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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枭雄全文阅读

作者:一包黄果树     五代枭雄txt下载     五代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九章 刺客

    这两日萧俨睡得并不安稳,他公正严明,刚正不阿,却不代表愚蠢,一边是货真价实的皇子,一边是即将成为皇亲国戚、而且立下不少功劳的杨琏,两人发生殴斗的冲突,严格说来,是一家人打一家人,这是皇家的家事,大理寺虽然权力大,却管不着皇家的事情。萧俨有些拿捏不稳,这事儿不好处置,是个得罪人的事情。

    折子已经递了上去,萧俨希望天子能做出决裁,他才能脱身开来,不然燕王、孙宰相一党,又或者是齐王、宋阁老等人也都会对他大加弹劾。

    就在这个时候,大理寺的监牢里来了一个人,来人身着黑衣,头上戴着帷帽,声音是女子的。她正在求着大理寺的狱卒:“这位大哥,我家老爷被关在这里,我给他送些吃的,还望大哥允准。”说着,黑衣女子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递给狱卒,低声道:“大哥,行行好,这点东西给大哥买茶喝。”

    白花花银子可是少见之物,这么一大锭银子,起码有五两,这个女子好大的手笔!狱卒顿时笑眯了眼睛,道:“这位姑娘,你家老爷是谁?”当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黑衣女子微微一笑,道:“是杨节度,前两日刚刚被关进来的!”说着,将银子塞到狱卒手中。

    “哦,你说的是杨节度啊,进,请进!”狱卒早就被打过招呼,听说是杨琏的家人,自然格外热情,再说还有白花花的银子。

    狱卒在身后道:“快一些,不会主簿要来查房。”说着,带着黑衣女子走了过去。

    大理寺的监狱里,大多是作奸犯科之人,不少人被关了很久,只等着秋后问斩。听见脚步声,许多人围了上来,乱哄哄地喊着:“冤枉啊,冤枉啊!”

    黑衣女子左右看了一眼,微微皱眉,狱卒催促她,道:“不要害怕,这边走。”

    杨琏的狱房在最里面,与别人的房子不同,这里干净、宽敞、明亮,以往这里关押的,也大多是达官贵人,此时杨琏手中捧着一本《孙子兵法》,读的津津有味,日后他要逐鹿天下,这些都是必修课,不读不行。

    脚步声响起,依旧没有影响他,直到黑衣女子到了门口,道:“老爷。”

    杨琏抬起头,这个声音有些熟悉,问道:“你怎么来了?”

    黑衣女子微微躬身,道:“老爷,姐姐们都担心你的安全,让奴家来看看你。”说着,又冲着狱卒说道:“大哥,行行好,开了门我有几句话要与老爷说。”

    “尽量快一些!”狱卒说道,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黑衣女子走进去,放下篮子,道:“姐姐们担心老爷吃不好,便做了一些饭菜,让奴家带给老爷。”

    杨琏点点头,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黑衣女子,女子头上戴着的帷帽不大,但足以将脸庞给遮掩,看打扮,似乎是曾忆龄身边的人,而这个声音,杨琏听过,只是不知道是潇湘阁的那位姑娘?

    黑衣女子揭开了竹篮,慢慢从篮子里拿出食盒出来。

    杨琏问道:“她们都还好吧。”

    “都还好,姐姐们都在积极联络,准备搭救老爷。只是,只是……”黑衣女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怎么?”杨琏奇怪,便追问道。

    “只是听说陛下对这事非常上心,好像要惩罚老爷。”黑衣女子一边说,一边继续端出食盒。

    杨琏点点头,天子要惩罚他,这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天子要如何惩罚罢了,不过杨琏有了齐王帮助,当不至于被杀头。杨琏也觉得这件事情,在他控制之中,如今两天过去,天子那边没有反应,萧俨也没有做出任何处置,足以证明陛下在这件事上,还有顾虑。

    杨琏正在想着,不免失神,黑衣女子瞟了杨琏一眼,忽然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她偷偷从竹篮底部拿出了一把匕首,趁着杨琏不注意,一刀刺了过去。

    杨琏措不及防,等到耳边风声乍起,来不及抬头看,身子微微一侧,匕首从杨琏的左肋刺了进去。

    “受死吧!”女子一声厉喝,脸上露出残忍的神色。

    杨琏吃了一刀,拼着疼痛,一掌打在女子的肩头,女子身子同样一侧,蹬蹬瞪后退几步,但匕首仍然在她手中。

    “死!”黑衣女子再度一声厉喝,扑了上去。

    这时,狱卒反应过来,忙抽出腰刀扑了上来,杨琏是重要人物,决不能在大理寺出事,不然大理寺卿以下,都会受到牵连,值班的狱卒恐怕要被杀头。

    然而,狱卒并不是黑衣女子的对手,那黑衣女子见鱼子来势汹汹,身子一转,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十分灵巧地冲狱卒身边划过,手中的匕首轻轻一划,已经刺穿了狱卒的咽喉。

    鲜血像泉水一样喷了出来,狱卒想要说些什么,但喷涌而出的鲜血令他说话不清,眼睛一瞪,就这样死了。杨琏这时也没有闲着,这时是生死之博,他那点伤不算什么,当即铁拳如风,想黑衣女子横扫而去。

    就在黑衣女子刺中狱卒之后,杨琏的拳头也轰在了黑衣女子的肩头,只听一声脆响,那女子的肩膀,骨裂了。黑衣女子发出一声通呼声,这时她才发现杨琏是如此的难缠,而中了这一拳之后,黑衣女子觉得没有一战之力,扭头就走。

    牢房里的打斗声惊动了旁人,不少人匆匆赶来,有人更是亲眼目睹黑衣女子杀死同僚一幕,顿时大喝道:“来人呀,有刺客!”

    “什么,有刺客?”狱卒们询问赶来,将黑衣女子围了起来。

    黑衣女子见势不妙,想要冲出包围,但大理寺的监狱不说固若金汤,至少在修建的时候,考虑到了有人劫狱的情况,黑衣女子想要闯出去,只有一条路,而在这条路上,已经有十几个狱卒围了上来。

    杨琏捂着伤口,脑袋迅速转动,这个黑衣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的她的声音有些熟悉?回想间,只觉得腋下有些疼痛,撕开衣裳一看,只见伤口黑了一片,那匕首有毒!杨琏快步走了出去,他不想死,自然需要求救。

    这时,黑衣女子与狱卒的厮杀到了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女子身手不错,看样子应该是杀手出身,但她毕竟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

    混乱中,两名狱卒被刺中,顿时鲜血淋漓,但更多的狱卒围了上来,区区一个女子在大理寺闹事,好像监狱是她家,任由她来往。这让众人的脸往哪里搁?

    看着越来越多的狱卒,黑衣女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随手一扬,白色的粉末顿时在半空飞扬,不少人措不及防,白色粉末进了眼,顿时人人哀叫一片:“我的眼睛。”

    “注意,是石灰!”有人闻到刺鼻的味道,当即大声喝道。

    趁着狱卒慌乱,黑衣女子拔腿就走,石灰对她也有影响,她跑了两步,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黑衣女子继续跑了出去,快要到门口,忽然两柄刀砍了过来,黑衣女子措不及防,肩头,腰间各中一刀,顿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紧接着,又是几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主薄韩崇德站在不远处,阴沉着一张脸,有人在大理寺作案,当真是胆大到了极点。前几日来找他,请他照顾杨琏,因为他觉得,这一次杨琏与燕王有冲突,而以燕王的性格,恐怕会打压杨琏。

    当时,韩崇德还觉得林仁肇有些杞人忧天,毕竟这是在金陵,天子脚下,燕王就算是皇子,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心中虽然不信,但韩崇德与林仁肇也算认识多年,这个面子还是要卖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果然过了两天之后,竟然真的有人行刺杨琏。刚才的那一幕他看在眼中,让他对林仁肇的话深信不疑。

    韩崇德走上前去,死死地盯着黑衣女子,喝道:“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赫赫!”黑衣女子嘴角冒出一串血泡,笑了两声之后,她忽然抬起手,抓住一名狱卒手中的腰刀,在自己脖子上一划,顿时血如泉涌,染红了地面。

    “韩主薄,刺客死了。”一名狱卒说道。

    韩崇德皱了皱眉头,强忍着恶心上前,揭开黑衣女子脸上的面纱,仔细看了看,道:“请杨节度来看看,是否认识此人。”

    一名狱卒这时匆匆赶来,身上多是石灰,道:“韩主簿,杨节度被刺客刺中一刀。”

    “该死!”韩主簿脸色一变,忙问道:“情况怎样?”

    “是被刺中腋下,并未伤及肺腑,但那把匕首上有毒,已经有多名狱卒受伤!”那名狱卒回答。

    韩崇德这下脸色真的变了,忙三步并做两步,走进了牢房,刚走了几步,又回头吩咐一名狱卒,道:“快,去请大夫!另外,再将此事告诉萧寺卿!”

    杨琏这时靠在案几上,脸色有些苍白,正如狱卒所说,那一刀并没有刺中要害,但匕首上淬了毒药,因此还是很致命的。如果没有及时得到医治,这条命恐怕还是保不住。

    “杨节度,你感觉怎样?”韩崇德问完之后,这才发现杨琏的脸色已经不对劲,这一问,显然是多余的。忙吩咐一边的狱卒,道:“快,扶杨节度到后院!”(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无声的反击

    萧俨得到杨琏被刺杀的消息,顿时被惊得头发差点立了起来。在大理寺遇刺,萧俨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而且,杨琏是特别重要的犯人,怎能不让他紧张万分?

    齐王性格一向比较好,如果他得知消息,或许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如果是怀柔公主,恐怕这事情不能善了!想到此,萧俨立刻动身去看杨琏。杨琏已经被转移到一间侧室,韩崇德正在屋里不安踱步。

    此时杨琏正躺在软榻上,大夫正在摸脉。韩崇德见萧俨进来,忙走上几步,道:“萧寺卿!”

    “不用多礼,杨琏如何了?”萧俨问道。

    “中了一刀,刀伤虽然没有大碍,但匕首上有毒,大夫正在诊治。”韩崇德回答。

    萧俨点点头,一脸郁郁,问道:“凶手是什么人?”

    “是一个黑衣女子,此女非常刚烈,刚刚捉住她就自杀身亡。”韩崇德摇摇头。

    “这可是大问题!”萧俨叹息了一声,连刺客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如果陛下怪罪下来,将要如何回答?

    韩崇德咳嗽一声,轻声道:“虽说此女的身份特殊,但我在她身上发现一个特殊的印记。在她的肩头,刻有一只虎爪,只是不知道,这个虎爪代表着什么含义。”

    “虎爪?”萧俨一愣,在他印象中,似乎没有这么一个组织。

    杨琏虽然躺在软榻上,耳力却极为敏锐,他捕捉到了两人对话,顿时不由一愣,虎爪!他曾经在好几个人的身上看见过虎爪!太湖水贼就是其中之一,随后,刺杀怀柔,在潇湘阁跟踪自己的人,都有一个显著的特征,那就是他们的身上,同样有着虎爪。

    至今杨琏不明白,虎爪代表着什么含义,但如今他遇刺,就意味着,这个组织离自己很近,而且,他们是自己的敌人。难道,是李弘冀?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他有这个可能。

    杨琏正在猜测的时候,大夫已经放下了杨琏的手腕,道:“杨节度,伤势并无大碍,至于这毒药,虽然不寻常,但总算是可以解毒的。老朽这就去准备草药,为杨节度解毒。”

    “多谢老丈!”杨琏说道。

    “能为杨节度效力,是老朽的福气!”大夫对杨琏很是客气,毕竟是一方节度使,朝廷的二品大员,岂是他一个平民所能比的?

    杨琏只觉得昏昏沉沉,这毒药有几分麻性,当即闭目养神起来。

    大夫起身,与萧俨、韩崇德说了几句之后,便带着小童抓药去了。

    萧俨摇摇头,道:“唉,当初燕王、宰相前来,我就知道此事不妙,也不想抓杨琏,可是偏偏杨琏痛快地承认了,十分配合地就入了监狱,让我真是无从选择。”

    “或许是杨琏知道齐王必定会保他,所以痛快住在大理寺!”韩崇德说道。

    “他这一住可是坏了大事,这刺客的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如果查不到,便是大理寺失职!”萧俨说道。

    这话让韩崇德陷入了沉默,两人都是大理寺的人,自然是同进退,这件事解决不好,必然都会受到责罚。沉默之间,坏事来了,一名小吏匆匆走了过来,道:“萧寺卿,高公公来了。”

    高公公自然是高泽,萧俨不敢怠慢,忙迎了出去。

    高泽见到萧俨,笑了笑,道:“萧寺卿,咱家奉了陛下之命,要杨琏杨节度前去问话。”

    萧俨心中咯噔一声,觉得大事不妙,但他不敢隐瞒,只得道:“高公公,就在适才,大理寺闯入一名刺客,将杨节度刺伤,那匕首还淬了毒,如今杨节度正躺在软榻上,等着驱毒,恐怕不能见陛下了。”

    “什么?”高泽闻言,精神陡然紧张起来,尖声道:“你说什么,杨节度遇刺?!”

    “是的。”萧俨心中有愧,说话声音也低了下来。

    高泽皱眉,问道:“这凶手可曾抓住?”

    “刺客已经自杀身亡。”韩崇德忙回答。

    高泽冷哼了一声,道:“这么说来,连刺客是谁都不知道了。嘿嘿,大理寺居然发生这种事情,当真是匪夷所思。”

    萧俨苦笑,此事他有推脱不了的责任,只得拱拱手,道:“这事情,我自然会想陛下禀明。”

    高泽也就是说一说,他不过一个太监,又没有实权,也管不着大理寺,抱怨了几句,便道:“带咱家去看看杨节度。”

    “高公公,这边请!”萧俨知道高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这个时候自然要讨好他一番,便在前带路。

    高泽随着萧俨、韩崇德进了门,便看见杨琏躺在软榻上,脸色已经有些乌黑,果然是中了毒。

    “杨节度,你可曾好了些?”高泽轻轻问道。

    杨琏听见声音,睁开眼,见是高泽,便笑了笑,道:“高公公放心,杨琏这条命硬得很,死不了。”

    高泽见他虽然脸色有些乌黑,但精神还不错,说话也有力,心中一颗石头落下,道:“你先安心养伤,陛下那边,我自然有分寸。”

    “有劳高公公!”杨琏感谢。

    “这是咱家的分内事,也是杨节度的恩德。”高泽说话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说话间,高泽站起身来,道:“咱家这就回宫去了,萧寺卿,杨节度在你手上,绝对不能出事。”

    萧俨点点头,道:“高公公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

    “你还想有第二次?”高泽横了他一眼,迈步走了出去。

    皇城内,李璟正与李景遂说这话,短短两日,如同雪花一般的折子飞入皇城,比平时多了几倍。看着堆积如山的折子,李璟冷笑了一声,道:“这些折子,都是弹劾杨琏的?”

    李景遂点点头,道:“都是,这一次弹劾的内容更为离谱,有的说,杨琏平时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金陵百姓大多深受其害。另外,还有一些折子,说杨琏是吴越人,吴越国主派他来大唐捣乱,目的在于颠覆大唐朝廷。”

    “果然比前两日的更为荒谬!”李璟冷哼了一声。

    “还有更为荒谬的,有一份折子,是远在和州的韩熙载的折子,他说,杨琏乃是前朝旧太子,望陛下明察,将其斩首。”李景遂说道。

    和州就在采石矶对岸,位于江北,离金陵有一百五十里,坐船怎么也要两天,韩熙载的折子上的这么快,李璟不是笨蛋,顿时想到,这么多的折子,是有人要针对杨琏。

    而且,这两日的折子,居然都是弹劾杨琏的!说不是有预谋的行动,打死李璟都不会信。什么人在主导这一切?答案其实很简单,孙晟的折子上的最早,而宰相孙晟一向与燕王李弘冀走的很近,所以,李璟认为,这必然是燕王为了打压杨琏所作出的行动。

    其实哪朝哪代,党争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大唐就曾有牛李党争,弄得朝廷混乱,民不聊生,皇室的威严大幅下降,李璟自然不会走上这条老路。可是,朝廷对杨琏的弹劾,居然如此多如此重,而且弹劾的臣子里,还有不少人原本都是李璟的旧臣。

    比如说韩熙载,在李璟还是太子的时候,韩熙载就任秘书郎,但掌管的是太子东宫文翰,与李璟关系非常好。两人都是博学之人,因此常谈论天下。可是,李璟认为韩熙载是心腹,想来他是忠于自己的,可是偏偏会支持燕王。

    李璟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这些人投靠燕王,已经有了党争的苗头,而且,从这一次弹劾杨琏的事情来看,这么多人里,排除少部分的人,恐怕至少有四分之三的人都是燕王一党!什么时候,燕王有了这么大的势力?!他今日能联络这么多的臣子弹劾杨琏,恐怕明日就会联络这些臣子逼宫夺权!

    作为文人,李璟的思维是散发性的,立刻想到了这么多,顿时,他只觉得背上全是汗水,燕王,还真是他的好儿子啊!

    李璟阴沉着一张脸,在御书房里踱步。原本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此事却让李璟觉得不简单,党争、逼宫、夺权,这几个词语轮流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看来,是要做出整改的时候了,不然,恐怕这个皇位,就要坐不稳喽!

    李璟正在想着的时候,高泽回来了,进了屋,朝着李璟施礼,道:“陛下。”

    “哦,是高泽啊,你回来了。”李璟说道。

    李景遂拱拱手,知道皇兄和高泽有事要说,便道:“皇兄,臣弟告退。”

    “不用,此事和你有些关系,你可以听听。”李璟说道。

    既然李璟这么说,李景遂就留了下来。

    李璟呵呵一笑,道:“高泽,怎么没有看见杨琏,难道他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陛下,老奴今日去传杨琏,到了他的府邸,下人却说他已经被关押在大理寺了。”高泽说道。

    “在大理寺?他犯了什么罪?”李璟刚刚问出这话,旋即反应过来,想来是与燕王有了冲突,被大理寺拿下了。至于大理寺如何知道,肯定是燕王活动的结果。这杨琏也真是愚蠢,居然老老实实的去了大理寺。

    李璟有些不满,他是让杨琏回家闭门思过,如今却被人关在大理寺,难道他的金口玉言不值钱?难道燕王的话,在大唐是最管用的?想到此,李璟冷哼了一声,拳头也不由握紧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杨琏的坚持

    在李璟的心中,不要说李弘冀不是皇太子,就算是皇太子,也要有皇太子的自觉性,这一点,齐王李景遂就做得很好,所以李璟才会将大权放心交给李景遂。

    但是对于燕王,他最近的表现让李璟很是不喜,这大唐还是他李璟的,区区一个燕王,居然这般霸道?当然了,在李璟内心,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一次的事件,杨琏可以说坦坦白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李璟说了,可是燕王,却有所隐瞒。

    李璟在这两日,已经将事情弄了个清楚,事情的确如杨琏所说那般,燕王带人去抢曾忆龄,不过,在事情的节点上,有一个节点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李弘冀去抢曾忆龄的时候,曾忆龄明明确确地告诉他,自己是杨琏的妻子。可是从杨琏的表现来看,似乎又不知道。如此看来,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杨琏的确不知道,直到曾忆龄被抢,妓馆的人前去告状,杨琏愤怒之下,这才前去燕王府抢人。而妓馆去告状的女子,李璟也弄清楚了,名字叫做张绮栎,是苏州一带的人。

    另一个可能,便是杨琏欺骗,他为了迎娶怀柔公主,一步登天,所以才会有所隐瞒。但是,如果他刻意隐瞒,何必还会闹出这么多的事情?那对于他来说,并不理智也没有利益可占。

    综合考虑,李璟觉得这件事情,杨琏虽然有错,但值得同情。而燕王刻意隐瞒,又煽动朝中群臣弹劾杨琏,分明是要致杨琏与死地,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心里的天枰上,李璟不知不觉朝着杨琏倾斜了。

    与李璟考虑的不同,李景遂突然听见杨琏居然被关押到了大理寺,便焦急地问道:“高公公,杨琏在大理寺如何?又没有被严刑逼供?”谁都知道萧俨公正严明,可是公正严明的同时,有时候代表着不知变通,齐王在心中认为杨琏是自家女婿,自然十分担心。

    “这个……”高泽犹豫了一下。

    李景遂见他犹豫,脸色不由一变,急声道:“高公公,莫非是杨琏在大理寺发生了不测?”

    高公公“噗通”一声跪下,道:“陛下,齐王,奴婢刚刚去大理寺,便得知一个消息,约在一个时辰前,有人意图刺杀杨琏,那匕首上淬了毒,如今杨琏生命垂危,恐怕……”

    高泽在说话的时候,故意将情况说的很是严重,这一下,不仅齐王李景遂变色,李璟也勃然大怒,杨琏有罪,也要等他治罪,可是有人胆敢刺杀杨琏,这就等于打了李璟的脸,更何况这件事情发生在大理寺,难道大理寺的人都是一群笨蛋蠢货吗?连个人都保护不了?

    齐王李景遂没有说话,当即急匆匆地走了出去,显然是要去大理寺看望杨琏。

    李璟忙道:“齐王,有了杨琏情况,速速派人回报。”

    “是,皇兄!”李景遂丢下这句话,匆匆走了。

    李璟阴沉着一张脸,在御书房里踱步,余光看见高泽还跪在地上,便道:“高泽,这不是你的事,你起来吧。”

    “多谢陛下。”高泽说道,站起身来。

    “刚才说得急,朕还没有来得及问。刺杀杨琏的刺客可曾捉到?”李璟问道。

    “陛下,大理寺本来已经将刺客擒获,不过那刺客颇为凶狠,居然自杀了。”高泽说道。

    李璟摇摇头,道:“哼,这么说来,刺客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了?”在屋子踱步半响,李璟突然停了下来,问道:“高泽,你说此事会不会是燕王干的?”

    “老奴,老奴不敢妄言。”高泽很是惶恐。

    这时,门外响起小太监的声音,道:“陛下,大理寺卿萧俨求见。”

    “哼,来的正好,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话可说。”李璟说道,转身坐在了椅子上。

    “宣!”高泽高声说道。

    门被推开,萧俨手中捧着一本小册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了坐在椅子上的天子,见他一脸平静,脸上看不出悲喜,心中不由忐忑万分。“微臣萧俨见过陛下!”

    李璟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这种气氛反而显得凝重,萧俨等了片刻,见天子不说话,将手中的小册子向上托了托,又道:“微臣萧俨见过陛下,关于杨琏被刺杀一事,经过紧张检验,已经有了结果。”这段时间里,大理寺的仵作已经对黑衣女子进行了检查,发现她的身上,除了虎爪,还有多处的伤痕,这些伤痕多是旧伤,因此几乎可以判断,这个人是职业杀手。

    李璟摇摇头,高泽走上前去,拿起萧俨手中的折子,转交给李璟。

    李璟打开看着,忽然,他的目光凝聚在“虎爪”两个字上,定定地看了半响,李璟叹了一口气,道:“女刺客身上的印记,确定是虎爪?”

    萧俨忙道:“启禀陛下,是虎爪无疑。”

    “嗯!”李璟闻言站起身来,在御书房踱步,半响,道:“萧爱卿,你先退下吧,杨琏的安全一定要用心,若是再出事情,朕决不轻饶。”

    “微臣谢主隆恩。”萧俨说着,站起身来,慢慢退了下去,他的心中十分不解,陛下为何突然冷静了下来,而且他这么在乎杨琏,为什么不直接让他回去,还是继续待在大理寺?

    大理寺,杨琏伤口的毒血已经被排除,伤口已经被洗干净,敷了药,包扎了起来,这个人也显得精神多了。齐王站在一旁,看着他,笑道:“不幸中的万幸,总算没有大碍。”

    杨琏躺在软榻上,笑道:“齐王日理万机,还能来看我,杨琏实在是感动。”

    “杨琏,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齐王李景遂笑了笑。

    杨琏微微一愣,从他的话语,杨琏判断出来,在齐王的内心,还是想要招他为婿,可是,难道他前几日说的还不够清楚?晃神的功夫,李景遂又笑着说话。

    “杨琏,关于你的事情,孤与皇兄已经有了定论,你也不必紧张,只要你放弃那曾忆龄,依旧会将怀柔公主许配给你。”李景遂笑道,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选择,他相信杨琏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杨琏却摇摇头,道:“齐王,曾忆龄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我不会放弃。”

    “你,她毕竟是妓馆的风尘女子,你是堂堂的节度使,莫要自毁前程,自甘堕落,娶一个烟花女子。”李景遂有些恨铁不成钢,难道自家的女儿长的丑?配不上他?

    杨琏努力挣扎着坐起来,伤口很疼,让他倒吸了几口冷气,好不容易坐起来,杨琏道:“齐王,杨琏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曾忆龄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我绝对不会休了她。”

    “你为何如此固执?”齐王原本堆满了笑意的脸顿时跨了下来,一脸阴沉地看着杨琏,冷哼了一声,道:“杨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齐王,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要做什么。”杨琏点头,十分认真地看着齐王。

    “即使是死,你也在所不惜?”齐王李景遂又问。

    杨琏先是愕然,旋即坚定地点点头,道:“在所不惜。”

    这下轮到齐王李景遂愕然了,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杨琏,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道:“杨琏啊杨琏,你是该让本王说你痴心一片,又或者是不识时务?”

    杨琏笑了笑,道:“或许,两者皆而有之吧。”

    李景遂看着他,半响没有说话,沉默了大约半柱香后,李景遂这才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这件事,孤也不瞒你,皇兄说了,你若不从,就杀了你。”

    杨琏摇摇头,道:“陛下以仁义治国,不可能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了,曾忆龄是我的未婚妻,若是将她抛弃,上对不起天地,下对不起已经仙逝多年的双亲。我不愿意做这样的人。”

    “曾忆龄是指腹为婚的妻子,可是她是什么身份,怀柔又是什么身份?他岂能嫁给你做小?杨琏,你当真是让我失望。”李景遂皱眉,不等杨琏回答,又问道:“这件事,怀柔她究竟知不知道?”那日怀柔怒气冲冲回来,极有可能是知道了,可是这种事情,他这个当爹的又不好询问。

    杨琏点点头,道:“我给怀柔说过。”

    “这么说,她知道了啊。“李景遂道。

    杨琏道:“是的。”

    李景遂闷哼了一声,道:“当真是冤孽。”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琏慢慢靠在软榻上,刚才这番对话,体力损耗不小,他有些困了,便躺在软榻上休息。

    门外,韩崇德慢慢踱步走了过来,看见杨琏上了软榻,微微摇头,刚才的那番话他听了**不离十,他有些无法理解杨琏的所作所为,毕竟,一个娇滴滴的公主与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相比,大多数的人的选择,必然是娇滴滴的公主。

    可是杨琏居然不肯放弃出身青楼的女子,倒是让韩崇德十分诧异了,他觉得杨琏是个疯子,就算那曾忆龄长的漂亮,可是怀柔公主的相貌,也不差,而且,若是成为了驸马,什么样的女子弄不到手?暗中,还是可以养曾忆龄的嘛,何必闹得这么僵?

    其实不光韩崇德觉得杨琏是疯子,就算李景遂也觉得杨琏是疯子,在回府的路上,他想起杨琏那副坚决的态度,忍不住就心中来气。(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暴怒的公主

    齐王府,怀柔公主手托香腮,愣愣地看着天边的夕阳。那一抹余晖洒在鎏金的屋檐上,当真是美不胜收,好看极了。可是,在这样的美景下,怀柔公主的心情一点都不开心。

    原因其实很简单,如今事情已经挑明了,可是杨琏一去不复返,压根不来齐王府看她,这让她很是生气。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事情没有挑明的时候,还可以去找杨琏,如今反而不好了。

    绿裳倒是劝她,如今事情已经定了,等到过了门,还不能长相厮守?说这话的时候,绿裳也是脸红一片,作为侍女,她十之**也是要随着怀柔出嫁的,一般来说,她这样的丫鬟,便成了杨琏的小妾。

    怀柔觉得绿裳说的有理,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杨琏离开金陵,去汉国半年有余,回来之后,又没有见几次,心中怎能不思念?怀柔公主想着的时候,李景遂已经进了齐王府,直奔怀柔公主的闺房而来。

    在李景遂的心中,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岂能嫁给他人做小?再说堂堂公主,金枝玉叶,那就更不可能了。

    到了后院,见怀柔坐在亭子里,手托着香腮,傻傻地看着前方,李景遂就有些犹豫,他不想伤害女儿,可是他更清楚,这间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不然最后害了的,还是女儿。

    李景遂慢慢靠近了,怀柔公主却被轻轻的脚步声惊醒了,回头看见是父王,便站起身来,笑道:“父王,你回来了。”

    “是啊,怀柔,你在这做什么呢?”李景遂笑道,一脸的怜爱。

    “看、看夕阳。”怀柔公主自然不可能说她的内心在想什么,便找了个借口,而这个时候的夕阳,的确很美。

    李景遂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夕阳,天边的彩霞无比灿烂,李景遂一时看得呆了,他这些日子很忙,所以忘记了很多东西,比如说,这美得令人窒息的夕阳?定定的看了半响,李景遂回过神来。

    怀柔公主笑了笑,道:“父王,很好看吧。”

    李景遂点点头,道:“是很好看。”见怀柔又低下头去,一副有些神不守舍的模样,便问道:“怀柔,你告诉爹,你一定要嫁给杨琏吗?”

    怀柔公主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便问道:“父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了这一步,李景遂反而有些紧张起来,女儿是什么性格,他非常清楚,如果女儿知道杨琏坚决不肯放弃曾忆龄,她是不是也坚决不会放弃杨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事情就糟糕了。

    怀柔公主见李景遂迟疑,觉得有些不妙,顿时追问道:“父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难道,他反悔了?”

    反悔的话,杨琏倒是没有说,这个帽子李景遂不会扣给他,当即摇摇头,道:“杨琏没有反悔,只是曾忆龄的事情,皇兄已经知道了,爹已经问过杨琏,他说绝对不会放弃曾忆龄,哪怕即使是死。”

    怀柔公主一愣,杨琏对曾忆龄的感情居然到了这个地步。那也是,两人毕竟是指腹为婚,从小认识,可谓青梅竹马,能做出这等承诺,也是在情理之中。虽然心中吃醋,但怀柔公主却想起杨琏那日的话,如果他能放弃曾忆龄,以后就能放弃怀柔公主,一个薄情的人不值得托付终生,这一点,怀柔公主倒是十分认同。只是她无法接受杨琏喜欢别人罢了。

    “他,他真的这样说?”怀柔公主愣了一愣,虽然知道杨琏不肯放弃,可是此刻他连死都不肯放弃,那这份感情,就与常人不同了。

    李景遂忽然意识到什么,但事情到了这地步,只得点点头,道:“他的确是这样说。怀柔,你……”

    话还没有说完,怀柔已经朝外走去,道:“我要去问问他,那我呢,他要怎样做?”

    李景遂一把拉住女儿,道:“你不要去找他了,这个时候他肯定睡着了。”

    怀柔公主看了看天空,夕阳还挂在天边,这个时候睡什么觉?

    李景遂见她不信,只得说道:“这是真的,今天有刺客在大理寺杀他,受了些伤,已经没有大碍了,想必已经睡着了。”

    “什么?有人要杀他?”怀柔公主只觉得脑子要炸了一般,这个消息令她难以接受,但听见父王说没有了大碍,心中略定。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没有证据之前,李景遂自然不会乱说,虽然他觉得这件事情,燕王李弘冀有很大可能。

    怀柔公主冷笑了一声,道:“还能有什么人,肯定是燕王。他做事狠辣,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他能抢曾忆龄入府,就能刺杀杨琏。”说着,转身走了。

    “你要去哪里?”李景遂急忙问道,一不留神,女儿就走掉了。

    “我去大理寺看看他。”怀柔公主说道,迅速消失了,很快,她骑着小红马,在黄昏的街头狂奔,一路上掀起无数波澜,不少百姓纷纷躲避,有知道的,看见怀柔公主那匹标志性的小红马,立刻拉住想要去找怀柔公主论理的百姓,道:“那是齐王府的玉罗刹,你不要命了。”

    那人闻言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虽说怀柔公主没有做出欺男霸女的事情来,但仅仅是齐王两个字,就足以让老百姓望而生畏了。

    怀柔公主一路赶到了大理寺,下了马,直奔大理寺大厅,一名小吏刚刚走出来,就被怀柔公主一把抓住,问道:“杨琏呢,在哪里?”

    “在后院。”小吏说道。

    “带我去!”怀柔公主说道。

    小吏略略迟疑,怀柔公主一巴掌打了过去,道:“怎么,本公主还叫不动你?”

    一声脆响,小吏捂着红红的脸,委屈的眼泪花花直转,这时,萧俨从里屋转了出来,看见怀柔公主,自然是认识的,忙走了过来,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怎么,这大理寺本公主就不能来?”怀柔公主一瞪眼睛,宛如秋水一般的眼睛居然有几分杀气。

    萧俨虽然公正,但像怀柔公主这种有身份,年纪又不大的小丫头,他反而没有办法。怀柔公主那脾气谁都知道,若是在大理寺发了疯,难道真的将她抓起来治罪不成?当即只得陪着笑,道:“能来,能来,公主金枝玉叶,能来大理寺,是萧俨的荣幸。”

    萧俨这话说出来,小吏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可不是自家大人的风格。他哪里知道萧俨浑身是汗,一颗心紧张万分,只想赶紧伺候着怀柔公主走了。

    “怎么那么多废话,还不带本公主去见杨琏?”怀柔公主说道。

    萧俨反应过来,忙满脸堆笑,道:“公主这边请。”说着,在前带路。

    怀柔公主跟着他,走了小半柱香时间,到了后院,萧俨道:“公主,杨节度已经睡着,我这就去叫醒他。”

    “不用。”怀柔公主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便在窗外看着,杨琏正躺在软榻上安歇,怀柔公主慢慢走了进去,到了软榻旁,见杨琏已经睡着,呼吸很是平稳,不过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被刺客刺中了,怀柔公主还闻到了一股中药的味道。

    定定地看了杨琏半响,她走了出去,看见萧俨在一旁,不由冷笑了一声,道:“萧寺卿,你做的好事!”

    萧俨拱拱手,道:“公主,来人假冒是杨琏家人,所以……”

    话没有说完,怀柔公主打断了他的话,道:“所以什么?杨琏受伤是事实,你莫要推卸责任!本公主只看见杨琏躺在床上,精神很不好!你告诉本公主,刺客呢,在哪里?”

    “这个,刺客已经自杀身亡。”萧俨说道。

    “自杀身亡?区区一个刺客你们居然能让他自杀身亡,你们还能做什么?”怀柔公主咄咄逼人,很是强势。

    萧俨心中暗暗叫苦,他不怕强权,就怕这种怎么说也说不清的,但这次的确是大理寺的失策,他无话可说,只得说道:“这个嘛,从刺客身上发现了一只刻着的虎爪,应该能代表刺客的身份。”

    “应该?身为大理寺的寺卿,用应该这种话来断案,不觉得武断了一些?”怀柔公主说道。

    萧俨无话可说,只得闭口不言,这时,韩崇德匆匆走了过来,道:“萧寺卿,林仁肇、陈铁,以及杨节度的家人来看他了。”

    “请他们进来。”心乱如麻的萧俨说道,却没有注意到一边的怀柔公主已经变了脸色。

    韩崇德匆匆退了下去,片刻之后,林仁肇、陈铁和曾忆龄走了进来,怀柔公主冷冷地看着三人,所谓杨琏的家人自然便是曾忆龄了。怀柔公主并不仇视曾忆龄,但在这个时候,对于情敌,她可没有好脸色。

    林仁肇、陈铁走上来,看见怀柔公主,忙道:“禁卫军指挥使林仁肇(陈铁)见过公主。”

    怀柔公主没有说话,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曾忆龄吸引住了。曾忆龄却是呵呵一笑,走了上来,一点都不害怕的模样,拉起了怀柔公主的手,笑道:“好漂亮的公主,杨琏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这话让怀柔公主一愣,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陛下已经赐婚,要将妹妹嫁给杨琏,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恐怕金陵城中,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妹妹难道不知道?”曾忆龄呵呵一笑。

    怀柔公主的一颗心顿时软了下来,心想她是祝福自己的,对曾忆龄的敌视之意当即减了几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对峙

    曾忆龄如此笑着,反而让怀柔公主没有了脾气,忍不住问道:“你们,都是来看杨琏的吧?”

    “前两日就来这大理寺,也不见回来,人也没有消息,因此来看一看。”曾忆龄笑道,同时朝着林仁肇眨了眨眼。

    林仁肇立刻会意,点点头,道:“公主也是来看杨节度的吧?”

    说到这个,怀柔公主顿时脸色微微一变,冷哼了一声,道:“今日发生了一件事情,杨琏居然被刺客刺中!”

    “啊?这是怎么回事?”曾忆龄忙问道,脸色也青了。

    林仁肇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见萧俨正在一旁,走了上去,道:“萧寺卿,杨节度怎么会被刺伤?如今情况怎样?”

    萧俨一阵无奈,这先是高公公,再是齐王、怀柔公主等人,问了一次又一次,让他头都大了。林仁肇虽说官职没有他大,但在这乱世之中,武人反而受到重视,即使是在文风鼎盛的大唐,也是如此。萧俨反而不好得罪林仁肇。再说这件事情,始终是大理寺理屈,此事林仁肇询问,也不得不回答。只得将事情前因后果一一说了。

    怀柔公主刚才听得也不真切,此时听萧俨慢慢道来,心中豁然开朗,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当即冷笑了两声,大步走了出去。

    “公主,你这是?”林仁肇问道。

    “杨琏受伤,肯定与燕王分不开,我倒要去问问,燕王究竟要做什么?”怀柔公主说着,一点没有淑女模样,很快消失了,骑上小红马,朝着燕王府奔了过去。

    曾忆龄脸色一变,忙道:“林指挥,快带人去保护公主,莫要出了事。”

    林仁肇也觉得事情紧急,忙朝着萧俨拱拱手,大步流星走了。萧俨挠挠头,觉得事情不妙,忙叫过一名小吏,让他赶往齐王府,将这件事告诉齐王。怀柔公主脾气一向不好,那燕王也是金陵城的一霸,两人若是一言不合,岂不是乱了套?

    小吏不敢怠慢,忙骑着马直奔齐王府。

    曾忆龄倒是留在了大理寺,进了屋,杨琏正在安睡,白日里受伤流了不少血,后来治疗伤势,又抽掉了不少毒血,若是换了旁人,早就不行了,杨琏身体好,只是觉得头有些晕罢了。

    曾忆龄摇摇头,示意众人不要打搅杨琏,她慢慢踱步走到软榻边上,看着杨琏紧闭着的双眼,见他谁的正香,慢慢坐下,仔细打量了杨琏的脸色,点点头,不由笑了笑,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转而一脸担忧地看着杨琏。

    萧俨让人送来了茶水,笑道:“曾姑娘,这是刚泡好的茶。”

    “多谢萧寺卿。”曾忆龄说道。

    “杨节度已经睡了半个时辰,一时半会不会醒来,曾姑娘不用担心。”萧俨又道。

    曾忆龄点点头,道:“我就在这里看一看,一会就回去。”

    萧俨应着,退了出去,他留在这里根本没有必要,到了门口,叮嘱两名狱卒好好看管,绝不能出事之后,便匆匆离开。

    曾忆龄沉默了半响,见四周无人,便站起身来,倒了一杯茶水,吹凉了,端到了杨琏身边,放下,撬开了杨琏的嘴,将一颗药丸放入杨琏嘴中,然后合着水喂杨琏服了下去。

    怀柔公主骑着小红马一路狂奔,约莫半个时辰后,到了齐王府。齐王府的招牌被一样连打坏之后,还没有装上新的,就连那两只大红灯笼也没有装上。燕王府的大门口看起来很是凄凉,这时候,燕王府的几名小厮正在门口闲聊,毕竟忙了一天,总要有点乐子。

    燕王府的门口,多了四名手中拿着大刀的侍卫,杨琏那么一闹之后,李弘冀觉得有必要加强燕王府的安全,因此派了几名侍卫在门口守卫,怀柔公主冲了过来,小红马的马蹄声很是清脆,抬起头来看时,只觉得一道红色的旋风飞了过来。

    不等侍卫说话,怀柔公主手中的皮鞭已经挥了出来,“啪!”的一声,打在一名小厮的身上。坏透郡主大喝道:“李弘冀呢,叫他给我出来!”

    燕王府的侍卫顿时大怒,这还了得,居然有人敢直呼燕王的名讳!再说,前两日杨琏杀了过来,单枪匹马,纵横在燕王府,令燕王府的一干侍卫觉得很是丢人。此时,又有一人重复着杨琏的事情,而且居然还是一个女人,几名侍卫立时大怒起来。一人举着大刀,喝道:“胆敢来燕王府捣乱,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滚!”怀柔公主喝了一声之后,手中的皮鞭已经卷出,打在那人的脸上。那侍卫惨叫了一声,丢掉了手中的大刀,惨叫不已。怀柔这一鞭,恰好打在了他的眼睛上。

    “兄弟们,拿下她!”一名侍卫是又惊又怒,什么时候燕王府居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连一个女人都敢来捣乱了?

    “你们谁敢,本公主把他全家杀光!”怀柔公主一声厉喝。

    这一声让侍卫们停了下来,这是公主?那不应该啊,燕王是皇子,这个人是公主,都是一家人,怎么会打起来?

    “你是公主,我还是皇帝呢!”一个侍卫讥笑,显然不相信怀柔是公主的事实。

    “不知死活的东西!”怀柔公主冷笑了一声,手中皮鞭卷了过去。

    那侍卫反应极快,急忙后退两步,躲过了怀柔公主的攻击,同时大喝道:“反啦,反啦!把她抓起来,献给燕王!”

    怀柔公主冷笑不已,她连连挥动皮鞭,一时几名侍卫近不了身。不过,燕王府的小厮见势不妙,溜进了府中,叫来了不少侍卫,侍卫们一听,都觉得受到了侮辱,什么时候一个女人也能独闯燕王府了。

    怀柔公主一开始还气势汹汹,但毕竟是个女子,只是有几分刁蛮任性罢了,随着侍卫越来越多,她有些害怕了起来。不过这时,林仁肇带着陈铁赶了过来。

    林仁肇拔出长刀,喝道:“燕王府的狗贼,张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怀柔公主,你们胆敢无礼,教你们全家都死。”

    “哈哈,又来一个失心疯的!”侍卫们笑着,逐渐围了上来。

    陈铁大大咧咧,手中提着长刀,厉声喝道:“谁先上来受死!”他声音犹如洪钟,响彻在燕王府上空,倒是有几分气势,令燕王府的侍卫有几分惧意。

    “兄弟们,不要怕,他们就几个人而已!”一名侍卫叫道,手中握着腰刀,向前狠狠劈了几下,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找死!”陈铁一声厉喝,手中长刀已经劈出。刀势带着风声,那人急忙举起腰刀格挡,兵刃相交,顿时发出一声脆响。陈铁势大力沉的一刀将那人击退了好几步。侍卫手中捏着腰刀,手臂颤抖不已,脸色也变了变,这个莽汉,太厉害了,他不是对手。

    两人的这一刀,顿时将众人的情绪带动了起来,众侍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随时要将三人撕成碎片。就在这时,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住手!”

    同样是几匹快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齐王李景遂。李景遂得到消息,便立刻匆匆赶来,也是凑巧,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了。

    李景遂冷冷地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燕王府侍卫,不由冷笑了一声,道:“怎么,燕王府的侍卫就可以乱杀人吗?”

    一名将虞侯模样的燕王府侍卫认识李景遂,便壮着胆子,道:“启禀齐王,是有人来捣乱。”

    “有人来捣乱?是谁?什么人?”李景遂问道。

    “是这个骑着小红马的贱女人。”那个被打的侍卫说道。

    怀柔公主勃然大怒,正要发火,齐王李景遂摆摆手,道:“哦?是谁在说话,出来说,本王到想要听听。”

    那侍卫头脑简单,闻言站了出来,挺着胸膛,还以为齐王李景遂要为他做主。

    不料刚刚站出来,齐王李景遂冷笑了一声,突然高高举起了手,皮鞭狠狠地抽下,正中那人脸颊。那侍卫痛呼了一声,不等他反应过来,齐王李景遂的皮鞭暴风骤雨一般抽下,打的侍卫在地上乱滚。

    侍卫们面面相窥,不知道怎么惹着了齐王,可是以他的身份,谁都不敢去惹齐王,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人被齐王打的奄奄一息。

    李景遂打累了,收回了手,冷冷地道:“今日就饶你一命,下次再得罪孤的女儿,就不止一顿皮鞭这么简单了。”

    侍卫们顿时都愣住了,原来这个骑着小红马的女子,真的是公主?

    就在这时,脚步声响起,一个年轻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定定地看着李景遂,寒声道:“齐王当真是好大的威风,来孤的燕王府撒野!”

    齐王李景遂目光平视前方,李弘冀站在那里,岳峙渊渟,倒有几分气度,可惜,他究竟是政敌。

    “燕王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派人行刺杨琏!”李景遂冷哼了一声。

    李弘冀微微吃了一惊,道:“什么?杨琏遇刺?”

    “李弘冀,你莫要装作无辜,那刺客不是你派去的,难道是我派去的不成?!”怀柔公主大声喝道。

    李弘冀冷笑连连,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杨琏乃是前朝旧党,死不足惜!我倒要大声叫好!”

    李景遂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杨琏是他的臂膀,李弘冀却要斩掉他的臂膀,怎能不教他生气?当即大喝一声,道:“燕王,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居然做出这等事情!孤要与你面见圣上!”(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局势突变

    两人都清楚,若是真的起了冲突,谁都不讨好,而且,燕王李弘冀曾经带过兵,若是真的打起来,齐王这边自然是要吃亏的。所以齐王宁愿燕王面见圣上,以解决此事。

    而燕王也不愿意与齐王起冲突,他目前的目标是要解决掉杨琏,所以不想节外生枝。而且不管怎么说,齐王如今还是皇太弟,是大唐的储君,若是真的公然对抗,恐怕会引起朝中某些大臣不满,日后不会支持他当上太子。李弘冀只能徐徐图之。

    “去就去,本王害怕你?”燕王李弘冀也显得底气很足。

    “走!”李景遂也不多话,当即拨转马头,朝着皇城赶了过去。

    李弘冀让人牵来了战马,一跃而上,跟在身后。怀柔公主想了想,也紧紧跟了上去。林仁肇、陈铁担心齐王、怀柔安全,随行护送。

    一行人到了皇城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大门已经关了,齐王叫开了门,一行人朝着宫城后庭赶去。

    这个时候,李璟正在钟皇后的寝宫里说着事情,最近让李璟放不下心的,便是杨琏的事情,他知道杨琏是个倔强的人,可是怀柔公主也是倔强的人,如果杨琏真的不同意解除与曾忆龄的婚约,难道真的要把杨琏给杀了吗?

    这几年来,大唐在战场上虽然也有胜利的时候,但很多时候,到手的山芋还是飞了。这么多人里面,只有杨琏办事可靠,让李璟觉得杨琏大有前途,也是可以依靠的人。所以,这让他为难。

    来钟皇后的寝宫,与钟皇后说了半响,钟皇后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便提起了杨琏与怀柔的婚事。毕竟是堂堂的公主,而且很受伯父和伯母的宠爱,因此钟皇后觉得要多多上心。

    钟皇后这么一问,李璟不由觉得头大,便将事情说了出来。钟皇后不免觉得惊奇,杨琏居然有一个很多年没有见面的未婚妻,这也太巧合了一些。两人说了半响,始终没有什么结果,毕竟都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谁知道杨琏和怀柔公主的心思是什么?

    聊得正尽兴的时候,高泽匆匆走了过来,道:“陛下,齐王、燕王有事求见。”

    “他们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李璟愕然,两人一向不和,不是什么秘密,什么时候两人好到了这个地步,一起进宫了?

    “这个,老奴并不清楚,不过怀柔公主也来了。”高泽补充。

    “陛下,国事为重,还是接见他们吧!”钟皇后说道。

    李璟却觉得不是国事,这两人根本没有谈到一起的时候,再说还有一个怀柔公主。想了想,便道:“带他们进来。”

    高泽点头退下,道:“喏!”

    钟皇后奇道:“陛下,莫非要在这里处理事情不成?那么臣妾告退。”

    “梓童,你不要走,他们此来,应该是家事。”李璟摆摆手。

    钟皇后这才盘膝而坐,等待着。

    片刻之后,齐王李景遂、燕王李弘冀、怀柔公主三人在高泽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臣弟见过皇兄,皇嫂。”齐王李景遂施礼说道。

    李弘冀忙走上前去,跪拜在地上,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两人循规蹈矩,倒是怀柔公主不走寻常路,她走上前去,眼里泪水就要滴了下来,道:“伯父、伯母,你们可要为怀柔做主啊。”

    “这是怎么了?”钟皇后问道,说话间,拉起了怀柔公主的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忙摊开手,只见怀柔公主的白嫩的手掌上,有着血痕。

    “呀,这是怎么了?”钟皇后叫了一声。

    李璟也偏头过来看,见怀柔公主的手上满是血痕,便关心的道:“怀柔,这些伤痕哪里来的?”

    “伯父,伯母,是怀柔不小心弄得。”怀柔公主说道。

    “胡说,哪有自己弄成这样的。”钟皇后说道。

    李璟反应比较快,皱了皱眉头,看着齐王,道:“齐王,这是怎么回事?”

    “皇兄,今日杨琏遇刺,怀柔关心则乱,便去了燕王府,不料与侍卫发生了冲突,若非臣弟及时赶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李景遂说道。

    李璟一张脸阴沉了下来,死死地盯着燕王李弘冀,问道:“燕王,是这样吗?”

    李弘冀支支吾吾,道:“差不多是这样。”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差不多?”李璟很是不满,最近儿子做的事情令他很是愤怒。

    李弘冀只得点点人头,道:“大致是这样。”

    李璟冷哼了一声,也不在与他计较,承认了就好。钟皇后有些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

    “齐王,是你的叔父,怀柔,是你的妹妹。燕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亲情在你的眼中,一文不值?”李璟问道,。

    李弘冀摇摇头,想想又不对,忙点头道:“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璟猛地站起身来,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死死地盯着儿子,道:“你欺天瞒地,当真以为朕不知道吗?朕不是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李璟突然的暴怒令李景遂、怀柔、钟皇后都有些愕然,就连李弘冀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父皇。

    “你呀你,仗着朕对你的宠信,目无王法。那曾忆龄不过妓馆的一个女子,你为何要强抢她?难道在你眼中,朝中那些大臣的子女,都比不上妓馆的一个女子?那杨琏好歹也是大唐的功臣,这一次出入汉国,可谓九死一生,你却派人行刺于他,莫非是要陷朕于不义?”李璟大声责骂。

    李弘冀愕然,一方面不知道父皇如此得罪这么多的消息,另一方他不能坐以待毙,忙道:“父皇,儿臣冤枉。”

    “冤枉?你还欺骗朕,你真的以为朕每天就画画写诗,什么都不做?那曾忆龄,杨琏说起来算是外人,那也就罢了。可是连怀柔你都不放过,你这颗心,难道是狼的心?”李璟又骂。

    李弘冀连连磕头,道:“父皇,儿臣不敢,不敢!”

    “不敢?你事情都做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恐怕再过几日,你是不是就要弑君,做那不忠不孝之事?!”李璟再问。

    李弘冀低垂着头,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种地步,可是天子之怒,他又无法承受。

    钟皇后听了,明白了一些,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心中还是疼爱的,忙道:“陛下,燕王还小,做事冲动不对,也是难免的,陛下……”

    “慈母多败儿!”李璟打断了钟皇后的话。

    钟皇后见夫君如此生气,也就闭嘴不言,这个时候劝他,无疑是火上浇油,当即闭嘴不言。

    李璟大骂了几句之后,心情得到缓解,见李弘冀不说话,心中也有些软了下来,踱步思考了片刻,道:“朕思前想后,你还是尽快离开金陵吧。”

    李弘冀愣了一愣,知道他将要离开金陵的权力中心,内心只得苦笑一声,磕头道:“多谢父皇。”

    “你,先退下吧。”李璟摆摆手,觉得有些累了,心累。

    李弘冀施礼,站起身来,退了出去。这一次面圣,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被严令离开金陵,当真是亏大了。

    怀柔公主见燕王受到斥责,心中自然是欢喜无比。倒是李景遂性格比较懦弱,觉得这两父子关系弄僵,反而不好,而且他不明白皇兄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想了想,道:“皇兄,燕王毕竟年轻,如此,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你啊,就是心软。”李璟微微叹息了一声,缓缓坐了下来,端起茶水喝了几口,刚才说了半天,有些渴了。

    “有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总之燕王做的事情,让朕十分心寒。”李璟说道。

    既然皇兄如此说,李景遂也就闭嘴不言,怀柔公主却是好奇地问道:“伯父,燕王哥哥有什么秘密?”一副不解的样子。

    李璟呵呵一笑,道:“怀柔,这些事情你不知道总是好的。”说着,看向李景遂,问道:“今日你见了杨琏,他的情况如何?”

    “伤势不严重,但中了毒,如今已经将毒清理了,也敷了药,性命倒是没有大碍,恐怕要休息一些日子。”齐王李景遂回答。

    李璟点点头,有些话想要说,又觉得怀柔在,不方便提起,也就罢了不言。只是道:“其他事情,等杨琏养好了伤,再说吧。”

    “喏!”齐王李景遂回答着。

    事情告一段落,李璟一颗心也就放下,如今将燕王驱除出了金陵,但也是好事一件,至少不会与齐王再起争执,等到齐王登基,以他的心善,必然会善待燕王,这样,李璟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钟皇后见气氛有些凝重,便笑道:“怀柔,明日进再进宫来,伯母有些话要对你说。”

    “是,伯母!”怀柔公主说道,心中不免好奇。

    几人又聊了片刻,多半是些家事,直到亥时中,李景遂这才站起身来,道:“皇兄,皇嫂,天色不早,臣弟告退了。”

    “齐王,你明日带些礼物,好好安慰杨琏一番。另外朕的宫中,还有一些上好的人参,你拿些去给杨琏,希望他尽快康复。”李璟说道。

    “喏!”李景遂答应着,带着怀柔退了下去。

    房间里,余下李璟和钟皇后,李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希望齐王和燕王从此以后平静下来,不然,他只有壮士断腕,取其中一个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不肯放弃

    大理寺内,杨琏已经醒来,正与曾忆龄说着话。萧俨已经令人煮好了米粥,曾忆龄要与杨琏说话,便端着米粥,一勺一勺喂着杨琏吃粥。

    萧俨偷偷看了两眼,觉得这两人关系不一般,但这个时候,他却不能说什么。

    房间里,杨琏皱眉,道:“我思前想后,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有什么蹊跷?刺客自然是李弘冀派来的。不然怀柔公主、齐王为何如此愤怒?”曾忆龄说道。

    杨琏摇摇头,道:“那名刺客,能假扮为我们熟悉的人,就相当不简单,我总觉得,李弘冀虽然与我有仇,也巴不得我死,但他从这种手段,未免太简单了一些。”

    “有时候,简单往往是最有效的。”曾忆龄淡淡的道,眼睛里却充满了欣喜:“你安然无恙,那就最好了。我已经问过大夫,只要休息十几日,身体就能恢复大半。”

    “这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杨琏点头,中毒的那一刻,他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

    “不,其实还有一个机会,反击李弘冀的机会,只要时机得当,李弘冀就算还活着,他的势力也会受到极大的削弱。”曾忆龄说道。

    杨琏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如此肯定?”

    “肯定!”曾忆龄显得很是信心满满。

    杨琏略略踌躇,道:“我听你这话,怎么好像有什么秘密?”

    “你我都是盟友,能有什么秘密。”曾忆龄摇摇头。

    杨琏不疑有他,点头道:“那也是,你我既然是盟友,自当消息共享。”

    曾忆龄不再说话,而是喂着杨琏米粥,眼睛里全是笑意。两人一边聊着事情,一边吃着,不知不觉,将近子时。曾忆龄自然不能久留,便站起身来离开。萧俨知道她是杨琏家眷,派人护送她回到客栈。

    杨琏安稳睡了一夜,第二天早早就醒来了,自己坚持着起了床,慢慢在大理寺内踱步。韩崇德进来的时候,见杨琏坐在亭子里,便快步走了过来,笑道:“杨节度可好?”

    “托韩主簿的福,如今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好像使不上力气。”杨琏笑道。

    “那是自然,昨日你失血过多,身困体乏是正常的,再休息数日,那就好了。”韩崇德笑道,然后吩咐身后的小吏,让他上街去买些吃的来。小吏应着,匆匆走了出去。

    “这一次,多久韩主簿及时请了大夫前来医治,不然我这性命难保。”杨琏拱手称谢。

    韩崇德不动声色地道:“杨节度前途无量,再说与林仁肇、陈铁等人,都是八拜之交,而我与林仁肇、陈铁同是闽国人,这点小忙自然是要忙的。只是我不过一个小小的主薄,日后还要请杨节度多多提携。”

    杨琏笑道:“韩主簿对我有恩,日后若有差遣,定当全力以赴。”

    “杨节度言重了。”韩崇德呵呵一笑。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人正是林仁肇,只听他哈哈大笑着靠近了,到了杨琏身边,拱拱手,道:“杨节度,有好事啊。”

    “好事?你且说说看。”杨琏说道。

    林仁肇看了韩崇德一眼,笑道:“昨夜怀柔公主大怒,去寻李弘冀晦气,最终齐王及时赶到,一同进宫面圣,陛下英明,勒命李弘冀克日出京。去润州赴任。”

    “天子果真如此?”杨琏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忍不住想起曾忆龄的话来,昨日他还以为曾忆龄是戏言,想不到今日就成为事实。

    “便是如此。齐王已经派人来通知我。让我告诉杨节度。”林仁肇说道,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来。

    杨琏算了算时间,齐王、燕王与怀柔公主面圣的时候,他正与曾忆龄说着事情,心中不由有些奇怪,曾忆龄什么时候,会了未卜先知?再说,李璟匆匆让李弘冀出京,这个决定似乎太草率了一些。李弘冀虽然涉嫌杀自己,但毕竟杨琏一行没有掌握证据,而且与怀柔公主等人的冲突,算起来是各打五十大板,为何李璟就让他立刻出京?

    杨琏暂时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日后总会有机会。再说李弘冀离开京城,对于杨琏来说,是极好的机会。没有了政敌,杨琏可以有很多时间做很多事情。

    将近午时,高泽拿了圣旨过来,杨琏无罪释放,可以立刻回家,另外,李璟为了补偿,赏赐杨琏百两银子。韩崇德立刻派人将杨琏送回客栈。回到客栈,符金盏、曾忆龄、张绮栎见杨琏回来,都十分高兴,尤其是张绮栎,不懂得男女之防,拉着杨琏的手左看右看,似乎认为杨琏少了一块肉。

    杨琏的回来为客栈注入了一丝活力,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光,王虎还特意去买了一挂鞭炮,在大门口点燃了,顿时噼噼啪啪,客栈门口热闹起来,有知道消息的,纷纷赶来贺喜。

    就在客栈热热闹闹的时候,皇宫内,怀柔公主依约去见钟皇后。怀柔公主母妃早死,因此钟皇后将怀柔公主视为亲生,找她来,是要问些事情。

    午饭吃过,钟皇后想了想,还是问道:“怀柔,伯母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

    怀柔公主点点头,道:“伯母请问。”

    钟皇后略略沉默,问道:“怀柔,你对那杨琏,当真是非嫁不可吗?”

    “伯母,你怎么问的是这个?”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怀柔公主闻言,不由有些扭捏起来,很是不好意思。

    “伯母问你话,自然是有深意。你可知道,那杨琏是有指腹为婚的妻子的。”钟皇后很是严肃。

    怀柔公主点点头,道:“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杨琏给我说过了。”

    “嗯!”钟皇后顿时想着,这杨琏还算老实,没有隐瞒,以后做了丈夫,应该是极好的,只是,毕竟有一个曾忆龄的存在,令钟皇后心中有些不喜。

    “这么说来,那杨琏便是有了妻子,你可不能嫁给他了。”钟皇后正色。

    “为什么不能?”怀柔公主急了。

    钟皇后叹息一声,道:“那杨琏有妻子,偏偏接了圣旨,要娶你为妻,这便是欺君。天子仁慈,可以不与他计较这些,可是你是金枝玉叶,岂能嫁过去做小?不光你父王不同意,就算是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怀柔公主抿着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若是杨琏肯放弃曾忆龄也就罢了,偏偏他还舍不得。你倒是说说,你过去了,以你的身份,能让一个烟花女子压着吗?”钟皇后又道,开解着她。

    怀柔公主哼了两声,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他。伯父圣旨都已经下了,难道要反悔不成?君无戏言!”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好歹,这也是为了你好!”钟皇后说道。

    “只要杨琏对我好,那就足够了。其他的名份,又有什么用?”怀柔公主气鼓鼓的,说了这么一句,便站起身来,匆匆走了,钟皇后怎么叫,她也不听,只得叹息了一声。这件事情难办了,怀柔公主是个倔性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燕王府,李弘冀正在喝着闷酒。他的心情很不高兴。这一次,他一手策划了针对杨琏的行动,原本觉得十拿九稳,杨琏一定会倒霉,可是,事实并非如此。他已经得到消息,父皇已经赦杨琏无罪。

    李弘冀怎么也想不通,杨琏有欺君之罪,可是父皇居然不处罚,这还有天理吗?而且,自己被勒命出京,镇守润州,就等于脱离了大唐的权利中心。夺嫡,夺嫡!原本看起来有很大希望夺嫡,现在却如同镜花水月,一点都不可靠了。

    大好的局面,就此崩溃,令他难以接受。可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似乎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怎能不让李弘冀伤心?

    借酒浇愁愁更愁,李弘冀喝了半响的酒,觉得心情更加郁闷了。这时,朱令赟匆匆走了过来,道:“燕王,孙宰相来访。”

    “孙宰相?他来做什么?”李弘冀哼了一声,嘴角流出几滴口水出来,然后打了一个饱嗝,酒气熏天。

    不等朱令赟回答,孙晟已经进来,看见李弘冀如此,顿时皱起了眉头,上前道:“燕王,你为何如此?”

    “嘿嘿,父皇令我尽快出京,赶赴润州就任。”李弘冀说道,心中觉得十分悲苦。

    孙晟原本是听到风声,此事听见李弘冀承认,不免大吃一惊,事情为何突然到了这种地步?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各个计划上,也没有太大的漏洞,就算有,杨琏那边也有致命的地方,为何不见处罚?不过事己至此,孙晟不会先去追究,因为这个时候,燕王已经十分颓废,孙晟觉得如今最为重要的,是要让燕王重新振作起来。

    “燕王,就算离京,去了润州,也不是没有好处。”孙晟说道。

    “好处?能有什么好处?我去了润州,这金陵,就是期齐王一手遮天的时候了。”李弘冀摇摇头。

    “在这金陵,还有老臣,绝不会让齐王得逞。燕王,你镇守润州,正可借机扩大势力,积极掌握兵权,一旦京师有变,便可挥师攻打京城,老臣里外迎合,便可拿下金陵,助燕王登基。”孙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他很清楚,如果齐王登基,他会有怎样的后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预期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发难,夺取大唐政权。(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各自的算盘

    孙晟的话让李弘冀大吃一惊,他虽然想要夺权,但对父皇,却没有半点忤逆之心,可是孙晟的话,摆明了是这个意思。

    孙晟见他愣住,忙道:“燕王,老臣的意思是,一旦齐王有登基为帝的机会,我们就必须要动手了,而在那之前,燕王要努力夺回储君之位。”

    这样的话让李弘冀略略好受了一些,毕竟若是造反,那便不可避免要杀父皇,而这,是李弘冀不能做的。但如果是齐王,李弘冀便没有了太大的心里负担,当即松了一口气,道:“宰相之言,甚为有理,绝对不能听任齐就此嚣张下去。”

    孙晟忍不住擦了擦汗水,心想刚才差点从说错了话,李弘冀毕竟是天子的长子,这种话,以后还是要少说为妙。不然引来杀生之祸,那可就不妙了。

    李弘冀又道:“宰相,你有什么计策,可是限制齐王?”

    “如今确实没有,但是只要小心谨慎,自然会有机会。”孙晟说道。

    李弘冀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便点点头,叹息了一声,道:“我打算后日离开京城,你看如何?”

    “不要急,就说还有东西要整理,润州那边也要有人去打理打理,等上一个月或者更长久的时间再说。”孙晟说道,能拖一日是一日,说不定陛下什么时候改变心思,不用去润州了呢?

    李弘冀点点头,表示明白。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李弘冀让人撤掉了酒席,又把房间打扫了一番,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道:“宰相,本王始终不明白,父皇对我的态度怎会突然改变,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孙晟神色凝重,问道:“燕王,杨琏遇刺一事,可否是燕王派人?”

    李弘冀摇摇头,道:“本王的确是有这种想法,可是……”

    孙晟不等李弘冀说完,叹息了一声,道:“果然是如此,燕王,此事可要保密,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李弘冀见他如此说,也就不再说话,只得苦笑了一声,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琏的伤势好的极快,一方面是韩崇德及时叫来了大夫,二来是他身体强健,因此恢复的极快。

    “再有几日,就能彻底康复了。”杨琏在院子里,锻炼着身体,说道。

    曾忆龄在一旁,看着他,皱了皱眉,道:“我就不明白,你为何死也不放弃,难道你真以为我看上你了不成?”

    杨琏摇摇头,笑道:“这你就不明白了,既然我与你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岂能轻易放弃,若是那样,岂不是露馅了。”

    “男人贪恋权势,也不少见,你为何不能如此?”曾忆龄摇摇头,一脸郁闷,又道:“若是李璟真的答应,进而赐婚,我看你怎么办?”

    杨琏摆摆手,道:“你放心吧,怀柔公主是何等身份,岂能做小?与怀柔的婚事,肯定要作废。”说着,一副释然的表情。

    曾忆龄何等聪明,立刻想清楚了其中的所在,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想迎娶公主。”

    “唉,你说得对,我的确不想迎娶怀柔公主。”杨琏轻声叹息。

    这时,身后传来声音,道:“果然是如此。”

    杨琏回头一看,却是符金盏,曾忆龄看了一眼符金盏,走上前去,亲热地拉起符金盏的手,笑道:“果然还是傅姐姐了解他。”

    “不是我了解,而是当初杨琏压根就是拒绝的。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巴不得脱手。”符金盏摇摇头,又忍不住道:“你可知道,若是成了驸马,便有了更大的权利,你为何如此食古不化?”

    杨琏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很是无奈。

    曾忆龄忽然笑道:“我明白了,他是不想欠齐王太多。”

    杨琏心中一动,他的确是有这种想法,毕竟他的身份,注定了要与李璟家族不死不休。别看如今李璟、李景遂对自己非常好,但那都是有前提的。杨琏卖命努力,才得到他们的赏识。但如果李璟知道杨琏的真实身份,肯定立刻被斩首。

    符金盏摇摇头,嘴唇轻轻吐出了两个字,道:“虚伪。”

    杨琏一愣,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虚伪。”符金盏摇头,见杨琏有些愤怒,便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吗?你不想欠齐王太多,可实际上,你欠他已经不少,而且,怀柔公主对你情根深种,你偏偏对她视而不见,便是伤了她的心。”

    曾忆龄不怕事情不大,便鼓掌笑道:“不错,你这一路上来,多半是靠齐王。”

    杨琏目视着两人,并不言语,心中却在想着,其实符金盏说的没有错,就是杨琏觉得欠齐王太多,而她的身份注定了复仇,日后,杨琏若是********,复国有望,那么齐王该怎么办?

    符金盏仿佛看透了杨琏的心中所想,摇摇头,笑道:“你的心中在想什么,其实我能猜到一二,我倒是觉得,你不必过于纠结,你所要的,不过是复国而已,日后夺得了天下,那齐王大不了养着便是,何苦杀他?至于其他人,你想杀便是,谁都拦得住你?”

    曾忆龄点头,道:“不错,你夺了大唐的江山,我自去寻那李璟报仇,各取所需。”话刚刚说完,曾忆龄突然脸色一变,定定地看着符金盏,失声道:“他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不等符金盏回答,曾忆龄又看向杨琏,认真地问着他,道:“是你告诉她的?”

    “不是。”杨琏摇头,看着符金盏,又道:“看来我低估了你。”

    符金盏走上前去,伸出白嫩的手,抓住杨琏的手掌,上面布满了捉刀的老茧。

    “杨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怎么害你?我千里迢迢,南下金陵,虽说迫于其他问题,但也不是没有退路,我随你南下,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懂?”符金盏说着这话的时候,声音变得温柔起来,软软的,像糯米一样,甜的让人心醉。

    曾忆龄吃了一惊,虽说符金盏南下,她明白其中的含义,可是符金盏此时吐露心事,倒让一向大胆的曾忆龄诧异吃惊了。这个杨琏有什么好?只得符金盏这样的奇女子也要托付终身?

    杨琏心中感动,握住符金盏的手,道:“可是,这样难免委屈了你。”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捡回来的。若非是杨大哥,恐怕早就不保。哪有什么委屈?”符金盏笑着道,眼中却有一丝感动。

    曾忆龄白了一眼两人,站起身来,匆匆走了,心想这两人什么时候,还在这打情骂俏。走着走着,曾忆龄的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起来,她一心想要复仇,时时刻刻战战兢兢,生恐哪一点做的不好,就功亏一篑,儿女情长几乎没有考虑,此事看见杨琏与符金盏如此,心中竟然莫名酸楚起来。

    这边,杨琏轻声道:“你父亲若是知道,恐怕要将我大卸八块。”

    “他哪有这么凶?”符金盏笑了笑,又道:“怀柔公主的事情我听说过了,她是个好女人,你莫要让她伤心。以后有了那一天,不方便的事情,我给你做了,你不用为难。”

    杨琏苦笑一声,道:“说实话,我原本以为,报仇、复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某些人,居然也有了几分感情。”

    “那证明你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不过话说回来,你若是那样的人,也得不到林仁肇、陈铁等人的相助。你若是那样的人,我父亲恐怕早就命丧在开封。如今看来,是行善事,方才能积德。不过,该强硬的时候,你可不能妇人之仁。”符金盏说道。

    杨琏明白符金盏的言下之意,便道:“这点你放心。该做什么,我很清楚。”顿了一顿,道:“过些日子,我想请岳父帮忙,还望你能修书一封。”

    符金盏白了他一眼,低垂下头,轻声道:“谁是你的岳父?”

    杨琏握着她的柔荑,也不争辩,而是说道:“海、楚两州刺史刘彦贞你也认识,他打算告老还乡,想必陛下很快就会审批。我得到消息,陛下之所以迟迟没有作出决定,是因为还没有找到人选。我倒是想请岳父那边,帮我一个小忙,我若是成为海、处两州刺史,无论是那边,都有好处,你想要见岳父,那也方便的紧。”

    符金盏想了想,道:“你想要怎么做?”

    杨琏低声在她耳边说了起来,符金盏听罢,道:“这倒不是难事,只不过,你有把握成为海、楚两州的刺史?”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一次,我有九成把握。”杨琏说道。

    “那我试试看。”符金盏说道。

    “若我得了海楚两州,与岳父联合,互通有无,实力必然大涨,那时候,便有了底气,就算日后李璟识破我的身份,也不怕他。”杨琏笑了笑,不管怎样,总要有自己的一块地盘,海、楚两州地处淮河下游,虽说土地不及江南丰腴,物产不及江南丰富,但好在与符彦卿靠近,若是有了情况,可以互相支援,再说海楚两州民风彪悍,士兵的战斗力要比江南要强,可谓有利有弊。

    此外还有一点便是海楚两州离广陵并不远,无论是骑马还是乘船,最快两日便可抵达,若是京师有变,杨琏能够迅速赶到,从广陵威胁金陵。日后无论是自立,还是要帮助齐王,都是可以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大患

    随后不过两日,便有消息传来,说是燕王李弘冀卧病在床,离开金陵的日子要稍稍延后,这倒是在杨琏的意料之中,李弘冀不想方设法留在金陵,那才就奇怪了。

    杨琏关心的,是天子李璟那边的消息,不过从各方面来看,天子似乎沉默了,他居然没有一口回绝杨琏的婚事,也没有惩罚杨琏,这让杨琏一时不明白天子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其实李璟也很煎熬,尽管觉得长子做得不对,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李璟自然希望长子能有出息,不在令他失望。不过这些日子,李弘冀安静地待在燕王府中,倒也没有再惹是生非——至于卧病在床,李璟实在太清楚这个儿子了,无非是想要拖延时间,尽量留在金陵而已。

    李璟不想让李弘冀呆在金陵太久,便让高泽前去催他,结果高泽去了之后,被燕王李弘冀大骂了一顿,说什么病重,需要休养一段时日,早晚必定会去润州,催什么催?

    高泽气得够呛,但他回到皇宫之后,倒也没有说这事,只是告诉李璟,燕王说要养病,在等几日就会赶赴润州就任。

    对于李璟来说,李弘冀的事情还不算大事,让他为难的是怀柔公主的婚事,他是天子,金口玉言,自然不能食言,可是杨琏有了未过门的妻子,怀柔公主自然不宜嫁给杨琏。但更让人头疼的是,李璟让钟皇后探口风,怀柔公主居然一心想要出嫁,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这让李璟左右为难,一时难于取舍。

    五月下旬,一直装病的李弘冀终于开拔,带着他的燕王府士卒走出了金陵城,对此,杨琏得到消息之后,只是微微一笑,他自然不相信李弘冀就此会放弃,但李弘冀离开金陵,对于杨琏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经过一段时间休养,杨琏身体已好了大半,恢复了正常生活,杨琏也曾几次去齐王府上与齐王商讨事情,怀柔公主躲在一旁看着杨琏,也不知道究竟再想些什么。

    如今的杨琏已经不是神武军的指挥使,事情也就少了许多,不过与神武军的同僚还有联系,时不时杨琏做东,请众人吃饭。林仁肇被提拔,填补了杨琏留下来的空缺,陈铁同样升职,成为另一军的指挥使。余下与杨琏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各自得到赏赐,无论是官职还是赏金。

    杨琏又拿出一部分的钱财,带着兄弟们,买了礼物,抚恤战死袍泽的家人,这些家人对杨琏的到来自然是感恩戴德,都收下了礼物,填补家用。忙活了大半个月,杨琏才把事情办好。

    这时已经是六月,天气闷热,杨琏正在客栈里看着书籍,王虎匆匆赶来,道:“老爷,齐王有请。”

    “说了是什么事情没有?”杨琏问道。

    王虎自然是不知,便摇摇头,杨琏摆摆手,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将我的战马牵来。”说着,起身换了一件衣裳。匆匆洗了一把脸之后,杨琏走出客栈,王虎已经牵了战马在门外等待着。

    杨琏翻身上马,摆摆手,道:“你回去罢。”说着,骑着战马朝着齐王府奔去过去。

    走了半响,到了秦淮河边上的时候,杨琏就听见一个声音脆生生的喊着:“杨公子。”

    杨琏低头四周一看,翻身下马,到了那人身前,笑道:“原来是周姑娘,许久不见,似乎有些不同。”

    周娥皇一愣,问道:“有什么不同?”

    杨琏伸出手,比划了一番,笑道:“长高了,人也更漂亮了。”

    周娥皇脸色一红,道:“杨公子又取笑妾身了。”

    杨琏呵呵一笑,道:“周姑娘,前些日子我出使汉国,倒是淘到一些好东西,可惜今日没有带来,改日再赠给姑娘。”

    “哦?是什么东西,若是金银首饰,妾身可不要。”周娥皇摇摇头。

    杨琏摆摆手,道:“周姑娘这样的才女,岂能用金银来衡量?我想这件礼物,周姑娘一定会很喜欢。”

    周娥皇抿着嘴,想了想,道:“杨公子说笑了,妾身已经听说了,陛下已经赐婚,要将怀柔公主许配给你,邀不了多久,你就是皇亲国戚,我怎么能高攀得上?”

    “周姑娘这是哪里话,我杨琏可不是势利的小人。”杨琏淡淡一笑。

    “若是如此,杨公子回到金陵之后,这可是你我第一次见面。”周娥皇说道,摇摇头,眼睛似乎会说话一般,语气也有些幽幽。

    杨琏一愣,心想周娥皇这话,怎么有些不对劲?当下便道:“回来之后,事情太多,便耽搁了。”

    “真的?”周娥皇问道。

    “自然是真的,我难道会骗你不成?”杨琏说道。

    周娥皇一时变得开心起来,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也露了出来,笑道:“算你有心。”顿了顿,又道:“其实妾身也听说了,你发生了一些事情。如今看你没事,妾身也就放心了。”

    杨琏哈哈一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容易死,这辈子,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周娥皇抿着嘴一笑,道:“包括娶公主?”

    杨琏一愕,道:“这个自然不算,男儿自当逐鹿中原,实现一番事业。”

    周娥皇笑道:“杨公子果然是有大志向的人,妾身佩服。”

    杨琏与她聊了片刻,见时间不早,便道:“周姑娘,明日未时,我将东西送到你的府上。至于今日,我还要去齐王府上,有要事与齐王相商。”

    “可是与怀柔公主的婚事?”周娥皇问道,垂了下头。

    “不是。”杨琏其实也拿捏不准,但想来应该不是这事,便否认了。

    周娥皇微微躬身,道:“那就不打扰杨公子了。”

    “周姑娘小心,这金陵城还是有不少坏人的。”杨琏哈哈一笑,翻身上马,朝着齐王府赶去。

    周娥皇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杨琏消失的背影,幽幽叹息了一声。不过短短一年多,杨琏就成为了二品大官,他的前途,在何方呢?

    齐王府,李景遂正在不安地走着,今日召见杨琏,是有天大的事情要与杨琏商量,李景遂隐隐觉得,如果此事做不好,恐怕会影响国本。他出于对杨琏的信任,自然第一时间,便想起了杨琏。

    杨琏进来,看见齐王正在发呆,便道:“杨琏见过齐王。”

    “不必多礼!”李景遂说着,摆摆手,又道:“杨琏,你过来。”

    杨琏走上前去,只见在案几上,摆着一张地图,是大唐的地图。

    “今年入夏以来,我与陛下就十分担忧,生恐长江涨水,祸及两岸,就在昨夜,多处告险、洪州、江州、乃至于庐州、鄂州等地,江水水势不断上涨,各地纷纷求援。依你之见,该怎么办?“李景遂说道。

    杨琏认真想了想,其实在后世,长江水患一直都存在,尤其是夏季,长江上游的冰川融化,带来了大量的水,而同时,也正是长江一线暴雨的时节,因此容易涨水。其实长江与黄河相比,情况要好很多,因为长江一线,有很多湖泊,洞庭湖、彭蠡湖(鄱阳湖),乃至于巢湖、丹阳湖等湖泊有极大的蓄洪能力,虽说发生水灾,但相对情形较好。

    杨琏印象中,黄河的泛滥才更为可怕。虽说大唐与黄河并不交界,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危险,海、楚两州地处淮河流域,而历史上黄河曾经夺淮入海,造成灾民无数,凡是洪水流过的地方,带来了大量的黄泥沙,土地也受到极大的影响。

    杨琏想了想,道:“齐王,历来抗洪,无非是加固堤坝,或是分流疏导,需要长期的建设,如今长江水势来势汹汹,绝非一时能解决的。我倒是认为,此时最需要做的,一是令各州各县,疏导百姓,赶往高出避难,同时多备粮食、帐篷,药物需要大量囤积,另外同样多备石灰,洪水过后,必定是饿殍遍野,石灰可以消毒,避免瘟疫散播开来。“

    “其二,朝中派钦差大臣巡视各方,加强督导,以免各地官员有抗洪不力或是执行不到位的情况。”

    “第三,派人去吴越国大量收购粮食一来是以备不时之需,二来,吴越国同样靠近长江,若是太湖水涨,苏州、湖州、秀州一带的粮食产量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钱塘江或许也会发水,如果真是这样,吴越国的粮食产量必然会受到极大影响,若是吴越国的两家上涨,对于大唐来说,可是好事一件。”

    杨琏说着的时候,齐王李景遂在认真地听着,直到杨琏说完,这才点点头,道:“这些建议,都是可以考虑的。至于向吴越国收购粮食,倒是一个好想法,明日本王就召集金陵城中的商贾,立刻着手办理此事。”

    “齐王英明。不过,与担心长江相比,我更担心海、楚两州的情况。”杨琏摇摇头说道。

    “为什么?“齐王李景遂很是不解,海楚两州虽然是重镇,但前几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齐王,这两年来,中原战乱频仍,无论是黄河还是大运河都年久失修,而今,大汉内部,矛盾重重,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刘知远已经病逝,太子刘承祐继位。我与那刘承祐有些交情,知道此人的脾气,恐怕这一两年来,黄河一带的堤坝已经年久失修,若是黄河泛滥,恐怕会酿成大祸啊!”杨琏说道。(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谋取

    杨琏这话让齐王李景遂一头雾水,想了想,还是不明白,道:“杨琏,你这是什么意思?黄河若是发生水患,与我大唐何干?难道那洪水会从汉国冲到大唐来不成!?”

    杨琏微微一笑,走到地图边上,指着黄河一带,道:“齐王请看,这里是大汉的郑州,也就是荥阳,地处黄河与运河的交界之处,同时也是黄河两岸重要的据点之一。黄河若是发生水患,此地很容易决堤。”

    杨琏说着,他印象里依稀记得,后世为了阻止日本人南下,便是决堤花园口,而这花园口,便是在郑州。那一次决堤,黄河水冲过淮河,造成了千里的黄泛区。而运河,提供了这样的一条渠道。只是这时,杨琏不可能将后世的情况说出来。

    “若是郑州发生水患,黄河水便会沿着大运河一路南下,抵达徐州一带,并从唐河、浍河等河流注入淮河,若是如此,淮河同样会发大水。”杨琏说道。

    齐王认真地考虑了半响,道:“刘彦贞经营海楚两州多年,想必早有准备,当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杨琏摇摇头,对于刘彦贞,杨琏对他好感不多,便道:“刘刺史虽然是打仗好手,但恕杨琏直言,刘刺史不善理政,这一次北行,前后两次经过海楚两州,我所见到的,是海楚两州百姓的凄苦,不少百姓买儿卖女,只为了能继续活下去。不管如何,作为一方父母官,刘彦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嗯!”李景遂点点头,杨琏这话有理,当然另一方面是处于对杨琏的信任。

    “那么,你有什么好建议?”李景遂又问道。

    杨琏微微一笑,朝着李弘冀拱拱手,露出了真实面目,道:“齐王,海楚两州与汉国接壤,同时又是开榷互市的重要地段,必须要心腹之人镇守才是。我听说那刘彦贞已经提出压迫告老还乡,不如让他返回京师,胡乱给个官职。至于空下来的刺史之位,杨琏愿意去填补。”

    “这……”杨琏如此说,倒让李景遂犹豫了,杨琏是他重要的臂膀,他自然希望杨琏留在他的身边,帮他处理事情。

    “齐王,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海楚两州离金陵并不远,若是扬帆,顺风顺水,也不过两日路程,齐王但有需要,杨琏必定第一时间赶来。其实我想要在外,也是为齐王考虑。”杨琏笑道。

    “这话从何说起?”李景遂奇怪地问道。

    杨琏神色有些凝重,道:“齐王,如今燕王虽然被赶出京师,但实际上,陛下让他镇守润州,却有莫大的好处。一来,朝廷仍然有孙晟与齐王势同水火,二来,润州地处大唐东都、西京之要冲,若是快马加鞭,一路急赶,抵达金陵也不过一日一夜的路程。那燕王若是掌握了润州大权,暗中积蓄实力,一旦时机成熟,他挥师攻打金陵,那是将要如何应对?”

    李景遂吓了一跳,脸色一变,道:“燕王当不至于如此吧!”

    “齐王,只有手中有粮,遇见灾荒才不怕。或许我是杞人忧天,但齐王恐怕也不敢说,以燕王睚眦必报的性格,若是掌握了兵权,不见得不会发难吧。齐王,可曾记得那秦王李世民?”杨琏说道。

    秦王李世民玄武门兵变,杀了了兄长李建成和弟弟李元吉,进而掌握了朝政,逼迫李渊让位给他,这一段故事饱读诗书的李景遂怎会不知?想那秦王李世民便是掌握了兵权,这才逐渐有了野心。如今燕王虽然不如李世民那般厉害,但如果掌握了润州兵权,要学李世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齐王,莫要忘记了,燕王在京城里,还有朱令赟、周弘祚等人为后援。若是真的发难,他可有内应。”杨琏又道。

    李景遂双手撑在案几上,死死地盯着地图,大汗淋漓,这样的结果,似乎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李弘冀真的走到这一步,齐王李景遂很清楚他的后果是什么。他可以不要帝位,可以不要钱财,更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但有一样,绝对不能失去,那就是他的女儿,怀柔公主。李景遂绝对不允许女儿受到任何人的伤害。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自己出了事,怀柔必定也会被暗害。

    这样的结果,李景遂不愿意看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李景遂问道:“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该留在京师才是。”

    “齐王,我若留在京师,根本毫无兵权,若是李弘冀杀来,我拿什么去对抗他?不过若是掌握了海楚两州的兵权,一旦李弘冀有任何异动,我便立刻提兵南下,救援金陵——只要齐王能撑上五六日,我就能击退李弘冀。”杨琏说道。

    李景遂眯着眼睛想了半响,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与皇兄提一提。”

    “齐王,李弘冀那边自然不用再提,你就说海楚两州,是北疆重镇,需要心腹镇守。”杨琏提醒。

    “这个孤自然省的。”李景遂笑了笑,脸上依然有些阴霾,毕竟他以为赶走了李弘冀就可以高枕无忧,可是刚才杨琏的话让他心中一紧,顿时有了强烈的危机感,如今看来,事情同样糟糕,远远没有到高枕无忧的地步。

    “多谢齐王成全。”杨琏说道,拱拱手施礼。

    齐王李景遂捋着胡须,道:“杨琏,你不用客气,帮你也就是在帮我,你我已经成为一体。”说着,端起案几上的茶水猛喝了几口,这才觉得心情逐渐缓解了下来。

    杨琏紧紧地盯着地图上,不断思索着,陛下那边,会答应他这个要求吗?

    李景遂见杨琏如此,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道:“杨琏,虽然李弘冀仍然是劲敌,但你也不用太过于担心,毕竟他去润州,要想积蓄实力,没有一年半载是不成的。”

    杨琏微微一笑,心想原来他以为我在担心这个,嘴上却道:“齐王,事情若是成了,我离开了金陵,你可要小心。”

    李景遂道:“你暂且放心,李弘冀离开了金陵,那孙晟想要对付孤,可没有那么容易。”这是在宽杨琏的心。

    杨琏也知道李景遂这是好意,便道:“总之要小心为上。“

    齐王李景遂点点头,两人聊了片刻,李景遂摇摇头,道:“杨琏,你与怀柔的婚事,皇兄仍在考虑之中,你当真不愿意放弃那曾忆龄吗?”

    杨琏摇摇头,道:“齐王,我若是答应娶怀柔,必然是因为爱慕,若是因为圣旨,我大可拒绝。”

    李景遂叹息了一声,道:“你既然如此,为何不肯放弃?”

    “我若是朝三暮四,今日背叛了曾忆龄,明日便会背叛怀柔公主。我想齐王不希望看见这种情况吧。”杨琏说道。

    李景遂心想:“果然还是如此固执,不肯听人劝。”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丝喜悦,毕竟杨琏对待女儿,尚有真情。总好过趋炎附势之辈,想了想,道:“唉,这事恐要多等一些日子,等皇兄想透彻了。”

    杨琏知道此事急不得,便点点头。两人又闲聊了半响,杨琏这才去看怀柔公主。许些时间不见,怀柔公主瘦了几分,婴儿肥的脸蛋看起来瘦了一圈,原本的圆脸变成了瓜子脸。

    杨琏与她聊了一个多时辰,好言宽慰着她,黄昏时分,在齐王府用了饭,这才离开了。

    “父王,你说伯父会同意吗?”杨琏走了之后,怀柔公主问着李景遂。

    李景遂苦笑了一声,道:“怀柔,这件事情,你不要急,陛下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等他发现杨琏的确是个好人,是个好丈夫的时候,一定会同意的。”

    “可是,可是要等多久?”怀柔公主问道。

    李景遂不能回答,也无法回答,这关系到皇家的颜面,堂堂公主,下嫁臣子已经是莫大的恩赐,岂能做小?这是底线,李景遂的内心里,其实也是抵触的,可是毕竟他与杨琏关系不错,存着拉拢的心思,因此没有李璟那么反应强烈。

    而李璟是一家之主,更是大唐之主,怀柔公主的事情关系这皇家颜面,他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答应。

    怀柔公主见父王不说话,抿着嘴慢慢走了出去,回到屋子,绿裳正在擦拭着案几,见公主回来,忙道:“公主,奴婢忙了半天,可饿死了。”

    “饿死了?”怀柔公主一愣,心中一个念头油然而生,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问道:“绿裳,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仔细回答。”

    绿裳不知道怀柔心中想的什么,便道:“公主,你要问什么?奴婢如果知道,一定认真回答。”

    怀柔公主很是诡异地笑了笑,道:“绿裳,你说啊,如果我绝食不吃东西,伯父他会不会同意我和杨琏的婚事?”

    “啊?公主,你这是……”绿裳大吃一惊,公主居然想要绝食,这不是疯了吗?

    “问你话呢,你说伯父会不会同意?”怀柔公主说道,心想:“既然伯父迟迟不肯做出决定,那么就让我来帮帮你罢。”

    绿裳斜着头,认真想了半响,道:“公主,陛下对你十分疼爱,或许可以。”

    “那就一定可以!”怀柔公主握紧了粉拳,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那就这样做,逼迫伯父就范!(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周府

    周宗的府邸在国子监附近,依山旁水,环境极好。说起来大唐金陵城的布局受于地形的限制,因此朝中官员的府邸零落分散在金陵城中,并不规则。杨琏次日一早,便拿了礼物,去了周宗府上。

    周宗此时仍为江州节度使,掌握一方权利。杨琏自从与周宗发生冲突之后,便研究了一番周宗生平,这才明白周宗为何对自己态度不佳,恐怕除了周娥皇的关系,宋齐丘、冯延巳等人也是原因之一。周宗本来是烈祖李昪的侍从,这样的人只要善于言辞,有几分本事,多半会受到重用。不过,此人与宋齐丘、冯延巳等人关系不佳,因此被贬为江州节度使。

    虽说是被贬,但地位仍然不低,就杨琏知道的,宋齐丘有时间就对周宗进行打压,不过,周宗一直屹立不倒,足见李璟对他还是相当信任的。由于杨琏与齐王走得近,而齐王与宋齐丘、冯延巳等人关系又不错,因此周宗对杨琏的态度十分不好,这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杨琏骑着马,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到了周宗府上。近了,杨琏不觉皱眉,周宗的府上显得十分简陋,挂在门口上的牌匾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时日,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府”字中间的哪一点也已经脱落,看起来颇为怪异。

    大门上的朱漆也已经掉落,显得十分斑驳,一副落魄景象,若是平常人看了,哪里能想到这是朝廷二品大员,一方节度使的府邸?

    杨琏走上去,拍了拍门环,片刻之后,一名衣着颇为寒酸的门子打开门,看了杨琏一眼,十分警惕地问道:“这位公子,你找谁?”

    “这位小兄弟,我是来找周姑娘,有东西要拿给她。”杨琏笑道。

    门子上下左右打量着杨琏,几乎要将他看遍了,这才冷笑了一声,道:“又是一个登徒浪子。”

    杨琏脸色微微一变,道:“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门子轻蔑地笑了笑,道:“每一天呀,也不知道有多少登徒浪子来到周府,借着拿东西的机会,只为看一眼周府的娘子。”

    杨琏摇摇头,笑道:“这位小兄弟,我的确是应邀而来,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女公子。”

    “哼。”门子冷笑了一声,将大门给关上,不再理杨琏。

    杨琏耸耸肩,心想这周府的门子果然是有个性,看来这周府的大门比起齐王府,比起皇城,还要难进的多,当即苦笑了两声,心想难道要失约?这时,街道上,慢悠悠地走来一个公子哥儿,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有些偏瘦。

    那人匆匆而来,离得近了,看见杨琏,有些惊讶的道:“啊,杨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昨日遇见娥皇,想起有件东西要给她,于是便过来了。”杨琏淡淡说道。

    “那你怎么不敲门?”来人正是李从嘉,他奇怪地看了杨琏一眼,这时,李从嘉身后那名女子跟了上来,气喘吁吁,道:“公子,等等奴婢。”

    李从嘉回过头,看了女子一眼,道:“窅娘,我让你待在府中,你偏偏要来。”

    “公子,公子,奴婢要在你的身边随时伺候着你。”被换做窅娘的女子说道。

    杨琏瞟了窅娘一眼,见她双脚很是细小,似乎缠了足,不觉有些奇怪,他遇见的不少女子,米诗薇是个武者那就不说了,可是说符金盏、周娥皇、曾忆龄等人都没有缠足,因此杨琏一时觉得奇怪。

    李从嘉觉得有些头疼,这个女子是母妃赏赐给他的,跳舞极好,作词曲也有积分本事,就是太粘人了一些,走到哪里都要跟着,令他有时候烦不胜烦。

    窅娘看见高大的杨琏,又见杨琏脸上有一道刀疤,顿时有些害怕,不由后退了两步。

    李从嘉朝着杨琏拱拱手,笑道:“窅娘,这位是杨公子,如今官拜节度使,还不见过杨公子?”

    “奴、奴婢见过杨公子。”窅娘说道,微微躬身施礼。

    杨琏摆摆手,笑道:“姑娘不必多礼。”

    李从嘉一拍脑袋,道:“都在这作甚,还是先进周府再说。”说着,伸手拍了拍门环。

    大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门子探出半个头,先是看见了杨琏,顿时喝道:“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怎么还来,莫不是要尝一尝我的拳头?”

    杨琏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十分锋利,门子看了,不由吓了一跳,心想这人的眼神,怎地如此吓人?惶然间,李从嘉问道:“门子,周姑娘可在家?”

    “啊,原来是六皇子。”门子自然是见过李从嘉,当即满脸堆笑,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女公子在家,六皇子请,里面请!”门子显得很是殷勤。

    李从嘉呵呵一笑,迈步走了进去。窅娘紧紧跟上,还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李从嘉的胳膊。李从嘉甩了两下没有甩掉,无奈地放弃了。

    杨琏迈步正要进去,门子挡住杨琏的路,道:“你不能进。”

    李从嘉恍然大悟,忙道:“门子,这位乃是杨大哥,如今是官居二品的节度使,也是与周姑娘认识的,我们相约而来,就让他进去吧。”说着,李从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

    杨琏的表情很是淡然,看着门子,似笑非笑。

    门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杨琏一眼,心想此人如此年轻,居然是二品的节度使?看不出来啊,心中觉得诧异,但不敢再顶嘴,忙满脸堆笑,道:“杨公子,里面请!”说着,退到一旁,微微躬身。

    杨琏点着头,走了进去,一个门子而已,杨琏没有与他斗气的必要。

    李从嘉带着杨琏左拐右拐,熟门熟路地朝着周府后院走去,一看就是常来周宗府上,走了大约半顿饭的功夫,便到了后院。杨琏算了算,周宗的府邸面积不小,不过以他的节俭,想来是李昪或者是李璟所赐。

    “娥皇,娥皇你在吗?”还没有到门口,李从嘉就扯着嗓子喊着,生恐别人不知道他来似的。身边的窅娘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袖。杨琏在一旁看着,不由有些好笑,这个窅娘,似乎对李从嘉有爱慕之意。

    随着李从嘉的声音,很快,就出现了一个身影,周娥皇慢慢走了过来,依旧还是那副慢悠悠的性子。

    周娥皇看见杨琏,微微诧异,很快便笑道:“杨公子,你也来了。”

    杨琏点点头,举起手中的物件,笑道:“娥皇,你猜猜是什么?”

    周娥皇顿时被杨琏手中的东西吸引住了,仔细打量了一番,道:“莫非是琴?”

    杨琏哈哈一笑,将物件递给周娥皇,道:“虽然是琴,可不是一般的琴,你先打开看一看。”

    周娥皇没有接过东西,反而认真地道:“让妾身想想看。”

    杨琏收回手臂,看着她,道:“那也好,你且猜一猜。”

    李从嘉神色有些激动,道:“莫非是司马相如的绿绮?”

    杨琏没有说话,将目光放在了周娥皇的身上,她正在思考,半响,忽然笑道:“莫非是蔡伯喈的焦尾。”

    杨琏哈哈一笑,走到石凳石桌傍,当包裹放上,打开了包裹,露出一张古朴的琴身出来。

    李从嘉忙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呀,果然是蔡伯喈的焦尾琴!”

    周娥皇摇头,认真地道:“杨公子,昨日你说要将此琴赠送给妾身,可是如此贵重的礼物,妾身不能接受。”

    “杨琏不过一个粗人,这等名琴在我的手中,只会玷污了。若是在周姑娘的手中,才能发挥它的琴音。”杨琏笑道。

    李从嘉摸着焦尾琴,心中叹息不已,他精通音律,自然也是爱琴之人,焦尾琴乃是赫赫有名的琴,他早有耳闻。

    周娥皇想了想,道:“杨公子如此厚礼,倒让娥皇惭愧了。”

    窅娘依旧拉着李从嘉的胳膊,这是听见周娥皇如此说着,不免笑了笑,道:“既然周姑娘觉得惭愧,公子,你不如笑纳了吧。”

    李从嘉脸色一变,道:“不许胡说!这乃是杨公子送给娥皇的礼物,岂能如此无礼!再说君子不能夺人所好,你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窅娘心中惶恐,忙跪下,道:“公子,是奴婢说错了话,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说着,伸出白嫩的小手,打在白生生的脸上。

    周娥皇看了窅娘一眼,最近这段时间,这个窅娘总是跟着李从嘉,她都是知道的。只是她想不到,这个窅娘居然这般无礼。不过周娥皇天性善良,性子也软,件窅娘脸上多了好几根手指印,忙道:“六皇子,窅娘心直口快,一时没有想到那么多,你也不必责罚了她了,就当给娥皇一个面子。”

    李从嘉冷哼了一声,也知道窅娘若是如此,那也不好看,便道:“既然是娥皇求情,那就算了。窅娘以后你不可如此。”

    窅娘擦了擦泪水,道:“多谢公子。”

    李从嘉道:“你该多谢的是娥皇。”

    窅娘瞟了一眼周娥皇,见周娥皇长的十分漂亮,自己虽然也是女子,居然也有几分动心,想起六皇子对她的态度,不由敌视了几分。一双手紧紧地抓着李从嘉的手臂。李从嘉甩了两下,没有甩开,只得无奈的放弃了。

    “窅娘多谢周姑娘。”窅娘说着,微微躬身,却没有看出太多地方诚意。

    周娥皇也不介意,心中只是微微一笑,点点头,冲着杨琏说道:“杨公子,里面请。”

    杨琏抱起焦尾琴,随着周娥皇走了进去。周娥皇的房间布置的很是漂亮,进了大厅,便看见里面挂着几幅画,一副书香门第的气息迎面扑来。

    周娥皇让下人端来了茶水,杨琏坐下喝茶,李从嘉倒是对挂着的画很有兴趣,便走到一旁,认真地端详起来,窅娘跟在李从嘉身边,得意洋洋地瞟了周娥皇一眼。

    “杨、杨大哥,这焦尾琴如此贵重,你是如何得到?”周娥皇有些奇怪。

    杨琏呵呵一笑,道:“这焦尾琴收藏在大汉皇宫内,那刘知远不好音律,便被我拿了过来,借花献佛。周姑娘喜欢,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杨公子,娥皇很是欢喜。”周娥皇说道,眼里眉梢全是笑意。

    杨琏呵呵一笑,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周娥皇的眼神有些怪异,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娥皇咬着红红的嘴唇,看了李从嘉一眼,见他专心致志地看着书画,便低声道:“杨公子,我听说陛下赐婚,要将怀柔公主许配给你,是真的吗?”

    杨琏一愣,这事儿传的倒是很快,连周娥皇都知道了。便道:“的确有此事。不过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情,这项婚事,应该会被取消了。”

    “啊?怎么会这样?”周娥皇问道。心中情绪复杂,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杨琏不疑有他,便笑着解释了一番,当他说到有一个未婚妻,而且居然还是潇湘阁的曾忆龄的时候,周娥皇的心中,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居然是有未婚妻的,而且居然还是妓馆的一个女子。周娥皇毕竟出身名门,骨子里对出身妓馆的女子自然是鄙视的,即使她的内心很是佩服曾忆龄的琴艺,佩服她的才华,但毕竟,她只是一个卖艺的女子,是伶人,地位最低了。

    “那么,你该怎么办??”周娥皇小心翼翼地问道,她突然发现自己,很想知道答案,而且很是迫切。

    杨琏略略沉思,道:“曾忆龄虽然出身不佳,但毕竟是我指腹为婚的妻子,即使她的身份不好,但我绝不会放弃她。”

    “可是,你若是娶了曾忆龄,便不可能再娶怀柔公主。”周娥皇说道。

    “我与曾忆龄失散多年,我愧对她。我决不能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她。”杨琏说道。

    “可是,你是真心喜欢怀柔公主吗?”周娥皇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杨琏呆了一呆,这个问题他考虑过很多次,与符金盏、曾忆龄也说过这个问题,甚至符金盏还给他出谋划策,他与李璟的恩怨,准确的说是与李昪的恩怨,与怀柔公主无关,若是对她有意,娶了又有什么关系?

    此刻听见周娥皇如此问着,杨琏仔细想了想,道:“是真心。”

    周娥皇闻言,身子微微晃了晃,脸色黯淡下来,声音也变得有些低落起来,道:“若是真心喜欢,那、那就娶了她吧。”

    杨琏虽然觉得周娥皇的声音有些不对,但没有多想,苦笑一声,道:“这件事,还要看天子如何决定。”(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周宗献计

    李从嘉在屋子里看了半响,这才收回目光,一边走一边笑着道:“这屋子里倒有不少好东西。”

    杨琏这时突然觉得与周娥皇居然说起怀柔公主的事情,颇有些觉得尴尬,周娥皇也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李从嘉不明所以,道:“你俩这是怎么了,不说话?”

    杨琏淡淡一笑,道:“六皇子,周姑娘,我还有些事情,要先走了,告辞。”说着,站起身来。

    周娥皇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李从嘉一眼,道:“六皇子,我去送送杨大哥。”

    李从嘉摆摆手,道:“好,好,我再看看这些画。”说着,负手继续去看画了,窅娘依旧跟在李从嘉的身边,一副不离不弃的模样。

    杨琏与周娥皇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周娥皇道:“这个焦尾琴妾身很是喜欢,多谢杨公子。”

    “只是看见了,觉得是不错的东西,就顺手拿来给周姑娘。”杨琏笑道,焦尾琴虽然珍贵,但在杨琏的眼中和一般的琴没有什么分别。

    周娥皇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焦尾琴何其珍贵,杨公子居然不在乎。”

    杨琏笑了笑,没有说话。快要到门口,杨琏道:“周姑娘,送到此处便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周娥皇叫过门子,道:“杨公子的战马呢?”

    门子满脸堆笑,对杨琏的态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道:“杨公子,请稍等,小的这就把战马牵来。”说着,匆匆走了。

    杨琏又与周娥皇聊了几句,门子殷勤地牵来了战马,正要开门,就听见大门外有人敲门。门子忙不迭将大门打开,顿时愣住了,吃惊地看着那人,道:“老、老爷?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周宗,当大门打开,他看清楚杨琏与周娥皇站在一起,顿时脸色就是一变,冷哼了一声,道:“你先下去吧。”说的是门子。

    门子很是机灵地退了下去,临走前将战马交给杨琏。

    周宗仔细地打量了杨琏一眼,冷哼一声,道:“你来这里作甚?”

    杨琏微微一笑,道:“周节度,我来只是送点东西给周姑娘罢了。”

    周宗道:“娥皇,你先回去,我和杨琏有些话要说。”

    周娥皇略略踌躇地看了父亲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得道:“是,父亲。”说着,转过身,退了下去。

    杨琏淡淡地看着周宗,他知道周宗对自己印象并不好,但这不是重点,杨琏不在乎。

    周宗冷哼了一声,看着杨琏的目光非常不善,道:“杨琏,老夫曾经告诫过你,离娥皇远一些,可是你并没有听进去。”

    杨琏淡淡地看着他,问道:“你的话,我难道就要听?”

    周宗很是不屑,道:“你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我的娥皇可是要嫁给六皇子的,凭你,怎么与六皇子争?我劝你,莫非自讨苦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杨琏哈哈一笑,道:“周宗,你太高估自己了。”

    杨琏直呼周宗的姓名令他很是不爽,便道:“杨琏,你算什么东西,老夫堂堂的二品节度使,名讳岂容你直呼?”

    “周节度好大的官威,从你话里不难推断,是个嫌贫爱富的贪官。”杨琏淡淡的话,实际上却十分清楚,周宗为了自保,很是节俭,只是此时斗嘴,杨琏又岂会落了下风。

    “杨琏,你当真是胡说八道!”周宗有些愤怒,实际上这一次返京,他是有事回来,本来颇为开心,但想不到女儿居然与杨琏在一起,令他觉得很是不爽。

    “我胡说八道?我若是胡说八道,你便是痴心妄想。”杨琏摆摆手,哈哈一笑,说着,也不理周宗,牵着战马就走。

    “你,你给我站住。”周宗大怒。

    “周节度,言尽于此,你莫要纠缠,你的那点伎俩我已经砍在眼中,你若是不满,可随时来找我。”杨琏说着,又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笑着离开。

    周宗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好半响这才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收拾了心情,这才想起来还要进宫面圣,忙让人烧了水,沐浴更衣,这才朝着皇城赶去。

    皇城内,李璟手中拿着一份折子,叹了一口气,道:“齐王,这刘爱卿一个月来,已经上了五次折子,每一次都说要告老还乡,看来他是心意已决了。”

    齐王李景遂点点头,道:“正是,如今他既然想要告老还乡,肯定已经萌生去意,海楚两州是边境重镇,必须要一个能人来镇守。”

    “是啊,这个人朕还没有想好。”李璟说道,放下折子,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情,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皇兄,臣弟倒是觉得有一个好的人选,只是想想,又似乎不适合。”齐王李景遂说道,这话里就有了矛盾,既然是好的人选,却有不适合。

    这话引起了李璟的兴趣,便问道:“齐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兄,海楚两州靠近汉国边境,如今大唐与汉国结盟,那汉国皇帝又是皇兄的义子,自然是没有战事了。两国如今开通商榷,便可互通有无,大唐可以将茶叶、盐等输出到汉国,赚取钱财。同样,大唐也可以从汉国购买军马、铁器等物,可谓是互惠互利的事情。臣弟思前想后,觉得杨琏出使大汉,与汉国君臣有一些交情,想来镇守海楚两州,必然是好处多多。至少海楚两州的贸易不会有什么障碍。”齐王李景遂说了一大串话。

    李璟不由点头,道:“不错,如果这么考虑,杨琏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此人有魄力有胆识,也有手段,似乎军事能力也不差。而且朕刚刚封他为顺天节度使,还没有想好将他安置在何处,如果选择在海楚两州,倒是一个办法。”

    “可是杨琏虽然适合,却有不妥之处。”齐王李景遂摇摇头,又道:“杨琏最大的缺点是比较年轻,再有,陛下已经决定将怀柔公主许配给他,如此他就成了皇亲国戚,可不好带兵。”

    “这个倒是不妨,自家人才靠得住。”李璟倒是不以为然,不过他对杨琏能否抛弃曾忆龄,迎娶怀柔一事抱着怀疑的态度,便问道:“这些日子,杨琏在做什么?他是否会迎娶怀柔?”这些日子,李璟倒是挺忙,一时没有顾上,因此问着。

    李景遂对杨琏最近的事情倒是有几分了解,便解释了一番,又道:“皇兄,一个公主,一个是烟花女子,凡是正常人,都知道如何选择。我想杨琏一时没有做出选择,乃是觉得不能违抗父母之命。同时又觉得亏欠那曾忆龄,这才一时放不下。”

    “嗯,有道理。”李璟说道,皱皱眉想了想,道:“齐王,不如这样,朕亲下一道圣旨,替那曾忆龄赎了身,你看如何?”

    “这,似乎不妥。”李景遂摇头。

    李璟想了想,道:“为何不妥。”

    “看杨琏的态度,不管曾忆龄是不是烟花女子,都有要娶她的意思。若是赎了身,恐怕情况会更糟。”李景遂倒是想得深。

    “那,朕将曾忆龄赏赐给旁人?”李璟又道,他也有些糊涂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景遂摇摇头,道:“皇兄,这也不行,若是将曾忆龄赏赐给旁人,那杨琏岂会善罢甘休,就算他不说话,恐怕日后对怀柔也是不好。”

    李璟站起身来,踱步走了半响,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要怎样?”

    这时,高泽进来,道:“启禀皇上,江州节度使周宗觐见。”

    “他倒是来的挺快。”李景遂说道。

    李璟呵呵一笑,道:“快宣。”

    周宗进来之后,朝着两人施礼,道:“老臣周宗见过陛下、齐王。”

    “周爱卿不必多礼。”李璟摆摆手,道:“朕这次让你回京,是有几件事情。”

    “陛下请说。”周宗正色。

    高泽搬来了一个凳子,让周宗坐下。

    李璟道:“每年夏时,长江泛滥,民不聊生,这一次,朕打算加大管理力度,因此,想让你代天巡狩,巡视洪州、鄂州、江州三地。务必要敦促各地节度使、刺史以及各府各县的大小官员,积极抗洪。”

    “陛下之命,老臣自当竭尽全力。”周宗拱拱手。

    “周爱卿果然是忠心可嘉。”李璟呵呵一笑。

    “这是老臣应该的。”周宗说道。

    李璟接着又问了一些江州的事情,周宗如数家珍,说的头头是道。李璟与他聊了半响,这才满意地停止了话题。

    齐王李景遂这是插嘴道:“皇兄,听闻周节度足智多谋,那事情或许周节度会有良策?”

    李璟自然知道齐王李景遂说的是什么,想了想,便问道:“也罢,多一个人,或许能想到主意呢?”

    周宗咳嗽一声,奇怪地道:“陛下、齐王说的如此神秘,究竟是什么事情,倒让老臣有些费解了。”

    李璟笑道:“齐王,这件事情就由你来说吧。”

    齐王李景遂点着头,便道:“周节度,此事是这样的。杨琏这一次出使汉国,立下大功,加上怀柔对他有些意思,陛下便做主,将怀柔许配给杨琏。”

    周宗听到这里,差点跳了起来,道:“什么,要将怀柔公主许配给杨琏?”

    李璟捋着胡须,呵呵一笑,道:“正是。”

    周宗心中咯噔一声,隐隐觉得不妙,齐王居然愿意将爱女许配给杨琏,这足以证明他与杨琏的关系,而陛下许诺了此事,同样证明陛下对杨琏的器重。

    李景遂继续说道:“可是这事说来话长,有着波折,那杨琏居然有一个失散多年、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偏偏在杨琏接了圣旨之后,这个未婚妻就出现了。如今我与皇兄当真是头疼万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周宗道:“君无戏言,那杨琏既然接了圣旨,就要遵从陛下的旨意,迎娶怀柔公主。”

    “事情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可是杨琏一再表示,他会迎娶未婚妻。”李景遂摇摇头。

    周宗冷哼了一声,道:“杨琏这是在抗旨。”言下之意,已经很是明显了。

    李璟摇摇头,道:“杨琏出使汉国,立下大功,朕怜惜人才,不忍治罪。再说杨琏刚刚立下大功,若是将他治罪,恐怕朝廷重臣,皆会有微言。”

    周宗哪能不知道李璟这是在找台阶下,说白了,就是天子,或者是说齐王铁了心想要招杨琏为婿,结果为这事卡在这里,令两人十分郁闷。周宗想了想,心中反而欣喜起来,杨琏若是娶了怀柔公主,自然不可能再打娥皇的注意。周宗想到这一点,决定想个办法,让杨琏能迎娶怀柔公主。

    李景遂见周宗陷入沉思,一时也不好催他,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周宗想了半响,突然问道:“陛下,不知杨琏未婚妻是何人,什么身份?”

    李景遂回答,道:“是那潇湘阁的烟花女子,名叫曾忆龄。”

    周宗微微一愣,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她来金陵的时间,比杨琏还要早,短短数月,就闯下了偌大的名头,金陵城中的登徒浪子,都会去潇湘阁捧场。周宗也曾听说曾忆龄除了美貌之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只是想不到这两人居然会有这层关系。

    又想了想,周宗忽然以拳击手,笑道:“有了。”

    李景遂眼睛一亮,道:“周节度,你有什么好想法,不妨直说。”

    “陛下,齐王,那曾忆龄既然是潇湘阁的烟花女子,自然是可以赎身的。若是齐王觉得可行,便为曾忆龄赎身,送给怀柔公主做贴身丫鬟,就算将来陪嫁,也只是下人而已,做不了妻子。”周宗笑道,他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李璟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这似乎可行。”

    李景遂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可行,朝着周宗拱拱手,道:“周节度果然足智多谋,本王在此谢过了。”

    周宗忙还礼,道:“不敢。”低声又嘟囔了一句,道:“这也是我帮我自己。”

    李景遂没有听清楚,道:“周节度,你说什么?”

    “老臣说这是老臣的本分。”周宗忙道,忍不住擦了擦汗水。

    李璟想了想,道:“虽然是如此,也不能让杨琏轻易娶了怀柔,这事情,要先熬一熬,朕就不相信,那杨琏能熬得过朕?”

    周宗拱拱手,笑道:“陛下英明,正当如此,杀一杀杨琏的锐气。”(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吴越人

    皇城里,天子李璟与齐王李景遂、江州节度使周宗的计划杨琏毫不知情,从周府出来之后,已经是响午十分,便寻了一处酒楼,随便吃些东西。这个时候正是饭点,酒楼里到处都是人。

    杨琏进去,店小二看见杨琏进来,忙迎了出来,接过杨琏手中的缰绳,道:“这位客官,里面请。”

    “喂战马一些上好的草料,待会一起付账。”杨琏说着,大步走了进去。

    酒楼里人声鼎沸,人们吃吃喝喝,有的人在高声聊着天,有人在划拳喝酒,杨琏直接走上二楼,一名跑堂的立刻跑了过来,笑道:“这位客官,吃点什么?”

    “拿手的小菜来上一碟,上四个菜即可,另外再来一壶酒。”杨琏说道。

    “好勒。只是客官需要稍等,今日小店来的人特别多。”跑堂的陪着笑,说道。

    “不妨,只要不是吃成晚餐就可以了。”杨琏笑了笑。

    跑堂笑道:“客官放心,小的尽快将吃的端上来。”说着,跑堂的退了下去。

    杨琏选的包厢就在秦淮河边上,等待着的时候,便看着秦淮河外的风景,这时,杨琏目光所及之处,看见一张脸,有些熟悉,仔细看时,那人却已经消失在人群里。杨琏没有在意,等了片刻,跑堂的上了酒菜,杨琏吃完饭,叫过跑堂,付了账,就要朝下走去。

    这时,隔壁包厢内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那声音被压得很低,但是杨琏还是听得十分清楚。这几人用的是苏州话。虽说金陵离苏州并不远,但实际上,话是有分别的。

    不过杨琏在苏州与常州的边境呆了多年,这几人的话听得十分清楚。

    只听一个十分年轻的声音道:“少爷,上一次的计谋没有成功,那人似乎对李弘冀没有什么想法。”

    另一人闻言冷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他不动手,是因为时机没有成熟。毕竟李弘冀是天子的长子,他就算得到天子的宠信,想要扳倒李弘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从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李弘冀已经被迫离开了金陵,去了润州,这难道不代表那人已经取得了胜果?既然是如此,为何不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那年轻的声音继续说道。

    “乘胜追击?你真以为天子会杀了李弘冀不成?虽说皇家无情,但李弘冀毕竟是他的长子,皇后也会极力阻止。就算那人胜券在握,也不一定能拿李弘冀怎样。”那人回答着,又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们都小看了他,说起来,他的事情打探的怎样了,究竟是不是那人?”

    “少爷,经过多方打听,如今确定的事实也只有一点,他原本住在苏州城北,靠近太湖的一个村子,前两年苏州大水,太湖水贼趁机作乱。偏巧他救了怀柔郡主,这才步步高升,到了今日的高位。”年轻的声音又道。

    杨琏不由眉毛一拧,这两人的对话透露了太多的信息,而他们口中的“那人”、“他”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少爷,你真的觉得他就是那个人?”年轻的声音又问道。

    里面沉默了半响,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良久,另一个声音才说道:“是不是,试一试就知道了。”

    杨琏这时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有说不出来哪里见过。

    “如今,李弘冀算是失势,我们反而要去帮他。以李弘冀的性格,必然会闹腾一番。只要大唐持续内乱,我们才会安全啊。”另一个声音又道。

    年轻的声音“嗯”了一声,道:“少爷,先吃饭再办事吧。”

    “也好。”另一个声音说着,紧接着便是一阵沉默,只听见碗筷撞击的声音。

    杨琏慢慢踱步走了下去,找到跑堂,问道:“小兄弟,你可知道那间屋子里,是什么人?”说着,朝着刚才的屋子指了指。

    跑堂歪着头想了想,道:“哦,你说他们啊,是从苏州来的客商,好像专门做茶叶陶器的生意。”

    “嗯,你可知道他们住在哪里?”杨琏问道。

    “就住在小店后院。”跑堂的说道。

    杨琏笑了笑,袖口一抖,一小锭银子滚落出来,杨琏将银子递给他,道:“这位小兄弟,我有一件事情拜托。他们的行踪,你要记牢了,每天晚上,告诉我。这锭银子便是你的酬劳。”

    这锭银子起码有一两重,大唐金陵物价相对不高,起码是一吊钱,可是跑堂的半个月工钱。跑堂顿时咽了咽口水,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伸手将银子接了过去,道:“这位爷,你相信,小的一定完成任务。”

    杨琏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这点银子只是定金,你若是做的好了,我还另有酬金。”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跑堂的连连鞠躬,只要能挣钱,他才不管那么多。

    杨琏微微一笑,告诉跑堂一个地址,让他每天来找自己,然后大步离开了。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太阳西斜,杨琏直接去找曾忆龄。

    曾忆龄这个时候正在与张绮栎绣着刺绣,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见杨琏进来,不觉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你舍得回来了?”

    杨琏走过去,低声道:“绮栎,你先出去,我有一些话,要与曾姑娘说。”

    张绮栎不疑有他,站起身来,依依不舍敌走了。

    杨琏见她离开,这才坐下,道:“曾姑娘,我有一件事不明,还望姑娘为我解惑。”

    曾忆龄淡淡地看着他,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对我是不利的。我既然被关在大理寺,就很难有逃脱的机会。就算不至于死罪,但恐怕也会受到一定责罚。李弘冀派人刺杀于我,事后想想,压根是不明智的事情。”杨琏说道。

    曾忆龄瞟了杨琏一眼,道:“虽说不明智,但你若是被杀,对他来说,只有好处。”

    杨琏摇摇头,道:“没错,是只会有好处,但同时也会将他推向风尖浪口。而最为关键的是,那名刺客既然成功混入了大理寺内,她可以有很多办法来杀死我,比如说下毒,但偏偏对我突然发难,而且她的行动有些仓促,令我觉得有些不解。”

    “为何不解?”曾忆龄问道。

    “不解地地方有两处,一则是李弘冀既然派出杀手,必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可是那人并不沉稳;第二,她既然是一名刺客,第一要务便是将我杀死,可是大理寺的衙役发生情况不对,纷纷赶来援助的时候,刺客没有选择拼死将我杀死,而是逃走,这岂不是可疑?”杨琏说道。

    曾忆龄放下手中的刺绣,道:“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刺客不是李弘冀所派?”

    杨琏点头,道:“我总觉得有一丝可能。实不相瞒,今日我在城中,发现吴越人的探子,我怀疑刺客是他们派来,刺杀我,目的便在于激化齐王与李弘冀的矛盾。如此一来,大唐内斗不休,吴越人的军事压力也就减轻了很多。”

    曾忆龄目光一闪,眼帘垂下,旋即又抬起,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道:“怎么,今日在城中遇见吴越人的探子?”

    “没错,我已经让人暗中监视他们,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就随时来禀告。”杨琏说道,心中仍然疑惑。

    曾忆龄叹息一声,道:“吴越人从钱镠开始,就与大吴争斗不休,持续了数十年,在金陵发现他们的探子,并不奇怪。不过他们能被你发现,这是好事。”

    杨琏想了想,又道:“其实不是好事,从那日的情况来看,这群吴越人对我非常熟悉,他们派出的刺客居然能隐瞒过大理寺的衙役,也差一点骗了我,足以证明他们的高明。我在想,在我的朋友中,是不是有吴越人的存在。”

    曾忆龄抿着嘴,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半响,道:“这件事情,看来要查一查。”

    “你的人在暗处。曾姑娘,此事就拜托你了。”杨琏说道。

    曾忆龄点点头,道:“这件事,你放心。”

    杨琏与曾忆龄说妥了事情,便等待着曾忆龄查出真相,与此同时,他找到林仁肇,让他安排人手,监视那群吴越人。跑堂虽然更有利监视,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有的问题可能看不到。而且他一天到晚都会待在酒楼,出了酒楼,他就不能监视吴越人了。所以杨琏需要其他人帮忙。

    根据信息,这几日吴越人倒也没有什么举动,每一天都是在金陵的几条商业街上闲逛,时不时与商人说些什么,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真的打算买一些茶叶回去。

    其实苏州、杭州也都产茶,吴越人完全没有必要来金陵买茶,即使口味不同,在杨琏看来,长途运输之后,价格必然会上涨,得不偿失。除非是特供的茶叶,但若是这种茶叶,一般的商业街根本买不到。

    众人监视了几天,始终没有找到破绽,看来吴越人很是谨慎,不过,杨琏还是得到了吴越人的情报。吴越人是以钱承礼为主,这让杨琏有些弄不明白,前次钱承礼便是刺杀他的重要人物,如今他来到金陵,当真是不怕死吗?

    钱承礼乔装打扮之后,的确有些不同,下巴贴上了胡须,一副商人的模样,若不是杨琏派人仔细调查,根本想不到他就是中吴节度使钱文奉的儿子钱承礼。

    如此想来,那日在酒楼,被唤作少爷的,想来便是钱承礼了。查了几天,始终没有找到钱承礼意欲何为。而天子那边,也没有得到消息,似乎将怀柔公主下嫁一事忘记了。

    齐王府,李景遂正在翻阅着折子,自从当上了皇太弟之后,他肩膀上的压力陡然大增,令他两鬓都有些斑白了。每一天都有不少折子需要他去看,尽管三省六部在上报之前都已经看过分类,也标示了重点,但李景遂一向敬业,基本每一份折子都仔细看过。

    黄昏时分,李景遂觉得有些累了,便靠在椅子上休息。刚刚假寐不久,绿裳匆匆来了,口中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公主她不吃饭了。”

    “不吃饭了?”李景遂睁开眼,摇摇头,努力将脑海中的其他消息抛出去。

    “是啊,老爷快去看看,公主说她从今日开始不吃饭了,除非答应她的条件。”绿裳说道。

    “胡闹?答应她什么条件?”李景遂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毕竟是他的女儿,李景遂立刻赶去后院。

    后院里,怀柔公主的闺房,案几上摆着七八个菜,整间屋子充盈着香味,一看都是好吃的东西。不过怀柔公主嘟着嘴,气呼呼地坐在软榻上,对美食视而不见。

    “哎呀,怀柔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是饭菜不好吃?”李景遂进屋之后,看见女儿如此,便笑着道。

    “父王,女儿只问你,什么时候有结果?”怀柔公主问道。

    “什么有结果?”李景遂有些不明白,一头雾水。

    “父王,你这是假装不知道吗?我,我说的便是与杨琏的婚事。”怀柔公主大声说道,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

    李景遂先是一愣,旋即笑道:“你看你,也不害臊,哪有女儿家主动说要嫁人的?”

    “我不管,伯父已经下了圣旨,正所谓君无戏言,既然将我许配给杨琏,我便是他的妻子,为何如今没有半点反应?莫非父王是想要看女儿的笑话吗?”怀柔公主气鼓鼓的,白了李景遂一眼。

    “你是父王的女儿,父王疼你还来不及,那会看你的笑话?”李景遂说道,一脸笑意,生恐女儿发怒,他太清楚怀柔公主的脾气了。

    “哼,你们就是,就是!”怀柔公主发起脾气来,可不管那么多,她猛地站起身来,抓起枕头就扔在地上。陶器烧成的枕头发出一声脆响,顿时四分五裂,碎渣布满了一地。

    李景遂一愣的功夫,怀柔公主又走到案几边上,猛地一抬手,将案几上的碗筷盘子全都掀翻在地,顿时,房间里一片凌乱。

    看见女儿如此,李景遂是又好气又好笑,忙上前安慰她,道:“怀柔,你着什么急?那杨琏已经有了曾忆龄,父王不想让你嫁过去,也是不想让你吃亏,你堂堂公主身份,总不能嫁过去做小,若是如此,皇家的颜面往那里搁?”(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誓言

    怀柔公主发起脾气来,那是不讲理的,李景遂劝了半响,好话说尽,怀柔公主还是不理,气鼓鼓的坐在一边,不说话也不吃饭,任凭李景遂怎么说,怀柔公主都不理他,让李景遂十分无奈。

    劝说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李景遂终于选择了放弃,想了想,觉得怀柔应该只是说说,不会动真格的,便离开了怀柔公主的闺房。

    “公主,王爷走了。”绿裳说道。

    怀柔公主站起身来,看着父王远去的背影,摇摇头,道:“绿裳,你说父王会答应吗?”

    “王爷心软,一定会答应的。”绿裳说道,她的心中其实也没有底,这么说来,只是为了安慰公主罢了。

    “公主,还是吃点东西吧。”绿裳又道,她有些饿了。

    怀柔公主摇摇头,道:“不吃。”既然选择了绝食抵抗,那就不能半途而废,至少在这个时候,她不能吃东西。

    李景遂也觉得怀柔公主之时说说,但一连两日,怀柔公主根本没有吃饭,只是喝水,这让李景遂大吃一惊,看见怀柔公主脸颊有些瘦了,顿时无比心疼。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当即心中有了决定。

    李景遂匆匆进了皇城,要与皇兄商量事情,谁都知道怀柔公主的脾气,如今她摆明了态度,李景遂可不敢再耽搁了。刚到皇城,便看见了周宗从里面走出来。

    周宗看见李景遂,忙拱拱手,道:“周宗见过齐王。”

    两人其实关系一般,这其中的原因乃是因为宋齐丘、冯延巳等人的关系。不过在礼节上,周宗可不会让人捏住把柄,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

    李景遂呵呵一笑,道:“周节度进宫,一定是有要事了。”

    “也就是说些江州的琐事。”周宗笑道,回应着。

    李景遂问道:“皇兄可在御书房?”

    “正在御书房看折子。”周宗回答。

    “嗯,周节度,本王有事,先告辞了。”李景遂说着,匆匆走了。

    周宗回应着,看着李景遂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极力促成怀柔公主嫁给杨琏一事,对他来说,有些很大的助力,在他心目中,配得上娥皇的,只有六皇子而已。

    御书房内,李璟正在画画,他爱好广泛,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如果做一个词人,成就必然不低,可偏偏做了皇帝,大唐在他手上虽然也有扩张的时候,但总体来说,扩张都是以失败居多,空耗国力,得不偿失。

    高泽在一旁为李璟磨着墨,笑道:“陛下这画呀,当真是炉火纯青了,就算是吴道子再世,恐怕也比不过陛下。”

    “暧,吴道子乃是画圣,吴带当风,朕怎能比他比肩?你这话,只是哄朕开心罢了。”李璟摇摇头,他的书画虽然不错,但那里比得上吴道子?

    高泽微微笑着,继续磨墨。这时,李景遂在外说话,道:“臣弟求见皇兄。”

    “是齐王,让他进来。”李璟说道,他的画就要完成了。

    “喏!”高泽说着,快步走了过去,打来门,迎接齐王入屋。

    “臣弟见过皇兄。”李景遂说道。

    “齐王,今日是你轮休之日,怎么想起来进宫了?”李璟笑道。

    “唉。”李景遂叹息了一声,看了高泽一眼,还是说道:“皇兄,怀柔绝食两天了,她说皇兄若是不许她嫁给杨琏,就要绝食到底。”

    “啪!”的一声轻响,李璟手中的毛笔落在宣纸上,乌黑的墨汁顿时将好端端的一幅画给毁了。李璟皱了皱眉头,道:“胡闹,真是胡闹!”

    李景遂摇摇头,道:“这个女儿,当爹的是管不着了。”

    李璟见画已经毁了,让高泽将书桌打扫干净,转到一旁,道:“怀柔就是被宠坏了,分不清楚轻重。”

    “话虽然是这样,可是毕竟是我的女儿。皇兄,既然已经确定方案,不如就实施了罢。”李景遂说道。

    李璟负手在御书房内踱步半响,道:“这件事情,周宗说的有道理,朕这就派人去替曾忆龄赎身,不过朕想了想,觉得不能让杨琏轻易娶怀柔,朕有一个打算,他必须要再立下功劳,才能迎娶怀柔公主。”

    李景遂一愣,道:“皇兄,你说的功劳,是什么功劳?”

    “什么功劳都可以,军功、政务都是可以的,所以朕已经决定,让他去接替刘彦贞,掌管海楚二州,这两地合并为顺天节度使的辖区。”李璟说道。

    “皇兄为何突然有此决定?”李景遂有些不解。

    李璟走到案几边上,从一堆折子里找到一份,递给李景遂,道:“你今日轮休,因此不清楚此事。这是刘彦贞派人送来的加急快报。海楚两州一带,最近并不宁静,淮北有不少群盗南下,似乎为了抢夺粮食而来。朕在想,既然刘彦贞想要告老还乡,不如就让杨琏去接任,同时也是看看他的能力,若是能成功解决淮北群盗,朕还会委以重任。”

    这是好事啊,李景遂顿时明白了,他还在想如何彻底说服皇兄,让杨琏去海楚二州,想不到陛下已经有了安排,他也就不用一番口舌了。

    “皇兄的苦心,杨琏一定明白。”李景遂说道。

    “希望如此,怀柔公主,就要辛苦你了,不能再闹出什么乱子。”李璟说道,最近怀柔公主做的事情是有些大了,比如说居然打了燕王,哪有一点公主的模样。

    “皇兄放心,这事情臣弟知道该怎么办。”李景遂说道。

    “嗯,好好劝劝怀柔,不要再使性子,更不能饿着了。”李璟还是关心怀柔公主的。

    李景遂答应着,两人又聊了片刻,李景遂便走出了皇城,回齐王府去了。李璟则亲笔写了圣旨,令高泽前去宣读。

    齐王府,李景遂正在苦口婆心地劝慰着女儿,怀柔公主听说伯父已经做出决定,一定要杨琏立下大功,才将怀柔公主许配给他,不由愣住了,咬着嘴唇,道:“父王,可是杨琏若是立不下功劳,该怎么办?难道女儿一辈子不出嫁吗?”

    李景遂劝慰着,笑道:“怀柔,你且放心,陛下已经做出安排,只要杨琏顺利解决掉淮北的事情,君无戏言,一定完成你们的婚事。”

    怀柔公主半信半疑,但是她又觉得,这似乎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正在思考间,小太监进来禀告,道:“王爷,杨琏求见。”

    “他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怀柔,你安心呆在这里,父王去见见他。”李景遂说着,匆匆走了。

    怀柔公主眨着眼睛,吩咐着绿裳,道:“快去,父王与杨琏说完了事情,你让杨琏来找我。”

    绿裳答应着,匆匆走了。躲在大厅后,偷看着杨琏与齐王。

    杨琏道:“齐王,刚才我得到圣旨,陛下令我去海楚两州平叛。”

    李景遂呵呵一笑,道:“这件事情我也是刚才得知。杨琏,这是一个机会,你要牢牢把握,不可丢了。”

    杨琏心想这一次乃是符彦卿帮忙,令人假扮的淮北群盗,如今事成,到了海楚两州,自然是要兢兢业业,把握机会。杨琏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海楚两州打造成自己的地盘。这些话内心自然不说,表面上却笑道:“齐王请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只是,我去海楚两州,可谓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想齐王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李景遂笑道,这些事情都不是事,只要杨琏能顺利完成任务,迎娶怀柔公主。

    “神武军中,我有几个熟人,这一次去海楚两州,想要带他们去,还请齐王帮我周旋。”杨琏说道。

    “带多少人?”齐王问道。

    “也就百余人。”杨琏说道,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齐王,道:“这是名单,齐王请过目。”

    李景遂打开纸张看着,道:“林仁肇、陈铁?这两人官职可都不低,至于其他人,没有大的问题。”

    “正是官职不低,所以才情齐王帮忙。”杨琏拱拱手。

    李景遂想了想,道:“两人虽然官职不低,但也不算什么难事,你就放心吧。”

    “多谢齐王。”杨琏笑道。

    “杨琏无需客气,你我都是一家人。”李景遂笑了笑,又道:“想必陛下在圣旨里已经说了吧?”

    “陛下在圣旨里只是让我去海楚两州平叛,听齐王口气,莫非还有什么内幕?”杨琏问道。

    李景遂咳嗽了一声,道:“是这样的,迎娶怀柔公主一事,你也知道,有些难度,毕竟你是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偏偏你有不肯放弃。陛下的意思是,你去海楚两州,若是立下了功劳,陛下便将怀柔公主许配给你。”至于要为曾忆龄赎身,然后赐给怀柔公主做侍女一事,李景遂却隐瞒不提。

    杨琏微微一愣,道:“陛下原来是如此想法。”

    “杨琏,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李景遂笑道。

    杨琏神情有些复杂,但还是点点头,道:“齐王放心,淮北群盗我一定扫平。”

    “那就好,那就好!”李景遂鼓掌笑道,想了想,又道:“既然接了圣旨,你准备准备,就赶赴海楚两州罢。另外,怀柔为了和你的事情,好几天没有吃饭,你去劝劝她。”

    杨琏微微一愣,怀柔公主居然好几天没有吃饭?内心顿时被感动了,便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看怀柔。”

    “也好。”李景遂说道。

    杨琏走出大厅,刚走了几步,绿裳冒了出来,道:“杨公子,公主让我请你过去。”

    “好,前面带路。”杨琏说着,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走了两步忍不住问道:“绿裳,公主这几日当真没有吃饭?”

    “这个嘛,还是杨公子当面问的好。”绿裳说道,加快了速度。

    不一刻到了,绿裳带了杨琏进去,杨琏第一眼便看见怀柔公主坐在椅子上,手托着香腮,正思考着什么。听见脚步声,怀柔公主抬起头,看见是杨琏,顿时喜上眉梢,道:“你来了。”

    杨琏快步走了过去,绿裳很是乖巧地退了下去。

    杨琏到了怀柔公主身边,左看右看,道:“嗯,好像是瘦了。”

    怀柔公主摸摸脸,道:“其实晚上都有吃饭,只是吃得少了一些,不然骗不过父王。”

    杨琏笑了笑,道:“你真以为骗过了齐王?他只是心疼你罢了。”

    怀柔公主吐了吐舌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以后可不能做这种傻事,即使有偷偷吃东西也不可以。”杨琏说道。

    怀柔公主白了杨琏一眼,道:“要你管。”

    杨琏哈哈一笑,道:“好,我不管,这一次去海楚两州,我便什么事情也不干。”

    “你敢?!”怀柔公主举起粉拳,作势欲打。

    杨琏捉住她的粉拳,笑道:“我有什么不敢。”虽然是如此说着,却觉得怀柔对他的感情,居然深到了这个地步,或许正如符金盏和曾忆龄所说,他欠坏透公主的,实在是太多了。

    怀柔公主挣了几下,哪里有杨琏力气大?只得红着脸,道:“你就会欺负我。”

    “怀柔,永不负卿。”杨琏说道。

    怀柔公主闻言,脸色更加红了,也不挣扎了,头轻轻靠在杨琏的胸膛,道:“我知道,其实男人有三妻四妾,我也能够理解。可是到了自己,究竟还是会忍不住心酸。曾姐姐的事情,那就算了,你说,你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女人?”

    杨琏微微一愣,难道怀柔公主察觉到了什么?正想要说话,怀柔公主却用手捂住他的嘴,道:“你不用回答,有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只要你对我好,那就足够了。刚才你说,永不负卿,让我很是感动。”

    杨琏用手摸着她的秀发,道:“永不负卿,这句话我会放在心里。你等我扫平淮北群盗,再回来娶你。”不知不觉,杨琏的心境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毕竟当初他到这个时代,可谓孑然一身,而今,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有了兄弟,有了女人,处境的变化导致了心中的变化,不过,他仍然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

    怀柔公主听了,脸色更红了,她轻轻踮起脚尖,伸过头去,在杨琏嘴上轻轻一啄。

    一份温软传来,杨琏微微一愣,忽然摇摇头,道:“你不能这样。”

    “那要怎样?”怀柔公主脸色更加红了,心中想着,这个呆子。

    杨琏快速看了一眼外面,哈哈一下,道:“应该要这样。”说着,搂着怀柔公主的腰肢,低了下了头,品尝着那份芬芳。

    在门外观察的绿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虽说大唐以来,胡风甚烈,但两人尚未结婚,就这样,未免太吓人了一些,绿裳不由脸色绯红,手足无措起来。好在两人只是接吻,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而且杨琏很快就走了出来,绿裳慌慌张张,进了屋,看见怀柔公主坐在软踏上,发着呆。

    “公主。”绿裳小心翼翼地说。

    “刚才,你看见了?”怀柔公主白了绿裳一眼,对于自家侍女,她太了解了。

    “看见了。”绿裳不敢隐瞒,低声说道。

    “今天,不准你吃饭,另外,把这屋子都打扫一遍,还有这几件脏衣服!”怀柔公主脸色一变,冷冷地下了命令,这个臭丫头,居然敢偷看,这让她一张脸,往哪里放?(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未雨绸缪

    杨琏回到客栈,找来了林仁肇、陈铁,将圣旨的事情说了。林仁肇点头道:“这是好事,海楚两州地理位置重要,若是能以海楚两州为根基,当有所作为。”

    杨琏点点头,海楚两州位于淮北,靠近徐州,盛产精兵,不然杨琏也不会看中此地,便道:“我这一次去海楚两州,需要有人帮忙,我已经向齐王禀告,两位都会随同我去海楚两州,事出突然,两位兄弟当时还在军中,我就仓促做了决定,还望两位不要介意。”

    陈铁哈哈一笑,道:“我愿意跟随杨节度去海楚两州。”

    林仁肇也拱拱手,道:“我也愿意去。只不过,若是我等都去了海楚两州,金陵这边,齐王该怎么办?”

    杨琏道:“这件事我考虑过了。常州陈可言与我有些交情,我打算引荐他,为齐王效力。此人做事谨慎,当不负众望。”

    林仁肇对陈可言有些印象,当初大唐南下攻打苏州,在常州时,陈可言立功不小,林仁肇知道此人有些能耐,而且此人在陈家,不是嫡系,是旁支,这样的人,为了仕途,只能努力向上爬。

    “这段日子,先要做些准备,我打算挑选一些兄弟随我去海楚两州,这事已经得到齐王的允许。挑选的人选,一定要注意,最好没有亲人,这样的人去了,忠心度比较高,此事还望两位兄弟费心。”杨琏拱拱手。

    林仁肇道:“这事杨节度放心,只是我等都离开了,这边谁主持大局?”

    “曾忆龄久居金陵,对这一带的情况都比较熟悉,就让她留在金陵,傅姑娘与我去海楚两州。”杨琏简短的说道,虽然还没有与众人商量,但事情基本上就这样定了。

    林仁肇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与陈铁就去挑选人选。”

    “两位兄弟费心。”杨琏笑道。

    林仁肇、陈铁拱拱手,退了下去。

    杨琏站起身来,走到后院,符金盏正带着张绮栎在那缝着女红,看见杨琏进来,符金盏放下手中的东西,道:“杨大哥,与齐王的事情商量的怎样了?”

    “齐王已经答应,我也决定去海楚两州赴任。”杨琏说道。

    张绮栎道:“我也要去。”

    “不行,你不能去,你留下来照顾曾姑娘。”杨琏摇头拒绝。

    张绮栎看了符金盏一眼,道:“傅姐姐。”

    杨琏摇摇头,道:“绮栎,你听从我的安排,这一次去海楚两州,事情很多,要吃苦,绝对不是游山玩水,你还是不要去的好,留在金陵,好好练武,照顾曾姑娘,等我在那边稳定了,再接你们过去。”

    张绮栎抿着嘴,看了杨琏一眼犹豫不决,这时,曾忆龄快步走了进来,道:“杨琏,天子那边动手了。”

    “动手了?怎么回事?”杨琏问道,十分不解。

    曾忆龄道:“就在半个时辰前,天子派人去潇湘阁,说要为我赎身。”

    “为你赎身?”杨琏更加不解了,道:“天子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你赎身,有什么阴谋不成?”

    曾忆龄笑道:“这事情我倒是猜了个**不离十。”

    符金盏也笑了笑,道:“看来在天子身边,有人出谋划策,如今看来,天子倒是费心了。”

    杨琏一愣,道:“你们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不要卖关子了。”

    符金盏微微一笑,道:“曾妹妹,你来说罢。”

    这段时间,这几个女子居然按照年龄,排了个辈分,符金盏年纪最大,是姐姐;曾忆龄次之,是老二,张绮栎年纪最小,是妹妹。不过若是怀柔公主来了,年纪便是最小的了。

    曾忆龄点点头,道:“天子是打算为我赎身,然后让我去齐王府。”

    话说到这份上,杨琏哪里还不明白,顿时想起怀柔公主使出苦肉计的事情来,不由摇摇头,道:“这也是难为她了。”

    符金盏以为杨琏说的是天子,便道:“天子身边有人出谋划策,这有什么为难。”

    杨琏摇摇头,道:“我说的是怀柔。”接着便将她使出苦肉计的事情说了出来。

    曾忆龄啧啧两声,道:“看来这公主对杨节度倒是一往情深哪。”脸上难免露出揶揄的表情。

    杨琏摇摇头,笑道:“怎么,你吃醋了?”

    “哼,你倒是会想,我吃的哪门子醋?”曾忆龄很是不屑。

    张绮栎上前一步,抱着杨琏的胳膊,道:“杨大哥,你不要我们了吗?”

    符金盏倒是想得开,抿嘴笑道:“这一下可热闹了。”

    杨琏摆摆手,道:“说正事,既然天子想要为你赎身,如今看来,你只有答应了。”

    曾忆龄秀眉一挑,问道:“你就这么肯定?”

    “毕竟是天子下令,自然是有所准备。你不答应也不成了。”杨琏摇头。

    “可惜,我并没有答应。”曾忆龄摇摇头,一副得意的样子。

    杨琏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你又在坑我。”

    曾忆龄笑道:“既然你与我是指腹为婚,那事情也过了一个多月,你若是还没有为我赎身,那岂不是说不过去?”

    杨琏摇摇头,道:“如此一来,天子计划落空。”

    曾忆龄讥笑道:“不是天子计划落空,应该是有人要失望了才对。”

    “曾姑娘,我已经得到天子圣旨,去海楚两州。”杨琏说道。

    曾忆龄“咦”了一声,道:“海楚两州地理位置重要,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朝廷派了刘彦贞镇守此地,莫非真要将他撤回来么?”

    “刘彦贞经营海楚两州多年,说起来,他虽然有几分本事,但太过于贪婪,楚州的良田大多被他强占,这几年也捞了不少。他本来在朝廷中依靠冯延巳、冯延鲁等人,如今这几人都被贬,或是暂时失势,他这是在为自己找退路。”杨琏说道。

    “如此说来,这倒是一个机会,就看你如何把握,收拢民心了。”曾忆龄说道。

    “这个是自然,不过我担心的,是今年的涝灾。如今长江水势越来越大,而那黄河也常常泛滥成灾,刘彦贞横征暴敛,恐怕民用设施不足,难以抗洪。”杨琏摇摇头。

    符金盏道:“话虽然是如此,但这几年尚未有大的涝灾,今年应该无事。”

    杨琏知道符金盏这是在宽慰着他,便道:“希望如此,我想尽快赶去海楚两州,以便及时安排。”

    曾忆龄道:“那刘彦贞可不是好相与的。”

    “就算是不好相与,又能如何?我必须要从他手中夺取土地,不然海楚两州的情况仍然得不到改变。”杨琏说道。

    曾忆龄想了想,道:“这几年刘彦贞没少做坏事,若是能收集他的罪证,胜算就多了一分。”

    杨琏仔细沉吟片刻,觉得曾忆龄说的有理,便道:“这事情还要麻烦曾姑娘了。”

    “凭什么?”曾忆龄竖起眉毛,对杨琏拿她当苦力很是不满。

    杨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都是一家人了,何苦分什么你我?时间紧急,这事情恐怕只有米姑娘才能完成。就有劳曾姑娘了。”

    曾忆龄眯着眼睛,打量着杨琏,忽然哼了一声,道:“米姑娘与我,也只是一般朋友关系,要帮这个忙,你自己找她去。我可不管。”

    杨琏叹了一口气,道:“这样看来,我只能亲自去广陵一趟了。”

    曾忆龄白了杨琏一眼,慢悠悠走了出去,留下杨琏有些不明所以,心想这曾忆龄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皇城内,李璟有些愕然,问高泽,道:“怎么,杨琏已经为他赎了身?”

    高泽微微躬身,道:“启禀陛下,在半个月前,就已经赎了身。”

    李璟皱着眉头,踱步思考了半响,道:“这是朕失算了,想来两人既然相认,那曾忆龄身在烟花之地,杨琏又岂能不为他赎身?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倒不好办了。”

    高泽想了想,道:“陛下,曾忆龄虽然已经被赎了身,但以她的身份,又岂能做正妻?老奴倒是认为,不如陛下亲下圣旨,给曾忆龄一个爵位,地位在怀柔公主之下,如此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尊卑。”

    “这……”李璟眯起眼睛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不急,朕刚刚下了圣旨,只等杨琏立下功劳,将淮北的群盗赶出大唐。若是成了,再进行封赏。”说着,叹息了一声,又道:“这杨琏啊,不到两年的功夫,就成了二品的节度使,升官的速度也太快了一些。朕恐怕有人心怀不满啊。”

    高泽明白天子说的那些人自然是开国元老,比如那周宗,跟随先帝多年,虽然还挂着其他职位,但说到底,同样是二品的节度使。这批老臣眼见少壮派崛起,心中的不满,那是肯定的。高泽跟随李璟多年,不知道看了多少这种事情,因此想的透彻。

    “陛下,俗话说有能者居之,杨琏虽然仕途不过两年,但他先是败了吴越人,又与大汉签订了和约,如今的汉国天子,可是陛下的干儿子呢!”高泽很是会说。

    李璟不由呵呵一笑,道:“这倒是,杨琏这几件事情,倒是办得不错。”

    “这是公,于私,杨琏救过怀柔公主,如今怀柔公主又对他情根深种,陛下也已经下了圣旨,早晚是家人,陛下自然是要重用一家人,如此才能永保江山社稷,永垂不朽。”高泽又道。

    “嗯,说得好。杨琏成了一家人,朕自然就更放心了。”李璟捋着胡须,觉得高泽越说越有理。

    高泽收了口,笑了笑,道:“陛下,这些都是老奴胡乱之言。”

    李璟眯着眼睛打量了高泽一番,笑道:“我倒有些好奇,你今日为何为杨琏说着好话,难道你收了他的好处不成?”

    高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打着自己的脸,道:“陛下,老奴哪里敢做出这种事情。老奴只是觉得,杨琏也算做了不少事情,能对大唐江山有帮助,就是对陛下有帮助。老奴跟在陛下身边多年,自然是希望陛下每一天都能开心。不再像前段日子那般。”

    李璟叹息了一声,前些日子为了燕王的事情,闹得心情很是不爽,钟皇后那边毕竟爱子心切,也常常吹着枕头风,让李璟很是郁郁,直到燕王离开了金陵,去了润州,事情没有那么多、烦,李璟这才露出了笑颜。

    “好了,你是什么性子,朕岂能不知?起来吧。”李璟摆摆手,高泽毕竟跟在他身边多年,他自认了解高泽。

    高泽又在脸上打了几巴掌,这才道:“老奴多谢陛下。”说完,站起身来,束手而立,站在一旁。

    李璟说了半响,也觉得有些渴了,端起茶水慢慢喝着,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宰相孙晟在外面说道:“陛下,老臣有急事求见。”

    “是孙宰相?”李璟一愣,便高声道:“宣!”

    高泽走上前去,高声道:“宣。”

    门外小太监听见声音,推开了门。孙晟快步走了进去,脸色有些焦急,但内心却无比激动,因为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非常有利,可以借机打压齐王一党。

    “陛下,大事不妙了。”孙晟故意将事情说的很是严重,也不知道是天气热还是心里急的,他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水,沿着脸颊流下。

    “孙宰相,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焦急?”李璟愕然,孙晟一向老成,怎会如此失态?

    “陛下,刚刚接到急报,黄河泛滥,发了水灾,黄河两岸都遭了秧。由于水势极大,黄河水沿着运河南下,海楚两州已经泛滥成灾,不少百姓死于非命。”孙晟说道,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刘彦贞是冯延巳一党,打击刘彦贞就等于打击冯延巳,进而等于打击齐王,这对于孙晟,对于燕王来说,是一个反击的机会。

    李璟一听,手中的茶杯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茶杯碎成数块。李璟来不及拍打身上的茶水,猛地站了起来,道:“什么?海楚两州居然会发了大水?”

    长江水势如此之大,抗洪形势如此不好,但洪州、江州、鄂州等地,都没有发生这种事情,想不到靠近北方的海楚两州反而被黄河波及,这是李璟没有想到的,他怎能不心惊呢?

    “正是,如今海楚两州饿殍遍野,需要及时安置,才能将损失减少到最低啊!”孙晟说道,内心却在想着如何打压刘彦贞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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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枭雄介绍: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也是一个黑暗的时代。这里有流芳千古的英杰,也有遗臭万年的汉奸。 李煜说:只爱美女,不爱江山。 柴荣说:这天下,本该是朕的。 赵匡胤说:朕来接手! 赵光义呵呵 一笑,说:美女,江山,都是朕的! 杨琏说:滚犊子,都给老子跪下! 灭南唐,复旧国;伐后周,击契丹,一统天下。 周娥皇说:陛下诗词高绝,臣妾不如。 符金盏说:陛下英雄,乃当世英豪。 花蕊夫人说:陛下为臣妾复仇,妾身无以回报,唯有…… 杨琏说:朕的女人,谁敢无礼?当斩之!五代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代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代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