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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黑醉酒     权驭大明txt下载     权驭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免赋

    “少爷,巡按大人竟然真的从郧阳赶来了。”晚上,李宏宇的卧室,柔儿一边给李宏宇宽衣一边兴奋地说道。

    巡按御史虽然只是正七品的文官,但职责是代天子出巡,“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权力极大,又叫“巡方御史”,俗称“八府巡按”。

    通常而言,巡按御史专门负责地方上的监察事宜,不理其他事务,可谓代天子行使监察权,能够“以小监大”、“以卑督尊”。

    按照大明的定制,巡按御史的任期是一年,通常从八月份开始出巡一省,由于一省有诸多州府故而其行程提前安排好,轻易不会变动。

    值得一提的是,出任巡按御史的官员都来自大明都察院,由都察院的监察御史担任,监察御史也就是人们常称的“御史”,正七品的官职。

    别看御史的级别不高,但与翰林院翰林、六科给事中都是大明的言官,有监察、弹劾文武百官的职权,是天子身边的近臣,通常由金榜二甲以上的进士担任,可谓大明士大夫中的佼佼者。

    正是巡按御史身份尊贵、日程紧密,柔儿才对本应出巡郧阳府的巡按大人忽然之间来了襄阳府倍感吃惊。

    这意味着巡按大人非常重视牛丰的案子,而牛丰不过一个小小的正八品县丞而已,值得巡按大人劳师动众地更改行程?

    “牛丰这回是撞在了枪口上了,八月份巡按大人的任期就将届满一年,从打探来的消息来看他还没有查过官员贪墨的案子,所查的两起贪墨案中栽在他手里的都是县衙的胥吏,如今巡按大人任期将满,一个正八品的贪官送到了他的面前他肯定不会手软,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

    李宏宇闻言微微一笑,对巡按大人此次改变行程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笑着向柔儿说道:

    “贪墨案通常来说牵连甚广,如无翔实举报没人愿意查这种案子,天知道会牵扯出哪方势力,即便查起来通常也都是点到为止卖对方一个人情,这也是人们常说的官官相护,毕竟谁也不想给自己在官场上树敌,除非对方没有根基或者是打击异己。”

    “原来是这样!”

    柔儿闻言顿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眼前亮了一下,有些兴奋地望向了李宏宇,“以牛丰的官职来看应该在官场上没什么根基,动了他既不会招惹什么麻烦,同时又是一件政绩,巡按大人查起来将没有什么顾虑。”

    “这次还多亏了徐司吏,否则很难抓到牛丰的罪证,也就不会把巡按大人引来。”李宏宇闻言微微一笑,随后双目寒光一闪,“牛丰平日里肯定做了不少龌龊事,只要巡按大人想查,那么不仅贪墨他别的事情也会被捅出来,届时将必死无疑!”

    “少爷,现在想想二小姐也挺厉害的,竟然想到了从巡按御史那里下手对付牛丰,还把徐司吏拉下了水,要是我的话肯定让人到府衙上告。”

    柔儿想起了一件事情,笑着夸赞起了秦月,秦月对付牛丰的法子跟李宏宇可谓不谋而合,如其说聪明不如说有很深的城府。

    “府衙是县衙的顶头衙门,如果县衙出事的话府衙也会受到牵连,难辞其咎,要想指望府衙拿下牛丰的话可太难了,牛丰这个级别的官吏其经营的人脉通常可都在府衙。”

    李宏宇听出了柔儿的言外之意,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要是秦月知道自己算计了她的事情而恼羞成怒的话,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随后打起精神说道,“这也是皇上为何要派巡按下来出巡的重要原因,指望地方衙门惩治贪官污吏不切实际。”

    柔儿闻言微微颔首,对李宏宇所言甚为赞同,她也听说了官府里贪墨成风,因此府衙里肯定有人收了牛丰的黑钱,自然会对其百般袒护。

    第二天,李宏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对于他来说在襄阳府的科举考试已经结束,故而可以放松一下。

    与此同时,府学的考棚里,争取乡试考试资格的科试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襄阳府数百名秀才为了前去武昌府做最后一搏。

    必须要指明的是,生员的功名并不是终身的,提学官在任时会以州府为单位对辖境内的生员进行两次考核,一场是事关乡试资格的科试,另外一场就是事关秀才功名的岁试。

    岁试也称岁考,提学官到任后第一年按临各地对生员进行考试,检查其学业情况,府、州、县学的附生、增生、廪生均须参加。

    岁考实行“六等黜陟法”,即将考试成绩评定为六等,根据成绩对生员的身份进行黜陟,如增生、附生补为廪生,廪生降为增生、附生等。

    此外,对成绩考列五、六等者,还有青衣和发社两种惩黜。

    蓝衫本为生员身份的象征,“青衣”处分即使被惩生员改着青杉,曰“青衣”,而“发社”即由县学降入乡社学,最严重的处分是革黜为民。

    所以,要想维持秀才的功名,生员们至少要参加三年一次的岁考,一旦缺考或者成绩太差的话将会对革除功名重新成为平民。

    这无形中对读书人是一个巨大的束缚,使得地方上的那些生员平日里除了苦读维持功名外通常一无是处,蹉跎一生,进而被人们嘲讽为“百无一用是书生”。

    与李宏宇一样清闲的还有赵欣,不过赵欣并没有睡懒觉,一大早就起来跟着赵德义去拜访襄阳城的名商大贾。

    毕竟赵家的根基在商场,赵欣考科举不过是消遣而已,迟早要接掌家里的生意,趁着院试结束机会正好拓展一下她的商业人脉。

    杨仁孝则要忙碌许多,杨家是襄阳城的名门望族因此自然少不了跟着家里的长辈去访亲探友,他可是襄阳府士林有名的后起之秀,虽然在院试中败给了李宏宇和赵欣,但很有希望在今年的会试中桂榜题名,考中举人。

    乡试中举叫乙榜,又叫乙科,放榜时正值桂花飘香,故而又称桂榜。

    成为举人后就没有了生员时的种种限制,要知道这可是终身的功名,不用再经历生员时的岁考,即便是考不中举人也有做官的机会。

    “少爷,刚才下人来报,今日一早巡按大人突临县衙,不仅讯问了牛丰还封了县衙户房,现在县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吃早饭的时候,柔儿兴冲冲地告诉了李宏宇一个好消息,从巡按大人此次雷厉风行的架势上来看牛丰很显然要倒大霉。

    李宏宇闻言笑了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查案的要诀无非就是“快准狠”,巡按大人自然不会等牛丰觉察出他的来意后毁灭证据。

    “二小姐呢?”随后,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开口问向了柔儿,好像这几天他都没怎么看见秦月的身影。

    “二小姐好像在忙着买田产,生员按律可以免田赋八十亩,少爷以后要在府学进学,所以二小姐就先把那些田产定下来,以供少爷日后在府城的开销。”

    柔儿闻言想了想,笑着向李宏宇说道,“二小姐并未向咱们提及买田所用银钱之事,应该是先给少爷垫上。”

    “等她回来你把买田的钱还给她,免得外人非议。”李宏宇闻言怔了怔,心中顿时感到一丝尴尬,他和秦月尚未成亲怎好用秦月的钱,于是向柔儿说道。

    “少爷,恐怕家里的钱不够还给二小姐。”柔儿沉吟了一下,一本正经地向李宏宇摇了摇头。

    “咱们的账上不是还有四千多两?”李宏宇的脸上顿时流露出诧异的神色,虽说前段时间为了寻找白氏耗费了数百两,但剩下的钱支付那八十亩田地绰绰有余。

    “少爷,咱们襄阳府上好的良田十五两一亩,普通的田地十两一亩,二小姐肯定会买良田。”

    柔儿见李宏宇神色惊讶,于是笑了笑后解释道,“如果二小姐单单买八十亩良田的话咱们当然能付得起这个钱,不过二小姐近来一直在忙着田地的事,想必是为了少爷中举后的事情打算,那样咱们可就付不起这笔钱了。”

    “中举后的事情?”李宏宇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一时间没明白柔儿话里的意思。

    “如果少爷中的举人的话,按照万历三十八年朝廷颁下的《优免新例》,未仕举人可腼免田赋一千二百亩,二小姐看来要在襄阳买上不少田地,否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少爷的功名。”

    “免赋一千二百亩?”李宏宇闻言大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举人竟然有如此高的待遇,怪不得那些读书人一个个削减了脑袋想要中举了,不仅有了做官的机会还能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一跃成为地方上的有钱人。

    举个例子,一个贫苦家境的读书人成为秀才后,家里那些家境丰裕的亲戚会把田产挂在他的名下,这样的话就可以不用缴纳衙门里的田赋进而受到衙门差役的盘剥,自然也会给那名秀才不少好处,至少衣食无忧。

    等成为了举人,那么不仅家里的亲戚,连地方上的那些大族也会找来,要求把田产挂在其名下,那样一来获得的好处可就更多了。

    换句话而言,有了功名后将会名利双收,而这正是世人所追逐的目标。

第七十七章 幸福的烦恼

    实际上,秦月这些天除了忙着收购襄阳城外的良田外,还要盯着那名跛足男子向巡按御史拦路上告牛丰一事的进展。

    巡按御史来了襄阳城的消息秦月自然也已经知道,因此在一边看田地的同时一边派人密切关注县衙的局势。

    中午,襄阳城外的一个小镇。

    镇上酒楼二楼的一间临街的雅间里,秦月单手支着下巴,坐在窗前凝神望着远处蜿蜒的汉江。

    “小姐,饭菜已经上齐了。”片刻之后,小兰来到秦月的边上轻声说道。

    “我没食欲,你先吃吧。”秦月回过神来,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

    “小姐,杨公子既然想见你那么你还是去见上一面比较好,当面跟他把话说清楚把事情做个了断,免得以后再被被这件事困扰。”小兰闻言忽闪了一下双眸,低声劝道。

    原来,杨仁孝昨天派人给秦月送来了一封信,约她两天后到城外的寺里见面,这使得秦月陷入到了无穷的苦恼中。

    按照常理,秦月既然已经跟李宏宇订亲,那么就不应该私下里见别的男人,可秦月以前跟着秦德去杨家“面试”的时候与杨仁孝见过。

    杨仁孝对秦月可谓一见倾心,私下里把一个家传的玉镯送给了秦月,这个玉镯一直属于杨家的媳妇所有,代代相传,意味着杨仁孝认定了秦月妻子的身份。

    秦月这次来襄阳城除了照顾被打了板子的李宏宇外,还有一件隐秘的事情,那就是把玉镯还给杨仁孝,毕竟她已经不可能成为杨家的媳妇,自然也不能要这个玉镯了。

    只不过,自从来了襄阳城后秦月一直没有机会把玉镯还回去,这次杨仁孝主动约她,在她看来是还玉镯的最佳时机。

    然而,在是否亲自前去还给杨仁孝玉镯一事上秦月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她已订亲岂能私会别的男人?

    可如果不把事情跟杨仁孝说清楚的话,秦月又担心杨仁孝不死心对她纠缠,那样的话肯定会惹来很多风言风语。

    “唉,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无法逃避。”听了小兰的劝慰后秦月柳眉微微蹙了蹙,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办法了,只能跟杨仁孝把事情说清楚。

    说实话,与杨仁孝的亲事被取消后秦月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跟杨仁孝再有什么纠葛,毕竟她在白河镇而杨仁孝在襄阳城,很难有见面的机会。

    谁成想李宏宇竟然在童试中大放异彩,从江口县考到了襄阳城,而且还被人陷害被牛丰打了三十大板,使得她不得不遵从老娘的嘱咐前来襄阳城照顾李宏宇,进而见到了杨仁孝。

    或许,就像她跟李宏宇的姻缘一样,她再次见到杨仁孝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小姐,三公子虽然是咱们襄阳府的童试案首,可咱们湖广每届乡试只取八十五名举人,要想中举谈何容易,万一三公子发挥不佳没能桂榜提名,咱们买那些田的定钱可就要打水漂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吃饭的时候,小兰给秦月夹了一筷子菜,然后忧心忡忡地望着秦月说道,“就算小姐花钱把那些田买下来,可每年的田赋就是一笔不菲的数字,还要与衙门里那些贪婪的差役打交道,实在是得不偿失。”

    原来,秦月这些天虽然挑选了一些田地但并没有把它们买下来,只是付了一笔定金而已,等李宏宇考中举人后再付尾金。

    这并不是说秦月没钱,李宏宇考中江口县县试案首后使得在赌盘上押注李宏宇的秦月获得了一万两银子的回报,再加上她的私房钱,足够把所看中的田地买下来。

    不过,秦月只是李宏宇的未婚妻而已,还不是李宏宇的妻子,她要是直接把这些田地送给李宏宇的话于理不合,所以她并不能这样做。

    按照秦月的打算,她先把那些田地预定下来,等李宏宇乡试高中后再让赵氏来付尾金,如此一来李家就方便收下她所选的田地。

    至于那些田地的订金秦月肯定不会收回来,而赵氏也不会强行还给她,权当是秦月的嫁妆。

    秦月是一个非常聪明而且有心机的女孩,在已经注定要嫁给李宏宇的境况下,她已经开始为李家的未来谋划,希望能尽快得到赵氏的认可,这样一来她在李家才会有好日子过。

    这些精心挑选的田地就是秦月送给赵氏的见面礼,她要让赵氏知道她有能力把李家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三公子能在童试中连中三元,意味着他的实力要胜其他人一筹,如无意外此次绝对能桂榜提名。”

    见小兰一副担忧的模样,秦月闻言微微一笑,把一小口米饭送进了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虽然李宏宇的性格有些懦弱和木讷,但科举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三公子要是能中举的话以后就能当官了,那小姐就是官家夫人,成为咱们大明的命妇,以后县里的那些吏员和差役见到小姐就要行礼。”

    小兰想了想后赞同地点了点头,不可否认李宏宇的实力真的挺强,随后笑着望向了秦月。

    按照大明定制,大明朝廷命官的正妻会自动成为朝廷的命妇,拥有与丈夫相同的官阶,成为女人中的特权阶层。

    “命妇什么的本小姐倒不稀罕,官场险恶,三公子如果踏进仕途的话肯定会受到别人的算计,那样的话咱们一天到晚都要提心吊胆,不得安宁。”

    秦月闻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苦笑,如果李宏宇能有杨仁孝一半的城府她也能安心当一个官太太,可李宏宇连杨仁孝十分之一的城府都没有,这要是到了官场还不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小姐,三公子的身边不是有你嘛,到时候你给三公子压阵,三公子在官场上肯定不会吃亏。”

    小兰凝神想了想发现秦月说的没错,不说懦弱单单内向的性格就使得李宏宇不适合当官,不过随后她想起了一件事情,笑盈盈地向秦月说道。

    在小兰看来,秦月嫁给李宏宇最大的好处就是以后可以执掌李家的大权,以后李家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她说了算,这可比嫁进杨家要好上许多。

    如果在李家,那么秦月就是李家规则的制定者,可在杨家她只能老老实实地遵守杨家的规矩。

    “但愿如此吧。”秦月无奈地笑了笑,对李宏宇踏入仕途是又期盼又担忧。

    她自然愿意李宏宇成为朝廷命官,但又担心李宏宇无法适应尔虞我诈的官场,毕竟她不可能时时陪伴在李宏宇的身边,再加上暗箭难防,天晓得什么时候李宏宇就落进了别人设好的陷阱里。

    黄昏时分,府学里的科考正式结束,科考只有一场,通过考核的生员将获得参加乡试的机会。

    襄阳府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府,所以参加乡试的生员名额有两百人,约占襄阳府生员总数的四成左右。

    这意味着有六成左右的生员无法参加乡试,唯有郁闷地等待三年后下一次的科考,有些生员终其一生都未能参加乡试,连成为举人的机会都没有。

    晚上,李宏宜邀了一帮新晋生员去春风阁消遣,反正科考已经结束,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们现在唯有耐心地等待科考的结果。

    在李宏宇邀请的那些新晋生员中,有江口县的也有别的州县的,众人在襄阳城待了三四个月彼此间肯定有交往,像他们这样同一届获得秀才功名的人有着同科之谊,是非常重要的人脉,以后有什么事情的话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李宏宇和赵欣自然不能缺席这种重要的场合了,作为院试的案首和第二名,两人可谓是此次聚会的焦点人物。

    虽然李家与王家不合,但王魁举也受到了李宏宜的邀请,原本李宏宜只是客套一下而已,不过没成想王魁举竟然前来赴约。

    加上鲁坤等外县的生员,李宏宜定下的那个小院的大厅里有二三十名新晋生员,看得出来大家都挺给李宏宜面子。

    当然了,考虑到不久前在府学门前的那场小风波,李宏宜不可能邀请杨仁孝,而且即便他邀请了杨仁孝也不会前来,否则见了李宏宇岂不尴尬!

    酒宴的气氛非常热烈,众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相互间称兄道弟,并且畅谈大明的国事。

    李宏宇一如既往地保持了低调,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往嘴里扒拉着饭菜,有人向他敬酒来者不拒。

    现场众人都知道李宏宇性格内向,不善言谈,故而大家对他的表现都不以为意,喝酒的时候也都是点到为止,都清楚成为院试案首的李宏宇这几天肯定很忙,不想他喝醉后耽误明天的事务。

    这一次,坐在李宏宇身旁的赵欣没有帮他挡酒,一来众人敬的是李宏宇这个案首她不好介入,二来那些敬酒者也都有分寸让李宏宇喝酒的时候意思一下就可以,因此以李宏宇的酒量完全可以应付得来,没必要她出手相助。

    望着坐在那里沉默寡言显得有些不合群的李宏宇,赵欣不由得暗自摇了摇头,以李宏宇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当官,如果他以后踏入仕途的话指不定要经历多少磨难,或许李宏宇这次乡试落榜为好!

第七十八章 报应

    春风阁的酒宴热闹地进行的时候,襄阳县县衙大牢的刑房里惨叫连连,一群狱卒正凶神恶煞地对几名绑在刑具上的男子用刑,打得那几名男子哭爹喊娘,死去活来。

    “大……大人,小……小的招了,小的招了,是……是张家给了小的一笔钱,让……小的诬陷刘家的姑娘与张公子通……通奸!”

    终于,一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瘦高个中年男子望着狞笑着拿着烧红的烙铁走近的狱卒心理防线骤然崩塌,一脸惊恐地向坐在刑房里一把椅子上悠闲地品着茶的男子喊道。

    “停!”那名男子一身吏员的青袍,见状一抬手阻止了手里拿着烙铁的狱卒,望着那名神色惊惶的瘦高个中年男子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可有证据?”

    “有,有。”瘦高个中年男子连连点着头,惊魂未定地说道,“张家给小人的钱小人没敢花,藏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下,小人家境贫寒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那么多的钱。”

    “你们呢?有没有话要对本差讲的?”青袍男子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随后放下手里的茶杯望向了另外几个还在硬撑的受刑者,语气不无阴沉地问道,“如今巡按大人亲自前来查案,你们难道还心存侥幸?

    “大……大人,小的也招了,张家给了小人钱让小人做伪证,小人亲眼目睹张家公子把柳家的姑娘强行掳走,两人并不是去私会的。”

    青袍男子的话音刚落,一名受刑的人就支撑不住,开口喊道,“那……那些钱被小人买……买了几亩田。”

    “大人,小人也招……”听闻此言,剩下受刑的人忙不迭地开口,既然前两个人招供了那么他们再扛着也没意思了。

    青袍男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得意的神色,俗话说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他就不信这些人能承受住衙门的酷刑,而且只要攻克一个人的心理防线其他人就再也支撑不住。

    “大人,他们已经交代了,张家用钱收买了他们,指使他们在堂审的时候做了伪证,进而使得张家公子逃脱了****良家妇女的罪名。”

    半个时辰后,青袍男子去了大牢里的一间厢房,躬身把手里的供词递向了一名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身穿正七品官袍的中年人。

    “审问张家的人,拿到他们贿赂牛丰的证据!”那名中年人闻言闭着眼睛吩咐道,他就是湖广巡按御史杜义安,出巡前在大明都察院担任山东道监察御史。

    “属下这就去办。”青袍男子闻言起身拿着供词离去,他是刑部的一名吏员,名叫白川,被杜义安借调,协助其出巡湖广,是一员非常经验丰富的干吏。

    “这个牛丰,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被人下了死手,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烦。”等白川走后,杜义安缓缓睁开双目,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被身边人背后捅了一刀的案子,从跛足男子上告时提供的牛丰贪墨罪证来看,肯定有襄阳县县衙内部的人给其提供了材料,否则的话跛足男子一个大字不识的平头百姓如何能得到这些罪证的?

    杜义安并不关心算计牛川的人是谁,只要对方提供的罪证能帮他顺利地拿下牛丰就行,虽然他也像大多数巡按御史一样不想在地方上惹下什么麻烦,但同时也想着查办足够分量的案子当政绩。

    这既是他当御史时的资历,同时也将作为以后晋升的依据,而牛丰的官职大小适当又证据确凿,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建立功绩的机会,这种送上门来的政绩不要的话可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故而,杜义安在接到跛足青年的拦路上告后略一权衡后就决定改变行程,先巡襄阳府,查办牛丰贪赃枉法一案。

    跛足男子就是先前牢房里的那几名受刑的人提到的刘家姑娘的兄长,他妹妹就是被张家的公子****后自尽的,这几年来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做梦都想着给妹妹报仇雪恨。

    不过单凭他自然无法斗得过张家的人,幸运的是他遇到了嫉恶如仇的“贵人”给他指点迷津,使得他能拦路向杜义安上告,否则的话他一个平头百姓岂会知道杜义安的行程?

    白川得到了杜义安的指示后立刻提审了被抓来关进县衙大牢里的张家人,张家的人比前面那几个被收买的证人好对付得多,他们平日里一个个养尊处优哪里受过刑罚,故而刚挨了几鞭子就杀猪般地求饶起来,一股脑地吐露了当年案子的实情。

    根据张家人的供述,他们为了使张公子摆脱****民女的罪名而上下游走,大肆花钱贿赂证人以及衙门里的官员,那些证人惧于张家的淫威自然不敢在堂审上乱说,衙门里的人到了好处后也会袒护张公子。

    为了能买动主审案子的牛丰,张家为此可谓是下了血本,送给了牛丰两千两银子以及一些贵重金银首饰。

    最开始时张家本来只送了一千两,可谁成想牛丰贪得无厌,在他的不断暗示下唯有又送了一千两外加一些首饰,这才满足了牛丰的胃口。

    “牛县丞,你还记得两年前城外镇上张家公子和刘家女儿的私通案?”

    由于白川的审问非常顺利,当春风阁的酒宴结束李宏宇和赵欣乘坐马车回府时,白川已经拿到了张家人指证牛丰收受贿赂的证据,白川于是让人从牢里把忐忑不安的牛丰带到了刑房,面无表情地问道。

    “私通案?”正胡思乱想的牛丰闻言顿时怔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诧异的神色,没想到白川会提到这起案子,在他看来这个案子再平常不过。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牛丰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他因为何事被杜义安抓进大牢,事先可一点儿兆头都没有,左思右想后并不认为自己能犯下什么能招惹来巡按御史的案子。

    这个时候,牛丰想到了那天出现在白氏家中的那个身份神秘的刀疤脸大汉,隐约觉得杜义安此次忽然驾临襄阳城或许与刀疤脸大汉背后之人有关,只是不清楚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们。

    至于李宏宇身后的李家,虽然李家猜到他在堂审时落井下石,但他并不认为李家能请动巡按御史,况且现在李宏宇童试十分顺利,李家犯不上这个时候陷入官司里去。

    现如今,牛丰终于从白川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万万想不到会牵扯到两年前的那起“私通案”,由于当时刘家的女儿自尽身亡,案子弄得挺大,故而他对此案印象深刻。

    “牛县丞,当年审理此案的时候你是否收受了张家的贿赂?”就在牛丰琢磨白川的用意时,白川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实话告诉你,本差已经拿到了张家贿赂你的证供,你如果想抵赖的话那么就等着吃苦头!”

    牛丰闻言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白川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从张家收取贿银一事已经板上钉钉,要想负隅顽抗的话就等着被大刑伺候,完全不给他一点儿脱罪的希望。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倘若他认罪的话那么肯定是死路一条,单单一次就收下了两千多两的贿银,唯有获得皇帝的恩免才能逃过一死,可通常而言唯有进士出身的官员才能或次优待,他不过一个举人而已哪里能得到皇帝的恩典!

    “下官是被冤枉的,请大人明察!”因此,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牛丰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一本正经地望着白川,决定顽抗到底。

    “哼,既然你找不痛快,那么本差就成全你。”白川已经料到牛丰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于是冷笑了一声后阴森森地向边上的狱卒喝道,“你们等下好好‘伺候’牛县丞,一定要他‘舒筋活血’,通体舒畅!”

    “小人遵命。”狱卒们自然听出了白川的言外之意,相互对视了一眼后躬身领命,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向了牛丰。

    虽说牛丰以前是他们的上司但现在招惹了巡按大人自身难保,在白川坐镇下他们自然不敢手下留情,以免惹火烧身。

    牛丰见状脸色顿时有些发绿,脊背上泛出丝丝寒意,看来一番酷刑逼供是少不了的,说实话这种场面他非常熟悉,只不过以前他是观刑者,现在沦为了受刑者。

    白川注意到了牛丰脸色的变化,嘴角顿时浮现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他倒要看看牛丰能在这番酷刑下撑多久。

    牛丰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他先前做了那么多昧良心的事情因此活该有此报应,与刑房里的这些酷刑相比,李宏宇在大堂上的那三十大板真的不算什么了,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

    此时此刻,牛丰自然不会想到他收受张家的贿赂只不过是杜义安拿下他的一个由头,杜义安的真正目的是他在襄阳县县衙的贪污行为。

    要知道贪污的钱物都是朝廷的税赋,性质非常恶劣,而且贪污案通常牵连甚广,是所有类型案件中影响力最大的,也最受朝廷的重视,因此朝堂里的那些想往上爬的官员通常都是以查查获贪污案扬名立万。

第七十九章 赴约

    翌日一早,秦月就领着小兰离开了李府,前去城外的寺庙见杨仁孝,把那个手镯还给他了结两人之间的这一段纠葛。

    李宏宇当然不知道秦月要去见杨仁孝,如果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话即便不去阻止也会带人前去“捉奸”。

    其实,李宏宇并不怎么介意秦月和杨仁孝见面,他的思想可没那么封建,不认为秦月是他的附属物,也不认为心高气傲的秦月会私下里跟比人偷情,因此秦月当然可以有她的交际圈子。

    不过大明封建礼仪严苛,男女大防不可突破,别说肌肤之亲了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不允许跟除了亲属以外的男人说话。

    故而,李云天要是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不可能无动于衷,否则的话让外人如何看待他?又如何看待李家?

    云觉寺在襄阳城外的一座山上,青山绿水,绿树成荫,建成于唐代,迄今已有五六百年的历史,香火鼎盛,是湖广有名的名刹。

    秦月和小兰一身男装,混在前来上香的信徒中进入了寺里,由于前来礼佛的信徒人数众多,所以就算相熟的人也不会认出两人的身份来。

    “愿佛祖保佑三公子这次乡试能桂榜提名,考中举人,光宗耀祖!”大雄宝殿内,秦月双手合十跪在佛祖金身塑像前,虔诚地闭目祈祷着,作为李宏宇的未婚妻她自然要为李宏宇考虑了。

    祈祷完,秦月起身向一旁的小兰微微颔首示意,小兰就把准备好的香油钱投进了一旁的功德箱里。

    随后,秦月带着小兰离开了大雄宝殿,在寺里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一边参拜庙里的佛像一边等待着杨仁孝的到来。

    杨仁孝只是在信里让秦月来云觉寺相见,并没有告诉她见面的地点,秦月只好在庙里闲逛希望能遇上杨仁孝。

    “这位施主,请问是否是江口县白河镇秦家的人。”当秦月从一间佛堂里出来时,迎面走来了一个小沙弥,向她行礼后问道。

    “正是。”秦月闻言柳眉微微蹙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望着小沙弥,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陌生的小沙弥肯定与杨仁孝有关。

    “施主,杨公子在禅房等你。”果然,小沙弥闻言一躬身,转身在前面领路。

    秦月见状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后跟了上去,她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得不说与杨仁孝见面是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

    在那个小沙弥的引领下,秦月和小兰去了云觉寺的后院,进了一间环境幽静的厢房。

    “杨公子现在在见方丈大师,两位施主请稍候片刻。”很快,一名僧人端来了一壶凉茶,给两人倒上后退了出去,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六月的天气异常炎热,在寺里逛了这么长时间秦月和小兰都感到有些口渴,因此等那名僧人离开后两人端起茶杯惬意地喝着凉茶。

    “小姐,等下你一定要速战速决,跟杨公子把事情解释清楚后就离开。”

    一口气喝完杯里的茶水后,小兰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不由得低声向依旧饮茶的秦月说道,毕竟秦月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不适合再跟杨仁孝纠缠不清。

    “我知道,把玉镯还给他后咱们就走。”

    秦月清楚小兰是在担心她,于是笑了笑后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她自然知道自己要跟杨仁孝保持足够的距离,否则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放下手里的空茶杯后,秦月从身上掏出一个用红绸布裹着的物体,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精致古朴的玉镯,看上去有些年头。

    这个玉镯自然就是杨仁孝送给秦月的定情信物,看得出来杨仁孝非常喜欢秦月,否则不会送给秦月如此贵重的礼物。

    实际上,杨家之所以能接纳秦月,杨仁孝也在里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当时接受杨家“面试”的女孩可不止秦月一个,江口县除了秦月外还有王魁安的妹妹,秦月的家世是最差的。

    虽然秦月很优秀但别的女孩也差不到哪里,如果综合考虑家世的话秦月可就要被刷下来,是杨仁孝后来找了疼爱他的祖母,其祖母最后拍板定下了秦月。

    “小姐,姑爷和杨公子都是咱们襄阳府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如无意外将成为咱们湖广的新科举人,现如今两人都拜在了你的石榴裙下,恐怕整个襄阳府女孩们都在嫉妒你。”

    小兰望着那个手镯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秦月不仅是襄阳府院试案首李宏宇的未婚妻而且还令襄阳才子杨仁孝魂牵梦绕,着实令女人羡慕和嫉妒。

    秦月闻言无奈地笑了笑,杨仁孝确实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李宏宇对她还是像往常一样若即若离,离拜倒可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秦月现在还在想办法讨好赵氏和李宏宇,以期得到两人的认可,否则不会劳心费力地跑来襄阳城照顾李宏宇,并不辞辛苦地给李家挑选那些土质肥沃的良田。

    在秦月看来,像李宏宇这样不解风情的呆瓜最难对付,她第一次见杨仁孝就略施小计把他个迷住,而如今她与李宏宇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期间可谓施展了浑身解数可与李宏宇之间的关系却没有丝毫进展。

    见秦月的眼神有些恍惚,小兰知道她肯定又是因为李宏宇的事情而伤脑筋,于是起身拎起茶壶给秦月的茶杯中倒了一杯凉茶。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小兰本以为秦月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付李宏宇这种傻乎乎脑袋一根筋的人,谁成想秦月在李宏宇面前却束手无策,搞得现在每天都想着如何对付李宏宇。

    秦月和小兰哪里能想到,秦月的那些诱惑或许对普通的男人有用,可李宏宇比她们想得要复杂的多,混迹商海十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故而秦月只能无功而返。

    “月儿,让你久等了。”

    就在秦月在那里琢磨该如何打破与李宏宇现在的这层微妙的关系时,一身蓝衫的杨仁孝微笑着走进了门,由于已经获得了秀才的功名他自然要穿蓝衫了,以彰显与白丁不同。

    望见杨仁孝身上的蓝衫后秦月微微一怔,不由得想到了李宏宇,虽然她早已经给李宏宇准备了蓝衫但李宏宇在获得功名后却没有穿的意思,依旧是原先的那身衣服,很显然名利心要比杨仁孝淡薄许多。

    “杨公子!”随后,秦月的脸颊不由得一红,她听见了杨仁孝的那声“月儿”心中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稳定了一下心神后起身向杨仁孝一拱手,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了。”

    杨仁孝笑了笑,伸手示意站起来的秦月和小兰落座,然后坐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笑着望着秦月,“月儿,我早就想见你了可是时至童试无法抽身,唯有拖到了今天。”

    “杨公子,我今天来是要把这个玉镯还给你的,这是你的家传之物不应再留在我身上。”

    秦月被杨仁孝这一声“月儿”叫得无比尴尬,于是拿起一旁的桌上的玉镯让小兰交给杨仁孝,郑重其事地说道,“杨公子,如今我已经是有了婚约之人,公子又是襄阳名门之后,因此以后咱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以免引人非议。”

    “引人非议?”杨仁孝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声,从小兰手里拿过手镯瞅了一眼,然后目光炙热地望向了秦月,“月儿,在我心中唯有你是这玉镯的主人,其他人根本不配拥有它,既然你不要那么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说着,杨仁孝一扬手把手里的玉镯扔了出去。

    “公子不可!”秦月见状吃了一惊,连忙开口阻止,可惜她慢了一步,那个手镯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后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断成了几截。

    “月儿,你虽然不能成为我的正室,但我可以把你纳为妾室。”杨仁孝看也不看地上断裂的玉镯,继续望着秦月说道,“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待你如正室,以后杨家的家业将由咱们的孩子继承!”

    “杨公子,我已是有婚约之人,还望公子能自重。”秦月闻言先是怔了怔,随后脸颊飞起了两片红晕,连忙起身向杨仁孝一拱手后说道,“保重。”

    说着,秦月抬步向门外走去,杨仁孝现在的举动令她感到有些心悸,反正她已经把玉镯还给了杨仁孝,没有必要再留下来跟杨仁孝有所纠葛,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她说什么杨仁孝都不会听进去的,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月儿,我想得到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你是我的,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跟了那个傻子,他虽然童试拔得了头筹但论到做官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官场险恶你要是跟了他肯定会陷入险境。”

    杨仁孝见状起身挡在了门口处,拦住了秦月的去路,信誓旦旦地说道,“月儿,你还是当我的妾室吧,这只是权益之计,我以后肯定会全心全意地待你!”

第八十章 绑架

    “杨公子,你乃襄阳名门之后,岂能说出如此失礼的话来,传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秦月没想到杨仁孝的言语而越来越不成体统,脸上不由得羞得通红,轻自镇定地向杨仁孝说道,“你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杨家的声誉和以后的前程。”

    “没有你我还考虑什么前程!”

    杨仁孝闻言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起来,上前一把抓住秦月的双手,一脸期待地恳求道,“月儿,你就给我当妾室吧,我保证以后你在家里与正室平起平坐,绝对不会受了委屈,你跟着那个傻子在一起只会吃苦受累。”

    “杨公子,你喝醉了。”秦月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杨仁孝的举动会如此唐突,连忙用力抽回双手,后退一步不无惊慌地说道,“这是在佛门,还望公子自重。”

    说着,秦月抬步上前想要绕过杨仁孝离开这里,杨仁孝的举动令她心中感到了一丝害怕,万一杨仁孝一时冲动下把事情闹开,那么她还有何颜面去嫁给李宏宇。

    “月儿,我说的是真的,绝无半点妄言,你就答应我吧。”

    杨仁孝见状一横身再度拦住了秦月的去路,盯着秦月信誓旦旦地举起右手说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发誓,如若辜负你的话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见杨仁孝纠缠不休,秦月心中没来由得产生了一丝厌恶,她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动不动就随便赌咒发誓,难道要让她把以后的幸福寄托在无需飘渺的誓言上?

    “杨公子,我虽然出身小门小户但也有自己的尊严,因此绝对不会给人当妾室的。”

    因此,秦月沉吟了一下,然后神色严肃地望着杨仁孝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么就娶我回去当正室。”

    “这……”杨仁孝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脸上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很清楚,以秦月现在的名声杨家无论如何都不会接纳她成为他的正妻,更何况秦月已经与李宏宇订了亲,杨家更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了,横刀夺爱的事情像杨家这样的名门世家可做不出来,否则岂不受到外人的耻笑。

    秦月见状心中顿时感到一丝失望,不由得想起了李宏宇那天在府学门口因为她暴打那个出言凌辱她的考生的事情,她相信如果换成行事稳重的杨仁孝的话绝对不会给她出头教训对方。

    李宏宇的举动虽然太过冲动不过令秦月倍感温暖,秦月毕竟是个女人,需要男人的关爱和呵护。

    “既然杨公子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么还请公子忘了月儿,这样对大家以后都好。”

    秦月此时心中感到五味杂陈,或许她嫁给李宏宇才是正确的选择,虽然李宏宇不如杨仁孝那样精明但至少不会使得她生活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因此她沉吟了一下后毅然向杨仁孝一拱手,“杨公子,珍重。”

    说完,秦月抬步从杨仁孝身旁走过,快步走向了房门,决定要彻底结束与杨仁孝之间的这段纠葛。

    杨仁孝闻言不由得呆立在了那里,脸色的神色无比落寞,虽然他早就预料到秦月不会甘心于妾室,但当秦月真的拒绝了他时他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最令杨仁孝无法释怀的是秦月以后要嫁的人竟然是李宏宇,李宏宇不仅是秦月名节有损的罪魁祸首而且还在院试中力压他成为了案首,夺走了原本属于他的风头,他宁愿让与他没有恩怨纠葛的赵欣夺魁。

    还没等秦月走到门口,门外呼啦啦涌进来四名彪形大汉,并排堵在了门口处挡住了她的去路。

    “杨公子,你这是何意?”秦月见状微微一怔,一颗心猛然往下一沉,强行压抑住心中的震惊,转身俏面含霜地望着杨仁孝。

    “你是我的,我岂会让给那个傻子!”杨仁孝闻言回过神来,转身后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傻子根本就配不上你,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杨公子,你可别乱来,这里是寺庙只要我喊一声的话就会有僧人前来查看。”秦月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意识到杨仁孝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强自镇定了慌乱的心神后望着杨仁孝高声提醒。

    “月儿,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见秦月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杨仁孝的脸上流露出了笑容,目光柔和地安慰着她,“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一个好住处,在那里没人能打扰我们。”

    “杨公子,如果我今天不回去的话李家会登门找你要人的。”秦月的双眸顿时充满了震惊,她这时才明白了杨仁孝的意图,竟然想要囚禁自己,随后神色惊慌地向杨仁孝说道。

    “你会把来寺里见我的事情告诉李家的人吗?”杨仁孝闻言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望着秦月说道,这件事情秦月肯定十分保密,绝对不会告诉外人尤其是李家的人,否则那岂不是自寻烦恼?

    秦月顿时怔在了那里,脸颊变得有些苍白,以杨仁孝的智商自然轻而易举地就戳破了她虚张声势的谎言,因此当今之计看来唯有呼救了,与被杨仁孝带走囚禁相比她宁愿让外界知道自己与杨仁孝在这里见面。

    那样做的话至少她还有一个向李宏宇和赵氏解释的机会,可一旦被杨仁孝带走的话那么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姐,我头好晕。”这时,立在一旁的小兰身子摇晃了几下,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小兰,小兰!”秦月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关切地俯身查看,只见小兰好像犯了什么急症,双目紧闭地昏死了过去。

    秦月伸手摸了摸小兰的额头,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烧,就在焦急的秦月想要让人把寺里懂医术的僧人喊来给小兰诊治时,猛然间她感到一阵眩晕,下意识地伸手按向了额头。

    “没事儿的,睡上一觉就好了。”杨仁孝见状向秦月微微一笑,开口安慰道。

    “你……你在茶里下了药?”秦月闻言顿时大惊失色,不由得望了一眼桌上的凉茶,一脸诧异地问向了杨仁孝。

    无论如何,秦月都没有想到杨仁孝会给在茶水里给她下药,除此之外无法解释为何好端端地小兰会昏死过去而她自己也感到头昏目眩。

    “月儿,我这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你性情刚烈,故而不得不采用这个法子,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辜负于你!”杨仁孝没有否认,郑重其事地向秦月许下了承诺。

    “你……你……”秦月一脸惊愕地望着杨仁孝,意识到杨仁孝的占有欲远超她的想象,心慌意乱下连忙起身想要离开并张口呼救,“来人,救……救命!”

    谁料,秦月“命”字刚出口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后倒在小兰身旁昏了过去。

    “小心点,别弄伤了她们。”杨仁孝走上前俯身轻轻抚摸了秦月脸颊一下,沉声吩咐立在门口处的那四个大汉。

    “小的遵命。”大汉们闻言一躬身,然后有条不紊地把秦月和小兰塞进早已经准备好的两口箱子里,抬起来急匆匆地走了。

    “杨公子!”那名先前给秦月和小兰送茶的僧人在门外看见那四名大汉抬走箱子后,进门有些担忧地问向了杨仁孝,“这件事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放心,只要你能守口如瓶就没人知道这件事。”杨仁孝闻言微微一笑,从身上摸出一张纸交给了那名僧人,“这是襄阳城里房子的放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谢杨公子。”僧人见状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复杂的神色,神色紧张地收下房契,然后低着头快步离开。

    望着僧人快步离开的背影,杨仁孝的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他就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六根清净的人,只要投其所好那么一定能令其屈服,例如眼前的这个自幼修行的僧人,还不是被他用一套宅子给收买了。

    虽然已经掳走了秦月,但杨仁孝并没有离开云觉寺,而是继续跟寺里的高僧谈论佛法,这样才不会令外界怀疑秦月失踪的事情与他有关,可谓心机深沉。

    杨仁孝之所以选择了人来人往、庄重威严的云觉寺,其目的就是为了打消了秦月的戒心,这样一来秦月就会放松警惕。

    他算准了秦月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而且还会女扮男装而来,故而就通过那名收买来的僧人向秦月下迷药。

    与此同时,杨仁孝早就与云觉寺的高僧约定了同一天谈论佛法,巧妙地拥有了不在场的证据,而且也没人会怀疑他为何来云觉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不过有一句话说的好,人算不如天算,杨仁孝虽然考虑得十分周详,但意外还是发生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天小白脸和孙峰也会来云觉寺进香。

    确切的说,孙峰和小白脸是陪着一名雍容华贵的********来的云觉寺,在大雄宝殿上完香后去后院见方丈大师,途中正好看见杨仁孝的那四名手下把两口箱子抬上一辆马车的车厢里。

    “怪了,那不是杨仁孝的手下,他们怎么往马车里抬箱子?”见此情形,孙峰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狐疑地问向了身旁的小白脸,在他看来如果拉货的话用板车就够了,用不上使用这种载人的马车。

    “你带人跟上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小白脸沉吟了一下,低声吩咐身旁的一名魁梧大汉,她觉得这件事十分反抗,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那名大汉闻言向小白脸一躬身,领着两名手下快步离去。

    小白脸瞅了一眼那辆启动离开的马车,快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那名********,心中对杨仁孝此举感到颇为奇怪。

第八十一章 失踪

    由于杨仁孝找的高僧乃云居寺方丈的师弟,故而小白脸和孙峰并没有遇上他,********向方丈布施了一大笔香油钱后带着两人离去。

    说实话,小白脸并没有把在云觉寺里遇见杨仁孝手下的事情放在心上,虽然她对杨仁孝派人去云居寺一事感到有些好奇,但这还不足以引发她的兴趣,毕竟杨仁孝一个书生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因此,当小白脸派去的那个魁梧大汉第二天中午回城时,她已经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正在酒楼里宴请襄阳卫的一众武官喝酒,席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十分热闹。

    “小姐,属下经查出来了,杨仁孝的手下昨天去了光化县,把两名身穿男装的女子带进了光化县的一座庄园里,那个庄园属下打探了一下,原先的主人两个月前搬去了江南,把庄园卖了,当地人还不清楚买主的身份,不过现在看来是杨仁孝买的。”

    等酒宴结束后,魁梧大汉找到小白脸低声禀报,“那两名女子是被人背进的卧房,看样子中了迷药。”

    “迷药?”小白脸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杨仁孝可是出自书香世家,岂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知道那两名女子的身份吗?”随后,小白脸放下手里的茶杯,饶有兴致地问向了魁梧大汉,想知道能让心高气傲的杨仁孝做出这种事情的女人是谁。

    “还不清楚,他们看得很严我们没办法接近,又怕打草精神所以属下就先来禀报。”魁梧大汉摇了摇头。

    “你多带一些人去好好地监视那座宅院,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小白脸闻言沉吟了一下,娇声吩咐道,隐隐约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相信杨仁孝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去抓那两个女人,而且还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使得她感到很有趣。

    就在昨天晚上,小白脸还在春风阁遇见了杨仁孝,跟着一帮新晋的生员在那里饮酒作乐。

    不止李宏宜,杨仁孝也非常善于经营人际间的关系,趁着这个时候拉拢那些新晋的生员。

    在明朝,地方上最强大的势力不是宗族,而是这种拥有功名的士绅阶层,他们虽然不是官但却享有朝廷规定的特权,与当地的宗族以及与衙门里的胥吏关系密切,是非常难缠的一股力量。

    所以,李宏宜和杨仁孝才会想方设法地拉拢和结交那些新晋的生员,以期壮大自身的实力。

    科考结束三天后成绩出炉,榜单在府学前的告示墙上公布,获得乡试资格的生员们无不欢呼雀跃,而那些不幸落榜者自然唉声叹气,有人甚至嚎啕大哭,痛哭流涕。

    李宏宇的两个舅舅和王魁举、李宏宜、鲁坤等人自然顺利过关,值得一提的是赵文翰的长子、李宏宇的大表哥赵玉昕也获得了科考的资格,赵家可谓四喜临门,包括李宏宇在内有四名生员得以赶赴武昌城的乡试。

    赵玉昕比李宏宇早一届成为生员,院试时的成绩是襄阳府第三名,很可惜乡试的时候还是跟举人失之交臂。

    不要说赵玉昕了,就连赵文翰和赵文庭都考了数次乡试还是无法桂榜提名,只能无奈地继续当廪生。

    因此,赵广丰特意设家宴为李宏宇四人庆功,赵家有这么多人赴考乡试无愧书香世家这块招牌。

    反观杨家,则只有杨仁孝和他的一个堂叔获得了乡试的资格,而且李宏宇这个案首又压了杨家后起之秀杨仁孝一头,故而赵家在这次的较量中可谓大获全胜,赵广丰自然开心了。

    除了赵家的家宴,李宏宇还要与那些通过科考的生员拜见知府大人,府衙会设宴给他们送行,祝他们在这次乡试中桂榜提名。

    另外,像李宏宇、赵欣和杨仁孝等被严琰选进府学就读的优秀生员也要拜会府学的教授和训导,以及一系列的应酬,忙得不亦乐乎。

    人世间雪中送炭难,但锦上添花易,这个时候这些新晋生员当然要受到社会上各方势力的追捧了。

    “少爷,二小姐离开已经六天了,我派人回去打探她也不在白河镇,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这天晚上,李宏宇一身酒气回来的时候,柔儿不由得忧心忡忡地向她说道,秦月以前虽然也在外面留宿过但都是一两天而已,从来没像现在这样一连六天音讯全无。

    “怪不得我觉得清净了不少,原来她没在身边。”李宏宇喝了一口凉茶,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不以为意地说道,“二小姐这人无比精明又性情冷漠,办起事来肯定不会吃亏,现在指不定在哪里算计别人田产什么的,少爷我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少爷,我已经问了二小姐身边的人,二小姐要买的田产已经齐了,不可能再置办什么产业。”

    柔儿见李宏宇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沉吟了一下后神色焦急地说道,“据下人讲,二小姐走的时候只带了小兰一个随从,只是说出去走走,没成想一连几天没回来,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原来,柔儿开始也没在意秦月出去的事情,毕竟秦月还不是李家的少奶奶有活动的自由,说不定是去寻亲访友去了。

    最先坐不住的是秦月身边的下人,见秦月数天都没音信不由得感到慌了,先是去了秦家在襄阳城的亲戚那里打探结果都没见过秦月,于是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柔儿。

    柔儿立刻派人去查找,结果根本没找到秦月的踪迹,天知道秦月去了哪里。

    “你的意思是二小姐出了事?”李宏宇闻言不由得怔了怔,脸上的神色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他对秦月有心结但秦月毕竟是他的未婚妻,况且就算秦月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希望秦月出事。

    “现在看来很有这个可能,二小姐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如此长的时间。”

    柔儿闻言沉吟了一下,向李宏宇微微颔首,“况且二小姐尚未出阁,一旦事情传出去的话肯定会让人说闲话的。”

    “她去了哪里呢?”李宏宇觉得柔儿言之有理,再怎么秦月也要顾及她的名节,故而因此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不由得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眉头紧紧皱着。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秦月十有**是被人给绑架了,只是不清楚对方是谋财还是劫色,又或者是遇上了人拐子把她绑走卖给大户人家当小妾或者卖到青楼接客。

    如果是谋财劫色,那么还要分对方是早有预谋,还是临时起意,是当地人做的还是外县人做的等等情形。

    想到这里李宏宇的头禁不住都大了,他实在有些不明白,秦月看上去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犯下这等低级的失误仅仅带着小兰出去而没有随行的下人,使得她和小兰现在踪迹全无。

    除非……除非秦月去见什么人而不想被人知道,这样才会只带贴身的小兰,要是去办什么不易让外人知道的事情的话带的人肯定不止小兰一个。

    可是秦月又会去见什么人呢?有什么人值得秦月单独去见的?李宏宇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李宏宇对秦家和秦月的情况非常了解,毕竟去年他还在想办法对付秦家,自然要摸清秦家的底细。

    据他所知秦月在襄阳城乃至襄阳府都没什么需要私下里单独见面的朋友,现在可不比后世,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待在深闺中,出去办事的话身边肯定要跟着家人,因此很难在出阁前交到什么朋友。

    因此,李宏宇不认为秦月会远行,十有**是见襄阳城的什么人,只是不方便让外人知道罢了。

    “杨仁孝!”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圈后,李宏宇猛然眼前一亮,停下脚步后向望着她的柔儿说道,“二小姐一定是去见杨仁孝了,如果说襄阳城她认识除了亲戚外什么人的话,那么无疑就是杨仁孝了。”

    “对!”听了李宏宇的话后柔儿顿时面色一喜,“二小姐以前来襄阳城相过亲,说不定见过杨公子,如果她去见杨公子的话那么确实不方便让外人知道。”

    “可如果这样的,她为何要去见杨公子呢?”随后,柔儿的柳眉微微一蹙,双目流露出疑惑的神色,秦月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一旦被人知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足够李宏宇以不守妇德为由退亲。

    难道两人之间有私情?柔儿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杨仁孝是襄阳府有名的才子,人又长得儒雅俊朗,很少女孩们的喜欢。

    当然了,柔儿的这个猜测肯定不能跟李宏宇说了,再怎么说秦月现在也是李家未来的少奶奶,这件事情有关秦月的名节,因此她岂能在李宏宇面前搬弄秦月的是非,要知道这可是身为下人的一个大忌。

    况且,柔儿也不想李宏宇这个时候乱了方寸,心浮气躁可是两军对垒时的大忌。

第八十二章 嫌疑人

    既然锁定了怀疑对象,李宏宇自然不能无动于衷了,他就要离开襄阳城返回白河镇,因此在此之前一定要找到秦月,要不然事情可就闹大了,届时他就没法交代,毕竟秦月是在住在李府的时候失踪的,他难辞其咎。

    “柔儿姐姐,你去查一下,二小姐离开那一天杨仁孝在做什么。”因此,李宏宇琢磨了一会儿后,沉声吩咐道,“另外,你再查一下杨家的那些产业里有那些地方能够藏人。”

    “算了,要想查清杨家的那些产业也不容易,现在时间紧迫,咱们首先弄清杨仁孝那一天的行踪再说,另外再查查他身边的下人那一天有没有离开过。”

    随后,李宏宇又摇了摇头,沉声嘱咐小兰,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故而就先做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如果这件事情是杨仁孝做的话他肯定会把秦月藏得严严实实的,以应对将来官府的搜查,与浪费时间查杨家的产业,不如集中力量以杨仁孝为突破口。

    “嗯!”柔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柳眉微微蹙着,她意识到此次事态的严重,如果解决不好的话势必影响李宏宇的乡试。

    最坏的结果就是李宏宇被牵连到秦月的失踪案里,成为谋害秦月的案犯,这样一来不要说乡试了恐怕也会有牢狱之灾,柔儿自然不愿意看见这一幕的发生。

    在柔儿看来,秦月失踪一事如果是杨仁孝做下的话,那么这个杨仁孝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就是要置李宏宇于死地。

    作为襄阳府的名人,杨仁孝的行踪很好打探,第二天晚上秦月就把杨仁孝那一天去了云觉寺的事情告诉了与赵欣一起应酬回来的李宏宇,而且杨仁孝有四个手下从那一天后一直未出现过,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来这件事情十有**跟杨仁孝有关,要不然他的那四个手下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

    李宏宇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这家伙竟然欺负到本少爷的头上来,实在是可恶之至!”

    很显然,秦月和小兰如果被绑架的话肯定需要人看押,这种事情通常不会用用外人而用心腹来执行。

    至于秦月是不是跟着杨仁孝私奔了,李宏宇可不认为有这种可能,以秦月孤傲的性格来看绝对做不出这种伤风败俗、名誉尽毁的事情来。

    “少爷,两天后咱们就要回白河镇了,接下来该如何做?”

    柔儿微蹙着柳眉,神色关切地问道,届时如果秦月不在李宏宇身边的话那可就要惹来大麻烦了,她可不认为杨仁孝会乖乖地把秦月交出来,肯定要费上一番功夫。

    “时间紧迫,咱们唯有下重药来解决这件事情,否则一旦二小姐失踪的事情让外界知道的话,咱们李家和秦家的名声可就要毁了,杨仁孝一定会暗中作梗把这件事情宣扬开来。”

    李宏宇闻言沉吟了一下,然后双目寒光一闪,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杨仁孝今晚会留宿在春风阁,他的身边有一个心腹下人,从小就跟在他的身边肯定会知道二小姐她们在那里,咱们就从那个小跟班的身上打开缺口!”

    “少爷,你的意思是把他绑来?”柔儿立刻明白了杨仁孝的意思,娇声问道。

    “不,咱们到春风阁去找他。”李宏宇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本少爷这回要亲自出马来对付那个小跟班。”

    “少爷,春风阁是繁华喧闹之地,人来人往,咱们要想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个人很难。”柔儿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虽然李宏宇的计划很好但要执行起来无疑困难重重。

    “咱们在里面有帮手。”李宏宇闻言微微一笑,看来这次活该杨仁孝倒霉选择留宿在春风阁,这可给了他一个下手的好机会。

    实际上,这些天来杨仁孝一直都在外留宿,明面上是为了应酬,不过在李宏宇看来是在掩饰他跟秦月失踪一事有关。

    “帮手?”柔儿先是怔了一下,随后想起了一件事情,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欣喜的神色,“少爷,你是说燕儿姑娘!”

    “你让铁牛他们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春风阁。”李宏宇微微颔首,然后沉声吩咐柔儿,在燕儿的帮助下要想接近杨仁孝的那个小跟班可就容易多了。

    赵玉隆在去江南之前已经用李宏宇给的银两给燕儿赎了身,这笔钱就算他从李宏宇这里预支的分红,等他做成江南这笔布料生意后就会正式纳燕儿为妾,燕儿也算是苦尽甘来谋了一个好归宿。

    按理说,燕儿本应该离开春风阁住在李府,这样杨氏与她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等赵玉隆做生意赚钱后再在襄阳城买一座宅子。

    不过,燕儿是春风阁的红牌,社交能力很强,手里有着很多的人脉,故而在春风阁老鸨的请求下留在春风阁里招待客人,可谓卖艺不卖身,以报答老鸨以前栽培她的恩情,并且提携新人来接替她走后的空位。

    大约半个时辰后,李宏宇领着王铁牛和另外一名壮实青年从李宅的后门悄悄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后巷。

    如果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李宏宇和王铁牛三人都化了妆,李宏宇成为了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一身外地商贾的打扮。

    尤为重要的是,李宏宇能说一口流利的京城官话,现在对外地人而言京城官话就是不折不扣的北直隶方言。

    这对在京城读了六年大学的他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就可以非常完美地掩饰住他的身份,有谁能想到一个自幼生活在白河镇连襄阳府都没有离开的公子哥会说京城官话。

    虽然现在已经临近午夜,但春风阁依旧歌舞升腾,喧闹吵杂,对于那些流连青楼的客人来说这个时间可是夜生活最美妙的事端。

    “这位大爷看着好眼生呀,是第一次来这儿吗?”李宏宇在青楼要了一个雅间等燕儿,没过多久燕儿就笑盈盈地进了房间,她很显然没能认出李宏宇来,笑着说道,“大爷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儿的姑娘应有尽有。”

    “燕儿姑娘,是我。”李宏宇闻言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

    “宇……宇公子?”燕儿闻言怔了一下,她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禁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陌生的中年人,然后神色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这副打扮?”

    “燕儿姑娘,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李宏宇笑了笑后说道。

    “宇公子有话尽可明言,只要奴家能做的话一定尽力而为。”燕儿闻言怔了怔,双眸浮现出诧异的神色,随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她即将成为赵玉隆的妾室那么与李宏宇就是一家人,因此肯定要帮李宏宇了。

    “我要见这里的一个客人,不希望让别人知道。”李宏宇沉吟了一下,神色严肃地望着燕儿说道,他现在还不方便把秦月的事情讲出来。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燕儿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想到李宏宇只是想秘密见一个人,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答应下来,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多谢燕儿姑娘。”李宏宇也跟着笑了起来,今晚的事情如果没有燕儿协助的话他还真的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行事。

    临晨时分,喧闹的春风阁逐渐沉寂了下来,缓缓归于了平静。

    在李宏宇的示意下,燕儿不动声色地支开了沿途的下人,这使得李宏宇得以领着王铁牛和那名壮实青年顺利进入了一个房间,根据燕儿打探来的消息杨仁孝的那个小跟班杨忠就留宿在这个房间里。

    由于晚上喝了不少酒,屋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鼾声,这预示着里面的人睡得很熟,通常来说青楼里的嫖客和姑娘们不到中午是不会起来的,日上三竿起来的人都很少。

    借着窗外的月光,李宏宇看见床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搂着女人呼呼大睡,桌上是吃剩的饭菜,由于酒壶被碰倒酒水洒了一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清香的酒气。

    李宏宇三人都用黑巾蒙着面,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男人后李宏宇挥了一下手,这个男人很显然就是杨忠。

    王铁牛和壮实青年见状立刻走上前,用一块破布堵住杨忠的嘴后将其一把从床上拽了下来,五花大绑后拖到了李宏宇的面前。

    或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杨忠虽然从床上重重地摔在地上但神智还显得有些迷糊,醉眼朦胧地望着望着李宏宇等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给他醒醒酒。”李宏宇眉头微微一皱,面无表情地向王铁牛点了一下头。

    王铁牛随即端起屋里盛水的铜盆,当头像杨忠浇了下去,这使得杨忠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神智随之变得清晰起来。

    “呜!”望着出现在面前的三名戴着面巾的蒙面人,杨忠吓了一跳,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像是想要呼救,他想起身但被王铁牛和壮实青年死死地按住。

    “告诉我你们把秦二小姐藏在了哪里。”李宏宇冷冷地盯着杨忠,声音冰冷地说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么就等死吧。”

    说着,李宏宇向王铁牛点了一下头,王铁牛就取出了杨忠嘴里堵着的那块破布。

第八十三章 逼供

    得知了眼前这三名蒙面人的来意后杨忠顿时怔在了那里,一脸惊愕地抬头望着李宏宇,他那还没有点儿迷糊的脑子刹那间就清醒了过来,醉意全无,对李宏宇知道秦月的事倍感震惊。

    “什……什么秦二小姐,你……你们找错人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随后,杨忠连忙摇了摇头,开口否认,眼中的神色颇为惊慌。

    “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这样我就成全你。”李宏宇敏锐地注意到了杨忠脸上神色的变化,从杨忠慌乱的眼神上立刻意识到他果然与秦月失踪有关,因此冷笑了一声后向王铁牛做了一个手势。

    王铁牛见状把那团破布重新塞进了杨忠的嘴里,然后与壮实青年把他拖到了一张太师椅上用绳子固定住,使得杨忠的脸朝上倚着椅背坐着,这使得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事情不妙。

    很快,在杨忠眼角余光的注视下,王铁牛从怀里掏出一叠薄薄的桑皮纸,拎起桌上一壶酒后走向了他。

    见此情形杨忠立刻明白过来王铁牛要做什么,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煞白,用尽了全身力量奋力挣扎着,口中呜呜呜地想要说话但是被破布牢牢地堵住。

    那名壮实青年用力按住太师椅,使得绑在上面的杨忠无法动弹,王铁牛在杨忠惊恐的眼神中拿起一张桑皮纸放在他的脸上,然后喝了一口酒后猛然冲着那张桑皮纸一喷,喷出一阵细雾。

    桑皮纸受潮后发软,立即贴服在脸上,这使得杨忠的呼吸顿时一滞,变得困难起来。

    李宏宇立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因为后世有人对古代的刑罚有专门的研究,所以他看过这方面的书籍,故而选择了湿桑皮纸蒙面的方法来给杨忠一个教训,让他体验一下濒临死亡的滋味,进而一举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事实上,王铁牛在实施的这种刑罚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叫做“贴加官”,也叫‘开加官’,是古代大牢里狱卒刑讯逼供尤其是用来整死囚犯的一种特殊刑罚,身体外部不会留下伤痕,可谓杀人不留痕迹。

    在李宏宇的注视下,王铁牛又在杨忠的脸上盖上了第二张桑皮纸,再度往上面喷了一口酒,然后是第三张,第四张,如法炮制。

    通常而言,刚开始的时候由于桑皮纸不多受刑者还能呼吸故而挣扎,不过用到第五张的时候将导致窒息,很快整个人就没了声息。

    这个时候,行刑的人会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走上前进行查看,确定受刑者已经死亡后将那五张叠在一起、快已干燥的桑皮纸一揭而张,五张桑皮纸由于紧紧贴在受刑者的脸上而凹凸分明,犹如戏台上“跳加官”的面具,这就是“贴加官”这个名称的由来。

    在李宏宇看来,这种湿纸蒙面的刑罚在古代不仅能杀人于无形,更为重要的是能给人的心理造成极大的杀伤,使得受刑者能体验到那种濒临死亡时的孤独和无助,他相信没人愿意经历第二次。

    贴完第四张桑皮纸后,王铁牛抬头望向了李宏宇,李宏宇默默地盯着在那里挣扎的杨忠,他不能给杨忠侥幸的心理,故而要一击即中,彻底打垮杨忠的心理防线。

    不久后,挣扎着的杨忠逐渐不再动弹,李宏宇见状向王铁牛点了点头,王铁牛连忙揭开了杨忠脸上的桑皮纸,并取出了他嘴里的布团。

    杨忠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这使得王铁牛和壮实青年不由得紧张地望向了李宏宇,把杨忠杀了事小可这样一来就失去了秦月的线索。

    李宏宇知道杨忠没那么容易死,最多是因为窒息昏了过去,于是走上前冲着他的心口处捶了两下。

    随着李宏宇的这个动作,双目紧闭的杨忠猛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胸口急剧起伏着。

    “珍惜这次的机会,我保证下一次你会跟这个世界永别。”李宏宇冷冷地盯着杨忠,声音冰冷地问道,“我再问一遍,你们在云觉寺抓了秦二小姐后把她送去了哪里?”

    “光……光化县,我家仁孝少爷把秦二小姐送到了光化县新买的庄园里。”

    杨忠觉得眼前的这个声音冰冷的蒙面人简直就是地狱里的恶魔,竟然一出手就差点要了他的性命,见李宏宇连云觉寺的事情都知道他心中最后的一点点防线轰然崩溃,于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他可还不想死。

    “杨仁孝为何要绑走秦二小姐?秦二小姐又为何要到云觉寺去见他,两人之间是否有私情?”

    李宏宇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先前的推测是对的,秦月的事情果然是杨仁孝做的,随后不动声色地问道,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以及秦月和杨仁孝之间的关系。

    尤其是秦月和杨仁孝之间的关系,虽然李宏宇相信秦月是清白的,但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可不好说,万一两人之间**的话他可不能白白地当这个冤大头!

    “仁孝少爷上次算计李案首失败后颇为不甘心,李案首不仅考中了府试的头名还把秦二小姐给引了过来,因此想给李案首一个教训同时也是得到秦二小姐,于是就给秦二小姐写信约定在云觉寺见面。”

    杨忠猛吸几口气后稳定了一下心神,一五一十地把知道的事情讲了出来,“仁孝少爷料定秦二小姐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外人,因此就在她喝的茶里下了蒙汗药,然后悄悄运到了光化县。”

    “秦二小姐与仁孝少爷并无私情,两人在当年秦二小姐来襄阳城相亲的时候相识,仁孝公子对秦二小姐一见钟情,把家传的手镯送给了秦二小姐当信物,秦二小姐这次来云觉寺就是还手镯来的,可惜手镯被仁孝少爷摔碎了。”

    说着,杨忠的脸上浮现出了惋惜的神色,要知道那个手镯可是杨家的传家宝,没想到会落得一个如此的下场。

    听了杨忠的话,李宏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原来秦月去云觉寺并不是与杨仁孝有私情,而是想要斩断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

    “李案首府试前被诬陷是杨仁孝做下的?”随后,李宏宇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得沉声问道,很显然他上次被人算计就是张氏对他的污蔑案,不仅害得他挨了三十大板而且还差一点就不能参加府试,也就当不成襄阳府的小三元了。

    “李案首与秦二小姐订亲后仁孝少爷非常生气,认为是李案首故意横刀夺爱,再加上李案首竟然力压李宏宜和王魁举成为江口县县试案首,仁孝少爷担心李案首府试时给他带来麻烦,故而就设下了圈套,让张寡妇等人诬陷了李案首并买通了牛县丞。”

    杨忠自然不知道面前的这个蒙面人就是李宏宇了,因此不敢有所隐瞒,竹筒倒豆子般一一和盘托出,“让仁孝少爷没想到的是,李案首最终还是考取了府试的案首。”

    “原来是这样!”李宏宇闻言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这样一来他心中关于张寡妇等人诬陷他的疑惑就全部解开了,没想到暗中算计他的人竟然是杨仁孝。

    “给他解开,让他把先前所说的事情写下来后签字画押。”随后,李宏宇沉吟了一下,沉声吩咐王铁牛。

    王铁牛和壮实青年随即解开了杨忠身上的绳子,给他拿来了笔墨纸砚,监视着杨忠把刚才说的事情写了一遍,签名画押后拿给了李宏宇。

    “你提供的消息很重要,这些报酬是你应得的。”李宏宇看了看供状后将其叠好收进了怀里,然后拿出五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递给了杨忠,不动声色地说道。

    杨忠没想到李宏宇会给他钱而且还有五百两之多,脸上顿时浮现出疑惑的神色,一时间有些弄不明白李宏宇这样做的用意。

    “在我们找到秦二小姐前,只能先委屈你了。”在杨忠不解的注视下,李宏宇向王铁牛摆了一个头,王铁牛就把一杯凉茶递给了杨忠,示意他喝掉。

    杨忠现在哪里敢反抗,虽然觉得那杯茶有问题但还是一饮而尽,他可不想再吃苦头。

    没过多久,杨忠觉得眼前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就昏倒在了所坐的太师椅上,那杯凉茶里被王铁牛下了蒙汗药。

    为了安全起见,李宏宇决定用迷药迷昏杨忠以免他向杨仁孝通风报信,那张签字画押的口供并不能保证杨忠不向杨仁孝告密。

    那杯加了迷药的凉茶会使得杨忠一觉睡到下午,届时他再想告密可就来不及了,而秦月一旦被救走恼羞成怒的杨仁孝绝对不会放过他。

    李宏宇上前查看了一番确定杨忠果真被迷昏,于是向王铁牛点了点头,王铁牛和壮实青年就把杨忠抬到了床上。

    随后,三人悄悄关上房门离去,在等候在外面的燕儿掩护下悄无声息地从春风阁的后门离开,这里的善后事宜自有燕儿帮着处理,绝对没人会注意到消失的李宏宇。

第八十四章 刻不容缓

    “少爷,打听出秦二小姐的下落没?”

    李宏宇回到李府时柔儿还没睡,正在后院李宏宇所住小院的客厅里焦急地等待着,现在乃非常时期她岂能睡得着?见到李宏宇后连忙一脸关切地迎了上去。

    “在光化县。”李宏宇闻言点了点头,神色冷峻地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了柔儿。

    “没想到杨公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使得柔儿目瞪口呆,双眸浮现出震惊的神色,万万想不到出身于书香世家的杨仁孝如此疯狂,简直就是失去了理智。

    “你明天一早就带人去光化县,装作打劫的强人放火烧了杨家的那座庄园,然后救出二小姐和小兰。”

    李宏宇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圈步子,然后沉声吩咐王铁牛道,“不要跟她们过多接触,以免她们认出了你们的身份。”

    “少爷放心,俺肯定把这件事情办好。”王铁牛闻言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

    他自然清楚此事的严重,如果处置不当的话不仅会使得李家名誉尽毁,而且还会令李宏宇和秦月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导致李家后宅不稳。

    显而易见,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瞒着秦月,不让秦月知道救她出来的是李宏宇,否则的话秦月势必会因此产生心结,而李宏宇现在需要李家内部稳定,他可不想在后宅的事情上分神。

    况且,李宏宇还有自己的打算,与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令秦月感到难堪,倒不如装作不知道,这样一来秦月心里势必会因为此事而感到愧疚,以后就无法在他面前强势起来。

    “少爷,明天巡按大人将在县衙开堂审理牛县丞贪赃枉法的案子,白氏会不会畏罪潜逃?”等王铁牛离开后,柔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不由得开口问道。

    “既然二小姐对牛丰的案子很关心,那么就把白氏的消息透露给二小姐的人,让二小姐完成对牛丰的最后一击!”

    李宏宇闻言冷笑了一声,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牛丰肯定把平日里贪墨来的钱财藏在了白氏现在所住的奶娘家,既安全又隐蔽,一旦那些赃物被找出可就是人赃俱获,铁证如山。

    牛丰现在可谓是墙倒众人推,当巡按御史杜义安大张旗鼓地彻查他违法乱纪的事情后,不少曾经被他欺凌过的百姓纷纷到衙门里上告,使得衙门里一时间门庭若市,热闹非凡,由此可见牛丰平日里的所作所为民愤极大。

    这正是杜义安所希望看见的一幕,他可巴不得牛丰的案子闹得越大越好,那样的话他此次铲除牛丰这个为祸一方的贪官污吏的政绩也就越大。

    襄阳府知府柳文旭和襄阳县知县陆士元被牛丰的案子搅得是不得安宁,尤其是陆士元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牛丰是他的副手要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那么他肯定会被牵连其中。

    为此,陆士元唯有向柳文旭求助,很显然柳文旭不希望牛丰的案子闹得太大,这样的话对他的政绩将有很大的影响,至少不要牵连太多襄阳县县衙的官员。

    说起来,县衙的朝廷命官并不多,有品级的也就知县、县丞、主簿、巡检和副巡检。其他例如典史、县学教谕、驿站驿丞和道仓大使等等都是未入流的官职,这些未入流的官员由于职权低微,就算是犯下案子也都是一些芝麻绿豆的小案。

    柳文旭要保的当然是陆士元了,陆士元贵为一县知县而且还是附郭县的知县,如果他要是被牵连进去的话那么性质可就十分恶劣了。

    实际上,在李宏宇看来虽然杜义安摆出了一副声势浩大的架势,但结果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

    原因很简单,以杜义安谨慎的行事方式来看不会跟柳文旭爆发过激的冲突,再怎么说柳文旭也是进士出身,在京城并非没有根基,他只想要一个政绩罢了实在犯不上去捅这个马蜂窝。

    所以,牛丰的案子审到最后的话肯定是杜义安和柳文旭之间的讨价还价,两人通过不断的妥协来使得双方的利益最大化。

    这才是官场的为官之道,跟做生意是一个道理,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像那种埋着头只知道横冲直撞的人势必会被碰个头破血流,也就别想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了。

    不过,李宏宇可以肯定的是牛丰这次绝对是倒了大霉,以他犯下的那些事情绝对会判个绞立决,也算是罪有应得。

    第二天上午,李宏宇和赵欣等一众新晋生员前去拜会赵广丰这个襄阳士林的大儒,作为士林后辈聆听赵广丰的教诲。

    其实,与别的新晋生员不同的是,李宏宇和赵欣更喜欢与襄阳城的商贾打交道,赵欣自不必说以后要接掌家族的生意,而李宏宇也知道商业的重要,两人都想趁机打开商界的人脉。

    不过在这个重士轻商的年代两人作为新晋生员并不方便跟襄阳城的商贾接触,否则肯定会落得一个追逐铜臭的名声,有辱士子的斯文。

    赵广丰传授人生经验的时候李宏宇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并不是因为他早就被赵广丰教诲过,而是担心秦月能否顺利获救,万一出个意外的话将是一个大麻烦。

    按理说李宏宇现在应该痛恨幕后主使了这一切的杨仁孝才对,不过他却无论如何有些恨不起来,说到底毕竟是因为他才毁了杨仁孝与秦月之间的姻缘,杨仁孝找他麻烦也显得顺理成章。

    况且,秦月已经把手镯还给了杨仁孝,这意味着她已经断了与杨仁孝之间的恩怨纠葛,既然如此李宏宇也没必要再找杨仁孝的麻烦,只要秦月能平安归来就好。

    不过俗话说的好,事不过三,杨仁孝已经两次算计李宏宇,每一次都想置李宏宇于死地,如果杨仁孝第三次想要暗算他的话,那么李宏宇就不会客气了。

    李宏宇让王铁牛放火烧了杨仁孝在光化县的那座庄园其实就是给他一个警告,如果还有一次的话烧的可就不是一座院子那么简单,而是要引火烧身了。

    下午,光化县,一座位于一个小镇镇外的庄园。

    由于庄园的新主人还没有搬进来,因此里面只有几名负责青草的下人打扫,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此时此刻,庄园后宅的一个院子里,四名大汉在树荫下聚在一起赌着钱,他们就是在云觉寺劫走了秦月和小兰的那四名杨仁孝的手下,被杨仁孝派来当看守。

    “小姐,他们看得很严,咱们没办法出去。”院子里一间被上锁的厢房里,小兰趴在门缝向外瞅了瞅,有些丧气地向坐在椅子上品着茶的秦月说道。

    根据小兰的观察,这四名看守他们的大汉晚上会分为两拨,一拨值守上半夜,一拨值守下半夜,而且还会把院子的院门从里面用锁给锁死,故而要想逃出去无疑难于登天。

    虽然杨仁孝提供了女装,但秦月和小兰依旧是女扮男装的样子,这几天来两人根本就没脱身上的衣服,在酷热的天气下只能每天用水擦擦身子,在这以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原因很简单,秦月一直在想着如何逃出去,男装肯定比女装更适合逃跑,而且她必须要把身上的这套男装带回李府,否则的话将会留下无穷的隐患,她可不想这身衣服落进杨仁孝的手里,故而最安全的方式还是穿在身上。

    听了小兰的话后秦月的柳眉顿时就是微微一蹙,心中暗自感到着急,她自然知道李宏宇就要离开襄阳城返回白河镇,在那之前她必须要赶回去,要不然事情就闹大了,进而牵连到李宏宇。

    谁让她在襄阳城的时候住在李府,届时杨仁孝肯定会落井下石,这样李宏宇的乡试就要被搞砸了!

    而且,如果秦月没有猜错的话,柔儿肯定已经注意到她好几天都没有回来,说不定已经暗中派人寻找,如果不能在李宏宇离开襄阳城之前赶回去的话她将无法自圆其说。

    “小姐,咱们是不是该沐浴了,身上的味道实在是难闻死了。”

    秦月在那里蹙着眉头想办法的时候,小兰忍不住嗅了嗅身上的衣衫,然后愁眉苦脸地说道,几天下来她的身上有了汗渍的异味,令她实在无法忍受。

    “我想到逃走的办法了。”秦月闻言不由得瞅了一眼小兰,她完全可以理解小兰此时的心情,何尝不想舒舒服服地洗上一个澡?故而沉吟了一下后说道,“等咱们逃出去后就能痛痛快快地沐浴。”

    “小姐,你有法子从这里逃出去?”小兰眼前一亮,连忙欣喜地凑了过去,这里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秦月双目闪过一道寒芒,嘴角蠕动了一下后一松手,手里拿着的茶杯就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小兰神色诧异地望着秦月,有些不明白她此举的用意,难道她想砸了屋子里的东西来制造逃走的机会?

    “要是我受伤了他们肯定会把我送到镇上的医馆医治,届时你找机会向镇上的地保报案,就说咱们被劫持了让他带人来救。”

    在小兰狐疑的注视下,秦月俯身从地上拾起了一块碎瓷片,然后挽起了左手的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神情冷峻地向她说道。

    “小姐,万万不可!”小兰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抓住了秦月拿着碎瓷片的手臂,急声劝阻道,她这时才明白过来秦月原来是想用自残的方式来逃离这里。

第八十五章 意外的抢匪

    “现在唯有这个办法才能离开这里,否则咱们根本就出不了这个园子。”

    秦月推开了小兰,紧紧咬着嘴唇,郑重其事地向她说道,“事已至此,本小姐唯有用血来证明自己的名节!”

    小兰本想再度劝阻,闻言不由得怔在了那里,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她明白了秦月的用意:

    唯有保住了名节秦月才能把这次风波给秦月和李宏宇带来负面因素降到最低,否则外界肯定会盛传她与杨仁孝私奔,后果不堪设想。

    望着白皙光滑的手腕,秦月咬了咬牙后毅然用碎瓷片割去,虽然没有一个女孩希望在手腕这种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留下难看的伤疤,但她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唯有这样才能挽回她与李宏宇之间的姻缘。

    “都别动,打劫!”眼见碎瓷片就要落在秦月洁白的手腕上,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沉声,这使得秦月手里的动作顿时就是一滞。

    “打劫?”小兰微微怔了一下,连忙走过去趴在门缝向外看,只见几名戴着只露出两个眼睛的黑色头套的大汉拎着刀进了院门,领头的一个蒙面大汉正用手里的刀指着赌钱的四名看守,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四个赌钱的看守顿时怔在了那里,一脸愕然地望着冲进来的那几名蒙面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谁能想到大白天就有人前来打劫。

    令四名看守最为忌惮的不是领头蒙面大汉手里拿着的刀,而是他身后跟着的两名握着弩弓的大汉,在这种距离如果被弩弓射中的话绝对会在身上穿个窟窿。

    “小姐,真的有人来这里打劫!”看清了院子里的形势后,小兰连忙神色诧异地向走过来查看的秦月说道。

    “竟然有这种事?”秦月的双眸闪过惊讶的神色,走进门缝向外张望。

    “这位朋友,我家主人还没有搬来,这里并没有值钱的财物。”经过最初的惊愕后,一名魁梧看守率先反应过来,从身上掏出所有的财物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向领头的蒙面人说道,“这些钱就请各位朋友喝酒了。”

    听闻此言,剩下的三名看守也纷纷掏出了身上的财物,希望可以息事宁人。

    “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吗?”领头的蒙面大汉瞅了一眼桌上的钱,冷笑着望着魁梧看守说道,“识相的就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诸位朋友,我说的可是实话,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向这里的下人们打探一下,我家主人根本就没把财物搬来。”魁梧大汉见对方不相信自己,于是苦笑着解释道。

    “哼,真当老子是三岁孩童,如果没有财物的话你们会在这里看守。”领头的蒙面大汉闻言冷笑着盯着魁梧看守说道,“老子已经打探清楚了,你们已经在这里好长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重要财物的话岂会待在这里?”

    “我们是……”一名看守见这些蒙面大汉误会了他们在这里的原因,于是下意识地想要解释。

    “我们来这里是看押一个欠了我家主人债务的人,与财物无关。”不等那名看守说完,那名魁梧看守就打断了他,面无表情地回答,他知道看押秦月的事无法隐瞒因此不如主动说出来。

    “欠债?”领头的蒙面人显得有些意外,随后摆了一下手,两名持刀的大汉就奔上去检查院子里的房间。

    “头儿,这间房上锁了。”很快,一名大汉就找到了秦月所在的房间,望了一眼门上的锁后向领头的蒙面人喊道。

    “把他们绑起来。”领头的蒙面人闻言用刀一指那四名看守,冷冷地说道,“要是他们胆敢反抗的话一刀砍死!”

    说话间,几名蒙面人就掏出绳子气势汹汹地奔向了那四名看守,四名看守面面相觑了一番后乖乖束手就擒。

    说到底这四个看守只是杨家的家丁而已,平常虚张声势地吓吓人还可以,遇上这些抢劫的亡命之徒哪里有抵抗的勇气,他们可不想因此丢了性命。

    “这里真的只关着欠我家老爷债务的人,你们不如拿了那些钱离开,我们不会报官的。”

    四名看守被五花大绑后一字并排跪在那里,那名魁梧看守向领头的蒙面人说道,“如果你们嫌少的话,我家主人以后自会有一番心意奉上。”

    “救命呀,我们是被他们掳来的,根本就不欠什么债。”不等领头的蒙面人回答,屋内的秦月就一边拍着房门一边高声呼救道,“如果你们救了我们,肯定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女人?”领头的蒙面人听见秦月的声音后显得有些意外,瞅了一眼那四名脸色有些发白的看守后冲着距离关押秦月房间最近的蒙面人沉声喝道,“把锁砸开!”

    “这位朋友,里面的女子对我家主人很重要,你们不要乱来,否则我家主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魁梧看守闻言顿时大吃了一惊,连忙高声告诫领头的蒙面人,要是这些家伙起了色心后果不堪设想。

    “砸!”领头的蒙面人冷笑了一声,口中冷冷地迸出了一个字,他才不怕魁梧看守的威胁。

    咣当一声,门外的那名蒙面人用手里的刀柄重重地砸在了房门的锁上,那把锁随即应声而开。

    “只要你把本小姐送回家,本小姐愿意酬谢你白银千两!”秦月见状面色一喜,连忙领着小兰走出了房间,娇声向那名领头的蒙面人说道,她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脱身机会。

    “这位兄弟,她的脑子有病,你可千万别听他的。”

    魁梧看守的脸色此时已经十分难看,要是秦月被救走了那么他的麻烦可就大了,因此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向领头的蒙面人许下了承诺,“只要你不要理会这件事情,我家主人会给你双倍报酬!”

    “你以为老子是那种不分是非的贪财之人吗,实话告诉你,老子最恨的就是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

    秦月闻言正要继续加价,不成想领头的蒙面人冷笑了一声后向周围的蒙面人挥了一下手,语气阴沉沉地下达了命令,“去,给这些混蛋松松皮。”

    现场的蒙面人闻言立刻一拥而上,冲着那四名看守拳打脚踢起来,很快就使得四人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头儿,我们搜查了一遍,这里确实没有值钱的东西。”教训完四名看守时,一名蒙面大汉从院外走来,沉声向领头的蒙面人禀报道。

    “咱们被骗了,这四个家伙在这里是看押人质的,并不是看守财物。”

    领头的蒙面人闻言不由得用拳头捶了一下大腿,随后冷冷地吩咐道,“不过这次咱们不能白来,这个宅子的主人竟然绑架民女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们把这个地方放火给点了,给他一个教训。”

    “把他们带出去!”说着,领头的蒙面人冲着倒在地上呻吟的四名看守一挥手,沉声下达了命令。

    几名蒙面人立刻上前扛起了四名看守大步流星地离开,很显然是不想他们葬身火海。

    “两位小姐你们尽快离开这里,到了镇上就安全了。”随后,领头的蒙面人沉声向秦月和小兰说道。

    “这位壮士可否留下个名号,本小姐以后也好相报。”秦月闻言向领头的蒙面人一拱手,正色说道,无论如何这些蒙面人救了她和小兰一命,自然要报答他们。

    “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领头的蒙面人摇了摇头,向秦月一拱手后转身领着剩下的蒙面人快步离去。

    秦月有些诧异地望着那些蒙面人的背影,对先前发生的一幕感到如坠梦里,显得有些恍惚,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用这种方式离开。

    “小姐,咱们也走吧。”小兰上前搀扶住了秦月,声音急切地说道,她可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待着了。

    秦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后疾步离去,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然后再从长计议。

    “大哥,她们走了。”庄园里一个三层阁楼的顶楼,窗口处,一名蒙面人望了一眼急匆匆消失在远处树林旁道路上的秦月和小兰,沉声向一旁立着的领头蒙面人说道。

    “准备一下,等下放火,把这里烧个精光!”领头的蒙面人冷笑了一声,语气有些阴沉地说道,“连未来的少夫人都敢动,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如果不是少爷嘱咐过的话我肯定要了他的狗命!”

    此时此刻,领头的蒙面人说话声不再沙哑,如果秦月在现场的话一定能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领头的蒙面人自然就是奉了李宏宇的指示前来救人的王铁牛,对杨仁孝做出的下作事情可是恨之入骨,竟然连着两次暗算李宏宇,实在是欺人太甚。

    “小姐,看,园子那边冒烟了!”

    当秦月和小兰一路小跑来到附近镇子的镇口后才停下脚步喘口气,这时小兰看见了远处庄园所在的方位有一股浓烟腾空而起,于是惊讶地指着那些烟雾向秦月说道,看来那些蒙面人真的把那座宅子给点了。

    不知为何,小兰的心中感到一丝莫名的畅快,看来她对杨仁孝劫持她和秦月一事颇为懊恼。

    “快走,咱们越早离开这里越好!”秦月望着冒烟的地方蹙了蹙眉头,随后领着小兰快步进了镇子里,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镇口的一些居民已经注意到了那座庄园上空的烟雾,纷纷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指着烟雾议论着,很快就有人拿着水桶、脸盆等救活的工具向庄园奔去,准备救火。

    就在镇上的人忙着救火的时候,一辆马车离开了镇子,风驰电掣地向襄阳城的方向驶去。

    马车里,秦月倚坐在车厢厢壁上闭目养神,她租了这辆马车赶回襄阳城,现在要好好地捋清一下紊乱的思路以应对毫不知情的李宏宇,毕竟她在外面消失了好几天需要给李宏宇一个交代。

第八十六章 心照不宣

    翌日,李宏宇正在柔儿的伺候下洗漱时王铁牛进门向他禀报了昨天营救秦月的事情。

    王铁牛派人暗中跟踪了了秦月,秦月和柔儿昨晚顺利乘马车去了襄阳城外一个镇上的亲戚家里,估计今天就会回来。

    至于光化县的那座庄园,虽然王铁牛离开的时候镇上的居民正在热火朝天地救火,不过现在天气炎热,又刮着些许东南风,风助火势下那座庄园肯定会被烧个精光。

    即便是那座庄园没有烧毁估计大部分地方都成为了废墟,只能重新修建,也算是给杨仁孝一个警告和教训。

    得知秦月和柔儿顺利脱险后李宏宇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气,这下他可没有了后顾之忧。

    由于是在襄阳城的最后一天,李宏宇和赵欣等江口县的新晋生员前去向知府柳文旭辞行,他们届时将从江口县直接去武昌城。

    柳文旭中午设宴给李宏宇和赵欣等人送行,预祝他们此次乡试桂榜提名,在酒宴上对李宏宇和赵欣抱着的期望甚高。

    在柳文旭看来,如果说这次襄阳府有人能中举的话那么十有**有李宏宇和赵欣,两人在童试的时候一路过关斩将,其所展现的实力远超其他的人,就连有襄阳府才子之称的杨仁孝都要略逊两人一筹。

    等李宏宇和赵欣从府衙回来,柔儿正在给家里的下人们分发糕点,原来秦月比他们先进家门一步,带来了不少美味的糕点。

    按照秦月的说法,她这几天一直女扮男装在外面探查哪里有合适的产业可供李家收购,只等李宏宇桂榜提名就对那些产业下手。

    李宏宇自然不会戳穿秦月的谎言,他费了那么大的劲让王铁牛等人装成入室打劫的强人就是为了瞒住秦月的遭遇,反正秦月只是被禁锢了几天而已,没必要使得此事闹得风风雨雨的。

    秦月见李家人尤其是柔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在所有李家的人中她最忌惮的就是李宏宇的这个聪明娇俏的贴身丫头。

    自从与李宏宇接触,秦月就看出来李宏宇对柔儿很看重,竟然亲昵地称呼其“柔儿姐姐”,令她心中不由得感到一丝妒意。

    秦月很清楚,柔儿可谓陪伴着李宏宇一同长大,对李宏宇有着特殊的意义,不过柔儿只是一个贴身丫头罢了根本无法动摇她将来在李府后宅的地位,因此她没有必要去跟柔儿争风吃醋,而是想要收其为己用。

    所以,这次回来秦月给柔儿带来了不少的金银首饰,对她是大力拉拢,她并不奢求柔儿在李宏宇面前给她说好话,只要不拖她的后腿就行。

    “小姐,好消息,咱们的人找到了牛县丞姘头白氏的下落。”下午,秦月在院子里的凉亭乘凉时,小兰兴冲冲地前来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牛丰有姘头的事情早已经被杜义安给查了出来,牛丰虽然嘴硬但是他的随从可并不是什么硬骨头,更不想陪着他一起死,故而就把白氏的事情给抖搂了出来。

    不过,由于牛丰先前被小白脸派去的刀疤脸大汉那么一吓,让白氏远走高飞,故而现在杜义安还没查出白氏的下落。

    毕竟牛丰案发的时候已经距离白氏离开有相当一段时间,天知道是否还在襄阳府,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人呢。

    杜义安本想从牛丰的身上打开缺口,可牛丰知道他这下是完了,因此吃了秤砣铁了心要保白氏母子一个平安,无论受到何种刑罚都死不开口。

    这令杜义安感到有些头疼,俗话说捉贼拿赃,他既然查办了牛丰贪墨一案就必须要找到赃物,否则这案子就是递到了刑部也会被打下来重审。

    可杜义安并没有从牛丰家里查到什么赃物,而且就连白氏所住的宅子都是租的,要知道牛丰可是朝廷的流官,不会一直待在襄阳城,故而没有必要在这里置办产业,届时白氏母子肯定跟着他一起走。

    杜义安相信,白氏肯定知道牛丰所贪墨的那些钱财在哪里,因此唯有找到白氏才能使得牛丰的案子顺利结案。

    “找到白氏了?”

    得知找到白氏的下落后秦月心中顿时就是一喜,这个好消息立刻冲散了因为杨仁孝而导致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这样她就可以在离开襄阳城之前了结牛丰的案子。

    “嗯!”小兰不无兴奋地点着头,“原来白氏一直藏在城外镇上的奶娘家里。”

    “把这个消息捅给巡按大人!”

    秦月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娇声吩咐小兰,只要找到白氏那么牛丰的案子就将盖棺定论,使得牛丰的案子人赃俱获进而成为一个铁案。

    她可不相信白氏能像牛丰一样扛住大牢里的刑罚,肯定会乖乖招供,把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好!”小兰笑着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压低了音量问道,“小姐,光化县的大火已经传到了府城,杨家的那四个看守会不会把小姐的事情供出去?”

    “杨家的那四个看守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一旦咱们俩的事情泄露出去的话杨家的声誉必然会受到连累。”

    秦月闻言沉吟了一下,向小兰摇了摇头后说道,“如果本小姐没有猜错的话,他们肯定会对咱们俩的事情守口如瓶,只承认遇到了强人打劫!”

    “那样就好!”小兰闻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如果那四名看守把秦月的事情泄露出去的话那么秦月就会遇上大麻烦。

    秦月的柳眉微微蹙着,对杨仁孝她的心里有一种特殊的情感,既对杨仁孝囚禁她感到懊恼,但同时也感到一丝莫名的欣喜。

    要知道像杨仁孝这样高傲的世家公子可不会随随便便对一名女子做出如何冲动的事情,这无疑表明了她魅力所在。

    只不过,秦月可不希望第二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的话她可不会像这次那么幸运地脱身了,因此以后她要对杨仁孝倍加警觉,避免再被杨仁孝算计。

    与此同时,杨府后宅。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竟然稀里糊涂地就让那些强人给绑了,简直就是废物!”杨仁孝重重地给了立在面前的魁梧看守一记耳光,面色铁青地呵斥道。

    杨仁孝万万不会想到,他精心设计的计划就这么被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强盗给毁了,那座庄园被火烧了事小,万一秦月受到了伤害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幸运的是,那些强盗并不是好色之徒把秦月和小兰放走了,这使得他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对魁梧看守等人没有反抗就束手就擒感到恼火。

    “少爷,我们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会盯上那座宅子,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否则怎么也得弄死他们几个!”魁梧看守捂着被打肿的脸,忿忿不平地说道。

    “还弄死他们几个,你们没被人弄死那就谢天谢地了。”杨仁孝闻言冷笑着瞪了魁梧看守一眼。

    他清楚魁梧看守这些人平常吓唬一下城里的百姓还行,遇见那些杀人越货的亡命之徒肯定吓得腿肚子都发软了,不过这件事情不能全怪魁梧看守他们四个,天知道那座宅子会把强盗给吸引过去,以至于他功亏一篑。

    “有没有把不该说的东西讲出去?”杨仁孝知道现在不是跟魁梧看守计较的时候,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于是沉吟了一下后面无表情地问道。

    “少爷,我们一个字儿也没有透露出二小姐的事情,那几个下人也不知道院里除了我们几个外还有二小姐在。”魁梧看守清楚杨仁孝的意思,闻言连忙躬身回答。

    “下去吧,到账房领赏钱。”杨仁孝微微颔首,冲着魁梧看守摆了摆手,他深谙驭人之道,自然清楚唯有恩威并济才能使得下人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谢少爷。”魁梧看守松了一口气,躬身道谢后离开。

    “少爷,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他们整天待在园子里足不出户,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们在那里?”

    等魁梧看守走到院子里,立在一旁的杨忠眼神闪烁了一番,望了望魁梧看守的背影后来到杨仁孝身旁低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那里的下人有人吃里扒外?”杨仁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刚才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毕竟那些强盗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跑到那个庄园里去。

    “少爷,小的也就只是顺嘴一提而已,总觉得那些强人出现得有些突然。”杨忠闻言一躬身,沉声回道。

    “算了,这件事后那几个下人肯定会辞工的,如果他们有人跟强人有染的话咱们还是少招惹为好,免得自找麻烦。”

    杨仁孝沉吟了一下后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他并不认为那些打家劫舍的强人是他的对手,懒得理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家伙,自有官府的人去追缉。

    “少爷,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杨忠闻言双目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强行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问道。

    “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毛贼而已。”杨仁孝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现在要忙着乡试的事情,哪里有心思理会那些打家劫舍的歹人。

    “少爷,二小姐她不会对少爷不利吧?”见杨仁孝并不准备追究那些强盗出现在庄园的事情,杨忠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随后故作担忧地问道。

    “不会。”杨仁孝倒不担心这件事情,闻言摇了摇头后说道,“此事一旦传出去她这辈子就别想嫁人了。”

    “你去打探一下,看看光化县那边有什么最新消息,或许衙门能查到那些强人的线索。”说着,杨仁孝沉声吩咐杨忠道。

    “少爷放心,小的这就去打探消息。”杨忠闻言一躬身后快步离开,步履显得无比轻松,恐怕杨仁孝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光化县庄园的事情会跟他有关。

    如果杨仁孝仔细留意的话就会发现,杨忠的手腕上有捆绑后留下的淤痕,只不过杨忠掩饰的很好他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罢了。

    虽然杨忠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也意味着他有把柄落进了李宏宇的手里,以后将不得不受到李宏宇的牵制。

第八十七章 端倪

    晚上,襄阳城一家人声鼎沸的赌场。吸引了众多赌客围观,对赌的双方一个是李宏宇认识的小白脸,另外一个则是白衣翩翩的公子哥。

    此时此刻,两人的面前都堆满了筹码,放眼望去金额有数万两之巨,如此大的赌局在襄阳城并不常见。

    值得一提的是,小白脸和那个白衣公子哥并不是赌牌九或者骰子,而是赌黄豆的单双。

    这个赌法很简单,就是赌一堆黄豆的个数是单数还是双数,无法像牌九或者骰子那样作弊,输赢完全靠运气。

    在众人紧张地注视下,一名荷官拿着一根小棍,小心翼翼地把桌上一个盘子里堆着的黄豆四个一组地拨开。

    虽然现场气氛显得紧张压抑,不过对赌的小白脸和那名白衣公子哥倒一脸的轻松,悠闲地在那里品着茶,好像一点儿也没把桌上的那些筹码放在心上。

    “还剩下两粒黄豆,双数!”终于,荷官拨完了那堆黄豆,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后,望着盘子里剩下的两粒黄豆高声说出了结果。

    轰的一声,沉寂地房间里顿时骚动了起来,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这意味着几万两的赌局终于有了个结果。

    “这位兄弟,承让了。”在人们的议论声中,小白脸站起身,笑眯眯地向白衣公子哥拱了一下手。

    “在下的运气好像不怎么好。”白衣公子哥闻言笑着站了起来,望着小白脸说道,“既然在下输了这么多,那么不知兄台明天是否可以请在下喝上一杯。”

    “本少爷从来不跟外人喝酒。”小白脸微微一笑,从桌上拿起几枚筹码扔到了白衣公子哥的面前,“这些足够你好好喝上一顿了。”

    说着,小白脸转身离开,立在边上的孙峰等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几名下人有条不紊地收拾着桌上的筹码。

    “有意思!”见小白脸竟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白衣公子哥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笑着说了一句。

    “那家伙可是掌握着咱们湖广的私盐生意,为何不跟他喝酒?”

    离开赌场后,在前去春风阁庆功的路上,与小白脸共乘一辆马车的孙峰有些不解地问向了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小白脸,在他看来这可是与对方接触的绝佳机会。

    当今天下,最为赚钱的生意莫过于私盐了,而执掌私盐生意的自然是位于扬州的盐商总会,大明各地的私盐生意都要通过盐商总会来协调,而白衣公子哥就是盐商总会的一个重要人物。

    “他已经看出了我的女儿身,所以才想让我请他喝酒。”小白脸闭着眼睛,有条不紊地回答。

    “你是说这小子不怀好意!”孙峰立刻明白了小白脸的用意,有些惊讶地说道,“看来这小子是个情场老手,若非如此很难认出你的身份。”

    “像他这种拈花惹草、喜新厌旧的纨绔子弟最令人讨厌,以为自己有些权势就可以无法无天,姑奶奶岂能如他所愿!”

    小白脸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况且,姑奶奶对私盐生意没兴趣,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意只有那种利欲熏心之人才做得出来。”

    孙峰闻言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从私盐生意上分一杯羹,可小白脸竟然会对此不屑一顾。

    不过,孙峰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以小白脸的身份岂会介入到私盐生意里去,这不是犯不犯法的问题,而是事关到了她和家族的声誉。

    “对了,光化县的事情你怎么看。”这时,小白脸忽然睁开双眸,饶有兴致地问向了孙峰,“你不觉得那些歹人出现得有些太过蹊跷?”

    “可惜他们跑得太快,咱们的人没能跟上。”孙峰自然知道小白脸说的是杨仁孝那座庄园着火的事情,点了点头后有些无奈地说道,“要不然咱们就能知道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歹人会在放了秦月和她的那个丫鬟后还会派人跟在后面跟踪?”小白脸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望着孙峰问道。

    “我也感到奇怪,他们既然放了秦月为何又要派人跟踪她到亲戚的家里。”孙峰闻言不解地点了点头,随后试探性地问道,“难道他们想要劫了秦家?”

    “开始我也这样想的,不过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歹人完全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只要知道了秦月的身份后自然可以去劫秦家,何必多此一举派人跟踪?”

    小白脸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笑着向孙峰说道,“于是,我后来在想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个歹人不是去监视秦月的而是保护她,看看她有没有顺利回家。”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应该与秦月素昧平生才对?”孙峰闻言眉头顿时微微一皱,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按照杨家那几个看押秦月的下人讲,那些歹人是去劫财的,可杨家的那几个下人自从去了那座庄园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既然这样那些歹人又如何知道这里面有钱财呢?”

    小白脸双眸精光一闪,笑着望着孙峰,“如果你是打家劫舍的歹人,那么在抢一个大户人家的时候会不会把里面的情形摸清楚?”

    “你的意思是……”孙峰闻言怔了怔,一脸匪夷所思地看向了小白脸,“那些歹人是在救秦月?”

    “现在看来这或许是一个非常好的解释。”小白脸闻言微微颔首,笑着说道,“你不觉得那些歹人也太过嚣张了,竟然放火烧了那座宅子,他们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因为没有抢到钱而恼羞成怒?”

    “可救秦月的那些人是谁派去的?”孙峰觉得小白脸言之有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问道,这一点他百思不得其解,有谁能知道秦月关在那里?

    “这样做的人当然与她有密切的关系,我让人查了一下,昨天李案首身边的下人都没有公开露面,直到今天上午那些下人才出现。”

    小白脸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望着孙峰说道,“你觉得这是不是一个巧合?”

    “竟有这种事情?”孙峰的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经过刚才小白兰的那一番言语后他可不认为王铁牛等人的失踪是一个巧合。

    “有意思,如果这件事情是李案首做下的话,他是如何知道杨仁孝在光化县的那座宅子的?”

    小白脸双手一抱胸,颇有兴致地自语道,要知道如果不是当时在云觉寺碰巧遇见了杨仁孝并派人跟踪的话,那么她也不知道杨仁孝竟然新买了这么一座私宅。

    “会不会是那个赵秀才做的,此人不仅文采斐然而且头脑颇为精明。”这时,孙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向小白脸说道,他口中的赵秀才自然指的是赵欣了。

    “这倒有这个可能,福祥号的少东家岂是一个等闲之辈。”小白脸闻言点了点头,随后面露狐疑的神色,“只是他是如何知道秦月下落的?”

    “会不会他收买了杨仁孝身边的人?”孙峰想到了一个可能,试探性地问道,除此之外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秦月的下落。

    “杨仁孝身边知道这件事的人肯定寥寥无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身边好像有一个跟班,如果换作是我的话那个跟班是绝佳的下手对象。”

    小白脸笑了笑,她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随后柳眉微微一蹙,“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是如何把秦月失踪的事情跟杨仁孝联系在一起的。”

    “杨仁孝身边的那个跟班叫杨忠,不如这样,我派人把他抓起来拷问一下,看看是不是卖主求荣把秦月的消息卖给了李案首。”见小白脸对秦月的事情感兴趣,孙峰沉吟了一下后低声说道。

    “不会,这样做对他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杨仁孝待他很好他没有必要背叛杨仁孝。”小白脸想了想后摇了摇头,很显然杨忠知道此事都杨仁孝以及杨家的重要,他岂会无缘无故地这样做?

    “可惜了,他们就要离开襄阳城去武昌赶考,只有等乡试完了咱们才能查清楚其中的缘由。”

    孙峰见状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地向小白脸说道,“没想到这襄阳城地界也有咱们不知道的事情。”

    “咱们知道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要靠咱们自己了。”小白脸闻言微微一笑,眉角稍稍向上一挑后兴奋地望着孙峰说道,“今年是乡试大比之年,武昌城里一定非常热闹,咱们自然要去凑凑热闹了。”

    “这……这有些不太好吧,您身份尊贵,怎么也要给老爷子说一声吧。”孙峰闻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可是清楚小白脸的性格,到了武昌城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

    “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要是不敢去的话我就自己去了。”

    小白脸闻言不由得不满地瞪了孙峰一眼,然后继续闭目养神,口中说道,“别忘了,咱们可跟他们打了几万两银子的赌,赌李案首能中此次乡试的解元,输钱事小,可要是因为有人耍诡计暗算了李案首,那么咱们输得就憋屈了。”

    孙峰闻言不由得一声苦笑,既然小白脸都这样说了那么他还能说什么呢,要是因为他没跟着小白脸去武昌城而小白脸又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么他爹肯定会打死他的,唯今之计也只有被逼上梁山了,陪着小白脸走上一趟武昌城。

第八十八章 衣锦还乡

    李宏宇等一众新晋生员回到江口县时,在县城受到了知县陈裕的热情款待,陈裕在县城最好的酒楼里设宴给众人接风洗尘。

    说实话,这次院试的结果出乎陈裕的意料,他如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此次院试中李宏宇和赵欣能包揽第一名和第二名,更没想到王魁举和李宏宜能一举杀进前六,为此他已经收到了知府柳文旭的表彰,说其宣扬教化、推动文风有功。

    因此,对于此次武昌城里的乡试,陈裕对李宏宇、赵欣、王魁举和李宏宜四人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四人能过关斩将,桂榜提名。

    抵达县城的第二天,新晋生员们各自回家,江口县像李宏宇这样的取得乡试资格的生员两天后在白水镇集合,一同乘船南下武昌城。

    李宏宇和赵欣、李宏宇三人乘坐的马车刚到白河镇镇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早已经聚集在镇口处的人群呼啦一下就涌了上去。

    领头的人自然是李家的族长李仁河了,一脸的喜气洋洋,显得春风得意。

    此次童试李家可谓是大获全胜,白河镇只有三人考上了生员,其中李家就占了俩,其中李宏宇还是连中了童试案首的小三元,这等荣耀可是用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实际上,白河镇这次童试只出了两个生员,就是李宏宇和李宏宜,至于赵欣只不过是一个童试前才搬来白河镇的外来户,而且以后指定要离开白河镇,故而算不上白河镇的人。

    不过,即便如何赵欣的新晋生员名额也要算在白河镇的头上,使得白河镇的所出的生员名列江口县各乡镇榜首。

    作为此次童试的最大赢家,李家自然要代表白河镇大摆筵席给李宏宇、赵欣和李宏宜三人接风,镇上一众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参加。

    当然了,酒宴上最出风头的人是能说会道的李宏宜了,李宏宇本来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而赵欣又不想喧宾夺主,故而自然就轮到李宏宜来表现了,他是李仁河的儿子这种场面自然当仁不让了。

    作为襄阳府的童试案首李宏宇在外面应酬了一天,直到晚饭后才一身酒气地返回李家大宅给赵氏请安。

    由于李宏宇在童试中出尽了风头,原本在李家大宅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李家三房的下人们终于可以挺直了腰杆,欢天喜地地把李宏宇迎了进去,李宏宇这次可使得他们扬眉吐气,好好地一吐胸中的恶气。

    令李宏宇感到意外的是当他见到赵氏时发现秦月竟然也在,正亲昵地给赵氏按摩着肩头,两人说说笑笑好像秦月很讨赵氏的欢心。

    “孩儿见过母亲。”李宏宇微微怔了一下后规规矩矩地向赵氏躬身行礼,心中暗自感到有些无奈。

    看来随着他这次考中功名使得赵氏对秦月的看法发生了改变,由排斥变成了接纳,毕竟他有了功名李家三房的产业就没人敢打歪主意。

    而且,不得不说秦月确实也挺有一些手段,竟然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能把赵氏哄得如此开心,如果她得到了赵氏的认可那么将来可就麻烦了,李宏宇很难。

    “宇儿,这次去武昌把月儿也带上吧,有她照顾你娘就放心了。”寒暄了一阵后,赵氏拉着给她按摩的秦月的手,笑着向李宏宇说道。

    秦月闻言脸颊不由得一红,悄悄抬头打量了李宏宇一眼,早在李宏宇来之前赵氏就已经跟她说了这件事情,希望她能陪在李宏宇身边好好照顾李宏宇。

    虽然李宏宇和秦月尚未成亲,但两人已经正式订亲,况且秦月又在襄阳城照料了挨了板子的李宏宇,亲自给李宏宇受伤的臀部换药,故而两人早已经突破了男女大防,这样一来反而没了那么多的顾忌。

    归根结底,赵氏这样做还是为了李宏宇好,李宏宇从未出过远门,这次武昌之行是他出生以来去过的最远的地方,身为母亲赵氏当然要给李宏宇安排好出行的一切事宜。

    柔儿虽说能照顾好李宏宇的衣食住行,但由于身份低微无法帮李宏宇应酬人际上的交往,而她一个当妈的也不方便跟在赴考的李宏宇身边照应,那样的话传出去李宏宇的名声何在?

    所以,思来想去赵氏还是觉得让秦月跟过去最为稳妥,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关注着秦月的一举一动。

    秦月不仅能在襄阳城悉心照料李宏宇的伤势,而且还帮着张罗田产等事宜,聪明稳重,为人干练,正好可以替李宏宇出面应酬那些人际交往上的事情。

    虽说秦月是一个女人不好抛头露面,但话又说回来了,她是李家未来的主母,身为正妻自然也有招待客人的责任和义务。

    尤为关键是,现在形势紧急赵氏已经想不到别的办法,为了保证李宏宇能安心应考她唯有让秦月跟过去。

    说到底,赵氏还是对李宏宇不放心,毕竟李宏宇去年落水前一直都是一副懦弱木讷的样子,即便是现在李宏宇有所改变但时间尚短,因此赵氏心里还是把他当成了以前的那个不善交流的儿子,自然要万事替李宏宇考虑了。

    “孩儿遵命。”虽然李宏宇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事已至此他又能说些什么,况且他也理解赵氏这样做的苦心,故而一本正经地躬身答应了下来。

    听闻此言秦月不由得暗中松了一口气,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看好李宏宇,李宏宇在童试中的表现可谓一鸣惊人令她刮目相看,而且很可能在乡试中桂榜提名乃至考中进士。

    故而,肯定有很多人想把女儿嫁给李宏宇这样尚未娶亲的新科举人或者新科进士,至于秦月和李宏宇之间的婚约,只要秦月没嫁进门那就完全可能存在变故,为此她不得不防,还是跟在李宏宇身边最为稳妥。

    在秦月看来,像李宏宇这样单纯的人很容易就会中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圈套,万一李宏宇跟别的女人做出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来,那么唯有娶了对方,否则对方一旦以****的罪名报官李宏宇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李宏宇则唯有苦笑的份儿,原本他以为自己去了武昌城会变得更加自由,结果秦月却跟在了身边,这意味着他行事要更加谨慎以免被秦月看出破绽来,要不然以秦月的性格指不定如何跟他闹。

    李宏宇晚上留宿在了李家大宅,第二天上午李仁河召集了族里的族老给李宏宇分家,虽然李宏宇现在尚未成年但由于已经获得了功名,自然有资格独当一面。

    或许是对去年夺走了李家三房粮食生意感到愧疚,因此这次分家产李仁河多分了李宏宇不少产业,算起来比老爷子临走时留给李宏宇的还要多。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分家了但赵氏还是住在李家大宅,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搬进秦月父母现在住的那座宅院里才对,毕竟那是李家三房的产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秦月和李宏宇已经订亲,秦家和李家已经算是一家人,因此赵氏没有必要现在搬过去,那样一来岂不是逼着秦家人离开?

    下午,李宏宇和李宏宜去白河书院向李仁泊等夫子辞行,众人自然要对两人一通嘱咐,如果两人此次能中举的话他们脸上也风光。

    拜见完夫子后李宏宜跟着一帮朋友消遣去了,李宏宇独自坐着马车回家,就在他在车厢里闭目养神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这使得李宏宇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于是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一群人在一个大户人家门前拉拉扯扯,乱成一团。

    “这不是刘东福的家吗?”李宏宇抬头望了一眼门上“刘府”的匾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难道刘东福家里出了事。

    “告诉你,这里现在已经不再是你们柳家的宅子,你们要是再在这里胡搅蛮缠的话老子可要报官了。”

    就在这时,刘府门前,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一把将一个人推倒在地,然后冲着周围几个汉子挥了一下手,“把门匾摘下来!”

    “你们别动,这是我家的门匾。”几名汉子顿时搬来了梯子,开始摘门头上的那块匾额,被推倒的人这时爬起来冲了过去,想要阻止摘匾但被人死死地拦住。

    “刘东福?”李宏宇这时看清了那个被拦住人的长相,脸上不由得流露出惊讶的神色,万万没想到那个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的人会是刘东福,看上去显得十分憔悴。

    “拿着这块门匾快滚吧,这里以后是我们老爷的了,再来惹事打断你的狗腿。”很快,那几名汉子摘下了门匾扔到了刘东福的面前,先前那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指着刘东福的鼻子警告了一番后领着手下的人进了院门,咣当一声把院门关上。

    刘东福死死地盯着紧闭的院门望了一会儿,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四周围观人们的注视下扛起那块门匾走了。

    “怪不得前些日子在襄阳城没看见他,原来是家里出事了。”

    李宏宇望了一眼刘东福远去的有些落寞的背影,放下车帘后不由得喃喃自语了一句,由于他跟刘东福谈不上什么交情,故而不知道刘家竟然出了如此大的变故。

第八十九章 援手

    “少爷,打听出来了,刘老爷在做一笔珠宝买卖时被人暗算,赔得血本无归,债主于是在上个月告上了衙门,把包括宅子在内的刘家产业都拿走了。”

    回到李家大宅后不久柔儿就打听到了刘家的遭遇,毕竟刘家的事情在白河镇并不是什么秘密。

    “刘老爷商海沉浮三十余载,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李宏宇的眉头皱了皱,双目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觉得事情太过意外。

    柔儿口中的刘老爷指的就是刘东福的老爹刘有财,刘有财三十年前还只是白河镇上一个珠宝铺的小帮工而已,后来辞工跟着人南下闯荡,十来年后回来时已经腰缠万贯,一跃成为了白河镇有名的珠宝商,堪称白河镇百姓励志的典范。

    李宏宇相信,像刘有财这样叱咤商海数十年的老油条社会阅历极其丰富,轻易不会上当受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

    “少爷,据坊间流传暗算刘老爷的是他昔日生意场的一个朋友,用假珠宝骗了刘老爷一大笔钱。”

    柔儿也不是很清楚刘有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沉吟了一下后说道,“刘老爷为了做成这笔生意不仅把产业都抵给了别人,而且还预收了一部分定金,结果那笔生意一出事儿债主就找上了门。”

    “他们现在住哪儿?”李宏宇的眉头皱了皱,他没想到刘东福的运气竟然如此之差,竟然遇上了如此倒霉的事情。

    “镇上的一个亲戚家里。”柔儿闻言迟疑了一下说道,“好像过得不怎么好。”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李宏宇不由得笑了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别看刘东福平常跟着镇上不少人称兄道弟,现在他家落了难恐怕那些人避之唯恐不及,这种酒肉朋友很显然只能同甘无法共苦。

    “你去准备一下,天黑后咱们去看看刘东福,再怎么说他也曾经给我挡过酒,能帮就帮他一把。”随后,李宏宇沉声向柔儿说道。

    虽然刘东福以前没少奚落他,不过只是过过嘴瘾而已并没有付诸于行动,毕竟那个时候李宏宇处境堪忧,受到别人的奚落也就不足为奇。

    由于性格内向,李宏宇在白河镇没什么朋友,因此曾经给他挡过酒的刘东福勉强算得上半个。

    既然如此李宏宇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肯定要伸手拉刘东福一把,刘东福的本性并不坏而且两人也同窗多年可谓知根知底,在李宏宇看来值得结交。

    夜幕降临后,李宏宇没有留在家里陪赵氏吃饭而是乘车去见刘东福。

    赵氏自然清楚刘家的遭遇,因此并没有阻止李宏宇再怎么说刘东福也是李宏宇的同窗,李宏宇能在这个时候去看望刘家她感到非常欣慰,这意味着李宏宇并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刘东福现在住在他堂叔家里,在白河镇的西边,是一座看起来挺气派的四合院。

    刘家的亲戚原本都在乡下务农,刘有财发达后那些亲戚顺便跟着沾光不少,这座四合院就是刘有财买来送给他堂弟的。

    说起来,刘家从刘有财这一辈起已经两代单传,故而刘有财非常重视与家族兄弟之间的亲缘,毕竟地方上说到底比拼的是宗族势力,因此尽可能地帮助家族里的人。

    “说吧,你究竟什么时候让他们离开,这一大家子人住进来要吃要喝不说,还要伺候那些讨债的人,这种日子老娘可不想再过下去了。”

    到达那座四合院后,李宏宇下了车刚走到院门,就听见虚掩的院门里传来了一阵划拳的吆喝声好像有人在喝酒,紧接着一个妇人泼辣的声音响起。

    “媳妇,小声点儿,咱们一家能有今天全是靠的堂哥,如果不是堂哥咱们能有这么大的宅子住,能开得起那小酒馆。”随后,一个男子有些紧张的声音传来,像是再劝先前的妇人。

    “咱们又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凭什么要小声!”听闻此言,那个妇人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又不是咱一家得了好处,凭啥赖在咱家一住就是一个多月,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的姑奶奶,你可别说了,再怎么说堂哥也帮了咱们那么多,他们家现在有难了咱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这时,男人好像捂住了妇人的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否则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难听的话。

    李宏宇摇了摇头,推门走了进去,只见院子里立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男的正捂着女人的嘴,看来刚才说话的正是他们。

    而且,李宏宇也确定了那些划拳吆喝声的由来,只见正屋的客厅里摆着一张酒桌,几名大汉正围着酒桌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李案首!”望见进来的李宏宇后,那个男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连忙松开了捂在妇人嘴上的手,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李案首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李宏宇等人回到镇上的时候可谓万人空巷,镇上所有的人都出来迎接,故而男人认识李宏宇。

    “我来看看东福兄。”李宏宇向身后拎着礼盒的下人摆了一下手,微笑着望着男人问道,“东福兄现在可在?”

    “在,在!”男人闻言连忙冲着院子里的西屋喊道,“东福,李案首看你来了。”

    “李宏宇?”听见男人的喊声,刘东福快步从屋里走出,见到李宏宇后怔在了那里,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根本就没想到李宏宇会来。

    “那些是什么人?”李宏宇很满意刘东福此时的反应,微微一笑后望向了客厅里的喝酒的那几个人,不动声色地问向了刘东福。

    “讨债的。”刘东福闻言双目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苦笑着说道。

    虽然赔光了家里的财产,但是刘家还欠着一笔外债,讨债的人自然要跟着他们了免得他们逃了,而先前在院子里说话的男人,也就是刘东福的堂叔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那些债主。

    说是债主,其实是债主雇来讨债的黑道,刘家的人根本就惹不起他们。

    “实在是太过分了。”李宏宇闻言面色一寒,抬步走向了客厅。

    “李兄,这里太吵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刘东福见状怔了一下,连忙追了上去,他不希望自己的事情把李宏宇牵扯进来。

    “回去告诉那些债主,本公子作保,两年后刘家会连本带息把潜能还给他们,在此之前不要打扰刘家人的生活。”李宏宇没有理会刘东福,大步走进客厅,冲着那几名喝酒的大汉说道。

    “两年?你算哪根葱呀,凭什么作保?”那几名大汉已经喝得有几分醉意,一个人打量了李宏宇一眼,一脸不屑地说道,“你知道刘家欠了多少外债?到时候还不上的话你来背这个债?”

    “闭嘴!”那名大汉的话音刚落,另外一名大汉就喝止了他,然后站起身满脸堆笑地向李宏宇说道,“竟然李案首说了,那么我等这就回去告诉那些债主。”

    说着,那个大汉摆了摆手,领着喝酒的几个家伙急匆匆地离去,很显然他认出了李宏宇,李家可是白河镇的龙头他们这几个黑道混混岂敢招惹现在风头正劲的李宏宇。

    “李兄,你的心意我心领了,说实话,我们刘家欠的外债太多,两年无论如何都还不上的。”

    等那几个大汉走后,刘东福向李宏宇拱了拱手,一脸黯然地说道,他出生到现在只会花钱还从没挣过钱,因此无力偿还如此大的一笔债务。

    “刘兄,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不行?”见刘东福毫无斗志,李宏宇笑了笑后说道,“如今刘老爷卧病在床,你们家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指望上?”

    “不瞒李兄,我以前光顾着吃喝玩乐,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生意上的事情,现在又身无分文,两年里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赚不了那么多的钱。”刘东福清楚李宏宇的意思,苦笑着回答,他实在是看不见一点点翻身的希望。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李宏宇闻言微微一笑,望着刘东福说道,“刘兄可否听过否极泰来,刘兄的运气已经差到了极点,那么老天自然会给你一个机会翻身,如果刘兄不抓住的话那么谁也帮不了你。”

    “李案首说的对!”

    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只见一名病怏怏的中年人被一名中年妇人和一个丫环搀扶着走了过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刘东福说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这样还能有条生路。”

    “爹,我既没本钱又没有人脉,两年如何去赚那么多钱。”刘东福的脸上流露出了郁闷的神色,颇为无奈地望着那个中年人说道,这个中年人就是刘有财。

    “刘兄,事在人为,不试试怎知不行?”李宏宇闻言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望着刘东福问道,“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刘兄是监生,何不趁着此次乡试到武昌城一游,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武昌城?”刘东福闻言怔了一下,如果刘有财没出事前他肯定会跟过去凑热闹,可现在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武昌城。

    “刘兄切勿挂念家里,我们李家在镇上有一家杂货铺,前面卖货后面住人,里面有现成的伙计,如果刘叔不嫌那个地方拥挤寒酸的话可以把它租下来,租金可以半年一结。”

    李宏宇知道刘东福现在心烦意乱,于是向他拱了一下手后说道,“刘兄,明天我们就要启程去武昌城,还望刘兄收拾好行礼,切莫误了开船的时辰。”

    说着,李宏宇又向刘有财拱了一下手,领着柔儿等人大步离开。

    “东福呀,你算是遇上了贵人了,李案首已经把家里都给安排好了,你就跟着他去一趟武昌城,爹不会看错,李案首是一个仁义之人,你跟着他以后绝对不会吃亏。”

    院门处,望着李宏宇乘坐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刘有财语重心长地嘱咐身边的刘东福。

    有了那个杂货铺他们不仅有了落脚的地方不用再寄人篱下,而且也有了糊口的生计,据他所知李家的那个杂货铺生意很好。

    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自食其力,至少住的比较安心,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嗯!”刘东福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他万万想不到危难时刻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竟会是李宏宇,想起以前对李宏宇的奚落就感到无地自容。

    而且,刘东福觉得今晚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气势十足的李宏宇令他感到无比陌生,与以前那个懦弱胆怯、受尽欺凌的人有着天渊之别,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第九十章 武昌

    七月中旬,武昌城。

    武昌城是湖广布政使司治所所在之地,内有巡抚衙门、布政使司衙门、按察使司衙门和都司衙门四大衙门。

    除此之外,武昌城里最为尊贵的要属于落藩于此的楚王府了,虽然永乐之后各地藩王的兵权和政权被削,但他们毕竟是天潢贵胄依然享有众多的特权,并不是地方衙门所能管得了的。

    据史料记载,武昌城最早始于三国时期东吴黄武二年,吴主孙权在江夏山,也就是蛇山东北筑土石城,取名夏口城。

    不过该城方圆仅二、三里,名为城池实为地形险要的军事堡垒。

    明洪武四年,明朝开国勋贵之一的江夏侯增拓武昌府城,将城区扩大到蛇山以南,城墙增至二十余里,城门也增至九座:

    即东有大东门,东南有新南门,南有保安门、望泽门,西南有竹门,西有平湖门,西北有汉阳门,北有草埠门,东北有小东门。

    从宋朝起,武昌城就是长江的水上枢纽,这使得武昌城市面繁华,商业发达。

    由于临近三年一届的乡试大考,武昌城的街面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走着的身穿蓝色长衫的生员。

    据悉,每年乡试湖广地区参加乡试的生员都有数千人众多,可惜举人的名额只有八十五个。

    除此之外,湖广历年的举人们也纷纷云集到武昌城,要知道参加会试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并非每个举人都能前去京城应考,唯有通过选拔考试的举人才有资格到京城赶考。

    以湖广为例,参加会试的举人有两百个名额,这意味着要想到京城应考湖广的那些举人们必须要考进前两百名。

    按照大明朝廷的定制,那些参加了三届会试而落榜的人朝廷将授予其官职,成为朝廷的流官,以此来鼓励那些落榜者。

    至于那些未能参加会试的举人,虽然他们也能做官,但获得都是那些不入流的官职,例如县衙典史、驿站驿丞之类的小官,虽然官小但好歹也是朝廷的命官。

    对大多数来武昌城应考的生员们来说,客栈是最常用的落脚点,毕竟古代交通不便,因此有亲戚朋友在武昌城的生员可谓寥寥无几,所以外地赶考的生员们唯有选择客栈。

    李家在武昌城里自然有亲戚,所以白河镇包括李宏宜在内的几名应考生员住在了那个亲戚的家里。

    由于提前来武昌城的李宏庆已经在武昌城置办了产业,那么李宏宇自然要住在李宏庆新买的宅子里了,随行的还有刘东福。

    赵欣这次并没有选择跟李宏宇住在一起,而是去了福祥号在武昌城的分号,相对于乡试而言赵欣拥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熟悉福祥号武昌分号的业务,反正科举不过是她考着玩的而已。

    “宏宇,我已经把咱们的布匹拿给了武昌的布商,他们都非常感兴趣,咱们应该能接不少订单。”

    在给李宏宇接风洗尘的酒宴上,李宏庆喜气洋洋地向李宏宇说道,那些用新式染料染出来的布匹很快就征服了武昌的布商,纷纷打探着与他合作的事宜。

    “有劳大哥了。”李宏宇闻言笑了笑,早就想到那些布匹会打开武昌的市场,进而通过武昌占领大明中南部地区的市场,

    “东福兄,你觉得这些布匹如何?”随后,李宏宇笑着问向了坐在酒桌旁查看着几匹用新式染料染出布匹的刘东福。

    “李兄,这些布匹是你们用新法子染出来的?”刘东福还是第一次见到色彩如此鲜艳的布匹,比市面上最好的布匹都要耀眼,因此惊讶地望向了李宏宇。

    “大明当今的染色技艺已经太过落后,我从一本西域古籍上发现了一种新的染色方法,染出来的布匹不仅色彩鲜艳而且还不易褪色。”

    李宏宇微微颔首,笑着向刘东福举起了手里的酒杯,“只要咱们肯干,凭着这门手艺咱们就能在布料生意上打下一片大大的天空来。”

    “李兄,你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刘东福闻言微微一怔,没想到李宏宇竟然有着如此宏大的理想,随后回过神来,连忙端起酒杯与李宏宇碰了一下,不无感慨地说道,现在的李宏宇在他犹如是另外一个人。

    “东福兄,人都是会变的,去年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开了。”李宏宇笑了笑,把手里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为自己的转变找了一个借口。

    刘东福自然知道李宏宇说的是李宏亘推他落水的事情,点了点头后跟着喝干了杯中的白酒,看来当时的事情给了李宏宇不少刺激。

    “东福兄,你想不想桂榜提名?”趁着刘东福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李宏宇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笑着问道。

    “当然想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刘东福闻言笑了笑,随后又摇了摇头,“不过我有自知之明,连生员都没考上,中举的话等下半辈子吧。”

    “这是我做的一篇文章,如果你能通过几天后提学大人主持的录科的话,那么这篇文章将在乡试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或许可以使得你得偿所愿。”李宏宇闻言笑着从身上掏出一张叠在一起的宣纸交给了刘东福。

    这是他根据记忆从清朝历代会试状元、榜眼和探花所做的文章中挑选出的一篇,具体年份和出处已经忘记,内容比较圆滑适用面非常广,他相信刘东福如果用上的一定会得到考官的认可,要知道清代的八股文可是比明朝更甚一筹。

    李宏宇这样做并不仅仅是想要帮刘东福一把,还要看看刘东福是否真的因为这一篇文章就能中得举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大明的科举制度无疑已经阻碍了社会的发展,所谓为国选才自然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至于刘东福能否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李宏宇倒不怎么担心,相对于竞争激烈的科考来说,录科的难度要低很多。

    通常而言,明中后期后参与录科的多是各地的监生,而且以捐监的监生为主,水平良莠不齐,保不准刘东福真的能从中脱颖而出获得参加乡试的名额。

    监生的来源本来比较严肃,不过明中期以后朝廷允许百姓通过捐献财物获得监生的身份,这种监生名叫“例监”,同时也被称为“捐监”。

    由于捐监的监生是通过钱财获得的监生的身份,故而在所有监生中排名最低,最为外界所看不起。

    捐监的监生绝大多数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但也有普通人家砸锅卖铁以获得监生的身份,因此以刘东福的能力保不准能冲击一个录科的名额,再怎么说他也通过了县试,而那些捐监的人大多数都是不学无术之辈,这就给了刘东福一个机会。

    实际上,像这种无法通过童试获取功名的人通过捐监来得到乡试机会,最后中举的人在历史上也为数不少,可谓是“曲线救国”。

    “李兄,这篇文章是你做的?”刘东福打开那张宣纸看了看后脸上随之浮现出惊讶的神色,颇为诧异地望向了李宏宇。

    不得不说,李宏宇所做的这篇八股文破题独到,承题精妙,通体流畅一气呵成,可谓是一篇上乘的佳作,虽然他才学有限但这点儿眼力劲还是有的。

    “希望能帮得上东福兄。”李宏宇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回答,如果刘东福真的因为这篇文章中举的话,那么以后肯定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值得一提的是,科举考试中不少人都事先请人代写了几篇文章备用,一旦哪篇文章与考题相近就用哪篇,这种投机取巧的方法可谓科举考试中最常用的作弊方式。

    所以,有些通过科举做官的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才华,只不过是抓住了“机遇”罢了。

    “李兄大恩在下铭记在心!”刘东福闻言心中顿时一阵感动,郑重其事地向李宏宇拱手说道,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东福兄言重了,咱们是同窗能帮衬的话我自然要帮衬了。”李宏宇笑了起来,举起手里的酒杯说道,“来,喝酒。”

    刘东福也跟着笑了,正如刘有财所说的那样他是遇上了贵人,否则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与此同时,福祥号武昌分号。

    “这是怎么回事?账面上为何有如此大的亏空!”一个房间里,赵欣晃着手里的几本账,面无表情地望着面前立着的一个中年人,这个中年人就是武昌分号的大掌柜杨兴。

    “少东家,去年总号接连插手我们分号的事,所做的几笔生意都赔了钱,故而产生了这些亏空。”杨兴苦笑了一声,向赵欣说道。

    “总号?”赵欣闻言顿时微微一怔,显得颇为意外,按理说总号通常不会轻易插手分号的案子,像这种数次介入分号生意的事非常少见。

    “少东家,我觉得他们这是冲着东家来的,想要趁机把我们都给铲除了。”杨兴沉吟了一下,开口回道,他口中的东家自然指的是赵欣的老爹赵德义了,因此他很显然是赵德义的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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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驭大明介绍:
万历四十五年,李宏宇意外成为了一个地方大族三房的大少爷,本能享尽荣华富贵却不料其名下的产业相继被族长恃强霸占。与此同时大明也陷入了内忧外患,关外的战事以及京城的党争使得大明帝国逐渐衰落。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自己和身边的人,主角决定踏上仕途。不过首先,他必须奋起反击,夺回被族长霸占的产业。作者QQ群366498349本书每天保底更新6000到7000,并且会不定时爆发,欢迎观看权驭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权驭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权驭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