,斜倚着梁柱,软软地倒下,再无动弹。

    朝堂中,群臣大骇,惊恐的喧闹声四处响起,已然处于彻底的失控状态。

    这时,一声凄厉的哭喊,从龙椅立刻响起。

    “额娘,我怕,我好怕呀!”

    脸色发白的多尔衮扭头望去,看到那顺治小皇帝,已然哭喊着从龙椅上跳下,连滚带爬地向后面的珠帘冲去。

    他象一只极度惊恐的小兽一般,冲向那珠帘后面的母亲寻求保护,他一把扯开珠帘,冲入其中。

    因为极度惊吓加用力过猛,两根串珠帘的丝绳被扯断,水晶珠子接连掉地,四处乱溅哗哗直响。

    没有人看到,珠帘后面的布木布泰,是如何泪流满面地一把搂紧小皇帝,一边柔声劝慰,一边却又泪流满面。

    朝堂之上,骤变成这般血腥恐怖的模样,饶是布木布泰强自镇静,心下亦是惊骇不已。

    大清的帝位,全来都是鲜血与人命浇铸而成的。

    最终,她再也绷不住,与怀里的小皇帝一同放声大哭。

    听到珠帘后面的太后与皇帝一同抱头痛哭,原本有如菜市场一般纷杂扰乱的朝堂,反而渐渐地安静下来,终于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多尔衮一声轻叹,示意那数名呆立无措的甲士,先将索尼的尸首拖出殿外,复令数名太监,将血腥现场草草洗刷。

    在太监们匆匆洗刷之际,多尔衮重新坐回虎头椅上,沉声对各人说道:“诸位勿怕,今日之事,实为意外。那索尼自甘堕落,至死不悟,他这般寻死,实是自绝于我大清军民百姓,实是死有余辜也。现在首恶豪格已被本王拿下,至于他除了索尼外的一众胁从,本王更是已作好对策,会对他们各个击破。更何况,这仓促之间,他们也断然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各位放心吧,本王早已作好了万全之策,到时豪格一除,大清内部亦会如常安稳。’

    多尔衮这番安慰的话,让朝堂之中的众人脸色稍安,只不过整个气氛依然颓丧不已,再兼珠帘后面太后与皇帝的哭声,不住地断续传来,让人心烦不已,多尔衮无奈之际,只得下令,让群臣就此退朝散去,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只不过,他可以对群臣大言炎炎,可以对他们拍胸保证能将豪格一举铲除不留后患,但是,他真的作好了万全之策么?

    当然不是。

    就在豪格被抓入监狱之后,豪格安插在朝廷中的密线,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把豪格入狱索尼自尽的消息,告诉了正在东门外指挥两黄旗训练的鳌拜。

    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正在指挥训练的鳌拜,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

    多尔衮这厮,竟能抢先动手,不顾颜面突发制人,在朝堂上抓了豪格,逼死了索尼,这厮真是端的狠辣。

    可怜豪格筹谋了许久,想等到被阿济格征调去辽西的部队回来后,就起事做掉多尔衮之计,终究是晚了一步。

    悔哉,痛哉,复何言哉。

    不过,在确认了此消息为真后,他迅速地冷静下来,开始按豪格原先制定的备用计划行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豪格好歹也是大清肃亲王,千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近乎直觉地感知到,如果大清与大顺达成和作同盟协议后,一直刻意忍耐的多尔衮,会终于按捺不住,最终向自已举起屠刀。

    故而,豪格与索尼及鳌拜两人秘密商定,等清朝与大顺达成协议,阿济格率兵撤返盛京,将原属自已的部队交还给自已后,就立刻举兵发难,直攻多尔衮府邸,将这个死敌全家扫灭,鸡犬不留,从而让自已得以掌控大清的全部兵权,完全掌控那个傀儡小皇帝,真正实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宏伟大愿。

    但是,考虑到多尔衮这厮狡诈无比又阴狠毒辣,豪格在准备起事之际,也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就是,万一举事不成功,或者被多尔衮先发制人了,自已又该怎么办。

    考虑这种极端情况,极可能会在自已未做防备时发生,豪格经仔细考虑,制定了一秘密的备用计划。

    所以,多尔衮不会知道,豪格刚才在朝堂上,并非是徒说大话,而是他已确实留了后手。

    这个作为后手的备用计划,是先将自已的长子齐格顺,悄悄藏在鳌拜军营中,以免万一多尔衮抢先发难,而自已身陷囹圄或遭遇不测之时,鳌拜能带着长子齐格顺,立即率领行动能力快速的骑兵抢先离开,前去投靠李啸的唐军,以此方式来保全自已血脉及势力。

    当然,这样的行动,也堪为鱼死网破的最后拼命之举。

    鳌拜立即下令,让手下去通知另一名豪格手下大将杨善,让他与自已一道,尽快将属下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三旗兵马中的骑兵带出,准备立即开拔逃走。

    随后,他快步行到中军大帐中,掀开帘幕,一眼就看到,一个正站在帐帷窗口处向外张望的少年,那瘦瘦小小的身影。

    这个少年,便是豪格长子齐格顺,母亲为妾拉那氏,今年只有十岁。

    见到这个少年瘦长孤单的身影,见他脸上残余的泪痕,鳌拜内心,忍不住一阵酸楚。

    他知道,齐格顺已然得到消息,自已也不必说太多废话了。

    ‘少主,肃亲王被多尔衮这厮陷害关押,时间万分紧急,看来我们要赶紧走了。’鳌拜的声音,压抑又满含悲愤。

第六百六十章 复县之困

    令鳌拜没有想到的是,年仅十岁的齐格顺,并且他想象中的嚎啕大哭或惊慌失措,而是有如听到一个与自已无关的消息一般,全无反应,默然呆立。

    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让一个懵懂少年迅速成熟,当然,也可以说,是迅速麻木。

    “少主……”

    “这事我已知道,鳌拜统领你不用再说了。”

    齐格顺的眼眶,两道眼泪悄然而落,他迅速地抬手拭去,然后向鳌拜展示一个尴尬的苦笑。

    “阿玛先前常对我说,一个真正的满洲男儿,是哪怕再困难再痛苦,都不能流泪的,可是我……,阿玛还说过,生在帝王之家,命运无常,富贵贫贱,皆是不能随心自主,只能能寻常心待之。”

    鳌拜喉头涌动,不知道要作何回答。

    齐格顺苦笑道:“鳌拜统领,我知道现在情况紧急,非是可以伤悲之时,那接下来如何行动,就全凭鳌拜统领做主,我绝无二话。”

    鳌拜眼泛泪光,他用力地点了点头,便说道:“少主,余话某家亦不多说,就等固山额真杨善到来后,少主你便与俺一起,迅速南下逃撤,前往旅顺去投奔唐军。请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之仇,吾等往日必报之!”

    齐格顺怔了一下,终于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很快,一脸惊惶的杨善,带领其下的一千骑兵,匆匆赶到鳌拜军中与鳌拜汇合。

    而再已做好准备的鳌拜,立即点起手下两千骑兵,与杨善合兵一处,带着齐格顺,从盛京东门外的军营中迅速离开,全军直往南面的旅顺城,纵马疾奔而去。

    在鳌拜杨善带着齐格顺一路南逃之时,多尔衮正委派亲信,分别前往豪格、索尼等人府上抄家拿人。

    斩草就要除根,向来心狠手辣的多尔衮,自然绝对不会对自已的政敌心慈手软。

    抄家行动十分顺利,象豪格府上,除了提前藏在鳌拜军中的齐格顺得以侥幸逃脱外,其余人等,包括妻妾、子女、仆奴在内的豪格全家人员,尽数被多尔衮拿获。

    多尔衮下令,将拿获人员全部下狱,准备与豪格一道严加审问,再分别定罪。而查获的大量金银珠宝和字画财货,则全部没入国库充公处理。

    约过了一个时辰,已完成对豪格、索尼等府上全力搜查后,多尔衮纠集了大批兵力,气势汹汹来到了鳌拜的军营处,准备强硬拿下这个豪格手下最为得力的战将,也是最不服自已的一个大刺头。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却惊讶地发现,鳌拜早已带着营中精骑全部逃离,只剩下一堆步兵留守营中。

    很快,去豪格另一位手下大将杨善处的军兵亦回来禀报,说杨善亦带领一千精骑逃走,不知所踪。

    多尔衮闻讯大怒,他立即传令,让镶红旗旗主硕托,带上多达上万的兵马,紧急去循迹追杀逃走的鳌拜与杨善。

    硕托领命出击,一路追杀而去,奈何鳌拜等人抢先一步逃走,又全是骑兵,行动速度极快,故硕托的数万兵马,一路紧追猛赶,最终在数天后,到了复州东面地界处,才总算追上了正准备吃饭休息的鳌拜等人。

    这一路上,硕托等人过辽阳,海城,营口,到达复州,自过了辽阳后,所见之景,皆是一片荒芜萧条,村落丘舍皆成废墟,田间遍布杂草,人烟几近绝无,这破败兵燹了无生机的景象,令人望之生悲。

    这些地区,皆是唐军曾经占领过的地方,唐军在从辽中撤走之时,大施凶残手段,将多达二十余万当地居民百姓,全部装船运走,复将当地占据的州县村庄,全部夷为平地,弄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

    硕托心下,不由得十分慨叹,这些可恨的唐军,把大清帝国弄得这般残破不堪,按说整个大清帝国皆该视其为不共戴天的死敌了,但到了现在,那多尔衮一招失误,鳌拜与杨善二人,竟然率领了整整三千余名满洲精骑叛逃大清,竟然前去投奔大清死敌唐军,这可真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寡助之至,亲戚叛之,莫非,永无休止的内斗与纷争,就是大清的宿命……

    这一路上,硕托心中,忽觉满满的悲凉。

    可叹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叹我大清,若不是这般自相残杀,自杀自灭,自已纷争不断内讧不休,又怎么会让唐军有机会趁虚而入,对大清内部进行分化瓦解,又怎么会发生这大清精锐兵力,间然掉头去投靠死敌的荒唐之事啊!

    此时,远远地见到大批追兵到来,鳌拜与杨善部的兵马,很是慌乱了一阵。他们来不及吃饭,便急匆匆地继续折向东南逃跑,一行人马,匆匆渡过复州河,七零八落地来到复县地界。行不多时,便可遥遥看见复县县城北门。

    这些年来,复州地区连遭了唐军两次攻陷,唐军手段凶残,行事凌厉,每次都是屠城掠地,毫不留情,弄得当地残破不堪,经济与生活皆是彻底崩坏。直到现在为止,整个复州地区,依然是人丁稀少,遍野荒芜,连作为州府的复州城,都是一片破败荒凉,更不用说这座小小的复县县城了。

    这远远出现在鳌拜与杨善面前的复县县城,颓败的城墙上,依稀可修补的创痕十分明显,城墙上兵丁稀少,旗帜歪斜,城门口往来的行人,更寥寥无几。

    “鳌拜将军,现在追兵将近,而我军已然疲惫至极,实在再无力行走征战了。眼下之计,却当如何?”杨善的声音,急切而慌张。

    “哼,这还用问么?眼下之计,只能全军用命,尽速拿下这尚无防备的复州县城,将这里作为我军的临时据点了。”

    鳌拜微眯着双眼,他恨恨地说道:“可恨我等快到金州地界了,却被多尔衮的兵马追上,也是他娘的运背。现在俺只希望,我等提前去向唐军通报的哨骑,应该已到达了旅顺,让当地驻守的唐军,做好了接应我等的准备吧。”

    鳌拜说完,又对身边两名亲随巴喀什兵说道:“你二人休辞劳苦,立即换乘脚力尚好的马匹,一人双马,全力行主旅顺城。要尽快报告守城的唐军,我等现在困于复县之地,请他们速来救援!”

    “,奴才得令!”

    两名精壮的哨骑,纵马疾奔远去之后,鳌拜将手中令旗高高举起,下达了向复县进军的命令。

    他下令,让刚刚全军渡河完毕的军队,一刻不得稍歇,而是要利用守城清军尚无防备之机,向复县北门发起全力进攻。

    三千满洲精骑,拼尽力气奋力出击,无数根马蹄擂响大地,有如万鼓轰鸣,气势十分凶猛。

    复县城头,那些原本懒洋洋守城的兵丁,眼前得鳌拜等人,全副武装气势骇人地向复县北门奔来,个个骇得脸无人色,惊惧万丈。

    靠,这股精锐骑兵,究竟是何来头?

    他们凭直觉地感到,这黑压压一片,摆成统一军阵快速驰来的清军骑兵,明显是不怀好意,若轻易放其入城,实在是太过危险。

    故而,对守军来说,现在最保险也是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先赶紧拉起吊桥,作好防备,阻其入城,当最为要紧。

    “快,快拉起吊桥!万万不可让他们通过。”

    “快,快去通知县太爷,告诉他,有大股来路不明不怀好意的骑兵,已到北门城外!”

    “快,组织城中预备队与民上城,一定要守稳城墙!”

    ……

    城头的清军,手忙脚乱地开始组织防御,许多军兵一齐绞动铁链,奋力拉起吊桥,那厚实桦木做成的吊桥,正吱呀吱呀地,一点点被他们缓缓拉起。

    此时,鳌拜亲统骑兵大阵,有如卷地而起的一股狂飙,迅速地突至城下。

    望见城头的清军正手忙脚乱地拉起吊桥,鳌拜脸上泛起冷笑。

    他二话不说,迅速取下背上的弓箭,觑准上面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拉弓如满月,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旁边的骑兵,亦纷纷张弓搭箭,瞄准目标用力射去。

    “嗖嗖嗖……”

    一根根凌厉的箭矢,从城下激射而来,瞬间形成凌厉的箭雨,每根箭矢都有如长了眼睛一般,把城头正在用力拉拽绞盘的守兵,瞬间射成刺猬。

    城头惨叫一片,或死或伤的清军,纷纷滚倒在地。那原本拉到一半的吊桥,失去了拉力,随着铰链的一阵哗啦声,砰的一声巨响,又重重地砸落回护城河上,扬起大片的灰尘。

    吊桥甫一落地,鳌拜身先士卒,纵马疾驰,匹刀单刀,有如流星赶月,瞬间冲进几乎只剩一个身位就要关紧的城门中。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悍将,捕捉战机的本领自然也是一流的。

    此时的他,有如一只闯入羊群中的恶狼,肆无忌惮的大开杀戒,手起刀落,大砍大杀,城门两边的清军,纷纷惨叫倒地。

    城门洞开后,大股的满洲精骑,有如汹涌的潮水,朝小小的复县北门灌涌而入。

    城头与城中的清军,有如一群无头苍蝇,纷纷四下溃逃,还有许多人就地跪倒乞降。

    就在这时,远处的西门之地,忽然人声嘈杂,鳌拜远远地看到,一个身着低级官服的官员,正在一众随从簇拥下,正从西门急急遁逃而去。

    他知道,这名官员,应该就是城中的县令了。这个家伙,见到乱军入然入城,估计复县已难再保,故干脆一逃了之。

    “哼,这个脚底抹油的家伙,倒是逃得甚快!”鳌拜冷笑一声,满脸不甘之色。

    “将军,要不要派兵追杀?”赶了上来的杨善,急急问道。

    鳌拜摇了摇头:“不必了,这等小人物,逃就逃了吧,又有甚打紧。你现在立即去安排城防卫工作,一定要赶在追兵到来前,将整个城防布置完成。”

    “!”

    在硕托等人,辛苦渡过复州河,艰难跋涉追击到复州城下时,鳌拜杨善二人占据的复县县城,已然做好的守备工作。大批的骑兵弃马上墙,成为城头守军,无数把油亮的重弓,吱吱响地满张其弦,形如满月,对准了城外越逼越近的硕托部兵马。

    见到复县县城已被鳌拜占据,在离城一箭之外,一脸铁青的硕托,无奈地喝停了部队。

    这时,从城中逃出的那名县令,带着随从一脸惊惶地来到了硕托面前,随即打扦下跪,浑身哆嗦着,将鳌拜等人如何突然来袭,一举夺占复县县城的消息,向硕托作了一番简略说明。

    硕托端坐马上不动,他的脸色,阴沉得简直可以滴下水来。

    那名县令见他不吭声,以为自已说得不够详累,他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通后,被硕托烦躁地摆手止住。

    “不必多说了,你且退下吧。”硕托面无表情地回道:“你虽有失地之责,但念在你在这般紧急之际,未曾投靠叛军,尚是头脑清醒不失气节。就等我军夺回复县,再让你来重理县政吧。”

    “谢主子!谢主子!奴才恭祝主子旗开得胜,一举消灭叛贼!”听到硕托的话,这名县令一脸释然,他急急恭维了几句,便速速退下。

    县令退下后,硕托反复打量那已然戒备森严的复县县城,不觉长长地叹了口气。

    狗入的鳌拜,倒是颇有急智,在这即将被我军追上之际,知道紧急夺回一个县城来临时驻脚,倒是令自已现在处于被动,只能顿兵城下无所作为了。

    那么,现实到底该怎么办?

    硕托眉头一皱,决定先去和鳌拜好好谈谈。

    当然,在与此同时,他下令自已的数万军兵分成四部,迅速分头行动,分别堵在四座城门之外,严防鳌拜等人脱逃。

    全军完成围城后,硕托纵马上前,来到离北门城头一箭开外,便朝城头大声喊道:“鳌拜!你出来,本王有话要说。”

    他看到,城头的的守军一阵人头攒动,很快,一名身着金黄色铠甲的雄壮将领,被数名护卫,簇拥着来到城头。

    “哦,原来是硕托你啊。”鳌拜一脸揶揄与不屑:“怎么,是多尔衮这厮,找不到合适人先,才派你来追击我军的么?”

第六百六十一章 孤城绝境

    硕托微微一笑,很有涵养地捋了捋胡须,对鳌拜讥讽的话语,并不以为意。

    待鳌拜语语一停,他便大声喊道:“鳌拜,何苦说这般挖苦之气话!告诉你,本王今天奉命前来拿你,并不想与你多说甚废话。本王只有一句话要对你说,那就是,你若愿降,本王一定在摄政王面前,尽可能保全你及你的一众部下,你但可放心便是。”

    “放你娘的屁!少拿这般屁话来糊弄老子!告诉你,老子生是肃亲王的人,死是肃亲王的鬼,怎么会象你们这帮软骨头一样,毫无廉耻地去舔那多尔衮的腚沟子!”鳌拜浓眉怒目,厉声大骂:“硕托,你他娘的屁话休说,有本事,放马来攻城便是,爷爷我正等着你攻上来呢!”

    见鳌拜这般强横,硕托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略顿了下,便又长叹一声道:“鳌拜,你也看见了,我军已重兵围城,你部已陷入绝境,还要强作此口舌之争,又有甚意思?你与部下兵马,不过三千之数,据守这小小的复县县城,城小墙矮,又还能据抗到几时?你莫非真以为,我军只会坐困城下,无所做为么?鳌拜,本王念你乃是我满州第一勇士,最后奉劝你一句,要尽快认清形势,不要强与天争,还是尽早回头,率军归降,方可保全手下性命,也为自已寻得一条生路啊。“

    “滚滚滚!他娘的,硕托你这厮,咋恁多废话呢。”鳌拜暴怒起来,他拍着雉堞大声喊道:“硕托,他娘的有本事就来战,别象个娘们似的歪叽!你这厮兵多又如何,老子若是怕你这等无能之辈,就他娘的是王八生的!”

    鳌拜的粗鄙放肆话语,让一心劝降的硕托,内心终于亦是腾腾火起,他忍不住大骂道:“好哇,鳌拜你这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行,你既决意寻死,那本王就成全你!你等着,且等我军造好攻城器械,便立刻来一齐攻城。本王定要亲手斩下你这厮的狗头,再去向摄政王复命!”

    “好哇,俺这颗大好头颅,就等你来取。”鳌拜咧嘴大笑,依然是满脸轻蔑神色:“不过,俺就怕你这厮没甚本事,到时候,非但没能灭了我军,反是折损了自家性命,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呢。”

    鳌拜说完,旁边的军兵一齐大笑起来,硕托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到鳌拜等人在城头猖狂得意,心下的愤怒,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哼,鳌拜你这混蛋,且莫得意,就让你再苟活几天,待攻城嚣具造好,到时,本王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硕托愤愤地拔马转身,策马奔回阵中。他随即下令,让全军就近抓取大批百姓,让他们协助军中工匠,不惜工本,抓紧时间,尽快造好攻城梯攻城车之类器具。

    这时,豪格的长子齐格顺,默默地来到北门城头,他看着硕托等人远去的背影,脸色十分凝重。

    见到齐格顺上来,鳌拜急忙上前参拜。

    齐格顺虚扶起他,轻声问道:“鳌拜统领,敌军势大,你可曾想好退敌之策?”

    “少主但可放心,有俺鳌拜在,这复县县城,他硕托绝没本事攻下!”鳌拜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只是,敌军如此势大,我军兵力,恐有不足……”齐格顺的声音,潜藏着犹豫与畏怯。

    “少主,你不必担心,我军兵力虽然有限,但皆是久经沙场的精兵悍将,又多受肃亲王恩惠,皆愿出效死力。这复州县城,我军定能防备得固若金汤。”鳌拜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说道:“况且,本将已另派出哨骑,快马加急前往南边的旅顺城去向唐军求救。若唐军能及时赶来,与我军一道里外夹击,定能大破硕托部兵马,解此复县之困,最终得以顺利脱围。”

    听了鳌拜这番话语,齐格顺脸色轻松了不少。随后,鳌拜又安慰了他几句,便安排人带他下去休息。

    望着齐格顺离开的背影,鳌拜双眉紧锁。

    鳌拜知道,自已虽然这般劝慰齐格顺,但说实话,自已能不能不被硕托消灭,能否保住这小小的复县县城,其实他心里真的没底。

    因为,敌我兵力实在太过悬殊,只要硕托的攻城器具造成,自已这三千名有骑兵改成的守军,想要最终抵抗住多达数万的硕托大军的剧烈冲击,实在太过为难,甚至可以说,是一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唯一的胜机,其实是自已派出的哨骑,能及时顺利将唐军引来,从而得以实现以内外夹击的方式,击溃打败硕托部兵马。

    鳌拜南眺伫望,长长地叹了口气。

    希望自已的愿望,能得以达成吧。

    在鳌拜极度的牵挂中,那两名哨骑,一路发疯般地急赶快行,昼夜不休,终于在一天一夜的打马奔行后,到达了旅顺城外。

    两名累得几度说不出话,就要跌下马来的哨骑,迅速地被唐军巡逻哨骑发现,在了解了他们的来意后,立即将他们带入旅顺城中。

    此时的旅顺城,是唐军第五镇丙营驻守,营长为秦良玉之子马祥麟。

    本来,旅顺之地被李啸以计诈取后,他是打算安排秦良玉的第一镇乙营来驻守,但考虑到现在山东之地,直接面临流寇的巨大压力,只留第一镇甲营的兵力,多有不足,故最终还是决定,由原本驻扎在库页岛与北海道的第五镇丙营,暂时接防旅顺城。

    马祥麟部第五镇丙营兵马,才刚入驻旅顺不久,就收到了安全司的密报,说现在清廷内讧,多尔衮已拿下豪格,索尼被迫自杀,且逼得护军统领鳌拜,固山额真杨善,带着豪格长子齐格顺,一路南逃而去,想来投奔旅顺城中的唐军。

    得到这个消息,马祥麟十分欢喜,简直想要猛击一掌。

    还有比清廷内讧残杀更好的消息了么?

    他知道,啊怕豪格在这场清廷内讧中最终落败,但鳌拜部率兵出逃,一定也会给清廷一个巨大而沉重的打击。而对唐军来说,清廷内部越乱,对自已便愈是有利。更何况有这么强劲的一支精锐兵马来投靠自已,无异是对唐军是如虎添翼。

    于是,马祥麟立即下令,让城外的唐军密切关切周边态势,若有清军来投,立即加以引见。

    当他看到这两名风尘仆仆,累得几乎说不出话的哨骑时,心里的欢喜却是难以形容。

    当他终于从这两名哨骑嘴里,得知了鳌拜现在所处的困境时,马祥麟不觉吃了一惊,他万没想到,鳌拜在快到了金州地界之际,竟会发生这等变故。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立即下令全军出征,立即北进,去紧急救援鳌拜部兵马。

    于是,旅顺城中,只留了两队枪兵与盾兵,以及少许辅兵驻守,几乎整个丙营兵马全部出动,急急向北行进,去解鳌拜的复县之围。

    铁甲森森,刀枪耀日,马匹的嘶鸣与甲叶的摩擦声响起一片,从旅顺北进的官道上,多达八千余人的唐军部队,有如一只一眼望不到头的钢铁长龙,逶迤北去,极具气势。

    马祥麟下令,全军每天只能休息三个时辰,务必要尽快行动,赶在硕托开始进攻之前,到达复县城下,以解鳌拜之围。

    只不过,鳌拜率军来投又被困复县之事,毕竟事发仓促,全军整备亦极费时间,更何况一路上要保持整体行动,亦多为不易,在全军行进至复县还有数十里外时,天色已然黑透,军兵皆已人困马乏,再难行动,马祥麟只得下令全军就地扎营休息,等到明天再开始继续行进。

    马祥麟算得清楚,硕托若要攻城,怕是至少要一周时间来准备攻城器具,那么自已明天就加紧赶到复县的话,应该是完全来得及的。

    只是,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想吗?

    第二天,最早的一缕晨光升起之时,复县城头的一众守军,皆被四下响起的凄厉海螺号声,和潮水般汹涌的军兵喝喊声惊醒。

    城中和甲而卧的鳌拜,亦是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他急急窜出门外,便有亲随卫士紧急来报:“护军大人,城外敌军已然行动,正从四面开始一齐攻城!”

    听了这话,鳌拜的内心,有如针刺一般疼痛。

    好么,硕托这家伙,竟然在三天时间里,就做好了攻城准备,这般快速,倒还真打了个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却不知道,现在唐军的援兵,到底来了没有,又或者,到底是到了何处……

    鳌拜内心杂乱不堪,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下令手下,立即做好守城准备。

    望着一架架长长的攻城梯,有如密集伸出的触手一样,不断靠向城墙,望着多辆蒙着铁皮的撞车与车,则被大批敌军喝喊着,吱呀作响地推去撞开城门,鳌拜心下,紧张到了极点。

    “全军听令,拼死也要守住此城!”鳌拜拔出宝剑,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叫。

    但他自已知道,敌军之势如此之大,攻势这般之猛,如果唐军不能及时到来,那等待自已的,只怕是……

    鳌拜来不及仔细思考,密集如蚂蚁般的敌军,已经越过越近,直逼护城河。

    “放箭,放前!射死这些狗入的!”鳌拜给手下军兵大声鼓劲。

    城头的守军,人人脸上满是恐惧,但受主将之令,皆立刻开始行动,纷纷搭弓上箭,满张如月,觑准护城河岸的清军,激射而去。

    而面对这倾泄而出的箭雨,攻城的清军似乎早有准备,他们迅速散开阵型,许多人腾出手中盾牌,迅速抵挡住了飞射而来的箭矢。

    说起来,鳌拜这些手下,原本皆是惯于在原野上征战的骑兵,他们临时改成守城的步兵,皆是相当不习惯。无论是组织还是配合上,都无论与真正的守城步兵相比,接下的连续射箭中,明显开始杂乱,准头与效率都大为降低。

    城头的守军又接连抛射了七轮,终于人人臂力耗尽,再也无力开弓。

    见到城头防御减弱,护城河处的清军,顿是士气大振,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呐喊,愈发加快了攻城的速度。

    一架架攻城梯,快速通过护城河上紧急搭建的浮桥,吼叫着向城墙冲来,它们有如会自动爬行的蜈蚣一样靠过来,梯头的搭钩,卟卟地搭紧城头的堞垛,稳稳地靠在城头。

    攻城梯一旦固定,成群的清军,立刻有如蚂蚁上树一般,缘梯而上,直攻城头。

    而见到城头守军箭矢渐绝,那些推着车进攻城门的清军,也再无所顾忌,他们拼力加快前行的速度,把巨大沉重的车,抵近到城门的方向,便有清军开始铺设木板在护城河上,做成简易的浮桥,准备运送车过河,再去撞烂城门吊桥。

    就在这时,那些从攻城梯上缘爬而上的清军,已然更快了一步,他们纷纷跳到城头,立刻有如凶兽一般,对阵型已开始惶乱的守军,大砍大杀。

    清军攻势极其凶猛,几乎瞬间就占据了优势,把鳌拜这些由骑兵临时改变的步兵,逼得连连后退,不时有兵员惨叫着倒下。

    “顶住!顶住!一定要把这些混蛋杀下城去!”

    鳌拜厉声大吼,他身先士卒,接连砍杀了两名冲过来的清军,意图以自已的勇毅之态,唤起混乱不堪的守军们,那越来越低落的斗志。

    此时,远远地站在北面一箭之地外,从千里镜中看着自家军兵不断地涌上城头,开始越来越明显地占据优势后,清军统帅硕托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哼,鳌拜你这厮,不知死活,强与天争,现在知道本王的厉害了吧!

    本王现在数万兵马齐攻,你区区三千兵力,又是骑兵临时改成之步兵,焉能与我军相抗衡。纵然你这厮号称满州第一勇士,又能捻几根钉,只怕再数一个时辰,你就要全军尽没,复县县城完全落入我军之手了。

    洋洋得意的硕托,绝对不会想到,就在他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在复县县城的南面,在他完全看不到的地方,从地平线上,忽然闪耀起一片跃动的金属光芒。

第六百六十二章 雷霆救援

    在鳌拜最困难,几乎崩溃之际,唐军终于及时赶到了。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奇妙,在你将近绝望之际,重新给你一线生机。

    从这一刻起,敌我双方的态势,瞬间改观。

    望着远处的复县县城,看着前面有如蝼蚁一般密密麻麻,并且已然开始大肆进攻的清军,唐军统帅马祥麟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长吁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自已来得及时。

    好险哪,清军攻势这般猛烈,复县县城岌岌可危,如果自已来得再晚一步,这复县县城必然落入城外清军之手,鳌拜部众也必然全部覆灭,那自已这趟救援,可就白来了。

    马祥麟迅速判断了一下战场形势,立即沉声下令。

    “全体骑兵听令!”

    “属下在!”

    “本帅命令你们,分从左右两翼夹击,务必一举击溃南面城墙外,那些尚未渡过护城河的清军。”

    “得令!”

    “火铳兵听令!”

    “属下在!“

    ”你们排成一字射击阵型,在骑兵击溃护城河外清军后,立即排枪射击城下之清军,将其击溃。”

    “得令!“

    “枪兵盾兵听令!”

    “火铳兵击溃攻城清军后,迅速攻至南门外,侍机冲入城中与鳌拜部汇合,助其抵御其他清军。”

    “得令!“

    “火炮队听令!”

    “部下在!”

    “分成两部,推至护城河处,远远轰击西面与东西城墙处的清军,尽力击杀其部,打击其士气,让其再无法顺利组织进攻!”

    “得令!”

    ……

    马祥麟命令既下,唐军迅速开始行动。

    作为先锋的唐军骑兵,左边是飞鹞子,右边是玄虎重骑,两部骑兵分别组成楔形尖阵,人人猛磕马肚,枪指刀横,高声啸叫着,向正拼力攻城的清军冲击而去。

    原本在城头,苦苦抵抗挣扎的守军,忽地见到南边地平线处,忽地马蹄动地,烟尘滚滚,斗大的数面唐字军旗正在朝自已迅疾冲来,每个人,都先是一怔,接着都瞬间陷入了极度狂喜的状态。

    唐军在这般危急的时刻到来,真真堪比及时雨啊。

    “唐军来啦!咱们有救啦!”

    激动到变调的叫喊,连绵涌起的欢呼,有如滚滚春雷,立即从南面城墙上轰然响起,原本都在苦苦坚持的每名守军的脸上,都满是死里逃生的欢喜与激动。

    负责南门守卫的杨善,身上已多处负伤,他奋力砍杀了一名冲过来的清军,抹了一把满脸的血沫,望着有如两把黑色利刃一般快速冲来的唐军,脸上的欢喜,比任何一名士兵都要兴奋。

    好么,在这城破军亡的紧急时刻,唐军总算赶到了,复县有救了,自已也总算有救了!

    他清楚看到,迅疾冲来的两部唐军,配合极其熟练,仿佛早已协商好了一般,从护城河外的清军两翼包抄而来,枪指刀横,马蹄隆隆,疾速地插入尚未过河的清军阵中。

    见此突来变故,尚未渡河的三千余名清军,阵型一团混乱,他们象被热刀捅黄油一般,被唐军骑兵的楔形军阵瞬间扎透。

    飞鹞子与玄虎重骑这轻重两部唐军骑兵,有如势无可挡的两把锋利黑色长剑,对前面的清军大肆冲杀,两部骑兵分别从清军军阵中,毫不留情地趟出了一条宽阔而笔直的血路。

    这条可怕的血路上,大片的清军士兵或死或伤,惨叫连连,断臂残骸抛扔了一地,情况惨不忍睹。

    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清军军阵,登时崩溃,唐军骑兵有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四下追杀,继续给予他们沉重而凌厉的打击。

    见到清军被唐军一击致败,南面城墙处,立刻又响起了连绵的欢呼声。守军们无比兴奋激动,个个奋勇人人争先,与先前颓迷的气势,已然完全两样。

    而那些突遭打击的清军,被唐军这凌厉一冲,顿是士气大挫,无论是城上还是城下,已然渡过护城河的清军,皆是惶恐不安,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

    而就在南门外的清军有如一团乱蚁毫无头绪之际,数千名唐军的火铳手,已然快速跑步赶来。

    在快到护城河之际,他们迅速排成上下两层的一条直线阵型,随着一声喝喊,近三千根燧发鲁密铳齐齐打响。

    浓烟大起,白雾飘飞,上下两排黑洞洞的火铳枪口,齐齐喷出的鲜红余焰,有如上下两层红绸飞舞,数千颗三钱重的细小铅弹,象密集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啸叫,向城下乱哄哄的清军疾扑而去。

    几乎就在瞬间,城下的那些清军,很多人身上有如变戏法一般,突然就绽放出了朵朵血花,他们手舞足蹈地抽搐着倒下,整个南面城墙外,迅速堆叠起了大片横七竖八的尸体。

    很快,在惊恐万丈的清军尚未来得及重整队形之时,火铳手的第二轮射击,又开始了。

    又是大批的清军,惨叫着倒下,根本无从躲避。

    有护城河相隔,仓促之间,清军根本无法组织反击,只能白白地被动挨打,那叫一个憋屈与窝囊。

    这其实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三轮齐射之后,城下清军崩溃了。

    他们大声哭喊着,弃了刀剑武器,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更有多人慌不择路,来不及冲过浮桥,便一头扎入护城河中淹死。

    而侥幸逃过浮桥的清军,立即就要直面唐军快步冲来的枪盾战阵,他们还未得及采取下一步逃亡动作,就充分体验了一番高效而残酷,有如机器一般冷酷无情的杀戳。

    那从一面面大盾后面迅疾刺来的锋利长枪,有如毒蛇吐芯,对冲过浮桥的清军猛刺而去,枪枪直刺要害,被扎中的清军,立毙其命。

    前面的大盾处,立刻堆起了一条长线般的清军的尸体。

    在这样近乎单方面的残酷屠杀面前,南面城墙下的清军,已然无路可逃,纷纷下跪乞命。更有已登上城头的清军,在巨大的恐怖面前,开始纷纷紧急顺着攻城梯下爬逃走,他们也与城下的清军一样,全部跪地求降。

    面登上了城墙上的清军,见到大势不妙,已知自已绝难逃命,故也与城下的清军一样,立即弃了武器,跪地求饶,以求保命。

    见到南面的清军乞降,唐军主帅马祥麟及时下达了止杀的命令,城下乞降的清军,被追随着赶过来的唐军辅兵,迅速地用强索捆成一串串糖葫芦一般的形状,再也动弹不得。

    而在城墙上,因为情势紧急,守军已没有时间来收拾战场,他们有如杀红了眼的野兽,毫无怜悯地砍杀乞降的清军,充分发泄了内心的愤怒与仇恨。他们吼叫着大砍大杀,有如砍刀切菜一般,登时把城上残余的清军,全部砍杀殆尽。

    南面清军的崩溃,立即带来了连锁反应,另外三面城墙上的清军,迅速得知了南面城墙战败的消息,顿是皆惊恐万丈。

    他们的士气迅速消沮,不知道接下来,到底是要继续进攻,还是要立即脱阵逃跑。

    清军这边士气大坠,惊慌无措,守军则是此消彼涨,气势大振,城头的欢呼与呐喊声响成一片,绝无稍停。绝境逢生的人们,个个激发起了无限的勇气与能量,愈发奋力地与攻上城头的清军拼死决战。

    而守军主将鳌拜,在得知唐军已至,南面清军崩溃的消息后,他那溅满血珠的脸上,更是激动到狂喜的表情,手中已然鲜血淋漓的大砍刀,愈发用力地向慌乱的清军猛砍而去。

    “儿郎们,唐军已至,南面敌军已被击溃,我军已胜券在据,各位皆随本帅奋力杀敌啊!”

    鳌拜如雷般的怒吼,在城头激荡,全体守军有如打了鸡血一般,对城上的清军大砍大杀,象一群被彻底激活的野兽,再无任何懈怠与畏惧。

    而此时,在远处用千里镜看清了现状的清军统帅硕托,心头的愤怒与憋屈,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不是吧,在这攻城的关键时机,在这功败垂成之时,竟然会有唐军援兵到来,自已的运气,未免差到了极点。

    这简直是老天在搅在自已的局呢。

    而更可悲的是,直到南面的清军崩溃后,自已才发现了唐军的到来。而唐军的攻势竟然这般凌厉,自已的部下在唐军的突袭进攻中,竟又是这般脆弱,南面的清军被一击致溃毫无还手之力,足见唐军的精锐与勇悍。

    怎么办?现在南面的清军已然崩溃,自已要下令手下立刻撤退么?

    这个命令,真的难下啊。

    要把这块几乎可以吞入肚中的肥肉,又生生地吐出,那种滋味,其难受程度堪如刀割,简直无可言喻。

    毕竟,自已的兵力,将近是鳌拜的十倍,纵有城墙设阻,但以十取一,当非难事。虽然唐军及时赶来,虽然南边清军已溃,但要是万一自已运气好,能把另外三面城墙皆被自已拿下,那么,就算是损失了南边的清军,也定能拿下这复县县城,如此一来,这胜绩也算说得过去了吧……

    而且,如果自已率领这数万兵力,都拿不下这个小小的复县县城的话,那阴狠歹毒心胸狭窄的多尔衮,又将如何惩处自已,想想都令人不寒而。

    硕托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要如何做这个艰难的决定。

    不过,很快唐军就帮他做了决定。

    在南门轰然大开,大批唐军枪兵盾兵,有如潮水一般涌入城中之际,唐军的数十门重型龙击炮,也已推进到东西两边城墙外,装填完成后,立即开始对准东西两面城墙外的清军,进行轰击。

    当巨大的轰鸣声传来时,硕托的心都在颤抖。

    完了,唐军的炮阵一响,哪怕没有造成大量杀伤,但这样的集阵轰击,对自已军队的士气,实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从千里镜中,远远可见那些硕大的乌黑炮弹,有如长眼睛一般,直往两边清军军阵中钻去,从他们中间犁出一条笔直的血线,所触之处,臂折腿断,血肉模糊,堪称绝对死亡般无可抵挡的力量。

    如果自已再强撑下去,可以预见的是,随着唐军不断地火炮轰击,那么,自已的这数万兵将,最终会士气归零,直到被生生击溃。

    而可恶的是,唐军隔河开炮,稳居不败之地,旁边又有其他军种相护,自已想要反击,都不可能。

    坐以待毙的局面,不是硕托想看到的,他再不犹豫,立即下达了撤兵的命令。同时下令,一直在观战的骑兵部队,向前突进,掩护自已的部队撤退。

    这场没有任何胜机的战斗,再坚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鸣金声大作,原本在东、西、北三面城墙上苦苦挣扎的清军,如遇大赦,有如潮水一般不停后撤。

    他们很幸运,从这三面城墙下撤下的清军,除了唐军骑兵象征性地追杀了一阵,并在即将与清军骑兵接触之际就立即后撤,其余的步兵以及城中守军,都未派兵追击。

    故而,除了小部分倒霉鬼外,其余的大部分的清军,都得以顺利撤退回阵。

    望着潮水一般溃回本阵的清军,硕托的心下,忽然无限悲凉。

    可悲啊,数万大军,围攻这三千兵马驻守的小小复县,却在即将功成之际,被突如其来的唐军横刀夺食,生生地从自已手里抢走了这胜利果实。

    清军退回本阵后,硕托深深地回望了一眼那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复县县城,下令班师回盛京。

    清军一路逶迤离去,旗卷刀垂,一片颓败气氛,与他们先前追击时的气焰万丈相比,恍如两重天地。

    硕托这边悲情无限,那边的守军与入援的唐军,却是人人激奋,个个欢喜。

    城头的守军中,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他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欢呼胜利,热烈欢迎那正排着整齐队伍走进城中的唐军队伍。

    “鳌拜统领,杨善额真,这位便是唐军的马祥麟主帅。”

    很快,就是亲随部将,向鳌拜与杨善二人,介绍被亲随部众拥入城中的唐军主帅马祥麟。

    鳌拜与杨善相视一眼,便立即掀下甲胄下摆,向正快步行来的马祥麟,齐齐下拜。

    “罪臣鳌拜(杨善),叩见马主帅!”

第六百六十三章 突劫法场

    “二位将军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马祥麟大笑着扶起二人:“二位将军能及时反正,投效唐王,实是明智之举。本帅亦是十分高兴。“

    听到马祥麟这般夸赞,鳌拜与杨善二人,皆觉甚是羞愧,鳌拜呐呐道:“若非贵军及时来援,我们皆为齑粉矣,想到当时,我等与贵军互相冲突,以致……”

    马祥麟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往日之事,我等各为其主,自不必再多说甚话了。现在军务紧急,闲话休说,还请二位将军率领部众,以及城中残余百姓,随我军一道尽数南撤。”

    马祥麟这句话,相当于是在给他们直接下命令了,鳌拜杨善二人会意,皆拱手称是,遂立刻按其指令行事。

    鳌拜杨善二人离开后,马祥麟令人带豪格的长子齐格顺上来。

    在这位身披鲜红披风,浑身甲胄齐全的唐军统帅面前,齐格顺面露怯意,他盯着面带微笑的马祥麟,却有些畏缩的不敢上前。

    马祥麟略一沉吟,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缓步走过去,在他肩膀上轻轻一白,同时柔声道:“齐格顺,现在清军已退,现在你已安全了。”

    齐格顺喉头涌动,他忽地掀襟下拜,向马祥麟大声道:“谢将军救援,请受在下一拜。”

    见到这个不过十余岁的孩子,骤然成熟得象个大人一样向自已跪拜,马祥麟内心一动,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自行离开了。

    很快,战场打扫完毕,据监抚司统计,唐军此战,与守军一道,总共击杀清军两千余人,另有近三千名清军成为俘虏,而唐军的损失不过百余人死伤,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城中的守军却是损失惨重,这些由骑兵临时改成的守军,约有近千人死伤,几乎占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一,足见方才的守卫战,有多么地惨烈。

    由此更可见,若不是唐军来得及时,诸如鳌拜杨善等人,早已成了刀下之鬼矣。

    约一个时辰后,两军皆整备完毕,整个复县县城中的可用物资与财货,皆被洗掠一空,城中的数千名居民,也被强令随军一道南返。

    临行之际,唐军复在城中纵火,把整个复县烧成一片废墟,再无任何东西得以保留。

    整个复县县城,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唐军与鳌拜杨善部兵马,两军一道押着数千百姓,凯歌高奏,南返而去。、

    到了旅顺后,马祥麟一边安排鳌拜部兵马就地休养,一边联系船只,让水师送他们去山东,准备在山东接受改编。

    而在他们从复县撤走三天后,硕托亦率其部,返回了盛京城中。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硕托伏跪于地,有如一条死狗。

    这般肃穆严峻的气氛中,让蜷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顺治,顿觉十分畏惧,他畏怯着看着阶下的文武群臣,下意识地向龙椅后面缩去。

    紧靠着皇帝龙椅坐着的多尔衮,紧绷着脸,一脸阴郁,他望着地下伏跪着的硕托,内心的愤恨简直难以言说。

    硕托这个无能之辈,先是在镇远堡丧军失将,现在率领数万兵马,去追击攻打仅率三千骑兵逃走的鳌拜,竟然一路追到复县,都未能拿下他们,反而让他们趁乱拿下复县,最终以复县为凭依,又借助唐军的救援,将清军打败,还让自已折损了五千余人,真真耻辱之极。

    多尔衮怒气勃发,从虎头椅上腾的站起,厉声喝道:“硕托!你恁的无用。数万精锐兵马,从盛京追到复县,都无法消灭鳌拜反叛余部,反而复县全城尽毁,我军亦丧失了数千精锐,你身为主将,真真丢尽了我大清的脸面!来人,立刻将硕托虢职下狱,着刑部严加审问!”

    多尔衮这道旨令,朝堂之人无一个敢于反对,包括硕托的生父代善,在震怒的多尔衮的面前,他噤若寒蝉,勾缩着头颅,一句辨解都敢不说,只能眼睁睁地任由数名全副武装的宫廷护卫,将硕托有如一条死狗一般拖出殿去。

    多尔衮余怒未息,他一不做不二休,立刻又下令,将已然下狱的豪格,以及其家人子女,不再审问,全部尽皆押往菜市口,即刻处斩。

    听到这道骇人的旨令,看到多尔衮这般大发淫威,满朝文武尽皆变色,然而,却无一人敢出反对,整个朝堂安静得有如坟墓。

    见多尔衮这般凶悍,龙椅上的小皇帝,吓得哇哇哭泣起来,只不过,当多尔衮用威严的目光扫来时,他象一只被人捏紧了脖子的鸭子,睁大了惊恐了眼睛,再不敢哭出半个字。

    而此时,珠帘后的布木布泰,亦是银牙暗咬,手帕捏得紧紧的,努力控制着自已的真实感情。

    她知道,自已纵然对多尔衮再有不满,也不能得罪这位权倾大清的情人,如果真把多尔衮惹毛了,自已纵是他的亲密情人,只怕也会难有好果子吃。

    当看到监狱官员,带着一众铁甲森森面目凶狠的军士,咣的一声,打开狱门,大步向自已走来之际,手脚皆被铁链锁住的豪格,瞬间明白了自已的命运。

    “牢犯豪格,怙恶不悛,阴图反叛,实为罪大恶极。现经大清廷议,奉摄政王之命,特来押尔去菜市口,以正国法!”

    这名监狱官员,反背着双手,面目阴狠地说出这一段话,随手挥了挥手,让那一众军士押豪格从狱门走出,押入囚车。

    这时,豪格忽地仰天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凄厉而恐怖,有如枭鸟在夜空中鸣叫,十分骇人。

    “豪格,你死到临头,还笑什么!”这名监狱官员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忍不住一声喝问。

    豪格止住笑,满脸污垢的他,用轻蔑的眼光,冷冷地看了看官员发虚的眼神,喉咙里咳了一声,一口浓痰用力吐出,正好喷在这名官员脸上。

    “狗奴才,看清楚了,爷爷我可是大清肃亲王,你们拿多尔衮这厮的伪令来吓我,呸,爷爷我不吃你这一套!”豪格冷笑道:“本王知道,你们定是无法抓到鳌拜与杨善二人,恼羞成怒,才决定拿我全家人性命来出气吧。”

    那名被他一口浓痰吐在脸上的官员,原本暴怒非常,正欲发作,忽听得他这般说辞,不觉反是一愣,他还未来得及擦拭,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呸!“豪格又朝他的脸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狞笑说道:“你们这些王八蛋,你们肚子里什么花花肠子,老子早就一清二楚,如何会不知道。哼,反正本王落在你们手里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但本王告诉你们,鳌拜杨善,以及我长子齐格顺,一定会为本王报仇!你们他娘的别高兴太早,老子就算死了,用不了多久,也一定能看到多尔衮及你们这般宵小,统统死于刀剑之下!”

    豪格连放厥词,让这名官员又惊又怒,连声怒喝道:“这厮端的可恶,折辱本官,还敢口出狂言。快!快给本官将他的牙齿,给本官全部打落!”

    几名甲士闻令,立刻有如狼虎一般扑上前来,随着令人牙酸的捶击声响起,豪格一口好牙全部被残忍打断,他噗的一声,喷出一口的鲜血与碎牙。

    “本王,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牙齿被打断,舌头与嘴巴都被打肿的豪格,口中鲜血淋漓嗒,却犹自惨笑不已,含糊地不停说着斥骂的语句。

    “快,拿布带将他嘴巴捆上,立刻押往囚车。”官员一边擦拭上脸上的污渍,一边怒气冲冲地下令。

    一块腥臭的烂抹布,一把堵在豪格嘴上,让他再发不任何声音出来,随即,数名军士对他一边大声辱骂,一边连踢带打地将他带出狱门。

    押上囚车后,豪格发现,一长溜的囚车中,全是自已的家人与仆从,从头发花白的老人,到才刚刚学步的孩子,皆被装入囚车之中,见此情景,一时间他悲从中来,痛苦得几乎昏厥。

    很快,豪格一阵人等,皆被押往菜市口,在菜市口外,已然围观了大批百姓,他们人人伸长脖子,望着囚车到到来,每个人眼中,都满是兴奋的神色。

    毕竟,处斩一个大清的亲王,可是大清开国至今难得见到的盛景,如何能不抢先占据一个好位置,观看这难得的场面呢。

    而在此时,那些凶神恶煞的衙役与兵丁,则是一脸不耐烦地驱赶着不断越围越近的观众,他们呼喝着,打骂着,却无法阻断百姓的好奇与热情。

    很快,豪格等人,押送至法场后,便分别解下囚车,分别绑在法柱上,准备行刑。

    被喝令着跪倒于地的豪格,他用木然的眼神,见得一脸凶相的刽子手,正正烧黄裱喷黄洒,他的心中,顿是一片无可言说的悲凉。

    后悔啊!

    后悔自已总想着等万事周全了,再与多尔衮这厮决一雌雄,却没想到,这厮竟能这般无耻下作地突然在朝中发难,对自已采取突然袭击,以致自已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给了自已致命一击,现在想来,悔之何及!

    虽然自已做了准备,让鳌拜杨善带着长子齐格顺逃出生天,但自已在清朝的全部势力,皆被彻底毁灭,自已全部的家人仆从,皆在此遭多尔衮的毒手,自已的内心,还是何其不甘!

    唉,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鳌拜杨善他们,能给自已报仇了。

    豪格不复他想,他用充分眷恋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自已的家人与仆从,便垂下头,紧紧地闭上眼,准备引颈就戮。

    很快,刽子手洗好刀口做完法事,便走到一众人犯之前,开始将男人的辫子以及女人的发辫从脖颈上挪开,露出脖子上那道砍头纹,便眼望着行刑官点点头,示意做好准备,等待命令开始行刑。

    眼见到即将要到**,行刑台下人潮汹涌,人人伸长脖子尽力张望,唯恐错过了精彩片段,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红签抛出,刽子手点头会意,对准了行刑人员的脖颈,高高举起了手中鬼头刀。

    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的意外,竟然发生了。

    拥挤的人群后面,一个看上去衣着服饰皆十分普通的货郎,在谁也不注意的情况下,悄悄打开了自已的货箱。

    箱子里面,是一枚硕大乌黑的震天雷,他拿出震天雷,又变戏法一般拿出火镰,滋滋几下,打着火镰,点着震天雷的火绳,觑准那正端坐监斩台上的行刑官,用力掷去。

    刺目的黄光闪过,几乎震破耳膜的剧烈爆炸声响起,这一瞬间,所有的人瞬间失去听觉,但他们却能惊恐地看到,爆炸之处,那名监刑官以及旁边的一众衙役,在瞬间极其恐怖地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见此突然变故,一众围观的群众惊骇万丈,他们哭喊着四散奔逃,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溃逃的野兽。

    那一众正欲行刑的的刽子手,全部被气浪震倒于地,他们惊恐万丈,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这时,被气浪与污渍糊了一脸的豪格,耳朵轰鸣作响,他眨着溅满灰尘的眼睛,四顾怔然,同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就这时,他那犹然嗡嗡作响的耳朵旁,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声音:“豪格,你想保命的话,立刻跟我们走。”

    豪格扭头望去,见见一个百姓模样却一脸干练的的人,正一边用附在他耳朵边,向他急急低语。

    “你,你是谁?”

    “我是咸旺铁器铺掌柜郝泽仁手下伙计,探知了你等将要被砍头的消息,郝掌柜特命我等来劫法场。”

    “郝泽仁?那个铁器铺,不是在前段时间,被多尔衮手下查封了么?郝泽仁等人,听说早就不知下落,朝廷正在四下捉拿……”豪格听得这话,犹是一脸怔然。

    那人阴阴一笑,却立刻打断他的话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家郝掌柜自有手段,如何会这般轻易落入清廷之手。你废话休说,想保命想报仇,就快跟我们走。”

第六百六十四章 此仇不报非君子

    豪格听到这话,犹然有些未反应过来。他怔怔地看着这人手脚麻利地割断捆绑的绳子索,一时间,竟恍如梦中,不知道要如何回话。

    那人在迅速割断强索后,便拉着豪格要撤走。直到这时,豪格才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那人手臂,急声问道:“这位壮士,为何只能救出我一人,我这些家小……”

    “来不及了!”那人粗鲁地打断他:“我唐军安全司,在盛京城中的人员已十分有限。如何保得住你恁多人口!现在只能先把你救出来,便算是完成任务了。“

    豪格脸色苍白,脸上肌肉在剧烈的抽搐,他微张着嘴,眼中竟有泪光晶莹。

    见他这般模样,那人又道:”这等要紧关头,如何顾得恁多!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且记下今日之仇,来日重振旗鼓,再为你这些家小报仇,亦不为迟。”

    豪格紧紧地抿了抿嘴,脸上划过一道惨笑,他哏声道:“壮士说得是,此仇不报非君子,却不可急于一时一日。这仇某家记下了,来日定向多尔衮报此血海深仇!”

    一片混乱中,已然换上平民装束的豪格,与这名安全司人员,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菜市口闹腾了很久,才最终安静下来。惊魂甫定的行刑人员,见到法场上诸人皆在,唯独少了豪格,顿时皆是惊恐万丈。

    他们立刻向上禀报,同时对法场上的豪格家小严加看管。

    很快,得知菜市口法场被劫,豪格失踪脱逃的消息后,摄政王多尔衮,其惊愕与愤怒,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他象一头暴怒的狮子,立刻下令,将豪格的家人奴仆,继续全部在菜市口斩杀,一个不留。

    此令一下,菜市口重新开斩,豪格一家从老到小,数十条人口,皆被斩于市,整个菜市口人头滚滚,血流满地,场面十分骇人,惨不忍睹,却让一众重新聚集围观的群众,在惊骇之余,亦过足了眼瘾。

    而豪格等人,从法场脱逃后,不敢稍停,立即从盛京城中潜出,直奔城西码头,与当日德克西克他们一样,随即从这里乘坐早已安排好的船只潜逃。

    按唐军安全司设定的路线,豪格从沈阳逃出,在码头乘船后,一路从辽河乘船入海,直驶营口。而到了营口后,复有唐军水师船只,泊于海面等候,再暗中接其逃往山东。

    一切计划,皆是布置周密,环环相接,未出任何纰漏,故豪格的此次出逃,堪称十分顺利。

    四天后,在豪格从营口乘船渡海之际,已在旅顺城中休整完毕的鳌拜部兵马,以及数千名清军俘虏,亦全部被唐军水师送往山东。

    得到豪格、鳌拜、杨善俱来山东的消息,唐王李啸十分高兴。

    清廷此番内斗,真真天助我也!

    他当然知道,能得到诸如豪格鳌拜这几个在清廷中,曾经极有份量的人物,对自已的帮助有多大。

    可以说,现在的豪格,已然被多尔衮逼迫得彻底断绝了归国之路,他现除了全身心地依附自已外,再无任何出路。

    那么,在这样的状况下,他除了死心塌地为自已效忠,从而重新谋取进身之阶,同时为一家惨死的家小报仇外,再无任何办法可想。

    如果能好好借助他们的影响与势力,就一定能不断地给清廷制造混乱与纷争,他们存在一日,多尔衮就难于安稳一朝。可以说,豪格他们现在落在自已手中,等于给自已凭白增添了一张王牌。而对于多尔衮来说,则是一个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

    豪格孤身一人单独前来,倒是比鳌拜他们,速度快得多。他提前来到济南后,李啸立即在客厅中接见他。

    二人见面之际,豪格见到面前身着鲜红蟒袍,玉带金冠,位极人臣的李啸,再看看自已一身褴褛,极其不堪的模样,他的心下,五味杂陈,一时羞愧难当。

    而在李啸眼中,当他看到对面的豪格如此落魄,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大清肃亲王,这位曾在疆场上与自已生死搏杀的老对手,现在竟然凄惨落魄到了这般境地,亦不由得心中感叹不已。

    可悲呀,曾经的大清肃亲王,皇太极的长子,曾与多尔衮分执大清权柄的要人,现在竟到这般田地。

    若不是自已得到情报后紧急救援,他才得以从法场上侥幸死里逃生,此时的豪格,只怕早成断头枯骨一具了。

    李啸心下百感交集,一时间,竟亦不知道要如何说话。

    忽然,扑通一声,豪格掀襟跪地,打扦下跪,他向李啸大声禀道:“唐王在上,在下受此救命大恩,心中惶愧,何以言之,但请受豪格一拜!”

    李啸淡淡一笑,快步上前,将他虚扶而起:“豪格不必如此,快快起身说话。”

    没想到,豪格却兀自不动,有如没听到一般。

    “唐王,有些话,在下若不说完,绝不起身。“豪格低垂着头,拱手继续说道:”先前时节,在下与贵部疆场争杀,实是各为国家,绝无私怨。后来,因形移势变,在下虽受贵军救援,但迫不得已,不得不与多尔衮和解,从而共同迎立顺治,以安清境。这般做法,亦是多有不得已之苦衷。而这诸般情形,又如何尽可在此一一道来。还望唐王能不咎既往,恕某前罪……”

    “不必如此,本王既能派人救你出来,便绝无再与你深究前事之意,豪格你多虑了。”李啸一声大笑,伸出手去,扶他起身。

    豪格起身后,一脸通红,满是愧色,他低垂着头,不敢与李啸对视。

    李啸微微一笑,示意他入座说话。

    宾主分别看座后,豪格又率先说道:“唐王,多谢你能这般宽大为怀,豪格不胜感激。既然过往之事,从此休提,那在下就从今之后,在唐王手下安心效力了,唐王要如何驱使,但凭下令为是,在下断无二话。只不过,我心中之大恨,若不能报,此生不得安睡矣!”

    “可是要杀多尔衮乎?”李啸直接点破。

    豪格眼前一亮,立刻回道:“唐王之语,洞见我心。我若不能报多尔衮杀我全家老小之仇,万难解恨,死不瞑目。豪格斗胆请求,望唐王恩准,将来若有机会与多尔衮对战之际,豪格愿效死力。在下定要亲斩此獠之首,为我全家老小报此不共戴天之大仇!”

    李啸见他一脸肯切与怨愤的模样,心下十分快意,表面却满是同情神色。

    他立即回道:“很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豪格你既有此心,本王安可不加满足。现在鳌拜杨善部兵马,以及数千降兵,皆在旅顺,不日当可皆来山东。本王便允许你,暂时统领这支兵马,将来与清廷作战时,你部可作先锋与敌接战,将来若能擒获或斩杀多尔衮,本王亲自为你表功!“

    听了李啸的表态,豪格十分感奋,他立即起身,拱手言道:”唐王如此体谅,豪格感念之至,再次多谢唐王成全!从今之后,豪格愿为唐王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尽效死力!”

    李啸对他这番表态,摆出一副十分欣赏的态度,又大大夸赞了他一番,遂后,便复对他作了进一步安排。

    接下来,李啸任命其为满洲统领,等鳌拜部兵马到来,便全部由他指挥,听他们调遣安排。

    豪格全军,接下来在山东之地整编,人人剃辫易服,改汉名,习汉俗,然后全军拽唐军组织模式改编,安插监抚司人员,遵从唐军制度条例。待整编完成后,全军开往山海关,准备先在这里,与原有的唐军第一镇丙营祖大乐部兵马一起,迎战流寇李自成与清廷多尔衮的合力夹攻。

    听到李啸这般安排,豪格目光闪烁,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不过,他迅速大声应命,全盘同意,并再次表态,誓要为李啸投鞭抱效,愿为李啸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

    李啸则复对他大加慰勉,随后又下令,安排盛大酒宴,给他接风洗尘,最后,宾主尽欢而散。

    当天晚上,李啸复与赞画陈子龙二人,在客厅中继续密谈。

    “唐王,你认为,豪格这番被我军救出,前来投效我等,那他今后,可会真的就此效忠于我们么?”跃动的烛光下,陈子龙面带忧色地问了一句。

    李啸直视着他探询的目光,轻轻一笑,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哦,唐王之意,可是豪格现在虽为我军所救,却是日暮途穷,不得不暂在我军中栖身待命,但此人将来势大之后,必定脑后生反骨,将来要反叛我军么?”

    “可以这么说。”李啸平静地回答。

    陈子龙目光灼灼:“既如此,那大人为何要……”

    李啸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问话,随后轻呷一口茶水,方悠悠地说道。“卧子,你要知道,世界上,就没有一样东西永恒不变。但是,就算这样东西将来会失去或变化,但它现在能为你所用,就没必要太过执着于,是否能用长远了。毕竟,短暂而巨大的用处,如能用好,亦何乐而不为呢?”

    陈子龙一脸恍然大悟,他微微一笑,又低声道:“还是唐王看得长远。那么说,唐王你可是打算,先利用豪格的人气与影响,让其统率兵马,来与多尔衮作对,到了最后打败多尔衮,甚至掀翻清廷之后,再将野心渐起的豪格,加以除掉么?”

    李啸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卧子之意,正合本王之心。豪格乃是一名骁将,现在又报仇心切,实是大有利用价值,自然要人尽其用,方是最为合适之举。况且,他部下军兵,皆要先在山东之地,仿唐军制度受本王改编,他想惑军造反,实是极难。若他聪明一点,知道军队已被我军暗中掌控,其长子又已成为我军人质,则其断不会轻易反叛。而他若利欲薰心,将来坚决要反,本王自有办法,将其除掉,绝不留后患。”

    两天后,鳌拜与杨善,带着一众兵马,以及豪格长子齐格顺,亦来到了济南城中。

    至此,豪格与齐格顺父子终于相见,一时间,双方皆是百感交集,互相抱头痛哭不止。

    见此情景,鳌拜与杨善二人,回想当日在清廷中的情景,二人亦是十分感伤,各自摇头叹息不止。

    最终,过了许久,各人才终于冷静下来,豪格先让齐格顺下去休息,便复与鳌拜杨善二人密谈。

    他向鳌拜杨善二人,简要地谈了李啸对其下部众的整编计划,便开始细心观看二人的态度。

    不出他所料,听了豪格的话,鳌拜与杨善二人,既十分激动,又隐隐面带忧色。

    “肃亲王,剃辫易服,改汉名,习汉俗之类,在下已然想过,倒没什么。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名义上的改变,咱们倒也可以接受。只是,若唐军这般整编,这些老部下,只怕会从此深受唐军控制,虽然还算是我等部众,只怕再不能如先前那般如指臂使了吧?”鳌拜首先发言,他一脸忧色忡忡。

    “是啊,肃亲王,我等虽蒙唐军恩德,脱离了多尔衮的魔爪,但现在我们既来投靠唐军,却没想到,他们还会对咱们来这一手,如此一来,我们只怕会是最终成为空头将军,对下属的管制,只怕亦会名不符实,这样的话,将来的情景如何,却是难说得很呢。”杨善亦皱着眉头,十分犹豫地说出自已的见解。

    听了二人的回话,豪格微微一笑。

    他这番话语,其实说起来,只不过是试探一下,看看二人到现在,是否依然还会对自已言听计从,是否依然愿听自已这个曾经的大清肃亲王号令。

    但现在看二人态度,这二人还是对自尊敬有加,凡事皆能从自已方面的利益加以考虑,这样的话,二人尚是十分可靠,故自已应可以把内心的真实所想,对二人直说了。

    豪格故意轻叹一声,便沉声回道:“你二人这般作想,本王其实亦如是观之。但你们要知道,现在我们最为紧要之事,便是暂从唐军之安排,打垮打败多尔衮这厮,雪报我家仇,复兴我大清,方是最为紧要。而到了那时候,本王定亦重新积累了足够的威望与本钱,到时候,再来看看,要如何与唐军翻脸,亦不为迟。”

第六百六十五章 三国运命之战

    豪格的这番话,让鳌拜与杨善二人,皆深以为然。

    杨善首先道:“肃亲王,你放心吧,我等虽为唐军所救,但在心下,坚决奉你为主,绝无二心。”

    鳌拜皱了下眉头,亦立刻表态:“杨善说得是,我等皆是肃亲王一手提拔,如何可背主忘恩乎?唐军纵是对我等有恩,他日回报便是,但我等效忠肃亲王之心,天地可鉴,万世不移。”

    听了二人的表态,豪格一脸欣慰,他立即朗声回道:“很好,本王得二位鼎力相助,何愁将来大事不成,等到将来诛杀多尔衮,复从唐军中自立,重掌大清权柄之后,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二位!”

    三人遂后,又详谈了许久,方分别散去。

    接下来,按李啸的安排,豪格留下长子齐格顺,让他独自留居于济南,他则与鳌拜杨善等人,带领李啸拔给他的一众原满洲兵马,在登州城外,接受唐军的整编。

    此时,全军之中,包括他自已在内的每个人,都已剃去发辫,换了汉服,除了汉话尚不太流利外,基本倒与一个普通汉人无异。

    只不过,豪格虽然外表与汉人无异,但在他心中,依然牢记自已是大清宗室,是满洲之主,是大清曾经权倾天下的肃亲王,绝不是诸如德克西克、阿达海之类的宗室子弟,成为背弃满洲,背弃祖宗,甘为汉人的苟且之辈。

    屈颈以缩伸,腾达自有时,豪格在心下,不停地激励自已。

    只不过,豪格虽然暗自砥砺,但他迅速发现,自已虽然名义上是这支军队的统帅,但对手下的军队,已开始迅速脱离控制了。

    因为,自效仿唐军制度,在军中安插监抚司人员后,豪格发现,按造唐军的组织架构,对于手下军兵,自已竟然只有指挥权与训练权,对于真正掌控军队的赏罚以及考核等权力,竟然全部掌控在监抚司那群文官手中,他心下的暗自恼恨,真真何可言说。

    狗入的唐军,这一手真是端的够狠。

    他知道,唐军这种做法,相当于把自已擅作威福专权独断的机会给彻底剥除了。让这一群只受他自已控制的文官,来掌握对士兵利益最为相关的赏罚与抚恤,实在是对自已底抽薪,让自已的权力被迫极大稀释,再无法象在清廷中一样,对手下可以任意处罚乃至定其生死的权力了。

    更可恶的是,这些该死的文官,每天分早中晚三次,不停地给士兵洗脑,让他们明白,他们为唐军效力,一定要忠于唐王李啸,断不可擅可异心,一定要为唐王为国家为百姓而战,而不是要求他们来效忠自已。

    这样的理念,每日不停地灌输,豪格敏锐地发现,这些外表已与汉人无异的满洲士兵,从思想与行动上,也开始与自已渐渐离心离德了,这番变化,让他内心无比痛苦,又只能强自忍受。

    不过,豪格纵有万般不满,也不敢当面表达出来,相反地,他表现出一副相当配合与极其顺从的模样,让监抚司的文官,以及军中隐藏得更深的安全司特务人员,至少在表面上,挑不出他的半点毛病出来。

    当然,豪格也早就想过,现在自已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可能初来乍到,就与唐军闹出矛盾出来。但到了将来,等自已打败可恶的多尔衮,报了国仇家恨之后,那时的自已,势力与部众也已重新壮大崛起,到了这一刻,就一定要彻底去除唐军这些可恶的控制手段,要把这支赖以存身的军队,真真正正地掌控在自已手里。

    只不过,豪格的军队,只不过刚刚整编了一个月,在北京城中的唐军安全司,以及盛京城中的安全司,分别发来了两封密报。

    准备多日的李自成部流寇,以及清廷摄政王多尔衮,终于正式开始行动了。

    重兴元年农历六月十五,李自成命汝侯刘宗敏为主将,磁侯刘芳亮与自已侄儿毫侯李过二人为副将,统精锐兵马十五万,整军从京师出发,直攻山海关。

    与此同时,北面的清廷多尔衮在整合了豪格余部,彻底消除了豪格在清廷内部势力与影响后,统精锐满蒙汉兵马十万,命英亲王阿济格、饶余贝勒阿巴泰为副将,全军从盛京出发,直攻山海关。

    见到这两封密信,李啸明白,决定山海关命运,乃至决定流寇、清军、唐军三方命运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这座山海关城,毫无疑问,在这一刻,成为天下的焦点,成为时局的枢,这座天下第一雄关,其重要性与紧迫性,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比。

    李啸随即下令,令水师船只,装运刚在登州整编完毕的豪格部兵马总共四千余人,前往山海关。同时,又令水师紧急装运大批军械火器粮食,准备与敌军打长久消耗战。

    与此同时,李啸命令水师集中六十多艘大型精锐船队,备齐火炮弹药,随时在山海关东面海域待命。

    这样一来,山海关的整个兵力,有将近一万五千人,又有充足的粮秣军械供应,若是凭城固守的话,李啸相信,足以与敌军长久相持下去,只要防守得当,不出纰漏,哪怕支撑数年,亦不为奇。

    如果这山海关,这个坚固至极的楔子,能牢牢地吸引流寇与清廷的兵力,让他们再无暇他顾,那么,相对应的,自已的其他地方,压力无疑会大大减轻,也会为自已争取到更多的宝贵发展时间,特别是对于自已正编练的第六镇与第七镇兵马来说,实是最为难得的发展机会。

    而只要自已的两镇兵马练成,则完全可以在北面牵制住了流寇与清军的情况下,形成两面作战亦能应对充裕的大好局面,从而可以毫无顾忌地南下攻打弘光政权,实现统一南方的宏大战略。

    三方调兵遣将,大战一触即发。

    从天上望去,前往山海关的流寇军兵与清军兵马,有如两股黑色的长龙,一南一北,相向而行,共同向山海关紧逼而来。为了赶时间,两边的兵马都是昼夜兼程,马不停蹄,燃烧的火把烧红了大半个天空。

    在两股敌军加紧赶路之时,山海关城中的议事厅内,正是灯火通明,各名将帅,正在其中紧张议事。

    现在山海关之处,主帅为第一镇丙营营长祖大乐,副帅为从普通火炮队士兵一路做起,最终成为第一镇丙营副营长胡贲,他们二人,成为本次山海关守卫战的核心策划者。

    对于此次流寇与清军的联合进攻,其实祖大乐早已遵李啸之令,定好了守御计划,把整个山海关城,业已早就打造得固若金汤,防备十分充足。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段近两月的时间里,祖大乐组织城中兵员,将山海关南面与北面两处平旷地上,皆环挖了两道造型独特的深沟,与当日唐军在镇远堡外挖的深沟十分相似。

    他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这些濠沟成为比城墙更近一步的缓冲线,从而更好更有效地抵御敌军进攻。

    前来参加本次军议的,则是丙营下属的三名总长,以及骑兵队长,火炮队长,辅兵队长等人,另有满洲统领豪格,及他的两名手下鳌拜与杨善。

    参加这样的军议,豪格鳌拜杨善三人,皆觉十分尴尬,三人心下皆是感叹不已。

    想当初,自已才与唐军在疆场上拼死搏杀,彼此互为生死仇敌,现在倒好,两军合而为一,竟然开始在同一个阵营中战斗了,这运命奇异,何以言之。

    只不过,现在三人,纵然心下再是感叹与不情愿,但在脸上,皆是一脸严肃听命的模样。

    毕竟,军令严厉,毫不容情,若是因为懈怠或忽略,出了重大差错,只怕自已颈上人头不保。

    跃动的烛光下,主帅祖大乐环视帐中众人,也不与众人客套,立即开始下达命令。

    他沉声说道:“各位,现在流寇与清虏合击我军,时间紧急,诸事匆忙。但本帅已然做好了充足防备,定了守御之策,定能将他们牢牢牵制在山海关城之下,绝不会让他们得以近城半步!”

    他目光灼灼地扫视了一圈厅中的众人,疾声厉色道:“现在,还请各位仔细听从本帅安排,切实做好守备工作,万万不可疏忽与懈怠。”

    按下来,祖大乐开始遂一布置任务,详细安排各部兵马的具体守备工作,以及如何策应衔接之类的重要问题。

    听了祖大乐的安排,各人皆齐齐应诺,接下来,立即开始按令行动,分别驻守防线,严阵以待。

    且说刘宗敏将统率大军,于数日后,十五万大军,终于兵薄山海关外。

    此时,便有哨骑来报,说现在唐军已然做好准备,城池各处戒备森严。与此同时,海面还有大批船只协同护守,整个山海关城已然严阵以待,竟是一丝纰漏也没有。

    听到哨骑的报告,刘宗敏十分惊讶。但他到底心下存疑,遂令大军加速前进,直到离山海关约二里开外,方才停下。

    随后,在全军就地驻屯之时,刘宗敏亲率数名精锐骑兵,趁近探查。

    在影影绰绰看清山海关时,他掏出千里镜伫马而望,又惊讶地发现,唐军竟然已在山海关南面城墙外,环挖了两道深深的濠沟,两道濠沟与南门皆有相连,更可隐约可见濠沟中人头攒动,显然可见唐军早有准备,正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呢。

    放下千里镜,刘宗敏的脸色,阴郁得十分可怕。

    他知道,唐军防备如此周密,山海关这原本就是天下第一雄关的险要之地,又被唐军这般加强了守御措施,自已原本作想的可以凭借兵力优势,将守兵一鼓荡尽的想法,看来要完全落空了。

    刘宗敏心下喟然长叹,看来这山海关城,不经过一番血战,是断然拿不下来的。自已对这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战斗,也要有一个更清醒的认识了。

    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就在刘宗敏低头思虑到底要如何行动之际,从空中忽地传来,数声啪啪的轻响。

    接下来,在刘宗敏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忽地感觉头盔被重重一击,忽地飞起,连颏下的系带都挣断了。

    这头盔从他头上掉下来后,刘宗敏才看清了,一颗铅弹正击在盔缨尾部,齐着根部,把整根盔缨齐齐打断。

    与此同时,旁边一名护卫躲避不及,一颗细小而炽热的铅弹,正好击中了他的脖颈,他象一个突遭重击的沙袋一样,仰头向后倒去,从马上倒栽下来。

    大股的鲜血从他脖颈伤口喷出,他大张着眼睛,嘴巴里发出含糊的忽忽声,迅速抽搐着死去。

    受此冷枪突袭,刘宗敏及其部下皆是大惊失色,各人再不停留,纷纷拔马而回。

    逃回本阵后,各人惊魂甫定,刘宗敏忍不住破口大骂:“入他娘!这些个天杀的囊货,今个差点把老子折杀在阵前,真是憋屈得慌!这仇老子记下了,来日破城,老子定要活劈了他们!”

    远远地听得刘宗敏破口大骂,正指挥部下扎营歇宿的刘芳亮与李过二人,急急快步行来。

    “刘帅,可是探查之际,唐军打了冷枪么?”见刘宗敏一脸狼狈之状,李过一脸关切发问。

    “可不是咋地!这般狗入的,端的手黑!”刘宗敏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些混蛋,且让他们得意两天,老子早晚要取他们的狗命!”

    “汝侯,现在敌军早有防备,布置周全,我等却将如何行事?”刘芳亮一脸忧色地问道。

    刘宗敏脸色十分难看,他咬着牙说道:“还能如何,且待全军休息几日,待清军到来后,再与其南北夹攻,全力进攻山海关便是!这山海关城,虽然坚固险峻,俺就不信,凭着俺们十五万的兵马,还拿不下这小小的山海关城!”

    听了刘宗敏的话,刘芳亮与李过俱是无话。

    也许,在唐军已有周密防备的情况下,刘宗敏这般做法,在现有条件下,是堪为最合适之举了。

    一场不可避免的残酷血战,即将开始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意想不到的夜袭

    不多时,大顺军的三处营地,皆已安驻扎营完毕。

    这三处营地,互为犄角,呈品字形,以为互援之势,三处营地分别驻屯了五万人。其中前突的中营,由主帅刘宗敏据守,左营主将为刘芳亮,右营则为李过。

    为稳妥起见,诸如军械粮草等后勤重要物资,皆驻屯在后面的左营与右营,第营间隔约二里,以保持充足的活动空间。

    刘宗敏满以为,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已只要就地屯驻,便可安然无事。只要待到清军赶至北边,便可与清军一道,南北合力夹攻唐军了。

    他万万没有想知道,他的这般算计,自以为安稳无差,结果却是,就在他安顿下来的第一天里,就迅速被唐军破坏搅乱了。

    当天夜晚,月黑星稀,四寂无声,一路跋涉的流寇军兵,已然人人疲惫,他们正在营地中酣然而睡,这时,从山海关处,忽然远远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隆隆擂鼓声,很快,山海关之处灯火闪烁,天鹅号声与呐喊声,亦连绵响起。

    异变突起,处于最前头的中营,顿是人人惊觉,乱成一团。

    听到山海关号角齐鸣,鼓声震天,原本在中军大帐中,睡得嘴角流涎的刘宗敏,登时吓得从床榻上惊跳而起。

    “怎么回事?唐军要来夜袭夺营么?!”刘宗敏一边紧急穿衣,一边冲着门口发怔的护卫,厉声大吼。

    那护卫畏惧地望着他,嗫嚅着回道:“回禀大帅,山海关处虽然灯火通明,鼓声震天,喊杀阵阵,却一直未有兵马前来,倒甚是奇怪。”

    “哦?竟有这等怪事?”

    刘宗敏皱着眉头,穿衣着甲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他略一思怔,随即下令:“去,速去左营与右营,传磁侯与毫侯来帐商议。”

    很快,一身甲胄又神情慌张的刘芳亮与李过二人,匆匆来到中军帐中。

    “汝侯,唐军这般擂鼓响号,作势甚壮,却又不来相攻,却是何故?”刘芳亮急急发问。

    刘宗敏黑着脸,他尚未回话,一旁的李过倒是一脸犹豫地插话道:“刘帅,我在想,可是那守关的唐军,可是欲学三国时诸葛亮吓退曹操之策乎?”

    “哦,是么?那你倒是给俺好好说说。”

    “刘帅,是这样的。”李过见刘宗敏感兴趣,便侃侃而谈:“当时,刘备方夺西川,复与曹操相持于汉中,那刘备占了险要之地,曹操则只得在平旷之地扎营。而为了逼迫曹操退兵,军师诸葛亮想到了一条计策。”

    “是何计策?”

    “那就是,在夜深人静,军士乏惫之际,诸葛亮就下令下属军士,擂鼓呐喊,一齐鼓噪,作出欲要夜袭曹营的态势,让曹操及其手下大军,惊惧万般却又无可奈何,全军将士始终处于焦虑烦躁的状态,无法得以安睡。”

    “操!既然诸葛亮使出这等恫吓手段,那就不管他就是了呗。”

    “这可如何使得!要知道,兵家诡道,孰可掉以轻心。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诸葛亮这样轮番击鼓威吓,会不会趁曹军麻痹之际,真的派兵前来突袭夺营。这于十假之中,忽来一真,那曹军懈怠无防,可就要吃大亏了。”

    “唔,这倒真是令人头痛之事。那后来呢?”

    “后来,曹操实在无法忍受这样无休无止的煎熬与折磨,最终不得不下令退军返回。曹军退兵之后,这汉中之地,皆为刘备所占。”

    听完李过的话语,刘宗敏低下头,手抚浓密的胡髯,一脸思索的神情。

    忽然,他似有所悟,急急说道:“李过,那你的意思,可是说现在唐军,也是会与当年诸葛亮吓退曹操一样,用这番威吓之计,来折磨消耗我军么?”

    “正是如此。以我之见,唐军定是如当日诸葛孔明一般,每夜骚扰,让我军不得安息……”

    “那么,你认为,唐军有勇气有能力对我军进行突袭么?”刘宗敏皱着眉头问道。

    “极有可能,唐军现在稳守山海关,可谓以逸待劳。他们若利用我军麻痹疲惫之机,发动夜袭来攻打我军,亦是极有可能之事。”李过一脸忧色忡忡。

    李过的话,让刘宗敏脸上忧色更甚,一时间,他心下踌躇,竟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了。

    “毫侯所言,俺到以为,未免太言过其实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刘芳亮,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现在我军兵力多达十五万,全是精锐部众,势力之大,足以令敌胆寒。而据了解,守山海关的唐军,不过万余人,守城已是艰难,如何还有胆量出城夜袭,依我看,他们估计只敢使出这般会伎两来威吓我军,却绝无胆量出城夜袭。故而,还请汝侯下令,令军士勿要惊慌,不要理会唐军伎俩,好好休息便是了。”

    “磁侯,这话可不得。军情大事,岂可侥幸啊。”李过摇头道:“万一唐军不按常理,定要发兵夜袭,而我军麻痹懈怠,复将何以挡之。若是首次开战,便打个败仗,被唐军挫了威风,后面的仗,只怕不好打了。在下还请汝侯下令,连夜拔营而后撤十里开外,远离唐军攻击范围。同时多派哨骑,通夜巡查,以防唐军渗透攻击,方为要事。”

    “哼,李过,你未必太胆小了些。”刘芳亮对李过的说法十分不满意,他冷声道:“若依你这般说辞,我军战都未战,因为唐军一通擂鼓喊噪,便要灰溜溜地自已撤营,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若传出去,我大顺军的脸面与尊严,岂非皆要丢尽了么?”

    “磁侯,军情大事,性命生死,岂可顾及脸面之类虚物乎?”李过立刻皱眉反驳:“若我军就此放松警惕,万一唐军真趁机来攻,我军不加防备,必定死伤惨重,这般责任,岂非远比拔营后撤要严重得多了么?真到了那么境地,这首战失利的责任,磁侯你可愿承担么?”

    听得两个人意见相左,刘宗敏愈发烦躁,他咬牙喝道:“好了!都别争了!瞎吵吵再久,也吵不出个啥玩意来。好了,现在本帅已有决断,你们且听令便是。”

    听刘宗敏这般说了,刘芳亮与李过停止争论,两人将目光齐刷刷地投入刘宗敏。

    “你二人听好了,现在我军刚来此地,一兵一卒未战,便因唐军一通鼓噪,就要拔营撤返,未免太伤士气,也太损我军荣耀与尊严,故毫侯之策,断不可取。”刘宗敏瞥了一眼面带失望之色的李过,又对脸上稍现得色的刘芳亮说道:“但是,唐军诡计多端,虽然我军兵力是其十余倍,但他们真的狗胆包天,敢要十假之中忽来一真,我军真无防备,必遭重挫,亦是极有可能。故而需得早作防备,方可稳当。”

    他话语一完,立即下令道:“你二人各自回营后,需得加派人手,于营外严加防范,严密观测唐军动向,以防有其军兵袭营。”

    刘芳亮与李过二人齐声应喏,正欲离去,李过却又扭过头来,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刘帅,我等此去,自会多加防备,只是,左营与右营位置稍后,唐军纵想偷袭,倒是一时难顾。我最为担忧的,倒是中营。”

    直面刘宗敏两道犀利的目光,李过毫不避让,他继续说道:“中营位置最为突前,与后面的右营与左营,一时难以呼应,若唐军真趁夜来袭,中营当是最可能被攻击的部位。在下只希望,刘帅能周密防备,以免唐军诡计得逞,”

    “这事本帅自是知晓,不必你一再提醒。”刘宗敏心下不快,冷笑一声回道:“本帅今夜定为加派哨骑,外出巡营,且会在营外环设拒马,那唐军纵然不顾死活,强要来袭,只怕亦极难接近。而只要他们攻势受阻,那么我们当可反制其部,甚至将唐军偷袭之兵马全部消失,亦是可能呢。”

    听了刘宗敏这非但不作紧张预案,反而相当乐观的回复,李过却是紧皱眉头。

    他张了张嘴,要再多说点什么,但他看到刘宗敏阴沉的面孔,最终只是轻叹一声,什么也没多说,掉头离去。

    刘芳亮李过二人离去后,刘宗敏立刻开始加强军营防备。

    他加派了数百名哨骑,让他们通夜在营外环营巡查,同时在营门入口,以及栅栏薄弱处,令手下军兵紧急加固安置了大批拒马与倒刺,以防唐军偷袭。

    这些工作交待下去后,刘宗敏生怕手下偷懒,他倒也慎重,不辞辛苦亲自巡营检查,一边监督军兵加快速度布置,一边下令营中不得喧华骚动,各名军士要严守军律,所有没有任务的军兵,依旧如常歇息。

    好不容易忙完这一切后,高度疲惫刘宗敏,回到帐中倒头就睡。

    接下来的局势,倒真如刘宗敏所料,差不多每隔半个时辰,山海关之处就是鼓声隆隆,呐喊震天,让刘宗敏的营地,皆是好一阵紧张。

    起初两次的山海关异动,刘宗敏还耐着性子起身查看,到了第三次时,他在床上醒来,却已懒得动弹,只下令让手下军兵去查看有无异常。

    而到了第四次山海关鼓声响起之际,刘宗敏已是酣声如雷,根本不作他想。

    与他差不多的是,全营军兵,除了巡逻的哨骑与岗哨,还在与沉重的瞌睡作艰难的斗争外,其余军士,皆是深入梦乡,整个营地之中,鼾声此起彼伏。

    只不过,刘宗敏与其手下,满以为唐军只是虚张声势,存心不让自已与手下军兵安稳歇息,但他万万没想到,唐军在这第四次鼓声响起时,已然有大批辅兵,悄悄来到了营地旁边的小树林中。

    其实,在前几次鼓声响起时,唐军已然开始行动,他们利用鼓声、号角声、呐喊声为掩护,身着黑色夜行衣的大批辅兵,已从城中潜出,开始了夜袭行动。

    唐军的夜袭计划,说起来,倒还真与当年诸葛亮打退曹操之策,颇为相象。

    那就是,利用擂鼓吹号呐喊为掩护,让唐兵辅兵为先遣队,携带已拆成散件的小型投石机零件,和大批的单兵震天雷,从外城濠沟里爬出,悄悄潜去城外的小树林中。

    到了小树林后,他们利用微弱的月光为照明,利用山海关城间歇响起的鼓声为掩护,凭着往日早已演练多遍的拆装训练,迅速而准确地组装拆成散件的小型投石机。同样,那随身带来的单兵震天雷,也每十个为一组,捆绑成束,准备投掷使用。

    他们的攻击目标,便是李过所预测的那样,是刘宗敏所驻守的中营。

    毕竟这里距离树林最近,若从小树林发起攻击,这处军营,正好处于小型投石机的最大攻击范围边缘。同时,它与左右两营距离较远,若有突发情况,另外两营也难以援救,故而攻击此处,当为最好的选择。

    按唐军计划,等到辅兵开始投掷震天雷,刘宗敏的中营一片混乱时,那一直在山海关东门处静静待命的四千骑兵,便可立即跃出城去,向溃败的清军发动凌厉的攻击,对溃逃的刘宗敏部大肆追杀,尽可能地给他们造成最大杀伤。

    这样的夜袭,当然也有相当的危险,考虑到自身毕竟兵力有限,而敌军兵多将广军势极盛,故这计划要求,在全力一击后,力求全身而退,当为最稳妥的举措。

    因此,为稳妥起见,唐军夜袭军兵,会精心算计结束时间,等到敌军左营与右营兵马来援之时,全军要已然全部退走返回山海关,让敌军扑空,所谓的增援毫无意义。

    在唐军的第三次擂鼓呐喊之时,大批唐军辅兵,利用夜色为掩护,躬身潜腰,快速穿行,有如一群机警而有耐心的土拔鼠,来到了黑黝黝的小树林里,在这里迅速组装投石机,与集束单兵手掷雷。

    他们要按计划,等到凌晨四点多时,敌军处于最为懈怠麻痹的状态时,再开始攻击。

    果然,他们欣喜地远远看到,在第四次鼓声响起之时,敌营之中动静极小,那些在营外巡游的哨骑,也是个个麻木不堪地继续游走,根本未再把唐军的鼓噪当回事。

    最佳的攻击时刻,终于来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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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