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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四十七章 扣你为人质

    李啸计划既定,立即下令,令部队依计行事,立即派兵出发。

    十二万大军,仅过半月有余,就全部集结完毕。唐军的行动效率,着实惊人。

    其中,唐军第十镇曾英部的兵马,集结于铁壁关处,准备在早已康复的李国泰引领下,冲过中缅边境的青藤桥,一路朝缅甸国蛮莫攻杀而去。准备在拿下蛮莫后,便顺着伊洛瓦河南下,一路攻下杰沙,新古等城,一路直取缅都阿瓦。

    而唐军第十一镇莫长荣部的兵马,则全部集结于瑞丽的汉龙关处,准备从这里径直南下,直攻木邦。他们要在拿下木邦后,便顺着南渡河,径向西南攻去,要在拿下锡波、直梗等城后,便直扑阿瓦城而去,与唐军第十镇兵马汇合,合攻阿瓦。

    其实,论起现在唐军的战力,无论是哪一路唐军,单独对付缅甸那些装备落后战力差劲的缅军,都是绰绰有余。但是,李啸为了尽快拿下缅境,还是决定以狮子搏兔之势,对缅甸发起全力进攻,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缅军,铲除莽白,实现一统缅境永为汉土的宏大目标。

    而就在唐军在中缅边境集结之际,缅甸国王莽白已收到从边关传来的紧急信报,告诉他,那朱由榔已派出人员偷返中国境内,现在中缅边境,已有大批唐军集结,恐怕会对缅甸不利。

    得到信报的缅王莽白,顿是暴跳如雷。他嚓嚓几下将信件撕成粉碎,一脸狰狞而扭曲。

    “混蛋朱由榔!你这条寄人篱下的野狗,吾不杀你,留了你一条狗命,你竟还不知足。竟还派人回去勾结唐军,意欲来图我缅甸,真是该将你千刀万剐,亦不能解我之恨!”莽白厉声大骂,牙齿咬得格格响。

    “来人,速速将朱由榔押解入宫,吾有话,要好好问下这条野狗!”莽白一脸狰狞:“再将他们村中,除了朱由榔一家外,其余之人,尽皆杀了,一个不留!”

    “得令!”

    很快,大批如狼似虎的缅兵紧急出动,迅速地将将朱由榔在曼妙辛的村子团团包围。

    见到缅兵复来,正在房中闷坐的朱由榔,内心顿是猛地下坠。

    完了,看来李国泰一行人潜返回国之事,必已被缅人知晓,接下来,只怕他们就要对自已动手了。

    他猜的没错,很快,村中四处响起了缅兵的呼喝与狂笑声,紧接着,便四下响起部下们的迭声惨叫,然后便是刀剑相砍的叮当声,刺入人体的沉闷卟卟声。

    听到这些可怕的声音,朱由榔心如刀绞。

    这帮混蛋,果然又对村中居民下手了,可怜这些追随自已逃到缅甸的人,虽然侥幸从上一次的屠杀中挣得性命,最终还是难脱一死。也许,这一次的自已,亦是难逃噩运了吧。

    他知道,缅兵此来,必是奉了那残暴歹毒的缅王莽白之意,要把全村的居民尽皆屠尽。他们既然能杀尽村民,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已。

    就在朱由榔惶然不安之际,王妃已带着幼子从内室走出,缓缓来到他身旁。

    “桂王,看来,我们今天终将死于此处了。”王妃的声音颤抖,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而她旁边那仅年仅五岁的幼儿,更是一脸惶恐,全身都在不停发抖。这个可怜的孩子,伸着脖子看门外那些持刀追砍的缅兵,以及四下逃窜的居民,脸上的恐惧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见母子二人这般情状,朱由榔亦是心头大悲,他脸上强行挤出笑容,淡淡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等能在这里一起离去,亦是好事。能一起去了阴间,也总算有个伴了。”

    王妃亦泣曰:“贱妾跟随桂王多年,该享的福亦已享尽,又有什么牵挂放不下呢。如今若能一起离开,亦是幸事。只是可怜这孩子,他才六岁,就,就要……”

    王妃后面的话语,已是说不出口,便被她自已的哭泣声打断。听了王妃的话,朱由榔心如刀割,一家人又忍不住抱头痛哭。

    就在这时,房门外忽然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似乎有大队的缅兵,正一路朝自已房中走来。

    朱由榔一惊,扭头望去,却见那主事变牙简,正带着一队缅兵,杀气腾腾地从室外昂然而入。

    这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从朱由榔心头直窜而起。

    朱由榔腾地站起,冲着变牙简厉声喝道:“变牙简,你这忘恩负义翻脸无情的狗奴!你是要带人来取我一家人性命么?哼,告诉你,我乃大胆桂王,王者纵死,亦有尊严,岂会这般丧命于尔等之手。你们且让开,让我一家人自行了断!”

    变牙简闻言,略是一怔,随即便微微一笑:“桂王勿忧,我等非是来行凶的。只不过,是我王想见桂王,特令我等前来相邀。”

    朱由榔一愣,便又厉声道:“相邀?尔等杀尽我之部下,屠遍整个村落,现在这般气势汹汹而来,还说相邀?你也莫说甚诳我之话,我非是怕死之辈,且待我等自了便是。”

    变牙简见他这般齿强牙硬,心下恼怒,瞬间变了脸色,亦沉声喝道:“朱由榔!你他娘的不要给脸不要脸!告诉你,若不是你这厮偷偷派人返回中国前去报信,我国王也不会如此震怒,以至尽屠你之手下,来泄其愤。不过,算你这厮运气好,国王还想暂留你一家性命。但是你若不抬举,只怕会死得极其难看。”

    变牙简说完,也不再看朱由榔一脸气成猪肝色的可怜模样,转头对旁边的军失厉声下令;“将朱由榔绑了,押他入宫去见缅王。其余人等,暂留此处,看管其妻子,不得有误!”

    “得令!”

    变牙简命令方下,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缅兵,立即冲下前来,迅速地将朱由榔五花大绑。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这帮天杀的!有本事冲本王来啊!”朱由榔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犹自被缅兵强推出门。

    在他身后,是王妃与幼子的连声哀泣,让被带离房间的朱由榔心如刀绞,只不过,他还来不及回头,就已被一众缅兵推押而去。

    一路上,朱由榔见到村落中的遍地尸首,见到村中被缅兵纵火点燃正熊熊燃烧的茅草房屋,心下的惭恨,简直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一个时辰后,朱由榔被缅兵押解到了缅甸王宫,在正殿眉南宫中,见到了高倨其上的缅王莽白。

    朱由榔冷冷地看他,既不跪拜,也不行礼。

    见他这般强倔,一众押他上殿的缅兵十分恼怒,他们立即大声咒骂,对朱由榔拳打脚踢,想要强迫他下跪。

    而高坐龙椅上的莽白,心下亦是十分恼怒,只不过,为了表现自已的气度与尊严,却也只能强压心头怒气,挥了挥手,让那一众缅兵从殿中退下。

    已被打得口鼻流血的朱由榔,又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两只眼睛有如喷火的枪管,直直地盯着那面无表情的莽白。

    “你就是朱由榔?”莽白冷冷问道。

    朱由榔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沫,才冷笑着问道:“我正是大明桂王,你这偏邦小国,篡逆之君,又有何话要问我呢?”

    莽白只觉得内心被一根尖刺狠狠地扎了一下,忍不住又想要发作,却还强自抑住,又问了一句:“朱由榔,你形如囚徒,坐以待毙,却犹是口强牙硬,岂非自寻死路!吾可以不怪你言语无状,冲撞君主。但是,吾却实难容你,既已在我缅国存身,却又勾结中国前来图谋我缅甸,这般无耻行径,难道不该受到惩罚吗?!”

    朱由榔一声惨笑,厉声回道:“无耻,你还好意思跟本王说无耻二字!你等偏邦小国,强行抢劫屠杀上国藩王,真是无耻至极!你这厮杀兄篡位,屠侄害嫂,更是猪狗不如!我今番落入你手中,亦是本王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莽白,你若还有半点人心,就废话休说,给本王一个痛快!”

    莽白牙齿咬得格格响:“朱由榔!你以为,你说这般硬话,吾就不敢杀你么?只不过,你一心想死,吾还偏不如你愿。毕竟,你对本王还有些用处。”

    朱由榔闻声一怔:“哦?有何用处?”

    莽白冷冷一笑:“因为,现在唐军已在边境集结,估计不日就是进攻我缅甸了。怎么样,听到这个消息,桂王是不是很开心?所以呢,我要委屈桂王一家,都去我缅甸的大牢里面坐坐。毕竟到了万一局势不利,吾还要用桂王来当个筹码,去与唐军谈谈条件。”

    朱由榔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一副满脸鄙视与不屑的模样。

    “你这厮笑什么?”莽白被他笑得心下发毛。

    “我笑你痴心妄想!”朱由榔敛起笑容,冷声回道:“你也不想想,唐王李啸,何等雄才大略,此番出兵缅甸,必欲彻竟全功,又岂会被在下一个小小藩王所羁绊。你若真到了穷途末路之际,指望本王能成为筹码,来救你性命,简直太过可笑。本王奉劝你,若真的害怕唐军来攻,想要保得一条狗命的话,不若早早束手就擒举国归降,唐王看在你还算识时务的份上,可能会饶你一条性命。”

    “闭嘴!吾要如何行事,何需你这条丧家之狗来指教!”莽白一脸狰狞:“告诉你,若到时唐军真不愿意拿你一家人来换我之命,那吾也会在唐军攻城之前,先将你一家人全部处于剐刑,再把碎肉丢去鳄鱼池中,让你们尸首无存,做鬼都不得安生!”

    莽白厉声说完,亦再不废话,而是立即命人将朱由榔押入大牢,他的王妃与幼子,亦同关于一处,听侯下一步发落。

    朱由榔骂声不绝,却被缅兵推搡喝骂着推下殿去,直接将其带往阴森污浊的御前大牢。

    而就在朱由榔被关押后两天,缅王莽白便收到了前线传来的紧急奏报。

    “报!禀王上,大事不好了!就在前两天,唐军兵分两路开始进攻我缅甸了!“一名风尘仆仆的哨骑,急急冲入眉南宫,立即一脸哀切地向莽白大声禀报。

    “啊?!那,那具体情况如何?”莽白脸色煞白,声音都在不停颤抖。他万没想到,唐军行动,竟是这般迅速。

    “禀王上,现在唐军第十镇曾英部的兵马,趁我军不备,连夜冲过铁壁关处的青藤桥,正一路朝我国蛮莫城攻杀而去。而唐军第十一镇莫长荣部的兵马,则全部齐出汉龙关,从那里径直南下,直攻木邦城。”

    哨骑的连声禀报,让莽白心跳如鼓,脸上不觉已是冷汗涔涔。

    莽白曾长年统兵在外,故他也算是久历战阵的一名沙场老将,当然看得懂唐军这般行动,他们的真实意图,到底是如何。

    那就是,唐军第十镇兵马,在拿下蛮莫后,他们便顺着伊洛瓦河南下,一路攻下杰沙,新古等城,一路直取缅都阿瓦。

    而唐军第十一镇莫长荣部的兵马,则是要在拿下木邦后,便顺着南渡河,径向西南攻去,再拿下锡波、直梗等城,便直扑阿瓦城而去,最终与唐军第十镇兵马汇合,一齐合攻阿瓦。

    若是唐军两军顺利合围了阿瓦,那自已就算是插上翅膀,亦难逃重围了。

    唯一可行之计,便是趁唐军尚未合围之际,集中全国的优势兵力,与这两路唐军决一死战,争取分头击破他们的进攻。

    这样的办法,估计是缅甸想要自保,唯一可行之策了。

    莽白一声长叹,终于沉声下令:“传吾之令,令妙瓦底侯内谬山觉为主将,美德侯明耶那亚为副将,统十万精锐象军,往破离阿瓦最近的唐军莫长荣部第十一镇兵马,待击退其部后,立即北上,迎击唐军曾英部第十镇兵马。另令泽亚巴亚,亚扎给底两将,各领军马五万,驻屯于阿瓦左近,以拱卫京城,严防唐军偷袭。同时,也令他们做好准备,随时支援内谬山觉的大军。而各余各处州镇,则坚壁清野,严守待命,断不轻弃城池,亦绝不能投降唐军,不然的话,吾必不轻饶!”

    “得令!”

第八百四十八章 巨象冲阵,何人可敌

    这边的缅王莽白正调兵遣将,那两路分头进攻的唐军,亦在如火如荼地迅速行动。

    其中唐军第十镇兵马,自度过青藤桥后,便一路顺着伊瓦洛底河南下,很快就兵临蛮莫城。

    蛮莫城乃是一座简陋的边隆小城,见到唐军足有六七万兵马,又携带了大批口径巨大的火炮前来,蛮莫城当城驻守的兵将与官员,吓得屁滚尿流,立即毫不犹豫地弃城逃跑。

    兵将与官员率先逃跑,城中的缅民听闻这个可怕的消息,亦是惊惶不安,那些有门路的富人,亦立即收拾细软急急逃窜,只留下那些没有半点门路的穷人,在惊惶不安中等待未知的命运。

    很快,这座完全不设访的边陲小城,被有如滔天波浪般前来的唐军,不费一枪一弹地迅速占据。

    令那些留在城中的穷苦缅民没想到的是,唐军入得城来,并没有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立即开始烧杀抢掠,而是立即指派了通晓缅语的官员,在城中张贴了安民告示,让整座城池,迅速恢复了平静。

    唐军之所以在这异域如此遵守纪律,实在是因这样穷馊馊的异国小城,由于富人早已逃走,自然没什么值得搜括的东西。但是这城中的数千缅民,却是极好的民与劳力,唐军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样难得的人力资源。

    故而唐军统帅,第十镇副镇长曾英决定下令,将城中的穷人,抽调精壮两千余人,作为随军民,帮大军搬运粮草,运输军械。这样一来,既给唐军解决了人力不足的问题,也是给了这些贫苦的缅民一门临时的养家生计。

    唐军第十镇兵马,在拿下蛮莫后,稍作休整,便立即再度顺度伊洛底河南下,准备拿下杰沙与新古两城,彻底打通前往缅都阿瓦的通道。

    而在唐军第十镇兵马凯歌高奏一路南下之际,从汉龙关出国,一沿着崎岖山路进攻的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在经过了在热带从林中的艰辛跋涉后,终于来到了离木邦城约数里地开外。

    看到地平线处那处于一片黑黝黝暗影中的木邦城,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抹了一把满脸的汗水,憔悴黎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时,好不容易才从山路来到这木邦城外的唐军,亦是个个疲惫不堪,很多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有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这时又正好赶上晌午,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周围又一丝风斗没有,裹在盔甲里的唐军士兵别提有多难受了。不过,唐军军纪严明,没有主将下令,没有人敢脱下了盔甲。很多军兵只是将衣领尽可能张开,袖口亦尽量高挽,从而让自己舒服一些。

    只是,莫长荣的脸上虽现笑容,心下却一直紧绷着,并不敢稍有放松。

    自汉龙关出关作战以来,由于向导引路不力,全军几乎是在近乎原始状态的从林中行进,道路狭窄崎岖,受损的人马倒是极多,导致了相当多人的非战斗性减员,且士气亦是消沮了不少。

    所幸唐军是突然发动进攻,缅军猝不及防,无法在短时间内集结兵力,这才没有在这崎岖地段邀击远道而来的唐兵。莫长荣估计,到了现在,缅军应该已经集结好了部队,估计就要来与自已对战一番了。

    不过,现在全军已过险峻地段,接下来的战斗,既可摆开阵形,又既互相呼应,对于已方兵马来说,安全程度却是大为提高。

    却不知道,缅兵是会集中在木邦城中,等自已四下攻城呢,还是会复从木邦出兵,与自已在这平原地带,来场正面对攻作战?

    莫长荣心下犹豫不定,却还是立即下令道:“全军将士,休辞劳苦,立即徐徐而进,进逼木邦城,万一敌情有变,立即组成战斗阵型,迎战敌军!”

    “得令!”

    大军铁流滚滚,有如翻涌的钢铁之海,向远处的木邦城徐徐搜索前进,从天上望去,气势极其宏壮,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摄人威势。

    就在这时,前头的军兵,忽然听对面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嘶吼,与此同时,脚下的大地,似乎亦开始微微颤动。

    唐军阵中,顿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很多人脸现迷惑不安之色,不知道对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倒是与唐军随行的两万余名云南土司兵马,他们脸上满是震怖之色,他们凭着自身经验,几乎立即猜到,定是缅军的象军到来了。

    见此异变,莫长荣亦是大为心惊,他急急地举起千里镜,看到了一副令他心惊不已的景象。

    几乎在须臾之间,从地平线的暗影中,呈一阵排开地冲出了五百余头体型庞大的成年大象。

    这些大象体型巨大,鼻子硕长,最渗人的是,便是这些大象都是缅军精选出来的公象,象嘴边都长有两颗长长的锋利獠牙,额头与前腿挂着厚实铠甲,看上气势十分骇人。

    虽然有不少唐军士兵已在与云南土司交手对战中,曾经见过大象了,但还真未见过数量如此之多的可怕象群。而更多的士兵,则是绝大部分人还只是听说过,却从没有真见过这种可怕的庞然大物,在看到大象的身影从暗影中出现时,很多军兵的脸上,已经开始露出了畏惧的神色。

    莫长荣注意到,在敌军阵中,最前面地那头大象,体格格外巨大,獠牙更是粗长到尖端都开始卷曲,在此象那背着的象塔上,赫然坐着一名全身披着藤甲的将军。

    这名将军,便是敌军主将,妙瓦底侯内山谬觉。

    在内山谬觉旁边,有一头同样体形巨大的雄象,背上象塔上坐着的,便是敌军的副将,美德侯明耶那亚。

    莫长荣一声长叹,放下手中的千里镜。

    “这应该就是缅军的杀手锏,精锐象兵吧?”莫长荣扭过头,对旁边一旁一名小土司头人沉声问道。

    这名跟随唐军作战,现在又充任莫长荣部向导的土司小头领,听到莫长荣发问,立即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将军。那些战象身躯庞大,俱是雄象,应该就是缅甸国中最为精锐的象兵了。那些在象背上操控大象的士兵,又叫象奴,他们的任务,就是平时饲养这些大象,培养并训练它们,然后便可在战场中,驱骑上场作战了。”

    “哼,徒具其表罢了!传令下去,等战斗开始的时候,先集中攻击,射杀这些象奴。”莫长荣虽然没和缅甸人打过仗,但是也是久经战场的战将,他一声冷笑,立即便做出了判断。

    “得令!”

    巨象奔驰嘶吼,大批军兵相随,十万名缅军以铺开盖地之势奔行而来,行动迅速地来到了离唐军约二里外的地方,就地摆开阵势,准备与唐军决一死战。

    见到对面的缅军数量,既有巨象助阵,兵力又是自已的两倍有余,对面那些经过长途跋涉,已然疲惫不堪的唐军军兵,顿是人人惊惶不已。很多人在心下不停打鼓,不知道这场仗接下来,到底是怎么打。

    由于缅军来得突然,唐军又是刚刚从崎岖山路走来,其火炮辎重俱在后方,一时难以调到前方应战。故唐军阵中,骚动愈发剧烈,那些处于阵后的土司兵马,更是莫名惊恐,如果不是有唐军督战队强力压阵,只怕他们会立即拔马回逃。

    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刻,主将莫长荣的脸上,却是平静如古井,没有一丝波澜。

    哼,你们这些该死的缅狗,你们以为,我军远来疲惫,又没有火炮助阵,就可以稳胜我军了吗?

    却是休想!

    “传我军令,全军一万名火铳手齐集前方,待敌军大象进入射程,立即集中火力,射杀象背上的象奴!”莫长荣沉声下令。

    “得令!”

    “待火铳兵得手后,立即后撤,全体辅兵出阵,用集束震天雷轰击冲来的大象,务必迫其慌乱回逃!”

    “得令!”

    唐军这边,莫长荣连连下令,让唐军就地摆开阵势,迎战敌兵。

    “嘟呜!嘟呜……”

    就在这时,缅军阵中,一批裸着半身身材黎黑的号手,齐齐地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排列在前的五百头大象,开始加快奔跑速度,先是小步跑,最后便狂奔起来。这进攻的节奏,和骑兵冲锋到也颇为相似。五百多头大象奔跑在平旷的战场,大地急剧地震颤起来,那恐怖的感觉,就象一场地震突然到来,足以令对手为之震怖胆裂。

    缅军的象阵发动进攻,令对面的唐军愈发慌乱,加上现在大批火铳手正越过前面的枪盾战阵,开始走向前方列阵,外上看上去,倒是更象是一团糟的模样。唐军这般景象,令缅军主将内山谬觉,心下顿是狂喜不已。

    作为主将的内山谬觉,本人依旧留于主阵中,没有随象队冲锋,但他从千进竟看到,唐军阵前这般慌张,料定此战必可一击而胜,心中的无尽喜悦,顿是难以言表。

    而率领象阵出击的副将,美德侯明耶那亚,见到唐军阵前一片混乱,则是双眼血红,放出贪婪嗜血的红光,兴奋得一脸横肉都在不停地哆嗦。

    该死的中国人,让你们好好看看我缅甸象军的威力!让你们这般入侵我国的混蛋,统统在我巨象掌下化为齑粉!

    一路率着象阵奔行的明耶那亚,忽然看到,前面的唐军战阵,有如变魔术一般,瞬间重归齐整,在唐军战阵最前面的大盾上,那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突然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而在盾牌前面,亦蹲跪着一排手持火铳的唐军士兵。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口,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处狂冲而来的缅军象阵中,那象背上,正驱赶吆喝大象前行的象奴。

    在象阵进入了唐军新装备的米尼弹,那六百步最远射程之后,一直沉默的唐军,终于开火了。

    多达一万余名火铳手,一齐做好准备后,火铳总长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又猛地挥下。

    “预备,开火!”

    随着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一万余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八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八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的新式米尼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象阵猛扑而去。

    八千五百多颗尖头米尼弹,有如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象奴与巨象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米尼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唐军这番密集齐射,由于是最远射程,无法准确瞄准,却依然击中了数十名冲在最前头的象奴。他们惨叫着从象背上翻滚而下,不是活活摔死,就是被巨大的象腿给活活地踩成肉泥。

    不过,唐军的米尼弹,可以有效地击中象奴,但在这么远的距离中,对皮糙肉厚的大象本身却没有造成很明显伤害,反倒因为吃疼,更让它们有如发狂一般地冲向对面的唐军。整个象群军阵,依然大致保持了原有阵形,吼叫着高速冲来。

    突然挨了这番唐军的火铳齐射,率象阵出击的副将美德侯明耶那亚,心下怒火万丈,恨不得将对面开铳射击的唐军火铳手,给统统生吞活剥。

    “象奴入塔!躲开唐军火铳,继续冲阵!”明耶那亚气急败坏地吼叫着下令。

    一声令下,只见象背上的那些象奴,迅速缩起了双腿,蜷起了身体,将自己掩藏在了外包铁皮内为致密藤析的象塔内。唐军火铳手再想要射杀他们,已是极为困难了。

    面见到象阵无惧火铳,且在转瞬之间,便快要冲到已方军阵时,唐军火铳手急急后撤,阵前又是一片慌乱。

    “冲上去,将该死的中国人,给老子全部踩为齑粉!把他们的灵魂,永远地拘压于在这边荒之地!”见到唐军又开始慌乱起来,美德侯明耶那亚连声大喊,兴奋激动得声音都完全变了调。

第八百四十九章 炸碎象阵,进逼木邦

    美德侯明耶那亚一声令下,全体象奴立即齐声狂吼,人人眼中满是嗜血贪婪之色,向唐军战阵疾驰而来。

    缅军驱象大进,他们的目的,自是想要一举冲垮唐军,以竟全功。只不过,事情接下来,却完全不是他所能预见,甚至彻底超出了他的想象。

    因为就在此时,那些急急后撤的火铳手后面,忽然出现了一长排唐军辅兵,早已做好准备的他们,身上披着滋滋作响的火绳,迅速点燃手中那十个一扎的集束木柄手掷雷的引线,一根根细小而结实的引线,闪着一点一点滋滋作响的炫目蓝光。

    “投!”

    近一千捆集束带单兵手掷雷,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齐投出,除了少数在空中,被潮湿空气湮灭了引线的外,约有九百二十余颗顺利炸响。

    “砰!”

    “砰!”

    “砰!”

    ……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立即在数十步外连绵响起,刺目的黄光如此耀眼,有如突然在暗绿草地上绽开的魔鬼之花,在猛冲而来的象阵中朵朵盛开。

    爆炸之处,能把巨石都炸成粉碎的集束手掷雷,威力惊人,那汹涌奔腾的气浪,把直冲过来的象群与后面尾随的缅兵,竟然凌空炸起,呈正圆状向四下抛开,草绿色的地面,立刻被炸出一个个惊心触目的褐黄色大坑,一时间,大象与缅兵,血肉横飞,碎尸如雨。

    漫天飞舞的无数尖锐破片,带着尖利的啸音,有如死神的尖齿与利爪,疯狂地吮吸鲜血,收割生命,象群的痛苦嘶吼,与缅军惊怖凄厉的惨叫,交织在一起,瞬间响遍整个平旷野外。

    唐军主帅莫长荣亲眼看到,数只沉重壮硕的巨大雄象,都被唐军的手掷雷那强劲的爆炸力,给彻底掀翻炸碎。更有一只被气浪轰起的大象,被炸得凌空飞起,然后在血雨纷飞中,空中爆炸成了四分五裂的尸块,这些巨大的尸块,划过一道短短弧线,呈圆环状径自飞入缅军阵中,把防备不及的数十名缅军,给活活砸成肉饼。

    这番手掷雷凌厉一炸,至少有近百只大象与两千余名缅军,被当场炸成残破碎尸,或是肢体不全濒死的重伤员。

    而率领象阵冲击的缅军副将美德侯明耶那亚,因其坐骑巨大,装饰豪华,自是成为了唐军最为优先的进攻对象。

    至少有五十余枚集束手掷雷,一齐向他密集投来,而其中,至少有三十余枚,在其身旁或底下,顺利爆炸。

    三十余枚集束手掷雷,也就是总共三百枚余单兵手掷雷,瞬间密集爆炸的威力,足以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全体唐军,以及后面的缅兵,都惊恐地看到,在爆炸的一瞬间,美德侯明耶那亚与其坐下的巨象,在刺目的金光中,在震破耳膜的爆炸声里,一同化为纷飞血雨与细碎尸块,四下飞扬洒去,有如人间蒸发。

    也许,这样迅速至极致的死亡,对于美德侯明耶那亚来说,反倒是种解脱,毕竟,死亡的时间如此短暂,倒是近乎完全免去了痛苦。

    剩余的近四百头巨象,遭此猛烈轰炸,顿时有近两百只大象瞬间发狂,它们嗥叫着转过身来,再不受任何控制地向后逃跑,把缅军本阵那些震得两耳失聪的士卒,冲得象纸片一般四处飞扬。

    象群的发狂,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剩余的巨象,亦被发疯的同伴给彻底感染,很快便全体发狂,在缅军战阵中发疯般地横冲直撞。

    巨象所踏之处,是一片人体身躯的可怕爆裂声,血肉横飞,惨叫四起,无数缅兵在极度的惊恐中转身回跑,却又复把后面冲来的缅军给搅得稀乱,放眼缅军军阵,已近完全失序。

    而在这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过后,就在缅军急急散开一片混乱之时,已然躲在大盾后面的唐军火铳手,第二轮燧发枪鲁密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八千余颗三钱重的细小米尼弹,发出欢快的尖啸,第二次扑向对面已然一片混乱的纲军,没有象群的掩护,又是近千名缅军士卒惨叫着倒下。

    与此同时,第二轮手掷雷齐射投弹开始,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四下响起,逃散不及的缅军,虽距离已远且稍有防备,却又有近千人被炸死炸伤。

    “撤!快撤!全军速速退回本阵!”

    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凌厉的火器打击下,近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被屠杀,在本阵后方观战的缅军主将内山谬觉心如刀割,近乎失态地迭声下令。

    不行了,已方战象已发狂,不堪再用。军阵已彻底搅乱,短时间内再难恢复,唐军已从守势中,迅速地占了上风,再打下去,虽然自已依然有兵力优势,却是毫无胜算,只会白白地徒增伤亡而已。

    乱哄哄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缅军,闻得此令,如遇大赦,立即纷分掉头就逃。

    原本担任护翼的数千名缅军骑兵一马当先,率先掉头逃走,然后便是大批的缅军步兵,同亲顾头不顾腚地嚎叫撤逃,最后则是四下乱窜的发狂巨象,犹在战场中横冲直撞,所过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为了避免更多的缅军士兵被发狂的巨象踩踏而死,内山谬觉狠狠咬了咬牙,沉声下令:“传令,令象奴取出象錾,击杀狂象,以免我军受到更大伤亡。”

    “得令!”

    内山谬觉此令一下,那些犹坐在狂象背上的象奴,纷纷从象塔中取出尖锐锋利的象錾,将錾头置于象的脑顶,然后一咬牙,用铁锤猛砸錾尾,在夺夺的闷响中,那锋利的錾锥,立即扎穿大象的脑盖骨,深深錾入象脑中。那象奴再手持錾把发狠地用力一搅,将象脑完全搅烂。那胯下的巨象,顿是一声凄惨哀鸣,轰然倒地。

    作为缅军中最为宝贵的财富战象,就这样,被自已最为信任的象奴杀死,毫无意义地窝囊死去。它们倒下的庞大身躯,就象战场上突然修建的一座座坟墓,令人感慨叹息。

    近四百匹巨象皆亡,缅兵的溃逃再无滞碍,从天空下望,疯狂撤走的缅军,简直有如一窝漫山遍野溃散的蚂蚁,汹涌撤走,毫无秩序。

    现在想逃,没那么容易!

    早就憋了一口的唐军骑兵,无论是玄虎重骑还是轻骑兵飞鹞子,纷纷纵马疾追。

    铁流滚滚,马蹄隆隆,疾追猛赶的唐军骑兵,有如收割生命的死神,他们迅速地追上哀嚎急撤的缅军步兵,刀砍枪刺,娴熟而准确地将他们一一当场杀死。

    唐军骑兵尽情地一路砍杀,而一直保持沉默的唐军步兵,亦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他们朝四下溃退的缅军,呈半弧状环围过来,无论是盾兵、枪兵还是横行队员,无不奋力厮杀,对已乱成一团的缅军,给予凶狠而致命的打击。

    这样快意摘取胜利果实的扫尾战斗,那些跟随唐军作为辅兵作战的土司兵马,亦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绝佳表现机会。

    他们持刀荷枪,高声呐喊着,充分发挥自已善于在热带地区作战的优势,从唐军左右两翼包夹过来,对溃逃的缅军一路狂追猛打。

    很多被唐军追上,再无逃脱可能的缅军,已然肝胆俱裂,再无任何斗志。他们为了保命,哀嚎着扔下手中武器,纷纷跪地求降。

    “妙瓦底侯!我们,我们败了!”

    望着视线尽处,有如涌动的黑潮一般,向着本阵汹涌溃退而来的缅军,内山谬觉旁边的一名护卫缅兵,竟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

    其实何需他说,对于现在的战局,那一脸痛苦扭曲的内山谬觉,当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

    他娘的,简直是彻底的惨败啊!

    战至此时,只怕是佛祖降世,也无力挽回败局了。

    内山谬觉睁着血红的眼睛,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眼神中满是迷茫的他,最终喃喃下令。

    “传,传本将军令,鸣金收兵,全军退回木邦城中,凭城固守。”

    “得令!”

    叮叮的鸣金声四下响起之时,率领一众护卫,转身奔逃在逃跑最前方的主帅内山谬觉,心下的苦涩,简直难以言表。

    这场精心准备,兵力占优,又经过全面动员了的战斗,都不能打败这些远道而来甚是疲惫唐军,甚至连最外面的唐军战国都不能接触到,就被打得丢盔弃甲大败而归。这场仗打下来,缅军从上到下的每个人,只怕从此都会得恐唐症了。

    内心酸涩的他,下意识地回望了一眼,依然可以清楚看到,那些装备精装的唐军骑兵,有如一道道黑色闪电,在平旷的草地上,尽情收割着惊惧溃逃的缅军步兵性命。

    他甚至看清了,一名靠得近的唐军骑兵,在追上一名头盔都跑掉了的缅军步兵之后,炫耀般地一提缰绳,坐骑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与此同时,他扭身侧腰,右手中那雪亮锋利的骑刀,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便猛地下劈。

    一道寒光闪过,那名缅军步兵的脑袋,象变戏法一样,带着一股汹涌笔直的血柱,从他脖子上腾空窜起。那犹然满是惊恐表情的头颅,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短短的弧线,就骨碌碌地滚入茂盛的草从中,再不可见。

    那名唐军骑兵,还来不及看那具无头尸体倒下,便打个唿哨,又一提缰绳,纵马疾追另一个哀嚎奔逃的缅军溃兵。

    见到这些手下军兵,这些缅甸国中最为精锐的兵马,现在有如溃散的羔羊一般任人屠杀,内山谬觉悲中从来,心里有如压了千钧巨石一般痛苦,眼中几乎落泪。

    内山谬觉再不多看,便率领一众护卫,一路纵马疾逃,仓皇逃归远处的木邦城中。

    此时天色已晚,周遭开始变得一片昏暗,那些疯狂追击的唐军骑兵,在追杀到目视程度严重受阻之际,才拔马回走,不再继续追击。

    他们挥舞着手中血淋淋的骑刀骑枪,高声大笑着打着唿哨,尽情抒发大获全胜的喜悦,还有许多唐军骑兵,手中高举的骑马或骑枪上,扎着一个砍下的缅军头颅,正挥舞着尽力招摇。这样的做法,可视为是对缅军最**裸的羞辱与鄙视。

    而剩余的不足四万人的缅军,总算是老天开眼,得以逃出生天,他们疯狂南遁,消失在无尽的暗影中,总是逃得性命。

    而在这时,已来到木邦城头,亲眼目睹这悲惨一切的内山谬觉,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心中的屈辱,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内山谬觉心下一片迷茫,根本没有答案。

    至此,这场木邦城外的旷野之战,终于结束了。

    最终,出击作战的十万名缅军,仅有三万余人逃回木邦城中,另有三万余人投降,另有近三万名缅军毙命沙场或远遁不知所归。而唐军的死伤人数,仅为八百余人,其中多为土司兵马,其中多追击时不慎受伤所致。

    这场战斗,唐军大获全胜,缅军彻底完败。

    而此时的旷野上,嘹亮的军歌与口号交相重叠,透过昏的光线,这些成功挡住缅军攻击并大获全胜的唐军将士,人人欢欣鼓舞,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唐军主帅莫长荣,亦是一脸笑容灿烂之极,心下的喜悦与激动,简直难以用语言来表达。

    原本以为,缅军以十万之众,又有数百头巨象助阵,对付兵马数量只有他们一半,又是远道而来甚是疲惫的唐军,当会是一场十分艰苦的战斗,却没想到,自家的集束手掷雷,竟是威力如此巨大,在这场兵力悬殊的野外对战中,成为了扭转战局的关键胜负手,一举大破缅军象阵,最终顺利击溃十万敌军。

    这样的战斗,真是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莫长荣长吸一口气,又立即下令:“传本将之令,全军将士休辞劳基,立即进逼木邦城下,环绕城池扎营,将此城牢牢包围,让其中的敌军再无任何遁逃的机会。”

    “得令!”

    “另外,立即派人打扫战场,收编俘虏,战场上那些被缅军击脑而死的大象,亦全部收回,全军今晚杀象为饭,论功行赏,为诸将士庆功!”

    “得令!谢莫镇长!”

第八百五十章 一击之威

    当看到驻扎在木邦城外的唐军营地,那有如热浪般袭来的喧哗声,终于归于平静之际,缅军主将内山谬觉,才拖着疲倦的身体,从城头缓步而下。

    神情呆滞目光迷茫的他,有如一具木偶一样,从城墙马道上,一步又一步地机械而下。

    行到半途,他抬起头,看到天空那一轮昏暗的月光,不由得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现在的自已,到底该怎么办?

    现在唐军四面围城,想要带领那刚刚大败士气尽丧的近四万军兵,从木邦城中突围,已是完全无可能。那么,自已能在这座防备简陋又缺乏粮草的孤城中,守到援兵的到来吗?

    他相信,这些围城的唐军,一定会尽快攻城,以拔掉这个通往缅都阿瓦的大钉子,完全打通前往阿瓦的宽宏大道。

    那么,唐军的攻城手段是什么呢?

    是传统的攻城梯攻城方式?还是自已一直未曾见过的火炮攻城?内山谬觉心下,完全没有底。

    他当然希望是前者,这样的话,自已在城中尚有兵力优势,还能与唐军对峙消耗一段时间,也许还有微小的机会坚持到援军到来。

    而若是唐军真的运来了强力的火炮,这防备简陋的木邦城,只怕结局堪忧。自已的最终结局,亦将会十分可悲吧。

    对于唐军究竟会作何选择,内山谬觉的心下没有答案,他虽一直在内心安慰自已,但潜意识中,依然满是无可言说的恐慌。

    在一夜的焦虑中,直到快天亮之际,内山谬觉才迷糊睡去。

    当第一缕晨曦,从东面的天空显露之时,唐军阵中,便有凄厉的天鹅号声,连绵响起。

    天亮之际,唐军终于开始攻城了。

    听到城外传来的攻城号角,犹在宿醉中的木邦城守将内山谬觉,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内山谬觉揉着发肿的眼睛,心下顿是又惊又疑,难道说,昨天唐军方得大胜,今天就要一鼓作气,又开始要攻城了么?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一名气喘吁吁的亲随小兵,快步跑入。

    “禀妙瓦底侯,大事,大事不好了!”小兵一脸惊恐气喘吁吁地回答:“城,城外大批唐军,正推着近二百门大炮,向我木邦城南门,一路喝喊着攻打而来呢!”

    小兵的话,有如一瓢凉水,从内山谬觉头上当头浇下,他从床头一下了腾地站起,眼睛瞪得溜圆。两颗因为失眠而血红一片的眼珠里,满是震惊到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是吧?!

    唐军真的有能力,仅过一晚上,就来攻打这木邦城么?!

    “走!快带本将去看!”

    “遵命!”

    来到木邦城南门城头的内山谬觉,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惊恐地看到,在木邦城的南面,从围得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总共推出了多达一百八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18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木邦南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8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木邦城南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朝对面的木邦城墙,其凛凛气势,让守城的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好家伙,这些火炮模样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威力将会何等惊人。

    主将内山谬觉,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而在这时,木邦城头,还有许多从百姓中抽调出来,前来参与守城的男女青壮。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奇形怪状的巨大火炮,他们的脸上,除了有恐惧与担心外,更有莫名的兴奋与好奇。

    叽叽喳喳低声谈论的他们,浑然不知,这些有着黑乎乎巨大炮口的重炮,将会是他们免费升天的最佳工具。

    看到唐军这般昂然推着火炮前来,身经百战的主将内山谬觉,几乎凭直觉地感受到,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木邦城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这样的结果,一定要在唐军开始攻城前,想办法加以阻止。

    内山谬觉迅速想了想,便朝这些守城的军兵与青壮大声喊道:“各位休慌!我木邦城中,兵马足够,防备周全,唐军想攻下这木邦城,我只怕他没这么好的牙口!另外,我城尚有两千名骑兵,待这些唐军火炮行近后,我军可派出骑兵,杀出城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的火炮成为一堆无用的废铁!“

    内山谬觉此话一出,城头的军兵大受鼓舞,人心安定了不少,慌乱程度小了很多。

    只不过,内山谬觉虽然嘴上这样说,心头并没有底。

    这些的唐军火炮,真的会这么容易,就被出城偷袭的骑兵给消灭吗,那唐军主将,又真的会防备如此疏忽吗?会不会,只是自已一厢情愿的猜想?

    内山谬觉表面强作镇定,心下却是忍不住悄然喟叹。

    尽人事,听天命吧。毕竟,想要阻止唐军攻城,这是最后可行的办法了。

    内山谬觉长吸一口气,迅速开始作战安排,他下令,让全城中那二千名骑兵,一齐等候在南门处,等唐军火炮离得近了,再出城突袭,而这南面城墙,亦由他带着精锐军兵,亲自把守。

    令他惊讶的是,那些缓缓前行的唐军火炮,在离木邦城南门外八百步时,就全部停住了。然后这些唐军炮手极其熟练地就地装填定装火药,用铳规测算间距,调整射角,开始准备射击。

    内山谬觉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要知道,在他印象中的当代火炮中,最厉害的红夷火炮也不过只能打到四百来步远,怎么这些唐军火炮,在八百步外就停下来开始准备射击了,他们的火炮,能打这么远么?

    难道说,是因为唐军怕死,怕被自已的骑兵会出城偷袭,才在这么远的距离停下来,打算不加瞄准乱轰一通么?

    内山谬觉这般胡思乱想,当然是因为他不知道,唐军火炮的准确射程,其实可达一千步,现在之所以提前了两百步,是因为考虑到了这木邦城,相比于周围地势,城墙底部有专门加高,故而,唐军炮手要考虑仰角与抛射度,唐军才会将这些火炮进一步提前距离,以便更有效的击垮城墙。

    就在内山谬觉胡乱猜疑之际,这时,他们远远地听到,唐军阵中,传来微弱的喝喊声。

    “预备!”

    “放!”

    内山谬觉远远地看到,唐军炮阵前,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手中举着的红旗,用力挥下。同时,他一声暴喝,180门口径巨大,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钢制重型龙击炮,立刻齐齐打响。

    “砰!”

    “砰!”

    “砰!”

    “砰!”

    ……

    连绵而起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180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180枚乌黑的32斤重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木邦城的南面城墙,狠狠撞去。

    沉闷厚重的巨大撞击声中,这10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整个南面城墙右侧。

    整个木邦城的南面城墙右侧,瞬间出现近一百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个南面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在南面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内山谬觉部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左军士兵,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唐军这次凌厉的重炮齐射,竟让木邦城的南面城墙,瞬间陷入不小的混乱。

    那些有过战场经验的缅军士兵,情况还好,还能勉强支持。只是那些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一头一脸都是尘灰的男女青壮,全无作战经验的他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扭头逃跑而去。

    “不许跑!快给老子回来,继续守住城墙!有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被汹涌的沙尘气浪冲击,一身尘土发须散乱的内山谬觉,有如从沙漠中刚走出来一般,模样极其狼狈。

    他剧烈咳嗽着,扶着城墙堞垛站起,冲着狂逃而去的那些溃兵,嘶声厉吼,以阻乱势。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几乎没有效果。

    好不容易,在内山谬觉及他的一众护卫,接连砍杀了七八人后,这些被打蒙的缅军,才重新稳定下来,逃跑者胆颤心惊地重回岗位,整个南面城墙上的局面,才稍稍稳定。

    而在这时,那些刚刚打完第一轮齐射的唐军炮手们,已又在清膛、装药、填弹,为下一轮射击作准备。

    内山谬觉牙关紧咬,心头的愤怒无以复加,他眼睛一转,随即下令:“放下吊桥,全体骑兵立即出城冲击,务必将唐军炮手全部斩杀!让他们的大炮变成哑炮,死炮!”

    “得令!”

    很快,城中两千精骑,在放下南门吊桥打开城门后,便鼓噪着一齐冲出城去。

    这两千名骑兵刚刚过了吊桥,他们便听到,身后又是轰的一声响起。

    有骑兵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而城门早已是紧紧关上。

    一时间,全体骑兵脸上,皆满是萧然落寞之色。

    他们知道,内山谬觉这般做,已是决然把他们当成弃子使用,只要他们率军一出城,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军人的宿命吧。

    而见得出城的缅军骑兵,在出城之际,呈现出踌躇无奈之态,内山谬觉心下亦是不忍,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双眼已是血红。

    “各位兄弟,速速上前,只要斩杀那些唐军炮手,本将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你们回来后,本侯亲自给你们庆功!”内山谬觉在城头,冲着这一众骑兵厉声高喊道。

    听到主将的这番鼓励,出城的骑兵也皆知道,自已现在,除了拼死前去杀掉那一众唐军炮手外,再无他路可走了。

    可悲啊,内山谬觉这番虚假成份极多的话语,自已除了相信,还能如何呢。

    毕竟,军律难违,抗命不从者,皆是要被立刻处死。于是,他们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喝喊,随即猛磕马肚,向着远处的唐军炮阵,纵马前冲。

    马蹄隆隆,尘土飞扬,在这个早春的早晨,缅军骑兵纵马疾驰,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唐军的炮阵。

    八百步!

    六百步!

    三百步!

    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一众缅军骑兵迅速散开成一排直线,每个人眼中,都是早已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唐军炮手,一边拿出弓箭瞄准,一边愈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弓箭的有效攻击距离为六十步,所以他们要加快速度,冲到这个距离,让那些唐军炮手,好好尝尝疾弓重箭的威力。

    “冲啊,冲过去,把这些唐军炮手全部射杀!”

    越跑越近后,一众缅军骑兵,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掂弓搭箭的缅军骑兵,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纷纷拉满了弓弦。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跑进射程之内,这些唐军炮手,断难从缅军箭下逃得性命。

    让这些缅军骑兵没想到的是,在这看似一片顺利之时,一个意外却发生了。

    所有的缅军骑兵都清楚看到,这些唐军炮手有如一群被老鹰追撵的兔子一般,掉头向后面逃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却出现了密密的一排火铳手。

    准确地说,是两排四千多人的火铳手,因为一排站着,一排跪立着,手持装填好的火铳,迅速地作好了瞄准姿势,整个阵伍从头看不到尾。

    此时,在城头用千里镜观察的内山谬觉,他那浅褐色的瞳孔,顿时惊恐地收缩成一点。

    完了,唐军的火铳手一出击,这下这散成一排的骑兵,岂不成彻底成了挨打的靶子?!

    这简直是让人屠杀的节奏!

第八百五十一章 木邦城破,拼死一搏

    “快!鸣金,速速鸣金,让他们回来!”

    在内山谬觉嘶声大喊之际,对面的唐军阵上,随着一名队长模样的人一声大喊,手下令旗猛地下挥,或站或跪的两排火铳手,那四千杆火铳,顿时一同打响。

    “砰砰砰砰!。。。。。”

    绵密有爆豆的火铳声,剧烈地响起,从铳口飘起的余焰,组成了两道鲜黄而刺目的火线,大片大片的呛鼻而厚重的白雾涌起,瞬间将整个唐军阵前变成了一片人间仙境。

    四千杆火铳,有三千六百杆打响,这三千六百颗三钱重的细小米尼弹,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死亡雨幕,向正狂奔而来的缅军骑兵,呼啸着对冲而去。

    内山谬觉从千里镜中,可以清楚看到,这呼啸而去的铅弹雨,将对面冲来的缅军骑兵,或人或马,射了个正着。

    起码有近五六百名缅军骑兵,在开火的一瞬间,纷纷中弹,骑兵的惨叫与马匹的悲鸣混合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笑。缅军骑兵人仰马翻,整个向前冲击的骑兵军阵,瞬间陷入混乱与崩溃。

    直到这时,缅军的鸣金之声才当当的响起,可叹为时晚矣。

    就在剩余的千余缅军骑兵,纷纷慌乱地拔马回逃之际,唐军的第轮射击,又开始了。

    又是四百多名缅军骑兵,哀嚎着滚下马来,死伤一片。

    仅剩的不足七百骑的缅军骑兵,已魂胆俱裂,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在野外四下乱窜。

    就在这时,三千名唐军飞鹞子轻骑,有如猛虎出山,宝剑出匣,向这散乱一片的七百余骑缅军骑兵猛扑而去。

    一场毫无悬念的追杀,近乎是是彻底的屠杀,马蹄隆隆,刀砍枪刺,缅军骑兵纷纷惨叫而亡,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最终,只有不足百骑的缅军骑兵,总算在唐军的刀锋下逃得性命,已被打得蒙了头的他们,在野外乱窜了一阵后,才急急地拔转马头,窜回南门入城。

    在南门城头,用千里镜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内山谬觉,心头的痛疼,简直有如刀割。

    好么,自已的骑兵这番出击,竟是一名唐军炮手也未杀到,便全部报销在木邦城外,他娘的,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唐军如此悍锐冷酷,组织森严精密,自已这些手下兵马,真的是唐军的对手么?

    想到这里,内山谬觉感觉自已,从头冷到脚。

    那名唐军火炮指挥总长,手中的红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一百八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整个南面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在垂死挣扎。

    包括内山谬觉在内缅军的全体防守缅军,皆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更加剧烈地来回摇晃,又有多达上百名来不及下趴或扶稳的缅军士兵,被震得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大片垮塌的雉堞,也被震得从城墙下,四分五裂地砸落,这些震脱的雉堞,从这么高的位置砸下来,立刻散成碎片,将那些被震落的缅军,无论死活,统统掩埋在一起。

    被第二次沉重打击后的缅军守兵,顿时陷入了比第一次炮击时更加严重的混乱。

    在这样凌厉至极的狂暴之力下,在这样人力根本无从抗拒的绝对死亡面前,所有的南面城墙的缅军,饶是久以战阵之辈,亦是信心被严重摧残,原本就不高的士气,顿时降到几不可为的程度。

    而那些被强征而来的守城青壮,早已皆是破胆,很多人疯狂地嚎叫着,立刻丢了武器逃命。

    这时,根本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他们就立刻丢了岗位,哀嚎着冲下城墙马道,疯狂逃命而去。

    在狂怒的内山谬觉,准备再度杀人立威之际,旁边的一名裨将,一脸慌张地冲过来,对他大声喊道:“将军,唐军火炮如此悍锐,这南面城墙,端的是守不住了!”

    “你,你说什么?!”

    内山谬觉一脸血红地瞪着他,目光凶狠得几乎能杀人。

    “将军,唐军火炮这般精准悍猛,我军又没有有效的反击手段,这南面城墙迟早要被唐军轰塌,我们在这里苦守,除了与城墙一同被炸身亡外,复能何为?”

    这名裨将急急伏跪喊话,他皱着眉头,一脸哀色地向内山谬觉大声喊道。

    内山谬觉的脸上,满是扭曲而痛苦。

    他不得不承认,这名副将的话,是有道理的,是这般困局之下,最为正确的决定。

    在唐军如此猛烈凶狠的炮火打击下,自已所谓的顽强守卫,只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徒劳送死罢了。

    入他娘,这打得什么仗啊!

    光挨打,无法还手,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狗入的唐军,猖狂放肆地用重炮进行轰击木邦城墙,自已竟一点没办法没有,却只能象个缩头乌龟一样,眼睁睁地被动挨打,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了么?

    只是,这样仓皇撤下的命令若下,对全体守军的士气,该是一个多大的打击啊!

    内山谬觉心下十分纠结,咬着牙难下决定,这副将又急急喊道:“主子,唐军第三次炮击又要开始了,再不速下决断,我守军将士只会有更多伤亡,这样的坚守又有何意义呢?不若且退入城中,凭街固守,方为要紧。”

    面对着他焦急的神情,内山谬觉长叹了一声,脸上尽是萧然之色。

    他知道,虽然木邦城墙十分坚固,能抵抗得住唐军多轮火炮轰击,但城墙上的守军,除了在一次次炮击中无谓送死外,再无任何作用可言,这样的话,还真不如就此退下去,在城中守备各个街道入口,方为合适。

    内山谬觉咬了咬牙,拉起跪地的副将,长叹道:“你说得对,唐军火炮这般凶狠,再苦守这南面城墙,实无意义。那就传本将之令,让全体城墙的守御军兵,立刻退下城去,于城中各街道入口处,摆阵迎敌,在城中杀退敌军!”

    ”将军英明!“

    听得内山谬觉下达放弃城墙的命令后,四面城墙上,那些惶惧万分守城缅军与被征青壮,皆如遇大赦,有如溃退而去的潮水一般,立刻急急从城墙上踊跃逃下。

    见到各面城墙上的缅军,有如潮水一般退下城墙而去时,唐军主将莫长荣那坚毅的脸上,不由得泛过一道冷笑。

    莫长荣看到这些守城缅军,在这种绝对的暴力与死亡之下,被如同蝼蚁一般强势碾压,根本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最终狼狈逃窜下城而去,他心头的快意程度,何可言说。

    随即,他迅速下令:“传本帅军令,全体龙击炮队,继续齐射轰击,直到彻底打垮这南面城墙为止!”

    “得令!”

    指挥火炮发射的唐军炮队指挥官,他手中的红色令旗,又高高举起。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又一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

    整个南面城墙,大块碎石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飞散到四面八方。

    只听得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整个南面城墙呈现更加破碎剥落的形状,外墙贴砖大块地剥落,里面内祖衬的青石也条条裂开,一道道有如行为艺术般四处弥漫的粗深裂缝中,中间的黄色夯土,大把地往外掉,把外面的城墙染成一片砂黄。

    “继续攻,不要停,直到把城墙轰垮为止!“

    “得令!“

    重炮怒吼,余焰飘飞,浓烟漫天,第三轮重型龙击炮齐射轰击后,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城墙垮塌声,有如死神的咆哮,连绵响成一片。整个木邦城南面城墙右侧,大块碎砖飞溅,城墙中的夯土象下雨一样飞扬而出,而有如撕碎的布片一般的雉堞和女墙,以布朗运动的形态,飞散到四面八方。轰隆隆几声让大地震颤的闷响后,整个南面右侧城墙,已基本全部垮塌破碎,成为废墟一片。

    看到这木邦城城墙,在自已面前,有如溶化的积雪一般垮塌,城墙下的缅军人人股战。

    城墙已破,这木邦城再无险阻,还能守住么?

    内山谬觉一片迷茫之际,唐军统帅莫长荣,已开始下达攻入城中的命令。

    “传本帅军令,全体5000名火铳手,与盾兵配合,列成三段击阵型直攻入城,横行哨居后掩护,枪兵列阵在最后,径入城去,消灭敢于抵挡的一切敌军!”

    “得令!”

    莫长荣此令方下,南面的唐军军阵中,共有10000名火铳手,手中拿着早已装填好的乌黑发亮的鲁密铳,排成三排三段击形状,跟着前面的3000名盾兵,在整齐的鼓点声中,齐步向城中走去。

    在火铳手的后面,则有如机甲怪兽一般的横行哨队员紧步跟行。他们分成了两部,分居两侧,牢牢护住两翼。

    而在最后,是大批的枪兵紧紧跟行,准备在鲁密铳兵撤下之后,就冲上前去,与左军肉搏对战。

    在这段时间里,退下城去的内山谬觉,已带领全城的缅军与青壮,在各个街巷入口处,紧急搭建了防卫工事,作好了与唐军在城中进行巷战的准备。

    见到远处的唐军盾兵与火铳兵,一齐齐步整齐踏来,正指挥着一从缅军在各道街口位置布防,并亲自押阵在后的内山谬觉,不觉面如死灰。

    内山谬觉方才已在千里镜中亲眼看到,唐军的鲁密铳齐射,对出城冲击的缅军骑兵,造成了多么大的击杀效果。那堪称屠宰一般的场面,让他想起来就心肝发颤。

    他亲眼看到,从这燧发鲁密铳射出的不过三钱重的小小铅弹,比其他明军所用的普通火铳,可要强大太多。

    要知道一般火铳,最多打个六十来步远,而这燧鲁密铳,却是自已亲眼看到,可在数百步外,就将自已阵中装甲最好的缅军骑兵,给活活射杀。

    这还是在唐军火铳手没有集齐且紧急出动的情况下,便能取得的这般辉煌战果,而现在,这10000名唐军火铳兵齐来射击,这威力与杀伤效果,可想而知有多么骇人。

    望着唐军军阵越行越近,看到那一杆杆正径自冲来的乌黑燧发鲁密铳,内山谬觉心跳如鼓。

    怎么办?

    真的只能这样的城中等死么?

    不行,不能这样任唐军放肆进攻,自已决不能只当一个任打任杀活靶子!

    如果唐军在一百六七十步外,继续这样不停射击的话,那么,自已的手下,就算有再多的兵马,也会被这样的一边倒屠杀给打得崩溃的。

    坐以待毙,是一个最无能也最愚蠢的方案。

    那么,自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要抓紧时间,利用唐军尚未做好准备,命令全体守军,一齐冲杀出去,把这些该死的唐军火铳兵干掉,绝不能让他们象打靶一样射杀自已的数万手下。

    想到这里,郝效忠一脸近乎扭曲的狰狞。

    他冲着旁边同样瑟瑟发抖的裨将,厉声喝道:“奶奶的,再这样守下去,只怕最终难逃一死。与其坐以待毙,不若拼死一搏!你给我听好了,趁唐军尚未过来,你迅速带领五千名精锐守军,作为先锋突击队,突出工事,去突袭那唐军火铳手,与其近战搏杀,让他们的火铳发挥不了作用。本侯随及会带城中全部军兵,接应杀出。我们一定要用兵力优势,将这些该死的唐军拼力打退!’

    “是!在下明白!“

    这名副将抹了一把渗出的冷汗,绷着脸大声接令,随后,他快速挑选出五千军兵,准备出城与越来越近的唐军战阵近战搏杀。

    一场短兵相接的残酷战斗,终于要开始了。

第八百五十三章 木邦城破,残军归降

    夕阳西沉,昏黄的天幕下,那名裨将带领着五千名精锐缅军,一齐鼓噪呐喊着冲出工事,向正在行进的唐军战阵中最前面的火铳兵,疾速冲去。

    见到缅军冲出工事,向自已鼓噪冲来,唐军军阵立即停住了脚步,随即摆开阵型,准备迎敌。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随着领头的唐军火铳队长一声暴喝,三排唐军火铳手,迅速摆成前后三排的三段击式阵型。

    10000杆鲁密铳中,最前排的3000杆,首先打响。

    然后,第一排退下,至第三排后面,第二排的3000杆鲁密铳紧跟着打响。

    接着第二排再退到第一排后,第三排铳兵顶上来,再打放了3000多杆鲁密铳。

    至此,一次完整的三段击,打放完毕。

    到了第三排的铳兵打放完毕后,原先最早的一排铳兵,已然又装好火药与子弹,继续顶上最前头,准备重新开始新一轮的打放,这三段击流程,又重新开始。

    爆豆般的枪声,绵密响起,枪口余焰组成一排暗红色的飘飞火幕,浓重的白烟立刻在排成一排笔直直线的盾牌上,连绵涌起。

    无数颗呼啸的三钱重的细小铅弹,发出轻微的尖啸,向对面狂冲而来的缅军,疾射而去。

    这些炽热滚烫的细小铅弹,呼啸而去,立刻有如热刀扎黄油一般,轻易地穿入那些缅军的身体中。

    在唐军这般近乎无休止,仿佛绵密不绝的鲁密铳打击下,那五千名一同前冲而的缅军,在第一次三段击齐射时,就瞬间被射杀了八百余人。

    领头冲锋的那名副将,因为身上穿的铠甲鲜明亮丽,相当与众不同,故他本人,简直堪称为子弹磁铁。

    唐军的第一番三段击齐射,整整十五颗铅弹,同时击中了他,让这名副将从头到脚,布满了密密的小血洞。

    这名本来挥舞着战刀,呐喊前冲的缅军副将,仿佛被突然挨了一记重锤一般,生生地停住了前冲的脚步。呆怔了不到一秒,便扑地仰面倒地,再无动弹。

    这名领头的副将一亡,遭遇迎头痛击伤亡惨重的缅军,顿是阵型大乱。

    剩下的四千来名缅军,稍一呆滞,便是人人如得失心疯一般,哀嚎着转身逃跑。更有极多的人顺手丢了武器,只求能跑得快些。

    只不过,后面的三段击间隔时间极短,那绵密不停的鲁密铳,将他们的逃生渴望彻底打消,无数颗铅弹追上了他们,又将他们从背后射杀了五六百人。

    在见到剩余的三千余缅军,以极其狼狈的姿势逃回本阵之后,唐军火铳手才收拾武器,在一声喝令后,继续与后面的本阵兵马一起,保持着平稳的阵型,向城中继续推进。

    而看到这一悲惨的一幕,主将内山谬觉,和全体躲在紧急修建造的工事后面的缅军,顿时皆被打了。

    靠!唐军的火器这般凌厉,这根本不是在打仗,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这样绵密而集中,且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射击,完全与以往面对的任何明军都不一样。这种近乎无休止的火力射击,这种把攻击部队全部消灭的屠杀式战斗,对缅军的心里打击十分巨大。

    这样近乎必死的结局,让缅军再无突击的勇气,剩余的全部兵力,皆是龟缩于城中。

    在这时候,最为焦虑也最为恐慌的,便是城中主将内山谬觉了。

    怎么办?

    唐军攻势如此凌厉,自已手下这些士气低沮斗志全无的剩余军兵,还有那些更不堪用的临时召集的青壮,真的能顶得住么?

    内山谬觉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迷茫。

    而这时,唐军已然又快速行进过来,来到了四百余步的准确射程之内。

    “预备!”

    “放!”

    “砰砰砰砰!……”

    又是绵密不休,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打铳声,有如爆豆一般密集响起,将任何敢在工事上露头的缅军,立刻射杀。

    这样一边倒的彻底屠杀,对唐军来说,堪为极度快意之事,而对缅军来说,简直是置身无间地狱。

    随着死伤人数的快速增加,守防在工事后的各处缅军,皆开始快速出现混乱。甚至还有不少临时召集来的青壮,哭嚎着扔下武器,掉头向后逃去。

    只不过,他们才起身后逃,那露在工事外的的身体,立刻会被几颗呼啸而来的米尼弹给击中,将他们当场射杀。

    整个缅军的守卫阵地,顿时成了极其可怕的人类屠宰场。

    内山谬觉心下,满是绝望。

    难道,自已真的要战死在这里么?

    不,不行……

    为缅王莽白效忠至此,应该是足够了。

    自已没必要真的把性命,断送在这里,毕竟,还有多年积蓄的钱财与富贵,等着自已呢,战死于此地,万万不值得……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自已还未来得及享受够啊。

    唉,他娘的,老子降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终于,内山谬觉抬起头,用一种垂死的眼神,环视了众人一圈,低声喝道:“传我之令,全军停止抵抗,打出白旗,向唐军投降!”

    “得,得令。”

    很快,城中各个守备工事入口,白旗高高举起,大力挥扬,在昏沉暮色中,倒是十分显眼。

    见到缅军阵中那高高扬起的白旗,莫长荣脸上浮起得意笑容,心头却是一阵莫名喟叹。

    这木邦城这般迅速而下,可见现在的唐军火器威力,是何等的惊人,有了这样无坚不摧的火器,唐军将来纵横缅甸,横扫全境,绝非难事。

    莫长荣略一沉吟,便挥了挥手,下令全军停止攻击。

    爆豆般响个不停的射击声,瞬间停止,昏黄天幕下,整个战场上,忽地一片安静。

    只有大团大团的白色哨烟,在无声地四处弥漫,最终消失在大片昏黄云彩的天空里,消失在如血般殷红的夕阳中。

    很快,木邦城东西北三处城门皆是大开,在外面包围的唐军,有如汹涌的洪水大批进城,连绵的欢呼声涌起,响彻云霄。

    而全体缅军与城中青壮,则在主将内山谬觉的率领下,扔了武器,成一字纵队,垂头丧气地从阵地中走出,随即被唐军分别看押。

    至此,这场木邦攻城战,终于结束了。

    经统计,包括先前被杀的缅军骑兵在内,共有三千五百多名缅军与城中青壮,被唐军打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而唐军之中,只不过有数名士兵受了一点轻伤。

    这样的战斗,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而从清晨到现在,唐军所花了总共不到一天时间,便顺利打下了这座缅甸的东北重镇木邦城,其效率可谓惊人。

    莫长荣心下十分得意,现在自已先破了十万精锐缅军,又攻下这木邦城,缅锣鼓东北崩缺,自已手下的唐军当可从这里长陆两处长驱直入,直攻缅都阿瓦,缅王莽白纵是不甘,亦无能为也。

    莫长荣正感慨之际,那举旗投降的内山谬觉本人,则很快被唐军士兵推搡着,带到了正端坐马上的莫长荣面前。

    莫长荣与一众护卫,皆以得意又鄙视的眼光,临高居下地俯视着他。

    “本将便是唐军第九镇镇长莫长荣,你是何人,能听懂得汉话么?”

    内山谬觉木然无应,莫长荣便让汉人通事对他说了一遍。

    听完汉人通事的话,内山谬觉心下暗恨,却又不能发作。他略一思索,随即扑通跪地,打扦叩首。

    “在下是缅甸妙瓦底侯内山谬觉,可叹在下有眼无珠,不识天兵,竟敢对抗唐军天威,以致城破兵败,实是罪该万死。“

    内山谬觉一边用结结巴巴的话语回禀,一边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见这内山谬觉这位缅甸国王莽白最为信重的亲信,又是身为主将,现在竟这般奴颜卑膝地在自已面前跪求饶命,莫长荣心下十分鄙视。他用一种讽刺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说来好笑,莫长荣尚未说话,地上伏跪的内山谬觉,以为莫长荣不肯接受自已的投降,不由得心下大惧。

    他仰起头,苦着一张满是灰尘的脸,嘴角却又挂着讨好的笑容,向莫长荣急急禀道:“莫大人啊,但求看在大下率众投降的份上,饶了在下一条贱命吧!在下虽死无足惜,但毕竟还算识时务,未与天兵对抗到底啊。黄大人,只要能饶得在下性命,在下从今往后,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啊。“

    内山谬觉这般声调狼狈又卑切至极的话语,被汉人通事活灵活现地翻译出来后,引起了旁边围观的一众唐军士兵吃吃窃笑。

    只不过内山谬觉求生心切,全不以为意,他象一只向主人哀乞的流浪狗一样,伏跪于地,却又双眼直瞪瞪地,望向马上端坐的莫长荣。

    莫长荣对此人鄙视到极点,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朗声回道:“内山谬觉,不必如此惊怕。本将向来赏罚分明,公平无偏。虽然你不识时务,对抗天兵,本该重惩于汝,但念你迷途知返,有率众投降之功,也算是微功一件。本将就饶你死罪。“

    “莫将军果然肚大撑船,心胸似海,在下感佩之情,何以言表!谢谢莫将军了!“

    听了莫长荣这句决定自已生死的话,内山谬觉一脸欣喜,满是轻松之色,又急急地磕头如捣蒜。

    这时,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脸谄笑地向莫长荣轻声问道:“莫大人,您既恩准我部投降,那接下来,在下的这些手下兵马和守城青壮,您却又要如何处置?“

    莫长荣见他罗唣,便面现不悦之色,立喝道:“此事本将自有决断,又何需你这厮多问!“

    内山谬觉见莫长荣发怒,顿时脸现悚惧之色,他啪啪几声,掌了自已几个嘴巴,大声道:“在下该死,多嘴多舌,万望莫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在下一般计较。“

    莫长荣见他这般胆小惊惧,心下不由得更是对此人鄙薄非常。

    此等怯懦无能之辈,竟也能成为缅甸国中大将,这缅甸真真无人矣,这样的国度不灭亡,实无天理。

    “城中降兵与百姓,本将自有安排,不需你担心,你且起身说话吧。“莫长荣冷笑着答道。

    内山谬觉颤颤起身,点头哈腰地站在莫长荣马边,脸上的表情,谄媚与委屈交织,说不出是何等可笑模样。

    就在这时,唐军监抚司的官员,已经把木邦全城的情况,都全部统计完毕。

    “禀黄镇长,全城情况已统计完毕,我军此战,共得缅军俘虏三万两千多人,另俘有缅军拉来的城中青壮约一万余人,这些降兵与青壮,现在皆集中在城中广场上。另在这木邦城中,共缴获银子一万八千两,粮草五万五千二百余石,各类绸缎布匹五百余匹,缴获的各类军械为……“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听完监抚司官员的禀报,莫长荣脸上是十分平静。

    看来这木邦重城一破,不但拔除了前进路上一个大钉子,另中这城中的降兵与缴获,亦是相当可观。

    莫长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又迅速传令:“传本将军令,立即释放俘获的城中青壮,不究其罪,让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同时城中四处张贴安民安示,以收拢民心,尽快平靖城中气氛,让木邦恢复正常秩序。“

    “得令。”

    ”各类钱财粮草缴获,由监抚司查点后,全部归公,封藏入库,然后按军中将士功劳,分发奖赏抚恤。”

    “得令。”

    说到这里,莫长荣才转过头来,一脸微笑地对呆立一旁的内山谬觉说道:“妙瓦底侯,本镇现在倒是对你部有项安排,不知你可愿意去做?”

    内山谬觉闻言一愣,立即回道:“在下新降之人,但凭莫镇长差遣,再无二话,定效死力。”

    “好,那我将城中这三万余名降兵,全部继续由你暂统,在这木邦城中休整两日后,然后全军引为全部,与我军一道往攻阿瓦,直取那缅王莽白。”莫长荣目光如刀:“怎么样?妙瓦底侯可是愿意?”

    内山谬觉听完翻译,脸上却是一片喜色。当即又伏跪于地:“在下与部众性命都是莫将军所给,安敢不为唐军尽效全力。请莫将军放心,我等定与莽白彻底划清界线,从此为唐军忠心卖命。此番能此为前部进攻阿瓦,实是莫将军抬举高看,我等皆是感激不尽。莫将军信得过在下,在下定要竭尽全力,拿下莽白狗头,进献厥下。”

    “好,甚好!若尔等真能尽力效力,将来有何功绩,皆与我军同等!”莫长荣捋须大笑。

第八百五十四章 阿瓦城下的对决

    木邦既下,莫长荣部下的第十一镇唐军,以及内山谬觉部休整两天后,便一齐折向西南,朝阿瓦方向继续进军。

    唐军声势浩大,兼之又有攻灭十万缅军拿下木邦的卓越战功,缅人闻之胆寒。这一路上,所过州镇,几乎望风皆降,诸如锡波、直梗等沿途重镇,皆是望风而降。

    而另一路唐军,也就是曾英的第十镇兵马,亦是沿着伊瓦底河南下,一路顺利拿下杰沙,新古二城,直逼阿瓦城下。

    此时,在缅都阿瓦中的缅王莽白,已得知了十万缅军溃败,主将内山谬觉率余部投降在,现在缅北一带,已然基本尽陷入于唐军之手的可怕消息。

    听得消息的他,当时就瘫坐在龙椅上,几乎无法动弹。

    怎么办?

    十万缅军精锐,又有数百头大象助阵,竟然被一支唐军的偏师彻底打败,这简直是一个噩梦般的耻辱。

    在现在,唐军兵临城下,即将开始攻城,自已还有什么应对之法可用么?

    当然,现在缅都阿瓦之外,还有泽亚巴亚,亚扎给底两将,各领军马五万,驻屯于阿瓦左近,以拱卫京城,但是,这两支兵马,远不如当初内山谬觉所领的十万精锐缅军,指望他们守住京城,指望他们打败唐军的进攻,只怕是痴人说梦。

    但是,阿瓦已危在旦夕,这两支兵马纵是兵力不足,亦只能将他们派上用场,以保卫京城了。

    不然的话,阿瓦一陷,哪怕自已逃得性命,哪怕自已最终不知在哪个山沟沟里苟延残喘,那东吁王朝亦会彻底崩溃,整个缅甸必将彻底分崩离析,最终尽落于唐军之手。

    这样的结果,当然不是莽白想见到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如果缅甸都失掉了,那自已这个所谓的缅甸国王,亦无甚存在价值了。

    想到这里,莽白脸现发狠之色,遂即下令道:“传令泽亚巴亚,亚扎给底两将,吾要亲统兵马,御驾亲征!”

    “得令!”

    国王莽白这个重大决定,迅速传给城外的两将,这两名将领闻得王令,再不敢怠慢,立即整军备战合兵一处,交给国王莽白统一指挥。

    很快,两路唐军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阿瓦城下,两处唐军兵马,加上助阵的云南土司军兵,以及新近投降汇集的近十万缅军,组成二十余万浩荡大军,铺天盖地地向阿瓦城压来。

    见到唐军数量如此之多,缅甸国王莽白大吃一惊,原本高涨的复仇之心,到了现在,已如被浇热水的冰雪一般,迅速地消融了。

    唐军如此势大又气势如虹,自已真的能抵住唐军的攻击么?

    只不过,唐军已进逼上来,自已就是再想退回城中,亦是没有机会了。

    由于阿瓦三面环水,只有北面一路可由陆地抵达,莽白下令,全军皆在阿瓦城北面列阵,以迎击唐军的到达。

    他算得清楚,现在阿瓦城由于两水夹流,其北面地域面积实是有限,唐军虽然兵多,却无然施展开来,这样的话,自已背凭坚城,列阵固守,当有不少胜算。

    哪怕最终不能击溃唐军,但能拖到唐军因为师老兵疲,最终不得不自行退走,亦是莫大胜利,足以额手称庆了。

    莽白心事重重,不停调度手下军队,只求能在这场防守战中尽可能多有胜算。而就在他刚刚安排完毕,全军尽皆摆好阵形之际,唐军的强大兵锋,终于抵达阿瓦北面。

    仿佛有一条黑线,开始极细极淡,渐渐地越变越粗,最终这条黑线有如变魔术一般,变幻出无数的兵马与旗帜,刀枪耀目,战马嘶鸣,呼啸呐喊着,向自已的方向汹涌冲来。

    在滚滚热浪中,这些冲来的兵马,呈现出扭曲而怪异的形状,看上去十分不真实,仿佛梦幻般的存在。

    莽白看到,数里外的距离,唐军竟然可以保持严整阵型,丝毫不给缅军偷袭的空间与破绽。他们一路疾行,快速逼进,几乎在两柱香的时间里,就迅速地抵达了缅军对面,然后就地排开列阵。

    唐军的阵型,倒也中规中矩,中间是步兵战阵,两边由骑兵与重甲步兵护阵。

    只不过,他们的阵型中,最显眼的,便最前面处,那从两镇兵马中精选而出,多达近两万名的火铳手,正呈前后两排的队式站列。

    唐军战阵,有如一架精密组合的战争机器,极其有序又丝毫不乱地向对面的莽白军阵压迫而来。

    这股凛厉强烈的威压之势,让莽白全军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前军阵脚,随着唐军的不断迫尽,竟开始下意识后退,让整个阵型一阵混乱。

    “传令全军,不要慌张。”莽白大声道:“唐军兵力虽众,却是施展不开,阵型宽度与与我等差相仿佛,又有何可惧!我等背靠阿瓦,有坚城可退,当是后顾无虞。纵是不能在此战胜他们,若能拖到他们粮尽而退,亦是胜利,诸位皆当有信心才是!”

    莽白军这般喊话完毕,整个战阵才渐渐稳定下来,面对面的唐军战阵,在离莽白五百来步处站住,前后两排总共近六千名火铳手,则立即前排蹲跪,后排站立,排出两重射击阵型。

    见到唐军纷纷准备射击,莽白部兵马亦不敢稍怠,他们的阵型立即拉开间隙,比先前松散了许多。以此方式,尽可能减少受弹面积,而前排的军兵,几乎人人盔甲密实,又手持大盾,倒是做好了充足的防备。

    几乎在与此同时,从他身后,遥遥传来一声喝令,紧接着,密如爆豆般连绵的火铳打放声,迅速传入了他的耳膜。

    “砰砰砰砰!……”

    六千杆火铳,有五千五百多杆打响,上下两排乌洞洞的枪口,齐齐喷出鲜红余焰。那一齐飘飞的焰口,有如两条长长的鲜红绸带,更宛如地狱之火一般,有种令人心悸的致命美丽。

    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五千五百多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缅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缅军士兵身体之中。

    最前排的军兵,立刻有许多人身上,有如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虽然莽白已作防备,手下军兵业已散开阵型,并且多备大盾防护,但唐军这番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造成了相当可怕的杀伤效果。

    毕竟,五千五百杆火铳成功打放,可不是闹着玩的。

    至少有四百余名军兵,被唐军当场杀死杀伤,倒地未死的伤兵,大声惨叫着打滚,模样十分凄惨。

    这米尼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米尼弹的吴军兵马,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场面一片混乱。

    更有一颗铅弹,呼啸着飞来,啪的一声轻响,将闪避不及的将领泽亚巴亚头盔帽缨打掉。吓得他哇的一声怪叫,急急缩颈弓身,样子十分狼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莽白部兵马,立刻开始出现混乱,前排的军兵人头攒动,惶然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行动。

    此时此刻,莽白不愧是久经沙场之辈,他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全军听令!立即就地防御,不可自乱阵脚。”

    此时,听了莽白的话语,莽白军阵混乱渐平,而就在莽白全军刚刚平稳之际,唐军的第二轮火铳打响,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让三百余名吴军士兵或死或伤。

    莽白脸色狰狞,牙齿咬得格格响,心下却在紧张地盘算,现在的自已到底该如何行事。

    唐军这般连续打放,虽然相对自已这古万兵马来说,杀伤倒是有限,但是,若任其连续打放下去,前排的军兵不断倒下不停死伤,那对士气的打击,那是可想而知。

    没想到啊!唐军的火铳竟能打得这么远,要知道一般明军的火铳,顶多只能打一百来步,那唐军的火铳,却是至少能打四百多步的距离。自已的一时疏忽,没想到唐军的火铳这般精良无匹,才造成了现在这般被动挨打的局面。

    “王上,不能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了!”

    一旁的将领泽亚巴亚,一脸焦躁之色:“若再被唐军这样接连不断地打铳下去,纵然唐军杀伤有限,但对我军的士气打击实在太大,只恐我们会最终崩溃!”

    泽亚巴亚的话,更让莽白心如刀割。

    不得不说,泽亚巴亚这厮这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再这样白白死伤下去,且不论会被唐军这样零敲牛皮糖的方式,最终消灭自已多少军兵,单就士气而言,怕是会在这样的轮番打击中,走向彻底崩溃。

    怎么办?

    现在全军,到底是要继续就地坚守,还是要赶紧不顾代价地逃回阿瓦城中呢?

    一时间,莽白内心犹豫不决,焦灼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而在这时,他的另一名亲随将领亚扎给底急急策马而来,立即冲着莽白大声禀道:“王上,你还在犹豫什么?!我军兵马人数,与对面唐军差了一倍,为何不赶紧冲阵对战,反而在这里这般被动挨打?!以在下之见,需趁士气尚为可用之际,令军兵迅猛前冲,与唐军当面搏杀,使得不得再火铳打放。以我军之长,搏敌兵之短,如此方可有胜利之机啊。”

    亚扎给底此话,有如电光石火,瞬间令莽白扫去迷茫。

    是啊,现在的境况,撤退损失太大,坚守又着实难为,还不如趁现在士气尚存,令全军前冲去与唐军近身相搏,方可有一线胜机呢。

    哪怕退一步来说,就算两军胶着,一直不能打败唐军,能让唐军被迫后撤,与其打个平手,那亦是大功一件啊。

    想到这里,莽白再不犹豫,他立即昂声下令:“全军听令,即刻前攻,只要与唐军绞杀在一处,便是胜利,吾重重有赏!”

    莽白军令一下,原本慌张不已的手下军兵,顿时人人有如打了鸡血一般,立刻高声呐喊着,加快奔行的速度,向前冲杀而去。

    而在他们开始前冲之际,唐军的火铳,立刻开始第三轮打放。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浓烟弥漫,又是五千五百余杆火铳成功打响,这呼啸而出的五千五百余颗铅弹,立刻让猛冲过来的五百余名缅军士兵,或死或伤,缅军前冲的阵型,顿时又是一乱。

    “不要停,继续冲!他娘的,谁敢后退,吾定斩不饶。只要与唐军近距交战,就是胜利。”莽白在后面挥剑大喊,一脸灼切之色。

    应该说,莽白对局势的判断,还是十分准确的。

    因为他知道,唐军火力极强,若要尽快破解唐军的火力优势,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冲击过去,与唐军近距离肉搏作战。

    如此一来,方可如亚扎给底所说的那样,以已之长,击敌之短,让自家军兵发挥惯于近战的优势,完全抵消唐军远距离射击的长处。

    缅军兵马听到鼓励,顿是人人振奋,个个争先,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吼叫着前冲而去,迅速地就来到了,离唐军战阵约数十步外的距离。

    而在缅军加速前冲之际,唐军阵型亦是大变,前排的火铳手,迅速合成纵列,急急从后面盾牌空隙退去。在火铳手全部退走之后,那些大盾迅速合拢,又组成了一道近乎密不透风的钢铁盾墙。

    缅军步兵凭着冲阵的人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缅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缅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第八百五十五章 御驾亲征,彻底溃败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缅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两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两千多名快步冲锋的缅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缅军之中,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缅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见到唐军竟然还有这一物,莽白脸色煞白,头脑更是一片空白。

    他猛地想到,唐军有这般强悍的防卫手段,自已下令军兵冲击,岂非让他们白白送死?!

    而在莽白目瞪口呆之际,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纵然缅军开始下意识地拼命扯开阵型,以求尽可能的松散,但还是有多达一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缅军军兵,瞬间被杀。

    而在这时,唐军阵中,忽地鼓声大动,隆隆震耳,从唐军枪盾战阵的两边,各有多达两千余人的轻重骑兵,呼啸着汹涌奔出。

    唐军的阵战配合,几乎天衣无缝。这些骑兵呼啸着奔出后,立即兜转马头,掉头便向缅军后翼,冲击而去。

    见到唐军骑兵突然出动,这般凶猛地夹击自已手下军兵,莽白急得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成猪肝色。

    “立刻鸣金撤兵,全军退守阿瓦,断断不能再打了!”莽白扭头冲着朝令兵,声音变调地大声喊叫。

    “王上不能撤!”一旁的亚扎给底却是大声阻止:“现在我军正在关键阶段,如何可撤!可速令我军后阵中数千铁骑出动,去邀击唐军骑兵!要知道,此战若败,只怕阿瓦危矣……”

    亚扎给底一语未完,莽白暴怒转身,调转右手中的青锋宝剑,狠狠地刺入亚扎给底胸膛之中。

    大团的血雾,从亚扎给底胸口立刻飙起,那锋利的剑尖,从他后背直透而出,顶得后面的护心镜高高隆起,有如一个大大的龟壳。

    亚扎给底瞪大了血红的眼睛,以不可置信的震惊神情,望向对面一脸愤怒扭曲的莽白。

    莽白咬着牙将宝剑拧了拧,便一把抽出,亚扎给底立即从马上,无声地倒栽而下。

    “王八蛋!老子身经百战,还转不到你这贼厮来说老子!你要自寻死路,老子就先送你上路!”被溅得一脸血污的莽白,冲着亚扎给底的尸首,咬着牙厉声痛骂。

    见到国王莽白,在暴怒之下,一剑刺杀了劝谏自已的大将亚扎给底,一众缅军惊怖异常,阵型顿是更加混乱。

    “传本将军令,立即鸣金,令全军后撤,一定要尽快突出唐军的左右包围,尽快退回阿瓦城中!”

    “得令!”

    鸣金大作,缅军中的三千骑兵,即刻出阵,紧紧护卫着莽白及泽亚巴亚等人,一众人等疾疾掠过唐军合围的阵尖,向南直冲而逃。

    与此同时,正在战场上四下溃逃的缅军军兵,个个如闻大赦,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纷纷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脚丫尽力向后奔逃,以期能跟上主帅逃亡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唐军枪兵与骑兵,依然如影随形,追杀不止。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放眼望去,整个淮安府城南面之地,已成了唐军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长枪捅杀,或被马刀砍死,整个战场上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作为唐军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则是一路不停,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径自直追黄得功部那率先撤逃的骑兵队伍。

    当然这一路上,对于两边溃逃的敌军步兵,那些甲胄齐全刀枪锋利的唐军骑兵,当然不会给他们逃命的机会。他们有如死神追命一般,顺路不断砍杀那些哀嚎而逃的溃兵。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唐军骑兵一路猛赶直追,很快就冲到了一路南逃,阵型十分散乱的莽白部的三千骑兵之后。

    唐军到来得如此迅速,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顿时十分被动,他们一边仓皇应战,一边加快了撤逃的速度。

    此时,见到唐军骑兵已追上了自已骑兵,莽白的脸上,顿是冷汗涔涔。

    事到如今,如不留下部分兵马,只怕全部的骑兵,皆不得逃脱了。

    “泽亚巴亚!敌军衔尾追袭,我军势难摆脱。你且率兵出战,定要成功断后!”莽白眼中寒光一凛,他狠狠一咬牙,冲着旁边的泽亚巴亚。

    “得令!王上,你乃是一国之主,是缅甸无上尊贵之王,又是一军主帅,万万不可有失!请王上速率本部护卫先撤,本将自率那三千骑兵断后截杀,一定能力保王上逃出险境!”泽亚巴亚一脸狰狞,大声回应道。

    “泽亚巴亚!你多加保重……”

    莽白一语未完,泽亚巴亚已厉声打断他的话:“各位听令!且随本将在此拦截住唐军骑兵,一定要力保王上顺利撤走!明白了吗!”

    “得令!”

    三千骑兵齐齐吼叫,纷纷拔转马头,复随泽亚巴亚一道,拼死向后拦截唐军那有潮水般涌来的大批骑兵。

    见到泽亚巴亚这般忠诚地毅然断后,率全体骑兵为自已拼死抵拦,莽白内心十分复杂。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竟是眼中含泪,喉头涌动,却再说不出甚话来。

    他匆匆望了一眼泽亚巴亚北返而去的身影,再不多言,长喝了一声驾,便猛磕马肚,与一百余名精骑护卫,一道加速从战场上疾撤逃走。

    一路高速冲来的唐军骑兵,整体阵形呈半圆状,有如一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瞬间冲入了返身复战的泽亚巴亚部断后骑兵之中。

    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才仓促转身应战的三千敌骑,冲得愈发散乱不堪。

    特别是与唐军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骑兵,被狂冲而来的唐军骑兵,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唐军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本来就人数占优又阵形严整的唐军骑兵,立即给人数少了一多半且阵伍散乱的泽亚巴亚部骑兵,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

    随即,两只骑兵队伍,立即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兄弟们,王上待我等不薄,一定拼死也要顶住唐军啊!”

    战得一脸血沫的泽亚巴亚,对一众已然慌了神的缅军骑兵,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

    只不过,在唐军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泽亚巴亚的率部抵抗,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唐军的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泽亚巴亚及其部下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他们的军阵竟被唐军骑阵,呈半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唐军优势明显的骑兵交战,随着后面的唐军枪兵快步赶来,整个战局瞬间明朗化。

    一名名手持4米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一路奔路到此,已是人人气喘吁吁,却犹是精神百倍,士气如虹。他们呐喊着快步冲来,把泽亚巴亚部骑兵的后路彻底截断,把他们从前到后完全包抄,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陷入了被彻底包围的绝境。

    一柄柄锋利的精钢长枪,有如飞翔的毒龙,呼啸着狠狠地捅刺过来,缅军骑兵或人或马,纷纷被长枪捅中要害,一名又一名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一匹又一匹战马嘶鸣着倒地。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歼战,唐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

    “兄弟们,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见到已方军兵被唐军全面包围,对战的人数亦越来越少,泽亚巴亚近乎绝望地叫喊。

    这时,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一条飞刺而来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他的咽喉,尖锐锋利的枪头,从后颈直透而出。

    泽亚巴亚的呐喊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连声,下意识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枪柄,似乎想把它从喉咙抽出。

    对面那名夺走他性命的骑兵,一声冷笑,右手一抖,迅疾地将骑枪抽出,泽亚巴亚喉咙处那可怕的窟窿,鲜血狂喷而出。

    他象一截木桩一样,从马上无声地滚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再无动弹。

    见到主将被杀,旁边的敌骑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腹背受敌的缅军骑兵,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这些缅军骑兵在一片惊慌中,开始不惜代价地奋力突围。

    战到此时,还有心力突围的人,毕竟是少数,更有极多的缅军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因为遍地的敌军已然近乎无法收拾,唐军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与枪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缅军骑兵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二百骑的缅军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

    而其余的两千余名缅军骑兵,则全部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眼看着就要被唐军干脆利落地杀掉。

    就在这关键时节,唐军统帅莫长荣终于下令,同意了他们的投降。两边的传令兵高挥大旗打出旗语,那一众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才终于停止了这一边倒的杀戮。

    两千余名缅军骑兵,终于顺利保得性命,他们纷纷滚鞍下马,哀哭受降。

    当然,缅军骑兵的这次返身回战,倒也并非没有没有半点价值。

    毕竟,在他们拼死作战之际,为大批的溃兵,争取了十分宝贵的逃命时间。这些溃兵利用这难得的机会,仓皇逃命奔过通过阿瓦城的浮桥,总算约有近四万人,得以仓皇逃过桥去,总算侥幸保全性命。

    敌军骑兵一降,战局已定,那在整个战阵中,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有如一窝蜂般乱窜,未能及时逃入阿瓦城中的剩余三万余名缅军步兵,到了这时,也明白大势已去,又无可脱逃,唯有投降保命一途了。他们亦纷纷弃了武器盔甲,大声哭喊着跪地求饶。

    他们也同样得到了投降的权利,一个个被大批纷涌而上的唐军辅兵,顺利地好绑好,有如捆蚂蚱一样,给捆成一长串又一长串。

    战至此时,唐军已然大获全胜,为免节外生枝,他们只是追到阿瓦城外的护城河处,便纷纷停下脚步,没再继续追击,而后就此后撤退回,开始打扫战场。

    日头渐西时,全体降兵收押完毕,那如雷般的欢呼声,响彻原野,有如滚滚春雷,漫卷大地。

    此时此刻,站在阿瓦城头的缅王莽白,看着唐军欢庆,看着未及入城的余部向唐军跪地求降的部下,他心如刀割,脸上的凄惶无奈,简直难以言表。

    唉,真没想到,自已的最终一搏,会以这样凄惨的局面而结束。

    那接下来,唐军是不是该要立刻开始攻城了?而这由不足四万残兵败将驻守的阿瓦城,真的能挡住唐军的进攻么?

    想到这里,莽白满心悲凉,几乎感觉生无可恋。

第八百五十六章 押桂王一家上城头

    莽白在极度的惊慌中,借酒浇愁,度过了一个失眠的夜晚。

    唐军重兵围城,再想从阿瓦撤走,已是完全不可能了。现在的局面,只是完全寄希望于这座都城阿瓦,能最后守住了。

    只有阿瓦守住,自已才能有活命的机会,这东吁王朝,才能最后得以幸存吧。

    如果阿瓦不能守,那毫无疑问,自已必会被唐军所杀,而东吁王朝亦将就此彻底灭亡。

    莽白黯然想到,自已费尽心机从哥哥莽达手中篡得王位,却他娘的屁股都没坐热就要人头落地,立国数百年的东吁王朝亦要终结于自已手中,

    想到这里,莽白心如刀割,他举起酒杯,狠狠地连灌了几口,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跳跃的烛光下,莽白那张丑陋的油脸愈发丑恶狰狞。

    哼,就算老子最终要死,那也要拿个垫背的!特别是那个勾结唐军入侵缅甸的桂王朱由榔,这个该死的家伙,老子若是到了绝地,第一个要他们一家陪葬!

    莽白冷哼一声,便唤来主事大臣变牙简,对他低低地交待了一番。

    “这些时日,若唐军前来攻城,你立刻将朱由榔一家押上城头,以他们来胁迫唐军退兵。”莽白一脸阴狠,声音满是凌厉:“若其不从,立杀之,断不留其活命。”

    变牙简脸色沉重,一脸阴郁,他对莽白的话中有疑虑,却亦没有反问其故,只是点头应诺,方告辞离去。

    情况果然不出莽白所料,次日清晨,唐军便来攻城了。

    城头的守军惊恐地看到,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18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阿瓦城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8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阿瓦城北面城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阿瓦城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城的邓凯部军队,吓得腿脚发软。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早有人飞报入城,唤醒了犹在睡梦中的缅王莽白。

    一夜饮酒,双眼血红满是血丝的莽白,得到这般消息,顿是极度惊恐。

    昨天破阵,今天便要攻城,唐军的行动效率,未免太快了些。

    他二话不说,立即披挂着甲,随着一众亲兵,急急来到城头。

    来到北面城楼之上,莽白看清了城外情景,亦是腿酸脚软,几难自站。

    这位缅王莽白,饶是久经战阵之将,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唐军的火炮,与他往日惯见的什么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神威炮,虎蹲炮之类普通火炮,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是近乎天壤之别。

    那么,在这样威力十足的重炮密集轰城的情况下,自已率领这一众士气低落的军兵,真能能坚守住阿瓦城么……

    唐军的强大火炮,在明国之境,根本没有敌手,在入缅之后,虽然未曾大战使用,但其真的打放起来,其威力估计无人可以想象或承受。

    想到这里,这缅王莽白,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180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180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阿瓦城北门城墙右侧,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18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阿瓦城的北面城墙。

    整个城池的北面城墙,瞬间出现一百多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莽白部守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上百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守在北面城墙的莽白手下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他们原本就士气薄弱,不堪一战,昨天城外的对决作战被打得大败,他们侥幸逃生,其士气更是降到了谷底。想来这些家伙,平日里鱼肉乡民,欺压百姓倒是在行,但要他们在这阵强横凌厉的阵仗之下,还要保持镇定与战斗力,就实在太过强求他们了。

    此时的北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不许跑!你们这些丢人现脸之辈,快给本王回来!”

    被炮火轰击溅起一身尘土,发须散乱有如土人的莽白,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艰难扶着城墙堞垛站起,立刻大声向冲那些逃跑的军兵大声吼叫。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微乎其微,溃兵们夺路而逃,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莽白身旁,一名逃命士兵哀嚎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似乎完全没听到这位最高长官的警告。

    莽白又气又怒,刷地抽出锋利的腰刀,狠狠一剑刺去,噗哧一声,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对穿。

    这个逃跑的士兵摇晃了一下,便有一个失去支撑的面袋一般,倒地而亡。

    “看到没有,敢擅离职守,自行逃岗,皆如此人下场!”脸上被溅满血珠的莽白,一把抽出鲜血淋漓的宝剑,冲着溃逃的士兵厉声大吼。

    见到莽白这位缅甸国王兼守城主将,都在怒不可遏地杀人,他手下的的护卫队自是不敢稍怠,同样个个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城墙上一片哀嚎之声。

    好不容易,莽白才重新稳定局面,让整个北面城墙恢复平静。

    此时此刻,他心头怒火万丈,却又更觉莫名悲凉。

    可恨哪,可恨现在的自已,除了被动挨打,还能有什么反制手段?!

    唐军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能有如长眼睛了一般,顺利而准确打到一千多米的距离,而自已城头的二十余门大小火炮,不过最终只能打出500多米的准确射程,相比之下,简直就是小孩要与大人打架,根本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他娘的,这打的是什么窝囊鸟仗!

    莽白在心下,将对面的让唐军,用最肮脏的话语骂了一万遍。

    不过很快,在他还在暗自唾骂之际,唐军已又做好了下一次齐射击发的准备。

    见到唐军又开始调整炮口,准备重新开始射击之时,莽白的内心,有如刀割一般地难受。

    唉,唐军的火炮如此猛烈,攻势如此凌厉,这城墙上的这些可怜的守军,简直就只有坐等屠杀的份,焉有半点翻盘取胜的机会,这样地强自支撑下去,这样白白地令手下军兵无辜受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阿瓦城北面城墙上,一众守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180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张开黑色的翅膀,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又是连绵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整个北面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里面的夯土大块崩裂,黄色的尘雾漫天飞起。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愈发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完全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守军士兵,已然魂胆俱裂,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弃了岗位,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此番爆炸的气浪,把主将莽白震得腾空而起,身子重重地摔在堞垛上,又反弹回城墙之下,痛得他大声惨叫。

    “王上,唐军火炮太猛,我军已是守不住了,就请将军也撤下城去,再重组守卫吧!”被一块飞溅的砖头砸得鼻子鲜血直流的一名护卫,向莽白近乎哀求地大声喊道。

    莽白震得头脑发蒙,他想努力爬起来,腰间却是莫名剧痛,自腰部以下,竟全部失去了知觉。

    操,估计是这一摔得太狠,把腰椎与肋骨都给摔断了。

    他一下吃痛,用力地想用手支撑起身体,却无法办倒,反而又是颓然倒地。

    不过,腰间这一吃痛,他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对旁边的亲兵传令道;“去,去把变牙简叫来,叫他立即押朱由榔一家人到城头!”亲兵一愣,立即回道:“变牙简大人不知在何处,却该如何寻他?”

    莽白焦躁道:“那你还愣着作甚!快去寻他,莫要误了吾好事!”不料,他这一语方毕,忽听得城下有人高叫道:“王上,在下已将朱由榔一家押来,但凭王上发落!”

    莽白扭头一看,却是宰相锡真,带着一众护卫,押着朱由榔一家三口,正从城墙马道快步行来。

    见锡真押朱由榔一家人上来,莽白一怔,对着锡真脱口而道:“变牙简去哪里了?怎么是你押了上来?”

    锡真一声长叹,便致礼道:“王上,变牙简那厮,见得城头情况紧急,便欲化妆逃走,幸得被我等拿住。此人随即狡言道,说奉了王命去监狱提出朱由榔一行人,交给城头的王上处置。我观此人神态可疑,且又换了衣裳,必是不怀好意。故立即将他暂押入牢中。只不过,他说过王上要在城头处置朱由榔一家,在下唯恐误事,故立即带朱由榔一家上城楼,但凭王上发落便是。”

    莽白见锡真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心头竟是没由来的一阵感动。他拍了拍锡真的肩膀,算是鼓励与慰藉。随即一声长叹,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腰刀,然后横搁在朱由榔的喉头。

    朱由榔感受着这满是寒气的冰冷腰刀,眼神中已满是垂死之色,脸上却犹刻意保持镇静。

    “莽白,你要杀本王,就快些动手,反正这阿瓦城一破,你也难逃死路,到时候,本王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朱由榔咬牙回道。

    莽白腰刀发力,那锋利的刃尖,将朱由榔颈肤割破,鲜血如小蛇一般蜿蜒爬出。

    “桂王!”

    “爹爹!”

    这时,旁边传来王妃与幼子的惨哭之声,让朱由榔心如刀绞。

    不过,现在的他,却并没有回头看他们,而是犹然强自梗着脖子对莽白喊道:“你这贼厮,为何这般磨磨蹭蹭,就不能给本王一个痛快吗?”

    莽白目光如刀,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哼!想让吾这会痛快地宰了你,岂不太便宜你了么?告诉你,你这厮尚有用处,吾还暂不想杀你,不过,你若是不配合,或是唐军不承情,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第八百五十七章 袭杀暴君,献城投降

    “哈哈,莫要失你的时了!”朱由榔冷笑道:“唐军既已发力来攻,如何会因为我这样一个小小的藩王而罢手,你这般作想,真真愚不可及!”

    见朱由榔犹是这般强横,莽白怒从心头起,他一发力,愈发压紧了朱由榔喉头的腰刀,刀口处弥漫的鲜血,有如许多条鲜红的小蛇一般直窜而出。

    “你给老子闭嘴!”莽白此时再无国王的半点风度,他咬着牙道:“老子要如何行事,岂要你这牢囚来说。你且记住,你们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老子手中,老子若是真要完了,必先送你们一家归天!”

    莽白厉声说完,便扭完冲城下,遥遥大喊:“唐军主帅听好了,吾乃缅王莽白,现在桂王朱由榔一家人,皆在本王手中,要死要活只是本王一句话。你若不想他们死于眼前,便走上前来,吾有话要对你来说!”

    他嘶声喊出的一嗓子,立即有唐军士兵飞报给在阵后的唐军主帅莫长荣。

    其实莫长荣早从千里镜中,就看出城头忽有异变。当他看到莽白押着那一行人上城头时,心下便是猛的沉坠下去。

    城头上的这家人,莫非,真的是桂王一家?

    只不过,莽白已这般喊话,自已亦不可完全置之不理,毕竟,朱由榔好歹是明朝的亲王,就在这样在众人面前,被异邦小国给杀了,实在有失中华泱泱大国的颜面。

    他略一沉吟,便二话不说,立即下令暂停攻击,然后便率领一众护卫,从阵中出发,一路向阿瓦城而来。

    此时在城头莽白,以及一众守城的缅军,在这时看到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阿瓦城北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莽白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阿瓦北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莫长荣镇长已到此地,莽白你还有何说,但可当面讲清!”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缅王莽白身上。

    莽白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压力,他绷了绷嘴,押着朱由榔上前了一步。

    “莫长荣,你看好了,这便是你们明国的藩王朱由榔。只要你们不退兵,只要你们还继续打下去,那本王就先拿他们一家三口祭天,再与你部决一死战!怎么样,你可想好了?!”莽白一脸狰狞地喊道。

    城下的莫长荣闻言,脸色已是十分凝重。

    没想到,莽白这厮竟是这般下作,来那来投缅甸以苟活的朱由榔一家的性命为由头,来威胁自已退兵,真真可耻又可恨。

    只不过,他以为仅凭一个区区朱由榔,就能平息战争,就能让唐军退兵,未免太过幼稚可笑。

    唐军灭缅已是既定方针,他作为一路主将,根本没有任何权利反对或更改,又如何能在这里为了一个区区的明朝藩王而向异邦小国服软,这岂非笑谈。

    不过,若要强硬拒绝,只怕莽白一发狠,朱由榔一家人必难活命。倒不是,先与他来个虚应故事,先来讨价还价一番。

    想到这里,莫长荣脸上浮起淡淡笑容,他扬了扬马鞭,大声道:“莽白,你这手下败将,真没想到,昨天饶你一条狗命,让你象条丧家之犬一般,从城外逃回阿瓦,实是可惜。只不过,没想你竟如此无用,被我军两番齐射就吓破了狗胆,不敢再与我军当面对战,竟拿这桂王一家来要挟我军,真是可耻又可悲。”

    “住嘴!吾且问你,你们退还是不退,若不退,吾先杀了他们,再与你们决一死战!”莽白咬牙怒喝。

    莫长荣摇了摇头,便叹道:“莽白,你还真以为,拿个桂王一家人性命要挟,就能阻我军攻城么?这简直是笑谈!俺告诉你,当初在木邦城下被我军俘虏的内山谬觉,这位你曾经最为亲信的大将,已为我唐军卖力效命了,其部下俘虏,亦暂皆归于其统领。现在已是在我唐军中混得风生水起,前程锦绣。你再看看你自已,坐困愁城,外无援兵,覆亡已是弹指可待!俺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压城,阿瓦城破在即,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何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哼,你们这些进犯我缅甸的无耻之徒,我莽白好歹是缅甸国王,是东吁王朝的传承者,岂是尽弃祖宗基业,去投降外国以保性命!哼!内山谬觉这厮,为了保全狗命以及自家富贵前程,背叛国君,往投你们这群无耻的侵略者,吾深以为耻!今天你我在此决战,再休提这般背主忘恩的负心之辈!他若敢来,本王也会与这厮断无情面,生死相战!莫长荣,本王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到底是退还是不退,若不退,吾立即宰杀朱由榔一家!”

    莽白大声吼毕,莫长荣却又是哈哈一笑,便大声回道:“莽白,你也别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你且听好了,现在这阿瓦城,已被我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欲将尔等统统消灭,但我家唐王,考虑到你也毕竟还是缅甸一国之主,为保全你作为君主的体面,才心怀慈悲,不愿这般不教而诛。所以,本镇此番前来,倒是确想给你一条生路,算是你这厮运气好呢。告诉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放过桂王一家,全部出城投降,则我军当可放你以及城中缅兵一条生路。本镇指伊洛底河为誓,必保你性命周全。若是你们冥顽不灵,还不答应,则定当攻下阿瓦,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莫长荣这番陡然严厉的话语喊完,向城中这番大声喝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莽白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莫长荣的话语,却是份量十足又这般狠厉,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强硬拒绝,会是什么下场。

    毕竟,虽然他说得这般齿强牙硬,摆出这要作困兽之斗的模样,但若还真能有一线生机,莽白却也还真不愿意在这里,白白地失了性命。毕竟,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这位缅甸的一国之君。

    若唐军真能何其性命,让他保全家人与财产,哪怕最终失了王位,尚是不错的一条出路呢。

    只是,唐军的话,真的能信吗?他们会不会将来又要反悔?

    想到这里,莽白心下,却是极为矛盾,故一时间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应答方为合适。

    莫长荣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话语说到了莽白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莽白,实话跟你说,我唐军自入缅甸以来,所向披靡,缅甸各处州镇几乎皆是望风归降。现在休说这阿瓦城,整个缅甸,除了这缅南一带,都差不多皆为我唐军所据,这阿瓦城被我军拿下,以及整个缅甸被我军占领,皆是早已注定,你又岂能螳臂当车!更何况,尔等军兵疲惫,困守孤城,纵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而我军方才两番齐射,火炮之威力强大,你亦曾亲身领教,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城池之后,在一片混乱之中,可谓泥沙俱下玉石俱焚,你与你之部下,徒死于刀刃,轻于鸿毛,又岂非白白做了个冤枉鬼么?”

    莽白被莫长荣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缅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见到莽白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莫长荣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莽白,你乃是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又有众多家人与极多钱财,如何会这般不识时务,定要自寻死路呢?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你家人性命,以及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本镇再次重申,各位军兵将士定可全部活命,至于你这位缅王,我唐王殿下,念你献城投效之功,更是绝对会加以重用。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啊!”

    莽白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莫长荣的话语一般。

    可恶啊,莫长荣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现在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唐军不念桂王一家人之性命,强要攻城,那自已就算在这里宰了朱由榔一家,只怕亦是对最终结局,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想到这里,莽白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军的劝降,就在这阿瓦城中,向唐军投降呢?

    这样的念头,只是忽的一闪,却最终被莽白给否定。

    不行,不能相信这些中国人!

    他们现在说得好听,无非是想兵不血刃拿下这阿瓦城罢了。

    若是自已真的献城归降,那接下来自已的命运,将完全被唐军操控,接下来是生是死,不过是那远在南京的唐王李啸一个闪念罢了。

    而自已身为缅王,又是东吁王朝的最后一位君主,唐军在平定缅甸后,为了彻底铲除后患,必定会对再无任何利用价值,反而隐患丛丛的自已,痛下杀手。

    也许,到时身单影只无力反抗的自已,唐军光凭一杯御赐毒酒,就能要了自已的小命。

    想到这里,莽白不禁一声惨笑。

    “莫长荣,你今天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想要诱我上当,只不过,吾却是不信!”莽白狰狞地厉声回道:“吾乃一国之君主,岂能任由你们这帮宵小玩弄。王者纵死,亦要死得有尊严!今天,我就先杀了朱由榔一家,再与你决一死战!”

    莽白说完,一声狂叫,手中的腰刀抡了个半圆,作势就朝朱由榔脖颈处横劈而来。

    他这连喊带劈,起势极快,城下的莫长荣以及两边的缅军,一时间都还来不及反应,眼看着那呼啸而至的钢刀,就要将朱由榔的头颅给瞬间斩落。

    此时此刻,一直沉默无言的朱由榔,见到这口呼啸劈来的腰刀,反而有种彻底的解脱感。

    唉,人生在世,本是一场大梦,现在这般去死,倒亦是解脱,再无受这囹圄折辱之苦了。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忽听得噗哧一声轻响,然后,竟是传来了莽白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

    朱由榔惊愕睁眼,却发现,那一直沉默立于一旁的缅甸宰相锡真,手中的一把锋利的刺剑,已狠狠地从背后捅入了莽白的后心。

    他用力极大,锋利的刀尖顶得前胸的护心镜都高高隆起,随即一下抽刀,大团喷涌的血雾,从莽白后背飞洒迸出。

    叮当一声脆响,莽白手中腰刀,在离朱由榔脖颈仅有一指之处,瞬间失去全部力量,掉于地上。莽白艰难转身,看清是背后捅刀的,竟是刚刚才押解朱由榔一家上城,并向自已大表忠心的宰相锡真。

    “混蛋,竟然是你这家贼!”莽白艰难地吐出这句话,随即便又是一口污血喷出。

    “对,是我!”锡真然道:“你这暴君,弑先帝一家,无耻夺得王位,我本欲当日便要杀你,奈你兵多势众,暂不可图,才隐忍至今。现在,你已被唐军逼入绝境,却还没趁机投降,以保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真是可恨之极!你这位无德无能,还要把整个缅甸拖入尸山血海的可耻君主,我锡真唯一后悔的,便是杀你太晚!”

    锡真怒喝着说完,又反手一刀,一道红光闪过,嚓的一声轻响,那莽白的头颅象变戏法一样,腾空窜起,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骨碌碌地掉下城去。而平滑如镜的脖腔处,鲜血如喷泉一般径涌而出,整个无头尸身,顿是无声地软躺于地。

    击杀莽白的宰相锡真,掉头冲着周围已被吓得失了魂的缅军厉声大喊:“逆贼莽白已死,速速大开城门,迎接唐军入城!”

第八百五十八章 征服缅甸 移民桂王

    莽白被宰相锡真以迅雷不及掩耳突然出手袭杀,城头所有的守军都呆住了。

    这样惊悚的场面,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只不过,莽白一死,各人亦迅速明白了自已的处境,在城外唐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他们当然知道,现在唯一的保命之计,便是听从锡真之令,与其一道投降唐军,方为最正确的选择。

    于是,众人立即齐齐跪下,齐声大声叫道:“我等谨遵宰相之令,立即打开城门,迎接唐军入城!”

    很快,阿瓦城北门大开,唐军有如一股钢铁洪流,蜂拥而入,迅速地淹没了这座异邦都城。

    唐军入城后,那率部投降的宰相锡真,以及城中一众缅将,立即被一众唐兵,带到了唐军主将莫长荣面前。

    一见端坐马上的莫长荣,锡真纳头便拜。

    伏跪于地的他一脸羞赧,不敢正眼相看马上的莫长荣,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才拱手禀道:“罪臣乃是缅甸宰相锡真,多谢唐军不杀之恩!罪臣愚昧,迟至今日方斩杀暴君莽白,率全军反正来迟,请莫镇长治罪!”

    其他的下属部将,见主将锡真纳头而拜,亦不再迟疑,立即紧随锡真,纷纷跪地参拜。

    “唉,锡真宰相快快起身!”莫长荣心下十分得意,却立刻翻身下马,从地上虚扶起锡真,在又上下打量了了他一番后,便笑道:“将军此番能在这般紧急时刻,诛杀暴君莽白,及时反正来投,免去一场刀兵厮杀,实是十分明智之举,亦是大功一件啊。先前的种种过节与不快,皆可就此揭过。我定当禀明唐王,请他重赏锡真宰相。至于贵部将士,非但自身性命与财产皆可保全,俺也会依先前所诺,向唐王为你们请赏。”

    锡真心下喜悦,在表面上却还作出一副惭愧模样,他不敢抬头,只是又拱手禀道:“多谢莫将军!莽白愚蠢不识大势,有眼不识泰山,强要与贵军相争,今日被我诛杀,可谓自取其祸,罪有应得!只不过,我等身为缅人,此番战败来降,亦再无半点颜面可言,莫将军要如何裁处我等,但凭处置便是,在下断无二话。”

    “锡真,不必这般客套。俺已说过,我军既已容你等归降,这先前之冲突,种种不快,自是可就此揭过了,你不必再多心了。”莫长荣心下莫名快意,他哈哈一笑,又亲热地拍了拍锡真的肩膀,复道:“你虽是缅人,但极识时务,实是难得之俊材。此番立得大功,更是忠心可嘉,光耀千秋,怎么会有没有颜面一说。若你从今之后,愿为我唐军效力,愿助我军平定整个缅甸,那将来的前程富贵,余众皆不能及也。”

    锡真心下大喜,只不过脸皮却犹是涨得通红,他脸带讪笑,下意识与其余的诸将互相对视。发现这些人虽个个沉默,却皆脸上隐现欣喜之色。

    锡真转过身来,脸上强自挤出笑容,又叹道:“在下惭愧,再次谢过莫将军厚德隆恩,贵军愿接纳我等,不究既往,这般宽大为怀,那我等岂能不推心置腹,誓死效忠乎?从今后,我等愿在贵军帐下,投效驱驰,尽效死力。”

    莫长荣闻言,不禁纵声大笑,内心却在不停感叹。

    锡真这厮,心眼灵活,投靠新主到还真是快啊。虽然表面还故作摭掩,只怕其心下,该是乐开了花吧。不过这样能及时而快速顺应形势的人,现在倒是正好为自已所用。

    莫长荣内心鄙视,表面却作如欣赏之相,他沉声道:“很好,锡真这番表态,甚合本镇之心。你们放心吧,我军既能容尔等归降,自当用人不疑。只要你等忠心效力,又如何会不加信任呢。但是,尔等亦需知,我唐军可以不咎既往,却绝不容今后生变。此番来投我军后,尔等要尽心效忠,再不得有任何反复,否则,军法无情,唐王亦必不轻饶!”

    锡真内心一凛,便急急应道:“此为自然,将军何必多虑。我等败军之将,又是异域之民,得容唐军收留,实是不胜感激,安敢再起异心。我军部下,任凭贵军安排分配,在下无不从命。还望唐王与莫将军,能不计前嫌量材为用,为我军各位将士,各自谋个前程出路,在下就心安无碍了。在此,且容我先代他们,先行谢过莫将军了。”

    见锡真表态如此乖巧,倒是与先前劝降时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莫长荣心下极其快意。

    他点了点头,捋须笑道:“嗯,你这这话倒甚是中听。我唐军之中,向来不容自成山头,此为大忌也。你部兵马,既来相投,自然要由我军彻底整顿改编,原属的将领军兵,亦会各自谋取出路,这个你自可放心便是。现在时间紧急,且待我飞信禀明唐王,好生安排尔等一干部众。尔等及时反正投诚,自会各有封赏,至于你锡真宰相,唐王定会更不吝于赏赐升擢,以勉尔等投效之力。”

    锡真脸上终于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心中石头完全落地。

    于是,他再无二话,立即一脸谄笑地大声答应,随后与唐军监抚司文官一道,整顿收拾自已城中这四万余人的兵马,并把军中各类辎重器械,亦完全向唐军禀报交纳。

    锡真等人满意离开后,那桂王朱由榔一家人,亦被唐军士兵带到了莫长荣面前。

    见到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脖颈的伤口已结了可怖的黑红色血痂的桂王朱由榔,又看了看他旁边同样鸠形鹄面的王妃与幼子,莫长荣咂了咂嘴,一时间心下感慨无限。

    这位桂王,为躲避唐军的进攻,从贵州逃到云南,又从云南逃到缅甸,这般辛苦波折,却是全部手下几乎尽丧,连他自已亦是极为侥幸地从莽白手下逃得一命,若不是唐军的及时到来,最终挽救其性命,只怕此人血脉无遗矣。

    见莫长荣一时无言,朱由榔先反应过来,他转过身,拦着王妃与幼子一同下跪,颤声道:“小王无能,多谢唐军相救,心下感念,无以言表矣。”

    “桂王快快请起,末将安敢受此大礼。”莫长荣急急过去,伸手将朱由榔一家人,逐一搀扶起身:“在下嘴拙,一时不知所何言,还望桂王殿下勿要见怪。桂王有何话语与要求,但可对末将直言相告便是。”朱由榔离言,顿是一声惨笑,摇头叹道:“本王现在,能侥幸活命,已是万分不易,安敢复有他想。想来当初本王暗昧不明,硬盘与唐王敌对,最终奔逃异国,却险些丧命于此,真真后悔莫及矣。”

    莫长荣笑道:“桂王,这些过去之事,提它何益。末将引兵入缅时,亦得唐王之令,只要能救得桂王,当可由桂王提出要求,一定会对桂王一家妥善安置。”

    朱由榔听完,还未表态,忽听得莫长荣背后有人哭喊着奔上前来,朱由榔定睛一看,发现来自正是自已先前潜派回国的内侍李国泰。

    “国泰,你终于回来了!”朱由榔声音发颤

    李国泰哭奔上前,在离朱由榔数步开外,扑通跪地:“桂王,国泰返回救驾来迟,望桂王恕罪。”

    朱由榔急急将其扶起,安慰道:“国泰何出此言,若非你不避艰险,潜回国中搬得救兵,本王早已异国枯骨矣,快快起身说话。”

    李国泰站起身来,止住哭泣,便急急地将自已一行人如何从缅甸潜回国中,在万分危急之时,又如何侥幸被唐军所救,最终自已与王子朱慈焕顺利抵达明国之事,向朱由榔作了一番简要的说明。

    听到朱慈焕业已顺利回国,且被唐军及时救治,现在虽然残了一条腿,却总算保得性命,朱由榔一脸悲色,却犹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罪臣无能,以至王子腿残,请桂王殿下责罚。”李国泰低头拱手

    朱由榔一声叹,又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国泰能带我儿这般艰险逃过缅兵追杀,保得性命,已是万分不易,本王感激还来不及呢。”

    李国泰脸现轻松之色,便压低声音道:“桂王殿下,有道是,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依老奴之见,现在唐军既已救你,必不会再加为难,不若率全家返国,寻一处安稳地界,好好生活,便是好事了。”

    听李国泰这般话语,朱由榔点了点头。他略一沉吟,便向一旁的主将莫长荣说道:“莫将军,本王也想明白了,现在缅甸方乱,国中乱有巨寇未灭,故本王心想,率一家老小,前往海外之地安家立业,不知唐王准允否?”

    朱由榔一言完毕,李国泰惊道:“桂王身受这般磨难,为何不返身回国,竟欲前往海外,却是何故?国中虽有巨寇未灭,但南方基本平定,亦是足够安稳,桂王全家足以安身,又何必……”

    朱由榔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然后又是一声长叹:“本王丧家失国,已然丢尽祖宗颜面,实在无脸再返国中定居。更何况,现在唐王已将海外之地经营得有如世外桃源一般,在海外生活,当会更加安稳,又有何担忧呢。”

    “很好,桂王的想法很不错。现在海外确是安宁,生活条件亦是相当不错,桂王这番要求,我必立即禀明唐王,请他酎情安排。”莫长荣笑着回答。

    随后,他命人带朱由榔一家人先下去休息,准备待朱由榔的颈部伤势恢复后,便先安排他们回国,再由唐王李啸,安排他们前去海外定居。

    而在唐军大举入城后,在宰相锡真的引领下,迅速收编城中残余的四万缅军,接受官署、各大府库与军械库,粮仓等要地。然后,又立即发布安民告示,接管城中治安。由于唐军行动迅速,军纪严明秋毫无犯,阿瓦城中并无任何骚动,十分顺利地平定了下来。

    平定阿瓦后,莫长荣与曾英这两部兵马,未敢稍歇,令内山谬觉与锡真这两部缅军引为前部,立刻引兵南下,横扫整个缅南地区。

    唐军兵多势众,又有缅军余部助力,整个缅南地区基本没遇到太大阻力,基本皆是一扫而定,整个缅甸,除了边远地区尚有零星反抗外,基本全部归服唐军治下。

    而在唐军基本平定缅甸之时,返回国中的桂王朱由榔一家人,亦被唐王李啸安排前往澳洲定居,那李国泰亦跟随前往。

    而且,考虑到朱由榔现在已是身无非文,举家生活十分艰难,李啸另令人给他派送了银元五千块,算是给他的安家费用。李啸这般安排,对这位命运多舛的明末藩王来说,实在是最为雪中送炭的巨大帮助。

    这位在真实历史上最终死于非命的永历皇帝,在这个李啸穿越过来的时代里,最终在澳洲的西澳省安稳定居。朱由榔用李啸给的钱,买了一块荒地,又雇了一批当地土著为劳工,从此在这里养牛为生,平静度日。

    而缅甸既定,李啸对于要如何治理当地,却是感觉十分棘手。

    因为,缅甸与那些海外荒地不同,这里的数百万当地居民,基本皆有自已的语言与文字,生活习惯亦与中华内地大为不同,要如何治理好他们,确是让李啸颇费脑筋。

    李啸最信任的两个谋士陈子龙与姜曰广,则分别向李啸提出了两个不同的建议。

    陈子龙认为,缅甸虽然降伏,但居民皆是化外之民,生活习惯与内地完全不同,又有完全不同的语言与文字,不若就如朝鲜一般,给他们重新扶持一个国王,成产受中华控制的附属国,从此年年进贡,永卫西南。

    而姜曰广则认为,缅甸得之不易,土地与矿产亦是易多,若就是这般拱手让人,未必太过可惜。故他认为,当将缅甸分而数块,如云南的土司一般,分别成立几个互不统属的土司部落,然后唐军分兵控制,令其效忠中华,其土地与矿产开发,皆由中华派人安排,从而实现更强有力的管控。

    只不过,对于这两位亲信赞画的意见,李啸皆不太认同。

第八百五十九章 纳缅甸为国土

    李啸锋锐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两位他最为信重的谋士,才沉声道:“二位,你们只考虑缅甸现在是化外之邦,治理非易,却有没有考虑到,若缅甸真成了我中华国土,会对我国带来多大的利益么?”

    二人闻言一愣,遂拱手道:“愿唐王详言之。”

    李啸遂道:“缅甸之位置,在我国西南边陲之极,西边临海,东多峻岭,南为平原,北为山地,乃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之地方。此处非但有重多的矿产与田土,更重要的是,它将是我国从西南直通大海的最佳出海口,将来我国之水师舰队,完全可以从这缅甸海域出发,直达泰西诸国,却比其他地方要方便得多。这样难得的风水宝地,既已落于我军之手,安可再轻易弃之。”

    “至于二位所提到的,缅甸之处的土著居民,皆有其本来的文字与语言,以及生活习俗与中国大不相同一事,孤以为,这些事情,虽然处置棘手,但亦不是绝无办法可想,而是我们有没有决心与毅力去坚决处置。缅民有数百万之众,纵不可一并教化,亦可分而治之。”李啸说到这里,已是一脸坚毅之色。

    李啸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他的这番话语,却是给了陈子龙与姜曰广巨大的启发。

    ”唐王说得是,缅甸的化外之民虽有数百万之众,但咱们完全可以对他们分别处理,区分对待呀。“姜曰广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以依学生之见,不若将缅民按此次征战的抵抗程度与社会等级,将其分化为数个部分,加以分别对待,当是最好。“

    ”姜赞画所言甚是。“陈子龙亦点头道:”若真能这般划分,那与我向来为敌者,可全部将其转运到东北亚酷寒之地,分别安置以示惩罚,让其与当地汉人混杂而居,数十年后,自当消弥无遗。“

    ”而那肥沃丰美的缅南一带的缅民,则全部迁出,部分转往缅北安置,部分转往菲律宾与澳洲安置。亦是与当地汉人或土著混居,渐渐消弥其民族特性。其腾出的缅南土地,则从中国大量转运汉民前去安置,以保证当地开发顺利,不至荒废。“

    ”至于人烟稀少野兽众生的缅北一带缅民,因难以登记与统管,则安排暂时安排那投降我军的内山谬觉以及锡真等人,作为缅民之傀儡首领,以平抑缅人情绪。然后在其地方大量安排辅兵是,以管理当地治安。当然在这些地方,还要大量派遣汉人教员,让其识汉字,习汉俗,着汉衣,渐渐地变化当地习俗与风气,最终与华夏混同无异。这般做法,若坚决行之,数十年后缅北必亦为汉土,再无忧矣。“

    听了二位赞画的话,李啸原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笑容。

    ”很好,就按二位赞画所言行事。“李啸最终拍板道:”哪怕吸收消化缅甸要花极多的钱财与时间,从长远来看,都是值得的。正所谓谋大事者,当计子孙万代,安可图一时之安逸啊。“

    陈子龙与姜曰广二人,闻言起身,齐齐而拜:”谨遵唐王谕令。“

    李啸之旨令,随即飞鸽传往缅甸,那驻守缅甸的二将,曾英与莫长荣,立即依令行事。

    据监抚司的初步统计,缅甸国中,总共有缅民五百余万人。其中在唐军攻缅之战中,曾与唐军刻意为敌的部落与州镇,其治下民众约六十余万人,这批人被分类选出,作为首批移民的对象。

    他们由水陆两地,全部发配到北海道、外满洲、以及东西伯利亚一带。在那苦寒之地,与当地土著以及先前移民的汉人混居,然后教习汉文化与习俗,让其渐渐转变。

    而在这批人员安置完成后,其缅南一带,被李啸设立州约二百余万的缅民,则全部转运到台湾、菲律宾、新几内亚岛、以及澳洲一带安置。由于缅南地域广大,交通不便之处甚多,监抚司的文官估计,至少还有十余万边民因为地处偏僻无法查找,这些人,也就只能暂时随他去了。毕竟,等到了大批的汉人移民后,他们亦将渐渐融入汉人之中,最终完全消弥民族特性。

    而缅北之地,则是分割成数十块地方,分别安排投降唐军的原缅军将领作为傀儡首领,以管辖其界。当然,象为唐军攻缅立了大功的锡真与内山谬觉等人,其所分地界,要比其他投降缅将要大得多,土地也更加肥沃,这样的安排,也算是尽力酬答了他们曾经的功劳。

    而在缅北的缅民,则被强令与移民的汉人互相混居,并且强制性地安排其子女入读汉人学堂,从此之后,说汉话习汉俗,以消弥民族差别,渐渐混同为一。

    毕竟,唐军打算从国中移民六百余万,安排在缅甸全境,而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将会安置在土地肥沃适合耕作的缅南,另外的三分之一则全部安置于缅北交通方便适合耕种之处。有这么多汉人移民到来,当足以稀释缅甸当地那些存留下来的缅民了。

    而在缅南缅北移民的同时,李啸下令,让曾英部的第十镇兵马,长驻缅甸,其兵马分驻缅甸各紧要地界,确保缅甸当地实现长治久安。而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则在完成移民安置工作后,全部抽调回国,驻扎于汉中,准备用来攻打李自成的大顺国。

    由于李啸安排得法,又有充足的唐军兵马维持地方治安,缅甸各处虽然动作不断,却自始至终,没有太大的骚乱与动荡,保持了相对平静的状态。

    光阴飞纵,日月如梭,一年半的时间飞快过去,转眼便是安平二年夏末。

    这一年半下来,已然转移缅民,安置汉民,并重新划分州镇,完全按李啸当日所定计划来处置的缅甸,基本完全恢复平静,各地的生活皆是平稳有序,而南部的稻田作业,更是热火朝天。

    缅甸南部那伊洛底河入海口,那数万年形成的冲击三角洲,土地十分肥沃,是缅甸最为重要也最为广阔的产粮区,在当今世界,亦是重要的水稻出产地。自移民数百万汉民至此后,缅南的土地被充分开发,放眼望去,伊洛底河两岸,已是稻田处处,棕榈丛丛,一片和睦安谧的田园景象。

    而在缅北,那被唐军划分成数十块的土司地界,由于唐军在各处驻兵,且将当地的财政与教育牢牢抓紧在手中,当地的百万缅民,只会越来越汉化,而诸如内山谬觉与锡真等人,则是除了当个名义上的首领外,根本就翻不起任何大浪来。

    缅甸既平,那接下来,李啸自然而然的,接下来把重点重新转移到了国内。

    在这一年时间内,云贵川三地的当地土改归流工作,业已基本完成,原有的各处土司地界,大部已派驻朝廷官员,李啸终于实现了对这些地方的彻底掌控与牢固控制。

    而在国中其他地方,更是安定祥和,经济繁荣,民生安稳,完全是一副治世的景象。

    现在李啸治下的境域,一片安和繁荣,而其军事准备,更是日渐完善,已臻完备。

    其国中的第十四镇、第十五镇两镇新编兵马,早已组建完成并配合熟练,其战力并不输于唐军任何一镇兵马,已经完全可以投入使用。

    这样一来,在南方一带,除了驻守东南亚的第三镇,驻守缅甸的第十镇,驻守安南的第九镇,以及防备郑芝龙部的第八镇兵马不可轻动外,唐军可用的军镇为驻守东川的第二镇,驻守南直隶的第六镇,驻守河南南部的第七镇、驻守汉中的第十一镇、驻守河南中部的第十二镇、以及在成都整编完毕完全可以使用的第十四镇与第十五镇。

    这样的话,唐军在南方总共有七个军镇可投入对大顺的战争。

    而在北边,则有驻守山东的第一镇、驻守外满的第五镇、驻守金汤城的第四镇以及第十三镇兵马总共四镇兵马,其中除了第五镇不可轻动外,其余两镇皆可用于对大顺的征战。

    南北相加,李啸总共有九个军镇可用于对顺军作战,加上大批的辅兵,其数量近达五十万,足可完成这灭国一战了。

    而据唐军安全司的秘报,这一年半时间内,顺军虽然也在积极备战,但因为其国中领土皆是征战多年,遍历兵火,虽然多有恢复,却一直未达理想状态。故人口数量恢复并不乐观,其征兵数量亦是十分有限。至于李自成一直向往的,想达到与唐军一样的火器水平,更是彻底的空谈。他没有人才与技术的积累,又有重大资金投入,指望火器研究能一日千里的飞速发展,根本就是痴人呓语。

    到现在为止,大顺国中的火器,才仅仅到了能勉强制出最为粗陋的传统火铳与三眼铳,这种大顺产的火铳,射程极短,比弓箭长不了多少,而且因为打制水平不过关,炸膛与不响更是家常便饭,让底下那些被强制使用的军兵,无不抱怨连连。

    至于各类火炮,也仅仅只能复制出明朝常用的大将军炮与二将军炮,以及一些小铁炮小铜炮之类的明清双方常用火器,至于那已被唐军抛弃的红夷炮,大顺国都没有能力能研制出来。而与火铳一样,大顺国费尽力气制造出的火炮,也同样存在产量低,性能差,容易炸膛等种种缺点。这样极其差劲的火炮,与其说是攻城利器,倒不如说是自杀炸弹更为合适。

    因此,在唐军火器愈发精进,且已有米尼弹普遍使用的情况下,唐军与大顺在火器研究与装备这一方面,其差距没但没有缩小,反而是进一步拉大了。

    因此,到了现在,唯一挡在李啸面前的,其实仅是那仅剩半年的和平协议。

    故而,对于现在的李啸来说,他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撕破协议的理由或借口,这自然是极为容易事情。

    李啸在与几位亲信大臣秘密商议后,便派出使者,通知李自成,要他准备兵马,与自已一道北上攻打满清。

    李啸给李自成的亲笔信中,暗中强调,如果大顺国反对或无视唐军请求,那将被视为与唐军敌对,则唐军将考虑不再遵守和平协议,而将采取自由行动。

    李自成读完李啸的这封来信,心下的愤怒,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东暖阁内,李自成的咆哮声,声震屋瓦。

    “他娘的!老子早就说过,李啸这狗入的不可靠!他娘的,这才过了一年多,这厮就要找借口撕毁和平协议,实是可恶至极!”李自成恶狠狠地咬着牙:“他强令我国与他们一起去攻打满清,明知我大顺不可能答应这般条件,却以此条件来逼迫我们,岂非就是为了给撕破协议找个借口,唐军如此下作,实是太过可恨!”

    “这家伙,还敢在信中威胁俺,说不出兵,就视为撕毁协议,两国将重新回到敌对状态。他这般态度,倒象是在吩咐下属做事一般,简直猖狂到了极点!此人如此狂妄无礼,真真气煞老子了!”

    李自成有如困兽一般在房屋中来回打转,这位大顺国的皇帝,有如粗野的乡野村夫一般,用最下流的语语,将李啸十八代祖宗上下骂了个遍。

    而在一旁,默默听着李自成咆哮的两位重臣,宰相牛金星与兵部尚书宋献策,则是一脸难堪的表情,忍受着李自成的粗言秽语。

    好不容易,等李自成终于发泄完毕,重新坐回龙椅上呼呼喘气之后,牛金暑才小心翼翼地挺好了一句:“皇上,大怒伤肝,还请保重龙体。”

    “保重个屁!”听了牛金星的话,李自成心头的怒火又腾腾窜起:“少给俺说这些没用的!俺就想问下,现在唐军真要撕破协议,与我大顺国重新敌对作战,你们可有何应对办法,?!”

第八百六十章 清顺合攻 三方对决

    李自成这震耳一问,让牛金星与宋献策二人,竟忍不住浑身一抖。

    这二人中,尤其是户部尚书宋献策,更是一脸尴尬。

    毕竟,前番与李啸的和谈,是其一力主持,并不惜南北奔波,最终达成这协议。而现在,李啸提出这般苛刻条件,意图废掉和平协议,这自然让宋献策感觉极度尴尬,几乎难以再于座位上坐下去。

    可恨啊,这一年半的时间,过得竟是这般飞快。仿佛不知道做了什么,就一下子过去了。

    而这段时间里,唐军远征缅甸,吞纳异邦,境内更是改土归流,平定动乱,其国中与海外,皆是建设得欣欣向荣。

    相对的,在大顺国中,虽然自已采取了众多措施,人口与经济皆有回升,火器生产业已初步建成,但与唐军相比,无论是经济力量,还是火器水平,其差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更是扩大了。

    甚至可以说,论起国力与军事,现在大顺国与唐军,差距已是越来越大,甚至到了近乎绝望的不可追赶的地步。

    这样一来,就算唐军完全遵守协定,等到两年时间满了再与大顺为敌,其实意义亦不甚大,可能到了那时,两国的差距,只会比现在更大,更加令人绝望。

    这真一个令人相当无语的结果。

    宋献策想到这里,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敌强我弱,彼此差距越来越大,这样的情况,唐军当然洞若观火。故他们现在决定出手,其实也是完全在自已意料之中。

    那么,现在唐军既已打算彻底撕破脸,那自已接下来,哪怕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应对吧。

    他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皇上,以微臣来看,唐军这般要求,实是无理之至,不过是为了与我大顺明正言顺的翻脸罢了。可以说,李啸现在确是再不想遵守协定,而是想与我大顺强行翻脸,大动干戈了。不过,他们既已打算翻脸,那我大顺又岂能无有应对之策么?臣以为,当可如下行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他娘的,都火烧屁股了,还文绉绉做甚。”李自成满脸怒气,极不耐烦地大声吼道。

    宋献策浑身一颤,又与牛金星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才硬着头皮急道:“皇上,以微臣之所见,现在唐军若要相攻,则必定会南北夹攻,对我大顺全力攻打,以期一役而竟全功。若是这般,则我大顺的防守之道,当是只能对其分部击破,且要先北后南,方为妥当。我军要趁唐军尚未动手,便以举国之力,与满清联手,一齐迅速灭掉北边势力较为薄弱的唐军,再掉过头来,全力应对南边的唐军。微臣以为,唯有这般行事,方可还有胜算。”

    “啥?你说啥?又与鞑子联手?”李自成皱起眉头。

    “正是。”宋献策又道:“这一年半以来,我军兵力数量与火器配备虽大有大增加,但与唐军相比,无论是兵马人数还是火器装备,皆远不如其矣。如果仅凭我军自已之力,去对付唐军北面的第四镇与第十三镇这两镇兵马,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纵然能费尽心力战胜之,亦会大受损失,得不偿失。因此,我军若能与清军联手,一齐来攻打北面的两镇唐军,一来胜算要大得多,二来也可大大减少损失。这般举措,对顺清两国来说,皆是极为有益,又何乐而不为呢?”

    宋献策此番话语说完,李自成眯起眼睛,捋须不语。

    他必须承认,宋献策这番计策颇有道理。一人之力,岂可比二人同力。如果能联络清军,一齐夹攻北边人数尚少的唐军,那无疑会给自已大增胜算。

    更何况,对于消灭唐军一事,清顺两国皆有迫切需求,故在此事上,当可一拍两合,齐力围攻,必定会十分顺利。

    李自成尚在沉吟,一旁的牛金星插话过来:“皇上,宋尚书所言甚是有理。老臣亦认为,现在我军的唯一胜机,便是趁唐军尚未下手,便立即与清军联合,一道往攻北面的唐军,趁其不备,将其彻底打垮。接下来,我军便全力南向,再图南边的唐军,再将唐军的剩余势力全部打垮,这般行事,却可省心省力得多。”

    李自成抬起头来,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好吧。你们这两个家伙,说了半天倒也有理。既如此,那复需派何人出使清廷,方为合适?”

    李自成话音一落,宋献策急急回道:“在下不才,愿出使清廷,一定能尽快达成协议。”

    宋献策这番赶紧表态,自是存了为了弥补上次主动出头,去与李啸达成和平协议的过失,希望以此方式,来平息李自成的不满与愤怒。

    果然,李自成见他主动出头,表态愿意出使清廷,顿是脸上表情亦大为缓和,他轻咳一声,便立即道:“好吧,俺也不与你多废话,就由献策你任主使,立即率团出使清廷,与清廷约定相攻唐军的时间,一齐合力攻击。”

    宋献策拱手应喏:“在下保证不辱使命,定当尽快达成与清廷之协定。”

    言谈既毕,宋献策立即挑选使者,急急出发。

    因为山海关的陆路已被唐军封死,故宋献策一行人,只得从天津乘船从海路出发,直驶辽中营口,到达营口后,又马不停蹄的立即北赶,总算在近十天后,到达盛京。

    仿佛猜到了宋献策此来缘由为何一般,他一向清军守兵表明来意,就立即受到了多尔衮的召见。

    多尔衮府邸客厅中,宋献策受到了多尔衮的单独召见。

    宋献策步入客厅后,惊讶地发现,这位年纪不过三十多岁的摄政王多尔衮,竟是远比同龄人要苍老,一脸郁闷憔悴之色。

    他当然不知道,这一年半多的时间里,多尔衮的个人生活,却是远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顺利。

    由于对唐军的作战,清军接连战败,特别是在一年半前,三顺王在辽南连遭挫折,更让他的威信连受打击,朝中诸臣亦多有不满。

    相比个人威望受损,这倒还是小事。更可恨的是,清朝并不有在这段时间里,大力提升国力与军队。

    而这一年半多的时间里,虽然唐军暂停了大规模进攻,但在北面那唐军的第五镇兵马,以及被唐军收买的女真人与蒙古人,不停骚扰清国,掳掠财富,杀戮人口,让清朝始终处于一种动荡不安的状态之中,使得居民百姓难以安生,国家经济亦是难于发展。

    相应的,清廷最为看重的人口增长与军械打造,亦是大受影响,其兵马数量,更是与一年半前,相差无比,距离先前皇太极时代兵马壮盛的景象,相差实在太多。

    故而,当清廷细作探知唐军打算与大顺撕破脸,重新开战之际,多尔衮就知道,自已最为担忧的事情,终于要到来了。

    现在唐军彻底吞掉南方,又将异邦的缅甸纳为国土,其治下经济繁荣人口众多兵马壮盛,这般良好局面,他岂会不抓紧时间,发兵攻打大顺,再趁机北伐清廷,最终一统全国,才是咄咄怪事。

    唇亡齿寒,这李自成的大顺若是有失,则大清亦是极度危险,唐军在灭掉大顺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唐军必会发兵北上,全力攻打大清,那时候,大清孤立无援,又被唐军团团包围,将会只剩灭亡一条路了。

    这样的局面,简直想想都令人恐惧。

    因此,得到消息后的多尔衮,这段时间可谓食不甘味,寝不安眠,满腹的忧思,根本无从排解。

    在得到了宋献策出使清廷的消息后,多尔衮几乎凭直觉就猜到了他来清廷干什么,遂再也按捺不住心下的急切,在得到了宋献策到达盛京后,立即就在自家府邸召见了他。

    看茶完毕,宋献策亦不客套,立即将来意向多尔衮和盘托出,然后便呈上李自成的亲笔来信,递给他看。

    多尔衮听完宋献策的话语,又急急地看过了李自成的来信,脸上的忧惧之色,顿是愈发明显。

    该到的,总要来了。

    唐军此番对大顺痛下杀手,意图一役而竟全功。自已这个清廷的摄政王,却是从后背到头顶,有如冰水下浇,莫名寒冷。

    事到如今,自已只能与这大顺彻底同站一条船,齐力抵抗唐军的入侵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长叹一声,立即表态道:“宋尚书之意,本王已是知晓。有道是,唇亡齿寒,一家废则两家亡。本王安能不知这般道理。更何况,你我两家,本是盟友,这般强敌压境的紧急时刻,更是要鼎力相助,互为依托,此为自然之事也。”

    见多尔衮这般痛快表态,宋献策心下大慰,立即点头道:“摄政王所言甚是。自张献忠的大西国灭亡后,现在大顺与大清,可谓唇齿相依,互为依靠。唯有你我双方紧密协助,共同对敌,方可战胜唐军,方可保得两国无虞啊。”

    二人言谈既定,遂立即开始讨论出兵的数量与日期。

    最终,在经过一番紧密商谈后,二人达成协议。

    双方约定,在一个月后,清廷尽发全国之精兵,以十五万精锐兵力,往攻唐军占据的山海关与宣府北路两地。

    而大顺则更是尽下血本,出动大军三十万,亦是同增往攻唐军以上两处地界,以期能与清军一道,全力攻灭北面的唐军第四镇与第十三镇兵马。

    然后,在灭了北面的唐军后,大顺将引清军入关,一道合力攻打南边的唐军,力求将唐军彻底打垮。最差的战略目标,也是要将其有生力量全部消灭,使得唐军元气大伤,再无能力与两国对抗,从而实现顺清两国的长治久安。

    当然,这后面的内容,尚是远景,现在的关键在于,两国立即配合行动,先行消灭北面的唐军,以解燃眉之急。这才是接下来的行动重点,也是关系到两国生死存亡的重中之重。

    宋献策顺利地签下协定,自是十分欢喜,遂一刻也不愿多待,立即返程而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自成这边,一面与唐军虚与委蛇,表态愿意与唐军一道北攻清廷,以期麻痹唐军,给自已多一些准备时间。另一面加紧调集兵力,齐聚北方,准备在清军到达后后,就立即发兵攻打宣府北路与与山海关。

    而在清廷这边,亦是急急地调派收聚兵马,终于在半个月后,从全国范围内抽调了满蒙汉三族兵马总共十五万,由阿济格为主将,多铎为副将,先行前往锦州,准备到达之后,便与李自成一道往攻宣府北路或山海关。

    对于李自成与清廷这般勾结,最终要来图取北面唐军一事之事,李啸有安全司的连番禀报,自是洞若观火,全盘掌握。

    看毕这些情报,李啸的脸上,却是淡淡冷笑。

    哼,你们这两个无耻宵小,也敢螳臂挡车,真真不知死活!你们也不睁开狗眼好好看看,现在孤王的势力,只怕放眼世界亦无敌手,岂是你们这两个苟延残喘之辈,所能抵抗的。

    李啸随即下令,将南方的唐军分别布署,准备给大顺与满清,来个真正的迎头痛击。

    李啸秘密抽调第二镇、第十一镇、第十二镇、第十四镇四镇兵马总共二十余万,从松江一带乘坐水师船只,一路北上,准备于营口登陆,给主要兵力派往西边的满清,狠狠地打一个措手不及。

    南方其余的部队,如第一镇,第六镇、第七镇、第十四镇、第十五镇这四镇兵马,则从山东到到河南,从湖广到四川,这几千里之地上,乘大顺军北上之际,乘虚对大顺发动大规模进攻。

    而北面的第四镇与第十三镇唐军,李啸则要求他们,拼尽全力据守山海关与宣府北路,等到满清与大顺皆不得不退兵后,再一举出城,打那些退兵一个猝不及防。

    唐军、大顺、满清,三方皆在调兵遣将,大规模地集结与使用兵力,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的军事行动,终于要开始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 南北齐攻 全面开战

    接到李啸之令,南方的唐军第一镇,第六镇、第七镇、第十四镇、第十五镇这四镇兵马,则从山东到到河南,从湖广到四川,这几千里之地上,乘大顺军北上之际,乘虚对大顺发动大规模进攻。

    唐军的进攻迅猛而凌厉,完全打乱了大顺的计划。

    李自成等人本以为,他们这番与清军联系,乃是十分机密之举,且又对唐军加以抚慰,以期能尽可能麻痹他们,却没想到,唐军彻底看穿了他们的小伎俩,反而立即出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唐军这一番大规模进攻,如洪水来袭,气势滔天,上千里的战线上处处开战,已然抽调兵力北上的大顺,根本就无法及时应对,只能仓促抵抗,各自为战,很快就陷入一片混乱的局面。

    很快,唐军这边捷报频传。

    诸如陈留、睢阳、兰阳、偃师等河南中北部城镇,皆是顺利被中路唐军顺利攻下,而凭着秦岭天险支撑的西面顺军,则只能是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面对唐军汹涌的攻势,李自成这边惊慌万丈,已然顾头不顾腚的他,又急急将已派往北面的三十万大军分出一半,重新将其调回南部,以期阻挡住唐军的凌厉进攻。

    由于唐军的南方的进攻,本来就属于策应与佯攻性势,见大顺军抽调回了一半进攻北方的兵力,遂亦降低了攻击的程度,开始稳扎稳打,很多地方,渐渐与其形成了胶着之态。

    这样的状态,其实亦在李啸的意料之中。

    因为,现在的他其实进攻的重点,反而是要渡海而击的满清。

    大顺毕竟地盘广大,兵马数量极多,相应的,现在的满清局于东北一隅,地盘面积倒是小得多。况且现在满清已将十五万兵马调往锦州,正准备开赴宣府北路与山海关,其国中兵马数量已是空虚得多,故正好给了唐军下手的机会。

    就在清军兵马刚到锦州不久,正分兵两处,前往宣府北路与山海关时,乘着水师船只,一路劈波斩浪跨海而来的的唐军四镇兵马,已然杀气腾腾地赶到营口。

    第二镇、第十一镇、第十二镇、第十四镇四镇兵马总共二十余万,乘坐着约五百多艘大小舰船,在夏日南风的吹送下,经过了十多天后,终于到达了营口外海。

    营口海岸上那些原本无所事事的清军,忽地从望台中,看到这般铺天盖地而来的唐军舰船,几乎吓得屎尿失禁。

    警报的声音,铺天盖地的响起,岸上的清军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乱窜,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加以应对。

    要知道,现在营口的守军,不过仅有一千余人,如此是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唐军对手。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

    营口的驻军以最快的速度弃了海岸防线,全军退守数十里外的耀州城。与此同时,当地守军将领以最快的速度,派出数名信使,疾疾赶往盛京,去向清廷急急禀报。

    而唐军千里奔波,终于到达营口,亦是人马疲乏不堪,而未追杀这些北逃的清军,而是任其散去,然后全军在营口海岸扎营,准备稍做休整后,便再度往北推进。

    经过一天一夜的打马奔行,在接连跑死了数匹骏马后,唐军入侵营口的情报,终于在深夜时分,传到了多尔衮府中。

    此时,正准备入睡的多尔衮,听到手下这般信报,惊得几乎从床上直跳而起。

    不是吧?!

    唐军行动竟是这般迅速,在自已还未来得及与顺军一道合攻北境之时,竟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了。

    “那,那你可曾看清,唐军所来,究竟有多少兵马?”多尔衮声音发颤,明显有些乱了分寸。

    “禀摄政王,唐军舰船,密密麻麻,足有数百艘之多,而登岸的唐军兵马,更是一望无际,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不过,以奴才粗估,只怕有数十万之众呢。”

    听了来使的禀报,多尔衮不觉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么,若真有数十万唐军跨海而来,那现在国中空虚,兵马不过十余万之众,光凭这点兵力,想要对抗数十万唐军,岂非笑谈。

    更何况,现在乃是夏天,唐军的海船丝毫不用考虑会有诸如大海结冰之类的风险,可以从容给这数十万唐军运输粮草辎重,让他们安心作战,自已想以时间消耗来逼得唐军因为粮草不足而退兵,亦是完全不可行。

    这样一来,自已唯一可行的办法,便是速速将阿济格与多铎所统领的十五万兵马召回,全力在辽中一带对抗唐军,方可还有胜算。

    只不过,唐军已然近在眼前,自已哪怕立即去向阿济格等人通知,等到阿济格等人退兵回来,只怕这黄花菜都凉了。

    更何况,阿济格等人就算全力撤退,那辽西一带必然空虚,已然没有压力的北面唐军,说不定还能趁机抢占辽西一带的空城,甚至重镇锦州,亦不可保。

    这真是一个令人想起来,都能冷汗直下的结局。

    只不过,现在唐军已至,大清的回旋余地已是极小,哪怕再不情愿,自已也只能咬紧牙关硬顶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又是一声长叹。

    真没想到,唐军会有这般计策,倒是反过来彻底地打了自已一个措手不及,这一下,所有的主动权皆在唐军这边,自已只能被动应对,这种感觉,简直想想就憋屈。

    多尔衮心乱如麻,斥退信使后,便立即进宫,去见太后布木布泰。

    此时,布木布泰业已歇息,听到多尔衮深夜到来,料知定有大事,遂速速起身召见。

    多尔衮入得殿来,亦不多礼,立即将唐军来到营口的消息,向布木布泰紧急禀报一遍。

    听完多尔衮的叙述,布木布泰顿觉全身发凉。

    她凭着女人的直觉,下意识地感受到,数十万唐军此番来到辽东,只怕大清王朝真要大祸临头了。

    数十万唐军啊,兵精将锐,装备精良,又有强力的火器助阵,无论是攻城掠地,还是野外决战,都是极其强悍而可怕的存在。清廷精兵远出,现在国中驻守的兵马,真的还有能力挡住唐军前进的脚步吗?

    望着脸色惨白双目失神的布木布泰,多尔衮已猜到了她现在心下在想什么,便压低声音道:“太后勿忧,我打算立即派人,却将阿济格多铎所统率的十五兵马召回,令他们立即撤兵返回盛京,一定要保住我大清都城不致有失。这是万分重要之事……”

    “摄政王,纵然阿济格他们统兵及时返回,能得全我大清都城,但辽中与辽南各地,兵马数量皆是薄弱,又如何能抵挡住唐军的进攻呢?”未待多尔衮说完,布木布泰就急急地说出了自已的忧虑。

    布木布泰这番发问,击中了多尔衮的软肋。

    他知道,现在清军各地的剩余兵力,哪怕加上三顺王的兵力,也不过十余万,根本就不是唐军的对手。就算临时全国抽调壮丁,组建新军,那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最终不过徒费钱粮罢了。

    只不过,在自已的情人面前,多尔衮不打算把这般严酷的现状向她一一表明。

    毕竟,现在辽中与辽南一带的严峻局势,就算告诉了她,又能有何办法加以补救,只会徒惹自已的情人愈发难过伤心罢了。

    想到这里,多尔衮脸上挤出笑容,安慰她道:“这些地方,皆有我大清军兵,以及三顺王之兵马驻守,虽然初其艰难,亦可勉强守下来。而现在,本王会再紧急从全国范围内选调壮丁,拉入军伍,使守军数量愈发壮大,各地官军防守的任务,亦可轻松一些。”

    多尔衮虽这般说辞,只不布木布泰脸上的忧色却半分都未稍减。

    她本是极聪明之人,当然知道,多尔衮说这番话语,只不过是为了安慰她罢了。这辽中与辽南之地的守军,想凭他们抵挡住数十万精锐唐军的进攻,只怕基本不可能。

    不过现在的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也只能点头同意多尔衮的做法,让他立即下去传令,尽快做好抵御唐军的准备。

    多尔衮亲笔撰写旨令,第一道,便是传给阿济格与多铎,要他们见信之后,立即率领全部珍马全力回返,力求在唐军赶到盛京之前,入驻盛京确保都城安全。

    第二道,便是分别传给三顺王,要他们就地做好防备工作,严防唐军分兵来袭,确保其驻地不致失守。

    第三道,则是令时任兵部尚书的济尔哈朗,于全国范围内,紧急征兵,但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不分族群,全部就地征为壮丁,或组成新军,或编入现有部队之中,以确保有更多的兵力用于对抗唐军。

    这个深夜里,清军使者奉了多尔衮之令,急如星火般往各地传信,而到了天亮之后,休息了一夜的唐军,终于开始北上进攻。

    二十余万唐军,一路北上,以铺天盖地之势袭来,一举将那小小的耀州城团团包围。

    见到唐军兵马数量如此之多,城中的守军,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奶奶的,唐军的兵马数量,足有守军的数十倍,又有多达数百门巨炮助阵,这仗还怎么打!

    就在城中守军惶惶不安之际,城外有唐军哨骑飞马而来,张弓搭箭,朝城中激射而来。

    这杆箭擦过一名守军的耳朵掠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待其拾起一看,却发现前杆上绑了白布,上面用满汉两种语言写了数句短语。

    守兵不敢怠慢,急急地走下城头,将此箭交于城中主将。

    此时,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也就是担任四镇总指的他,在城下见到这名清军守兵拿了箭信去上交,不禁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他知道,只要这城中守将不傻,在见了此信后,都会知道,到底要作何决断了。

    毕竟,安和尚在信中,已向其表明态度,只要他们在一个时辰内出城投降,便可留其全军性命,城中百姓亦是一人不杀,甚至个人财产亦可全部保留。特别是开城投降的主将,安和尚还打算额外开恩,让他一家人带着财产回返盛京。

    能在这危如累卵的孤城中,得到这样的好的投降条件,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而之所以安和尚决定先对耀州城进行劝降,一是为了邀揽人心,二则是唐军刚刚上岸,急需一个稳固的落脚点。这样的话,这耀州城自已保全得越完整越好,唐军便可以此处为根据点,向清国各地发动进攻。因此,唐军才会在完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依然按兵不动,反对这座小城耐心劝降,以期得到满意的结果。

    不过,他也并未掉以轻心,依然喝令全部的火炮皆做好准备,四面围城,准备万一敌军不肯投降,便全力攻城。

    果然不出其所料,就在约半个时辰后,城头便有动静,数面白旗高高挂起,接着四座城门大开,那城中守将带着城内两千余名守军,垂头丧气地出城投降。

    唐军终于得到了自已想要的结果,兵不血刃地拿下耀州城,为这次北伐作战,开了一个极好的头。

    安和尚捋须大笑,立即令人收降这支清军兵马,然后便立即派人入城,接收城中重要府库与官署,迅速地对这座耀州城实现了全面占领。接下来,唐军便强制性地将这些投降的守军与城中百姓,全部押往营口海岸,让停泊在那里的水师船只,将他们全部转运到山东去安置。至于那名投降的满洲守将,安和尚为了奖励其开城投降之功,遵守前诺,放其与一众家属北归,准予离开耀州。

    其实,之所以放这主将一家离开,一是为表示唐军宽大为怀以麻痹各地的守军,让他们不愿与唐军对抗到底,二则是为了给整个清廷通风报信,让他们知道,唐军此番前来,究竟有多么壮盛的兵力,足以威慑整个清国。

第八百六十二章 横扫辽中,兵迫海城

    耀州城被唐军拿下的消息,迅速地被带回盛京城中。

    收到情报的多尔衮怒不可遏,当即将这名逃归的主将立斩正法,又下令将其家属全部发给披甲人为奴。

    只不过,他虽然怒斩主将,心下对于现在的局势演变,却是没有半点把握,内心一片迷茫。

    接下来,唐军到底是会继续挥师北上,还是分散兵力,先攻城其余州县,甚至再转攻他处,多尔衮根本就无从知晓。

    恐慌之下的多尔衮,只得又给锦州的阿济格一众兵马急急传令,要他们立即带兵回返,万万不可耽误,以免都城因为兵力不足而被唐军攻下。

    而就在唐军拿下耀州城后一天,锦州的清军主将阿济格,终于收到了多尔衮传来的紧急退兵旨令。

    收到命令的阿济格,被局势的迅猛变化,震惊得几乎难以置信。心头原本激情满满要与大顺军一道合攻唐军的宏伟计划,亦在此时彻底地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沮丧与泄气。

    没想到啊,唐军在与大顺国全面开战的条件下,竟然还能跨海来攻,且有数十万的兵马数量,这下一来,非但大清的诸多地盘将会难保,只怕连都城盛京都岌岌可危了。

    阿济格虽是粗人,却也明白弃车保帅的道理。毕竟,万一都城有失,那整个大清都会彻底动摇,整个局面将面一片混乱,再难收拾。

    若说得再难听点,大清甚至会彻底灭亡的可能。

    想到这里,阿济格十分气闷,他狠狠地将桌子的笔墨纸砚全部扫落地上,弄得一片狼藉。

    而更让阿济格为之郁闷的,是现在副将多铎已带了五万兵马先行前往宣府北路,现在锦州一带,仅留了十万兵马,纵是现在立即带兵回返,也只能先让这十万兵马先行返回,而多铎的五万兵马,只能再临行通知令其撤返了。

    阿济格一声长叹,只得迅速传令全军十万部众,立即做好北返的准备,明天天色一亮,立即全军回返。随后,他便派出数名精干骑士,立即赶往宣府北路,去让多铎的五万兵马立即回返。

    次日天亮,阿济格全军收拾齐整,立即全军回返,再不敢有丝毫耽搁。

    十万清军灰头土脸地返回,从上到下一片沮丧。

    而就在阿济格统兵回返时,二十余万唐军已在辽中一带分兵纵掠,所向披靡,诸如汤池堡、析木城、东胜堡等地,皆是一鼓而平,唐军在将辽中一带迅速扫荡完毕后,便开始进攻辽中的重镇海城。

    海城虽是重镇,但因为清军抽调兵力远片,其城中兵马,仅有守军三万五千人,其中有一万余人是新从城中招募的新兵,而其中可堪一战的满洲兵马,更是只有一万人不到。

    这些兵马,皆由成亲王硕托统领,一直龟缩于城中,根本不敢出头。布奉了多尔衮严守海城死令的他们,只能在城中咬牙紧熬。

    这几天来,他们在城头亲眼目睹了唐军对附近城镇的残酷扫荡,最终看到他们将这座孤镇海城,给彻底地团团围住。

    城头的清军惊恐地看到,唐军有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地扑向成都城,立即将这座大西国的首府,围得有如铁桶一般。

    见到唐军规模如此之大,气势如此雄壮,城头那些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顿时愈发气沮。他们呆立于城头,双股发颤,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

    而城中的主将硕托,见到唐军如此规模宏大又兵精将锐,一副气势如虹的样子,他的心下,顿时满是惶恐与失落。

    怎么办?

    唐军如此势大,城中守军数量不足,又如此士气低落,这海城,真的能守住吗?

    硕托心情低落,久久无言,他下意识地远望天空,只能看到,有一轮正渐渐西坠的斜阳。

    夕阳西坠,暮色苍茫,些须残军,困守孤城,说不尽的剩山残水,吟不完的末路绝程,一时间,硕托心下充分了莫名的悲凉。

    就在这时,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海城城北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硕托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北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安和尚镇长,想与城中主将一谈,请速去通禀!”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主将硕托身上。

    硕托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压力,终于长叹一声,来到西门城头。

    看着城下一众唐军人马,城头主将硕托怒目而视,用生硬的汉话大声喝道:“我乃大清国成亲王硕托是也。尔等汉狗尼堪,竟敢无故侵我大清,屠我军兵,占我州城,本王心下实甚恨之,真想尽杀尔等,方解吾恨!”

    见硕托现在窘迫如此,却还在表面上这般齿强牙硬,安和尚一声冷笑,大声道:“硕托,你这狗东西听好了,俺乃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是也。告诉你,我大军数十万,从海路到辽中,所到之处,大部州府县镇尽皆归降,可谓所向披靡无人可挡。就连你这狗屁大清,亦是覆灭在即。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领着些残兵剩将,还苦守这海城,又有何意义?现在我军攻城在即,你这贼厮还不顺时应势归降我军,难道还真要这般执迷不悟,去为那娃娃皇帝与狗贼多尔衮效死不成?俺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压境,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何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哼,你们进犯大清,杀我军兵,占我州城,还好意思前来劝降!我硕托受大清皇帝厚恩,安可临阵而背之!哼!安和尚,有胆前来攻城便是,又何必说恁多废话!”

    硕托大声吼毕,安和尚却是摇头一叹,便大声回道:“硕托,你这厮死到临头,也就别他娘的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了。莫说是你这么个吉巴玩意,就连你们的狗屁皇帝与多尔衮这腌泼货,最终都得向我唐军乖乖俯首就擒,你们这些满清鞑子,已然都是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到几时呢?你且听好了,现在这海城城,已被我数十万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来嘛,对于你们这鞑子,老子是存了心要将你们全部杀掉,把你们这些狗杂碎统统消灭,但我家唐王,心怀慈悲,不想这般大开杀戮,故特派本镇前来招降,算是你这厮运气好。告诉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海城,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安和尚这番陡然严厉的话语喊完,向城中这番大声喝喊,回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硕托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安和尚的话语,却是份量十足又这般狠厉,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强硬拒绝,会是什么下场。

    安和尚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狠话说到了硕托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硕托,实话跟你说,现在休说这海城城,整个清国境内,还能有哪座城镇,还能有哪部兵马,能与我数十万大军对抗!你们这清国的覆灭,已是命中注定,岂得长久乎!更何况,尔等军兵稀少,困守孤城,纵是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而我军火炮之威力强大,你又不是不曾领教,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海城城,大开杀戒,你等后悔可就迟了!尔等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是最终徒死于刀兵之下,既轻于鸿毛,又万世被世人唾弃,又岂非白白做了个冤枉鬼么?”

    硕托被安和尚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清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见到硕托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安和尚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硕托,你虽是满清宗室,但你若归降,我军必会宽大为怀,放尔一条生路。如何定要不识时务,去会为那娃娃皇帝与狗贼多尔衮白白殉葬呢?本镇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本镇可以保证,各位军兵将士定会全部保全性命,一个不杀。甚到因为投降这协而各有升赏。至于主将硕托你,若愿投我我唐王殿下,更是绝对会加以重用。纵然不愿归降,若能献城而降,我军亦可放你离开。怎么样,这条件够优惠吧?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啊!”

    硕托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安和尚的话语一般。

    安和尚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现在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想到这里,硕托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军的劝降,就在这海城中,向唐军投降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城下的安和尚,已然等得颇不耐烦,他向后面招了招手,那些唐军炮手会意,已然开始行动了。

    “将军快看,唐军的火炮出阵了!”

    正在城头沉思的硕托,听到旁边的小兵这失声的叫喊,才猛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硕托惊恐地看到,在海城的每一面,从围得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都推出了九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各自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总共三百六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各处城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三百六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北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其凛凛气势,让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守城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主将硕托,其实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可以想见,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给海城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就算海城城墙再高厚,在唐军的连续进攻下,最终被轰破的结果,怕是已然注定。

    那么,自已要就此投降唐军吗?

    这个念头,仅在硕托脑中一闪念,便被他立即否决。

    不行,绝对不能投降唐军。

    若自已献城归降,纵然唐军愿将自已放回盛京,但先番那献了耀州城后被唐军放回的守将,却最终被多尔衮斩杀,全家发配给披甲人为奴的可怕经历,自已是绝对不愿意经历一遍的。

    更何况,他是大清宗室,是辈份最高的礼亲王代善之子,若是自已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就献城归降唐军,那整个家族的颜面,都会被自已丢尽,自已的子孙与妻妾,哪怕多尔衮愿意放过他们,他们也会在清国之内,永远地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硕托脸现狰狞之色,他冲着城下的安和尚厉声大吼:“废话休说!我乃大清宗室,守土有责,你若有本事,径直来攻城便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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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