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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枭雄全文阅读

作者:一包黄果树     五代枭雄txt下载     五代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九章 月半弯

    即将到达徐州,而武宁节度使符彦卿又派出了人来迎接唐使,可以说高怀德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高怀德在大帐里喝的烂醉,其部下一千多名骑兵同样也是如此,崔不然的部下对着一带非常熟悉,去附近的村庄购买了不少好吃好喝的,还拉来了几头羊,就地宰杀之后,或烤或煮,都是极为不错的。

    运河边上,到处飘荡着香味,一千多名骑兵扎下的大营,足够七八百步,到处都亮着火把。显得十分热闹。

    船只上,杨琏已经吃过了饭,崔不然令人送来了上好的羊肉,此外还有新鲜的蔬菜,船上的厨师拿出十分的本事,做了一桌喷香的菜,让人食指大动,整艘船的人都吃的很是开心。

    杨琏站在甲板上,与林仁肇并肩而立,注视着岸上的禁卫军士兵,看他们一副乱糟糟的模样。

    林仁肇忍不住道:“作为禁卫军,应该是汉国战斗力最为精锐的士兵,但如今看来,军队纪律也不过如此。”

    “虽然纪律不好,但战斗力却不差。”杨琏回答。

    “这个倒是,汉国人不缺战马,再加上民风彪悍,战斗力比起大唐来说,至少要强一倍。”林仁肇忍不住叹息,若是日后大唐与大汉真的兵戎相见,以大唐的战斗力,打得赢汉国吗?

    “既然战斗力比不上,那就从军纪、武器方面着手。只是可惜,这几者都是官营。”杨琏摇摇头,既然是官营,也就意味着杨琏不能插手。

    林仁肇点着头,道:“只可惜你我兄弟权利还不够大,不然,若是成为一地之节度使,至少能够按照心中的想法,打造一地。”

    “区区一地的节度使根本无济于事。如今大唐国内,看似繁华,歌舞升平,可实际上,去年你我北上之际,你还记得吗?”杨琏问道。

    林仁肇冷哼了一声,去年北上,正是金秋十月,是丰收的季节,可是,沿途所见,让一向正直的林仁肇几乎要气炸了肺。靠近边境的海、楚两州就先不说了,两人都知道刘彦贞是何等样人,此人善于敛财,而且还是从百姓身上搜刮,弄得海、楚两州异常贫困,此人又与朝中重臣,冯延巳、冯延鲁等人关系非常好。冯延巳、冯延鲁去年遭殃之后,此人就投靠了宋齐丘。

    如今杨琏与齐王关系莫逆,而齐王又和宋齐丘关系不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琏与宋齐丘还是有本质利益的,因此杨琏压根不会去管刘彦贞如何如何。

    海、楚两州靠近边境,环境差一点尚情有可原,但靠南的两淮地区,如舒州、庐州等地,一向生产茶叶,按道理应该颇为富裕,但实际上不少百姓买儿卖女,居然过得颇为苦楚。甚至作为东都的广陵府,也有不少地区百姓过得颇为凄凉。

    究其原因,并不是这些地方遭灾,又或者是民风贪玩。最主要的原因是官府的剥削,其次是当地官员的剥削。李璟为了满足他的奢华生活,对两淮地区,尤其是茶农的赋税提的很高,偏偏种茶是有时间限制的,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产茶的!所以这些地方的百姓,日子并不好过。

    北上之时,在运河边上停泊的时候,杨琏曾经和林仁肇下船游玩过,其实说是游玩,两人最为关注的是当地的民情以及地理情况,结果在城中或者是镇上游玩之际,发现不少百姓过得很是清苦。

    俗话说国强民富,只有民富了国家才能强盛,可是偏偏大唐是国富民贫,剥削极重,这也要税那也要税,差一点就连呼吸也要收税了。若不是大唐占据的地方,大多是鱼米之乡,恐怕早就官逼民反了。

    杨琏的担心,也正是如此,可是,他毕竟没有多大的权利,根本无法改变,内心只是担忧。林仁肇同样是苦笑一声,觉得大唐长此以往,必将是国破家亡。不过他本来就不是唐人,对大唐对李璟没有多少忠诚之意,心想这大唐若是灭了,以他一身本事,大不了投奔别人。甚至,若是杨琏登高一呼,他便毫不犹豫地为他效命。

    想到这里,林仁肇不自觉地看了杨琏一眼,心想若真的有这么一天,他会不会争霸天下?

    杨琏却没有发现林仁肇心中所想,只是依旧看着岸上的灯火,心中想着其他事情,杨琏觉得,如果他能得到一块封地,那就太好了。可惜,不是李姓族人根本不能封王,而且,就算是李姓族人,也有不少人不能封王,更不用说封地了。

    或许,要从其他方面着手,必要的时候,汉国这边,可以适当帮忙。

    两人就这样站在甲板上,一边想着,一边说着,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晚了。夜风中,符金盏慢慢走了过来:“杨公子,林公子。”

    林仁肇一脸坏笑地看了杨琏一眼,笑道:“傅姑娘,我困了,先去睡觉了,告辞。”他仍然不知道符金盏的真实身份。

    杨琏看着林仁肇远去,笑道:“符姑娘,夜风有些凉,可要小心些。”

    “有些睡不着。”符金盏摇摇头。

    “近乡情怯?”杨琏低声问道。

    “或许。”符金盏拢了拢脸上的秀发,言语中有些萧瑟意味,语毕,却笑了笑,道:“别光说妾身,也要说说你,杨公子,回到金陵之后,你要怎样去做?”

    杨琏哈哈一笑,道:“还能这样去做?我这人,没有大志,就一混吃混喝,等死的人罢了。”

    符金盏见杨琏说的可笑,不免摇摇头,道:“你这话,别人或许会信,妾身却是不信。你还记得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杨琏不由重复了一遍。

    “不错,大相国寺。”符金盏笑了,定定地看着杨琏,细声问道:“难道杨公子就没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难道,傅姑娘真的认为,你有帝后之姿?”杨琏忽然问道。

    符金盏停了片刻没有说话,稍等了一会,这才道:“如果说妾身有帝后之姿,岂不是说杨公子有帝姿?”

    杨琏闻言,心中一动,虽说符金盏这话有不轨之言,但何曾又不能理解为一种变相的表态?明月下,杨琏一双眸子闪亮,定定地看着符金盏。

    符金盏忽然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又见杨琏那双眸子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宛若秋水一般的眼眸不由自主地垂下,低声道:“你怎能这样看着人家。”

    “似你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也不知何人有福气才能娶你为妻?”杨琏笑道。

    符金盏冷哼了一声,语气却是糯糯的,就像江南的糯米糕,甜到了心里,道:“怎么,你就不想?”

    杨琏鼻翼抽动,一阵馨香沿着鼻子到了肺腑,觉得无比舒畅。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抓着符金盏的柔荑。符金盏挣了挣,哪里有杨琏力气大,半响无果,只得摇摇头,道:“你也就会欺负我。”

    “怎么会。”杨琏笑道。

    符金盏任由杨琏抓着她的手,忽然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可是,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杨琏忍不住问道。

    “妾身还记得,那日的大相国寺,那个老和尚的说的话语。嘿嘿,恢复祖先昔日的荣光,而你,曾经贵为人上人,妾身又不是笨蛋,岂会猜不到你的身份?”符金盏低声说道。

    “杨家一门,除了杨隋,便是杨吴。那杨隋已经过了三百年多,算算时间,你只能杨吴的旧人,而你的名字,又与前朝旧太子名字一模一样,妾身觉得,这一切并不是巧合,冥冥之中,当有定数。”符金盏又道。

    杨琏并不觉得惊讶,符金盏是个聪明的女子,就像杨琏当初也猜透了符金盏的身份一样,符金盏觉得自己是杨吴的旧太子是在常理之中。不过,杨琏并不打算让符金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越多,就越容易露陷。

    杨琏至今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自己的身份,包括林仁肇、陈铁,除了本来就知道他身份的米诗薇,曾忆龄虽然也算一个,但毕竟是旧人,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目标。

    “想那天下之大,姓杨者数不胜数。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相同并没有什么稀奇。”杨琏决定打死不承认。

    符金盏眼波流转,在夜光下熠熠生辉,仿佛看透了杨琏一般,笑道:“那老和尚之言,又作何解释?”

    “那些和尚,不事生产,专门崇拜这个菩萨,那个大佛,似乎没有什么作用。他们的话,并不可信。再说,那日还有郭荣,据老和尚说,同样是十分富贵,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可是我却觉得,这话太绝对了一些。”杨琏说道。

    符金盏“噗嗤”笑出声来,在她看来杨琏这话似乎有些孩子气了,郭荣有段时间特别来找自己,杨琏也曾看见过几次,此事她觉得杨琏的话,有些酸溜溜的模样,似乎是吃醋了。

    “他的养父,乃是汉国的重臣,手中握有兵权,郭威这一次又是刘知远的托孤重臣,若是郭伯伯刻意培养,郭荣日后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符金盏说道。说起来,符彦卿和郭威的关系不错,符金盏虽然迫于当时的身份不能与郭威说话,但内心里,还是十分尊敬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有人来捣乱

    “那你觉得他能到那一步。”杨琏忽然问道,虽说他对历史具体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后来郭威造反并登基为帝,郭威死后,由于儿子都被刘承祐杀死,因此养子郭威继位,成为后周第二任皇帝。

    “让妾身想想。”符金盏笑了笑,故作沉吟了片刻,又道:“至少能当一品大官,位极人臣。”

    “不,你错了,如果我说日后郭荣能当皇帝,你信吗?”杨琏也笑了。

    符金盏倒是觉得有些诧异,她本来以为杨琏有些吃醋,但想不到他似乎没有,而且居然说出郭荣能当皇帝的话来。符金盏觉得郭荣虽然有些不凡,但毕竟还年轻,怎么可能做皇帝?若说郭威造反,灭了大汉,但他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日后也会将江山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会将偌大的花花江山传给养子?

    符金盏当即摇头不信,心想郭荣当皇帝,也太离谱了一些。

    “怎么,不信?你我打个赌怎样?”杨琏笑道。

    “好啊,怎么赌?”符金盏仰起头,看着杨琏,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如果你赢了,你想要什么?”杨琏问道。

    “我想啊,如果能有一个大大的花园,上面种满了梅花,那就太好了。”符金盏笑道,她喜欢梅花,在那冰天雪地里,依旧傲然独立,有着美好的品格。

    “这个梦想,一定会实现,我保证。”杨琏笑着说道。

    “那么,你赢了呢?”符金盏问道。

    杨琏哈哈一笑,心想既然你的理想达不到,那么只能靠我帮助你了:“我会在一个大大的花园里,种满了梅花,让一个人住在那里面,作着她喜欢的事情。”

    符金盏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顿时羞红了脸,柔荑用力挣了两下,杨琏松手放开,符金盏白了杨琏一眼,匆匆走了。

    杨琏看着符金盏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岸边,禁卫军的驻地依旧亮如白昼,士兵们依旧在吃吃喝喝,显得十分热闹。杨琏摇摇头,正要离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很是不满,“想不到离开金陵不过数月,就与一个女子卿卿我我,当真是郎情妾意,让人羡慕啊。”

    杨琏闻言皱了皱眉,他已经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了,当即也不回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难道怕我看见你们?”来人冷笑一声,从黑暗里出现。她脸上蒙着黑纱,依旧是夜行衣打扮,正是侠女米诗薇。

    “是不是曾忆龄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杨琏问道,心中突然有些紧张起来,手指微微颤抖,不顾偶在黑夜里,并不容易发现罢了。

    “呸呸呸,曾姑娘那边好得很,不会出事!”米诗薇很是愤怒。她的确十分生气,她本来和曾忆龄一起南下,中途得到消息,这才匆匆返回,想不到居然看见杨琏和那个傅姑娘说着情话,怎能让米诗薇不生气呢?

    杨琏略略沉吟,笑道:“既然曾姑娘那边没有事情,看来便是我这边有事了,难不成有人对我不利?是刘知远还是符彦卿?这应该不可能啊。”杨琏说道,心中猜测着。

    “咦?”米诗薇吃了一惊,心想这杨琏反应倒是挺快的,便道:“你居然猜中了,既然如此,不妨猜猜看。”

    “我的敌人不多,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人。难道是李弘冀?”杨琏问道。

    “不对。”米诗薇否认。

    “韩熙载一党?”杨琏再问。

    “也不是。”米诗薇又否认。

    “也不是?”杨琏见两个人选都被她否认了,不由奇怪万分。在大唐,杨琏也就这么几个敌人,而在大汉,杨琏想不到会有什么人对付自己,杨邠、王章是有可能,但他们都是与刘承祐直接有的冲突,再说两人一家都被满门杀了,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找自己报仇。

    想了又想,杨琏苦笑一声,道:“那么我猜不到了。”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米诗薇很是得意,道:“其实很简单,若是大唐与大汉结盟,谁最害怕?”

    杨琏一愣,几乎没有犹豫,道:“你是说吴越人。”

    “不错,正是吴越人。”米诗薇点头。

    “大唐与大汉结盟,吴越人的确是该头疼,不过看样子,吴越人似乎得到消息晚了一些。”杨琏说道。毕竟他是去年十月开始北上,吴越人应该早就得到消息才对。如果在开封就破坏此事,岂不是更好?

    米诗薇摇摇头,道:“似乎吴越国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影响了他们的判断,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吴越人的计划是将你杀死在汉国境内,这样大唐与大汉必定交恶,届时,吴越国便可以从中牟利。”

    “这是吴越人一贯的伎俩。”杨琏点头,顿时觉得此事有些棘手起来,因为杨琏就要赶到了徐州,而一旦出了徐州,离大唐边境就不远了。所以,吴越人在这段时间里就会下手。

    想到此,杨琏问道:“可有具体消息,吴越人会用什么手段,在什么时候下手?”

    米诗薇摇摇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

    “这就等于是说,我们在明,吴越人在暗,他们掌握主动,而我们只能坐以待毙?”杨琏问道。

    米诗薇点点头,叹息了一声,道:“只能是如此。”

    杨琏抿着嘴,吴越人的任何消息都没有,这让杨琏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去破解,毕竟吴越人派出来的杀手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一切都是未知。而他们采用什么手段?毒鸠?直接刺杀?又或者是其他办法?

    杨琏顿时觉得十分棘手,忍不住低声道:“这些吴越人,当真是可恶。”

    “曾姑娘令我来保护你,左右不离,毕竟复仇大业,你是最为重要的一环。”米诗薇说道。

    杨琏摆摆手,道:“你去照顾傅姑娘,他是个弱女子,更需要照顾。”

    米诗薇眉毛一竖,摇摇头,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只是奉命保护你,其他人,我才不管。”

    杨琏咳嗽一声,道:“你莫要如此,傅姑娘身份重要,日后复仇,她也能有所帮助。”

    米诗薇怀疑地看了杨琏一眼,道:“真的?你没有骗我?”

    “绝对没有。”杨琏说道。

    米诗薇咬着嘴唇,想了想,道:“要我保护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要说一个要求,十个要求也可以!”杨琏顿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虽然一开始就觉得返程的途中必然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当真的知道的有事要发生,心情还是有些不爽,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符金盏的缘故。

    米诗薇笑道:“好,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什么要求你说吧。”杨琏说道。

    “什么要求我暂时还没有想好,等日后想好了,再告诉你罢!你记得就好!”米诗薇说道,整个人显得有些兴奋。

    “也行!”杨琏点头答应。

    米诗薇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保护傅姑娘!”说着,匆匆走了。

    杨琏负手踱步,吴越人下手了,以杨琏对吴越人的了解,知道他们下手极为狠毒,而且不乏有身手很好的杀手,当初杨琏在救怀柔郡主的时候,就发现了,如果吴越国真的是派出杀手,那么对于杨琏来说,无疑是最为致命的,因为他们防不胜防。

    而事实摆在这里,吴越国派出来的,肯定是杀手,即使高怀德带着千余名骑兵。杨琏从后世而来,自然知道那些杀手何等厉害,他们擅长于伪装,能在最为艰苦的环境下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如今虽然不比后世,但实际上刺杀的手段仍然是层出不穷,让人意想不到。

    在这千余名的骑兵之中,指不定真能靠近杨琏,做出一些事情来。

    杨琏想了想,立刻去找林仁肇,将米诗薇带来的消息说了。林仁肇也十分震惊,吴越人居然野心不死,想要来大汉刺杀杨琏。林仁肇如今已经奉杨琏为主,自然不希望杨琏出事,当即建议让陈铁贴身保护杨琏。

    杨琏没有拒绝,谨慎一些是好事,杨琏只有一条命,自然不会拿命去开玩笑,同时,他要求所有大唐的士兵提高警惕,甚至可以十二个时辰轮流休息,看守要害之处,决不能让可疑之人混上船上。

    林仁肇赞同杨琏的意见,他甚至觉得,今夜就可以执行,为此,林仁肇决意今夜第一个守夜,当然也还有其他守夜的士兵,再添上一两个,人数多一些,安全性也大一点。

    杨琏想了想同意了,两人又商量了一番其他事情,杨琏这才站起身来,走了出去。此时夜色更深了,一些地方已经将灯火灭了,看起来黑暗了许多,岸边上,汉国的禁卫军士兵似乎也吃饱喝足了,渐渐将灯火都熄灭了,躲进大帐里休息了。

    杨琏在船上踱步思考了片刻,叫过了一名在船只上守卫的汉国士兵,道:“去请高将军来,我有事要和他说。”

    那人有些迟疑,心想这个时候,有什么事情要谈?但看见杨琏一副认真的模样,不得不点点头,道:“杨使者稍等,我这就去请高将军!”

    “务必要请到高将军,此事十万火急!”杨琏再三叮嘱!(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码头

    杨琏足足等待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名侍卫这才匆匆走了回来。看见杨琏,忙禀告道:“杨使者,高将军已经安睡了。”

    “我不是告诉你,无论如何都要请高将军来吗?”杨琏皱眉,很是不满。

    侍卫苦笑一声,无奈地道:“杨使者,高将军已经喝醉了,我叫了半天,高将军始终不醒,我,我也没有办法。”

    杨琏摇摇头,心想这高怀德真是胡闹,又问道:“其他都头,有着这是将虞侯呢?”

    侍卫摇摇头,道:“也都睡着了。”

    “真的是胡闹!你告诉高将军,明日醒了,速速来见我!”杨琏一甩衣袖,冷哼一声走了,留下侍卫一脸迷茫,心想这大半夜的,杨使者有什么急事?偏偏高将军喝的烂醉如泥,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杨琏走了之后,立刻去找了林仁肇,让他将所有大唐的士兵都集中起来,有话要说。众人有不少人已经睡下,被叫醒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用冷水洗了一把脸,这才清醒了一些。

    杨琏将众人集中在一起,目的在于告诉他们,接下来的路途依旧十分困难,如今虽然即将抵达徐州,但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杨琏高声告诉他们,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吴越人为了破坏大唐与大汉的结盟,已经派出了杀手,很有可能在抵达徐州前后动手。

    陈铁有些不敢相信,道:“杨指挥,吴越人敢在大汉境内动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杨琏看了他一眼,问道:“吴越人为何不敢在汉国境内动手?”

    陈铁挠挠头,道:“吴越人一向奉中原朝廷为正朔,他居然敢背叛大汉,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杨琏说道,冷哼了一声,扫视了一眼众人,道:“大唐与大汉结盟,其实摆明了就是要抛弃吴越人。既然汉国都不承认吴越人了,吴越人哪里会管汉国的死活?再说,吴越与汉国并不接壤,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汉国对吴越国也是无可奈何!”

    “今日的事情绝非危言耸听,我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我希望在回到大汉国土之前,所有人都提高警惕,如果有谁马虎行事,休怪本将不讲情面!最近这段时日,所有人不许饮酒,不得随意外出,你们都听见了吗?”杨琏问道。

    这些人都是杨琏的部下,知道杨琏脾气,当即都点点头,道:“遵命!”

    “好,既然如此,从今夜开始,分成三批值班,林仁肇,此事交给你去办。今夜,就由我、陈铁,另外再有五名兄弟值班守夜,其他兄弟都可以去休息!”杨琏说道。

    当即有十多个人站了出来,道:“杨指挥,我等愿意今夜守夜。”

    杨琏扫视了一眼众人,伸出手指头点了点五个人,道:“你们五个人留下,其他的人都休息去吧。”

    “喏!”众人答应着,逐渐离开。

    杨琏看着陈铁和余下的五人,朝着众人拱拱手,笑道:“这一次成功与大汉结盟,诸位都功不可没,如今事情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绝不能就此功败垂成,诸位都辛苦了。回到金陵之后,我请各位兄弟喝酒!”

    “多谢杨指挥!”众人回答。

    陈铁问道:“杨指挥,今夜如何守夜?”

    “主要守住安歇的地方,厨房也是重要地点,今夜就四处巡逻,千万注意。”杨琏说道。

    “喏!”陈铁与众人再度回答。

    这一夜杨琏与陈铁等六人一夜未睡,四处巡逻,直到天亮,依旧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陈铁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觉得杨琏有些小题大做了。杨琏却不敢怠慢,挥手让巡夜的士兵去休息,他却没有睡觉。

    天亮之后,众人吃了早餐,准备开拔。这时,高怀德也已经酒醒,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听了杨琏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也不与杨琏多说,但严重缺充满了鄙夷的神色。

    杨琏知道高怀德在想什么,也不与他多话,说了事情之后,便让他准备出发。

    高怀德也知道要将杨琏送到徐州,虽说符彦卿也派了人来迎接,但高怀德与符彦卿认识,总不能这样就离去,于是便下令三军开拔,朝着徐州进发。

    杨琏的船只借着风势东进,速度很快。骑兵的速度也不慢,巳时出发,到了响午时分,走了二十多里,隐隐约约地已经能看清徐州城的轮廓了。

    林仁肇微微松了一口气,就要到徐州了,符彦卿经营徐州多年,想必在徐州城中,吴越人不会那么嚣张,再说,符彦卿一定会派人出来迎接,刺杀唐使的机率又降了几成。

    越靠近徐州,也就越变得繁华起来,村庄变得越来越多,每个村庄的百姓也很多,正是响午时分,自然是炊烟袅袅,一副十分有生气的模样。运河两岸,不少农田已经开垦,小麦一片绿色,正在农田里摇曳着,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杨琏、林仁肇等人简单地用过了午饭,船只继续前行。高怀德也带着禁卫军的士兵啃着胡饼,勉强算一餐,崔不然带着的武宁军也将就吃了一顿。一行人继续前行。

    所谓望山跑死马,虽然远远地就看见了徐州城的轮廓,但离徐州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又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日头西斜,离徐州城还有十几里的模样。

    这时候天气已经变暖,恰好这一日的日头很是猛烈,赶了一天路,让人汗流浃背,不少禁卫军士兵将身上的水都喝完了,就连高怀德看着已经扁了的水囊兴叹。

    崔不然没有带水囊,自然是非常渴,他指了指前方,道:“高将军,我记得前方就有一处村庄,规模不小,我等在哪里买些酒喝,再赶路如何?”

    高怀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个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让他有些招架不住,身上全是汗水,内衣紧紧地贴着身子,十分难受。偏偏嘴里又渴的厉害,听见崔不然如此说着,当即点点头,道:“也好。”

    崔不然眯起眼睛笑了,道:“既然如此,速速走路!”说着,狠狠地朝着马屁股抽了一鞭,战马吃痛,叫了一声向前狂奔而去。

    “崔将军,等等我!”高怀德也是渴坏了,当即喊道,也快马加鞭,去追崔不然。

    余下禁卫军士兵有听见的,互相看了一眼,也都快马加鞭,朝着村庄狂奔而去。余下不知道的,见有人跑了,还以为有命令呢,也都跟着向前跑去,结果是这一千人纷纷狂奔而去。一千骑兵是何等架势,顿时地面剧烈颤动,马蹄声响彻天际。

    杨琏听见马蹄声,朝着岸边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高怀德这厮又要做些什么?林仁肇走了过来,道:“杨指挥,离徐州已经不远了,在日落之前一定能进城。”

    杨琏点头,道:“让船夫加快速度,一定要在日落前进城!”

    “喏!”林仁肇回答,匆匆走了过去,传达军令。

    船夫得到命令,将余下的船帆升了起来,调准角度,借着风势,船只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走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一处村庄。这个村庄颇大,进了村庄之后,站在船只上,一眼望不到边。

    运河穿庄而过,两岸密布着民居,基本都是高大两层的建筑,有的还有三层。而在村子中央,还有一个小型的码头,此时正有几艘小船停在岸边,不少百姓正在搬动着货物,一副忙碌景象。船只上,同样堆满了货物,有的地方还盖着黑布,似乎装了什么东西。

    杨琏看着,道:“这个村庄,靠着运河,居然有几分繁华景象,沿途走来,也算比较大的村庄了。”

    林仁肇道:“如此看来,离徐州的确不远了。”

    “不用管高怀德,速速前行!”杨琏说道。

    船只依旧前行,到了码头边上,船夫算准了距离,正要从一侧通过,这时,只见一艘船斜里窜了过来。这艘船似乎要赶时间,同样想要从角落里夺路,结果迎面冲来。

    虽然进入村庄之后,杨琏已经下令减速,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与那艘船碰撞在了一起。

    “轰!”一声巨响,船只被那艘船顶住了,被撞着的部分顿时木屑纷飞,许多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的士兵,都不免一个踉跄,就算是站在甲板的杨琏、林仁肇等人,都不由自主奔跑了几步,这才勉强停了下来。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如此无礼?知道这艘船是何人的船吗?”一名船夫反应过来,厉声问道。

    那艘船同样停下,船头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苦着一张脸,道:“这位兄弟,真是对不住了,刚才一时情急,这才出了这事。”

    杨琏冷哼了一声,快步走上前去,问着船夫,道:“船可有受损?”若是船只受损,便不能继续前行,还要花费不少时间。

    一名船夫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已经下去查看,瞧了两眼,道:“应该没有大碍,至少到徐州是没有问题的。”

    杨琏点点头,既然到徐州没有问题,那就先去徐州,到了徐州再修补,也是可以的。想到此,高声喝道:“还不速速让开。”

    那名老实巴交的船夫挠挠头,道:“这位老爷,小人撞坏了你的船只,是一定要赔偿的,老爷不如暂留在此处,小人找人修补好了再走不迟!”

    杨琏皱了皱眉,道:“此事不用你管,还不速速让开。”他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林仁肇忽然扫视了四周一眼,低声道:“杨指挥,事情似乎有些不妙!”

    杨琏迅速看了四周一眼,果然,船只停下之后,有几艘船已经靠近了杨琏的船只,很明显,这些人意图不轨。

    “兄弟们,敌袭!”杨琏高声喝道的同时,已经拔出了身上的长刀。

    那老实巴交的船夫闻言脸色一变,喝道:“兄弟们,并肩子上!”说着,从一个麻袋堆里抽出一柄大刀,杀了上来。

    余下几艘船的上的船夫、搬运工闻言都扔掉了手中的东西,从麻袋堆里拔出刀来,甚至还有不少人从黑布下钻了出来,一时之间,码头附近杀气腾腾。

    “仁肇,速速让兄弟们杀敌。陈铁,你去保护傅姑娘,她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出事!”杨琏说道,最后吩咐陈铁的时候,语气低了下来。符金盏的确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出事,若是她在这里死了,符彦卿必定大怒,同样对大唐与大汉的结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更不用说杨琏想要利用符彦卿。

    在陈铁心目中,傅姑娘自然是杨琏的妻子了,闻言点着头,匆匆走了。

    杨琏拔出利刃之后,率先杀了过去,林仁肇大喝一声紧紧跟上。一名敌人手中舞着大刀,跳了过来,船只一阵摇晃,此人还没有站稳,杨琏的长刀已经杀到。

    此人急匆匆间,匆忙举起大刀挡在身前。只听“铛”的一声,那人觉得手臂发麻,双膝一弯,几乎就要跌倒。

    战场厮杀,几乎不用什么技巧,只管一刀一刀砍去即可,杨琏见一刀杀不死他,又是一刀。再听一声脆响,那人已经抵挡不住。杨琏手中的长刀格外锋利,兵刃相交之下,那人兵刃竟然是断了,半截兵刃斜斜飞走,手中只剩下了半截。

    “狗贼,纳命来!”杨琏一声厉喝,第三刀劈出。那人举起半截兵刃抵抗,却吃不住杨琏巨大的劲力,只觉得虎口一阵酸痛,竟然在这一刀之威下,虎口破裂,鲜血流了出来,手中的大刀也脱手而出。

    杨琏顺势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不等他爬起来,长刀狠狠一刀劈在他的背上。那人惨叫了一声,跌跌撞撞走了两三步,又被杨琏一刀砍死,那人圆睁着双眼,死死地看着杨琏,这才轰然倒下。

    杨琏杀死了他,继续向前厮杀,身后大唐的勇士也都与敌人厮杀在一起,不断有敌人从别的船只跳到船上,小小的甲板上,顿时不断有人惨叫,有鲜血飞洒,还有人轰然倒下,再也一动不动。

    突如其来的厮杀让村庄的百姓都吓坏了,他们躲避开来,就连本来是船夫的百姓,也都纷纷跳水,游到了岸边,匆匆逃走,一时之间,整个码头无比混乱。(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命系一线

    战马的速度虽然不慢,但与船只比起来,还是稍稍慢了一些,再加上不比水路直,因此高怀德刚刚进入村庄,杨琏那边已经和刺客交上了手,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刺客竟然如此之多,他们摆明这是截杀,而不是刺杀。

    高怀德刚刚进入村庄,就见村子里的百姓都带着畏惧的目光看着自己,毕竟在这年代,兵者为王,就算你有钱有势也抵不过兵权,有人考虑着,是不是要立刻通知村长,让他来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引来了这么多的骑兵?

    不等百姓前去禀告,高怀德已经率兵进入了村庄,崔不然在一旁笑道:“高将军,这个村子还挺大,里面还有几家妓馆,姿色可都不错,高将军有没有兴趣?”说着,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高怀德摇摇头,虽说色食性也,但父亲高行周早就教导过他,身为武将,不可过度沉迷于女色,高怀德是个孝子,自然会听从父亲的意见,对崔不然的诱惑一点都不感兴趣,当即拒绝了。

    崔不然有些惊讶地看了高怀德一眼,这个人与常人有些不同,似乎除了嗜酒,几乎没有什么缺点。当然时间短暂,也有可能是崔不然没有找到的缘故。

    高怀德却没有注意到崔不然的表情,他策马向前赶去,口渴得厉害,想要弄些酒水解渴。身后,千余名骑兵浩浩荡荡,就像一条长龙鱼贯而入。走了大约百余步,街道上有百姓在狂奔,还有人在大声喊着什么。

    高怀德有些诧异,这些人喊的话都是方言,带着浓浓的地方特色,叫的又快,高怀德还真听不懂。不由看了崔不然一眼,道:“这些百姓急匆匆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不然皱了皱眉头,道:“前面似乎出了大事,有人在厮杀。”

    高怀德心中咯噔一声,觉得有些不妙,他提起缰绳,准备赶过去看一看,就在这时,他觉得耳后风声乍起,来不及回头,高怀德急忙向前躲去,头紧紧地贴在马脖子上,风声从头上呼啸而过,紧接着,便是人的大喝声、惊呼声。

    身后几名骑兵都是高怀德的心腹,看见崔不然突然拔出兵刃,朝着自家将军砍去,虽然不明白,但有人反应过来,立刻拔出兵刃,呼喊着向前冲杀而去。崔不然动手,他带来的十余名士兵也在同一时候动手,几名汉军士兵措不及防,顿时被砍落马下。

    高怀德逃得一命,顺手从马背后抽出长枪,回头看了崔不然一眼,喝道:“崔不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崔不然并不和他多言,冷笑一声,挥刀杀来,他带来的人同样扑了过去。高怀德的威名从前朝开始,就赫赫有名,高怀德枪法出众,祖父乃是天下第一枪,高怀德用枪同样是出神入化,因此崔不然不敢大意。

    几人如狼似虎朝着高怀德冲杀而去,高怀德舞动手中长枪,丝毫不畏惧地与众人厮杀。就在这时,耳畔边,响起了无数人的哀叫声,街道两侧的屋子,突然涌出无数手拿弓箭的士兵,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拉动手中弓弦,这时距离又近,事情又来得突然,在后方的禁卫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有数十人受伤,跌落战马,而这个伤亡还在迅速扩大中。

    禁卫军突然受到袭击,而且事先毫无征兆,顿时乱成一团,不少昨夜饮酒过度之人更是被打懵了,一点反应都没有,随后,便被一件射中,闷头倒地。

    高怀德大惊,舞动长枪逼退了两人之后,厉声喝道:“冷静!冷静,都不要乱!”

    话还没有说完,崔不然已经提刀砍来,直奔高怀德身前,另有两人一左一右杀奔而来,高怀德虽然是艺高胆大,也不敢怠慢,赶紧集中精神,与众人缠斗起来,他的亲兵奋力杀了过来,想要营救主帅,却被崔不然的部下死死挡住。

    伏兵射了几轮箭羽之后,已经杀死了禁卫军至少两百人,禁卫军在付出了不少的伤亡之后,终于反应过来,在各队的将官率领下,开始反扑。可是这样的反扑显然效果不大,伏兵是依仗民居的墙壁,躲在里面射箭。禁卫军想要赶走杀死他们,就先要越过墙壁。可是对于骑兵来说,这无疑是天堑,很难逾越。

    为此,骑兵们不得不放弃了战马,纷纷下马战斗,各队在火长的带领下,杀向那些卑鄙的伏兵。民居的大门已经被死死堵上了,很难打开,禁卫军士兵撞了半响,付出了十几人的伤亡,依旧没有取得效果。

    “用弓箭,用弓箭!”一名反应过来的将虞侯说道。

    数名火长反应过来,立刻取出弓箭反击,在禁卫军的反击下,伏兵的攻击放缓了,禁卫军士兵仗着人多,开始朝着屋内抛射,虽然没有什么准头,但铺天盖地的箭羽射来,若不及时躲避,必然会被射成马蜂窝,伏兵纷纷撤退,但还是有几人中箭而亡。

    禁卫军无法打破大门,便以背为跳板,让袍泽越过墙去,一人越过,紧接着更多的人都翻过了墙壁,挥舞着兵刃朝着伏兵杀奔而去。伏兵见禁卫军势大,纷纷逃窜。禁卫军士兵一路追击,双方互相绕着圈子,伏兵且战且走。

    崔不然带着心腹,猛攻高怀德,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杀死他,如果能将高怀德杀死,事情就好办多了。可是高怀德非常骁勇,他一时不能得手。

    就在这边厮杀的时候,杨琏那边也到了十分危险的时候,唐兵毕竟人少,对于突如其来的攻击虽然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这些人太多了,一个死了,另一个扑上,根本不在乎性命。

    杨琏、林仁肇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只觉得手臂已经酸麻,随着战斗的炙热化,所有的人都杀红了眼,只记得举刀、下劈,然后再举刀、下劈,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杨琏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林仁肇也负了伤,气喘吁吁地站在杨琏的身边。

    “退!”杨琏说道,敌人势大,这个时候只有缩短战线,才有继续生存的可能。唐兵且战且走,朝着船舱走去,杨琏与林仁肇亲自断后,与敌人缠斗,退回船舱之前,杨琏又斩杀了两人,他浑身浴血,仿佛刚洗了一个血澡,看起来颇为吓人。

    这时,陈铁已经带着符金盏退到了船舱,符金盏看见杨琏浑身浴血的模样,身子不由就是一晃,她十分紧张,杨琏这个样子,似乎受了伤,而且看起来很严重。

    米诗薇站在她的身边,也是十分担心,这时,一名追兵手中举起大刀朝着杨琏砍了过去。杨琏举起已经卷刃的长刀一格,“铛”的一声响,两人都手臂发麻,但杨琏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奋力神威,一刀劈下,刀锋发出尖锐的响声,肌肉撕裂声、刀锋划过骨头的刺耳声,瞬间充满了人的耳膜。

    林仁肇赶了过来,一刀劈下,将那人手臂削落。那人惨叫一声,向后蹦去,身形接着一晃,从船上摔了下去。河水被染得更红了,河面上飘着至少二十多具尸体,其他的都随着河流缓缓东下。

    “退!”杨琏高喝一声,迅速退了下去,林仁肇紧随其后,陈铁赶了上来,带着人用船舱里为数不多的家具将门口堵住,希望能延缓敌人的攻势。

    “杨大哥,你的伤!”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符金盏和米诗薇问道。

    杨琏甩了甩手,长时间的厮杀,手臂已经发麻,一旦停下来,这才发现体力透支的厉害。杨琏蠕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道:“这些人应该就是吴越人,想不到他们在这里埋伏,而且人数居然不少,一看就是蓄谋已久。”

    米诗薇叹息了一声,道:“可惜,我只能得到这些情报。”眼中自责不已。

    “不,若不是你及时来报,我们可一点准备都没有。”杨琏摇摇头。

    陈铁见杨琏手臂流血不止,忙取了绷带为杨琏包扎,其他士兵也都互相包扎着。

    “还有多少人?”杨琏问道。

    “只有十人了。”陈铁皱起眉头,来的时候,足足有三十多人,此时多半已经战死,只剩下了区区十人,而吴越人如狼似虎,正在门外等候,随时就要杀进来。

    陈铁话音刚落,吴越人就闯了过来,纷纷撞着门,几名士兵忙上前奋力顶住,希望能尽快拖延时间。

    “不行,这不是办法。”林仁肇说道。

    杨琏也知道不知道办法,这个时候,他只寄希望于高怀德的身上,毕竟他带着一千骑兵,战斗力非常强悍。吴越人就算提前设计,也不可能有太多人,毕竟这里是汉国,而不是吴越人的地盘。

    “杨琏,你还不束手就擒!”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苏州口音。

    “想要我投降,绝不可能!”杨琏喝了几口水之后,精神略振。

    陈铁、米诗薇替杨琏将伤口包扎了,但喷涌而出的鲜血依旧迅速打湿了绷带,看情形,必须要尽快脱离险境,不然杨琏就算没有战死,也要流血而死。

    陈铁提着大刀,喝道:“直娘贼,我和他们拼了。”

    “不要急,省些力气!”杨琏说道。

    “可惜,父亲若是在此,事情就好办了!”符金盏突然说道。

    米诗薇、林仁肇、陈铁都不知道符金盏父亲是谁,不免都愣住,心想就算你的父亲在这里,难道像唐传奇里面的那些道士一样,能够撒豆成兵,将这些人全都杀了?

    杨琏却是眼睛一亮,道:“诸位,吴越人虽然将我等围住,但此地离徐州已经不远,厮杀了半响,不少尸体落入运河中,河水也被染得通红,一两个时辰内,想必徐州城就会得到消息,我们支撑的越久,就越有生存的希望。”

    “再者,高怀德那边带了一千骑兵,吴越人不可能大规模的在此地设计,高怀德一旦杀出重围,必然会来支援我等!诸位,坚持到天黑,吴越人必然退走!”杨琏高声喝道,声音有些嘶哑。

    林仁肇想要高喝,却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铁振臂高喝,道:“不错,这些吴越人到了天黑,必然会退走!”

    “诸位,我等三十多人远赴开封,肩负着与大汉和谈的重任,如今事情已经成功,绝不能让吴越人得手,破坏了联盟大业。诸君今日奋力搏杀,无论时候如何,我必定向陛下禀明,为各位请功!”杨琏又道,这个时候,需要用金钱名利来激励众人。

    众人齐声高喝,道:“原为将军效力!”

    话音刚落,吴越人再度撞击大门,大门发出阵阵呻吟,随时可能破裂。

    忽然,一柄锋利的刀从窗户砍了过来,窗棂顿时四分五裂,一张狰狞的脸从破烂的窗户露了出来。那人举起大刀,使劲砍着窗户,希望能将口子弄大一些,从这边突破。

    陈铁冷哼一声,他一直在保护着符金盏,几乎没有动手,体力足够,当即冲了上去,这个地方相对来说大刀不好用,陈铁寻了一根断了的长矛,朝着外面一阵猛刺,混乱中,一人惨叫一声,想来是被刺中了。

    然而陈铁并不能阻止吴越人的决心,他们纷纷冲了上来,围着窗户猛砍,窗纸发出哗哗的响声,窗棂很快也被砍断了,紧接着,又有人猛踹着窗户,木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显然挡不住这些人的攻击。

    杨琏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然后将刀柄和手掌死死地缠在一起,最为恶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难道我将要死在这里吗?我的复国大业,难道就要葬送在吴越人的手中?杨琏想着,心中实在不甘心。

    “米姑娘,这些吴越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们都是无辜之人,杨某深感抱歉。”杨琏一边缠着手掌,一边说道。

    米诗薇摇摇头,道:“这个时候,你说这些作甚?你绝对不能出事,你可知道,还有不少人都在等着你。”

    杨琏身子一震,想起了曾忆龄,这个和自己一样同样有些血海深仇的女子;又想起了周邺,这个忠心耿耿,以至于弄得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汉子;杨琏更是想起被囚禁在海陵的杨氏子弟,这些人都在等他。

    “不错,我不能死!”杨琏慢慢站起身来,目光充满了杀气。

    “米姑娘,一会若是有机会,你保护傅姑娘先走!”杨琏下了命令,符金盏身份特殊,决不能出事,不然符彦卿那边,根本无法交代。(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符彦卿

    米诗薇咬着嘴唇,略作犹豫,还是点着头答应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争论的时候,虽然她只想保护杨琏,对符金盏没有什么感觉。

    忽然,大门发出一声巨响,在吴越人的奋力冲击下,众人终于低挡不住,大门被完全破坏,家具四分五裂开来,几名唐兵跌跌撞撞,滚倒在地。

    “来了!”杨琏心中叫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来,目光带着杀意,高声喝道:“兄弟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杀尽这帮越狗!”

    “杀尽越狗!”林仁肇同样高喝一声,举着长刀向前杀去。

    吴越人从缺口刚刚涌进来,就遭到唐人的迎头痛击,他们悍不畏死的扑上,挡在吴越人面前。船舱里充满了杀戮之声,不时有人倒下。吴越人毕竟人多,很快就破了口子,越来越多的人杀了进来,唐兵只得围成一圈,一致对外。

    这时,一名身着灰衣的男子走了进来,目光在众人身边一扫,看见杨琏,被围在中央,身边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女子,不由冷笑了一声,道:“你就是杨琏?”

    杨琏握着长刀,冷冷地看着此人,问道:“你是何人?”

    “我?”灰衣男子笑了,他理了理头上的发丝,一副悠闲的模样,道:“我乃苏州指挥使钱承礼!”

    “钱文奉是你爹?”杨琏冷冷地问道。

    钱承礼哈哈一笑,道:“你倒是机灵,可是你再机灵,今日也要命丧于此。我在此筹备已久,你绝逃不出我的手心!”

    “你如此信心满满,是谁给你的自信!”杨琏厉喝一声,瞧了米诗薇一眼,冲着她点点头,挥刀冲了上去。

    钱承礼自然不会与杨琏交手,当即退到一旁,冷眼看着杨琏带着为数不多的唐军厮杀,在他看来,取杨琏之命只是时间问题。吴越人虽然多,但由于船舱不大,施展不开,唐军虽然人少,还能勉强支撑,借着良好的训练,唐人结成阵型,奋力抵挡着吴越人的进攻。

    米诗薇护卫在符金盏的身边,在寻找着机会,可是,吴越人围了好几圈,她根本找不到突围的机会。符金盏抿着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倒让善武的米诗薇有了一丝赞赏之意,这个女子看起来虽然文弱,但一点都不简单啊。

    随着吴越人的大量涌入,窗户那边,也被吴越人突破,杨琏不得不再度缩回防线,尽量拖延时间。

    钱承礼负手而立,他已经看见胜利的希望了,所以一点都不紧张。

    这边的厮杀已经到了炙热化的局面,高怀德那边,禁卫军仗着人多,已经逐渐控制了局势,伏兵大多被杀散,至于高怀德,已经将崔不然赶走,崔不然只是仗着人多和突然发难,不然他根本不是高怀德的对手。

    这时,高怀德也逐渐回味了过来,崔不然昨天前来迎接,很有可能不是武宁节度使派来的,因为武宁节度使显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徐州与海、楚两州交界,若是符彦卿敢做出这等事情,必然会遭到大唐的反扑。

    崔不然很有可能不是崔不然,而是一个冒名顶替之人,不管他们是什么人,要攻击的对象应该是杨琏而不是他高怀德,不然伏兵不可能只有这么一点。高怀德明白了这一节,当即脸色大变,冲着身边的亲兵喝道:“走!跟我来!”说着,策马狂奔。

    十几名亲兵随着他向前狂奔而去,马蹄声匆匆,只不过高怀德对这一带的路途不熟,而吴越人又刻意而为,在街道上设置了障碍,高怀德的行动很是缓慢,不时需要派清理路障。

    整个村庄一片厮杀,不少百姓战战兢兢,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生恐被不长眼的人一刀杀了。

    “哈哈!”钱承礼在船上哈哈大笑,唐兵又有数人战死,围在杨琏身边的,加上林仁肇、陈铁只有五人,再加上两个女子,钱承礼自然认为他已经赢了。

    忽然,急促的马蹄声从东边传了过来,紧接着,就听箭羽呼啸,传来了哀叫声。钱承礼脸色一变,他迅速走到了甲板上,看着东边,不由就是脸色一变。只见东边军旗飞扬,钱承礼一眼就看见了为首的旗帜上,写着一个“符”字。

    符彦卿来了?钱承礼的心头顿时浮现起这个念头,可是符彦卿怎么会来?钱承礼想不通,这里离徐州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符彦卿没有理由来啊,再说,杨琏有高怀德护送,符彦卿亲自赶来,这是什么缘故?

    不等钱承礼想通,武宁军已经杀了过来,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就像一群野狼扑了过来,近了,就用长枪挑,远了,就用弓箭射。钱承礼与杨琏厮杀了半响,虽然还占着优势,但人数已经没有多少,也只有二三十人罢了,可是武宁军如此涌来,不说数千,至少有上百人。

    钱承礼脸色变了,他匆匆走回船舱,杨琏带着林仁肇、陈铁等人依旧在顽抗,钱承礼有些闹不明白,这些人明明已经浑身浴血,为何还不投降,如此顽抗到底?如今摆在钱承礼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立刻撤退,二是继续厮杀,将杨琏斩杀在船舱里。

    可是,身为中吴节度使钱文奉的儿子,钱承礼显得觉得命丧此处是划不来的,当即大喝一声,道:“撤!”说着,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立刻溜之大吉。

    余下吴越人面面相窥了一番,不知道钱承礼为何在即将得手之际,匆匆撤退?杨琏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钱承礼突然撤退,不管是不是有诈,杨琏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杀!

    他手起刀落,将一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吴越人劈到在地,鲜血飚了一身,余下几名吴越人反应过来,齐齐发出一声呐喊,仓皇逃走。

    “杀,杀!不能让他们走!”杨琏喝道。

    余下几人之中,陈铁的情况稍好一些,闻言大喝一声,提着一把已经卷刃的大刀追了上去,路上连劈两人,看见人头滚落,陈铁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咳!”杨琏激战甚久,体力已经极度衰竭,刚才全凭一口气撑着,见钱承礼有撤退的趋势,心中不由一松,咳嗽起来。

    林仁肇忙上前一步,扶着杨琏,道:“杨指挥,你怎么样了。”

    “没事。”杨琏用长刀支撑着身子站起来,道:“走,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钱承礼突然撤退,必然是有道理的。

    符金盏站在窗边,朝外看了一眼,道:“是爹……是武宁节度使来了!”

    林仁肇露出喜色,道:“是符节度来了?”

    “走,扶我去看看!”杨琏说道。

    林仁肇与杨琏互相搀扶着,慢慢走到了甲板上,环顾四周,吴越人纷纷逃窜,杨琏在第一时间,便看见了符彦卿的旗帜,当即不由大喜,道:“终于等到符节度来了!”

    “正是符节度!”林仁肇眯起眼睛看着,也说道。

    这时,武宁军正追着吴越人大肆砍杀,符彦卿很是生气,不管是谁,在他徐州地面上闹事,等于去捋他的胡须!符彦卿之所以亲自来,也是因为得到消息,说是运河上出现了大量的浮尸,那些尸体上,无一例外地都有着刀劈的痕迹,显然,这些人是被杀死的。

    整条河都被染红了,有百姓将消息传回,得到消息的符彦卿顿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又联想到女儿与那杨琏要走水路回转金陵,立刻点齐了人马,沿着运河前行,终于在日头即将落坡之前,赶到了这里。

    符彦卿在街边停下,看着满地的尸首,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么多人,必然是有人蓄意而为。当亲兵递上在地上捡来的兵刃,符彦卿接过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把兵刃虽然已经卷刃,但以符彦卿的经验来看,这把长刀并不是一般铁匠打造,很有可能是军中所制,只是这把兵刃上面的痕迹都被抹去了,符彦卿一时也看不出究竟是哪里制造的。

    杨琏高举着手,喝道:“我乃唐使!”武宁军还在乱杀,杨琏也是生恐他们伤了自己人。

    果然,听见杨琏的声音,有人迟疑了一下,很快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符彦卿。符彦卿急忙拍马赶来,当看见杨琏浑身浴血地站在那里,不觉皱起了眉头,杨琏都厮杀到了这个地步?符彦卿有些担心女儿的安危了,乱战之下,恐怕被误伤的机会很大。

    符彦卿正想要询问,就见符金盏与一名女子缓缓走了过来,符金盏身边的女子身上还带着血迹,不过精神尚好,至于符金盏,虽说皱着眉头,但身上自有一种雍容气度,符彦卿顿时觉得心中还算安慰,毕竟杨琏战成了这个模样,女儿一点事情都没有,显然杨琏对她颇为照顾,这样的一个男人,就算是敌人,将女儿托付给他,也没什么不好。

    符彦卿想着的时候,杨琏已经缓缓走了过来,眯起眼睛看着符彦卿,笑道:“符节度,你来的真是及时。”

    “你还好吧?”符彦卿问道。

    “还好!杨琏说着,忽然觉得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就这样倒在了地上,想要扶他的林仁肇也体力消耗殆尽,根本无力阻止。

    “杨琏!”符金盏动容了,杨琏力战至此,在最困难的情况下仍然不忘保护她,这令她心中十分感激,忙上前去救杨琏。

    米诗薇同样也是如此,几人齐齐抢到杨琏身边,见他如同烂泥一般躺在地上,伸手一试,呼吸尚在,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永不负卿

    夜风吹拂,树叶哗哗直响,明月照在地上,宛如一层轻纱。

    武宁节度使的府邸,符彦卿正在屋子里踱步,这时他已经知道了行刺之人乃是吴越国中吴节度使钱文奉的儿子钱承礼,这就意味着,他是代表吴越国而来。吴越国!符彦卿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对钱氏父子十分不满。

    不管钱氏父子是对谁动手,符彦卿只讲结果,那就是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女儿就会被害,符彦卿是一个极为重视家庭的人,尤其对女儿还是不错的,在符彦卿的内心,已经视吴越人为敌人了。

    符彦卿正在想着事情的时候,符金盏走了进来,微微躬身,道:“爹。”

    “他醒了吗?”符彦卿有些心神不宁。

    符金盏摇摇头,道:“失血过多,不会那么轻易醒的。恐怕还要再等一等。”

    符彦卿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战当真是凶险,杨琏带来的三十多人,最后剩下的不足五人,那钱承礼谋划多时,而且最为可恶的是,居然派人假扮成崔不然的模样!”

    符金盏皱着眉头,道:“不止如此,他们还仿照了父亲的节度使大印,杨琏曾经将吴越人假冒的书信给我看过,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啪!”符彦卿狠狠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具直晃,茶水也洒了出来,打湿了桌面。

    “该死的吴越人,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符彦卿说道,额头上青筋直冒。

    符金盏有些诧异地看了父亲一眼,道:“爹,今日的爹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嗯?”符彦卿一愣,旋即笑道:“爹这也是关心则乱,一想到你和杨琏在一起,而那些人很有可能是截杀杨琏的,我这颗心,就无法平静,急匆匆地带人来了。”

    “女儿,多谢爹!”符金盏眼圈红了,当初她离家出走,只是为了不愿嫁给不认识的男人,却没有想到,这是天子亲赐,逃婚,便是欺君。父亲没有办法,便只能以妹妹符茗顶替,冒充是她。符金盏原本以为父亲不爱自己,但此时才知道父亲对她,是多么的好。

    “你是我的女儿,就算你做错了事情,也是我的女儿。”符彦卿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符金盏”远在河中,眼前的这个女子,绝对不是符金盏。

    符金盏擦着眼泪,不知说什么才好。父爱如山,这就是父爱,怜惜,纵容。不管她犯了什么错,永远都是他的女儿。

    符彦卿擦了擦女儿眼中的泪水,道:“女儿,今日一战,你觉得杨琏此人如何?”

    “今日被围,事情非常突然,不过在事情发生后,杨琏立刻让陈铁前来保护我,就是在船舱里,也有米诗薇在保护着我,还叮嘱若有机会,就突围。”符金盏简单地说着。

    符彦卿脸上浮起笑容,道:“这么看来,这杨琏还算是有担当之人。你觉得他怎样?”

    符金盏不免脸色一红,垂下头,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自家的女儿,符彦卿哪能不明白,当即捋着胡须,道:“只是可惜,迫于圣威,你只能离开大汉,他日你嫁人之时,恐怕为父是看不到了。”说着,摇头不已。

    符金盏低声道:“父亲!”说着,朝外走去,道:“我去看看他。”

    杨琏与林仁肇、陈铁等人,分别被安置了厢房,陈铁还算稳定,身上没有受太多伤,而杨琏、林仁肇等人都身上多处是伤,而且失血过多,其中杨琏最为严重,已经两个多时辰,依旧昏迷不醒。伤口已经被清洗、上药包扎了,就看杨琏什么时候醒过来。

    符金盏点亮了一盏灯,注视着杨琏的脸,她已经对这个男人有了一定了解,此时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很多兴趣,包括他的身世。端了椅子在杨琏身边坐下,符金盏一边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劳累了一天而且受了惊吓,早就困了。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月上三竿,符金盏这才醒来,擦了擦眼睛,这才发现米诗薇站在一旁,同样看着自己,不由得脸色一红。

    “你什么时候来的?”符金盏问道,隐隐地,她觉得米诗薇这个女人对杨琏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感情。

    “来了有一会了。昨夜你一直在这里?”米诗薇问道。

    符金盏点点头,这事情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而且有时候挑明了反而好很多。

    米诗薇有些诧异地看了符金盏一眼,叹息了一声,道:“可惜,可惜。”

    这话说的前后都不着调,符金盏有些纳闷地看了她一眼,道:“可惜什么?”

    “我在想,若你知道了一些事情,恐怕就不糊这么想了。”米诗薇说的很是隐晦。

    “什么事情?”符金盏有些疑惑。

    米诗薇靠近了符金盏,道:“有的事情,在没有彻底了解之前,不要轻易地去做。我知道你对杨琏有了感情,可是,我奉劝你慎重。”米诗薇的话说的更清楚了一些。

    “为什么?”符金盏问道。

    “我不便说,但日后你总会明白,只是那个时候,恐怕明白也晚了。总之杨琏的身份十分特殊,若是一个不好,恐怕被牵连的人不少。”米诗薇说道。

    符金盏一愣,品着米诗薇的话,半响,忽然笑了笑,道:“人这辈子,漫长而又短暂,若是能完成心愿,就算少活个十几年,也不值得可惜。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可是一旦选择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米诗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想起两边搏杀的时候,符金盏那副笃定的表情,不由觉得这个女子真的是奇女子。

    “而且,你说的,我应该能猜到一些。前朝旧梦,纵然已经远去,但身为后人,自然是要为先祖洗刷冤屈。这等大仇,若是他战战兢兢,不敢去搏,妄自有七尺身躯,妄为男儿。”符金盏说道。

    米诗薇不由失声,道:“怎么,他告诉你了?”

    “不曾,只是猜测。”符金盏说道。毕竟在开封鸿胪寺呆了一段日子,对杨琏的经历也有一些了解,若说没有任何猜测,那是不可能的。符金盏笑了笑,道:“不管前途如何,既然选择了,就不能放弃。”

    “说得好。”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米诗薇反应最快,道:“你醒了?”

    符金盏快步走了过去,看见杨琏已经睁开了双眼,不由欣慰地笑道:“你终于醒了。”说着,想起一事,忙道:“下人已经炖好了米粥和鸡汤,这就端来。”说着,符金盏匆匆走了出去。

    米诗薇看着符金盏远去的背影,不觉皱了皱眉头,傅姑娘说的话奇怪了,她似乎对这里很熟?米诗薇扶起杨琏,让他半躺在软榻上,又亲自去打了井水,替杨琏洗了脸,有用杨柳枝做成的牙刷刷了牙。

    “多谢米姑娘。”杨琏喘息着,失血过多,让他稍稍一动,就觉得乏力,额头上也是大汗淋漓。

    “不用谢,在这里,可有不少人都在照顾你。”米诗薇说道,这是明显的气话。

    “不少人?”杨琏一愕,旋即笑道:“这是自然,毕竟这里是武宁节度使的府邸,我若在这里出了事,大唐与大汉必然交恶,这是刘知远不愿意看到的。”

    米诗薇也不回答,反而凑近了杨琏,低声笑道:“杨公子,依我之见,那傅姑娘对你很有爱慕之意。你什么时候迎娶过门呀?”

    杨琏脸色微微一红,虽说他曾经调戏过米诗薇,但此时却像一个被拆穿了阴谋的小孩,不由讪讪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米诗薇啐了一口,道:“连她都都承认了,你又什么不肯承认的?”说着,跺跺脚,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杨琏还来不及反应,米诗薇就已经消失了,不由得摇摇头,心想这米姑娘当真是喜怒无常,是个不好惹的家伙,以后绝不能轻易得罪她,不然以她的个性和身手,难免做出越墙杀人的事情来。

    正在想着的时候,符金盏来了,身后还带着两个侍女。见杨琏已经半坐起来,符金盏笑道:“杨公子,请稍等。”说着,亲手从锅里盛了半碗出来,手中捏着勺子,一边搅动米粥,一边走到杨琏身边坐下。

    一名侍女忙上前,低声道:“我来吧。”符金盏曾经叮嘱过她们,不得在唐人面前提起她的身份,这两人不知,还以为杨琏也是需要隐瞒之人。

    符金盏摇摇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两名侍女互相看着,有些犹豫,符金盏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我说的话不是话吗?你二人不听?”

    两名侍女露出惶恐之色,忙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杨琏直到两人消失,这才叹息一声,道:“堂堂的节度使之女,竟然来给我喂粥,怎能不让两名侍女惶恐。”

    符金盏微微一笑,柔声道:“这两个小丫头,平素做事毛手毛脚,也是怕她们喂不好你。”

    杨琏看着她,认真地道:“你不后悔?”

    “我说过,我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在你第一时间派陈铁来保护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出了决定。”符金盏同样认真地说着,眸子里,秋水横波,说不出的动人。

    “永不负卿。”杨琏一字一顿,说出了这四个字。(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彼此的心迹

    “永不负卿。”符金盏轻声念着,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她自小便在富足的人家生长,对于物质她需求不多,反而更多注重情感,杨琏说的这四个字,虽然简单,却意义重大,而且在符金盏看来,这算是杨琏在表达他的情意。

    就在符金盏想着的时候,在屋外,米诗薇也轻轻念着这四个字,内心充满了复杂的表情,她十分不明白,为什么杨琏会喜欢上这个女子?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啊,为什么会这样?

    米诗薇默默咬着嘴唇,若有所思,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陈铁。陈铁受伤浇轻,稍稍包扎了一番,便没有了大事。昨夜美美睡了一觉,醒来之后立刻来看杨琏,看见米诗薇站在杨琏门口,不由很是奇怪地走了上去。

    米诗薇听见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是陈铁,也不多话,匆匆走了。

    “米姑娘,米姑娘?”陈铁喊了两声,米诗薇依旧脚步不停,很快就消失了。陈铁挠挠头,心想米姑娘这是怎么了,我好像没有得罪她啊。不解地走了两步,里屋有声音传来,正是杨琏的声音。

    陈铁正要推门进去,便听见另一个女子在与杨琏说话,陈铁虽然大大咧咧,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进去了。陈铁收回了脚步,正要离开,就听见女子说道:“只是以你的身份,妾身不能帮你兴复故国,这一点,让我十分无力。”

    杨琏笑了笑,道:“这种大事,自然是男人去做的。复国一事,事关重大,符姑娘日后可要小心,不可在金陵提起。”

    听到这里,陈铁身子一震,里面两个人的谈话透露出了很多内容。陈铁久居金陵,前朝杨吴的事情也听过不少,自然知道前朝旧太子同样也叫杨琏,他与林仁肇甚至还一度猜测,这个杨琏会不会就是前朝的旧太子?

    只是杨琏隐藏的太深,而李弘冀等人的发难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以至于两人认为,两个杨琏仅仅是同名同姓而已,压根不是一个人,可是,此时通过两人的对话,陈铁发现了这个秘密,怎能不令他震惊万分?

    一直在身边的人,原来还有这样的身份,陈铁张大了嘴巴,无比震惊,这时,里面的人又继续说着话。

    女子道:“这个是自然。只是,你当真没有考虑过,留在汉国?妾身看那太子虽说年少无知,但对你非常不错,若是留在汉国,当能有一番作为,如果再加上父亲,你至少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杨琏摇摇头,拒绝了,道:“那刘承祐喜怒无常,基本算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我若去帮助他,恐怕事情会更加麻烦。这汉国初建,虽然有莫大的好处,容易出头,但各地的节度使,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依我看来,汉国这两年,至少会有几次比较大的叛乱,呆在汉国,我并不愿意。再说,我若依附你的父亲,恐怕……”

    符金盏吃吃笑了两声,道:“怎么,你还担心借了他的名声。”

    杨琏皱了皱眉头,道:“这或许也是一个原因吧,但若你留在汉国,一旦被人发现,逃婚的罪名符氏一门,可担当不起啊。”

    “我也只是随意说说。”女子笑着。

    屋外的陈铁心中越加震惊,因为女子的说话声他非常熟悉,可是听杨琏的话,这个女子竟然是姓符而不是姓傅,陈铁口中轻声念着,不由恍然大悟,是了,傅姑娘、符姑娘,这音调几乎是相同的,看来傅姑娘只是化名,她的姓是符,而且,很有可能是符彦卿的女儿?

    杨琏微微叹息了一声,道:“前途漫漫,我只希望在这两年内,能达成目标。”

    女子道:“我相信你,不过,或许在适当的时候,可以请父亲帮忙。”

    杨琏点点头,道:“他朝我若得势,符节度来帮我,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也不希望到时候与他兵戎相见。”

    “若是有那么一天呢?”女子问道,声音有一丝颤抖。

    杨琏哈哈一笑,只是这笑声显得十分低沉,道:“你放心,若是有这么一天,符节度的安全我一定可以保证。”

    两人的话到了这个地步,已经非常明显了,陈铁捂着嘴巴,倒退了几步,匆匆走了。这个消息令他震惊,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林仁肇。

    林仁肇受伤也不轻,不过比起杨琏好很多,此事正躺在床上,节度使府上的丫鬟已经伺候着他吃过了早餐,早餐是半碗瘦肉粥,还有一个馒头。吃完了饭,林仁肇半坐着起来,心想这一次,真的是九死一生,若不是符彦卿及时赶来,一行人都会被吴越人杀死。

    林仁肇不恨吴越人,毕竟那是敌人,如果陈铁是钱文奉父子,也会如此选择。但这笔账,林仁肇已经记下,不给吴越人一点教训,林仁肇怎能消除心中的愤怒。

    敲门声突然响起,林仁肇轻声道:“请进。”

    陈铁推门进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林仁肇见了,不由奇怪万分,道:“铁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铁慢慢走了过来,定定的看着林仁肇,道:“虎子,我刚才得知一个天大的秘密,和我们有关。”

    “哦?”林仁肇来了兴趣,示意陈铁坐下,道:“说说看,是什么事情?”

    陈铁在他身边坐下,低声慢慢说了起来,林仁肇脸上原本还古井无波,随着陈铁的叙述,也变得震惊起来,和陈铁最初的表情差不多。林仁肇自问与杨琏关系不错,两人也交流过很多次,可是,林仁肇从未知道杨琏还有如此深的秘密。

    前朝旧太子,如今在大唐任职,官拜从五品的指挥使,掌握了一定兵权。在陈铁看来,这样的一个人目的必然是不单纯的,更不用说杨琏与他说话的时候,透露出来的勃勃雄心,凌云壮志。

    这样的一个人,很明显不会甘于平庸,再联系他的身份,林仁肇很容易得到一个结论,那就是杨琏来到金陵,目的在于复国,果不其然,等到陈铁说起杨琏与女子的关系的时候,林仁肇更为震惊,他想不到所谓的傅姑娘就是符彦卿的爱女。

    等到陈铁说完,林仁肇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显然出乎两人的预料。

    陈铁一本正经地问道:“虎子,我们该怎么办?”

    林仁肇没有急着回答,他抿着有些干裂的嘴,陷入了沉思之中。杨琏是杨吴朝廷的旧太子,而傅姑娘却是武宁节度使符彦卿的女儿,两人的身份都十分特殊。

    “虎子,难道我们要……”陈铁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仁肇瞧了他一眼,十分冷静地问道:“你要怎地?”

    “虎子,他做的事情,肯定是要颠覆大唐朝廷,我们难道要支持他吗?”陈铁说道。

    林仁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问了一句,道:“我们是唐人?”

    陈铁愣了一愣,道:“我们是闽国人。”

    “不错,我们是闽国人,可是闽国已经灭亡了!而灭掉闽国的,是大唐!我们的天子,还被大唐皇帝囚禁着!”林仁肇沉声说道。

    陈铁一拍大腿,道:“唉,我怎么没有想到。”在金陵呆了一些日子,他有些忘记他究竟是哪国人了。

    “可是,你想过没有,闽国能复国吗?”林仁肇问道。

    “难,很难!”陈铁摇着头回答。

    “不错,很难,而且比起来杨琏复国,更难!”林仁肇心中充满了苦涩,随后分析道:“闽国势力已经被打散,而且天子受到严密的监视,根本不可能有复国的可能。至于杨琏,他在暗处,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而且大唐天子对他不错,这一次成功与汉国结盟,必然会得到赏赐,再加上齐王的看中,未必没有机会。”

    “这么说,我等投靠杨琏?”陈铁下意识说道。

    “不仅如此,他还是我们的兄弟,自家兄弟不帮,难道我们要帮敌人吗?”林仁肇冷笑一声,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

    陈铁抿着嘴,点了点头,道:“不错,杨琏是我们的兄弟,而大唐是我们的敌人。”

    林仁肇咳嗽了两声,道:“铁子,这间事情,除了我们两个,其他人谁也不能告诉,就算日后娶了妻子,也不能告诉她——除非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

    陈铁认真地点点头,道:“虎子,你放心,事情轻重缓急,我还是清楚的。只是从今之后,我等都要尽力帮助杨琏。”

    “这是大事,我会找一个机会告诉他我们的想法,以免他不知我俩的态度,左右为难。”林仁肇考虑的颇为周到,便说道。

    陈铁拍了拍了胸口,笑道:“解决了这件事情,这心里啊,总算轻松了一些。”

    林仁肇微微一笑,半躺着闭上了眼睛,说了这么半响,也有些累了。陈铁见他疲倦的样子,当即站起身来,道:“虎子,你好好安歇。只有养好的精神,以后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林仁肇摆摆手,表示知道了。陈铁扶着林仁肇躺好了,又替他掖好了被子,这才慢慢走了出去。林仁肇躺在软榻上,不由握紧了拳头,杨琏要复国,对于林仁肇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林仁肇对大唐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他的目标,就是尽量向上爬,博一个青史留名。(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谈心论策

    林仁肇想着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陈铁又走了进来。

    林仁肇听见开门声,不由问道:“谁啊。”

    “虎子,是我。”陈铁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林仁肇有些奇怪地撑起身子,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就见陈铁扶着杨琏,慢慢地走了进来。

    “仁肇,身体如何了?”杨琏慢慢问道,走了这么一会,他觉得体力消耗甚大,额头上也全都是汗水。

    林仁肇忙艰难地坐起来,道:“我没有大碍,最多休息几日,便没有问题。”

    “这就好。”杨琏说着,在陈铁的扶持下坐了下来,喘息了半响,杨琏苦笑一声,道:“想不到这次在这,竟然差点翻了船。三十多人出使大汉,如今剩下来的,只有区区数人,这是我的过错。”

    林仁肇摇摇头,道:“这一次是吴越人太过于狡猾,这个仇,一定要报。”

    杨琏点头,道:“吴越人这一次算计我等,这个仇自然是报的,我在想,既然与大汉已经结成同盟,进攻吴越国的时机是否成熟?而且这一次,我们找到了借口,正好对其用兵。”

    林仁肇皱着眉头,道:“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最好的借口。可是,如何说服大唐天子,这是一个问题。”

    杨琏轻轻敲打着软榻,思考着。陈铁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杨琏,一杯递给林仁肇。杨琏手中捧着香气扑鼻的茶叶,悠悠的吸了一口,道:“其实这几年,天子的府库已经衰竭得很厉害。”

    林仁肇冷笑了一声,道:“天子好大喜功,有喜欢华丽的东西,本身是个墨客骚人,这两年,在皇城里建了不少楼宇,花销的确很大。如今大唐看似表面繁华,但实际一向富庶的两淮、江东一带,不少百姓买儿卖女,几乎可以算是民不聊生。”

    杨琏有些诧异地看了林仁肇一眼,虽说知道林仁肇是闽人,闽国灭了,他本身对大唐好感已经不多,但如今看来,林仁肇对大唐的态度,的确不好。

    “正是因为如此,若我告诉他,愿意立下军令状,拿下苏州。要知道苏州经过钱元璙、钱文奉父子十几年的经营,必然累积了不少的财富,而且苏州历来是鱼米之乡,非常富裕,赋税必然不低。”杨琏说道。

    “可是,钱文奉父子经营苏州多年,防守异常坚固,吴越人又有火油助战,要想攻破苏州,何其难也。“林仁肇说道。从杨吴开始,杨吴及其继任者李唐,对苏州曾经发动几次进攻,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就连徐温那种老狐狸,都拿苏州没有办法。

    苏州城能在钱元璙、钱文奉手中历经数十载不倒,除了两人的确有能耐,带兵有方,防御设施得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种火油,燃烧起来威力极大。

    两军交战,守城的一方一般会使用礌石檑木等物,有时候夜壶使用火油,这种火油多半是菜油或者是动物的油,数量并不多,主要是关键时刻所用。因此作战的时候,威力并不大,用过了一次,所剩无几,攻城的一方只要稍作调整,依旧可以继续攻城。

    可是,吴越国的火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数量很多,燃烧起来,又比一般的火油厉害,借着这种火油的帮助,钱氏父子顺利守卫苏州数十载。杨琏曾经猜测,这种东西便是后世的石油,只是从未看过,所以只能是猜测。

    前世杨琏就算地理不好,也知道南方的大陆上,并没有开采石油的可能——至于海底,后世开采都还有难度,更不用说此这个年代了。如此,剩下来便只有一个可能。

    吴越国大部分的国土与大唐接壤,南方部分与原来的闽国接壤,而闽国一带,山势复杂,使得吴越国与别的国家经商大多依靠海运,杨琏猜测,这些火油,或许是与西方的阿拉伯人贸易所得。

    杨琏想着,心中便有了决定,吴越人可以弄到火油,大唐自然也可以。从造船技术上来说,大唐的水平并不亚于吴越国。两国的水师势力相当,如果大唐能后压制吴越,进而借着水师,夺取吴越国沿岸的精华地区,形势对大唐就越发有力了,苏州作为前线的作用也会大幅削减。退一步说,就算不能夺取吴越国沿岸地区,至少也能起着骚扰的作用,令吴越人防不胜防。

    想通了此节,杨琏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回到金陵之后,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天子,积极发展水师,从而水陆并进,灭掉吴越国。吴越国的所在,大部分都是江南一带的精华地区,苏州、湖州、杭州、秀州、明州这几个地方,可以都说是鱼米之乡,若是得到这些地方,经营一两年,大唐的赋税必然大幅增加,粮食产量也会节节攀升。

    林仁肇见杨琏思考着,便不去打搅他,杨琏想了半响,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到金陵在伺机而动。”

    林仁肇点点头,深以为然,毕竟事情瞬息万变,有时候计划好了,往往发生变化,两人又聊了一会,杨琏在陈铁的扶持下,站起身来。告辞了林仁肇之后,杨琏又去看了其他人。

    算上林仁肇、陈铁,这一次三十多人只剩下了五个人,令杨琏嘘唏不已,见三人躺在床上虽然虚弱,但精神尚好,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日子,便能痊愈,杨琏好言安慰了一番,这才站起身来离去。

    回到屋子,杨琏觉得浑身乏力,本来就失血过多,身体无比虚弱,又奔波了半响,再也支撑不住,躺在软榻上,又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月色初上,杨琏这才醒来。睁开眼睛一看,月色下,窗户边上,一个女子站在那里,抬头昂望着天上的明月。

    月光洒落,那身着白衣的女子就像月宫里的嫦娥,有说不出的美丽,那原本黑色的长发,似乎也变金黄了,头上插着的金步摇,在月色下闪耀着动人的色彩。举手抬足间,让杨琏看得便是一愣。

    直到那女子回头,杨琏这才回过神来。

    “你醒了?”那人说话,却不是符金盏,而是米诗薇。

    杨琏微微一愣,他刚才还以为是符金盏,想不到判断错了。

    米诗薇点亮了蜡烛,看见杨琏微微错愕的表情,忍不住说道:“怎么,让你失望了?”

    杨琏摇摇头,道:“米姑娘,你这是哪里话。”

    “哼!”米诗薇冷哼了一声,走了过来,扶着杨琏坐起来。

    杨琏慢慢站起身来,米诗薇已经打好了井水,杨琏洗了脸,又漱了口,这才问道:“什么时候了?”

    “亥时了。”米诗薇回答。

    杨琏挠挠头,想不到又睡了那么久,这时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让杨琏颇为尴尬。

    米诗薇横了他一眼,道:“你稍等片刻,吃的东西在厨房,我这就端过来。”

    杨琏点点头,道:“有劳米姑娘。”

    米诗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怎么越来越无趣了。

    杨琏坐下,自顾倒了一杯茶水喝着,这边遇伏,恐怕金陵那边还不知道,如今看来,有必要让他们知道,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也不必急于一时,明日再写一份折子,让人速速送往金陵也就是了。

    至于其他,杨琏还让尽量争取,毕竟这三十多人都是死在吴越人的手上,是为国捐躯,杨琏要为死去的战士多争取一些抚恤金,活着的也要争取尽量多的利益。作为上官,杨琏需要关心下属,让他们过得更好。

    正在想着的时候,米诗薇进来了,手中端着几个小菜,还在冒着热气,想来是刚加温过。米诗薇将盘子放在案几上,又放下了两个馒头,道:“你现在不能吃太多。”

    杨琏点点头,笑道:“可有酒吗?”

    “不行,你现在不能喝酒。”米诗薇拒绝。

    “就一盅。”杨琏说道。

    米诗薇很是坚定地摇摇头,杨琏无奈地看着她,只得先盛了一碗鸡汤,慢慢喝着。喝完了鸡汤,这才慢慢开始吃饭。

    米诗薇在一旁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问道:“怎样,饭菜还合胃口?”

    “还不错。”杨琏一边说着,一边吃着,一个馒头慢慢消失了,肚子也不在咕咕叫着。

    米诗薇忽然笑道:“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米姑娘的手艺还不错,也不知道日后那个小相公,有这份福气?”杨琏微微一笑,又拿起个馒头吃着。

    米诗薇眼中原本闪亮的光彩消失了一些,讪讪地道:“这有什么用?我在乎他,可是他并不在乎我。”

    杨琏带着笑意看着她,道:“那家的小相公,居然这么不识趣,你告诉我,我提刀去杀了他。”

    米诗薇摇摇头,叹息了一声,道:“你怎地就知道打打杀杀。”

    “在这乱世里,只有拳头硬,才能不被人欺负。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懂。”杨琏笑了笑,又将一个馒头消灭,这才逐渐停了下来,慢慢吃着菜。

    “或许吧。”米诗薇的言语间有些淡淡的忧伤,也不知道谁伤了她的心?就像那天上的明月,被天狗咬了一口,变得再也不完整了。

    杨琏摇摇头,道:“米姑娘,你虽然是个女子,但我觉得,如果真有心上人,不妨直说,你是江湖儿女,并不需要惺惺作态。幸福是自己的,总要尽力争取才是。”杨琏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是吗?”米诗薇喃喃自语,眼中有些迷离,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吧。人这一辈子,总有事情需要坚持一下。(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暗流明涌

    四月的金陵,莺****长,百花已经盛开,到处都是鸟语花香,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

    皇城内,李璟有些咳嗽,入春以来,天气变化有点大,而今年的梅雨季节来的有些早,也不知道是那一夜休息的时候受凉,李璟便开始咳嗽了。御医看了病,给李璟抓了药,已经喝了几天,偏偏还不好。

    钟皇后在一旁,端着一碗棕色的药水,劝慰道:“陛下,良药苦口,得了病,怎能不喝药呢?”

    李璟摆摆手,道:“这药喝了也有七八天,总不见效果,这些御医都是庸医!”

    钟皇后还想再劝,李璟却指着手中的一份折子,道:“你莫要来烦朕,你看,这是杨琏送来的折子,他已经顺利和大汉签订了盟约,而且据他说,还有一个惊喜给朕,有这样的好消息,朕什么病都好了。”

    钟皇后奇怪地问道:“杨琏?那个杨琏?”

    “就是救了怀柔郡主的那个杨琏,如今是从五品的指挥使。”李璟知道皇后一向不关心政事,不知道杨琏也是正常的事,便解释道。

    “哦,是他啊。”钟皇后说道,想了想,道:“听陛下这么一说,杨琏是立下了大功?”

    “哈哈,这个功劳自然是不小的。他这次回来,朕一定要好好赏赐他。梓童,你说赏赐他什么好呢?”李璟问道。

    “男人嘛,不是升官就是发财,依臣妾之见,给他升升官,以后才能更好为陛下效力。”钟皇后说道。

    “嗯,升官是肯定的,只是朕在犹豫,该升个什么样的官。”李璟一边说一边思考着,杨琏虽然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但毕竟年轻,李璟有些担心的是,杨琏太过于年轻,恐怕不能够胜任。

    授什么官钟皇后觉得不便多言,便微微一笑,不再说话。李璟慢慢踱步想着,没有下定决心,把杨琏放出去,就任一方节度使?还是就留在京中,让他做个三四品的官?

    李璟还没有拿定注意,齐王李景遂匆匆走了过来,看见李璟,冲着施礼,道:“皇兄。”

    “呵呵,皇弟,你来的正好。朕正在考虑,这杨琏立下大功,该赏赐他什么才好。”李璟说着,脸上浮起笑意,杨琏算是齐王引荐的,如今他立下功劳,李璟也觉得高兴。

    然而李景遂只是摇摇头,脸色十分凝重,道:“皇兄,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告诉你。”

    李璟先是愕然,毕竟在得到好消息之后,是坏消息,怎能不让李璟心情郁郁?就像在夏日,被人用冷水浇了一般,整颗心都凉了下来,李璟咳嗽一声,收敛了笑容,正色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景遂瞧了一眼钟皇后,钟皇后会意地站起身来,微微躬身,道:“陛下,臣妾告退。”说着,带着宫女迅速离开了。

    李璟闷闷地饮了一口茶,以掩饰他内心的波动。

    “皇兄,刚刚得到消息,杨琏回转金陵之时,将要抵达徐州之际,被吴越人设计伏杀。”李景遂说道。

    “什么?”李璟一惊,手中的茶杯落下,茶水四溅,他已经顾不得了,不敢相信地再问了一遍,道:“你再说一遍。”

    齐王李景遂知道皇兄一时无法接受,便再重复了一遍。

    李璟不由握紧了拳头,喝道:“吴越人欺人太甚!”顿了一顿,又问道:“杨琏遇伏,是不是……”最后这句话,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齐王李景遂拱拱手,站起身来,指着上天,道:“不幸中的万幸,唐使一行人三十多人,最后活下来的,加上杨琏,只有区区六人,这几人都身受重伤,如今正在武宁节度使符彦卿处养伤。数日前,杨琏亲笔写了一封书信给我。”

    “杨琏无事?”李璟有些激动地问道。

    “他失血过多,需要休养一番。”李景遂说道,心中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当初他拆开信件的时候,也忍不住吓了一跳,信件上,还有点点血迹,看来杨琏受伤不轻。

    李璟眯起了眼睛,杨琏无事,他一颗心就放下了,想了想,道:“武宁节度使毕竟是外人,还是速速将杨琏接回,在金陵养伤。这样朕也放心一些。”

    “皇兄英明。”齐王李景遂不失时机地恭维道。

    李璟道:“朕这就立刻下圣旨,让海州节度使刘彦贞去接杨琏,这一次绝对不能出事,谁出了差错,就提头来见。”李景说着,立刻回到了御书房,李景遂也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都没有说着,急匆匆地到了御书房之后,李璟铺开了宣纸。

    李景遂也动起手来,为李璟磨墨,很快,一份圣旨写好,李璟叫来了太监,让他速速送到海州,令刘彦贞去接人。

    太监知道事情紧急,当下不敢怠慢,稍微收拾了东西,立刻赶赴海州。

    李璟还有些不解气,道:“吴越人当真是可恶至极,这口气,朕咽不下,皇弟,你有什么好主意?”

    “吴越人一向狡猾惯了,这一次大唐与大汉结成同盟,对于吴越人来说,等于折损了靠山,因此吴越人狗急跳墙也是在情理之中。皇兄,这两年便是进攻吴越人的最好机会。”李景遂说道,他也很吴越人,杨琏若是被他们杀死,对于李景遂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李璟点点头,道:“等杨琏返京,出征吴越一事,再仔细商议一番。”

    燕王府,李弘冀一脸凝重。今年开春,他从东平公升爵为燕王,看起来是受到父皇的宠信,但实际上内里的缘由,整个朝廷都知道。前些日子,李璟已经下令,让他去镇守润州。虽说润州离金陵不愿,但实际上,这样的举措已经将准备将李弘冀排除在大唐朝廷的核心,这样的耻辱,李弘冀怎能接受?

    为此,他多方谋划,已经想了一个办法,只要这个计划实施成功,李弘冀不仅能够杀死眼中钉,更能趁机打压齐王。算算时间,应该是传来消息的时候了,因此李弘冀有些坐立不安。毕竟如果事情不成功,他就只能选择去润州,一旦远离了金陵,许多事情便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李弘冀正在想着的时候,朱令赟匆匆走了进来,一脸失望。

    “朱将军,事情办得怎样了。”李弘冀迫不及待地问道。

    朱令赟摇摇头,叹息一声,道:“这一次,真的只是差一点。”想起那日激战的情形,朱令赟有些胆寒,杨琏在危机之下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是非常吓人的。

    李弘冀有些激动地抓住了朱令赟的手臂,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策划许久,怎会让杨琏走脱?”

    朱令赟被抓住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李弘冀见状,忙放开他,皱起眉头,道:“你受伤了?”

    “不碍事。”朱令赟说道,便将那日情形说了出来。

    李弘冀越听越是心惊,道:“策划如此周详,竟然还是功亏一篑。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而我担心的,是那钱承礼会不会倒打一耙?”说心里话,勾结吴越人谋杀杨琏,李弘冀纵然是大胆,也十分担心,一旦父皇知道,就算是他的儿子,恐怕也逃不了被杀的局面。毕竟这等事情是叛国大罪,任何帝王都不会允许的,若是李璟知道,李弘冀就算不被五马分尸,至少也会被幽禁终生,而这也就意味着,李弘冀的皇帝之梦就此破灭。

    “燕王放心,那钱承礼不是笨蛋,若将我等供出来,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好处。”朱令赟说道。

    “哼,怎会没有好处,一旦父皇得知,我等必然受到严惩,那时大唐内乱,吴越人就有了机会。”李弘冀说道。

    朱令赟摇摇头,道:“燕王,对于吴越人来说,保持这种关系,反而是最好的,他们甚至会暗中支持燕王,这样对于大唐来说,才是最危险的。”

    李弘冀眯着眼睛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朱令赟说的有理,当即点点头,道:“希望如此,不过吴越人想要控制我,这是痴心妄想。”李弘冀与钱承礼合作,只是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击败他在大唐的政敌,但如果要出卖大唐的利益,李弘冀是断然不肯的。

    “燕王英明。”朱令赟笑道,轻轻拍了李弘冀一记马屁。

    李弘冀却不为所动,道:“此事不成,父皇又要我去润州就任,这当真是头疼。”

    朱令赟想了想,道:“燕王,卑职倒是有一计。”

    “哦?你有什么好办法?”李弘冀来了兴趣。

    朱令赟可是一声,道:“那杨琏身受重伤,至少要调养一些日子才能恢复,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据卑职所知,那杨琏与妓馆的曾忆龄关系有些暧昧,不妨从这方面着手。”朱令赟笑的很是诡异,低声道:“这女人嘛,长的倒是极为漂亮的,为了一个漂亮女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若是能抓到杨琏的把柄,不愁没有机会对付他。”

    朱令赟这么一说,李弘冀眼睛一亮,道:“你这么一说,我顿时想起来了,这些日子,那曾忆龄也消失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莫不是也去了开封?”朱令赟猜测。

    “很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杨琏与那曾忆龄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李弘冀判断着,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又到楚州

    杨琏好吃好喝在符彦卿的府上住了十几日,身体渐渐恢复,他本来就身强体壮,主要办法得当,自然恢复的极快。再加上符彦卿请了好大夫,开了上好的药,平时吃的食物,也多半是补血的东西,身子是一日好过一日。

    能自己走路之后,杨琏便开始锻炼,早上走三百步,下午走三百步,这身体自然恢复的极快,到了后面,便一大早起来,继续锻炼身体,不曾间断。

    林仁肇与其他兄弟也好的差不多了,这让杨琏对符彦卿很是感激,如果没有他,这群人都交代在吴越人的手中了。杨琏有空的时候,曾经与林仁肇更为深入地商议过遇伏一事,由于钱承礼曾经出现,因此两人都一致认为,此事是吴越人所为。谁也没有想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在符彦卿府上住了一段时间,与符金盏的关系自然是更近一步,只是鉴于她的身份不能暴露,符金盏与符彦卿不能相认,不过,以符彦卿是救命恩人的理由,杨琏令人采购了一批货物,送给符彦卿。

    符彦卿也明白杨琏心意,也就欣然接受,不过,符彦卿是何等样人,自然也回赠了一批金银,算算价值,杨琏居然还赚了。

    平时里,杨琏还与符彦卿聊着北方的形势,徐州的情况其实非常为妙,东面是大唐的海州,南方是大唐的楚州,而在东北方向,是占据泰山的群盗,这些人桀骜不驯,平时躲藏在山里,没有吃的或者是秋收之后,便出来抢劫,非常可恶。不过这些人多半在泰山一带活动,向更北方的青州一带抢劫。

    分析着局势,杨琏倒是觉得符彦卿的压力一点都不轻,仅仅这三方面的压力,凭徐州一地对抗,还是有些困难,偏南的宿州同样也是群贼汹汹,宿州以北的芒砀山,离徐州不远。芒砀山虽然不高,但对于豫东平原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屏障,山贼正是凭借此山,与官府周旋。

    武宁节度使符彦卿曾经与归德节度使发兵围剿,但效果不大,山里资源丰富,果子,野兽都是食物来源,山贼根本不缺吃喝,反而是官兵进入芒砀山之后,蚊虫叮咬,许多人都不适应,反而患病并进而引发瘟疫,两人不得不撤兵。

    杨琏听着,对徐州一带的局势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徐州一带的群盗,恐怕只有等到天下大定之后,才能彻底解决。

    一个月后,杨琏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回金陵之事提上了日程,与符彦卿、符金盏商量之后,杨琏决定两日后离开,恰逢刘彦贞奉了陛下之命,派刘正前来迎接。

    刘正到了徐州,送上刘彦贞的书信,符彦卿拆了,见书信上盖着刘彦贞的大印,便点点头,让人带了刘正去见杨琏。

    杨琏正在后院与符金盏说着话,听说刘正来了,不免有些奇怪,对于刘正他还有印象,知道他是海、楚两州主宰刘彦贞的侄儿,想了想,觉得刘正刺来,应该是迎接自己,当即与符金盏分开,去见刘正。

    或许是临行前受到了刘彦贞的叮嘱,刘正见了杨琏,显得十分客气,杨琏问明了意思,心想果然刘彦贞是得到了李璟的命令,让他赶来迎接,当即客气了一番,两人瞎聊了片刻,刘正对杨琏吹嘘了一番,说他是大唐的功臣。杨琏只是微微一笑。

    杨琏并不想与刘彦贞有什么关系,此人太过于贪婪,甚至还故意设计,从百姓手中捞钱,吞没土地,这样的一个人,杨琏看不上。与刘正虚与委蛇了片刻,互相吹捧了一番,杨琏借口身体不适,匆匆离开。

    当夜符彦卿摆宴,请杨琏、林仁肇以及高怀德、刘正等人入席,高怀德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杨琏是在他护送的路上出事,如果杨琏真的死了,高怀德是万死也不能恕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行人吃吃喝喝,直到月上梢头,这才散去。杨琏回到屋子,洗漱睡了。次日一早起来,召集兄弟们准备回大唐。由于东西不少,而唐兵又战死了大部分,杨琏便招揽了一批民夫。

    说是民夫,其实是符彦卿府上的人,不少还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自家女儿迫于无奈,不能留在身边,符彦卿自然是要派人好好保护,不能再出现被人刺杀的事情。此外还有几名丫鬟,都是自小就在符彦卿府中的,非常可靠。

    刘正倒是好奇,但打听不到什么,只得放弃了。

    离别在即,高怀德居然有了几分不舍,将杨琏送出二十里,这才停了下来。

    “杨兄,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你保重!”高怀德朝着杨琏拱拱手。

    “高将军,山长水远,他日必有再见之日,不管那时是敌是友,你我还能再喝一杯。”杨琏笑道。

    “好!”高怀德叫了一声好,勒转马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琏注视着高怀德远去背影,足足有半响,这才收回了目光,虽然一开始与高怀德不对付,但不得不说高怀德是个性耿直的人若不是敌人,当可倾心相交。可惜造化弄人,他日在战场上,必定是兵戎相见。

    刘正微微有些诧异地看了杨琏一眼,心想此人居然与高怀德交情不浅的样子,当下记在了心里。

    送走了高怀德,符彦卿也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又对着杨琏说道:“杨将军,保重!”

    “保重!”杨琏冲着他施礼,眼神告诉他,请放心。

    符彦卿冲着他微微颔首,这才告辞而去。

    一行人这才上了船只,毕竟走水路要快上很多。借着水势,足足花费了两日时间,这才抵达了楚州。刘彦贞得到消息,早早在码头边上迎接,看见杨琏的船只来了,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杨琏虽然年轻,但看样子深得皇帝的宠信,刘彦贞觉得有必要与杨琏交好,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个道理刘彦贞太清楚不过了。

    刘彦贞下了战马,站在码头上,等到船只靠了岸,杨琏下了船只,刘彦贞十分认真地拱手施礼,笑道:“杨兄弟载誉归来,当真是可喜可贺。”连称呼都变了。

    杨琏微微一怔,哪能不明白刘彦贞的言下之意,当即哈哈一笑,同样冲着他拱拱手,道:“刘将军言重了,杨某也不过是为国办事,哪里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刘彦贞摇摇头,道:“不然,杨兄弟远赴开封,与那汉人周旋,光凭这份胆略,已经足以让人敬仰。”

    杨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由笑道:“刘将军此言,真是折煞杨某。刘将军为国镇守边疆,抵御强敌,这才是天下英雄,足为我辈之楷模。”

    刘彦贞闻言哈哈一笑,对杨琏的话颇为满意,是个人都爱听好听的,刘彦贞自然也不例外。两人互相吹捧了几句,刘彦贞道:“杨兄弟一路辛苦,来,请!刘某已经被吓了酒宴,还望杨兄弟赏脸。”

    “刘将军费心了。”杨琏拱拱手,看了林仁肇一眼,道:“仁肇,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林仁肇点点头,知道傅姑娘不能下船,他的任务便是要保护她。

    杨琏带着陈铁下了船,直奔楚州刘彦贞的府邸。这一次来倒是熟门熟路。只是杨琏沿途所见,不觉皱起眉头。楚州的百姓大多民有菜色,看见这一行人,甚至有人敢怒不敢言,不少百姓握紧了拳头,眼中带着仇视的目光。

    刘彦贞自然是熟视无睹,这种场景他已经看过了千百次,不过是一些刁民,刘彦贞不放在心上,只要楚州的乡绅都支持他,朝廷的阁老宋齐丘以及虽然被降职,但依然是陛下心腹的冯延巳等人支持他,他便能在这楚州刺史的位置上安坐。

    杨琏看在眼中,不露声色。倒是刘正不知道在刘彦贞耳边说了些什么,刘彦贞靠近了杨琏,低声说道:“杨兄弟,上次送给你的那位美女,杨兄弟还满意吗?”

    杨琏也不知道刘正在哪里看见了符金盏,便笑道:“此事还要多谢刘将军。”

    刘彦贞哈哈一笑,自觉与杨琏的关心更近了一层,便道:“这么说来,我便是为杨兄弟牵线的月老。”

    杨琏淡淡地笑着,对于刘彦贞他不能离得太远也不能靠的太近,便道:“正是,一会可要好好敬刘将军几杯。”

    “这个使得,使得!”刘彦贞哈哈笑着。说话间,离楚州府衙已经不远,杨琏看了看前方,故意道:“两次来到楚州,刘将军都是这般好客,杨某这心中深感过意不去,这一次我出使开封,得到一支上好的长白山人参,就送给刘将军。”

    刘彦贞连连推辞,道:“杨兄弟,如此贵重的礼物,怎么使得。”

    “使得,刘将军镇守边疆劳苦功高,再说刘将军上阵杀敌,难免气血两亏,吃点人参,可以步步身体。刘将军,你就不要推辞了!”杨琏笑道。

    刘彦贞一副为难的模样,想了又想,叹息一声,道:“既然杨兄弟盛意拳拳,刘某就却之不恭了!只是如此贵重礼物,刘某无功不受禄,这样,杨兄弟得益佳丽,我这里有一対上好的珍珠,就送给杨兄弟,赠给佳人吧!”

    杨琏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就多谢刘将军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南下

    站在甲板上,看着杨琏远去的背影,符金盏不觉皱了皱眉头,对于刘彦贞,她没有一点好感。无关自己当初被他抢来,而是因为她在楚州刺史府上的那些日子,她曾知道一些事情,刘彦贞是个贪婪无度的人,而且为人凶狠,与他交朋友,可要考虑一番,不然不小心,就会被刘彦贞吞的渣滓都不剩。

    林仁肇在一旁,看见符金盏若有所思的表情,还以为她思念杨琏,便笑道:“傅姑娘,杨指挥是去赴宴,很快就会回来。”

    “刘彦贞这个人,并不值得相交。”符金盏说道。

    林仁肇有些诧异地看了符金盏一眼,道:“傅姑娘在想的是这个?”

    “林将军以为妾身在想什么呢?”符金盏回过头,微笑着看了林仁肇一眼。

    林仁肇心中一突,低下头去,连着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这才抬起头,道:“我还以为……”话说了半截,突然觉得不妥,便停下不言。

    符金盏似乎看穿了他似的,不过并没有追问,而是转过身,再度看着前方,杨琏、刘彦贞等一行人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符金盏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有机会一定要劝慰劝慰杨琏,与这人绝对不能相交太深。

    符金盏的想法杨琏并不知晓,一行人到了刺史府上,刘彦贞已经备好了酒宴。这一次的酒宴与上一次想必,人数不多,只有刘家叔侄,此外便只有杨琏、陈铁两人。

    这一顿饭吃的很是尽兴,席间不乏吹捧之言,杨琏也不在意,自然是与刘彦贞虚与委蛇,与他胡乱聊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正找了一个借口,与陈铁退了下去,席间便只剩下了杨琏与刘彦贞两人。

    杨琏似乎喝多了,看起来醉眼朦胧的模样,不过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并没有醉。

    “杨兄弟,这一次成功归来,老哥哥再敬你一杯。”刘彦贞说道,他已经喝了不少酒,不过仍然很是清醒。

    “喝!”杨琏似乎指挥说这句话,端起酒来就喝。

    两人又喝了半响,刘彦贞让人撤去了酒席,挽着杨琏的手,笑道:“杨兄弟,走,出去走一走。”

    杨琏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道:“好。”

    两人走出屋子,院子里清风徐徐,走在清风里,两人都摇摇头,似乎清醒了许多,这时月亮已经升了上来,两人在院子里踱步半响,杨琏半响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着刘彦贞开口。

    等了片刻,刘彦贞终于按捺不住,道:“杨兄弟,你也知道,你是京官,而我,只是一个下方到边疆的武夫,俗话说,京中有人好办事,我在想啊,如果杨兄弟能够在京中帮一帮,什么时候调我回京,又或者是在其他地方,总比在这地方要强啊。“

    杨琏看了他一眼,笑道:“刘将军是国家之柱石,海、楚两州,又是重镇,若是没有了将军,恐怕……”

    刘彦贞哈哈一笑,道:“杨兄弟廖赞了,想大唐国土千里,能人异士辈出,比如杨兄弟年纪轻轻,便立下偌大功劳,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杨琏淡淡地看了刘彦贞一眼,道:“刘将军想好了,当真是不在这楚州了?”

    “想好了。”刘彦贞回答的很是干脆。

    杨琏想了想,道:“既然刘将军真的不想呆在此地,不如上一份折子,京城那边,我也试着活动活动,你看如何?”

    刘彦贞大喜,朝着杨琏施礼,道:“多谢杨兄弟!”

    似乎因为杨琏答应了他的请求,刘彦贞显得很是兴奋,又与杨琏聊了片刻,这才分开。天色已晚,刘彦贞让下人打扫了房间,杨琏就在刺史府上安歇。

    杨琏美美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起来,赶去码头,刘彦贞自然是亲自相送,到了码头,两人似乎有千言万语,足足聊了半响,杨琏这才登上了船只。

    刘彦贞派了一支五百人的军队护送,船只沿着运河南下,直奔金陵。

    看着船只远航,刘正低声道:“叔父,那杨琏答应了吗?”

    “答应了,此事已经成了。”刘彦贞说道。

    刘正皱了皱眉头,道:“叔父,侄儿有些想不明白。在这楚、海两州,叔父就是最大的王,为何要调离此地?”

    刘彦贞低声道:“这几年,我待在这两个地方,已经捞了不少钱财,如今北方归于大汉,这几年应该会平静下来,而大唐与大汉结成了同盟,短时间内,海、楚两州不会有战事,我担心的是,我等在楚州的所作所为,陛下已经知晓。他原本不想治我的罪,是考虑到北方仍然有强敌。可是如今既然签订了盟约,北方便无强敌,恐怕……“

    刘正冷笑了一声,道:“可是,陛下当真会以为一纸盟约就能约束汉国么?”

    “我认为不会,恐怕杨琏也认为不会,但陛下认为会,那就足够了。”刘彦贞说着,摇摇头,又道:“而且,有一件事情我已经得到了消息,若是真的,恐怕陛下会秋后算账!”

    “什么事情?”刘正很是好奇。

    “前些日子,朝廷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也是清楚的。自从那事情之后,宋阁老便成了陛下的眼中钉,恐怕最近这段日子内,宋阁老便会被弹劾。如果他真的到了,最后的靠山也就倒了。”刘彦贞叹息了一声,宋齐丘是大唐的开国元老没错,可是他的控制欲太强,又好大喜功,与朝中某些人不对付,失败是早晚的事情。“刘彦贞也十分无奈。

    刘正抿了抿嘴,道:“就算宋阁老到了,可是叔父为什么偏偏看中杨琏?他如此年轻,恐怕不能担当重任。”

    刘彦贞笑道:“杨琏虽然年轻,可是他的背后,是齐王。齐王什么身份?与杨琏搞好了关系,就几乎等于与齐王搞好了关系,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刘正恍然大悟,道:“叔父果然是高瞻远瞩,侄儿佩服。”

    刘彦贞哈哈一笑,两人说了半响,杨琏的船只已经消失在视线中,便道:“走,回去吧!”

    两人上了战马,带着部下,朝着楚州狂奔而去。

    船只上,杨琏在思考着问题,刘彦贞的要求有些奇怪,让杨琏摸不着头脑。刘彦贞经营海、楚两州多年,实力不俗。此人在海、楚两州的富庶之地圈了不少土地,拥有惊人的财富,可是他为何要放弃这巨大的利益?虽说走了之后,这两个地方的土地、庄园还是属于他的,但这样的话,很多事情受到掣肘,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海、楚两州若是换了刺史,他也少不得孝敬一番,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杨琏思索半响,没有找到答案,便不再去想它。符金盏慢慢了走了过来,躬身施礼,道:“杨公子。”

    “符姑娘。”杨琏也应着,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看着运河两岸,已经是绿草茵茵,百花齐放,到了江南,有更多的美景,符姑娘可要好好游玩才是。”

    符金盏点点头,低声问道:“杨公子,妾身有一句冒昧之言,不知该不该说?”

    杨琏问道:“什么话,符姑娘尽管说来。”

    符金盏点点头,道:“本来这是男人的事情,女人是不该去管的,可是,妾身觉得那刘彦贞不是好人,若是与他相交,杨公子可要小心。”

    杨琏心中有些莫名感动,毕竟符金盏这话确实是在关心他,便道:“符姑娘说的极是,我观刘彦贞此人,言过其实,而且此人甚为贪婪,这一次与我结交,第一是有陛下的圣旨,第二便是有求于我。”

    符金盏奇怪地道:“刘彦贞有求于杨公子?”

    杨琏道:“那刘彦卿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要离开海、楚两州,请我帮他忙。”

    符金盏美目闪动,道:“这倒是奇了,海、楚两州是刘彦贞的老巢,他居然舍得离开,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此事恐怕只有等一等才能揭开分晓了。”杨琏说道。

    符金盏忽然笑道:“那么杨公子会帮忙吗?”

    “刘彦贞虽然不是好人,但如果能将他调走,我觉得是好事。海、楚两州在他的治理下,虽说防御设施做的不错,但民不聊生,日后汉国南下,恐怕百姓都会造反,我倒是觉得调走他,是好事一件。”杨琏回答。

    “若是将他调走,杨公子又没有考虑过,什么人任职?”符金盏又道。

    杨琏摇摇头,道:“此事是陛下决定。”

    “陛下虽然可以决定,但很多事情,都是可以争取的。”符金盏笑了笑。

    杨琏微微一怔,道:“啊,符姑娘,你的意思是?”

    “不错,妾身正是这个意思。”符金盏回答。

    杨琏沉思着,忽然眼前一亮,道:“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海、楚两州地接徐州,若是我入主此地,必然与武宁节度使通力合作,剿清两地之盗匪,积极发展生产。而楚州一带,有洪泽湖,有运河,有淮水,加上大部分为平原地区,一旦发展起来,可以生产足够的粮食。”

    “而从海州、盐城一线,是大唐重要的淮盐产区,若是掌控了海、楚两州,这大半的盐场都在海、楚两州境内。”杨琏越说越有些兴奋。

    符金盏白了杨琏一眼,笑道:“朝廷自然有榷盐院处理盐事,哪里轮到你插手。”

    杨琏顿时反应过来,自古盐巴是重要的物资,多是官营,想那将大唐搅得天翻地覆的黄巢,就是一个贩卖私盐的家伙。贩卖私盐可是要被杀头的,由此可知贩卖私盐是何等大罪。

    如今的大唐主要有两个产盐地区,一是静海制置院,位于长江的出海口处,由于此地经常涨潮,土地盐碱化非常严重,因此特别设置了官员管理,不过这些官员显然对涨潮毫无办法,土地改良不多,粮食产量不高,主要还是产盐。

    而另一个地方便是海州、盐城、如皋一线,都是临海的地区,向南便靠近了静海制置院,只是划分为两个盐场,想来是某些利益所致。毕竟在大唐,盐巴也属于官营,利润极大,若是由某个党派掌握,利益极大,而其他党派难免会有怨言。

    这一点杨琏就不太明白,想了想觉得回到金陵之后,找个人问个清楚。

    符金盏见杨琏不说话,便道:“虽说是由榷盐院管理,但事在人为,总有办法可想。”

    杨琏点点头,笑道:“不错,回到金陵,我便着手处理此事,至少要想办法插手盐事。”在如今,资金的快速积累,莫过于盐、铁,其他黄赌,都是比不上的。

    符金盏道:“妾身倒是觉得,必要时候,可以让父亲出手帮忙。”

    “你的意思是?”杨琏问道。

    “杨公子,若是海、楚两州盐价高居不下,想必百姓吃盐困难,若是如此,百姓必定是怨声四起,如果借机上书夺取官盐的经营权,那就最好不过了。”符金盏倒是有注意,便道。

    杨琏微微一笑,看了她一眼,道:“这个主意不错,符姑娘是怎么想到的?”

    “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符金盏笑道。

    “这事大抵可以如此,不过还需要慢慢考量,等回到金陵之后,先设法取得海、楚两州的控制权再说。”杨琏说道。

    “愿杨公子心想事成!”符金盏认真地说道,微微躬身。

    杨琏笑道:“想不到这一次我北上,居然捡到了一个宝。”

    “什么宝?”符金盏奇怪地问道。

    “便是你了,能得到你的帮助,想必会事半功倍。”杨琏说道。

    符金盏昂着头,笑道:“既然如此,你可要对妾身好一点。”

    “这个是自然,我说过了,永不负卿。”杨琏笑道。

    “可是,你从未考虑过你的那些红粉知已吗?比如说曾忆龄,还有那位米姑娘,甚至可能还有其他人。”符金盏说道,眼中闪着光芒,似笑非笑地看着杨琏。

    这么一说,杨琏顿时还想起了那个失踪了很久的张绮栎,如今她还在金陵吗?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一时之间,杨琏陷入了沉思。

    符金盏抿着嘴,心中有些不悦,但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低声道:“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也算正常,只是,有了新人,莫要忘了旧人才好。”

    杨琏回过神来,抓住她的手,笑道:“你在我的心中,永远是第一位的。”

    符金盏听见这话,不由笑了,就像盛夏开放的花朵,美不胜收。(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计上心头

    燕王府,那块镀金的牌匾显得气派无比,在这大唐,本来李弘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可是这一切,随着李璟的那句誓言而烟消云散了。

    李弘冀在府里不安地踱步,朱令赟快步走了过来,道:“燕王,卑职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杨琏已经南下,据悉已经到了高邮一带。”

    “这么快?”李弘冀说道,眉头不展,想了想,道:“这样不行,杨琏此次逃脱,一旦回到金陵,必然会受到父皇重用,此人与我一向不对付,总不能让他继续嚣张下去。”

    朱令赟对此深有体会,他点点头,附和道:“燕王,卑职觉得,如今趁他还没有回到金陵,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你的意思是中途截杀?”李弘冀问道。

    朱令赟摇摇头,道:“不是,既然前翻钱承礼都无法杀死杨琏,足以证明这一套行不通。卑职的意思是,不妨从他的盟友下手。”

    “盟友?你是说齐王?”李弘冀问道。

    朱令赟很事阴险地笑了一声,道:“非也。燕王前些日子还提过曾忆龄,卑职觉得可以动手了。”

    李弘冀一愣,问道:“这个时候动手?会不会早了一些?”

    “不早了,杨琏就要回到金陵,我想他回来之后,如果第一时间得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十分愤怒吧。”朱令赟笑道。

    “愤怒又能怎样,难不成他打上门来?”李弘冀冷哼了一声。

    “燕王,就是要杨琏打上门来。”朱令赟道。

    “这,是何意?”李弘冀不解。

    朱令赟道:“这一次杨琏虽说立下功劳,可是毕竟只是一个从五官的官员,论官职大小,地位的尊卑,又怎能与燕王想比?若是杨琏没有胆子,不敢来寻事,燕王便可将曾忆龄留在府中。”说到这里,朱令赟挤眉弄眼一番。

    李弘冀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你继续说下去。”

    “那曾忆龄长的貌美如花,若是她不反抗,燕王纳她为妾,也是美事一桩。当然了,以卑职的猜测,那杨琏肯定不会坐视曾忆龄在燕王府。可是以他的身份,多半是来求燕王,如果他硬来,以他的地位,到时候燕王卑职等人上书一封,强烈弹劾他,陛下迫于压力,至少会将杨琏大部分的功劳都给抹杀了。”朱令赟说道,心中却在想,如果是这样,真的是便宜了燕王。

    李弘冀觉得朱令赟的话有些不妥,但想了想,又觉得杨琏不可能对他造成太大的威胁,想了想,道:“这个计划不错,我很喜欢。”

    当即李弘冀就带着二十多名侍卫,在街边采购了一番,各种礼物都备齐了,雇了民夫人抬着,大摇大摆地朝着潇湘阁进发,一路上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不少好事者觉得奇怪,便一路上跟着,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弘冀不嫌事情大,他就是要让人们都知道,他是为了曾忆龄而来,便让人宣传了一番,在有心人的传播下,很多人都知道了,这新晋的王爷,燕王对潇湘阁的头牌美女曾忆龄有情有义,因此备了礼物,想要为曾忆龄赎身。

    不少文人骚客得到消息,纷纷赶来,想要看一看那曾忆龄是不是会答应。

    街道上有挤满了人,李弘冀顾盼左右,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事情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接下来,就要看杨琏的反应了。

    潇湘阁内,曾忆龄已经得到了消息,这时她刚回到金陵不久,各方面的事情才刚刚处理好,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李弘冀要强行为她赎身的消息便传来了。

    打开窗户,隐隐地便能听见敲锣打鼓声,随着距离近了,声音越来越大,曾忆龄皱起了眉头,道:“这个李弘冀,他究竟在想什么?”

    老鸨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道:“此人刚刚被封为燕王,气势无比嚣张,他刺来,必然是不怀好意。姑娘,还是先躲开为妙。”

    “躲不开了。”曾忆龄摇摇头,指着后院,道:“你看那里,都是李弘冀安排的人,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

    “莫不是被他抓到了什么把柄?”老鸨道。

    曾忆龄摇摇头,道:“应该不会,不过此人当真是恶心至极,居然满大街的宣传。”

    “我这立刻让人关上大门,不让他进来。”老鸨说道,就要离开。

    曾忆龄叫住了她,道:“无妨,你让他进来,我倒要看一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老鸨有些为难,道:“姑娘,这很危险。”

    “他不敢也不会动我,你放心。”曾忆龄说着,这时,门外已经挤满了人,声音很是喧闹,已经传了上来。

    老鸨道:“我这就下去看看。”说着,匆匆离开了。

    曾忆龄半响没有说话,侍女走了过来,道:“姐姐,若他真的要强抢,该怎么办?”

    “若真的这样,那就由他去好了。”曾忆龄淡淡一笑。

    侍女失声道:“姐姐,这怎么能行?”

    “不要担心,若他真的强抢,必然是有所图谋。你可给我听好了,若他真的如此,所有人都不要动,我跟他走。”曾忆龄说道。

    “为什么?”侍女抿着嘴,十分不理解。

    “你听我的便是,等我走了之后,你就去找他。”曾忆龄淡淡笑着,一副笃定的模样。

    这时,李弘冀已经带着人进入了潇湘阁,李弘冀左顾右盼地看了一眼,哈哈一笑,道:“曾姑娘呢?曾姑娘呢?”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一路小跑,走了出来,看见李弘冀,笑道:“这不是燕王殿下吗?那阵风把殿下给吹来了。”

    李弘冀一指后面的箱子,道:“老鸨,你也知道我对潇湘阁的曾姑娘是一往情深,今日我决定为曾姑娘赎身,这些都是礼物!”

    老鸨哈哈一笑,道:“哎哟,燕王当真是好大的手笔,我看看,这都是什么啊?”说着,老鸨走上前去,打开放在地上的箱子,第一个箱子装着蜀锦,第二个箱子装着苏绣,第三个箱子装着几个瓷器,此外,还有其他东西,礼物看起来倒是不少。

    老鸨故作贪婪的模样,道:“这么多东西。”

    李弘冀微微一笑,道:“老鸨,这只是礼物,都是送给曾姑娘的,你的,我自然是少不了的。”说着,李弘冀一抬手,指着最后一个箱子,道:“那个箱子,便是曾姑娘的赎金。”

    老鸨眯着眼睛,快步走了上去,打开一看,顿时被箱子里黄灿灿的金色晃的差一点睁不开眼睛,围观的重任也都吃了一惊,这么多黄金,至少也有几百两,这燕王果然是好大的手笔,当真是舍得啊。

    老鸨笑的合不拢嘴,道:“燕王,这怎么好意思?”

    “这是曾姑娘的赎金,你拿着就是。”李弘冀笑道,四周看了一眼,道:“曾姑娘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我这就叫她下来。”老鸨很是积极,匆匆跑了上去。

    李弘冀淡淡一笑,一副悠闲的模样,让人上了茶水,自古喝着。

    老鸨进去了,看见曾忆龄,道:“曾姑娘,李弘冀来了。”

    “我已经看见了,他真是上了心。那箱子里,有多少黄金?”曾忆龄问道。

    “至少有三百两。”老鸨说道。

    曾忆龄摇摇头,笑道:“李弘冀如此豪爽,送了这么多的金子,岂能不收?这笔钱就先收下来,以后有大用。”

    “姑娘,你真的如此决定了。”老鸨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就等着看好戏吧。”曾忆龄说着,慢慢踱步走了出去,原本声音吵杂的大厅随着曾忆龄的出现,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曾忆龄,包括李弘冀。

    曾忆龄依旧在脸上蒙着细纱,让人看不出悲喜。李弘冀站起身来,哈哈一笑,道:“曾姑娘,李某来接你了。”

    “燕王的来意妾身已经明了,可燕王还是请回吧!”曾忆龄缓缓开口。

    一个妓馆的女子,就算再怎么出名,再怎么貌美如花,身份都是极为卑微的,可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居然拒绝了燕王的好意?顿时,大厅里议论声犹如菜市场一般,再度火热起来。

    李弘冀摇摇头,道:“曾姑娘,莫非你怀疑孤的诚意不成?”

    “燕王带来厚礼,自然是盛意拳拳,可是,妾身不能随燕王去。”曾忆龄拒绝。

    “为何?”站在李弘冀身边的朱令赟大声问道,他目光有些凶狠,道:“莫非曾姑娘认为燕王殿下配不上你吗?”

    “妾身委身于烟花之巷,哪里还是清白身子?是妾身配不上燕王。再说!”曾忆龄说到这里,将声音提高了,刻意地说道:“妾身多年前便早有婚配,夫君虽然尚未正式迎娶,但妾身已经视为他的人。一女岂能嫁二夫?还望燕王体谅妾身的难处。”

    李弘冀和朱令赟相互看了一眼,嘴角都带着微笑,两人来之前,便猜到曾忆龄会找托词,但想不到曾忆龄的托词居然是这个。朱令赟显然不死心,立刻大笑道:“曾姑娘说已经有了未婚夫,敢问未婚夫是何人?能否请他现身相见?”

    “这个,他不在金陵。”曾忆龄摇头。

    “那在哪里,姓甚名谁?”朱令赟再问。

    “这个,请恕妾身不能明言。”曾忆龄笑道。

    “嘿嘿,若是真的有了,曾姑娘为何不说?我看曾姑娘是故意而为吧!”朱令赟毫不客气地责问。

    曾忆龄摇摇头,微微躬身施礼,道:“燕王是何等人物,妾身怎敢欺瞒?只是妾身自幼和夫君失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李弘冀站起身来,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知道曾忆龄这是在推辞,恐怕她也知道,一旦进了燕王府,就会被吞的渣滓都不剩吧。杨琏已经到了高邮,而且这是一两日之前的行程,也就是说,杨琏很快就会赶到金陵,李弘冀要在杨琏刚刚踏入金陵的时候,就将此事办妥,这样才能给杨琏最大的震撼和打击。

    李弘冀猜想,曾忆龄如此,想来是因为知道杨琏就要赶到金陵,故意拖时间。李弘冀决定不再和她啰嗦,便道:“曾姑娘,这么说吧,孤已经看中了你,你今日愿意随我也就罢了,不然,孤必定将这潇湘阁一把火烧了,再将你抢进燕王府。”

    曾忆龄微微一愣,道:“燕王是何等身份的人,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李弘冀一挥手,道:“来人,先将曾姑娘带回燕王府!”

    几名侍卫得令,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就要上前,顿时惊得老鸨大声叫道:“燕王,万万不可啊!”

    “你这是在教训孤?”李弘冀眼睛一瞪。

    老鸨毕竟是个女子,看见李弘冀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由后退几步,道:“草民不敢,不敢!”说着,看着曾忆龄,苦着一张脸,道:“曾姑娘,燕王殿下是和等人,能看上你,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你就答应了吧!莫要让我为难!”

    曾忆龄冷冷地看着李弘冀,道:“燕王如此行事,就不怕被人议论吗?”

    李弘冀举着拳头,道:“自古强者为尊,你,我要定了!”

    曾忆龄缓缓看了一眼四周,不由苦笑了一声,道:“燕王如此,看来妾身是不得不从了。”

    “你不得不从!”李弘冀道。

    老鸨闻言大喜,忙道:“如此,是最好的。”说着,忙叫人将装了黄金的箱子送到后院去。

    李弘冀道:“曾姑娘,请。”

    “你放心,我会自己走!”曾忆龄说道,深深地看了老鸨一眼,道:“妈妈,我在这里的东西,还劳烦给我打包好了,送到燕王府去。”

    老鸨忙笑道:“哎呀,你就放心吧,这个是自然。”

    “何必如此麻烦?难道孤买不起这些东西吗?”李弘冀微微皱眉,说了半天,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些东西都用了多年,已经有了感情。燕王,妾身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还是稍等片刻,等妈妈收拾了东西,一并送到燕王府吧!”曾忆龄慢慢说道。

    朱令赟在李弘冀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道:“燕王,她既然已经答应,不妨再稍等片刻。”

    李弘冀皱着眉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快一些,莫要孤等得太久。”

    老鸨忙陪着笑,道:“这个是自然,这个是自然,燕王请稍等!”说着,奔上楼去,叫了几个姑娘收拾东西。(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面圣

    沿着运河一路疾行,到了江都,杨琏一行在广陵没有停留,直接进入了长江,然后船只向西而行,逆江而上,借着风势,船只的速度尚可,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金陵。

    杨琏并没有派人通知李璟,因此直到杨琏进城,李璟还不知道消息。杨琏进入了金陵,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离开金陵半年,如今终于回来了。杨琏直奔皇宫而去。

    李璟正在皇宫里练字,作为诗词皇帝,李璟的成就虽说比不上李煜,但水平依旧不低。在李璟身边的是齐王李景遂,他正看着李璟练字,同时两人说着事情。

    李璟如今已经将大多数的政务交给了齐王去办,而他做起了甩手掌柜,只是时不时会找齐王询问一些事情。

    “齐王,杨琏那边可有消息传来。”李璟最近关心的事情,便是这件。

    李景遂点点头,道:“昨天得到消息,他已经到了高邮,想必今日会在广陵呆一晚上,明早再出发。”

    李璟“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指着宣纸上的字,念道:“碧砌花光锦绣明,朱扉长日镇长扃。余寒不断梦难成,炉香烟冷自亭亭。辽阳月,秣陵砧,不传消息但传情。黄金窗下忽然惊,征人归日二毛生。”

    李景遂一愣,笑道:“这是皇兄的新作?”

    “正是,齐王你觉得如何?”李璟问道。

    李景遂呵呵一笑,道:“皇兄才学艳绝天下,自然是好词。”

    李璟摇摇头,对李景遂戴高帽的话只是微微一笑,忽然又想起一事,便问道:“齐王,这一次杨琏立下功劳,依你之见,朕当如何赏赐?”

    “与汉国结盟,北部边疆至此再无忧虑,从另一方面来说,断了吴越人的后路,这是大功。不过杨琏是个武人,如今是从五品的官员,臣弟觉得,可胜任他为从二品的节度使。”

    “从二品的节度使?”李璟一愣,想了想,道:“本来按照杨琏的功劳,从二品的节度使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毕竟年轻了一些,是否有些不可靠?”

    “皇兄,赏赐是让杨琏觉得陛下圣恩,再说这一次杨琏遇伏,可谓九死一生,若是不赏,恐怕以后再无为朝廷卖命之人。至于治理一地嘛,目前各地节度使都在任,没有短缺,可先让他在京中,再培养几年,也就是了。”李景遂说道。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李璟说道。

    这时,门外有太监说道:“启禀陛下,刚才内侍来报,说是杨指挥已经到了宫外,正在等候召见。”

    “杨指挥使?”李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

    “啊?莫不是杨琏回来了?”李景遂反应极快,说道。

    “啊!快宣杨指挥!”李璟高兴之下,立刻说道。

    此时,杨琏正在宫门外等待着,在他身边,林仁肇、陈铁等人同样精神抖擞,等待着陛下的召见。等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一名太监匆匆而来,高声叫道:“陛下宣杨琏杨指挥觐见!”

    杨琏整理了一下衣裳,道:“多谢公公!”说着,快步走了上去,不露声色地掏出了一块金饼,递给太监,低声道:“公公,这是本将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公笑纳。”

    太监伸手接过金饼,只觉得沉甸甸的,至少有十两重,不由笑眯了双眼,道:“杨指挥,陛下得知你回来,可是高兴得很呐。”

    “多谢公公提醒。”杨琏笑了笑,指着林仁肇、陈铁等几人,道:“公公,这一次本将回来,奉皇后之命,带来了一些土特产,还望公公星哥方便,让我的兄弟们给皇后送去。”

    太监哪能不明白杨琏的意思,再说刚刚拿了好处,哪能不行方便?当即道:“这个是自然,不过皇宫内院,一向是禁地,这样吧,咱家让人带他们去。”

    “如此,有劳公公了。”杨琏再度感谢。

    太监冲着身后的小太监说道:“李庆,你带他们去皇后寝宫,记得先要禀告,没有皇后的命令,他们都不得擅入。”

    “是!”李庆回答着,走上几步,冲着林仁肇等人挥手,道:“走吧!”

    林仁肇、陈铁跟着李庆走了。杨琏这才跟着太监朝着李璟的御书房赶去。

    “敢问公公高姓大名?”杨琏觉得这个太监颇为识相,再说李璟让他传递消息,必然是心腹太监之一,当下有了拉拢的心思。

    “咱家免贵姓高,高泽,杨指挥叫咱家高公公就好。”太监回答。

    杨琏记下了,这名太监叫做高泽。两人说话间,便道了御书房外,高泽高声道:“启禀陛下,杨指挥已经到了。”

    “进来吧!”李璟回答。

    杨琏冲着高泽拱拱手,道:“多谢高公公,改日有空,杨琏请高公公喝茶。”

    “这个自然好!”高泽眯起了双眼,杨琏出手大方,他最喜欢和出手大方的人打交道了。

    杨琏点着头,推门而入,进去之后,看见齐王李景遂也在,微微颔首,上前施礼,道:“微臣杨琏见过陛下、齐王。”

    “杨爱卿免礼。”李璟说道,上下打量了一番杨琏,又道:“杨爱卿,你这一去半年,可真是让朕担忧哪!”

    杨琏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道:“让陛下担忧,是微臣之过。”

    “哈哈!”李璟哈哈一笑,道:“杨爱卿无需如此,你在徐州遇伏,身体可曾好了些?”

    “多谢陛下关心,如今微臣身体已经康健。”杨琏回答。

    “齐王,朕有上好的长白山人参,待会取两根给杨爱卿。”李璟说道。

    齐王李景遂微微一笑,道:“杨指挥,还不多谢陛下?”

    杨琏正要施礼,李璟忙道:“杨爱卿不必多礼,这一次你差点送了性命,朕也要有所表示不是。”顿了顿,又道:“这一次与汉国和谈,你说的很好。朕已经看过双方的和约了,朕很满意。”

    杨琏微微一笑,道:“启禀陛下,折子里所说虽然不假,可是这一次和约,还有更为重要的条件在其中。”

    李璟一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齐王李景遂,道:“齐王,你知道吗?”

    齐王李景遂摇摇头,道:“启禀皇兄,臣弟不知。”

    李璟有些心痒,忙道:“杨爱卿,莫要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事情?”

    杨琏从怀中掏出一份和约,双手奉上。高泽接过和约,转交给李璟。

    李璟摇摇头,道:“这份和约足足有好几页,杨爱卿,你还是直说了罢!”

    “陛下,和约的内容微臣大部分已经抄写先行奏报了,唯一的一点,是考虑到各方面的情况,因此暂时隐瞒了。这一次与汉国结盟,微臣为陛下争取到一个有利的局面。”说到这里,杨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有神,道:“那就是,大汉未来的皇帝,如今的太子刘承祐,认陛下为义父,以父之命侍奉陛下!”

    这话一说出来,震得李璟一阵头晕目眩,大汉未来的皇帝认他为父?就像前朝的石敬瑭认契丹人耶律德光为父一样。

    李景遂脸色变了变,道:“这,竟然能成?”他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刘承祐真的认李璟为义父,那他的汉国无疑在地位上就要低了大唐一等。

    “这是陛下福泽四海,才有今日之局面。”杨琏自然将这个功劳给了李璟。

    李璟闻言,先是一惊,旋即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的李璟心情颇为高兴,他在屋子里快速地踱步,兴奋的难以言表。

    就算李璟不通军事,他也知道此事意义重大,以后,若是大唐收复中原,就有了理由。

    “朕一定好好赏赐你。”李璟回过神来,说道。

    杨琏忙施礼,道:“这是陛下的仁德,感动了汉国君臣。如果陛下非要赏赐,微臣只有一个请求。这一次在徐州遇伏,三十多人尽皆战死,他们都是为国捐躯,还请陛下厚葬他们,给他们的家人优厚的抚恤。”

    李璟停了下来,眯起双眼打量着杨琏,道:“这就是你的请求?”

    “正是,微臣只有这个请求。”杨琏朗声说道。

    “战死士兵的家属必然会受到优待。”齐王李景遂这时插嘴,说道。

    李璟点点头,道:“不错,齐王,此事就交给你去办。”

    “遵命。”李景遂说道。

    李璟咳嗽了一声,又道:“不过杨爱卿,朕知道若非你办事得力,也不会有今日之成果,朕对你要赏,而且是厚赏!刚才齐王说提拔你为节度使,朕正有此意,就任命你为顺天节度使。只有地方嘛,朕再思量思量。”

    “另外,朕再赏赐你良田千顷,黄金五百两,蜀锦百匹。”李璟说道。

    “多谢陛下!”杨琏自然不会含糊,当即上前谢过。

    齐王李景遂这时笑道:“皇兄,杨指挥一路奔波,再说身体有伤,不如让他先回府安歇,其他事情明日再说。”

    李璟想了想,道:“也好。杨爱卿,你明日再进宫,朕想要好好知道,在那开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微臣遵旨。”杨琏躬身施礼退下。

    齐王李景遂哈哈一笑,道:“皇兄,杨琏办事,果然没有让陛下失望。”

    李璟摇摇头,道:“事情虽然办得不错,可是朕最近府库衰竭,不能多多赏赐,希望他不要介意才好。”毕竟这等大功,他赏赐的只有黄金五百两,着实寒酸了一些。

    齐王笑道:“皇兄,杨琏是忠君爱国之人,怎么嫌少。”

    李璟忽然仔细打量着齐王,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看得齐王李景遂莫名其妙,不由摸了摸下巴,道:“皇兄,你这是?”

    “朕忽然想起来,那杨琏至今尚未结婚,似乎也没有听说有姻亲,朕倒是想为他做媒。”李璟说道。

    “陛下赐婚,这是何等荣耀。臣弟在这里帮杨琏多谢皇兄了。”李景遂微微躬身。

    李璟眯起眼睛,笑了笑,道:“齐王,你莫要谢得太早。朕知道,杨琏曾经救过怀柔郡主,也曾听皇后说过,怀柔对那杨琏,似乎有些不寻常,朕就问你,若是将怀柔郡主嫁给杨琏,你是许也不许?”

    齐王李景遂没有想到李璟会如此说着,当即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响这才回过神来,道:“皇兄,说实话,臣弟也曾经有过这种想法,不过杨琏比起怀柔,可大了不少。

    “这是哪里话?大一点才会心疼人嘛,再说怀柔虽然可爱,但人却顽皮的紧,也不知道哪个男人能降的住她?我看这杨琏就不错!你要是同意,朕这就下旨赐婚。”李璟说道。

    “这……”李景遂有些犹豫不决。

    “这样吧,你也不必为难,怀柔郡主就在皇后哪里,就直接去问问。”李璟哈哈一笑,当即挽着李景遂的手,两人并肩走出了御书房,朝着皇后的寝宫奔去。

    “伯母,你看,这个簪子好漂亮!”皇后寝宫内,怀柔郡主一双眼睛煜煜生辉,看见什么东西都觉得漂亮。此时手中正拿着一根簪子。这是用象牙做成的簪子,通体洁白,上面还镶着玛瑙,流苏上点缀着的宝石正闪动着慌忙,让人一看就喜欢上了。

    钟皇后看着怀柔,一脸的溺爱,笑道:“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好了。”

    怀柔郡主很是开心地将簪子插在头上,走到铜镜边上,看着铜镜里的影子,笑着问道:“伯母,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怀柔长的聪明可爱,再配上这个簪子,可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子。”钟皇后笑道。

    怀柔郡主抿抿嘴,有些生气地拔下了簪子,道:“伯母骗人,若真是如此,他离去这么久,怎么半点音讯全无?如今回来了,好东西都送给伯母,肯定没我的份!”

    钟皇后微微一愣,想清楚了怀柔郡主的话,不由笑道:“哎哟,我们家的小妮子思春了。”

    怀柔郡主反应过来,面色一红,道:“伯母,你又取笑人家。”

    “哪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自然之事。怀柔,听你口气,你似乎对他有男女之情,可是你们地位悬殊,这一点你可曾想过?”钟皇后问道。

    怀柔郡主摇摇头,道:“地位悬殊又能如何?在这大唐,又有几个地位能比得上父王?”

    “那倒是。”钟皇后笑了笑,道:“你若当真有意,伯母给你说说?”(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皇帝要赐婚

    怀柔郡主闻言,低垂下头,纵然是她刁蛮成性,脸颊也是红成一片,美不胜收。

    钟皇后是过来人,也曾经有青春年少的时候,哪能不明白其中的缘故?当即笑道:“怀柔,伯母一向对你视同己出,自然希望你过得好,那杨琏虽然年纪稍大,相貌也有些瑕疵,但身为男人,看得是本事,听说这一次他去开封可谓九死一生,与汉国签订了协议,对大唐有着莫大的裨益,光凭这一点,他就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怀柔郡主低垂着头,道:“我知道他是个英雄。”说着,不由想起当初在常州的时候,杨琏救她的情景,甚至她还想起了,杨琏伸出大手,在她的臀部狠狠拍了几巴掌的模样,那时候,她对杨琏就是又爱又恨,这或许是一种少女的心思,难以捉摸,可是却深深地印进了怀柔郡主的心里,一直存在着。可是,毕竟是个女子,这种话,她怎么会说出来呢?

    在她带杨琏去樱洲,看姑姑的坟墓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杨琏当成了心里最亲近的人,愿意将心底的秘密与他分享。可是,杨琏并未有任何表示,他多半的时间里,都待在军营,让怀柔郡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伯母提起与他的婚事,怀柔郡主自然是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想要答应,又觉得不好意思。

    钟皇后抿着嘴笑了,故意说道:“怀柔,你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不要。”怀柔郡主心中一急,两个字顿时脱口而出,话说了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脸色红的滴出血来。

    “什么不要?”这时,想起了李璟的声音,在他身后,是齐王李景遂。

    “啊,臣妾见过陛下。”钟皇后立刻站起来施礼。

    怀柔郡主也红着脸,朝着李璟施礼,低声道:“怀柔见过伯父。”

    “呵呵!”李璟笑了笑,看着屋子里的奇珍异宝,道:“梓童,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启禀陛下,是杨琏从开封带来的。”钟皇后说道。

    “哦?”李璟微微皱眉,但很快就释然了,笑道:“看来杨琏这一行,收获不小啊。”

    “陛下,杨琏送来了五箱东西,还说其中三箱都是陛下的。”钟皇后说道。

    李璟一听有他的东西,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李璟登基之后,不仅大兴土木,更是大动兵戈,为此,国库已经耗尽,他甚至还拿出了内库的钱财。如今内库钱财已经枯竭,李璟正愁着呢,想不到杨琏送来了礼物。

    “哦?是什么礼物?”李璟来了兴趣,打开箱子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见箱子里,都是黄橙橙的金子,一块块金饼散发出诱人的光芒,李璟差一点就流出了口水。

    李景遂也吃了一惊,他打开了另外两个箱子,同样是装满了黄金,初步估算,一个箱子里的黄金,至少三百两,这就是说,杨琏总共送了他九百两的黄金——这还不算送给皇后的礼物。

    刚才在御书房,李璟赏赐了杨琏良田,此外还有五百两黄金,让他肉疼无比,想不到顷刻之间,他就赚了回来。

    李景遂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皇兄,这么多黄金。”

    李璟抿着嘴不言,想了想,道:“这一次杨琏立下如此大功,刚才的赏赐的确少了一些。”可是,杨琏送给他的是黄金,也就是说,杨琏不缺钱财。他该怎么赏赐杨琏呢?

    李璟说道:“怀柔,伯父有一件事情,要给你说。”

    钟皇后笑道:“这么巧了,臣妾也有一件事,是关于怀柔的,要给陛下说。”

    李璟一愣,笑道:“梓童,你先说吧。”

    “遵命。”钟皇后微微躬身,正要开口,怀柔郡主却叫住了她,道:“伯母,让我来说。”

    钟皇后有些诧异地看了怀柔一眼,溺爱地笑道:“好,好,你来说。”

    李景遂竖起了耳朵,他很想知道女儿有什么话要给皇兄说?

    “伯、伯父,怀柔已经有了意中人,想要请陛下赐婚。”怀柔郡主说道。

    “哦?是什么人?”李璟微微一惊,有些责怪地看了李景遂一眼,心想你女儿有了意中人居然不知道,这个爹当得也有些寒碜了,幸好刚才没有说出来,不然以怀柔郡主的刁蛮,拒绝了他的赐婚,这张老脸让那里搁?

    李景遂张大了嘴巴,心想爱女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想了想,他脑海里根本想不起有那个人,会入女儿的法眼。

    怀柔郡主咬着牙,低垂着头,半响不说话,看得人心急,钟皇后善意地笑了笑,道:“怀柔,还是伯母来说吧。”

    “我,我来说。伯父,我的意中人,是、是杨琏。”说着,脚轻轻一跺,捂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这孩子。”钟皇后摇摇头。

    李景遂没有听清,事实上他刚才在思考中,见女儿跑了出去,忙道:“是什么人?”

    李璟忍住笑,道:“齐王,你我忙活了半天。这怀柔呀,看上的就是杨琏!”

    “啥?看上的是杨琏?“李景遂愣了愣,差点跳脚,这也太巧合了。

    怀柔郡主没有跑远,而是躲在门口偷偷看着,听见父亲的话,脸色就是一暗,心想父王果然看不上杨琏。

    钟皇后不像怀柔郡主关心则乱,她听出了李璟话里的不同,便疑惑地问道:“陛下,你的意思是?”

    “哈哈,这可算想到一起了,朕和齐王刚才就在商量,这杨琏出使大汉,立功不小。他甚至说服了汉国皇帝,令汉国太子认朕为养父。”李璟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是刘承祐写的信,在心里称呼李璟为父,李璟已经看过,当真是龙颜大喜。

    “啊!”钟皇后虽然不理政事,听见这话,也是吃了一惊,道:“想不到杨琏立下如此功劳!”

    李璟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朕与齐王觉得,这杨琏是个人才,需要拉拢,而作为姻亲,是最好的拉拢方式。刚才就想着,要将怀柔许配给杨琏,因此来问一问怀柔的意见。”

    李璟简短地将事情说了,钟皇后笑了笑,指着箱子里的黄金,道:“夫君,这杨琏出使大汉,回来就送如此厚礼,想来是有良心的孩子,怀柔又对他有情意,许了,也是好事一件。”

    门外,怀柔郡主探出半个头,听见了钟皇后的话,将白皙的手掌挡在微微耸起的胸前,一颗紧张的心终于放下了。

    李璟点点头,哈哈笑着,既然怀柔本来就有这个心思,事情就好办了。

    李景遂忽然摇摇头,道:“皇兄,我突然想起一事,觉得不妥。”

    “什么事?”李璟问道,手中拿着一块金饼把玩着。

    “皇兄,如果怀柔嫁给了杨琏,也可以算作是外戚,可是这样一来,就不能重用他了。外戚可不能有重权哪。”李景遂说道。

    李璟皱了皱眉头,话是这样说,历来外戚都很危险,当然也不乏有帮助皇室的。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自然是好处多多,若是用不好,就会砍伤自己。一个人哪,随着地位的节节攀高,心思自然会发生变化,就会有野心。

    即使李璟不愿意承认,但当初李氏一门上位,就是靠着这样的关系,烈祖的女儿永兴公主便是嫁给了杨吴朝廷的旧太子杨琏。如今怀柔郡主嫁给一个同名同姓之人,似乎是命运的安排。

    李璟陷入了沉默,钟皇后瞟了一眼门外,那小丫头似乎急了,想要进来又有些不敢,当即笑了笑,道:“夫君,我看杨琏是个好孩子,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李景遂不说话了,他的态度摆明了,其实是想要给杨琏好处。

    果然,李璟想了想,道:“事有特殊,我看杨琏不是没有良心之人,再说,朕在这里,他焉能兴风作浪?”李璟觉得自己是皇帝,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杨琏又怎能翻起大浪?

    “皇兄,你的意思是?”李景遂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怀柔嘛,是要嫁的,杨琏也是要用的。朕相信他。”李璟简短地将事情说了。

    门外,怀柔郡主喜上眉梢,一张笑脸美不胜收。

    李景遂笑了笑,道:“杨琏刚刚送了大礼,陛下也要给他一个惊喜。”

    李璟点头,道:“此事就如此定了,走,去御书房,朕亲笔写一份圣旨,令人速速送到杨琏府上。”

    钟皇后眯起眼睛笑道:“夫君,听说那杨琏还住在客栈,如果他为郡马,依旧住在客栈,似乎寒酸了一些。”

    “咦,朕上次不是赏赐了他一所宅院,怎会还住在客栈?”李璟有些奇怪地看了钟皇后一眼,心想梓童怎会知道?

    李景遂忙道:“皇兄,此事我也知晓,皇兄原本所赐的宅子,他该做他用了。所以依旧还住在客栈。”

    “这个杨琏!”李璟摇摇头,想了想,道:“不过那所宅子也寒酸了一些,驸马岂能住在那种地方?这样,朕将位于国子监的那所宅子赐给他。此地又靠着秦淮河,地理位置不错。”

    李景遂听了皇兄的话,先是一愣,道:“皇兄,怀柔只是郡主。”

    “从今日起,怀柔就是公主!齐王,你莫要忘了你的身份。”李璟说道。

    李景遂笑了笑,拱拱手,道:“多谢皇兄!怀柔,还不进来谢谢伯父?”

    怀柔郡主也听见了,当即走了进来,这时事情已经定了下来,她反而轻松了许多,便施礼,道:“怀柔多谢伯父。”

    当即李璟与李景遂去写了圣旨,令高泽拿去宣读。李璟、李景遂又聊了半响,都觉得如今看局势对于大唐来说,非常有利。北部与汉国达成协议,伺机便可对南方用兵,一统江南。

    两人聊了半个时辰,李景遂这才站起身来告辞。

    到了皇城门外,杨琏正负手而立,等着齐王李景遂。李景遂此时看见杨琏,顿时越看越欢喜,毕竟要成一家人了。

    “杨琏见过齐王、郡主。”杨琏躬身施礼。

    李景遂呵呵一笑,道:“杨琏,你在这等了很久了?”

    “也不久,杨琏有事要与齐王商量。”杨琏说道,浑然没有注意到李景遂身后的怀柔满脸通红,一副娇羞模样。

    “那好,就去齐王府说。”李景遂说道。

    当即李景遂与杨琏同坐一辆马车,怀柔公主坐在另一辆马车里,朝着齐王府前进。怀柔公主很想与父王坐在一起,可是一颗心又很不争气,只得用手托着香腮,沉思着。

    “杨琏啊,这一次在汉国,听说你为国效力,是九死一生。详细的情况,你先给本王说说。”齐王李景遂说道。

    杨琏点点头,道:“其实这一次也没有什么,不过,北方汉国当真是名将辈出,有几人日后必将成为大唐的劲敌。”

    “都是什么人?”李景遂问道。

    “郭威,如今官拜枢密使,更是邺城节度使,手中握有兵权,其人礼贤下士,收揽了一批人才,不容小视。”杨琏说着,心中微微叹息,心想如此周密的计划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刘知远毕竟不是一般人,显然看出是有人在暗害郭威,因此不仅没有杀他,又或者是疏远他,反而提拔他,这份胆识,也只有刘知远这等枭雄才有。

    “其养子郭荣,我曾见过几面,也是一位人杰,我曾经在大相国寺遇见过他,当时一个老和尚给他算命,说他命格极佳,甚至有机会登九五之位。”杨琏笑道。

    李景遂皱了皱眉头,道:“这样的一个人,居然有如此命格,若是刘知远知道,必定会杀他。”

    “这种话,毕竟只有少数的人知道,就算我知道,给刘知远说了,他也不会信。总之此人要警惕,另外,赵匡胤兄弟,高怀德等人,都是人中龙凤。”杨琏继续说道。

    李景遂皱着眉头,道:“听你这么一说,北国人杰地灵,而我大唐,似乎暮气沉沉,根本无法与大汉想比。如今汉国初立,百废待兴,国力自然无法与大唐想比,因此一时忍让,可是,若是给他们喘息之机,汉国恢复元气,难免不会撕破盟约。”

    “齐王,要想别人不背叛,只有自己强大,今日我找齐王,便是为此而来。齐王,说句不中听的话,如今的大唐可谓危机四伏,只是被掩盖了而已。”杨琏这话让李景遂心中一紧。

    “危机四伏?”李景遂觉得有些好奇,便道:“杨琏,你且仔细说说。”(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与齐王的谈话

    如今的齐王府与平时似乎有所不同,这一点从杨琏进入齐王府便发现了,齐王府的牌匾换了,鎏金的大字苍劲有力,似乎是李璟的手笔,大门也重新用朱漆涂过,围墙也增高了,一片崭新气象。

    杨琏有些不解,但没有询问,齐王有心,自然会告诉他为何有这般变化。两人进入齐王府之后,便直奔书房议事。怀柔躲了了起来,回到闺房一副神神在在的模样,心绪着实不宁,如果他接到了圣旨,会不会从呢?

    书房内,杨琏这才开始回答齐王的问题,这一次北上,经过广陵、楚州等地,在各地的时候,杨琏下过船,于民间拜访,因此对民间的情况,略有耳闻,民间百姓的凄苦杨琏深感不幸。

    将沿途所见情况告诉了齐王,杨琏最后道:“大唐地扩千里,广陵、楚州都是如此,由此可以想象,那庐州、寿州、光州等地,又是何等样的情形?一个国家想要长期存在,必然要肃清吏治,拒绝大量的贪污,选拔有识之士,提拔爱民如子的好官,通过各种手段,种地养桑、甚至大力扶持商业,才能民富。民富才能国强。可是作为边疆的楚州都是如此,恐怕寿州、光州、鄂州等地,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齐王李景遂捋着胡须,点点头,道:“你说的未曾没有道理,可是要想肃清官场,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成。大唐立国这些年来,各方面势力盘根错节,既有前朝的留下来的臣子,也有开国元老以及他们的子嗣,不少人甚至握有重兵。虽说大唐不似汉国那般,节度使桀骜不驯,但牵一发动全身,总要考虑周详。”

    杨琏点点头,道:“这个道理杨琏明白,只是觉得边疆重地,自然是要选拔能人,如此才能将士用命,百姓爱戴,一旦敌国来犯,便可军民一体,共同抵御强敌。”

    齐王李景遂眯着眼睛想了想,道:“这样,本王可以觐见陛下,提议选拔能臣,至于其他,恐怕不是一时之功。”

    杨琏也知道齐王毕竟不是皇帝,再说就算是皇帝,也要考虑周全,杨琏提议,只是表示一种态度。见齐王如此说,只得叹息一声,道:“齐王,这个建议只是杨琏一时所想,自然还有未考虑周全之处,还望齐王恕罪。”

    齐王李景遂呵呵一笑,道:“这个不妨,你能说出这些话,足见忠贞。本王又怎会责怪于你?”

    杨琏笑道:“这一次北上,蒙汉国皇帝赏识,得了不少财物,有部分已经让人送进了宫中,还有一部分,稍后就送到齐王府上,还望齐王笑纳。”

    齐王李景遂一愣,道:“你这是为何?你染是汉国皇帝赏赐,你便留着,本王不缺钱。”

    “这只是杨琏的一点心意,多半是些特产,都是不值钱的东西,齐王莫要推辞。”杨琏说道。

    齐王李景遂摇摇头,心想在皇宫他已经见过杨琏的所谓的特产了,那些个黄橙橙的金子,当真是让人眼花缭乱。仔细想了想,便笑道:“如此,本王就答应了。”心想陛下赐婚,这些东西就当是彩礼,若是怀柔嫁了过去,大不了多带一些嫁妆。

    杨琏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见他收下,便又道:“齐王,其实这一次,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齐王。”

    “什么事情?”齐王李景遂问道,心中有些疑惑。

    “是这样的,这次回来,路过楚州,那楚州刺史刘彦贞想要告老还乡,此人我虽然了解不多,但深知此人是个巨贪,不过此人与宋阁老有些关系,也不好动他,既然他愿意告老还乡,不如让他返京,海、楚两州另择良臣。”杨琏认真地说道。

    “嗯,这个刘彦贞本王听说过。”很显然,作为宋齐丘、冯延巳一党,齐王李景遂知道一些内幕,杨琏是自己人,便将事情说了出来:“此人带兵有几分本事,不过一向贪婪,每年都会孝敬冯延巳、宋阁老等人不少钱财。以他的俸禄,断然不能如此,想来是克扣军饷,或是征收赋税。”

    “若是征收赋税,必然是加重了百姓负担,若是克扣了军饷,那必然有两种可能,虚报人数、减少士兵军饷,但无论是那样,军队的战斗力必然大减。”杨琏分析。

    齐王李景遂脸的微微一变,不错,若是如此,无论是百姓还是军队,都必然对大唐有所怨言。

    “如今虽然与汉国结盟,太子刘承祐也认陛下为养父,但一纸盟约,只是起着约束的作用。若是真要撕碎盟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当年石重贵与耶律德光反目成仇,不就是如此吗?汉国毕竟是沙陀人的天下,与那石敬瑭、石重贵没有多大的不同。”杨琏摇摇头。

    齐王李景遂陷入了沉思,想到此,便道:“那岂不是要将刘彦贞抓起来?”

    “不用,此人虽然贪污,但根本抓不到他的证据,再说他戍边这几年,的确有些本事。至少中原朝廷未曾大规模南下。不过,我这一次经过楚州、徐州等地,深知这几个地方,存在大量的盗匪,他们隐藏在山中,人数多的,居然有千人之多。”杨琏摇摇头。

    齐王李景遂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么多?”

    “不错,正是这么多。齐王,这股盗匪不剿灭,始终是祸患。若是有一天大唐北上收复中原,这些人很有可能成为大唐的掣肘——他们躲在后方,袭击大唐的运粮队,夺取前线士兵的军粮。如果真是这样,北伐大业很有可能就此夭折。”杨琏说道。

    “嗯!”齐王李景遂听罢,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杨琏的这话的确让他有了一股深深的危机感,大唐是李氏的天下,而他,身为大唐齐王,自当责无旁贷,为大唐清除所有的拦路虎。

    “那你想要怎么做?”齐王想了半响,问道。

    “齐王,杨琏只是一个小官,人轻言微,不足以改变什么。只是深受齐王大恩,因此这才据实相告。齐王,杨琏有几个想法,说出来会比较唐突。”杨琏看着齐王的眼眸,发现如今的他,似乎自信了很多。

    齐王李景遂笑着摆摆手,道:“杨琏,你尽管说,本王恕你无罪。”

    “既然如此,杨琏就胡言乱语了。”杨琏笑了笑,朝着齐王拱拱手施礼,末了,又道:“第一,降低赋税,尤其是茶农、盐民的赋税,这些百姓过得实在是苦,若是降低两成的赋税,自然是大有裨益。”

    “第二,派出精兵强将,与汉国协同剿匪,想必汉国也是十分乐意的,若是将这些盗匪剿灭,一来可以减少匪患,二来可以让他们去制盐,也算一举两得。”

    “第三,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官员俸禄,同时清源正本,以后若是有贪污之徒,杀无赦,而在此之前,可以既往不咎。”

    杨琏一连串说了三个想法,然后看着齐王李景遂。

    齐王李景遂在杨琏说话的时候,便认真地听着,见他闭口不言了,问道:“你可说完了?”

    “说完了,我暂时只想到这几个办法。”杨琏说道。

    齐王李景遂竖起了手指头,道:“先说第一个,此事我可以做主,不过降低两成有些多了,降低一成,你看如何?”

    杨琏点点头,道:“总比不降低的好,一成也就一成。”

    “那么说第二点,本王十分赞同,本王明日就与皇兄说说,请他修书一封给汉国天子,再令与汉国接壤的各地刺史、节度使与汉国那边知会,共同剿匪,若是汉国同意,便可一同行动。”李景遂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头。

    “多谢齐王。”杨琏说道。

    “至于第三,恐怕不行,这几年朝廷连连动兵,国库空虚的厉害,若是在给官员加薪,恐怕负担不轻。至于清源正本,需要慢慢来。杨琏,你放心,本王有这方面的志向,自然是会大力支持你。你也不用太急,如今本王掌管军政,大多数的事情都可以拿定注意,只需事后向皇兄禀告即可。”齐王李景遂笑着说道,虽然第三点不能实施,但却给了杨琏一个希望。

    杨琏闻言不由一愣,道:“齐王,陛下将军政移交给齐王了?”

    “不是移交,而是辅助,如今本王已经被陛下封为皇太弟,有协助处理政务的权利。”齐王李景遂呵呵一笑,眸子里满是希望。

    杨琏忙站起身来,朝着齐王施礼,道:“杨琏恭贺齐王殿下!”

    “呵呵,坐下,你不必多礼,这多半是仰仗你的功劳。”齐王李景遂捋着胡须,笑了笑。

    虽说当初天子在烈祖梓宫前发过誓,但也犹豫不决,毕竟齐王李景遂的性格有些软弱,看样子不是明君。因此,李璟迟迟未曾立下皇太弟。可是杨琏的崛起让天子改变了想法。杨琏是齐王举荐之人,随着杨琏在常州立功,与汉国谈判功成,让李璟觉得李景遂有识人之明。

    作为君王,他可以不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可以不是雄辩滔滔的说客,他只需要有几个本事就可以,而识人用人,是最为重要的,在李璟看来,齐王李景遂这一次做的很好,因此下定了决心。

    齐王李景遂呵呵笑着,将事情说了,杨琏不由笑道:“这都是齐王的仁德所致。”

    “杨琏你也不用谦虚,事实上,本王自从遇见了你,便觉得运气好了很多。”齐王李景遂哈哈一笑。

    杨琏笑了笑,道:“齐王,今日杨琏先告辞了。”

    “哎,不要急,今日你就在府上用饭,本王还有一些话要和你说。”齐王李景遂笑道。

    “齐王还有何事?”杨琏不由问道,他有些心急,想要先回去,看看符金盏是否安顿下来了,可惜齐王不给他这个机会。

    齐王李景遂呵呵一笑,道:“这个事情嘛,吃饭的时候再说。你先去看看怀柔。”

    杨琏皱了皱眉头,不知道齐王为何有此一说?但想了想,便站起身来,告辞而去,去找怀柔。

    这个时候,怀柔公主正呆在闺房里,坐在铜镜面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目光有些迷离。陛下赐婚,按道理天子的圣旨,自然是无人敢反抗,一想到很快就要嫁给杨琏,怀柔公主这颗心便砰砰跳个不停,根本停不下来。

    一旁的丫鬟看着怀柔这副模样,不由笑了笑,道:“郡主,莫非是在想那家的公子?奴婢可是听说,那杨公子已经返京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怀柔公主的心中想法,不由瞪了丫鬟一眼,冷哼了一声,道:“就你知道得多。”

    丫鬟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家郡主,她怎么这般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啊。见郡主依旧发呆,便伸出粉嫩的手掌,在怀柔眼前晃了晃,道:“郡主?”

    “什么郡主,从今日起,郡主已经提升为公主了。”怀柔冷哼了一声道。

    丫鬟“呀”了一声,忙道:“公主?奴婢恭贺公主了。”

    怀柔笑着骂了一句,道:“你就不用如此了,唉!”

    说着,怀柔郡主依旧手托着香腮,傻傻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张脸,是那么的娇艳动人,可是,他会选择吗?或者说,他会爱自己吗?不过那又怎么样?他毕竟是大唐的臣子,天子的赐婚,他怎么敢拒绝?只要能和他在一起,那就足够了,还有什么值得妄想的呢?只要相处的久了,他肯定会喜欢上自己吧。

    怀柔公主想的很多,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她根本提不起精神来。

    “邦邦邦!”这时,有人敲门。

    丫鬟看了一眼痴痴呆呆的公主,忙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谁啊。”

    “是我,杨琏。”杨琏在门外说着,声音很是洪亮。

    “啊,是杨琏?不要开门!”听见外面的人自报姓名,怀柔公主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立刻尖叫了一声。

    丫鬟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公主,便看见公主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衣柜边上,一边寻找着衣服,一边道:“快,快过来帮我,还愣着做什么?”

    丫鬟“啊”的一声,飞快地奔了过来。两个人翻箱倒柜,快速寻找着衣裳。

    “这件?这件怎么样?要不,这一件?啊,那就这一件,他一定喜欢,快,给我穿上。”一时间,新晋的公主忙碌无比。(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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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也是一个黑暗的时代。这里有流芳千古的英杰,也有遗臭万年的汉奸。 李煜说:只爱美女,不爱江山。 柴荣说:这天下,本该是朕的。 赵匡胤说:朕来接手! 赵光义呵呵 一笑,说:美女,江山,都是朕的! 杨琏说:滚犊子,都给老子跪下! 灭南唐,复旧国;伐后周,击契丹,一统天下。 周娥皇说:陛下诗词高绝,臣妾不如。 符金盏说:陛下英雄,乃当世英豪。 花蕊夫人说:陛下为臣妾复仇,妾身无以回报,唯有…… 杨琏说:朕的女人,谁敢无礼?当斩之!五代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代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代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