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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遥远之矢     明末之虎txt下载     明末之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零八章 兵进喀什 准噶尔入援

    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怔怔地看着儿子僧格,仿佛一时间,竟不认识这个儿子一般。

    见父王怔怔发愣,僧格轻叹一声,复道:“父王,就拿东边的清朝来说吧。昔年清朝,何其强盛,连父王你为了保全家族与领地平安,都不得不送儿子去清廷当人质。可后来呢,这强盛一时的清朝,竟在十余年的时间里,被那唐朝皇帝李啸连连打压,国土大损,兵马大丧,已然国不成国,竟成了一个除了全部听从唐国安排,竟再无任何自主权力的附庸国!这般可悲结局,难道,父王你也想让我准噶尔汗国,亦重新经历一遍吗?”

    巴图尔一脸阴郁,脸上横肉微微颤抖,却依然没有说话。

    见父王沉着脸不作声,僧格继续说道:“父王,孩儿认为,若真是出现以上情况,其实,倒还是相对不错的结局了,还有一种更可怕的灭国之危,父王您可曾想过?”

    “僧格,你到底什么意思?!”巴图尔脸上已是阴云密布,语气亦十分不善。

    僧格咬了咬牙,便低声道:“父王,你可曾想过,若你真同意那唐朝皇帝李啸的请求,与其一道出兵攻打叶尔羌汗国,那么,在两国重兵交加攻来的情况下,叶尔羌汗国必是不保,其国家必定彻底覆灭。那么,唐军据得叶尔羌汗国后,纵然给予我国重金与土地作为报酬,但对于我国来说,却依旧会是隐患重重。只怕酬劳与土地未曾分得,灭国之危机,反立至矣。”

    僧格略顿了一下,又道:“父王,倘唐军在攻下叶尔羌后,若再无进取之心,那我国尚可安席片刻,偷安一时。若李啸不知足,或受其手下贪功将领之鼓动,对我国存了进取之心,那我准噶尔汗国,必会岌岌可危。据悉,唐军裹胁诸国,共有兵马三十万之众,这般壮盛兵力,攻转而向我准噶尔攻来,我国仓皇之间,将何以挡之!万一兵败不利,唐军必然直攻都城,到时候,我国必将有覆亡之忧矣!而若要图存,唯有向北面的宿敌俄罗斯求援。这样一来,就算能最终战胜唐军,我国亦将损失惨重。国家的北面土地,也不得不任由俄罗斯帝国占据。这样的结果,又岂是我准噶尔汗国所能承受的。”

    僧格侃侃而谈,巴图尔却依旧面无表情,只不过,他的眼神,明显落寞与迷茫。

    僧格一声长叹,最后说道:“父王,与虎谋皮者,下场必定十分悲惨。现在大唐帝国如日中天,其势力远辐四海,其气焰之盛,旷古绝今。我国若要免掉被其吞并之危,得以自保,则必须与叶尔羌汗国站在一起,一道抗击唐军的入侵。若能携手打败唐军的入侵,那叶尔羌汗国难道又会亏待我国了吗?再进一步来说,就算两国携手也打不过唐军,那也为我军下一步行动争取了时间,甚至还可去邀请北面的俄罗斯帝国亦派兵参战,最终三国合力,击垮唐军,亦是可行之策呢。总之,父王如今之决策,势关国家未来存续之关键,何去何从,万望父王三思啊!”

    僧格说完,伏跪于地,头触地板,一副决心请命的模样。

    而见僧格这般模样,巴图尔心下,却是五味杂陈。

    其实,按他的想法,如果能与李啸强强联手,一齐去攻打那刚刚大败已势力衰微的叶尔羌汗国,从而喝汤吃肉,当为十分惬意之事。只不过,僧格所言,亦是有理,毕竟作为一个国家的君主,目光断不可短浅,而是要为国家的长久之计多作考虑,才是最为重要的。

    “僧格,你且退下吧,容尔父好好想想。”巴图尔最终只说了这一句话。

    僧格从地上站起,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却又不便多言,只得应诺一声,转身离去。

    巴图尔目视着他消失在殿门外,方站起身来,有如一只不安的困兽,在殿中来回踱步。

    这个决心,真不容易下啊。

    就在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作何决定之时,忽又有侍卫从殿外急急跑入,向其低声禀报:“禀陛下,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已派出其弟苏里唐为使,复向大汗紧急求援。”

    巴图尔闻声一惊,急道:“速带苏里唐其入见。”

    很快,苏里唐在侍卫带领下,从殿外匆匆而入。

    一见正端坐金椅上的巴图尔,苏里唐致礼下跪,同时嘴里急急道:“大汗!我叶尔羌汗国万分危急,还望大汗紧急发兵相救啊!”

    “哦,现在局势究竟如何,还望亲王告知?”巴图尔亦是锁紧眉头。

    “禀大汗,现在我叶尔羌汗国,国中局势危急万分。唐军自在罗尗城下击败我军后,复疾速进兵,占了吐鲁番等重镇,遂即又全军西进,直取我叶尔羌汗国首都喀什,大汗若不紧急派兵入援,只恐喀什难保,我叶尔羌汗国有倾覆之忧啊!”

    苏里唐深吸一口气,又急言道:“前两日,我叶尔羌汗国国王已派出使者,前来贵国求援。但恐使者说不清楚具体情况,才又赶紧派在下为使,再赴贵国求援,以求能得大汗垂怜,立即发兵,救我叶尔羌汗国于水火之中。皇兄说了,只要贵国派兵来援,那无论最终战况如何,都会以重礼相谢,两国相争之地,也可全部尽划于贵国。只求贵国看在两国多年相交的情份上,尽捐前嫌,尽速发兵,以求我国之危亡矣!”

    苏里唐说道,眼中竟已噙满泪水,他再不多言,立即在地上连连磕头,磕得水磨青石板砖砰砰直响,声震殿堂。

    他这般决死请愿之态,倒令殿中一众侍卫宫女为之动容,众人皆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金椅上兀然高坐的巴图尔,等待着他最终拿主意。

    只是巴图尔虽然脸色忧郁而焦躁,却是一直一言不发,只是一手捋须,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苏里唐抬起头来,额头已是鲜血涔涔,他见巴图尔这般模样,便猜知他心下在想什么了,遂苦笑一声道:“大汗,可是收到了那唐国皇帝李啸之信,邀大汗与其一道,一同夹攻我叶尔羌汗国乎?”

    巴图尔闻言一惊,正想下意识地反问他为何知道此事,苏里唐却又是苦笑着说道:“大汗这般神态,看来在下倒是猜得没错。那李啸生性狡猾,善借外力,此番来攻我叶尔羌汗国,便裹胁了蒙古、清国、朝鲜、日本等诸国势力,故亦极可能派出使者来拉拢贵国,一道往攻我国,此人之贼心,实是可诛!只不过,大汗千万不要被此人一时之甜言蜜语所迷惑,捐弃两国百年之好,忘了唇亡齿寒之危,而助其为虐终误自身啊。”

    苏里唐说到这里,忍不住一声长叹,又急道:“大汗,你可知道,先前那李啸为了进图我叶尔羌汗国,故意不灭掉那李自成的大顺朝,反助其纠集兵力,入犯我国东境。令其与我叶尔羌汗国两虎相争,以得两败俱伤之利。而我叶尔羌汗国,经过与那李自成的数年拉锯作战,国中实力大损,元气亏伤,才好不容易灭掉其主力兵马,眼看着就要一举拿下其伪都罗尗城,便可将这大顺彻底消灭。而就在这关键之机,李啸这贼厮守瞅准机会,率大军入援,终在罗尗城下,击溃了我叶军二十万兵马,以致我军功败垂成,兵马尽丧,最终只得连弃重镇,退守都城。我叶尔羌汗国到了这般可悲局面,又岂不是李啸这贼厮一手造成的么?所以,在下认为,他们既能这般对付我叶尔羌汗国,那在攻灭我国之后,又焉知其不会如法炮制,再来对贵国下此毒手呢?若其真这般行事,那贵国此番与其一道出兵,又岂不是徒为其火中取粟,最终亦只会得到虞灭虢亡的结局啊。”

    苏里唐说完这长长一段话,又连连磕头,砰砰之声,令人心悸。

    巴图尔一声长叹,从金椅上缓缓起身,脸上的表情,既尴尬又痛苦。

    他知道,苏里唐所言,皆是实情,李啸这样贪得无厌之辈,既能一举攻灭叶尔羌汗国,又凭什么会放过自已这准噶尔汗国呢?

    就算他暂时为了消化叶尔羌汗国之地,而不攻打自已,但若其表面装好,暗地再施以同样手腕,纠集北面那同样贪得无厌的俄罗斯帝国,趁准噶尔汗国不备,与其一道夹攻本国,那自已在这南北相攻的重压下,又能坚持多久呢?

    所以,苏里唐说得没错,救叶尔羌汗国,便是救自已,唇亡齿寒,免死狗烹,古理宜然也。

    想到这里,巴图尔内心,主意终于拿定。

    他缓缓走下丹阶,亲手将伏跪于地的苏里唐扶起,沉声道:“苏里唐亲王,本汗决定了,立即派发重兵,往援贵国。相信我们两国合力,一定能彻底打败唐军!”

    苏里唐额头鲜血淋漓,脸上欢喜之情却溢于言表,他拱手大声道:“大汗大仁大义,锐眼如炬,真乃两国百姓之福也。在下愿为向导,领贵国大军入境,与我军里外夹攻,击败李啸,扫灭唐军!”

    两人商议既定,准噶尔汗国国王下令,调派国中精锐兵马二十万,由长子僧格统领,分成前中后三部,互相犄角相应之势,一齐立即入援叶尔羌汗国,准备在喀什城下,与残存的叶尔羌国兵马一道,内外夹攻,打败李啸的唐军。

    准噶尔汗国大肆调派兵马,入援叶尔羌汗国的消息,自是早就被唐军安全司回报给了正率军西进的李啸。

    听到准噶尔汗国最终还是决定派出兵马,去和叶尔羌汗国一道,共同抗击李啸的唐军时,李啸不禁冷冷一笑。

    准噶尔汗国那巴图尔国王,不识时务,强与天争,竟敢与大唐天兵对抗,简直是自寻死路,罪无可恕!

    既如此,那就休怪朕对你不客气。

    李啸当即下令,着一镇兵马,打着全军旗号,大张旗鼓向喀什进发,作出唐军主力西进,围攻喀什的假象。

    除此之外,其余诸镇,包括附属兵马,皆一道北上,准备于准噶尔汗图至喀什的关键地段,设伏邀击,争取一举击溃入援的准噶尔汗国兵马。

    这个邀击地段,早已研究妥当,那便是位于乌什的阿克赛地区东侧,喀克沙勒山一带的一处无名山谷。

    唐军兵分两路,西去的一路,是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其镇长莫长荣,按李啸指示,大张旗鼓,马尾之上都拖着树枝,在干燥的土地上,扬起漫天的烟尘,形成铺天盖地而来的假象,进逼喀什而去。

    北去的一路,则由李啸北自统领,全力北上,终于在三天之后,抵达这喀克沙勒山处的无名山谷,然后全军安顿于山中,迅速作好了埋伏。

    唐军这般行动,那紧守于喀什一带的叶尔羌余部,自是全被第十一镇兵马的浩大气势所吸引,全力防备于城中。而南下入援叶尔羌的准噶尔部二十万兵马,则是全无察觉,一路南下到了乌什一带。

    领兵到此的僧格,虽满是疲惫,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但他的心情,却是颇为不错。

    因为,给他引路的叶尔羌亲王苏里唐,已向他讲过,国王阿不杜拉早已下令各地坚壁清野,可让唐军颗粒无获,为其后勤增加极大困难。

    而这一路率军行来,果不出苏里唐所料,大军行进到各处军堡州镇,当地百姓皆近乎绝迹,田野中只剩下割了个干净的整整齐齐的小麦杆荏,一路扫荡过去,连个唐军的影子都未曾见。

    一直到临近乌什地区的时候,偶尔远远看到几个零零散散的唐军哨骑,只不过,等到僧格派出骑兵想去追击时,他们早就一跑就不见人影了。

    见唐军对自已如此畏怯,象个胆小的兔子一般躲起来不敢见人,准军上下,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大为放松,而本该具备的谨慎小心,渐渐都被浮躁与轻进所取代。

    于是乎,他们警惕性开始迅速下降,不断有军兵开始脱离主阵擅自行动,这二十万大军,所分成的前中后三段兵力,皆开始逐渐分散,纪律性与组织性日渐松弛。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无所顾忌一字长蛇向喀什快速进军,兵力越来越分散之时,唐军已开始悄悄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第九百零九章 风沙遮道,山谷阻击

    一天后,一路南下的僧格部二十万兵马,其前部五万余人,终于抵达了乌什的阿克赛地区东侧,喀克沙勒山一带的一处无名山谷。

    这里其实是天山余脉,地势起伏,不象先前所经之地一样平临无垠,按理说,在这样丘陵起伏地势渐渐险峻的地方行进,应该小心行军,派出哨骑哨探前行,方为妥当。

    只不过,自从北面进兵南下以来,僧格的大军连日里半个唐军都寻不见,顶多远远见过几个唐军哨骑,故他们的警惕性早已大大下降,骄狂与轻敌的心态,倒是四处蔓延。

    因此,这已与中军严重脱离的前部,由一名准噶尔的鄂托克宰桑与叶尔羌亲王一齐统领的五万余人部众,根本就未事先派出哨骑探查,而是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地全军开进,径直朝此无史山谷进军。

    他们当然万万不会想到,就在前面一处无名山谷里,唐军总数约十万兵马,在唐军第七镇镇长曹变蛟的亲自带领下,已悄然布置好了一处口袋阵,正等着他们象一群无知无畏的蠢猪一样,自已拱了进来。

    而在这山谷外面,还埋伏着唐军的十余万,正由李啸亲自统领,分成左右两部,悄悄潜藏于别处,准备在山谷内战斗打响后,立即前出,进攻僧格的中军,以期在消灭掉谷中的五余万准军前部后,复将毫无防备的中军一举击溃。

    而若能将准噶尔援军的前部与中军消灭或击溃,那后军必将闻声而遁,断不敢再与唐军交战,而准噶尔汗国若折损了这十余万兵马,亦将实力大损,再对于唐军来说,无疑将会再不构成任何威胁。

    五万余名准噶尔军兵,就这样在一个初春的清晨,毫无戒备地走山谷,大大咧咧地走进了唐军的口袋阵中。

    就在这时,突然起风了。

    在这清晨的时节,忽然刮起了一阵阵凉风,吹得整个山谷入口一带飞沙走石,带起有如鬼怪般的啸叫声,卷起了荒漠山谷特有的漫天尘雾。

    尘雾翻卷,瞬间吹遍整个无名山谷。

    这种尘雾天气,在早春的西域,其实是十分常见。

    见到尘雾呼啸,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的准军鄂托克宰桑代衮,不由地眉头紧皱。

    此时,由他率领的五万余万名准军,已来到峡谷入口,正准备穿过峡谷,便是直奔喀什北路而去。

    连续几天的急行军,让全体入援的准军军兵都是疲惫不堪,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厌倦之色。

    他们极其渴望快点走到喀什城,与唐军将来的战斗,且放在一边,至少可以在到达城中后,能好好地休整一番。

    只是在这时,鄂托克宰桑代衮却大声叫停了行进的部队。

    代衮从一名小小的台吉,能升到主管一地实权的鄂托克宰桑,说明他绝不是一个蠢货,当他看到前面这座弯曲幽长峡谷,又是突然风尘大起之天气,心里却也不觉喀噔了一下。

    这样的地形,实是在埋伏的好地方啊。

    如果唐军的一支兵马,在里面设了埋伏,那么自已的五万余名援军,可就十分危险了。

    那么,自已可要派出手下,先行前去峡谷探查一番吗?

    代衮皱紧眉头,不觉又犹豫了。

    而见他喊停了队伍,与他一道押阵前行的叶尔羌亲王苏里唐,急急从后面策马上前,向他大声喊道:“代衮宰桑,如果我们不在尘雾变大得大前穿过这道峡谷,那只怕至少要等几个时辰,尘雾才得方息。而尘暴过来,这峡谷将会灌满细软的沙子,我军可就再难经过了。“

    苏里唐以一种焦虑的口气,大声提醒他。

    代衮眉头愈发紧皱,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抚摸自已那厚密的络腮胡须,不由陷入了左右为难之境。

    现在的情况,如果自已派出骑兵前往侦查,那他们在这幽长的峡谷里穿插往复,只怕最快也要半个时夺才能回报情况。这样的话,这无名峡谷早已被尘雾,那条狭窄的小道,将会满是松软的沙泥,自已手下的军队,再想通过这道峡谷,可就真的不容易了。

    而如果不派骑兵,令手下部队抓紧时间,快速跑步穿过这峡谷的话,固然可在尘雾变得更大,地面变成沙泥无法通行之前,快速通过这道峡谷。但如果这样冒失的进去,毫无防备地走到唐军可能设有的埋伏口袋中,那在这样天气昏晦,阵型不便展开的情况下,自已全军兵卒,将会受到猝不及防的猛烈打击,这五万余名前军士卒,极可能就会在此全军覆没了。

    一时间,代衮颇有进退两难之感。

    他犹豫地转头,向苏里唐问道:“要不,我们先前撤回到中军位置,等风沙息了,再与他们一道穿越峡谷可好?”

    办里唐却是一脸急色,立即回道:“不可!现在尘雾刚起,只怕不多时,便会转为沙暴,这样的话,全军将士在这是旷野之中回返行军,没有任何防护,甚至会有被风沙吞覆之忧!而且,这一路行来,中军离我前部已有数个时辰的距离,加上风沙阻路,又如何迅速退得回去!以在下之见,还是要令全军立即进入山谷,利用两侧山峰摭挡沙尘的优势,全速穿越这风沙地带,方为合适啊。”

    见代衮并不作声,苏里唐心下焦急,又说道:“宰桑可是在担忧谷中有唐军埋伏?这怎么可能?!现在唐军估计正全力西进,想趁援兵未至之机,一举攻下我叶尔羌汗国都城,如何还会有心力分兵在此处设伏?!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唐军有心计要在沿途邀击我军,他们千里远来,人生地不熟,又如何知道这里在埋伏我军的险要之地?宰桑勿要多想,以免误了过谷的时机啊。”

    代衮听完,顿是打消顾虑,立即下令全军进入谷道,以最快速度穿越峡谷。

    入得山谷后,代衮立刻为自已的决断感觉庆幸。

    因为现在尘雾刚起,峡谷又有两侧高山阻挡,其可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地面上积沙亦不多,对全军通行亦没有造成太大妨碍。

    代衮大声下令,让全军五万余人加快通行,务必要在地面变得十分沙尘满溢难于行走之前,走出这个狭长的无名山谷。

    在风沙中快速行进的准噶尔军队,当然绝不会想到,在这样尘雾漫天的恶劣天气下,竟还有埋伏的敌人,要给自已来一记致命攻击。

    等到这五万余人的长蛇阵伍,全部走了这崎岖险峻又逶迤漫长的山谷之后,一直躲在草丛中的唐军第七镇镇长曹变蛟,他的脸上,显出了猎物终于掉进了陷阱的得意笑容。

    他冷冷一笑,立即下达了全面攻击的命令。

    正以山谷中蜿蜒穿行的准噶尔军队,忽然惊讶地听到,两旁的山腰上,皆有连绵而凄厉的海螺号响起。

    与此同时,在山谷入口处,立即传来了轰隆隆的滚石声。

    原来,是那些埋伏于此的唐军士兵,将几块早已准备好的硕大石头,滚下山崖,彻底堵住了这无名山谷的入口。

    而此时,从山谷的另一头,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是近2000名埋伏好的玄虎骑兵,闻得谷中落石之声,立刻从潜藏之处跃起,组成密集阵形,向谷中疾冲而来。

    与此同时,山谷的左右两边,仿佛变戏法一般,涌出大批的唐军士兵,他们分成前后两排,前面的士兵手持大盾,后面的士兵则手持长达4米的长枪跟行,一齐站立于山腰之地。

    而在大盾之后,除了枪兵外,复有大批的火铳兵,手持燧发鲁密铳,虎视眈眈地瞄准了山谷中惊惶失措的准噶尔敌军。

    这一瞬间,五万余准噶尔前部军队,迅速陷入了唐军的四面包围之中。

    “混蛋,我们中计了!“

    昏黄呼啸的沙尘中,代衮一声怒吼,脸色却是惨白如纸。

    在他旁边,那名引路的叶尔羌亲王苏里唐,亦是一脸冷汗涔涔,脸上写满了恐惧之色。

    “卑鄙的唐狗,我们中了他们的诡计了!“代衮一脸怒色,厉声大喝,却是再也无济无事。

    而这些四下张望,脸上同样写满了恐惧之色的准噶尔军兵,在这个狭窄的山谷中,已然没有了反抗能力,完全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

    “撤,快撤!“

    代衮额头青筋暴起,冲着乱成一团的准噶尔军兵厉声大吼,然后率先拔马向山谷的出口冲去。

    就在这时,山腰处红旗高举,有声音高喊道:“预备!放!”

    随着火铳总长一声怒喝,山腰处一万余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八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两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准军猛扑而去。

    在这样昏暗沙尘的天气里,准确性当然无从谈起,但在敌军如此密集站队于峡谷的情况下,只要在射程范围内,哪怕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可以造成可怕的杀伤效果。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准军身体之中。

    三钱重的细小米尼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峡谷中的准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纵有准军士兵手持盾牌想要抵挡,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纷乱无比,四下乱窜的自家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两千多名准噶尔军士卒当场死伤,让峡谷中敌军,愈发混乱不堪。

    在准军一片混乱,鬼哭狼嚎之际,唐军的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八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八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火铳手逐渐下山走近,射击距离更短,故又造成了三千多名准军兵卒的死伤。

    准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站在队伍最外围的准军军兵,人人脸上满是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被突然击杀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火光刺目,余焰飘飞,大团大团的白烟涌起,八百多颗细小铅弹,有如死亡的小鸟,欢叫着向敌人飞去。仅仅两轮齐射,就干翻了五千余名准军兵卒。

    这样的屠杀,实在不要太爽!

    一只呼啸而来的流弹,卟的一声轻响,击中了仓皇无状的叶尔羌亲王苏里唐脑袋,当场将他击毙。

    见到全军一片混乱,这位为自已引路的叶尔羌亲王又在自已的面前,就这样活生生地被唐军射杀,鄂托克宰桑代衮心下,其恐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只不过,他还来不及更多悲哀,对面疾速冲来的唐军玄虎重骑兵,已然高速纵马奔来,狠狠地与他们撞在一起。

    最前排的准军士兵,有如纸片般纷飞而起,惨叫着四下溅落。

    代衮想要逃跑的梦想,也就此彻底破灭。

    与此同时,唐军的枪兵与盾兵,也已吼叫着从山下冲下来,对这些乱成一团的准军军兵,盾砸枪刺,大砍大杀。

    一杆杆凌厉的长枪,向准噶尔人的头部、胸部、颈部狠刺过去,几乎枪兵们的每一次捅击,就有一名准军士兵惨叫倒地。

    刀剑相砍地叮当声,刀枪刺入人体的噗噗声,士兵濒死的惨叫声,顿是响成一片,与呼啸的风声夹杂在一起,在这山谷中来回激荡。

    这个狭窄幽长的无名山谷中,顿时成了彻头彻尾的人类屠宰场。

    “不要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愿意投降!“

    在这样纯粹屠杀的战斗中,代衮再无战意,他急急扔了手中佩剑,高举着双手,向唐军喊叫了起来。

    这名服饰与盔甲十分精良的准军高级将领,就这样扔掉武器,高举双手,向唐军大声喊话,自是十分醒目。

    虽然听不太懂他的话语,但他的这般举动,让唐军主将曹变蛟,也立即大致猜出他的意思。

    曹变蛟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传本将命令,准允他们投降。”

    “得令!”

第九百一十章 前部既灭,邀战中军

    见到所有的唐军,瞬间停止了攻击之后,代衮及剩余的三万余名准噶尔士兵,皆长吁了一口气,庆幸自已死里逃生。

    毕竟没什么东西,能比活命更要紧。

    在把所有的武器都上交出去后,一众准噶尔军兵,任由唐军象串青蛙一样,将他们串着捆成了一排。

    那些被用绳子捆成一串的准噶尔俘虏,再无半点先前气焰,人人低垂着头,十分气沮的模样。

    这时,有唐军士兵把垂头丧气的代衮,带到曹变蛟面前。

    “我们曹将军问你,叫什么名字?”翻译透过密集的雨幕,向代衮大声喊道。

    “我叫代衮,是准噶尔鄂托克宰桑。“代衮垂着头,沮丧地回答。

    “曹将军问你,准噶尔援军情况,究竟如何,你要老实回答,不然的话,当心你的脑袋。”翻译厉声说道。

    代衮心下震怖,遂有如竹筒倒豆般,将这一路准军入援的情况,向曹变蛟一一说明。

    曹变蛟听完翻译的话语,顿是淡淡一笑:“果不出皇上所料,这准军三部兵马,尽是朝此处而来。现在前部既灭,其中军兵马,便是我军下一个目标了,他们已是跃入如来佛掌中的孙猴子,断难逃出我军掌心。”

    曹变蛟自言自语地说完,复向翻译交待几句,便扭头就走。

    翻译连声应诺,便到代衮面前,喝令旁边的几名唐军辅兵,先行将他带回营中看管。

    见自已就这般被唐军带下去,代衮心下石头落地。

    他本以为,那名唐军将领曹变蛟,定会向他好好询问一番,却没想到,甚至还会对自已来个严厉惩罚,却没想到,曹变蛟最终只是下令自已与那三万余名俘虏一道关押,便算处置完毕了。

    曹变蛟整顿军伍,从山谷出来,立刻顶着风沙纵马前去谷外大营,向李啸禀告谷中战况。

    本来,按原先计划,是在要谷内战斗打响后,潜藏在谷外的唐军亦全军出动,但由于突然袭来的风沙尘雾影响,李啸估计敌情有变,故谷外唐军只得暂停行动,等待谷中战斗结束后,再视情况作下一步行动。

    现在,曹变蛟入得营来,立即将谷中战斗情况,以及代衮供述的情报,向李啸一五一十地全部说明。

    李啸听完说明,对战斗情况十分满意,亦对将来要发生的进攻中军的战斗,充满了信心。

    现在敌军前部尽灭,但因为风沙阻路,后面离山谷有数个时辰的僧格部中军,极可能还丝毫不知情。更大的可能,是会因为尘雾风沙,而停留在原地,以待风沙平静后,再领军前行。

    而敌军陷入停滞状态,却是唐军进攻的大好时机。

    李啸当即传令,趁现在风沙尚不太大,一路北进,给正滞留路上的僧格部中军,来个出其不意的迎头痛击。

    李啸一声令下,除曹变蛟部兵马留于原地休整,同样看管代衮部的三万准军俘虏外,全军尽数北上,以尽快邀击僧格部的中军兵马。

    风沙大起,铁流滚滚,昏黄一片的天地间,唐军将士人如虎马如龙,一路整齐地疾行北上,向那僧格部中军,全力进击而来。

    而在唐军兵马快速北进之时,僧格及其十余万中军兵马,却在风沙中一筹莫展。

    在临时搭建的防风帐篷里,僧格一脸焦躁地在帐中来回踱步。

    真没想到,到了离喀什颇近的乌什一带,竟会碰上沙暴,虽然沙暴程度不大,却也给行军造成了颇大障碍。故而在缺乏向导的情况下,僧格不得不下令,全军暂时停驻,就地扎营,以待风沙过去,再开始向南进发。

    僧格知道,现在中军驻扎于此,但前军在沙尘方起之际,就已近峡谷,估计现在已经过去,倒是躲过了这场越来越大的沙暴,倒是颇为庆幸。

    可叹现在自已无法行动,只能等到风沙将息之际,再率兵疾速前赶,去与前部汇合了。

    只是,这样的等待,到底需要多久呢?

    没有人知道。

    很快,近两个时辰过去了。

    此时,已是正午之后,这扯天连地的风沙,终于开始稍小了一些,附近景物已是依稀可辨。

    僧格立即下令,全军速速前行,争取在天黑前过了峡谷,去与前部汇合。

    按其军令,全军将士立即开始动手拆除帐篷与临时营寨,然后全军一齐出发,向南方进发。

    拆除营帐的工作,比僧格预想的要麻烦很多。

    因为帐篷的桩基都已被沙尘掩埋,想要快速将他们全部挖出,确实不是一件能迅速做好的事情。

    就在准军开始拔寨起营,准备继续南行之际,远处依然风沙蒙蒙的地平线上,竟有如魔术般地开始有了异动。

    包括僧格在内,全体准军皆是惊讶地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突出涌出一道细细的黑线,而随着自已的部下军兵越行越近,他清楚地看到,那条黑线越来越粗,渐渐地幻化成了无数整整齐齐的兵马。

    这些兵马,密密麻麻,气势极盛,正与自已行进的方向相对,同样开始快速朝自已方向,一路奔行而来。

    “啊!是唐军!是唐军的旗号!”

    僧格一旁的一名护卫,忽地大声尖叫起来。

    见到这些突出其来的浩大唐军阵势,主将僧格的心,顿是瞬间就沉了下去,一时间,他竟有莫名的恐慌。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唐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一路北上,那,那岂不是已与自已的前部兵马遭遇了么?

    这一刻,僧格能感觉到,自已的心灵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更有刀割般的痛楚在心头弥漫。

    他知道,自已的前部兵马,包括鄂托克宰桑代衮在内,极可能已尽覆于唐军之手。

    唉,前部五万余人的兵马,就此尽丧,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

    更可怕的是,在自已还是拆除帐篷准备行装之际,唐军便突然出然,这一下,自已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僧格迅速地目测了一下对面的唐军兵力,他略略粗估了一下对面的前兵力,发现他们不过仅有三万余众。

    他随即想到,按唐军的编制,这应该是唐军一个营的规模,这般兵力,倒也不算太多。

    僧格看得没错,对面的唐军兵马,仅是由前头的先锋部队,基本皆是刘国能的第六镇兵马。而李啸的本部兵马,因天气原因,一时间未能赶上,故离这里尚有一段距离。

    那么,这一战,自已到底是打还不不打?

    只是,想到这里,僧格的嘴角,又泛起了一丝苦笑。

    现在两军即将交错对接之际,还能由得了自已安全撤退么?现在的局面,变化得如此突然,自已除了迎头应战,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僧格为自已突然冒出这个怯懦的念头,暗暗感觉羞耻。

    真是岂有此理,自已有十余万多精锐部众,唐军不过区区三万余人,兵力仅有自已三分之一,唐军就是再精锐悍勇,兵力有限又正面迎敌的他们,又有何可惧。

    当然,现在的自已,有很多部队依然在整理行装拆除帐篷,但已准备完毕的兵马却也至少有一半以上,当可全力用来对敌。

    而且,自已已在千里镜中看得清清楚楚,这些唐军此番前来,估计是为了赶时间,他们并没有携带诸如火炮或投石机之类令西域诸国最为惧怕的重型武器,他们不也过和自已一样,仅有步兵与骑兵而已。

    如果自已能及时派出军使,紧急前往后面,让那后部援兵迅速赶来,那这场接下来的战斗,自已与敌军一旦交战,自已非但不会受挫,反而当可毫无困难地占据上风呢。

    僧格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顿是闪出狠戾光芒,牙关更是不觉咬紧。

    他知道,这一战的价值与意义,对于这次入援叶尔羌汗国,甚至对于整个准噶尔汗国的前途与命运而言,又有多么的重要与关键。

    如果自已若能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带着这些部下,把这部唐军全部消灭在此,那将来再与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一道,在喀什城下里外夹击攻灭李啸的唐军,那这样的功劳,就算前部尽灭,亦是天大的功劳。只怕自已返国后,那父王巴图尔都要亲自出城,在都城郊外亲自迎接自已呢。

    这般荣耀与机遇,纵有风险,又岂可落于旁人之手。自已若不抓住,又岂不是太过可惜。

    想到这里,僧格喉头涌动,连呼吸都开始粗重起来,眼中开始满泛贪婪与嗜杀之色。

    “全军听令!”

    “属下在!”

    “立即集结整备的兵马,列阵迎敌。同时尽快前往后面搬取援兵,让后部兵马尽速来援,务必让我军在此,一举消灭对面的唐军!”

    “得令!”

    数名报信使者,立即向后面打马飞奔,此时风沙渐小,天气也开始变得炽热起来,这平旷的阿克赛野外地带,五万余名准军军兵排成一个长达数里开外的浩大矩形战阵,两边各有千余名骑兵护住两翼,向着对面的唐军,呼啸着卷压过来。

    而在离准军兵马约二里开外,唐军亦停下脚步,开始就地排阵。

    唐军第六镇副镇长刘国能,此时一脸凝重地亲自指挥这场即将到来的遭遇战。

    他当然明白,这场战斗,对于整个西域征战局势,对于整个唐军第六镇兵马来说,会是何等的重要,又是何当的关键。

    与有如狂热赌徒一般的僧格不同,刘国能的内心,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我军兵马虽因大部队暂且未至,故兵力暂时不如对面,但有充足的燧发鲁密铳和单兵投掷震天雷助阵,这战必胜!

    唐军排成的阵型,是一个宽度几乎与准军相等的一字长蛇阵,六千余名盾兵一字排开,那镶着两排锐利尖利的大盾,有如一道临时筑立的钢铁之墙。

    而在盾兵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枪兵,他们在这盾兵筑成的钢铁墙上,在每面盾牌的上方,都搁有一根寒光闪烁的4米精钢长枪,有如蓄势待发的毒龙,阴狠地等到着对面越走越近的猎物。

    唐军枪兵足有三层,可以确保有足够的兵力填补损失,整个阵形十分严整,充满了凛凛杀气。

    而在枪兵后面,是手持震天雷的唐军辅兵,这些未着盔甲的辅兵,其实是唐军杀手锏般的存在。他们每人腰间挂着十多颗单手震天雷,看似无甚攻击力的他们,其实却是唐军最大的秘密武器。

    在整个唐军枪盾战阵后面,则是分列着两部骑兵,以及两部重甲横行队员,以这两股部队,来保护侧翼安全。

    见到自家军兵已然列阵完整,僧格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全军攻击的命令。

    一场规模宏大的正面交锋,正式开始了。

    如果从天空下望,可以清楚地看到,唐军与准军,宛如两道长长的粗黑线条,其中唐军的这一条,兀自不动。而准军的那一条黑线,正有如一条蠕动的虫子,快速地向唐军进逼而来。

    见到准军以铺天盖地之势冲来,刘国能目光灼然,紧紧盯着准军的动态,在准军全军离自已阵前不过三百来步时,他将手中的令旗高高举起。

    于是,有如变魔术一般,在每面蒙铁大盾上方,在每个作好攻击态势的枪兵旁边,又出现了一名手持燧发鲁密铳的火铳手。

    他们迅速地做好准备,每个人手中那黑洞的枪兵,都立刻瞄准了对面正吼叫着冲来的准军。

    刘国能手中的令旗,猛地挥下。

    “预备,开火!”

    随着唐军火铳总长一声怒喝,五千杆火铳齐齐开火,共有四千五百余杆打响。

    “砰砰砰砰!……”

    连排的鲜红余焰一齐飘飞,有如一条长长的鲜红绸带,宛如地狱之火一般美丽,有种死亡仪式般的独特美感。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两千五百多颗颗细小的三钱重米尼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准军猛扑而去。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密集冲锋的准军身体之中。

第九百一十一章 准军齐至,胶着大战

    三钱重的细小铅弹,钻入人体,打断骨骼,撕碎肌肉,翻涌的弹头将内脏搅成一团浆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应,再加了这个年代几乎无药可医的铅中毒,中者立毙。

    最前排的准军,立刻有许多人身上象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这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准军,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只是他们刚一倒下,就立刻被后面那些狂热无比,依然径自冲来的准军军兵,给活活踩死踩死伤,场面一片狼藉。

    第一轮射击,虽然因为风沙大起,而完全无法瞄准,却也至少造成了七百多名准军当场死伤,让准军阵形,骤然出现一片混乱。

    在准军阵型散乱,速度稍显迟滞之时,第二轮火铳齐射,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余焰飘飞,又是四千五百余杆火铳打响,这呼啸而出的四千五百余颗铅弹,因为准军越发奔近了,又造成了八百多名准军军兵的死伤。

    准军阵形顿时愈发混乱,冲击的速度愈发减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准军军兵,人人脸上原本狂热嗜血的表情开始退去,很多人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样的噩运何时会降临在自已身上。

    而在阵后监视的僧格,见到自家军兵在唐军密集攒射中,还未够射程,就开始出现混乱与动摇,冲击的速度与力量亦大为降低,不由得又是怒火中烧。

    该死的,两轮齐射,就把自已的阵型给打乱了,这帮怕死鬼,真真无用,真真给我准噶尔帝国丢脸。

    “都给老子冲!冲上去跟唐军战斗到底!别他娘的都跟没吃饱饭一样!”僧格双眼血红,挥剑怒吼。

    僧格厉声骂完,又下令手下一众护卫上前督阵,整顿阵型,强令这些被驱无异猪和羊的准军军兵,继续前冲,攻到盾牌之处,去与唐军肉搏作战。

    不过,僧格略一思虑,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全军冲击时,就地散开,持盾牌者站在最前,尽可能减轻唐军射击的伤害。”

    “得令!”

    不料,准军虽然又猛冲了数次,在又丢了一千多具尸首后,却依然难以接近唐军本阵,僧格万般无奈,只得下令他们留在原地,散开阵型,以待后军到来,同时其余兵马亦已准备完毕后,再度冲击唐军本阵。

    而在另一侧的唐军第六镇兵马,因此毕间是先头部队,兵马之数确是有限,考虑敌军还有援兵未至,还需慎重起见,那唐军主帅刘国能亦下令,全军做好警戒与防备,等待唐军大部队的到来。

    在唐军连续打铳时,僧格派出的使者,业已赶回后部兵马中,去向后面兵马统将,鄂托克宰桑车臣紧急守救。

    听完使者的禀报,这位后军统领车臣的脸都白了,涔涔细汗从额头迅速冒出。

    车臣是巴图尔的侄子,向来不是以作战勇敢而著称,而是细心与谨慎而出名,故而此番出征,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令车臣为后军统帅,同时负责全军的粮草与辎重,这倒也算是有识人之明。

    没想到啊,此番出征,未至喀什,却在半途与唐军相遇,突然要打这样一番全无准备的遭遇战,前军已然尽灭,那么,那向来骄狂自负的堂弟僧格,真的会是久经战阵的唐军对手吗?

    这个问题,似乎根本就不必多问。

    可以想见,在没有足够兵力的前提下,僧格的十余万中军兵马,只怕决难是唐军的对手。

    现在,自已只有赶紧增援僧格一条路可走了。

    不然的话,这位世子爷要是挂在了这里,或是打了个大败仗,自已这个后军大将,也就算是当到头了。

    于是,车臣几乎毫不犹豫地下令,让那五万余名后军兵马,除留下一万余人的军兵,留在原地看管辎重粮草外,其余的四万兵马,立即与他一道紧急赶路,前去增援僧格,确保此战获胜。

    车臣带着四万余名援兵,急急渡河,终于在唐军的第六轮射击开始后,到达了战场。

    原本见到手下军兵,被远处的唐军有如排队枪毙一般轮流击杀却束手无策的僧格,见到这些援兵终于赶来,心下的狂喜,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而且与此同时,其余的五万余名军兵亦是准备完毕,准备接受命令投入战场。

    好哇,在这坐等挨揍的狼狈时刻,终于等到了足够的援军,那接下来,自已当可迅速组织反攻了。

    “冲!都给老子冲!若有不冲者,皆斩!”

    僧格气急败坏地大喝道“狗入的!唐军几轮齐射,就把你们给打乱了,老子养你们这般废物何用!越怕死越死得快,全部给老子上!冲上与唐军肉搏交战,就是胜利!”

    无论是原先苦苦抵抗的部队,还是新投入战场的兵马,都知道,他们已然没有选择,知道现在的自已,唯一的生路,便是尽快地冲到唐军阵前,与唐军肉搏交战,让他们再无法打放火铳,方是唯一保命之道。

    于是,准军们依然瞪着血红的双眼,呐喊前冲,而唐军的火铳,则亦是冷酷无情地一轮轮地打响,在这段不过一百来步的距离中,准军军兵不停地哀嚎着倒下。

    准军因为有援兵加入,凭着人多,无惧死亡,他们拼死前进,终于到了离大盾长阵约数十步外,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两千余名唐军辅兵,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而来的准军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可谓是对准军军兵的致命一击。

    这些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准军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两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一千六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三千多名密集冲锋的准军,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很多人的耳朵,已被震至失聪,他们呆呆地怔在原地,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怎么办。

    一时间,准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一千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准军军兵,瞬间被杀。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五千杆燧发鲁密铳又齐齐打响,绵密的枪声与震耳的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唐军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以血肉之躯冲阵的准军,大部分,在离盾阵只有十余步的地方,在这离唐军几乎近在咫尺的地方,终于许多的准军,彻底崩溃了。

    大批准军,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僧格自是大怒,亲自出马,国,连连砍杀溃兵,才好不容易压住了溃散的局面。

    终于,在付出了重大伤亡后,其余的准军,极其幸运且近乎下意识地来冲到唐军大盾前。

    只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挥起手中的武器,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早已按捺不住,他们用尽全力,用被蓄势已久的4米精钢长枪,朝这些阵型混乱而低落的准军,狠狠刺来。

    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准军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准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唐军杀戮极狠,又有准军士卒又开始溃退逃散。

    “不许逃!有逃跑者格杀勿论!”见到见方已离唐军近在咫尺,却这般阵型大乱,僧格怒火中烧,他咬牙狠狠下令“去,把那些临阵脱逃者,给俺全部宰了!”

    大批护卫骑兵呼啸而去,对那些好不容易才逃到后阵之处的溃兵大砍大杀,杀得这帮可怜的家伙哀嚎不已,惨叫连连。

    在僧格的强力镇压下,准军军兵开始恢复秩序,他们有如疯狂的野兽一般,无惧死亡地迅速冲了过来,开始对唐军的枪盾战阵,进行强力冲击。

    由于敌军已到阵前,为免杀伤自已人,唐军辅兵不得不与火铳手一道后撤,只不过,战到此时,他们与火铳手一道,已然杀死杀伤了一万余名准军,效率可谓惊人。

    更加残酷而血腥的肉搏战,正式开始了。

    坚如城墙一般的盾墙上方,一杆杆长枪上下翻飞,有如呼啸而出的毒龙,不停扎向准军的头部、颈部与胸部,锋利坚锐的三棱精钢枪头,有如死神的爪子,不停攫取一名又一名准军的性命。

    而准军战到此时,为了保命,也为了战功,每个人都愈发疯狂地向前冲击,每面大盾的尖刺上,都有如烧烤青蛙一般,挂满了不停涌来的准军尸体。他们无惧死亡,迎着枪尖与尖刺狂冲上前,对后面的唐军枪兵与盾兵疯狂砍杀。

    由于准军兵力实在太多,在这面密集而强力的冲击面前,唐军的盾墙亦终于开始松动,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缝隙,唐军的盾兵与枪兵,亦不断地倒下,只不过刚有人战死或倒下,便立刻有新的军兵补充其位,保证了整个战阵的完整。

    在这样纯粹的冷兵器搏杀中,极其考验军队的胆量、勇气、组织度、纪律性等等关键因素,而在这几样上,唐军远比准军要强得多。

    更何况,唐军有大盾为坚实防护,准军要越过大盾去攻击后面的盾兵与枪兵,那是相当困难。因为这个重要因素,加剧了准军的战损与死亡。

    一番血腥厮杀下来,唐军与准军的战损交换比,基本维持在一比四左右。对于唐军来说,他们在抵抗住了最初的冲击之后,已然开始从胶着之态里,渐占上风。

    不过,准军很快就凭着兵力优势,整个战阵幅度继续向两边延展开来,他们试图从两边包夹唐军的枪盾战阵,实现三面共同攻击的效果

    准军的这番意图,迅速被唐军统帅刘国能识破。

    他手中令旗翻飞,迅速下达军令,让一直呆在两翼的横行总队员,让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出阵攻击,护住两翼。

    军令下达后,那些从头到脚覆盖着厚重铠甲,人人武装到牙齿的横行队员,有如猛虎出山,蛟龙下海一般,大声吼叫着,挥着诸如虎刀、虎枪、长柄挑刀、厚北军镰等重型武器,跃入准军两翼,大砍大杀。

    这些唐军中最精锐的重甲步兵,他们有如一辆辆微型坦克一般,在猝不及防的准军阵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毫不留情地大肆砍杀,刀光枪影所过之处,血肉飞溅,惨叫连连。

    准军的包夹势头,瞬间被扼制,相反地,在唐军横行队员的凌厉攻击,前头的准军不断惨叫着倒下,整个阵势阵型,亦开始不断后退。

    见到自已的军兵,兵力犹是唐军两倍,却在这样胶着作战中,竟然亦占不到丝毫上风,反而开始渐显颓势阵脚纷乱。后面观战的僧格,怒火攻心又焦虑不安。

    他娘的,不全力以搏是不行了!

    他有如一头凶狠的恶狼,对一旁观战的车臣大声吼道:“车臣听令,着你带后军四万援兵,复从两头包夹进击,一定要将这些唐军重步兵一举击溃!”

    车臣心下一颤,遂咬牙大声回道:“遵命!”

第九百一十二章 唐军突至,准军大溃

    僧格这声令下,车臣立即率领那四万余名,作为最后的后备力量的准军后部军兵,从本阵呼啸出动。

    他们迅速分成两部,向着两边的侧翼迂进,准备凭着击其不意的冲击力,把正全力鏖战的唐军的横行总全部冲垮击杀。

    准军后备兵员一动,那边的唐军镇长刘国能看得真切,立刻手中令旗一招,同样在两边待命的唐军骑兵,立即呼啸着对冲上去。

    相比装备清一色的准军步兵,冲在最前头的是唐军的重甲骑兵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的精锐唐军骑兵,虽然因为距离太短没能成功集团冲锋,但在这样的短兵相接战斗中,其作战能力与防御能力皆是比准军强出太多,堪称为碾压式的优势。

    而就在这时,唐军本阵中,队形迅速变化,原本在枪盾战阵后面,作为预备队等待的一千余名枪兵,快速分成两队,他们快步奔行出阵,准备兜到准军军兵后面,去将他们彻底包围消灭。

    准军的数千名入援兵员,迅速地陷入了将被前后包夹的危险境地。只不过,唐军骑兵楔入极深,又厮杀凶猛,准军根本就无法整队脱离。

    至此,双方皆尽全力,彻底用尽了手中兵力互相搏杀,这场搏命般的惨烈战斗,杀声震天,血流成河。

    不过,相比一脸凝重的刘国能,远远观占的僧格脸上,却是泛起莫名的喜色。

    因为,总兵力多达十三万多的准军,对于仅有三万余人的唐军,兵力优势实在是强太多。虽然唐军奋力相战,杀伤人数与效率皆远超对面,但毕竟兵力有限,竟开始渐渐地被准军包夹,开始陷入劣势之中。

    僧格眼见唐军开始被自家军兵渐渐蚕食,不由得一脸兴奋,竟跳下坐骑,亲自擂鼓助威,以期自家军兵能更快消灭残敌,为已然覆灭的前部兵马,报此大仇。

    唐军统帅刘国能及其手下第六镇兵马,最为危险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刘国能表面平静,内心却亦是十分焦灼。

    唉,皇上的大军,怎么还不来!

    当初,刘国能与李啸约好,他作唐军先锋,挺前探路,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与僧格的部众遭遇,立即就来了一番生死大战,这般异变之局面,倒也确是完全出乎了刘国能的想象。

    也不知道,自已急急派出的使者,现在有没有见到皇上,要不皇上没得到消息的话……

    刘国能脸过闪过阴郁之色,却愈发大喝道:“全军听令!全力死战,一定要坚持到皇上到来!”

    “得令!”

    鼓声隆隆,刀剑相砍,杀声震天,唐军将士全军呐喊,愈发奋力死战,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决然之色,与对面的准军愈发胶着地对战在一起。

    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终于有了异动。

    远处的地平线上,仿佛突出涌出一道细细的黑线,而随着时间推移,那条黑线越来越粗,渐渐地幻化成了无数整整齐齐的兵马与旗帜,铺天盖地,不知道有多少数量。

    这些兵马,密密麻麻,气势极盛,正与准军行进相对的方向,开始快速朝战场疾奔而来。

    “刘镇长,我们的援兵到了!”

    刘国能身边,一名护卫遥指远处的唐军兵马,激动得几乎语不成声。刘国能亦是一脸欣喜,他那刚毅的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他朝自家军兵大声吼道:“兄弟们!加把劲!皇上已带大军到此,一定要把敌军彻底消灭!把这群王八蛋彻底宰杀,一个也不留!”

    全军将士发出齐声欢呼,人人脸上满是激动与欢喜之情,仿佛突然打了鸡血一般,迸发出了无穷的动力与勇气,战意昂扬至极。

    而在这时,见到这些从遥远地平线上,突出其来出现的浩大唐军阵势,僧格那原本激动不已的内心,瞬间就沉入了冰湖之底。

    一时间,更有莫名的恐慌。

    不是吧,唐军的主力兵马,竟然也赶了过来,还来得这般凑巧,正赶上战局最为关键与重要的时刻。

    是的,僧格看的没错,唐帝李啸的本部援军,终于在这关键时刻,赶到了。

    本来,李啸的兵马路程,可以比准军的后部兵马还早到些,但因为风沙自北而来,李啸全军逆风西行,又有大批火炮需要携带,这才导致本部军兵延迟到现在才到。

    大军一至,战斗的形势,顿是立为改观。

    原本凭借兵力优势,而在战局中稍稍占优的准军,立即丧失了最为重要的本钱,每个与唐军苦苦对战的准军脸上,都写了莫名的恐惧。

    全军尽上,对战唐军一镇兵马,都是如此不易,现在唐军大至,这接下战斗,还能有多少胜算。

    这样简单而现实的念头在心中泛里,顿是有如一瓢冰寒至极的冷水,彻底浇灭了。

    而在这时,随着唐军中的令旗又高高挥起,以及一种怪异的天鹅号声,尖锐刺耳地响起。

    僧格惊讶地看到,从远处地平线处,竟如变魔术一般,又有一只约有五千余人的骑兵队伍,疾速地兜转奔行,他们有如一股卷地而起的狂飙,正向着自已的方向,呐喊着冲杀而来。

    僧格脸色煞白,他半张着嘴,双眼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脑袋在此时竟是一片空白。

    万万没想到啊,唐军援兵方来,竟然就给自已来了一招黑虎掏心……

    在战局这般困难的情况下,唐军竟然还这般沉得住气,一直悄悄藏着这个杀招,直到自已将手中的牌全部打出后,才施手放出。

    可恨啊,老子玩了一辈子鹰,今天去在这里,被老鹰啄瞎了眼!

    僧格现在,面临着最痛苦的抉择。

    从现实意义上说,在所有的牌都打出去了的情况下,自已仍是不敌,那最好的应对办法,便是迅速脱逃离去,如此当可保性命无虞。

    但是,如果他作为主帅现在这战局关键时节掉头逃跑,那可以想见,准军的战阵,因为主将逃跑,必定会士气大沮,甚至就此全阵崩溃。

    而这些唐军骑兵,纵然追不上他,却可立即背冲正陷入苦战的准军军阵。被这五千名骑兵凌厉一冲,那些主将逃跑军心大乱的部众,只怕将会更快地彻底崩溃吧。

    而且,自已身为统军大将,就算能从战场逃得性命,但折损了这十多万人的准噶尔兵马,那回去之后,又要如何向父王交待!

    更可怕的是,这十余万人,乃是准噶尔帝国最为精锐的战力,他们若是全部折损于此,那准噶尔帝兵力空虚,唐军当可在灭掉叶尔羌汗国后,再一鼓作气,全军北上,径攻兵力虚弱的准噶尔汗国,那准噶尔汗国极可能会唐军一击至溃!

    这将是一个噩梦般的结局。

    只不过,若是不跑,这五千骑兵一来,自已现在身边仅有五百余名护卫骑兵,兵力仅为敌军的十分之一,又如何抵挡得住唐军的冲击,这样的坚持抵抗,又岂非与送死无异。

    几乎可以料定的是,若就两军就此交战,那连同自已在内的这五百余名护卫骑兵,定会被这五千唐军骑兵牢牢围住,全部消灭,再无孑遗。

    这一刻,僧格悔之无及,又焦躁无比。

    他娘的,难道老子现在横竖是个死么?!

    僧格彷徨无计,左右为难,那五千唐军骑兵,已然快速兜过了正在激烈交战的主阵,离僧格等人越来越近了。

    这一刻僧格脸色大变,他眼中满是恐怖神色,迭声喊道:“快,快传本将军令,立即鸣金,召回正与唐军鏖战的儿郎们,令他们全力撤回,然后全军就地结阵,一起迎战这些该死的唐军!”

    “得令!”

    旗帜翻飞,怪异急促的的鸣金声,立即尖锐连绵响起。

    听到后阵传来鸣金之声,所有正聚精会神全力交战的准军,顿时都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怎么会这样!

    在这战况这般胶着之际,主将僧格,竟然下令全军后撤,莫不是疯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清晰尖锐的鸣金声不到断来,有如一柄柄重锤,不停地敲打在剩余的十余万名准军军兵心中,让每个人原本就不高的士气,有如泄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消沮。

    而正统军扑杀唐军两翼的准军鄂托克宰桑车臣,这位僧格的堂兄,闻得鸣金之声,心下更是怒火中烧。

    他娘的!打个甚个鸟仗!

    这样胶着之态胜负未分之际,便要仓皇后撤,简直就是自杀之举!

    况且,现在两军这般胶着缠斗,自已这一方,就算是想立刻后撤,又如何能轻易办到。

    只是,军令无情,自已又如何可以违背。

    “撤!快撤!尽速退回本阵!”车臣大声喊完,率先掉头而撤。

    一时间,准军后队变前队,纷纷掉头后撤,阵型为之大变,秩序一片混乱。

    他们有如一群顾头不顾腚的野猪,全无战心,疯狂逃窜,不顾唐军骑兵的凶狠追击,与后面唐军枪兵的不断捅刺,大批的准军溃兵惨叫着倒地,或死或伤,被追杀得十分狼狈。

    准军军兵溃走,那些与他们交战的唐军的骑兵,立即分成两部,一部皆是飞鹞子轻骑,一路兜转绕行,想把全部溃兵的退路给彻底堵住。

    另一部皆是玄虎重骑,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500多公斤的钢铁怪物,掉转头来,向正接连后撤溃逃的准军步兵,横冲而来。

    这样的事态瞬变,其实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

    见到局势瞬变,准军仓皇后撤,唐军主帅刘国能当机立断,立达下达了全军进击的命令。

    这般良机,岂可错过!

    原本刻意保持的枪盾战阵瞬间散开,大批的唐军枪兵,有如出山猛虎,向着后撤而去的准军拼力追击。

    一杆杆锋利长枪,向着正亡命撤走的准军狠狠捅刺而去,一名又一名撤逃的准军,哀嚎着倒地毙命。

    唐军枪兵杀得性起之际,那一千余名玄虎重骑,有如钢铁坦克一般,从两边无情地夹击冲入,那正在掉头纷乱撤退的准军阵中。

    人马俱着重甲,合重多达半吨的玄虎重骑,有如可怕的钢铁巨兽,以凌厉高速的态度,冲入毫无防备正在溃逃的准军之中,其冲击力达到了近乎恐怖的地步。

    无数准军溃兵,被铁马冲击得有如纸片一般漫天飞舞,在空中划过或长或短的弧线后,再啪啪地掉下地来,不死即残。

    而更多的准军,则径直被这铁甲重骑撞翻于地,然后被那纷沓而来的粗大铁蹄,活活踩爆了头颅或肚子,地面上响起了一片可怕的爆裂声。

    强悍无匹的唐军玄虎重骑,在准军的惨叫连连中,从溃逃的准军阵中,用暴力与死亡,犁出一条血肉模糊,布满碎肢残骸的血路。

    从战场退回本阵的距离,并不算长,但剩余的近十万人的准军步兵,在这般强力而恐怖的冲击下,登时全部崩溃了。

    原本还勉强算是有点秩序的后撤,瞬间变成了毫无目标四下溃散的逃亡。他们纷纷弃了武器,哀嚎着大声逃亡,更有甚者,边跑边脱去盔甲,以求能在这场逃生大赛中,尽可能地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自已得以逃出生天。

    而唐军的玄虎重骑,与那数千唐军枪兵,则有如不停追逐猎物的野兽,对他们继续毫不留情的撕咬猎杀。

    见到自家十万余人的兵员,果然还是在撤退中,走向了彻底的溃败,僧格心痛如刀绞,却已然回天无力。

    自已下意识地想退兵结阵,以求自保,最终,却是这般输了个彻底。

    他再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漫坡遍野的准军军兵,被唐军如屠猪宰羊一般尽情屠杀。

    这一刻,僧格忽然有种幻灭之感,此时的他,只觉得自已是具只剩呼吸的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已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战至此时,败局已定,僧格知道,自已再抵抗下去,亦是无能为力亦无济于事了。

    可叹啊,自已本想赌一把,想重想结阵自保,现在看来,再似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话罢了。

    可怜手下这十余万余的准军军兵,却在今天,以这样一个窝囊的结局,走向命运的终点。

第九百一十三章 准军覆没 僧格战死

    这在这时,那战得满脸是血身上多处受伤的堂兄车臣,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拼死逃到了阵前。

    “僧格!现在唐军全力杀来,我军全军尽溃,现在到底该如何行事啊!”这位堂兄毫无顾忌地直呼其名,其脸上与眼神,皆满是巨大的恐惧。

    在僧格彷徨无措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之际,那五千余名唐军骑兵,终于扬起一路巨大的烟尘,有如无比巨大的黑色箭头,吼叫着冲到了僧格之处。

    见到这些唐军骑兵有如野兽一般吼叫冲来,僧格脸色惨白如纸。

    他娘的,再不逃,可就要尽数命丧于此了!

    “撤,全军北撤,一定要逃出唐军的追击!”僧格这句声嘶力竭的吼叫,不知道是对自已,还是对旁边的堂兄车臣所以说。

    这个时候,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保命要紧了。

    僧格的护卫骑兵如遇大赦,立刻纷纷拔转马头,紧紧地护着僧格,纵马疾速逃走。

    见僧格的应对方式,竟然是就地逃跑,车臣一声苦笑,遂亦急急统领余部,与其一道撤逃。

    只不过,他们的速度,毕竟还是稍慢了一步。

    那些唐军骑兵迅速冲近后,其中约有一千余名蒙古骑兵,他们一边在保持高速追赶之时,一边立刻取下背上的弓矢,开始觑准前面奔逃的僧格等人,吱吱地张弓拉弦,尽力激射而去。

    五千骑兵中的千余名蒙古骑兵,此番一道尽放的箭矢,喀喇喇一阵骤响,空中瞬间飘过一阵黑色的箭雨,呼啸划过蓝天,迅速地追上仓皇逃命的僧格等人。

    僧格部的护卫骑兵里,顿是连绵的惨叫响起,后面的军兵,纷纷中箭,人喊马嘶地掉下马来。

    其中,一根黑色箭矢,穿越过了阻挡的护卫,极其准确地射中了一旁的宰桑车臣的后颈,那凌厉的箭头,复从他前颈透出,带出大团喷涌的血雾。

    “宰桑大人!”

    “堂兄!”

    旁边的护卫与僧格连声哀唤,车臣却已听不清了。

    他唯一能感受的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从后颈直传入大脑。这剧烈无比的疼痛,让他几乎当然晕厥。他在马上摇晃了一下,扑通一声,掉下马来。

    一名护卫俯下身来,想将他从地上捞起,只不过,他方探手,便复有箭矢激射而来,只得号泣而去。

    而这位准噶尔汗国的鄂托克宰桑车臣,还来不及喊出一声,竟被一根粗壮的马蹄,将脑袋生生踩爆。

    僧格扭头见此惨状,不觉心下大怮,一时没抓紧缰绳,竟险些掉下马来,幸得旁边的骑兵及时扶住。

    这时,复有一根箭矢呼啸而来,夺的一声,射入其肋下,痛得僧格一声惨叫。

    僧格能清楚地感受到,肋下箭矢射入极深,箭伤之处在不停流血,让他渐觉眼前模糊,几乎就要晕倒。

    生死关头,僧格用力紧咬下唇,几乎咬下肉来,方在痛楚中保持着意识清醒,却亦再说不出甚话,只能任由手下紧紧护卫着他,愈发加快了逃跑的速度,一路绝尘而去。

    原本紧紧尾追的唐军骑兵,见他们逃脱得如此之快,不由得在后面唾骂连连,又发怒地一齐激射一阵箭雨之后,不再继续追赶。

    他们调转马头,朝那向正仓皇溃逃的准军步兵奔行而去,与唐军第六镇的骑兵一道,对他们相向夹击,猛追赶杀。

    在主将受伤溃逃,唐军又占据绝对优势的联合夹击下,拼力逃命的准军残兵,立刻彻底崩溃了。

    他们毫无目标地四处奔逃,整个阵型彻底溃散再难收拾,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已仓皇逃命。

    至此,整个偌大的旷野,成了唐军尽情屠杀的场地,漫坡遍野溃逃的准军,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准军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只不过,两条腿的步兵,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最终,约有七万余人,被唐军骑兵截断了所有退路,眼前着就要将他们,有如围猎野兽一般,即将被全部包围剿杀。

    这批人当然明白自已的命运,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还是大唐皇帝李啸,亲自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投受了这八千余名准军的投降,整场战斗,终告结束。

    至此,十四万余人的准军兵马,仅有约三万余人侥幸逃得性命,消失在战场边缘,另有七万余人成为唐军俘虏,其余的四万余人皆被唐军宰杀,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唐军阵中,立即爆发出连绵的欢呼声,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那作为先头部队与准军死战的唐军第六镇镇长刘国能脸上,亦是一脸得意的笑容。

    他娘的,这仗总算打赢了。

    他随即前去觐见李啸,向其禀报先前战斗的详细经过。

    李啸微笑听完,随即对其大加勉慰,并传令重赏其下将士,刘国能大喜而退。

    这样的战斗,其实也早已是李啸意想中的胜利,与过往的战斗相比,并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叹那些在战斗中拼死与唐军对战的敌兵,只不过是白白枉死在这叶尔羌境中,没有任何意义。

    这两场仗打下来,除了逃回的溃兵,以及其后勤部队共四万余人外,准军前中后兵马十五万余人已然尽灭,再无法对自已造成任何威胁。

    李啸确信,现在准军一灭,那叶尔羌汗国再无援兵,那么,自已在打扫战场后,当可全军挥师南下,继续攻下南边的叶尔羌汗国都城喀什城,一举击灭这个苟延残顺的叶尔羌汗国。

    而再等到唐军扫灭叶尔羌汗国后,便可一齐北上,那新灭敌国士气如虹的唐军三十万兵马,当可从北境直扑准噶尔汗国,将这个兵力大半折损,国中已然空虚的国度,和叶尔羌汗国一样,全部彻底攻灭。

    想到这里,李啸眼中精光奕奕,神色愈发昂扬。

    他立即下令,全军快速打扫战场,之后南过峡谷,去与那先前歼灭了准军前部兵马的曹变蛟的第七镇汇合,然后全军皆在阿克赛休整两天后,便齐力西进,进军喀什。

    而在准军这边,在经过了近半个时辰的逃命之后,奄奄一息的僧格,在一众亲随兵马的护送下,终于回到了原本的后军后勤部队驻扎地。

    此时,见到这位已然奄奄一息的世子这般惨败而回,驻地中的从将领到每个士卒,都是一脸悲戚之色,人人神情满是迷茫。

    一路失血,生命力已然极弱的僧格,费力地睁开血糊糊的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面前的军兵士卒是何模样,便张了张嘴,呜的一声,从马上仰面栽下,再无动弹。

    这位准噶尔汗国的世子,第一继承人,就这样,在这乌什的荒旷之地,窝囊而不甘地死去。

    “世子!”

    “将军!”

    一众将士皆是连声悲呼,他们一把扑上去,想把僧格从地上扶起来。

    只不过,他们很快就放弃了抢救他的打算。

    因为倒地的僧格,呼吸已近绝无,眼神亦开始渐渐涣散。

    重伤奔回的他,终于吐出了最后一口余气,瞪大眼睛彻底死了。

    这样的结果,也许最好的安慰就是,没有落到唐军手中,没有如堂兄车臣一般,被众马踏尸踩成一张薄薄的肉皮。

    自古将军阵上亡,更何况还能全尸返国,也是难得了。

    好么,此战大败,世子又重伤阵亡,接下来,这仅剩的三万余名残兵,该何去何处是好呢?

    残余的三名职位最高的将领,开始了紧急商议。

    “各位,现在我军大溃,世子阵亡,逃回的兵马与驻地守军加起来都不到四万,这般微薄兵力,如何是大获全胜的唐军对手,又如何可在此处继续守下去啊。”一名将领一脸哀色。

    另一名将领亦是一脸悲痛,一声长叹道:“现在世子已逝,又遭此大败,我军断无再战之能力,再驻此地,复有何益。眼下之计,还是需要速速将世子尸首送归升龙城,我军一道护柩回国,让国王陛下速作决断为要。”

    另一名将领一脸悲色,却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他们的看法。

    很快,僧格的尸身装殓完毕,在一众残兵的护送下,不眠不休,昼夜兼程地连夜驰赶,终于在五天之后,赶到了准噶尔汗国都城之中。

    此时,城中的准噶尔汗国王巴图尔,听到手下禀报这般噩耗,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真没想到,僧格这名被自已视为接班人的长子,竟然在有巨大兵力优势的前提下,竟连战连败,前中后三部兵马尽丧,且自已亦在乌什一带被唐军射杀于阵,这,这简直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巨大损失与残酷打击。

    自已年纪已大,世子却在战场暴亡,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真真何以言之!

    更何况,还有那堪为帝国柱石的十五万精锐兵马,已全部葬送于叶尔羌汗国的荒旷野地之中,这下世子既亡,准噶尔汗国更是岌岌可危矣!

    若是唐军在灭了叶尔羌汗国后,立即发兵来攻,自已将何以挡之啊!

    巴图尔心如刀绞,忍不住一声长叹,颤巍巍起身,立即出城,去迎见那刚刚护送灵柩赶到都城南门外的近四万残兵败将。

    看到一众垂头丧气目光呆滞的兵卒,护送着那一口黑漆漆的棺木,缓缓来到自已面前时,巴图尔又险些昏厥于地,幸得左右及时搀扶住。

    “僧格呀……”巴图尔按捺不住心下悲苦,一把扑在棺材上,放声痛哭。

    周围的准噶尔官员,人人脸色复杂,亦陪着掉了几滴鳄鱼泪,然后便皆来劝谏巴图尔,要他放宽心思,节哀顺变。

    他稳住心神,木然而立地听跪地的三名将领,声音颤颤地完僧格如何战死,以及十余万余人是如何全部被唐军彻底消灭的经过,心下的疼痛,简直有如锥扎。

    可恨啊!自家十五万人的精锐,自已最为看重的继承人,就这样近乎阴沟里翻船的方式,全部覆灭于叶尔羌汗国乌什之地,这既是帝国难以承受的打击,也以是难以言述的耻辱!

    见到巴图尔一脸阴沉发狠的模样,伏跪于地的三名将领忧惧不安,三人揣揣不安地互相对视,最后才由一人小心地反问了一句:“国王陛下,现在大军既灭,所余残兵及国中余部,总共不到五万守兵,若只有这般部队,只恐难以抵挡唐军来袭,到时只怕……”

    这名将领的话语,让巴图尔心下愈发难过,更有如芒刺在背之感。

    他知道,仅凭这不足五万斗志不足战意低沮的守军,想要与如狼似虎又挟了大胜余威的唐军作战,守住那面积广阔却双缺兵少将的准噶尔汗国,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

    怎么办?

    难道,只能束手待毙不成?

    巴图尔心下迷茫,却又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只能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行退下去。

    接下来,在为僧格操办完后事与葬礼后,这位老迈的国王,终于孤独地回到了宫里。

    他象一具木偶一般,呆立在龙椅上,双目呆滞,谁也不知道,老国王半天不动,究竟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才转了一下眼珠,对旁边那大气也不敢出的侍女传令道:“去,去把亲王噶尔丹唤来。”

    “诺。”

    听到侍女的传令,正在自家宫中百无聊赖的噶尔丹,脸上却是露出了莫测的笑容。

    这亲王噶尔丹,乃是巴图尔的次子,原本一直统兵在外,不在国都,而在僧格统兵入叶尔羌汗国后,他被巴图尔紧急调回都城,以协防首都安全。

    由于僧格重兵在握,噶尔丹又是孤身入京,自是对皇位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而现在,僧格与车臣等人皆已战死,精锐尽丧,老国王巴图尔唯一可信赖,也唯一可传皇位的人,便是自已了。

    现在,国王巴图尔又要召见自已,内中所藏之意,自是不言而明。

第九百一十四章 横行西域,两国震怖

    “儿臣觐见父汗。”

    昏暗的烛光映照中,沉沉丹阶之下,噶尔丹恭敬伏地,向正呆坐龙椅上的父王巴图尔致礼。

    直到这时,巴图尔才仿佛从迷茫中回过神来,淡淡地说了句:“哦,你来了,起身说话吧。”

    “谢父汗。”

    噶尔丹起身后,巴图尔脸上泛过一丝苦笑,低声道:“噶尔丹,现在已然如此局面,你却有何想法?”

    噶尔丹见父汗开门见山地径问自已,不觉一怔。不过,他也迅速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便回禀道:“父汗,儿臣以为,李啸已攻灭我准噶尔汗国大部精锐,又杀害大哥与堂兄,那么他们接下来,必定会再无后顾之忧,全力攻打叶尔羌汗国。而叶尔羌汗国一灭,必以我国违约相攻为借口,发兵北上,全力攻打我准噶尔汗国,这样一来,我准噶尔汗国兵力空虚,想要抵挡数十万精锐的唐军全力进攻,必定十分困难,其局面亦会万分危险。”

    噶尔丹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下,偷眼觑去,果见父汗巴图尔一脸苦痛却又不便发作之神色,遂又继续说道:“不过,唐军此番来攻,虽然胜算极大,但我准噶尔汗国,亦不是案板上的鱼肉,可以任其宰割。以儿臣看来,我准噶尔汗国若要死中求活,若要反败为胜,那就唯有一个办法可行。”

    “哦,什么办法?”

    噶尔丹目光灼灼,复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首先,因为我军兵力不足,故国境上的守边军兵,在得知唐军来攻的消息后,需立刻弃守边城,放弃国境防线,统率全部兵马,即刻入援都城道尔本厄鲁特城。”

    巴图尔闻言一呆,忙反问道:“若是这般行事,那边境一带岂不是只能拱手相让于敌军了么?”

    “唉!父汗,恕儿臣直言,唐军兵力雄厚,战力非凡,又有诸多火器助阵,我军兵马已然稀少,若再分兵诸地,却是如何可敌!就算是全军将士,各各尽忠,但兵力相差太大,纵想凭险据守,亦是难于持久。而与其这般被唐军最分头全部消灭,还不如将其尽撤于都城,以保全根本。若是凭着都城道尔本厄鲁特城的坚固城墙与守备,与其长期周旋,方为正确之策啊。”噶尔丹脸色凝重,急急回道。

    巴图尔听到这里,却是眉头紧锁,捋须不止。

    噶尔丹盯着他的表情变化,亦不作声。

    巴图尔一声长叹:“噶尔丹,虽是这般说法,若唐军发现我边境竟无兵马驻守,岂不会愈发气焰嚣张,从而一鼓作气打到都城下么?而且,若我军溃败的消息传到北面的俄罗斯帝国,那侵略成性的俄国虎狼,岂不会亦蠢蠢欲动,将要对我北方边境不利么?”

    “唉,看来父汗真是老了,既畏首畏尾,又瞻前顾后,真是胆小无用。”噶尔丹见父汗这般迷茫胆怯,心下不觉起了鄙视之念。

    他忍不住低叹一声,复道:“启禀父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唐军如此势大,我等岂可与其强自争锋!我国已是势弱,再假扮强悍,复有何为?而北面的俄国,估计在得到我**兵大丧于叶尔羌汗国的消息后,怕是早就动了南下相争的念头。这几乎是必定之结局,又如何可轻易躲得过去。”

    见巴图尔阴沉着脸不说话,噶尔丹又急急说道:“父汗,以孩儿之见,在撤出边兵,全力守都城之时,就要同时立即派出使者,前往俄罗斯国首都莫斯科,面见俄国皇帝阿列克谢一世,在俄国出兵之前,主动献土割地,以此条件,求他派发援兵入援我准噶尔汗国,从而两国共同对付那远道而来的唐军兵马。到时候,咱们道尔本厄鲁特城中尚有五万余人的兵马,加上俄国派来的数万援兵,给他们来个内外夹击,里应外合,一齐对围城唐军进行联合攻击,相信一定能一举打败他们。”

    巴图尔听完噶尔丹之计,依然默不作声,只不过,脸色倒是和缓了许多。

    见这位父汗不作声,噶尔丹叹了口气,又道:“父汗,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我已算过,若俄罗斯同意发兵,其部兵马若要赶来我道尔本厄鲁特城,顶多在一个月内便可赶至。那样的话,我只要能保住都城道尔本厄鲁特城,暂时失去边境城池,又有何妨?且我军若能在国中坚壁清野,唐军远来,必不可久,顶多只能攻占我几座边城而已。而等到我军与俄军援兵联手打败唐军,再一道将其驱除出境,岂不是顺理成章之事么?”

    巴图尔点了点头,却又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噶尔丹,你可曾想过,万一俄国不发援兵,而是与那李啸儿狼狈为奸,共谋我准噶尔之地,却当如何?”

    巴图尔这一反问,噶尔丹亦是脸色一僵,神情中便多了极多苦涩之意。他苦笑一声,回道;“父汗,现在这般局面,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看一步了。万一俄国人真想与唐军联合对付我国,那我国也算是天数已尽,理固宜亡了。不过,我们派去的使者,当可向俄国表示唇亡齿寒之意,兔死狗烹之理,以尽可能挽回局面。听说唐军当年,为了攻占俄国的雅尔库茨克,曾与俄国大打出手,前后数年方彻底打败俄军,强占了整个东西伯利亚,可谓与俄国结下了血海深仇,双方又岂会轻易合好?”

    “况且,整在那唐军第五镇兵马,在占据了东西伯利亚后,犹是贪心不足,其前沿兵马,不断向西推进,已抵鄂拿河东岸,即将进取西西伯利亚了。唐军这般贪婪,俄国岂不会极其惕惧。而现在的俄国,因为前几年国王年纪尚幼,不太参与国事,全由姻亲贵族莫罗佐夫,来实际掌控管理俄国大权。此人贪鄙残暴,为加强国家的财政压榨,大力欺压贫苦百姓与广大农奴,前年莫斯科就爆发了反对征收高额盐税的市民起义,且这几年更连续发生了普斯科夫和诺夫哥罗德的起义,俄国这般边境不稳内乱不休,更是极需安稳发展,又如何会与仇敌和好,来一道进攻我国呢?“

    噶尔丹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父汗,再退一万步来说,唐军若与其合作攻灭了我国,难道其贪心又会得到满足吗?还不是要继续北上进攻俄国,怕是要把俄国赶过乌拉尔山方可止息呢。俄国亦有智谋之士,又岂会看不到与唐军合作,只会是与虎谋皮,最终反噬自身的可悲结果。所以,孩儿还是认为,俄国若要求得长久之策,必会全力入援我国,而不会鼠目寸光地去与唐军合作。”

    巴图尔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脸色已然完全舒缓,其心下主意,亦已拿定了。

    他娘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眼下为保全整个准噶尔汗国,也只能如噶尔丹所言之策行事了。

    于是,他立即下令,着噶尔丹任都城防备统帅,立即从国中各地集中兵马,入援都城,一定要确保都城安全,保住这个准噶尔汗国的核心。

    同时,派出全权代表出使俄国,向俄国表明准噶尔汗国割地分土以求援兵的意愿,同时向其晓以唇亡齿寒之道理,促其尽早兵,入援准噶尔都城。

    而准噶尔汗国境内,立即坚壁清野,除了将存粮与军械尽皆带着至都城外,各地的军堡粮库,庄稼粮食,皆要彻底毁坏,让唐军再无任何办法,可以就地补给后勤。

    就连各地的百姓,也要全部被给强令立即搬走,全部迁往都城。防止当城的人力物力,让唐军获得补给。让唐军此番出征准噶尔汗国一无所获,根本没有就地征粮的可能。

    数天后,噶尔丹便将边境各个军堡的全部守军,尽皆回撤到都城,然后率领这总共五万余人的兵马,一齐严密驻防到于都城中。

    与此同时,为确有足够的兵力可用,城中的青壮也被紧急集结,共拉了有两万余名壮丁上城墙防守,作为临时的辅兵使用。

    看上去,准噶尔汗国处置得紧急而有序,一副与唐军对决到底的模样。

    而在准噶尔汗国上下忙碌,着急保卫首都之际,唐军亦在全军集备,全力向叶尔羌汗国都城喀什进发。

    早在唐军全军主力向喀什进军之际,那作为迷惑敌军而行动的唐军第十一镇兵马,已在镇长莫长荣的率领下,提前到了喀什外围。

    他们这一路行来,大张旗鼓,摆出一番声势浩大的模样,骇得喀什城中的残军余部摸不清虚实,人人心惊肉跳。

    更令城中守军气沮的是,这部不知兵力虚实的唐军,在到达喀什城后,便在附近分兵纵掠,所向披靡,将附近的坚壁清野后残余的百姓与粮食,全部一扫而空。

    可悲的是,唐军在外面凶横作恶,城中仅存的五万兵马,却只敢作壁上观。

    这些最后存在的珍贵兵马,皆由国王阿不杜拉亲自统领,一直龟缩于城中,根本不敢出头。布奉了严命守城的他们,见唐军在外为非作歹,也只能在城中咬牙紧熬。

    毕竟,喀什是叶尔羌汗国最后的重镇,断断不可有失。

    只是这般守下来,城头那些原本就士气低落的守军,顿时愈发气沮。他们每天呆立于城头,双股发颤,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应对。

    而城中的主将,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每次巡城之时,见到外面唐军如此规模宏大又兵精将锐,一副气势如虹的样子,他的心下,顿时满是惶恐与失落。

    怎么办?

    唐军如此势大,城中守军数量不足,又如此士气低落,这都城,真的能守住吗?

    唉,为什么准噶尔汗国的兵马,现在还没到啊!

    阿不杜拉心情低落,久久无言,他下意识地远望天空,只能看到,有一轮正渐渐西坠的斜阳。

    夕阳西坠,暮色苍茫,些须残军,困守孤城,说不尽的剩山残水,吟不完的末路绝程,一时间,阿不杜拉心下充分了莫名的悲凉。

    就在苦等数天后,唐军阵中,忽然有如波开浪裂般地分开一条线,一名头戴八瓣缨盔,身着钢制山纹铠甲,足蹬覆铜包靴,身系鲜红披风的唐军将领,在一众同样铠甲鲜明护卫的保护下,正策马向喀什城东门缓缓行来。

    见到来人这般打扮,阿不杜拉心下暗道,此人看来,必是唐军主将无疑了。

    他猜得没错,那名唐军将领,便是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现在的他,正在一众护卫簇拥下,很快就来到离东门一箭之外。

    这时,他旁边的一名护卫,便扯着脖子向城头大喊道“喂!城上的人听好了!我家主将莫长荣镇长,想与你们国王好生一谈,请速去通禀!”

    听到唐军的喊话,城头的守军愈发惶恐不安,他们下意识地将无助又慌张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眉头紧皱的国王阿不杜拉身上。

    一身甲胄的阿不杜拉,感受到了众人目光的压力,终于长叹一声,来到东门城头。

    看着城下一众唐军人马,城头主将阿不杜拉怒目而视,厉声喝道“朕乃是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是也。尔等汉狗尼堪,竟敢无故侵我叶尔羌汗国,屠我军兵,占我州城,朕心下实甚恨之,真想尽杀尔等,方解吾恨!”

    见阿不杜拉现在窘迫如此,却还在表面上这般齿强牙硬,莫长荣一声冷笑,大声回道:“阿不杜拉,你这狗东西听好了!俺乃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是也。告诉你,我大军数十万,从嘉峪关攻到这里,所到之处,大部州府县镇尽皆归降,可谓所向披靡无人可挡。你这狗屁叶尔羌国,亦是覆灭在即。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领着些残兵剩将,还苦守都城,又有何意义?现在我军攻城在即,你这贼厮若还不顺时应势归降我军,难道还真要这般执迷不悟,在此地身死国灭不成?俺也不想与你废话,现在我军压境,尔等已然走投无路,不尽早归降,更待何时!”

    听翻译说完莫长荣这粗鲁无礼又强横至极的话语,阿不杜拉心下怒火腾腾,牙齿咬得格格响。

    “哼!你们进犯我叶尔羌汗国,杀我军兵,占我州城,还好意思前来劝降!我阿不杜拉受国于天,只可战死沙场,殉国而亡,安可降尔汉狗!莫长荣,你这厮有胆前来攻城便是,又何必说恁多废话!”

第九百一十五章 劝降失败,重炮佯攻

    阿不杜拉大声吼毕,莫长荣却是摇头一叹,便大声回道“阿不杜拉,你这厮死到临头,也就别他娘的把话说得这般强硬了。你这么个吉巴玩意,据守孤城,苟延残喘,还算什么鸟国王!你且听好了,现在这喀什城,已被我数十万军团团围住,尔等全部兵马,已是插翅难逃!本来嘛,对于你们这些鞑子,老子是存了心要将你们全部杀掉,把你们这些狗杂碎统统消灭,但我大唐皇帝,心怀慈悲,不想这般大开杀戮,故特派本镇前来招降,算是你这厮运气好。告诉你,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则我军可放尔等一条生路。若是不答应,则定当攻下喀什,全城兵马及百姓,尽皆屠灭,鸡犬不留!”

    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脸色十分难堪,他很想痛骂回去,只不过,莫长荣的话语,却是份量十足又这般狠厉,让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自已若是强硬拒绝,会是什么下场。

    莫长荣察颜观色,见到自已这番狠话说到了阿不杜拉的痛处,遂赶紧趁热打铁,又大声喊道“阿不杜拉,实话跟你说,现在你叶尔羌汗国,仅剩这最后的喀什城,以及城中这数万兵马,可谓内外交困,孤立无援,又能与我数十万大军对抗!你们这叶尔羌汗国的最终覆灭,已是命中注定!更何况,尔等军兵稀少,困守孤城,纵是我军不攻城,你等粮秣将尽,又岂得长久乎?若真到了我军强力攻下喀什城,大开杀戒,你等后悔,可就迟了!可叹尔等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是最终徒死于刀兵之下,既轻于鸿毛,又万世被世人唾弃,这么白白做了个枉死鬼,又有甚意义呢?”

    阿不杜拉被莫长荣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军兵张望了一眼,却发现左右两边的叶军士卒,皆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自已,他们眼中的内容,自是不问便知。

    见到阿不杜拉与旁边众人这般模样,莫长荣不觉暗自得意,遂又大声喊道“阿不杜拉,本镇知道,你们之所以一直不降,无非是在等准噶尔汗国的援兵,只不过,就在前几天,准噶尔汗国十余万援兵,皆已被我军消灭于乌什一带,你等若还痴心妄想等他们来援,岂非痴人说梦?!现在尔等孤城一座,已是累卵之危,又何必定要寻死?!本镇还是希望,你这厮能及早认清形势,不要徒作困兽之举,不要拿全城军民百姓之性命,来开如此残酷之玩笑。若尔等愿意幡然悔悟,及时反正归来,我大唐皇帝已保证,各位军兵将士定会全部保全性命,一个不杀。甚到因为投降之功而各有升赏。至于国王阿不杜拉你,若愿投降我大唐帝国,亦绝不会亏待你等,尔等家人性命财产,亦是可全部保全。纵然不愿归降,若能献城而降,不动刀兵,我军亦可放你等离开。怎么样,这条件够优惠吧?现在这关键时节,何去何从,还望你好自深思啊!”

    阿不杜拉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回答莫长荣的话语一般。

    莫长荣这厮的话虽难听,却亦是极对。

    现在准噶尔汗国的援兵既已全灭,自已再无任何外援,若要强自对抗下去,其最终结局,必是城破军灭,而自已与这一众手下的牺牲,说起来,也真真毫无价值。

    想到这里,阿不杜拉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

    那么,现在的自已,要不要同意唐军的劝降,就在这喀什中,向唐军投降呢?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那城下的莫长荣,已然等得颇不耐烦,他向后面招了招手,那些唐军炮手会意,已然开始行动了。

    “国王快看,唐军的火炮出阵了!”

    正在城头沉思的阿不杜拉,听到旁边的小兵这失声的叫喊,才猛地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顺着小兵的臂指方向,阿不杜拉惊恐地看到,在喀什的每一面,从围得密密麻麻的唐军阵中,都推出了九十门相同大小的重炮,各自排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一齐缓缓前推。这些沉默前行的重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耀着隐隐的银光。

    总共三百六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各处城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三百六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北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其凛凛气势,让原本就惶恐不安的守城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本来,莫长荣的第十一镇火炮数量只有九十门,但因为唐军北上攻击准噶尔部援兵,这大批的火炮自是不方便携带,故皆交予莫长荣携到喀什之地,现在,却正好给了莫长荣耀武扬威的大好机会。

    而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虽然在罗尗城下与唐军交过手,但他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顿是冷汗刷刷直流。

    可以想见,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给喀什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就算喀什城墙再高厚,在唐军的连续进攻下,最终被轰破的结果,怕是已然注定。

    那么,自已要就此投降唐军吗?

    这个念头,仅在阿不杜拉脑中一闪念,便被他立即否决。

    不行,绝对不能投降唐军!

    自已身为一国之王,更是西域之主,岂可为了苟全性命,而向这些汉狗屈膝投降之理。

    更何况,若是自已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就献城归降唐军,那整个王族的颜面,都会被自已丢尽了自已的子孙与妻妾,哪怕李啸愿意放过他们,他们也会在唐国之内,苟且而存,永远地抬不起头来。

    想到这里,阿不杜拉脸现狰狞之色,他冲着城下的莫长荣厉声大吼:“废话休说!朕乃西域之王,乃是叶尔羌汗国之主,岂会向尔等汉狗投降!雄鹰纵死,也不会当野狗的奴隶。你休在多言,若有本事,径直来攻城便是!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来!你既自寻死路,那本镇就成全你!你到时下了十八层地狱,却莫要后悔!”

    见这阿不杜拉如此冥顽不化,莫长荣冷冷一笑,脸上便闪过狰狞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与一众护卫拔马回阵。

    与此同时,那阿不杜拉亦一声冷哼,匆匆从城头离去,准备安排城中兵马,以及从城中紧急征发的一众青壮一齐前来守城。

    很快,随着火炮布置到位,唐军的攻城行动,正式开始。

    其实,莫长荣此番进攻,乃是奉了李啸之命,前去试探性地攻打喀什城,以便在唐军全军主力赶来之前,来一番实际的火力侦查。

    但是,唐军这般大行其事地佯攻过来,气势极盛,令城中守军惊恐万丈,慌乱不堪。

    城头的守军惊恐地看到,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三百六十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喀什四面城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集中了四镇全部的三百六十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喀什城北面城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喀什城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城的叶军,吓得腿脚发软。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喀什主将阿不杜拉,饶是久经战阵,在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唐军的火炮,与他往日曾见过的什么红夷大炮,大将军炮,二将军炮,神威炮,虎蹲炮之类普通火炮,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皆是近乎天壤之别。

    那么,在这样威力十足的重炮密集轰城的情况下,自已真的能如方才那般,信誓旦旦地说能坚守住这喀什么……

    想到这里,喀什主将阿不杜拉,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三百六十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三百六十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喀什城四面城墙右侧,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三百六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喀什城的四面城墙。

    整个城池的城墙上,瞬间出现数百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叶军,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二百余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守在北面城墙的叶军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此时的北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不许跑!你们这些丢人现脸之辈,快给本王回来!”

    被炮火轰击溅起一身尘土,发须散乱有如土人的阿不杜拉,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艰难扶着城墙堞垛站起,立刻大声向冲那些逃跑的军兵大声吼叫。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微乎其微,溃兵们夺路而逃,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阿不杜拉身旁,一名逃命士兵哀嚎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似乎完全没听到这位最高长官的警告。

    阿不杜拉又气又怒,刷地抽出锋利的腰刀,狠狠一剑刺去,噗哧一声,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对穿。

    这个逃跑的清兵摇晃了一下,便有一个失去支撑的面袋一般,倒地而亡。

    “看到没有,敢擅离职守,自行逃岗,皆如此人下场!”脸上被溅满血珠的阿不杜拉,一把抽出鲜血淋漓的宝剑,冲着溃逃的士兵厉声大吼。

    见到国王阿不杜拉有如疯了一般,怒不可遏地不停杀人,他手下的的护卫队自是不敢稍怠,同样个个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城墙上一片哀嚎之声。

    好不容易,阿不杜拉才重新稳定局面,让整个北面城墙恢复平静。

    此时此刻,他心头怒火万丈,却又更觉莫名悲凉。

    可恨哪,可恨现在的自已,除了被动挨打,还能有什么反制手段?!

    唐军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能有如长眼睛了一般,顺利而准确打到一千多米的距离,而自已城头的二十余门大小火炮,不过最终只能打出500多米的准确射程,相比之下,简直就是小孩要与大人打架,根本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他娘的,这打的是什么窝囊鸟仗!

第九百一十六章 尧勒瓦斯的抉择

    叶尔羌汗国国王阿不杜拉在心下,将对面的重炮轰城的唐军,用最肮脏的话语骂了一万遍。

    不过很快,在他还在暗自唾骂之际,唐军已又做好了下一次齐射击发的准备。

    见到唐军又开始调整炮口,准备重新开始射击之时,阿不杜拉的内心,有如刀割一般地难受。

    唉,唐军的火炮如此猛烈,攻势如此凌厉,这城墙上的这些可怜的守军,简直就只有坐等屠杀的份,焉有半点翻盘取胜的机会,这样地强自支撑下去,这样白白地令手下军兵无辜受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喀什城四面城墙上,一众守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三百六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张开黑色的翅膀,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又是连绵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整个北面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里面的夯土大块崩裂,黄色的尘雾漫天飞起。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愈发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完全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守军士兵,已然魂胆俱裂,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弃了岗位,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此番爆炸的气浪,把主将阿不杜拉震得腾空而起,身子重重地摔在堞垛上,又反弹回城墙之下,痛得他大声惨叫。

    “将军,唐军火炮太猛,我军已是守不住了,就请将军也撤下城去,再重组守卫吧!”被一块飞溅的砖头砸得鼻子鲜血直流的一名护卫,向阿不杜拉近乎哀求地大声喊道。

    阿不杜拉震得头脑发蒙,他想努力爬起来,腰间却是莫名剧痛,自腰部以下,竟全部失去了知觉。

    操,估计是这一摔得太狠,把腰椎与肋骨都给摔断了。

    他一下吃痛,用力地想用手支撑起身体,却无法办倒,反而又是颓然倒地。

    主将受伤,守在城墙那一边的长子尧勒瓦斯,立即急急跑来。

    “父汗,我扶你起来。”同样满面尘灰的尧勒瓦斯,急急将双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想要扶起他。

    阿不杜拉艰难地扭头望去,正见到儿子那发红的泪眼与颤抖的嘴唇。

    这一刻阿不杜拉,满心酸楚,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来碰自已。

    “父汗……”副将喉头涌动,声音哽咽。

    阿不杜拉这时,反而平静下来。他没有去拉着儿子的手起身,反而只是用手撑着,让自已的身体尽量靠近雉堞,呈现一个半躺的姿态。

    “朕怕是不行了。”

    他喃喃道,眼睛半垂着,怔望面前这名自已亲眼面睹其长大的长子:“只不过,我阿不杜拉乃是西域之王,若就此投降,却是万万办不到!你记住,朕若战死,城中兵马,皆受你指挥,你就带到他们,继续抵抗唐军,断不可辱没了叶尔羌王族的尊严!”

    一道阴沉的目光从尧勒瓦斯的眼中一闪而过,却又大放悲声道:“父汗,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就当父子二人在这发炮间隙,表演一番虚情假意的父慈子孝同心抗敌之剧时,唐军的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刺目的火光闪过,呛鼻的浓烟飘起,又是三百六十枚三十二斤铁弹呼啸而去,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沉闷的城墙垮塌声,连绵成一片,闻之令人心悸。

    整个喀什城四面城墙,在这次轰击后,垮掉的城墙缺口,大大小小有近四五处之多,许多被连续轰击的地方,已是彻底垮塌。

    阿不杜拉所在城墙位置,骤然崩塌,象一枚从空中掉落的飘飘落叶,从空中摔落后,瞬间就被埋入一片砖渣与黄土的废墟之中。

    “父汗!快救父汗出来!”

    尧勒瓦斯急声惊叫,立即开挖,好不容易才将受了重伤的阿不杜拉从泥土中刨了出来。

    此时,阿不杜拉已然昏迷,不省人事,尧勒瓦斯咬了咬牙,立即下令,先将重伤的阿不杜拉送回皇宫,这城防守卫,便由自己亲自负责。

    这边安顿阿不杜拉,那边唐军依然在不停地重炮轰城,在又接连打放了数轮,在整个喀什城墙都快摇摇欲堕之际,炮击终于停止了。

    外面指挥攻城的唐军统帅莫长荣一脸遗憾,只不过,现在的每门火炮都是热得发红,已到最高的打放使次数,至少在今天,是无法再继续使用了。

    不过,李啸交待的火力佯攻,打击破坏城墙,同时震慑敌军的目的,皆已达到,故莫长荣心下尚是满足,遂下令退兵回营,等待明天再攻。

    明天,估计皇上也该到了喀什吧,可惜自已想抢头功,未能如愿……

    莫长荣一声长叹,便与一众护卫纵马回营。

    温古喇入得和乐城来,一路急行,径往皇宫而去。

    而在这时,见到喀什城在摇摇欲坠之际,唐军终于退去,城头残留的叶尔羌汗国兵马,终于忍不住齐声欢呼。

    尧勒瓦斯亦是眼角噙眼,不容易啊,生死悬于一丝之际,最终勉强保得性命,已是万分艰难,至于明天如何,且待明天再说了。

    于他下令,调派全城百姓民伕,立即修补城墙,各处军兵严加戒备,便在一众侍卫的保护下,先前回宫了。

    入得宫来,尧勒瓦斯立即去见父汗阿不杜拉。

    此时,阿不杜拉已然苏醒,在父汗的寝宫中,尧勒瓦斯屏退旁人,伏跪于地,与这位气息奄奄的父汗,秘密交流。

    阿不杜拉脸上的表情,愤怒与无奈交织,十分复杂。

    而伏跪于地的尧勒瓦斯,亦是表情麻木,有如一具木偶。

    最终,还是阿不杜拉艰难地开口问道:“尧勒瓦斯,依你之见,唐军这般胁迫我国投降,本汗可要答应他们么?“

    尧勒瓦斯浑身一颤,他眼珠一转,便低头说道:“父汗,恕儿臣直言,唐军这般命令,虽是极为强横无礼,但我国小力微,实无反抗之余地啊!若再不紧急归降,只恐喀什城破后,我叶尔羌汗国再无噍类矣!“

    “哦……”

    “父汗,你好好想想,我全国兵力,皆集中于喀什,却只有不足五万人,现在内乏粮草,外无援兵,光凭这点兵力,如何是城外近三十万唐军的对手啊!且现在唐军火炮轰城,威力极大,我喀什今天勉强才逃过此劫,但明天呢?明天若唐军继续重炮来攻,我叶尔羌汗国最后的兵马与全城百姓,岂非只能束手待毙?!”尧勒瓦斯说到这里,已是眼中泪光闪烁。

    “那你的意思,是只能投降么……”阿不杜拉阴沉着脸,低低问道。

    尧勒瓦斯一声轻叹,咬牙回道:“父汗,依儿臣看来,如果能在城破之前,抓住这最后机会,去投降唐军,其实对我王室人员来说,却也一个不错的结局。”

    “最吗?你何以这般认为?”阿不杜拉脸上闪过嘲讽的笑容:”是不是那唐将莫长荣的话语,令你早已动心了?“

    尧勒瓦斯闻声一愣,却又立即说道:“父汗,现在这般境地了,你还在做西域之主的迷梦了么?想来这些年,我国先后与李自成的顺朝,以及北面的准噶尔汗国为敌作战,丢城失地,国力日衰。在这大争之世中,国家之去势,原本就已是苟延残喘,难于为续。以孩儿看来,就算唐军不来争夺我国领土,只怕我叶尔羌汗国,是不是要亡于准噶尔人之手,就是要亡于更北面的俄罗斯人之手啊!这般严重局面,父汗你还真没有清醒之认识么?”尧勒瓦斯一脸忧色地叹道。

    阿不杜拉脸色十分难看,他拈着胡须,皱着眉头,却没有说话。

    尧勒瓦斯顿了下,又继续道:“父汗,国家已是累卵之危,焉可再顾及脸面乎?若我们能当机立断,赶紧向唐军投降,则王室成员与财产,皆可得以保全。而有了这些积累的大批财产,我王室虽退位除国,却也足可以凭这些财宝,继续过上优哉悠哉的生活。而若是我国终被唐军所灭,只怕我皇室成员,会被这些汉人全部杀尽,财产也会尽被其掳走,这般命运,莫说落到头上,就上想一想都可怕呀。”

    说完这些话,尧勒瓦斯又是长长地一声叹息。

    令尧勒瓦斯没想到的是,他说了这么多,阿不杜拉的表情却是越来越狰狞。

    他挣扎坐起,大声吼道:“尧勒瓦斯!你这条没有勇气与决心的狗,你简直就是我叶尔羌汗国的耻辱!唐军如此欺人太甚,定要覆灭我充满荣耀的叶尔羌汗国,你竟还好意思为其辨解,说什么用保护我王室为借口,来达到向唐军屈膝求和的目的,实实可恶可恨!你给朕听好了,我们就算是最终战败,也是折翅之鹰,断不能成为乞食之狗!朕要你,不是论付出何等代价,一定要统领全国兵马,与其死战到底!”

    不料,纵然阿不杜拉这般恼怒,尧勒瓦斯却一直面目呆滞地站立着,仿佛根本没有听进去的他话语,这位他曾经最为信任的长子,那空洞的双眼,仿佛在看极为遥远的地方一般。

    见他这般模样,阿不杜拉心下愈发恼怒,又对他厉声喝道:“你好好记住朕的话,别在这里站着了,先行退下吧。“

    “父王!“尧勒瓦斯一脸难言之状,欲言又止。

    “退下!“

    尧勒瓦斯恨恨地一跺脚,终于恼怒地离开了父汗的寝宫。

    偌大的寝殿中,顿是一片沉寂。

    阿不杜拉僵躺于床,表情兀是发狠,只不过,他的目光,却满是迷茫

    而在回到自已宫中后,大王子尧勒瓦斯,却是有如困兽一般在房中来回踱步,他咬牙切齿,跺脚愤恨不已。

    而在他旁边,一名身着黑色教士服的人,亦是一脸阴郁地站在一旁。

    这个人,便是叶尔羌汗国黑山派的领袖,也是尧勒瓦斯最为信赖的谋臣,伊斯哈克.尤素甫。

    “哼,父王如此偏执,又这般不识时务,强要为甚荣耀与尊严去与唐军拼死相争,这,这简直是要我叶尔羌赛依德王族自我灭绝啊,这般愚蠢的行为,实实令我痛切之至!“

    脸色狰狞的尧勒瓦斯大声说完,旁边一面目阴恻恻的尤素甫,便低声说道:“大王子,事已至此,你就是再不满又能何为?“

    “尤素甫,你是我最为亲信的谋士,时到如今,也不必摭三掩四了。你跟我说实话,现在这般状况之下,你可有何办法可扳回局面么?“尧勒瓦斯双眼血红。

    尤素甫冷笑一声,便低声道:“大王子,你要知道,天神不会拒绝努力的人,又怎么会完全没有办法呢。“

    “哦?“

    “大王子,局面已是如此危急,我等只能采取非常手段了。“尤素甫面目狠戻地说道:”以在下看来,只有大王子你紧急掌权,迅速掌管叶尔羌汗国的最高权力,真正掌握城中的全部兵马,然后立即开门迎唐军,我等军民百姓,方可有一线生机。“

    尤素甫阴恻恻地说到这里,尧勒瓦斯已是脸色大变。

    “你是说,你是说……”

    尤素甫直视着大王子颇为惊慌的眼神,却坚定地点了点头,同时右手作了个狠狠下劈的动作。

    尧勒瓦斯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额头竟有冷汗渗出。

    “大王子啊,有道是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不抓紧时间赶紧行动,解决国王以及对其忠心的一众将领,万一唐军开始攻城,那可就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晚了啊!”尤素甫急急说道。

    尧勒瓦斯长叹一声,脸色却是渐渐变得越来越狰狞。

    “夺!”

    一声闷响,尧勒瓦斯腾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狠狠地插在桌子上。

    他用力极狠,这柄小刀,全刃尽没,桌面上只露出一个刀柄,犹在微微颤抖。

    “好!就依你说的办!”

    尧勒瓦斯目光森寒,冷冷地说道:“父汗,莫怪孩儿手狠,只是现在国家如此危急,你又执意对抗到底,孩子我只能忠孝不能两全,行此非常手段了。”

第九百一十七章 弑父归降

    见得尧勒瓦斯思想已做通,尤素甫脸露喜色,又急急而道:“大王子,只要能摆脱国王陛下的干扰,再拿掉那一众死忠于他的将领,我等归降唐军的计划,复还能有谁敢不同意!这般良机,安可轻易错过!“

    他顿了下,脸上又闪过一道阴狠之色,低声道:“如果我们能及时归降的话,那大唐皇帝李啸,说不定还是因我等及时投纳,而重赏我等。这样的话,非但性命可保,财产可全,就是功名利禄,亦都有了!“

    尧勒瓦斯点了点头:“很好!尤素甫你的分析甚是有理,就按你所说的办!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动手吧。现在,我们就来商量下,到底要如何行动。”

    随后,两个人的声音低了下来,渐不可闻。

    只不过,当两人商议完毕后,这密室中,爆发出了一阵有如枭鸟低鸣般阴狠的笑声。

    夜色深沉,天地之间一片昏黑。

    重炮轰鸣一整天的喀什城,到了现在,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

    忙了一整天安排投降事宜的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终于疲惫地躺在那精致的象牙床上,沉沉睡着。

    只不过,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他,突然听到了门口处,传来了几声模糊的惨叫,以及一连串沓沓的密集脚步声。

    阿不杜拉暗道一声不好,迅速从睡梦中惊醒,他艰难地半撑起身,睁眼张望,却惊讶地发现,昏黄的灯光下,从卧室的入口处,竟有一队全幅武装的士兵,正大踏步向自已的床榻处行来。

    “混帐!什么人!你们是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闯入大汗寝宫,着实好大胆!卫兵,卫兵在哪?”

    阿不杜拉刷地一把抽出床头的腰刀,凭空舞了两下。昏暗的灯光下,他的面孔扭曲如鬼,声音凄厉地大声喊道。

    只不过,他的那些卫兵与侍从,一个都没来。

    更准确地说,是他们都死了。

    而那队全幅武装的士兵,却是人人身上沾着血迹,都紧绷着脸,向他直行而来。

    直到这群人走得近了,阿不杜拉才看清楚,走在这行队伍最前头的,正是自已的大王子,尧勒瓦斯!

    “尧勒瓦斯,你,你深夜来我寝宫作什么?还不快快给朕滚出去!”

    见其这般模样,国王阿不杜拉已猜到他是何目的,却犹自大声喝道,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尧勒瓦斯脸色森然,他直直地凝视面前的父王阿不杜拉,两只凶恶的眼睛,有如毒蛇一般,在烛火下闪着凶光。

    “尧勒瓦斯,你想造反吗,你没听到父汗的话么!快快给朕滚出去!”

    阿不杜拉用力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腰刀,向尧勒瓦斯厉声大吼,眼神中却满是惶然。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只有士兵们的铠甲,在烛光映照下,闪闪冰冷的寒光。

    这时,尧勒瓦斯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似的表情:“父王,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就和你明说了吧,孩儿今天到这里来,就是想要你一样东西。”

    “啊,什么东西?“

    “你的脑袋!’

    尧勒瓦斯厉声说完,便朝前用力挥了一下手,十来名精锐卫兵,顿时各各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向着叶尔羌国王阿不杜拉猛砍而去。

    一片叮当作响的刀剑相砍声中,阿不杜拉迅速不支,在极其费力地杀掉了两个作乱的家伙后,阿不杜拉手中的腰刀被一把磕飞,然后,一把锋利的弯刀,噗哧一声,狠狠地捅穿了他原本就受了重伤的腹部。

    大团鲜血迅速飚出,阿不杜拉惨叫一声,捂着肠子喷涌而出的肚子,象受伤的蚯蚓一样不停弹动,缓缓地从象牙床上滚了下来。

    阿不杜拉艰难地从地上直起来,又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然后才斜倚着象牙床,一阵一阵的抽搐。

    ‘尧勒瓦斯,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害你的父王……“阿不杜拉脸上迅速地失去血色,一边地喃喃说道。

    “哼,为什么要杀你,你还不明白吗?!因为你你自已要决意寻死,去要拉上整个王族,整个喀什城中的军民百姓去为你殉葬!你为了狗屁颜面与尊严,竟要以卵击石,强与天争,要让我等尽死于唐军的屠刀之下,真是可恶又可恨!你说,你这样无能又偏执的君主,我不杀你,还留你何用!’尧勒瓦斯厉声大骂,脸色十分狰狞。

    阿不杜拉惨笑起来,他摇了摇头道;“孩子,父王知道你想保全王族,想保全这一城百姓,不愿让我叶尔羌汗国就此再无噍类。只是,这样苟活下去,其意义有何在呢?难道你以为,这样沦为平民百姓,从此再无王者尊严,纯靠别人施舍才得以继续的苟活,真的就那么有意义么?”

    “放屁!什么尊严,什么面子,我只知道何命要紧!那唐军如此势大,还要强自抵抗,还要自取灭亡,这样的蠢事,我断不会去做。”尧勒瓦斯冷冷道:“至于将来的日子,且保住了性命再说。相信只要我等真心归降,唐军要要保得西域之地长久安稳定,就决不会做过河拆桥之事。“

    阿不杜拉闻声苦笑,他一声低低地叹息,复艰难地抬起头来,对尧勒瓦斯说道:“孩子,你未必太过想当然了。到时你们归降唐军后,他们再来反悔,就真怕你们悔之无及,只得……“

    “住口!那又怎么样,这将来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反正,我一定要率全城军民百姓,一齐向唐军投降,你就不必再为我操心了。“尧勒瓦斯脸色狰狞地说道:”好了,废话说得太多了。我最后叫你一次父汗,且问你,你是要自行了断,还是要我帮你把头砍下来,你自已选择!“

    阿不杜拉又惨笑起来,却艰难地向尧勒瓦斯招了招手。“过来,孩子,我想在临死前,告诉你,我国的地下秘密金库藏在哪里。也许,你有这了这批意外的财产,在投降后,会更受唐军重用呢。“

    尧勒瓦斯一脸狐疑地盯着他,眼珠转了几转,最终还是走上几步,向阿不杜拉俯下身来。

    “再靠近点,孩子,我血流得太多,已没力气大声说话了。“阿不杜拉艰难地低声说道。

    尧勒瓦斯皱着眉头,将整张脸愈发压低。

    这时,看似已毫无力气的阿不杜拉,那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的脸上,忽地闪过一道狰狞,他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朝着尧勒瓦斯的脸上狠狠扎去!

    尧勒瓦斯根本没料到阿不杜拉还有这一手,他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下意识地向后一躲,不料,阿不杜拉捅刺而来的小刀速度极快,卟的一声轻响,一下子深深扎入的左眼球中!

    又哧的一声,刀刃从眼眶深深往下划拉,直到割碎下腭而出!

    阿不杜拉这次隐袭击,用力极狠,尧勒瓦斯破碎的眼球与满脸的鲜血碎肉,一齐迸飞,其状简直恐怖至极。

    尧勒瓦斯高声惨叫,声音可怕如来自地狱。

    被一刀彻底扎瞎了左眼又完全划穿了左脸的他,强忍着巨痛,一把抽出腰刀,用力一刀平砍而去,狠狠地砍下了父亲的头颅!

    阿不杜拉的脑袋腾空窜起,带起一股笔直的血柱,在空中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后,骨碌碌地滚到角落。而无头的尸体,亦软软地倒伏于地。

    “来人,给我把这狗东西砍成肉酱!“

    疼得摇头晃脑的尧勒瓦斯,指着阿不杜拉的无头尸体,向一旁吓得呆住了一众军兵,厉声喝令。

    十余名军兵立刻嚎叫着冲了上去,刀砍枪戮,把阿不杜拉的尸体,砍成了一滩稀软的肉泥。

    这时,他最为信重的谋士尤素甫,提着一堆血淋淋的人头,来到了寝宫之中。

    “大王子……哦不,陛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尧勒瓦斯眼睛被扎瞎,满脸鲜血淋漓,尤素甫大惊失色。

    正被一名战战兢兢的医师小心缝针的尧勒瓦斯,轻轻摆了摆手,叹道:“呸!算老子失算,被这老东西临死还弄瞎了眼。尤素甫,你那边的事情可办好了么?“

    尤素甫将那堆血淋淋的头颅,向尧勒瓦斯面前一扔,便急急回道:“陛下,那些忠于先帝的将领,已被我以聚宴鼓气之名,诱入太子宫中,随后,趁早其酒醉,一一砍杀,无一漏网。喏,这就是他们的狗头,请陛下过目。“

    听他乖巧地称呼自已为陛下,尧勒瓦斯心下一动,却又烦躁地摆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了,那就立刻去按计划继续行动吧。“

    尤素甫点点头,又向那医生叮嘱了一番,便立刻告辞离去。

    这个昏黑的夜里,尤素甫按与尧勒瓦斯商定好的计划,迅速地开始接管城中各类事项,以稳定军心,防以生变。直到天快亮时,才把一切事情安排好。

    天亮之后,尤素甫在城头,高高地打起了白旗。

    同时,他派出两名使者,立即出城去与唐军联系。

    使者来到唐军营帐后,统帅莫长荣刚刚起床,听了亲兵说了有使者到来,他心下一动,遂立即下令接见。

    两名使者入得中军大帐,便把一张盖有叶尔羌汗国国玺的投降书,郑重地交给了他。

    莫长荣听完翻译说完降书内容,脸上的欢容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若不是因为使者在场,为了顾全颜面,他几乎就要放声大笑了。

    他娘的,真没想到,在自已准备等唐王李啸的兵马到来,再重新发动对喀什的攻势之前,这叶尔羌汗国竟自杀自灭了起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好么,现在那王子尧勒瓦斯杀了父汗阿不杜拉,夺了最高权力,且已做好了投降的一切安排,正派出使者,要请唐军入城,商量具体的接收事宜呢。

    看来,这拿下喀什,灭掉叶尔羌汗斩首功,还真注定是自已的呢。

    莫长荣心下极其得意,装模作样地赞赏了这两名使者一番,便派出两名文官,带上自已的亲笔信件,去与他们一道返去,安排其部众出城投降事宜。

    很快,两名文官去了喀什城中后,立即回返,向莫长荣禀告,那王子尧勒瓦斯确已弑父,愿率全部兵马,出城归降唐军。

    莫长荣得信大喜,立即下令,全军开往喀什城处,接受尧勒瓦斯的投降。

    很快,唐军抵达喀什城后,喀什城东西北三处城门皆是大开,在外面包围的唐军,有如汹涌的洪水大批进城,连绵的欢呼声涌起,响彻云霄。

    而全体叶军与城中青壮,则在主将尧勒瓦斯的率领下,扔了武器,成一字纵队,垂头丧气地从城中中走出,随即被唐军分别看押。

    很快,那举旗投降的尧勒瓦斯本人,则很快被唐军士兵推搡着,带到了正端坐马上的莫长荣面前。

    莫长荣与一众护卫,皆以得意又鄙视的眼光,临高居下地俯视着他。

    见到此人那已涂满药膏,又贴满布帛的左脸,莫长荣不由得莫名感慨。

    唉,这世上之事,最可怕的,莫过于父子相残吧。可叹这尧勒瓦斯为了活命,竟不惜手刃其父,虽说是颇识时务,也未免太过凶残歹毒。

    悠悠苍天,此曷人哉。

    “本将便是唐军第十一镇镇长莫长荣,你是何人,能听懂得汉话么?”莫长荣淡淡地问了一句。

    尧勒瓦斯木然无应,莫长荣便让汉人通事对他说了一遍。

    听完汉人通事的话,尧勒瓦斯心下有莫名的屈辱感,却又不能发作。他略一思索,随即扑通跪地,打扦叩首。

    “在下是叶尔羌汗国王子尧勒瓦斯,可叹在下父汗,有眼无珠,不识天兵,竟敢对抗唐军天威,实是罪该万死。“

    尧勒瓦斯一边用结结巴巴的话语回禀,一边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见这尧勒瓦斯这位叶尔羌汗国的王子,在现在竟这般奴颜卑膝地在自已面前跪求饶命,莫长荣心下十分鄙视。他用一种讽刺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说来好笑,见莫长荣眼神凌厉,又沉默无言,地上伏跪的尧勒瓦斯,以为莫长荣不肯接受自已的投降,不由得心下大惧。

第九百一十八章 叶尔羌灭亡,兵进准噶尔

    尧勒瓦斯仰起头,苦着一张满是灰尘的脸,嘴角却又挂着讨好的笑容,向莫长荣急急禀道“莫大人,但求看在大下率众投降的份上,饶了在下一条贱命吧!在下虽死无足惜,但毕竟还算识时务,及时率部反正来投,未与天兵对抗到底啊。莫大人,只要能饶得在下性命,在下从今往后,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啊。“

    尧勒瓦斯这般声调狼狈又卑切至极的话语,被汉人通事活灵活现地翻译出来后,引起了旁边围观的一众唐军士兵吃吃窃笑。

    只不过尧勒瓦斯求生心切,全不以为意,他象一只向主人哀乞的流浪狗一样,伏跪于地,却又双眼直瞪瞪地,望向马上端坐的莫长荣。

    莫长荣对此人鄙视到极点,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朗声回道“尧勒瓦斯,不必如此惊怕。本将向来赏罚分明,公平无偏。虽然你等曾经不识时务,对抗天兵,本该重惩于汝,但念你迷途知返,有率众投降之功,也算是微功一件。本将就饶你死罪。“

    “莫将军果然肚大撑船,心胸似海,在下感佩之情,何以言表!谢谢莫将军了!“

    听了莫长荣这句决定自已生死的话,尧勒瓦斯一脸欣喜,满是轻松之色,又急急地磕头如捣蒜。

    这时,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脸谄笑地向莫长荣轻声问道“莫大人,您既恩准我部投降,那接下来,在下的这些手下兵马和守城青壮,您却又要如何处置?“

    莫长荣见他罗唣,便面现不悦之色,立喝道“此事本将自有决断,又何需你这厮多问!“

    尧勒瓦斯见莫长荣发怒,顿时脸现悚惧之色,立刻回道:“在下该死,多嘴多舌,万望莫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在下一般计较。“

    莫长荣见他这般胆小惊惧,又想到此人为了能投降保命而不惜弑父,心下不由得更是对他鄙薄非常。

    此等怯懦无能之辈,倒也只能赶紧投降保命了。

    看来,这叶尔羌汗国真真无人了,这样的国度不灭亡,实无天理。

    “城中降兵与百姓,本将自有安排,不需你担心,你且起身说话吧。“莫长荣冷笑着答道。

    尧勒瓦斯颤颤起身,点头哈腰地站在莫长荣马边,脸上的表情,谄媚与委屈交织,说不出是何等可笑模样。

    就在这时,唐军监抚司的官员,已经把喀什城的情况,都全部统计完毕。

    “禀莫镇长,全城情况已统计完毕,我军此战,共得叶军俘虏四万八千多人,另俘有叶军拉来的城中青壮约一万余人,这些降兵与青壮,现在皆集中在城中广场上。另在这喀什城中,共缴获银子十万六千两,粮草五十万五千二百余石,各类绸缎布匹五万余匹,缴获的各类军械为……“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

    听完监抚司官员的禀报,莫长荣脸上是十分平静,心下却是十分喜悦到难以形容。

    看来这喀什重城一破,叶尔羌汗国自此灭亡,不但拔除了唐军进军西域的一个大钉子,另中这城中的降兵与缴获,亦是相当可观。

    更何况,有了喀什城中这大批的缴获与辎重,接下来,要再对付北在贩准噶尔汗国,该是更加得心应手了。

    莫长荣心下得意,许久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又迅速传令:“传本将令,立即释放俘获的城中青壮,不究其罪,让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同时城中四处张贴安民安示,以收拢民心,尽快平靖城中气氛,让喀什恢复正常秩序。“

    “得令。”

    ”各类钱财粮草缴获,由监抚司查点后,全部归公,封藏入库,然后按军中将士功劳,分发奖赏抚恤。”

    “得令。”

    说到这里,莫长荣才转过头来,一脸微笑地对呆立一旁的尧勒瓦斯说道“尧勒瓦斯,本镇现在接受你们投降,保全尔等性命。但将来对你部有何安排,皆由我大唐皇帝来裁决,你且耐心等待数日便是。”

    尧勒瓦斯闻言一愣,立即回道:“在下新降之人,能得保命,已是万分感激。今后如何发落,但凭唐朝皇帝差遣,我等再无二话。”

    商谈既定,莫长荣又好言抚慰了他几句,便让尧勒瓦斯暂回皇宫居住,等待大唐皇帝李啸率大部兵马到来后,再来安排他的最终去向。

    两天后,李啸率领大获全胜的三十万唐军,终于顺利赶至喀什城外。

    听了莫长荣的禀报,知道现在喀什城中,竟发生如此骤变,大王子尧勒瓦斯弑父夺位,又听闻那尧勒瓦斯已率余部全部投降唐军,李啸心下,亦是无比喜悦。

    好么,这叶尔羌汗国,果然在重压之下,自杀自灭了起来,倒是省得自已亲自来动手。

    李啸立即下令,给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全军嘉赏,有功之士皆顺利晋升,那得到奖赏的全军将士,自是无不喜悦。

    “皇上,现在喀什城中的降军与百姓,到底该如何安置,还请皇上明示。”一脸喜色的莫长荣,趁机向李啸请示。

    这个问题,李啸在途中其实早已想好,遂立即发条下令下去,着手下立即去办。

    他下令,城中数十万原叶尔羌汗国的百姓,分出大半因为坚壁清野而被收聚于此的外地百姓,迁往东西伯利亚与外满诸地,在当地接受唐军教化,留汉发,习汉俗,着汉衣,从此与当地居民一样,成为汉族一员,在当地生根发芽,长久定居。

    而留下小半部分的叶尔羌汗国民众,因为原本就是喀什一带的土著居民,则继续全部留于喀什城中,不准分迁他处,则由大唐文官加以教化后,成为汉人的一份子。

    而之所以将这些叶尔羌汗国的当地遗众留于喀什,是因为,李啸也担心其中还有叛乱者,故集中于一地,当要好管理得多。

    而叶尔羌汗国的其余广大地盘,尚有一百余万当地百姓,因为地广人稀李啸打算,从陕甘之地大量迁入无地的汉人百姓,让其在当地繁衍生息,与亦农渐汉化的当地人,互相通婚结合,从此彻底改变西域浓郁而愚昧的教派氛围,真正成为我华夏大地的万年固土。

    他这般令下,手下官员自是开始迅速实施。

    唐军兵威在前,恩惠于后,故这不单喀什城内,乃至整个叶尔羌汗国的一百万百姓,皆是俯首贴耳,唯唯应诺,断不敢有半点反抗。

    安置完叶尔羌汗国的广大百姓,李啸才下令,准许那率部投降唐军的尧勒瓦斯,来宫中求见自已。

    很快,尧勒瓦斯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皇宫之中。

    见到高坐于龙椅上的李啸,尧勒瓦斯一时恍惚,心下莫名感慨。

    仿佛上面高坐之人,依旧是父王阿不杜拉,而下面的自已,正欲向这位已被自已手弑的父汗禀事。

    唉,为了保全性命,纵是国破家亡,亦是在所不惜了。

    尧勒瓦斯心下一叹,立即下跪磕头:“罪臣尧勒瓦斯叩拜大唐皇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啸端坐龙椅,俯视下头那绷带缠了半张脸,可怜又可怖的原叶尔羌汗国大王子尧勒瓦斯,心下亦是莫名感慨。

    这个家伙,看似在这里这般模样可怜,却是能够手刃亲生父亲的狠角色,在这般紧要关头,不惜手弑亲父以保全性命与富贵,亦是令人感慨。

    不过,这样的贪生怕死又唯利是图之辈,倒还确可为已所用。

    李啸淡淡一笑:“尧勒瓦斯,你平身吧。”

    “谢陛下。”

    待尧勒瓦斯站起身来,李啸便道:“尧勒瓦斯,你能及时率部来降,免却一场刀兵厮杀,确是大功一件。你等王族之性命财产,朕皆可保全,且另有重重嘉赏。“

    听得此言,尧勒瓦斯面露喜色,急急回道:”多谢陛下成全!在下愿尽心归顺,为大唐出效死力!“

    李啸点了点头:”你能这般为我朝尽忠,朕心甚慰。既如此,那我朕将城中这四万余名降兵,全部继续由你暂时统领,在这喀什城中休整数日后,然后全军引为全部,与我军一道北攻准噶尔汗国,不得有误。”

    尧勒瓦斯听完翻译的话,脸上非但未有半点不愿,反是一片喜色。当即又伏跪于地,大声道:“多谢陛下,在下与部众性命,都是陛下所给,安敢不为唐军尽效全力!请陛下放心,我等立即整备,厉兵秣马,随时听从皇上召令,从此定为大唐忠心卖命!此番能此为前部进攻那番国准噶尔,实是陛下抬举高看,我等皆是感激不尽矣。陛下信得过在下,在下定要竭尽全力,拿下那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狗头,进献厥下!”

    听得尧勒瓦斯这番肉麻表态,李啸心下是鄙视与恶寒交织,却又只能连声慰藉。

    “好,甚好!若尔等真能尽力效力,将来有何功绩,皆与我军同等!”李啸抚掌大笑。

    喀什既下,叶尔羌汗国终告覆灭,大半个西域已为唐军所有,李啸接下来,自然是要把兵力对准寻了北面的准噶尔汗国了。

    这准噶尔汗国,自已曾经邀请其一道出兵攻伐叶尔羌,结果他们反与叶尔羌联合,派出援兵来攻打自已,这般罪孽,安可轻饶。

    而不趁其国中兵马大部被自己歼灭,国内空虚无力之际,立即出兵,复待何时。

    三十余万唐军,在休整数日后,除留下莫长荣的第十一镇兵马分驻叶尔羌汗国全境外,其余兵马,包括叶尔羌汗国新附的四万降兵,一道北进,立朝准噶尔汗国进军。

    唐军声势浩大,兼之又有攻灭叶尔羌汗国的卓越战功,准噶尔上下将兵,皆是早已闻之胆寒。故这一路上,入得准噶尔境来,所过之地,那些原原就几近无兵驻守的州镇,几乎望风皆降。

    此时,在都城中的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已得知了叶尔羌汗国发生内乱,王子尧勒瓦斯手刃其父,然后献城归降于唐军,整个叶尔羌汗国终告覆灭的可怕消息。

    当时听得消息的他,立即就瘫坐在龙椅上,几乎无法动弹。

    怎么办?

    叶尔羌汗国覆灭,接下来,唐军所图者,必是自已,这几乎是毫无疑问之事。

    而现在,噶尔丹派去俄罗斯的使团,却一直没有消息。、

    若没有俄国的及时入援,只怕准噶尔汗国必是不保啊。

    故而,这段时间以来,巴图尔虽躲在深宫,却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而就在这他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声势浩大的唐军,已从南边攻入国境。

    各地的告急文书,有如雪片一般迅疾飞来,而这位准噶尔汗国的最高统治者,却只能干瞪眼,没有办法可想,只能坐视它们被唐军迅速攻陷。

    唐军一路凯歌高奏,如入无人之境,自已这个准噶尔汗国的国王,却只能坐视他们攻城掠地,这简直就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巨大耻辱。

    在现在,唐军即将兵临城下,即将开始攻城,自已除了盼那不知何时到来的俄罗斯援兵外,还有什么应对之法可用么?

    当然,现在都城之中,尚有儿子噶尔丹从全国境内收罗的五万准军,指望他们守住京城,指望他们打败唐军的进攻,只怕是痴人说梦。

    只不过,现在都城已危在旦夕,援兵又迟迟未到,这五万名士气低落粮草不足的兵马,纵是再不济事,亦只能指望他们能派上用场,以保卫京城了

    不然的话,都城一陷,自已与准噶尔一众王族,皆会落入唐军之手,而血战克城的唐军,又岂会再给自已好果子吃。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最终的结局,巴图尔根本就不敢多想。

    时至如今,无法可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准噶尔汗国能否存续下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到这里,巴图尔脸上甚至闪过一丝苦笑。

    如果真的国破家亡,那自已这个准噶尔末代国王,倒也能在历史中留下重重一笔了,是不是,也足以慰藉平生。

第九百一十九章 俄军入援准噶尔

    很快,就在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的无限担忧中,三十万唐军以所向披靡之势,迅速地赶往准喝噶尔汗国都城,道尔本厄鲁特城。

    就在巴图尔渐渐陷入绝望之际,他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那就是,俄国的援兵,终于来了。

    “父王,俄罗斯皇帝阿列克谢一世已同意了我国的请求,派出俄军五万,由大将安德洛夫统领,已然从北面进入我准噶尔国境,估计不日就可到都城之中。”前来禀报的王子噶尔丹一脸喜色。

    “好哇,俄国的兵马终于来了。”巴图尔有如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脸上亦满是惊喜之情:“有了俄国的援兵,唐军想克我都城,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略顿了一下,又道:“只希望俄军能赶在唐军到来之前,来到我都城之中,与我军那五万兵马汇合,有这十万之众守城,唐军只怕最终亦难克坚城,只得师老兵疲乖乖退走!”

    说到这里,巴图尔却又眼神一暗,叹道:“希望俄国的援兵,能赶到唐军围城前入得城来吧。不然的话,唐军有三十万兵力,一旦围城,只恐再难突围而入。而若要与我军里外夹攻,虽有胜机,只怕会有不测之忧。”

    巴图尔的担心,其实是有道理的。

    俄军远来,兵马必是疲惫,若唐军已然围城,则必定要与其对战,以求突围入城。纵然可与道尔本厄鲁特城中的准军一道内外夹攻,以求破敌,但毕竟兵力相差县殊,其胜负之算,最多只能算五五开。

    这样的结果,当然是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希望尽力避免的。

    只不过,他的希望,最终落空。

    因为就在俄军赶来的之前的两个多时辰,唐军三十万兵马,以铺天盖地之势力,终至道尔本厄鲁特城下。

    唐兵一至,立即四面围城,将一座都城围得有如铁桶般水泄不通。

    见到城外的唐军数量如此之多,守城的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以及其子噶尔丹,皆是大吃一惊,心下的惶恐,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二人原本高涨的复仇之心,到了现在,已如被浇热水的冰雪一般,迅速地消融了。

    唐军如此势大又气势如虹,自已真的能抵住唐军的攻击么?

    说来也巧,就在唐军摆好战势,将道尔本厄鲁特城团团围住后,俄军的五万兵马,亦是匆匆赶到。

    俄国人突然率兵前来的消息,自是迅速地由哨骑飞禀给唐军统帅,也就是大唐皇帝李啸。

    ”报!禀皇上,北面有俄罗斯兵马约五万余众,离我围城兵马不过十余里,正前来紧急救援准噶尔汗国都城。“

    “哦?竟有此等事?看来,这准噶尔汗国为了自救,倒是不惜血本呢。只不过,我军已然围城,俄人此来,无能为也。现在,我军倒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李啸听完禀报,暗自吃惊之余,已迅速地有了对策。

    俄罗斯军队既愿意千里迢迢赶来送死,自已倒是完全可以顺手将其灭掉,将他们聚歼于这道尔本厄鲁特城下。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在重压之下,只怕那龟守都城的准噶尔汗国余部,怕是会乖乖地出城投降。

    而俄国在受此重创后,兵力大损,再想保住西西伯利亚,可就难了,自已正好两边进兵,此处发兵北进,驻于东西伯利亚的第五镇则挥师西进,两相夹攻,也许,最终能把俄国人赶回乌拉尔山以西……

    李啸主意既定,立即派兵布阵,于要道之处,等候俄军的到来。

    而唐军正在摆战阵之际,俄国的救援兵马,刚刚渡北面鲁苏河,正一路向北,径往道尔本厄鲁特城而来。

    此次入援准噶尔汗国,是由俄国沙皇最为信重的安德洛夫大将亲自统兵前来,足见其对此次救援的极其看重。

    只不过,这一路上,统领五万俄军的安德洛夫,却是一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模样。

    他已刚刚得消息,那准噶尔汗国在唐军的进攻下,连战连败,地盘尽失,现在只剩都城一座,复被唐军重重围困,半点不得脱。局势如此危急,真不知道,自已这趟救援,还能不能有所价值。

    只不过,不管能不能赶上,自已能做的,只能是尽快前来救援。

    毕竟,自已可是奉是沙皇死令,务必要对准噶尔汗国进行紧急援救助,自已只能唯命是从。、

    而且,若这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道尔本厄鲁特城一失,准噶尔汗国注定灭亡,那北面的俄国斯帝国可就唇亡齿寒,也同样岌岌可危了。

    唐军已从俄国人的嘴里夺走了东西伯利亚,正与俄军隔着叶尼塞河对峙,若再让他们攻下准噶尔汗国,那整个西西伯利亚柔软的下腹部,可就尽暴露于唐军的兵锋之下了。

    接下来,是个傻瓜也能想到,唐军必会利用这个机会,向北向西同时发动进攻,争取一举将俄国势力从西西伯利亚赶出,甚至赶过乌拉尔山也说不定。

    这样的情况若是出现,简直就是俄国的噩梦!

    所以,俄国沙皇阿列克谢一世知道,哪怕是准噶尔汗国不割地请援,自已也必须要派发救兵了,不然的话,唇亡齿寒,准噶尔一灭,俄国斯必将直面大唐帝国的铁拳!

    故而,阿列克谢一世立即做出决定,在国家内部起义与动乱未平定的情况下,也要赶紧派出援兵前去援救准噶尔汗国,且需尽遣精锐,派出亲信大将,以期对唐军一击而胜,彻底解除准噶尔汗国的危机。

    只不过,自已此番紧急出征,真的能打败那数倍于已的唐军,将那岌岌可危的准噶尔汗国救出险境吗?

    安德洛夫心下,并没有底。

    想到这里,呆坐马上的他,忍不住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

    五万大军一路南去,蜿蜒逶迤,有如一条长得不见头尾的灰色长龙。全力进军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远处那些影影绰绰,正在密切关注他们动向的唐军哨骑,也绝不会想到,其实他们的一举一动,早被唐军密切观察,全程行踪尽在掌握。

    “将军,前面不远处,便是道尔本厄鲁特城了。“

    那名准噶尔汗国的使者,策马上前到与安德洛夫并行之处,便伸出手臂,遥指前面影子模糊的道尔本厄鲁特城,向安德洛夫大声喊道。

    安德洛夫顺着此人的手臂望去,遥遥可见前面那影子模糊的道尔本厄鲁特城,不知为何,久经战阵的他,心下却是没由来的一阵不祥的预感,令他神色愈发凝重。

    现在这座准噶尔汗国的都城具体情况,到底是如何,安德洛夫心下没有底,更完全不知道,现在城外的唐军,又到底是什么状况。

    当然,他更不会想道,唐军早已摆好了阵势,作好了准备,有如张大血盆大嘴的猛虎,静静等着他走入虎口。

    “全军放慢行进速度,组成战斗阵型,一路搜索行进,严防敌军突袭。”安德洛夫脸色冷峻,沉声下令。

    “将军,现在我军已过鲁苏河,从这里到都城,皆是一望平川,应该不会有唐军来袭吧。”使者在一旁,倒颇有些不以为然。

    “这个却是难说。”安德洛夫叹了口气道:“现在唐军在短时间内,就已攻灭叶尔羌汗国,又据占贵国大部分地方,而你们的国王仅剩道尔本厄鲁特城一座,可谓四面重围,岌岌可危。由此可见,唐军的攻击力何其强悍,我俄**队虽是能战,但与这样的劲敌交手,亦万万不可轻敌,还需小心行事,方最为要紧。”

    安德洛夫一锤定音,全军立即开始就地整队,然后一路搜索前进,虽然防备周全,但队伍的行进速度顿是大受影响。

    这样一来,倒是给了唐军充足的准备时间,让他们得以充分布阵埋伏,就等着安德洛夫兵马,自投罗网而来。

    下午时分,那在地平线上的安德洛夫部兵马,在一路长途奔波之后,终于出现在了全体唐军的视线之中。

    此时的安德洛夫,从千里镜中,遥遥看到了道尔本厄鲁特城的准噶尔部兵马旗帜,他心中一块最大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准噶尔部都城尚在,自已这番进军,倒还是来得及时。

    不过,他也立刻看到了,唐军已在北门外二里开外,凭城列阵,作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其森严阵势,远远看去,都令人心下凛凛生寒。

    果不其然,唐军已侦知自已的到来,开始要路上进行邀击了。

    但看得清楚,唐军列阵人员,不过三万余人,而自已却有五万余人的兵马,唐军在数量上完全不占优势。

    安德洛夫立即想到,若是自已在交战之时,再能与城中的准噶尔部兵马呼应,里应外合,对唐军联合夹击,此战当不难获胜。

    不过,这时他又立即想到,唐军兵马数十万,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兵马来迎战自已呢?难道,他们过于轻视自已,而将主力部队去围城,仅仅是分兵来对付自已的这支援兵吗?

    哼,你们小看俄罗斯的军队,那就是要你们好看!

    这样一来,虽然道尔本厄鲁特城的准噶尔部兵马难与突出城来与自已呼应作战,但仅凭自已的这五万兵马,要击溃对面拦路的这三万唐军,应当还是不成问题的。

    安德洛夫主意已定,顿觉胆气倍生,他放下千里镜,立即大声下令:“全军听令!摆成战斗阵形,全军往攻,与唐军决一死战!”

    “冲啊!”

    安德洛夫手下的俄罗斯军兵,发出一声齐齐大吼,有如一群骤然放飞的狂蜂,更如一群挣开束缚的嗜血野兽,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向唐军阵地猛扑而来。

    人数共有五万之众的敌军,不愧是久经战阵之精锐,他们充分散开,以躲避即将扑面而来的火铳或箭矢,整个阵形有如却月之阵,更好似一张开的大嘴,仿佛要对面呈直线状严整以待的唐军一口吞下。

    面对有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对面迎战的唐军第七镇兵马,那镇长曹变蛟坚毅如铁的脸上,却泛起淡淡笑意。

    哼,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本将的九十门大炮已然饥渴难耐,正等着你们撞将上来呢。

    曹变蛟高高举起手中令旗:“全体火炮手注意,做好战斗准备!”

    “得令!”

    主将令下,那些最前面的火铳手与大盾兵立即散开,露出了后面早已严阵以待的炮阵。

    那些火炮手们,亦立即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9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大路一字排开成整齐的一条直线,在春日的艳阳下,银灰色的炮筒,闪着刺目的寒光,一眼望去,气势雄壮威风凛凛。

    而且,因为是当道射击,每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都调节至近乎与地面呈水平平行状摆放,以求得到最大最好的杀伤效果。

    此时,下达完全军冲击命令的安德洛夫,跟着军队越行越近,他从千里镜中,终于清楚地看到了那原被精心摭隐,却突然出现的唐军火炮。

    那排成一条笔直直线,威风凛凛气势雄壮的龙击炮,那些炮管粗大黑洞洞的炮口,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般直指前方,有种说不出的气势与威严,这名久经战阵的俄罗斯将军,脸色登时大变。

    看惯到了欧洲战场上的常见火炮,却没想到,在这中亚之地,自已终于亲眼见到这庞然大物有如巨兽一般的重型龙击炮,他心头的震撼与冲击,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没想到,唐军竟能铸造出这般宏伟的巨炮,这简直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成就。

    他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唐军的这排巨大火炮,非但模样这般吓人,一旦打放起来,其攻击力与破坏力,更将会何等惊人。

    就是在欧洲战场,这样宏伟的巨炮列阵当前,亦会将对面的敌军吓得屁滚尿流。

    饶他是久经战阵之将,在此刻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的巨型火炮突前对阵,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他可以想见,在这样的巨型火炮当头轰击之下,自已军队的士气与斗志,将会遭到何等严重乃至毁灭性的打击。

    只不过,现在全军已如脱缰的野马,尽力前冲,自已就是想让他们退回,都不可能了。

第九百二十章 全歼俄军,追亡逐北

    一时间,安德洛夫灰蓝色的眼珠中,满是郁暗之色。

    此战结果如何,也许,只能尽看天意了吧……

    应该说,安德洛夫部的手下俄军,从开始冲击到离唐军越来越近的距离内,一切都还是十分顺利的。

    俄军军阵狂冲到离南门外的唐军战阵约一千余步时,整个唐军的阵地,依然一片静肃。

    九百步,唐军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八百步,整个唐军战阵阵型已然清晰可睹之际,唐军的本阵依然没有动静。

    一路呐喊狂奔的敌物,终于到了七百步外的距离。

    沉默许久的庞然巨兽,终于露出了它尖锐残忍的獠牙。

    唐军主帅曹变蛟手中的红旗,高高举下,又用力挥下。

    “预备,开火!”

    “砰!”

    “砰!”

    “砰!”

    “砰!”

    ……

    90门当道一字摆开,均是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有如无数朵在艳阳下嫣然绽放的金黄色花朵,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九十枚乌黑而炽热的铁弹,穿透硝烟与雨幕,向对面冲来敌军军兵猛扑而去。

    铁弹从正拼力奔行的人群中,呼啸穿过,以绝对强横的可怕力量,犁出了一道道血肉横飞的笔直血路。铁弹所及之处,惨叫连连,残碎肢骸与人体内脏四处飞溅,给奔行的敌军,造成绝对恐怖的死亡与伤害。

    这样激射而来的铁弹,因为敌军已然十分迫近,故其射击与穿透的范围十分广大与深入。虽然这样的平行射击,谈不上任何准确性,而且冲阵人员相对分散,但这九十颗铁弹,这般抵近射击,给对面敌军造成的伤害,依然十分可观。

    首轮炮击齐射,瞬间就造成了三百多名俄军的死亡,四百多名敌军受伤。虽然看上去杀伤有限,但这样的密集炮火齐射,这样绝对强横而可怕的死亡,对敌军士气的打击,几乎可以称之为毁灭性亦不为过。

    突遭猛烈炮火袭击的俄军,立刻开始出现巨大的混乱与恐慌,原本齐齐前冲的战阵,瞬间乱象四起,甚至还有不少溃兵掉头后逃,整个军阵冲击的速度开始大大减缓。

    而就在俄军出现混乱苗头之时,第二轮炮击,又凶猛地打响。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九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这第二轮射击,同样造成了可怕的杀伤与愈发巨大的恐慌,又是数百名敌军或死或伤,血肉横飞,当场毙命。

    原本就心神大惧的全体敌兵,深深畏惧于这样近乎绝对的死亡与恐怖,这一轮炮击之后,他们几乎出于本能地开始后撤溃逃。整个冲锋的敌军军阵,开始出现一半人还在冲锋,另一半人却在溃逃的怪异景象。

    说起来,在这样威力十足的的两轮炮击下,还有足够的送死之徒,呐喊前冲,还是足见安德洛夫部兵马,都是颇有战斗经验的俄军精锐。

    要知道,在崇祯四年时,皇太极那当道轰击的数十门火炮,无论是威力还是数量,皆远不能与唐军的重型龙击炮相比,都能把监军道张春的四万明军给当头击溃,安德洛夫部的五万兵马,千里远来,人马俱疲,却能坚持到现在,还能有一半人继续冲阵而战,可以算得上是难得的劲旅了。

    只不过,这样的溃逃是相当有感染性的。

    另一半犹在不顾死活拼死前冲的敌军,见到阵中已有许多军兵被唐军的火炮击溃逃窜,一时间亦是军心消沮,人人自危,虽然还是在硬着头皮向前冲击,但其速度还是瞬间降低了极多,更多的只是一种习惯以及对自家监阵行刑队砍刀的恐惧。

    就在这时,唐军第三轮炮击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炮声隆隆,铁弹纷飞,强横的暴力与迅速的死亡,迅速地又让数百名敌军,尸骸不全血肉模糊。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一半的俄军冲阵士兵,士气终于彻底归零,现在的他们,再不需要有任何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转身回奔,在离唐军军阵不过二百余步的地方,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

    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一时间,敌军一片混乱,整个战阵已是毫无秩序可言。

    而俄军统帅,见得整个军阵如此混乱,大批的军兵从自已两旁狂逃撤走,他不禁怒火中烧。

    自已手下的军兵,号称俄军精锐,竟在离唐军战阵不过二百余步的地方,被唐军三轮火炮齐射就给打得溃逃后撤,这简直是个说不出口的耻辱。

    要知道,唐军火炮纵是再厉害,其杀伤规模却是有限,自家兵马足有五万,如果竟被三轮炮射给击溃,这完全就是个笑话。

    因此,这位后面监阵的主将安德洛夫,怒不可遏。

    “不许逃!不许逃!你们这些混蛋,全军退回,就地列阵!再与唐军决一死战!”

    安德洛夫大声怒骂着冲上前去,和自已的护卫队一起,对那些溃兵大砍大杀,力求阻止他们进一步溃逃。

    当然,在全军皆溃的情况下,他这样的举动,收效甚微。

    只不过,安德洛夫这般拼力砍杀溃兵,其实亦有难言的苦衷。

    因为,现在情况如此紧急,这些溃兵若不能及时止住,将有如雪崩一般,再不收拾。

    安德洛夫拔剑怒喝,连连催阵,又亲自带着护卫骑兵冲上前去,将后那些溃逃下来的军兵,给狠狠地砍杀了十多名。

    安德洛夫喊得声嘶力竭,他脸上溅满了鲜血,让那愤怒扭曲的脸孔,愈发显得恐怖吓人。

    只不过,溃兵有如潮水般从前面撤下来,任凭安德洛夫等人如何砍杀喝喊,也已无济于事了。

    敌兵开始全面溃退,根本就无法就地结阵,而趁敌军混乱之际,唐军的战阵,亦立即开始同步行动。

    潜藏在右右树林中的唐军骑兵,包括各国的仆从骑兵在内,合计约八千余骑,有如狂飙突进,向乱成一团的安德洛夫俄**兵,从两边猛地包抄而去。

    他们的目的,自是全面截断安德洛夫部的后路,力求将其全部消灭。

    唐军这一手,端的狠辣。

    如果能成功包抄,安德洛夫部剩下的四万余兵马,当可全部尽灭道尔本鲁特城北面的平旷之地。

    从天空下望,有如两把巨钳的夹子,这两路突然出击的唐军骑兵,卷起滚滚烟尘,呼啸着向安德洛夫后面包夹而来。

    骑兵一动,步兵自是亦不甘其后。

    见到黑压压一片冲阵的安德洛夫部兵马,终于在自家龙击炮的沉重打击下彻底崩溃,全军开始仓皇溃逃,唐军阵地之中,顿是响起了连绵而响亮的欢呼。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从盾兵后面一跃而出,急走疾行,朝着溃逃而去的俄军军兵,尾随追杀而去。

    他们精力充足,奔行迅速,一俟追近,那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安德洛夫部军兵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敌军们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在唐军的追杀下,俄军溃兵们更是魂飞胆裂,他们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更加拼命地加速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自已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只不过,唐军步兵可躲,唐军的骑兵却是难避。

    春日艳阳下,那八千余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唐军骑兵,有如死神出动,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对马阵两旁那些奔逃不及的敌军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一时间,唐军枪兵与骑兵在战场上形成了良性互动,枪兵尾追溃兵,骑兵包抄其侧翼,两个兵种齐力合击,大股大股地消灭溃逃的敌军,给仓皇逃命的他们,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一眼望去,整个平旷的道尔本鲁特城外的空郊,有如一个人类屠宰场,地上遍布了敌军军兵的尸骸,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在草地上蜿蜒纵横,竟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

    这条长长的血河,蜿蜒长流,殷虹刺目,令人心悸胆寒,足见这场杀戮,有多么地残酷。

    而在敌军阵中,一直押后监督的副将安德洛夫,见到这五万俄军精锐,竟然连对面的唐军军阵都未碰到,就被唐军先是正面击败,然后两边包夹彻底击溃再难收拾,他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这他娘的打的甚鸟仗,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而在此时,他更看到,唐军的枪兵与骑兵,有如追命死神一般,依然对这些可怜的逃兵追杀不止之时,他的心下,更是有如刀割。

    可恨啊,五万精锐,一朝大溃,这简直是自已从军带兵以来,最大的耻辱与败仗!也许,也是俄罗斯帝国自成立以来最大的败仗!

    就连当日兵败雅库茨克,丢掉东西伯利亚的局面,都比现在被唐军一举击溃要强得多。

    更可恶的是,这些唐军野心极大,不但打败了自已,还想着要把自已的后路彻底截断,要把这五万军兵全部吞入肚中,来个一举歼灭,真真可恶之至!

    这时,那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准噶尔使者,也急急跑到他身边,颤声禀道:“安德洛夫将军,现在全军尽溃,已然无法收拾,眼下却该何去何从?”

    安德洛夫望着他煞白失色的脸庞,内心痛如刀割,脸上羞惭与愤怒交织的表情,不由得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战局已崩,我虽身为主将,又能有何办法力挽残局呢。

    眼下之计,只有全军尽退,能保全一个是一个了。

    安德洛夫不愧是沙场老将,面对如此不利局面,他紧咬牙关不动声色,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波澜起伏,沉声下达了撤退命令。

    “传本将军令,全军后撤,一定要尽快突出唐军包围绕,尽快退到鲁苏河对岸,尽可能保存实力!”

    “得令!”

    命令既下,安德洛夫军中的三千骑兵,即刻出阵,紧紧护卫着安德洛夫,一众人等疾疾掠过唐军合围的阵尖,向北直冲而逃。

    与此同时,正在战场上四下溃逃的敌军军兵,个个如闻大赦,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纷纷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脚丫尽力向后奔逃,以期能跟上主帅逃亡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唐军枪兵与骑兵,依然如影随形,追杀不止。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放眼望去,整个道尔本鲁特城北面之地,已成了唐军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长枪捅杀,或被马刀砍死,整个战场上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作为唐军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则是一路不停,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径自直追安德洛夫部那率先撤逃的骑兵队伍。

    当然这一路上,对于两边溃逃的敌军步兵,那些甲胄齐全刀枪锋利的唐军骑兵,当然不会给他们逃命的机会。他们有如死神追命一般,顺路不断砍杀那些哀嚎而逃的溃兵。

    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唐军骑兵一路猛赶直追,很快就冲到了一路北窜,阵型十分散乱的安德洛夫部的三千骑兵之后。

    唐军到来得如此迅速,让这一众敌军骑兵顿时十分被动,他们一边仓皇应战,一边加快了撤逃的速度。

    此时,见到唐军骑兵已追上了自已骑兵,安德洛夫的脸上,顿是冷汗涔涔。

第九百二十一章 俄军覆灭,全力攻城

    “快撤!快撤!全力冲过唐军防线,千万不要让唐军给包围了!”安德洛夫眼见唐军快速包围绕过来,顿是心急如焚,厉声大吼。

    只不过饶是他这般急切,俄军撤逃的速度,与猛追而来的唐军相比,毕竟还是稍慢了一步。

    有一千多名飞鹞子轻骑,有如疾风一般,呼啸着兜转到了撤逃的安德洛夫一众护卫骑兵前面,然后迅速散开,彻底地堵住了他们逃路之路。

    然后,这些前面堵路的飞鹞子轻骑,与后面尾追的唐军重骑,一道策马狂奔,吼叫着向困在中间的安德洛夫等人包夹而来。

    从前后两处,一路高速冲来的两部唐军骑兵,整体阵形各呈半圆状,有如两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向包夹在其的安备洛夫护卫骑兵,凶狠地合击而来。

    其中,因为后部唐军骑兵离得更近,那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更是迅疾而至。

    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散乱一片,才仓促转身应战的俄军骑兵,冲得愈发散乱不堪。

    特别是与唐军骑兵正面相接的大批敌骑,被狂冲而来的唐军骑兵,一击致杀。

    他们或是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还有许多被唐军骑枪或骑刀,连人带马捅成对穿,死状十分骇人。

    几乎在转瞬间之间,前部的唐军轻骑亦快速杀到,立即又给了包围于其中的俄军骑兵,近乎同样凶猛的重击。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打起精神,拼死也要顶住唐军!”

    战到此时,安德洛夫与一众护卫骑兵,再无任何退路。亦只得与其他兵马一道,亲自下场厮杀。那战得一脸血沫的安德洛夫,对一众已然慌了神的骑兵,厉声大吼着给他们鼓气。

    只不过,在唐军骑兵的强横战力与凌厉突击面前,安德洛夫等等人的率部抵抗,近乎徒劳。

    这场骑兵之间的胶着对战,可以清楚看到,唐军的阵型不断地向前挤压冲击,俄军骑兵则不断地向后退缩,整个阵型越发凌乱不整,他们的军阵竟被前后两部唐军骑阵,呈圆弧状渐渐吞入其中。

    两军交战,刀砍枪刺,喝喊连连,不断地有骑兵惨叫着掉下马来,或是坐骑被砍翻在地,发出声声悲鸣。

    这场唐军优势明显的骑兵交战,由于双方兵力对比悬殊,整个战局迅速明朗化。

    战况激烈,厮杀不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围歼战,唐军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地占了上风,整个战斗,已然呈现了一边倒的趋势。这些这被围中暗的俄军骑兵在短时间内被全部消灭,已是不成问题。

    “坚持住!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啊!”

    见到已方军兵被唐军全面包围,对战的人数亦越来越少,安德洛夫近乎绝望地叫喊。

    这时,一柄锋利的骑枪,有如一条飞刺而来的毒蛇,一下子就扎穿了他的咽喉,尖锐锋利的枪头,从后颈直透而出。

    安德洛夫的呐喊嘎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嘴里嗬嗬连声,下意识地抓握住那冰冷的枪柄,似乎想把它从喉咙抽出。

    而对面那名夺走他性命的唐军骑兵,一声冷笑,右手一抖,迅疾地将骑枪抽出,耿仲明的喉咙处,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窟窿,鲜血狂喷而出。

    安德洛夫,这位俄国沙皇阿列克谢一世最为信任的将军,象一截木桩一样,从马上无声地滚落,砸起大片粘稠的血泥,再无动弹。

    倒在地上的安德洛夫,能感觉到生命象流水一般迅速离去,整个身体在迅速变轻,意识亦开始一片模糊。

    人生数十年,弹指一挥间,恍若一梦。

    奶奶的,老子这一辈子过得快活潇洒,该享的福都享尽了,虽然名节有污,但人都死了,留个臭名又算什么。现在这般去死,亦是不愧此生了。只不过,对不起一直信重自已的沙皇阿列克谢一世了。

    没有人看到,这位濒死的将军,嘴角边,竟牵起了一丝奇异的微笑。

    一根马蹄踏过来,将耿仲明的脑袋象西瓜一样踩爆,粉红色的脑浆遍洒一地。

    见到这位俄罗斯将军,竟在阵前被唐军骑兵一举捅杀还踩爆了脑袋,旁边的敌骑一片悲呼,整个阵形愈发散乱,几乎已是不可收拾。

    被团团包围绕腹背受敌的俄军骑兵连声悲呼,又极其艰难地抵抗了一阵后,终于彻底崩溃了。

    极少数骑兵开始紧急突围逃走,而更多的俄军骑兵大声地嚎哭着就地扔了武器,高举双手乞求饶命,模样十分可怜。

    只不过,在这一片混乱的战场上,溃散的敌军极难无法收拾,唐军急于过河作战,也根本就没有能力与时间来收拢俘虏,故那些杀红了眼的唐军骑兵与枪兵,依然有如野兽一般吼叫着,毫不留情地要将剩余的俄军骑兵全部杀光。

    最终,仅有不足一百骑的俄军骑兵,拼却一死杀出重围,极其侥幸地保全性命,逃出生天,消失在战场边缘,不知所踪。

    而其余的千余名俄军骑兵,则全部在这有如修罗屠宰场般的战场上,被如狼似虎的唐军骑兵干脆利落地杀掉。

    随即有唐军骑兵,弯下腰来,将那被踏起一张薄薄人皮的安德洛夫,从地上一下子挟起,一路欢呼着奔回本阵,去向统帅曹变蛟邀功。

    而其余的唐军骑兵,则是两部重新合为一部,他们一齐调转马头,朝那向正仓皇溃逃的俄军奔行而去,对他们相向夹击,猛追赶杀。

    原本就是在惊慌逃命的俄军,在唐军占据绝对优势的联合夹击下,立刻彻底崩溃了。

    至此,整个偌大的旷野,成了唐军尽情屠杀的场地,漫坡遍野溃逃的俄军士卒,则有如疯狂逃命的牛羊猪犬,任命唐军追杀砍死,根本就没有任何保命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四散溃逃中,即使有零星的俄军军兵想要投降,也立刻被杀红了眼的唐军士兵,或砍或捅,登时杀毙,断不留情。

    只不过,两条腿的步兵,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最终,约有三万三千余人的俄军溃兵,被唐军骑兵截断了所有退路,眼前着就要将他们全部包围剿杀。

    这批人当然明白自已的命运,他们纷纷跪地,面对唐军越来越逼近的冰冷刀锋,磕头不止,请求投降。

    最终,还是唐军主帅曹变蛟及时下达了止杀的命令,投受了这三万三千孔俄军溃兵的投降,整场战斗,终告结束。

    至此,总计人数多达五万人的俄军入援兵马,仅有约三万五千余人因此投降而侥幸逃得性命,其余的一万五千余人皆被唐军宰杀,整个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满地,死人死马横七竖八,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更可怖的是,遍地溢流的鲜血,竟已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这条长长而蜿蜒的血河,蜿蜒长流,殷红刺目,令人见之心悸。

    而在这血腥可怖的战场上,唐军连绵的欢呼声,已是有如滚滚春雷,响彻原野。

    唐军连绵壮阔的欢呼声,自已随着习习北风,一路传送到道尔本鲁特城中。

    那一夜饮酒,双眼血红满是血丝的准噶尔汗国国巴图尔,得到这般响彻云霄的欢呼,顿是极度惊恐。

    完了,俄军必定是被唐军给彻底消灭了,自已天天想日日盼的援军,再也不会有了。

    “陛下请下,唐军开始攻城了!”

    站在城楼之上的巴图尔,顺着惊叫的护卫之手,亦是看清了城外情景,顿是腿酸脚软,几难自站。

    在震耳的号角,与隆隆的战鼓声里,18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都城北门外约一千多米处,才就地停下。

    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8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道尔本鲁特城北面城墙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有一股横扫天下无敌的气概。那黑洞洞的炮口,更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粗大阳物,直朝对面那高峻的道尔本鲁特城城墙。

    这些火炮的凛凛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去,便让守城的准噶尔军队,吓得腿脚发软。

    每个人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这些庞然大物一般的火炮,模样已是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它们的攻击力与破坏力将会何等惊人。

    这位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饶是久经战阵之将,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前所未见的巨大火炮前来攻城,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也许,那叶尔羌汗国的都城喀什,就是在这样的重炮密轰之下,城池将破,那王子尧勒瓦斯才忍不住想要弑父何命吧。

    那现在,自已的命运,又将会是如何呢?

    想到这里,这缅王莽白,只觉得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而就在这时,全体惶惶不安的守军,都远远地看到,唐军阵中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红旗。

    “预备!”

    “放!“

    “砰!”

    “砰!”

    “砰!”

    “砰!”

    ……

    180门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重型龙击炮,每门火炮的炮口,都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升腾而起,漫布天空,180枚乌黑滚圆的巨大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都城北门城墙右侧,狠狠撞来。

    震破耳膜的巨大撞击声连绵响起,这18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道尔本鲁特城的北面城墙。

    整个城池的北面城墙,瞬间出现一百多个排列得整齐均匀的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面城墙都在剧烈的颤抖。

    而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守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数门城头的小铜炮或小铁炮,被震得从城墙上颠扑而下,咯嚓数声巨响,化成废铁。

    与此同进,竟有多达上百名站脚不稳的守军士兵,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血肉模糊的肉饼。

    守在北面城墙的准军军兵,顿时大大混乱起来。

    他们原本就士气薄弱,不堪一战,现在又得到俄军在城外覆灭的可怕消息,其士气更是降到了谷底。想来这些家伙,平日里鱼肉乡民,欺压百姓倒是在行,但要他们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情况下,而唐军这般强横凌厉的攻击之下,还要保持镇定与战斗力,就实在太过强求他们了。

    此时的北面城墙上,根本就不需要人组织,立即就有上百名吓掉了魂的守军士兵,有如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一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向下逃跑。

    “不许跑!擅离岗位,皆死!”

    被炮火轰击溅起一身尘土,发须散乱有如土人的巴图尔,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艰难扶着城墙堞垛站起,立刻大声向冲那些逃跑的军兵大声吼叫。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微乎其微,溃兵们夺路而逃,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巴图尔又气又怒,刷地抽出锋利的腰刀,狠狠一剑刺去,噗哧一声,将一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对穿。

    “看到没有,敢擅离职守,自行逃岗,皆如此人下场!”脸上被溅满血珠的巴图尔,一把抽出鲜血淋漓的宝剑,冲着溃逃的士兵厉声大吼,模样狰狞而恐怖。

第九百二十二章 都城破,准国亡

    见到巴图尔这位准噶尔汗国国王兼守城主将,都在怒不可遏地杀人,他手下的的护卫队自是不敢稍怠,同样个个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城墙上一片哀嚎之声。

    好不容易,巴图尔才重新稳定局面,让整个北面城墙恢复平静。

    此时此刻,他心头怒火万丈,却又更觉莫名悲凉。

    可恨哪,可恨现在的自已,除了被动挨打,还能有什么反制手段?!

    唐军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能有如长眼睛了一般,顺利而准确打到一千多米的距离,而自已城头的仅存二十余门大小火炮,不过最终只能打出500多米的准确射程,相比之下,简直就是小孩要与大人打架,根本就是只能挨打不能还手!

    他娘的,这打的是什么窝囊鸟仗!

    巴图尔在心下,将对面的让唐军,用最肮脏的话语骂了一万遍。

    不过很快,在他还在暗自唾骂之际,唐军已又做好了下一次齐射击发的准备。

    见到唐军又开始调整炮口,准备重新开始射击之时,巴图尔的内心,有如刀割一般地难受。

    唉,唐军的火炮如此猛烈,攻势如此凌厉,这城墙上的这些可怜的守军,简直就只有坐等屠杀的份,焉有半点翻盘取胜的机会,这样地强自支撑下去,这样白白地令手下军兵无辜受死,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道尔本鲁特城城北面城墙上,一众守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180枚乌黑的32斤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张开黑色的翅膀,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又是连绵响起的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整个北面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里面的夯土大块崩裂,黄色的尘雾漫天飞起。整个北面城墙上的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愈发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完全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守军士兵,已然魂胆俱裂,再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这帮家伙立刻弃了岗位,嚎叫着抱头鼠窜而去。他们的逃跑是如此的坚决,如此地不可阻挡,有如一大群发疯的野兽,仿佛能把阻挡在它们面前的任何东西,都撞翻在地。

    此番爆炸的气浪,把主将巴图尔震得腾空而起,身子重重地摔在堞垛上,又反弹回城墙之下,痛得他大声惨叫。

    好在有军兵赶紧过来,扶着他靠墙坐稳。

    巴图尔震得头脑发蒙,他想努力爬起来,腰间却是莫名剧痛,自腰部以下,竟全部失去了知觉。

    操,估计是这一摔得太狠,把腰椎与肋骨都给摔断了。

    他一下吃痛,用力地想用手支撑起身体,却无法办倒,反而又是颓然倒地。

    眼见巴图尔受伤,正在另一面城墙上组织防御的儿子噶尔丹急急跑了过来。

    见得父亲这般惨状,噶尔丹不觉满心凄然。

    “父汗,我扶你起来。”

    噶尔丹急急拭了下发湿的眼角,急急过去,将双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想要扶起父汗巴图尔。

    巴图尔却是艰难地举起手,摆了摆,示意又不必扶起自已。

    “父汗……”

    巴图尔艰难地扭头望去,正见到噶尔丹那发红的泪眼与颤抖的嘴唇。

    父子二人眼神相遇,却是百感交集。

    巴图尔脸上挤出苦笑,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来碰自已。

    “父汗……”噶尔丹喉头涌动,声音哽咽。

    巴图尔这时,反而平静下来。他没有去拉着噶尔丹的手起身,反而只是用手撑着,让自已的身体尽量靠近雉堞,呈现一个半躺的姿态。

    “朕不行了。”

    巴图尔喘着粗气,喃喃说道,眼睛半垂着,怔望面前这名仅存的儿子:“只不过,想要我巴图尔就此投降,却是万万办不到!君王死社稷,这一点,朕还是做得到的。但是,你却不必与为父一道,在此殉国了。“

    ”父汗,孩儿愿与父汗一道战死城头,为国殉命,在所不惜!“噶尔丹眼中噙泪,一脸激愤。

    ”不!不必!有父汗殉国就足够了。“巴图尔厉声道:”你记住,我死之后,城中兵马,皆受你指挥,你就带着他们去投降唐军吧,不必再让他们跟我一块受死。”

    “父汗!孩儿不能失去你!”噶尔丹大放悲声,涕泣连连。

    “莫哭了,父汗战到现在,已尽全力,纵然现在就死,亦毫无遗憾了。唐军火炮凛厉,本将不能让不能再让城中的儿郎们白白送死了。你记住父汗的话,只要父汗一死,你立刻打出白旗,令城中兄弟,全部向唐军投降!”巴图尔喘着粗气,对噶尔丹厉声喝道。

    噶尔丹泪眼模糊,他直视着喘息连连的父汗巴图尔,本还想多说什么,那巴图尔已是将掉落于地的佩剑拾起,用力一挥,便朝脖子上猛地抹去。

    鲜血喷泉一般,从巴图尔脖颈裂口处喷出,他手下宝剑叮当掉地,整个人顺着堞垛,缓缓地向下倒去。

    “父汗啊!”噶尔丹猛地惊叫,一把将他抱紧,大放悲声。

    旁边的一众准军士兵,亦是放声痛哭。

    噶尔丹原本打算将父汗的尸首抱下城去,只不过,这时他听到远远传来的炮击声,顿时立即清醒过来,迅速离开父亲巴图尔尸首,急急跑下城墙马道躲避。

    这时,唐军的第三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刺目的火光闪过,呛鼻的浓烟飘起,又是九十枚三十二斤铁弹呼啸而去,巨大的铁弹撞击声与沉闷的城墙垮塌声,连绵成一片,闻之令人心悸。

    整个道尔本鲁特城北面城墙,在这次轰击后,垮掉的城墙缺口,大大小小有近二十处之多,许多被连续轰击的地方,已是彻底垮塌。

    巴图尔所在城墙位置,骤然崩塌,这位准噶尔汗国的国王,被剧烈的气浪激起,划过一道短短的弧线后,象一枚从空中掉落的飘飘落叶,从空中骤然摔落,瞬间就被埋入一片砖渣与黄土的废墟之中。

    这位准噶尔汗国国王巴图尔,就这样死于都城城头,真正的身与名俱灭了。

    不过,身归地府的他,想到自已能君王死社稷,为这准噶尔汗国最终殉死,亦算是足以含笑九泉了。

    而在城下亲眼目睹了父王尸首被唐军炮火轰上天的噶尔丹,心如刀割,放声痛哭。

    “王子殿下,现在汗王已逝,我等却该何去何从。”旁边有大臣低声急问。

    噶尔丹止住泪水,双眼血红的他,看起来有如狰狞的野兽,只不过,他喉头急速涌动,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按他的心意,自是愿与唐军决一死战,最不济身死殉国,追随父汗而去,亦是心安理得了。但是,父汗的遗言,却令他怎么也说不出过样的话语。

    殉国,有父汗一人就够了,自已就要努力活下去,保全王族的血脉,保全家庭最后的希望……

    千古艰难唯一死啊。

    想到这里,噶尔丹的嘴角,竟是泛起了一丝苦笑。

    看来,标榜自已忠义,喊过殉国口号的自已,倒与那弑父求降的叶尔羌汗国王子尧勒瓦斯殊途同归,真真可悲又可笑。

    “殿下……”

    见噶尔丹表情怪异又沉默不语,旁边的大臣欲问又止。

    噶尔丹摇了摇头,一声长叹,便道:“传我之令,现在父汗已薨,全军停止抵抗,立即出城投降,以保全城中军民百姓之性命。”

    这时,待漫天的黄色尘雾渐渐消散之际,城外的唐军,都可从崩塌的城墙空隙处,清楚地看到,城中的街巷处,已四处飘扬起了巨大的白旗……

    随着道尔本鲁特城中的守军投降,整个准噶尔汗国,再无任何一处反抗势力存在,其国中领土,已被唐军全部占据。

    而见到城头打出白旗,城下观战的大唐皇帝李啸,顿是淡淡一笑。

    不出所料啊,准噶尔汗国果然惧怕自已的炮火,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立刻率众投降,倒算他们识时务。

    敌军已愿归降,自已倒也没必要对他们赶尽杀绝了。

    “传朕之令,暂停炮击,等待准军出城投降。”李啸缓缓下令。

    “谨遵陛下谕旨。”

    听到城外炮火歇止,正准备率领城中全部守军,去向唐军投降的噶尔丹,猛然有如发疯一般,跑到那从垮塌的城墙废墟中,拼命地挖出了已成一团模糊血肉,几乎不成人形的父汗巴图尔。

    他紧紧地搂住这团肮脏干涸的血肉,大放悲声,情难自抑,倒是让旁观的一众准军大为动容。

    孤城归降,王族末路,如何不令人感伤。

    噶尔丹怮哭许久,才入下父汗尸首,将其盛入棺柩,然后下令,打开四门,各处军兵放下武器,出城向唐军投降。

    不多时,整个道尔本鲁特城城头皆高高挂起白旗,四座城门,亦是一齐轰然洞开。

    一身箭衣不着盔甲的噶尔丹,率着一众将领与城中官员,垂头丧气地从成都城北门缓步而出,全部出城后,便一齐跪拜于地。

    见到噶尔丹率众出降,唐军统帅李啸,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一齐从唐军后阵中缓缓策马而出,来到离噶尔丹不远处,策马站定。

    伏跪于地的噶尔丹一脸羞赧,根本不敢正眼相看面前的大唐皇帝,他紧紧地咬着牙,压抑着内心羞恼的情感,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便又纳头跪拜“罪臣噶尔丹,叩见皇帝陛下,我等归降来迟,万请陛下恕罪!“

    接下来,噶尔丹用哽咽的语调,讲述了父汗巴图尔先自杀,后被唐军炮火轰飞的过程,以及他交待自已要率城中余部,去向唐军投降的最后交待。

    噶尔丹这番话说完,李啸亦是为这唏嘘感叹。

    唉,巴图尔这番选择,倒也真是令人感慨。

    ”唉,巴图尔之死,朕心亦是戚然。然你等能及时反正,率部来投,朕心甚喜,可皆赦尔等之罪,各人及家属,尽可保全性命。“李啸轻叹一声道。

    听得李啸金口玉言,同意放自已一条生路,噶尔丹心下甚喜,伏跪于地的他又大声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罪臣愚昧,强与天兵对抗,以致父王自尽,且率全军反正来迟,现在想来,羞愧难当!”

    此话既毕,噶尔丹复纳头又拜。

    其他的下属部将,见主将噶尔丹纳头而拜,亦不再迟疑,立即紧随噶尔丹,纷纷跪地参拜。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李啸心下十分得意,却又一脸痛惜之色,在马上俯望打量了一番地下跪拜的噶尔丹后,才淡淡道:“往事休提也罢。无论如何,你此番能及时反正来投,免去一场厮杀,实是十分明智之举。先前的种种过节与不快,皆可就此揭过。”

    噶尔丹心下惭愧,不敢抬头,只是拱手禀道“多谢陛下!在下愚蠢,有眼不识泰山,强要与贵军相争,今日之处境,可谓自取其辱,悔之何及矣!此番来降,亦再无半点颜面可言。我等得全性命,已是感激不尽,将来要如何发落,但凭唐王处置便是,在下断无二话。”

    “噶尔丹,你与诸将,皆且起身说话吧。朕已说过,我军既已容你等归降,这先前之冲突,种种不快,自是可就此揭过了,你再不必多心。将来如何具体安排尔等,待朕思虑周全,自会告知尔等。”

    李啸心下莫名快意,他淡淡说完后,轻轻地抬了抬马鞭,示意其起身说话。

    噶尔丹脸皮涨得通红,他站起身来后,其余的诸将等人,亦个个沉默起身,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噶尔丹鼓起勇气,强自挤出笑容,又叹道:“在下惭愧,再次谢过大唐陛下厚德隆恩。在下想说的是,若贵军愿接纳我等,不究既往,这般宽大为怀,那我等岂能不推心置腹,誓死效忠乎?从今后,我等愿在贵军帐下,为陛下投效驱驰,尽效死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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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六年夏,后金吞并明朝辽南金州后,现代大学生李啸,魂穿成金州一名普通乡下猎户。 一文不名,不带系统,不带空间,没有任何特殊金手指的草民李啸,该怎样在这明末乱世,走出自已的生存与发展之路。 战辽西,征宣府,据山东,筑高城,拓海疆。。。。。。 在这明末的黑暗时刻,且看穿越而来的李啸,如何为神州社稷,为华夏百姓,立下这昭昭功业,打拼出朗朗乾坤! 男儿只手将天补,刀马所至皆汉土!明末之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之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之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