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五代枭雄TXT下载五代枭雄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五代枭雄全文阅读

作者:一包黄果树     五代枭雄txt下载     五代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四章 讨价还价

    李璟皱着眉头,黄河泛滥,是他没有想到的。中原王朝这几年历经战乱,黄河两岸年久失修,大唐可管不着。但是这一场天灾是从大汉那边传来,让李璟十分郁闷。

    孙晟之言,李璟是十分赞同的,当务之急,是要将海楚两州的灾情控制住,然后安置流民,赈济灾民,绝对不能让海楚两州出事。李璟立刻吩咐高泽,道:“高泽,立刻去找杨琏,宣他进宫。”

    孙晟不由一愣,李璟决定让杨琏镇守海楚两州的事情,孙晟不知道,此时听见天子如此安排,忙道:“陛下,莫非是要让杨琏前去安抚海楚两州?”

    “正是。”李璟回答的很是简单。

    孙晟略略犹豫,觉得不能让杨琏去海楚两州,处理灾情、安置流民,说起来这种事情处理起来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有足够的粮食,足够的草药,安排得当,就能平定灾情。这个功劳,孙晟想要让李弘冀去拿。

    “陛下,杨琏毕竟是一介武夫,而安抚灾民这种事情,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人去处理。”孙晟说道。

    李璟眯起眼睛,瞧了孙晟一眼,不露声色地道:“那以宰相之见,当以何人去处理?”

    “陛下,燕王曾经在各地担任过官职,对各地情况熟悉,海楚两州的事情,老臣推荐燕王。”孙晟小心翼翼地说着,同时偷偷拿眼看了李璟一眼。

    李璟微微一笑,道:“燕王?润州那边还有很多事情,朕看不必了吧。”

    “陛下,燕王毕竟是自己人,又有在外任职的经验,老臣以为……”孙晟还想说。

    李璟打断了他的话,摇摇头,道:“孙宰相,你不用再说了,朕已经做了决定,杨琏接替刘彦贞管理海楚两州,处理灾情,安置灾民。”

    孙晟张大了嘴巴,根本想不到天子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这让他感觉有些无力。忽然,他又想起海楚两州的刘彦贞,乃是冯延巳一党,便道:“陛下,那刘彦贞身为海楚两州刺史,管理一方字军政,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刘彦贞非常失职。”

    关于这一点,李璟很是赞同,便道:“不错,刘彦贞经营海楚两州多年,如今黄河泛滥,海楚两州离黄河还有数百里的距离,居然也遭了秧,这足以证明他办事不力。”

    孙晟见状大喜,忙道:“陛下,老臣建议将刘彦贞捉回金陵治罪。”

    “治罪是肯定的,但如今海楚两州情况特殊,朕想刘彦贞必定也在处理灾情,等他处理好了事情,与杨琏交接了,回京之后,再另行治罪也不晚。”李璟说道。

    孙晟眯起了眼睛,笑道:“陛下考虑的周全,陛下英明。”

    李璟摆摆手,道:“孙宰相,海楚两州遭灾,必然很缺粮食,比尽快调拨一批粮食,交给杨琏,让他速速赶往海楚两州,尽快处理此事。”

    “老臣遵命,老臣这就去处理事情。”孙晟说着,拱拱手退了下去。

    李璟付守仔御书房里踱步,出现这样的事情让他很是肉疼,毕竟这几年动兵花费不少,府库枯竭,偏偏又出了这种事情,身为一国之君,李璟又不不可能坐视,只得从府库中拨出金银钱帛,去收拾海楚两州的烂摊子。

    孙晟退下之后,匆匆回到了府中,亲手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速速送往润州,交给燕王殿下。

    杨琏接到高泽的口谕,与符金盏交代了一番之后,立刻赶往皇宫,刚刚进宫,就见齐王同样匆匆赶来,一脸焦急。杨琏迎上前去,道:“齐王。”

    “是陛下令你前来?”齐王李景遂匆匆问道。

    “正是,只是说得急,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杨琏问道。

    高泽在一边,道:“杨节度放心,这是一个苦差,但也是一个机会,就看杨节度能否把握了。”

    李景遂直接回答,道:“正如前些日子你所言那般,黄河两岸年久失修,今年发了大水,沿着运河南下,波及海楚两州,皇兄找你,应该是与此事有关。”

    这么一说,杨琏顿时心中有了底,便点头道:“多谢齐王。”

    几人说话间,行动依旧不慢,很快就到了御书房外,高泽首先进去,道:“陛下,杨节度来了。”

    杨琏稍后一步,忙施礼,道:“微臣杨琏见过陛下。”

    “杨爱卿无需多礼。”李璟说着,见齐王也进来了,道:“杨爱卿,你可知道,黄河泛滥,波及海楚两州?”

    杨琏微微躬身,道:“微臣不知。”

    李璟叹息了一声,道:“这个消息,也是刚刚传来。朕召见你,是想要你尽快动身,赶往海楚两州,赈济灾民,处理灾情。”

    杨琏拱拱手,道:“陛下,海楚两州的灾情是大事,微臣会尽快赶往海楚两州。只是相应的粮食还要户部费心。”

    “这一点你放心,朕已经让孙宰相协助处理,这两日,先筹集五十万石的粮食,与你一同北上。”

    “多谢陛下,微臣一定完成任务。“杨琏说道。

    “有什么需要,你可去找户部,总之海楚两州的灾情,一定要控制下来。”李璟叮嘱。

    “微臣明白。”杨琏说道。

    李璟想了想,道:“这一次海楚两州的灾情,虽然有黄河的原因,但朕想,刘彦贞身为海楚两州刺史,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也逃脱不了关系。杨爱卿,你北上,除了要处理灾情之外,朕特别给你一道手谕,将那刘彦贞捉回来问罪。”

    李景遂有些吃惊地看了李璟一眼,道:“皇兄,刘彦贞在海楚两州经营多年,杨琏单身入海楚,恐怕力有未逮。”

    李璟笑了笑,道:“不妨,朕想以杨爱卿的本事,捉一个刘彦贞自然不是难事。这样吧,这一次北上,自然会有禁卫军士兵随同而行,事情办妥之后,朕特别允许你留下两百人。”

    “多谢陛下。”杨琏说道。

    李璟满意地点点头,杨琏有胆识,倒也不妄自他想要栽培他的心思,又问道:“杨琏,你还有什么请求,可一并说来。”

    杨琏想了想,道:“陛下,海楚两州经历这一场劫难,粮食产量必然受到极大的影响,秋收肯定会歉收,而海楚两州的百姓必然是嗷嗷待哺。若是要金陵这边拨出钱粮,需要向户部申请,往来必然是空耗时日,恐怕会耽搁了大事。微臣想要想陛下讨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你不放说说。”李璟说道。

    “陛下,两淮有盐场,这是大唐赋税重要来源,海楚两州位于两淮盐场北段,虽然产盐不是大头,但总算有些收成。微臣想要想陛下讨海楚两州治下的盐场。”杨琏说道,心中有些忐忑,他这一去海楚两州,寄希望便是盐场,希望从中牟利,赚取军费。

    李璟想了想,皱眉道:“这事情一向是由户部的盐榷管辖,倒是与泥没有关系。”

    李景遂笑道:“皇兄,正是因为没有关系,才需要向皇兄特批。”

    李璟也不是笨蛋,食盐的收入一向很高,都是官营,他自然不会将食盐的经营权拱手相让,但杨琏说的是实情,海楚两州就算将灾情稳定下来,也是百废待兴,需要的东西很多,更主要的是,为了稳定海楚两州,需要从金陵这边拨出大量的粮食,李璟有些舍不得。

    杨琏见李璟犹豫,忙道:“陛下,若是将海楚两州的食盐由微臣来管控,微臣除了每年向陛下私下提供两百担的食盐。”

    李璟一听,这个使得!两百担的食盐是何等的一笔财富,他顿时心动了,但两淮的盐场虽然食盐丰富,但由于受到工艺的影响,食盐产量也忽高忽低。主要原因是两淮主要是煮盐的方式,因此产量并不高。杨琏说他能提供两百担,这让李璟有些吃惊。

    “两百担的食盐,你能做到吗?”李璟说出了心中的担心。

    杨琏点点头,道:“陛下放心,微臣愿意立下军令状。”

    这么一说,李璟顿时放了心,笑道:“好,既然如此,朕就做主,临时划出一个赈灾区,将海楚两州的盐场给你使用三年。”

    杨琏抿抿嘴,心想这李璟倒是挺狡猾,只给自己三年的使用权。时间虽然短,但杨琏觉得足够了。若是三年之内,杨琏不能有所成就,恐怕那时候郭威已经建立周朝,杨琏面对的压力也就更大了。

    “陛下,君无戏言。”杨琏笑道,先用一个激将法。

    “当然,君无戏言。”李璟回答。

    杨琏笑了笑,道:“此事事关重大,为了避免日后有人非议,微臣想向陛下讨一个圣旨。”

    “好说,好说!”李璟见有利可图,便笑着答应,当即让高泽磨了墨,亲笔写了圣旨,又盖上了玉玺。

    杨琏拿着圣旨,仔细看了看,这才郑重地收入怀中,又道:“微臣多谢陛下。”

    “好了,你也不必谢朕,只要你办好了事情,朕自然有重赏。”李璟道。

    “微臣告退。”杨琏讨了圣旨,说道。

    李景遂也道:“臣弟告退。”

    李璟这是觉得有些累了,便点点头,等两人退下,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折子,顿时觉得头大,便道:“高泽,给朕泡一壶热茶来。”

    “喏!”高泽回答,等他将热茶泡好,回到御书房,李璟已经靠在软榻上睡着了,高泽只得摇摇头,退了下去,叮嘱小太监仔细照顾。

    “杨琏,你是在不该如此。”李景遂与杨琏在皇宫内走着的时候,李景遂忍不住发言。

    “齐王何出此言?”杨琏问道。

    “杨琏,孤知道你一心为国,可是那海楚两州本来粮食产量就不高,如今受了灾。黄泛过后,土地更加贫瘠,你居然还不要金陵支援,反而去要管理海楚两州的盐场,孤觉得是不智之举。”李景遂摇摇头。

    “齐王,海楚两州临海,海岸线连绵足有百里,我有信心出产大量的食盐,只要将食盐卖掉,再在江南购买粮食,是划算的。”杨琏笑道。

    “唉,该让孤说你什么好?你可知那煮盐之法?孤曾经去看过,煮盐耗时日久,产量不高。海楚两州偏偏人数不多,前几年一年产量都不足三百担,偏偏你自大还要拿出两百担给皇兄,只剩下一百担如何能满足海楚两州的需要?”李景遂说到后面,有了几分恨铁不成的模样。

    杨琏笑了笑,道:“齐王请放心,杨琏见人煮过盐,也有些心得,这两百单眼,不过是小事。”

    李景遂一愣,道:“你当真有办法?”

    “当真有办法。”杨琏笑着说道。

    李景遂抿抿嘴,道:“既然有办法,孤也就放了心。只是若是不成,你先要告诉孤,孤也可以帮衬帮衬。”

    “杨琏多谢齐王。”杨琏拱拱手。

    “不必了,孤还等着你立了功劳,回来迎娶怀柔,你可不知道,这几日,她又瘦了一圈。”李景遂摇摇头。

    杨琏吃了一惊,道:“怎么,怀柔又不吃饭?”

    “这个到没有。她只是思念罢了,这孩子,就是念情。”李景遂摇摇头。

    杨琏顿时想起怀柔去看永兴公主的事情,事情隔了这么多年,当年的她不过是一个几岁的小丫头,仍然还记得永兴公主的好,自然不是薄情之人。杨琏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这两****忙完了,便去看看怀柔。”

    “这个自然是最好。”李景遂笑道,摆摆手,道:“走,孤带你去找户部侍郎李平去。”

    户部侍郎李平掌管着户部大权,虽说有尚书,但多是侍郎来实施,杨琏忙点头,有齐王帮助,少了皱着,自然是好的。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事情,很快到了户部。

    户部侍郎李平正在办公,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是李景遂,忙站起身来,道:“微臣见过齐王。”

    “李侍郎,这位是顺天节度使杨琏。”齐王介绍。

    “闻名不如一见,杨节度器宇轩昂,果然是一表人才。”李平笑了笑,朝着杨琏施礼。

    杨琏忙还礼,道:“李侍郎掌管户部,将户部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杨琏也是佩服的紧。”

    李平呵呵一笑,道:“杨节度客气了。”

    “好了,你俩不必互相吹捧了。”齐王李景遂摇摇头,看着李平,道:“李侍郎,今日孤与杨节度前来,是有事情你帮忙。”(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码头

    齐王来找他,李平这个面子自然要给齐王。杨琏他虽然不熟悉,但也是最近风头很劲的人物。齐王爱女下嫁的事情,身为户部侍郎的李平也知道一些,就算不巴结杨琏,也要巴结齐王不是?

    李平当即拱拱手,笑道:“齐王这是哪里话,能为齐王效力,是李平的荣幸。”

    齐王李景遂呵呵一笑,道:“事情是这样的……”李景遂简单将海楚两州发生的事情一说,末了,道:“杨节度要去海楚两州就任,赈济灾民,粮食的问题就有劳李侍郎了。”

    李平忙道:“原来是这样,杨节度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齐王还请放心。”

    齐王李景遂满意地点点头,道:“有李侍郎这句话,孤就放心了。”

    杨琏笑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想尽快离金陵,北上赈济灾民,但不知李侍郎几日内能准备好粮食?”

    “五十万石粮食不是小数目,金陵城中虽然粮食足够,但关键是如何运输。”李平说道。

    “海楚两州通运河,自然是走水路比较快捷。”杨琏说道。

    李平摇摇头,道:“不错,可是运输五十万石的粮食需要不少船只,却不是短短数日内能办成的,此事的难点也就在此。“

    “李侍郎,粮食的事情还请你费心,至于船只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杨琏说道。

    “这敢情好。”李平回答。

    “事情紧急,我先告辞了。”杨琏说道,朝着李平再度施礼,作为感谢。

    李平还礼,道:“杨节度慢走。”

    杨琏与李景遂走出户部大门,齐王皱了皱眉头,道:“船只的事情,的确要费心。”

    “我这就去码头寻找船只。”杨琏说道。

    “一时之间,你怎能找到那么多的船只?”李景遂道。

    “找到多少算多少。”杨琏说道,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出了皇城,骑上战马,朝着金陵的码头狂奔而去。其实码头就算有船只,也大多是散户,杨琏寄希望于商船,如果有富甲一方的商人,恰好来金陵经商,必然会带来很多船只。这些船只便是杨琏征用的对象。

    金陵毕竟是大唐国都,秦淮河的码头是人声鼎沸,一眼看过去,全是人头,高矮胖瘦,各有不同,肤色、口音也是各异,既有黑眼珠黄皮肤的华夏人,也有高鼻深目,眼珠泛蓝的胡人。杨琏牵着战马,三步并做两步,到了码头边上,凝视着秦淮河上来往穿梭的船只。

    船只虽然多,但杨琏一时没有办法分辨那些船只是同一家的,若是分散收购散户的船只,会很耗时间。杨琏凝视着秦淮河的时候,一名小吏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有一名身着华丽的人跟着。

    “这位大人,我从巴蜀而来,这船只里运送的都是蜀锦之类的巴蜀特产,还望大人通融通融。”似乎是富商模样的人说道。

    “哼,你这十几艘船,都是大船,若是一股脑进入金陵,岂不是坏了大事?”那人斜着眼睛,看了富商一眼。

    “这个嘛,小人不过一介商人,这十几艘船里,装着的都是特产,不会有事的。”富商说着,手一抖,一锭银子落入掌心,十分麻利地递给小吏,同时左右看了一眼。

    “你这是做什么?”小吏冷哼了一声,摆摆手,道:“你这是贿赂小吏,信不信我派人拿你入狱?”

    富商脸上笑着,道:“大人,这不过小人的一点小小心意。”

    “不要以为你是蜀国人,就能胡来,这里是大唐!”小吏呵斥。

    富商脸上露出讪讪之色,他一路下来,遇见问题掏出一些金银,也就顺理解决了事情,想不到在这金陵,居然还有不爱钱财的小吏,令他有碰壁之感。

    杨琏看了富商一眼,觉得这个人颇有几分福气,不觉多看了他两眼。富商感受到杨琏的目光,也向杨琏看了一眼,朝着杨琏微微点头示意。两人打着招呼的时候,忽然,人群中冲出了一人,伸出手,将富商身上的钱袋一把抓住,狠狠一扯。

    富商措不及防,钱袋被那人夺走,等他发现,那贼人已经跑了好几步,“有贼!”富商大声喊道。

    杨琏站在富商前方,那小贼做的事情杨琏看得十分清楚,富商的声音刚刚落下,杨琏身子一矮,伸出腿去,一个扫堂腿将小贼击倒在地。不等小贼反应过来,杨琏大步走了过去,从他手中抢过钱袋,冷冷地看着他,道:“在这金陵,居然也有鸡鸣狗盗之辈,当真是丢尽了大唐的颜面。”

    小吏快步走了过来,冷冷地扫过杨琏与小贼,道:“你这小贼,还不快滚?”想必是每日见惯了,这才如此说着。

    小贼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冷眼看了杨琏一眼,道:“你给我等着。”

    “怎么,你还想报复我不成?”杨琏看着他,讥笑道。

    “这是爷的地盘,你给爷等着。”小贼说道。

    “鸡鸣狗盗之徒,还不快滚!”那小吏冷哼了一声,大声呵斥。

    然而,他的声音刚落,杨琏已经一步踏上,狠狠地一巴掌闪在小贼的脸上,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小贼的脸上顿时多了五个手指头印。

    “好哇,你敢动手!”小贼很是嚣张,一声厉喝之后,就要上前。

    但杨琏的动作比他的声音还要快,杨琏上前一步,抬腿,踢出,准确命中小贼的小腹,这一脚踢得又快又狠,小贼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躺在了地上,捂着小腹大声哀叫不已。

    那小吏冷冷地看了杨琏一眼,道:“你是何人?”

    “只是路见不平罢了。”杨琏淡淡的道。

    “哼,他虽然是小贼,但你不该动手打人,扰乱码头秩序。”那小吏说道。

    杨琏微微扬眉,看着小吏,笑道:“怎么,按你的意思,我反而有罪?”

    “你并非有罪,而是这等事情稀疏平常,你如此一闹,若是小贼引人前来闹事,这码头岂不是乱了?”小吏冷冷呵斥。

    这是富商走了过来,听见小吏如此说着,忙拱拱手,赔笑道:“大人,此事都是小人的错,与这位兄弟无关,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小吏看了富商一眼,呵斥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命令我?”

    杨琏笑了笑,道:“你掌管码头事宜,自然有责任清除码头的小贼,如今你却怕小贼报复,难不成你与这些小贼勾结不成?”

    小吏脸色一变,喝道:“本官要如何做,是你能管的吗?”

    这时,小贼匆匆溜走了,杨琏不以为意,看了小吏一眼,道:“这位兄台,这是你的钱袋。”说着,将东西递了过去。

    杨琏轻蔑的眼神令小吏十分愤怒,他抬起手,指着杨琏,喝道:“你这人,胆敢在码头闹事!”

    杨琏本来不想与他计较,但小吏用手指着他,杨琏顿时心中不爽了,他放钱袋递给富商之后,横跨两步,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小吏脸上,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用手指着我?”

    “你,你!”小吏被打,顿时大怒,他伸出手去,想要反击,但杨琏根本不等他动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来人啊,有人闹事!”小吏气急败坏,大声喝道。

    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很快,七八个人出现在杨琏面前,杨琏拿眼一看,发现刚才的小贼就在其中。那小吏看见小贼,顿时奔了过去,指着杨琏,喝道:“打死他,打死他我来负责!”

    “你们果然有所勾结。”杨琏冷冷地道。

    富商忙走了上来,手中拿着钱袋子,递给小吏,道:“大人,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钱袋子里还有十几两银子,还望大人笑纳,就此揭过此事吧。”

    “你算个什么东西!”小吏上蹿下跳,指着富商的鼻子大骂。

    富商闻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杨琏将富商拉到身后,道:“你不要担心,这只是几个混混而已。”

    富商摇摇头,道:“多谢公子援助,但他们毕竟人多,恐怕……”

    富商的话还没有说完,杨琏已经大步上前,或许是没有想到杨琏会主动出击,这七八人一时都没有动手,等到杨琏抓住小吏,又狠狠地在他脸上打了几巴掌,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呼喊着,将杨琏围了起来。

    “放了他,饶你不死!”小贼喊道,但这声音,却没有几分底气。

    杨琏冷冷地看着他,哼了一声,道:“你是不是傻,我若是放了他,你们还会顾忌?”说着,抬起手来,又对着小吏的脸上一连扇了七八个耳光。声声脆响,小吏被扇的晕头转向,嘴角也有鲜血流了出来,整个人昏迷不醒。

    这七八人看着杨琏,鉴于小吏被捉,都不敢上前。

    “怎么,不敢上来了?”杨琏淡淡的道。

    “你先放了他。”

    “有种与我单挑。”

    “不错,你仗着人质,有什么本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随着事情闹大,码头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都在看着这场好戏。有认识小吏和小贼的,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两人在码头多年,互相配合,时常敲诈过往的船商。不少人敢怒不敢言,想不到今日居然有人出头,与这两人闹了起来,看来有一场好戏可看。

    杨琏笑了笑,又抽了小吏几个耳光,见他依旧昏迷不醒,将他放开来,道:“接好了!”说着,将小吏推了出去。

    几人忙伸出手来想要借助踉踉跄跄的小吏,然而,就在这时,杨琏已经快速冲了过来,挥舞着拳头,当即便将两人打到在地,余下几人见势不妙,也不敢去接小吏,朝着杨琏冲了过来。

    杨琏挥舞着拳头,一拳打在一人的鼻梁上,只听一声脆响,那人惨叫了一声,顿时倒了下去,捂着鼻子哀叫不已,想来鼻梁是被打断了。

    杨琏左冲右突,半点也不停留,只是片刻时间,便将七八人打倒在地。小贼见杨琏如此厉害,心中不由有了惧意,后退两步,与杨琏保持十来步的距离,一副警惕的模样。

    “怎么,害怕了?”杨琏淡淡的说道。

    “你,你有种别走!”小贼喝道,但声音有些颤抖,他想不到杨琏打起架来,居然这么凶狠,而且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说动手就动手,顿时将众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你。”杨琏揉了揉手腕,许久没有活动,这架打起来,还不够过瘾。

    小贼喝道:“好,那你就别走!”说着,自己却一溜烟走了。

    “跑满一点,没人追你。”杨琏高声说道。

    富商靠近杨琏,道:“这位公子,看来码头是官贼勾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公子还是立刻离开为妙。”

    杨琏摆摆手,道:“不急,你不要害怕,今日的事情,就让我来解决。”

    富商一愣,见杨琏说话底气十足,心中微微诧异的同时,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放了心。

    那小贼匆匆离开,跑了不到两步,就见一名衙役,带着十余人快步走了过来。

    “张捕快,那边有人闹事,打伤了你的兄弟。”小贼说道。

    “什么,居然有人敢闹事?”捕快顿时怒了,喝道:“在哪里,带我去看。”

    “张捕快,这边走!”小贼当即兴冲冲地带着张捕快走了过来,一行人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到了杨琏身边。

    这时,小吏悠悠醒来,慢慢地站起身来,只觉得身上的骨头架子都快要散了,嘴角也撕裂一般的疼痛,伸手一拭,居然见了血,当即像杀猪一样嚎叫了起来,他的声音引起了张捕快的注意。

    张捕快走了过来,看见自家兄弟被打的满脸是血,脸上全是红印,身上的衣裳也都被扯破了,看起来十分狼狈。张捕快环顾四周,目光有如鹰隼,随时要把人给吞下,道:“是什么人,敢打我的兄弟!”

    杨琏淡淡的看着他,这个人的衣着,似乎是大理寺的人捕快。不等杨琏说话,小吏和小贼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伸出手去,指着杨琏,喝道:“是他!”

    富商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众人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顿时心生惧意,道:“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

    杨琏整理了衣裳,微微一笑,道:“不错,是我。是我又能如何?”

    “打我兄弟者,我要了他的命!”张捕快说着,拔出了腰刀。(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富商

    张捕快拔出腰刀,在他身后的衙役也都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仿佛要把杨琏给吃掉。那小吏顿时嚣张了起来,捂着脸,得意洋洋地站了出来,喝道:“你刚才不是很厉害吗?你有本事再打我试试?”

    富商倒有几分义气,忙从怀里掏出钱袋出来,递给小吏,道:“这位大人,这些事情都是小人引起,还望大人消消气,放过这位公子。”

    小吏冷哼了一声,道:“放过你们?我告诉你,晚了,晚了!你们统统都得死!”

    杨琏看着他,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在这金陵城,乃是天子脚下,你不过一个区区小吏,就能随意杀人?”

    不等小吏回答,张捕快一脸傲然地走了出来,道:“怎么,你这小贼不服气?我告诉你,在这金陵城,我就是王法!”

    “哈哈!”杨琏哈哈一笑,道:“你有什么本事,居然敢妄称王法,难道你是当今天子不成?”

    张捕快哼了两声,道:“我为朝廷效力,捉的便是你这等奸邪小人,你不用多说,今日我就拿你祭刀。”

    “好大的口气。”杨琏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

    小吏见杨琏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哈哈大笑两声,仗着身边有张捕快在,又走上两步,道:“狗贼,死到临头还想顽抗。大哥,将他抓起来,我要狠狠抽他几巴掌!”

    杨琏闻言,忽然动了起来,他的速度很快,以至于张捕快都没有反应过来,杨琏就一个箭步上前,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抓住了小吏的衣领,另一只手连连挥动,打在小吏的脸上。杨琏这一次下手更狠,小吏哇哇叫了几声,嘴里吐出血来,牙齿也崩掉了两颗。

    小吏的惨状让张捕快大怒,他大喝一声,道:“狗贼,还不放下他。”

    “放下他,等你来杀我?你是不是傻?”杨琏揶揄,嘴角充满了讥讽,而手掌依旧不停,连连扇着小吏。

    小吏被打的晕头转向,华业说不出来了。

    张捕快大怒,有心上前,但杨琏用一只手掐住了小吏的脖子,让他投鼠忌器,有些不敢妄动,生恐自家兄弟被杨琏杀了。

    “大哥,快救我,救我。”小吏说着,嘴巴漏风,说话也不清楚了。

    杨琏看着张捕快,笑道:“张捕快,你到底还救不救他?”

    张捕快咽了咽口水,想了想,道:“你放了他,我不为难你。”

    “放了他可以,但不是现在。等我走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他。”杨琏说着话的同时,示意富商赶紧走。

    富商倒是颇为机灵,忙点点头,快步走了过去。杨琏也跟着他,走出码头。张捕快紧紧跟着,手中握紧了腰刀,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杨琏撕成两半。

    小贼抿抿嘴,道:“张大哥,这个点子有点扎手。”

    “闭嘴,若不是你出了事,我兄弟怎会落入此人之手?等我救出了兄弟,再和你讨这笔账!”张捕快瞪了小贼一眼,

    小贼身子一抖,当即不敢说话,他哪里知道,今日本来已经得手,偏偏杨琏突然出现,劫了他的钱财,这才生出了这么多事端。张捕快一向凶狠,小贼知道他的厉害,只得心中暗暗为自己祈福,希望张老二不要出什么事最好,这样自己的处罚也会轻一些。

    杨琏与富商退了十几步,看见人多,正是离开的最佳时机,杨琏一把推开小吏,转身就走。

    “抓住他!”张捕快一声大喝,随着他的这声厉喝,人群里顿时有七八个人闯了出来,分别朝着杨琏和富商跑了过去。

    杨琏反应极快,见有人朝着自己跑来,便知道事情不妙,伸出拳头,朝着几人打去,为首一个汉子迎面扑来,与杨琏双拳相交,只听一声轻响,那人脸色大变,被杨琏一拳击退,捂着手臂,额头上已经是大汗淋漓。

    杨琏见他们人多,出手自然是很重,几人见杨琏十分厉害,也就不敢靠的太近。杨琏眼看就要杀了出去,这时,耳边传来富商的惨叫声。这富商只有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擒住了。

    张捕快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他事先做出安排,这些地方都有自己的人,此时突然杀出,果然奏效了。富商已经被擒住,杨琏又只有一个人,张捕快觉得杨琏一定逃不掉了。

    “跑啊,你再跑啊!”小吏捂着嘴,又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一脸得意。

    杨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哈哈,我就是仗着人多。”小吏说道,手中拿着一块帕子,正在洁面。

    张捕快见杨琏不动了,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有种你再跑啊。”

    “我为什么要跑?”杨琏笑了笑,交叉着双手,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张捕快有些诧异杨琏的反常,但他觉得人多,又将杨琏包围了,杨琏可谓插翅难飞,当即心中笃定下来,道:“不跑?那便最好了,待会我就打断你的双腿,挑断你的手筋,让你知道惹怒了我的下场。”

    杨琏哈哈一笑,道:“我就怕你没有这个机会。”

    “冥顽不灵之徒,我这就让你见棺材,掉泪!”张捕快说着,一挥手,部下哗啦啦的跑了上来,将杨琏围在中间。

    “你这是仗着人多?”杨琏淡淡的道,讥讽道:“若只是你一个人,我一定要你满地找牙。”

    “口舌之徒!”张捕快喝了一声,挥手就要让衙役抓获杨琏。

    就在这时,杨琏突然一挥手,道:“且慢!”

    “死到临头,还要浪费时间!”张捕快说道,挥挥手,道:“兄弟们,将他抓起来,今夜我请大家吃饭。”

    衙役们大叫着,有人请客,那自然是极好的,当即不怕死地围了上来。

    “你们想要仗着人多,我这就让你们看看,谁的人多?”杨琏突然大声喝道,然后鼓了鼓掌。

    人群里顿时嘈杂起来,不少人手中拿着木棒、木板等千奇百怪的武器,围了上来,人数只是略略数,居然至少有三十多人。这些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身材都比较高大,眸子深黑,有一股杀气。

    张捕快看见这一幕,大声喝道:“你们这是想要做什么?”

    “仗着人多啊。”杨琏哈哈一笑,挥挥手,道:“兄弟们,把他们抓起来,有什么事,我来担当。”

    “喏!”众人齐齐喝了一声,声势惊人,张捕快不由吓了一跳。

    人群中,林仁肇快步走了过来,道:“杨节度,这些人,都要押送大理寺?”

    林仁肇的话很是清晰,张捕快吃了一惊,心想这个人怎么是如此称呼?节度,节度,难道他是节度使不成?想到这点,张捕快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押送大理寺,我倒要看看萧寺卿如何处置。”杨琏说道。

    禁卫军的士兵正要上前,突然,人群又被分开了,一人带着一群衙役出现在杨琏面前,居然便是萧俨。

    萧俨很是惊讶地看了杨琏一眼,道:“呀,杨节度怎会到此?”

    杨琏朝着萧俨拱拱手,对萧俨,他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此人做事公正,而且不参与党争,算是一个中立之人。当即回答道:“圣上要本官准备北上,因此来码头寻找商船。萧寺卿,你又是为何来到这里?”

    萧俨呵呵一笑,捋着胡须,道:“我来这里,不过是例行的检查罢了。”

    “萧寺卿当真是辛苦。”杨琏笑道。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萧俨拱拱手,看了杨琏一眼,又道:“杨节度,这里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

    “呵呵,萧寺卿来的正好,这个人,带着他的部下,要抓我。”杨琏说道。

    萧俨显然认识这名捕快,眉毛一竖,问道:“张捕快,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寺卿,这人在码头闹事!”张捕快说道。

    杨琏冷笑了一声,道:“张捕快,当真是我闹事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说,刚才是谁偷了这位兄弟的钱袋?而那个人又与这位小吏,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们没有关系,你莫要血口喷人。”张捕快顽抗。

    富商这时走上前,朝着萧寺卿拱拱手,道:“萧寺卿,我是这一次的事主,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富商将事情说了出来。

    张捕快喝道:“你莫要胡说。”

    富商拱拱手,道:“是谁胡说,一目了然。”

    萧寺卿冷哼了一声,道:“张捕快,杨节度乃是堂堂的节度使,深得陛下宠信,今日之事必然是你犯错,来人呀,将张捕快抓起来,送回大理寺治罪!”

    几名衙役上前,张捕快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垂下双手,任由衙役将他捆绑起来。

    “这样的结果,杨节度还满意?”萧寺卿笑了笑。

    “萧寺卿的为人,杨某十分清楚,自然是信得过的。”杨琏拱手施礼。

    “我一定会秉公处理,这一点,还请杨节度放心。”萧俨说着,带着衙役押送着张捕快等一行人走了。

    杨琏见众人走了,这才奇怪地问道:“虎子,你怎么来了?”

    “我是听说杨节度来了码头,心想一定是有事情要办,因此带了人想来帮忙,想不到刚好遇见这事。”林仁肇说道。

    杨琏皱皱眉,心想这还挺凑巧。想了想,道:“这一次奉命北上,需要大量的船只运送北上赈灾的粮食,我是来找船只的。”

    “杨节度可找到了?”林仁肇问道。

    “刚来码头就发生了这些事情,暂时还没有,虎子,你让兄弟们都好好找一找,尽量要最大的船只,越多越好。”杨琏说道。

    林仁肇拱拱手,道:“喏!”说着,转身吩咐禁卫军的兄弟们去了。

    这时,富商走了过来,施礼道:“这一次多亏了杨节度,小生在这里多谢杨节度援手之恩。”

    “不必客气。”杨琏笑了笑,心想正事哈还没有办,便打算继续去寻找船只。

    富商追上杨琏,道:“杨节度,刚才你们的话我已经听见了,实不相瞒,这一次我从巴蜀而来,有不少船只,想必可以帮杨节度一点小忙。”

    “你有多少船只?”杨琏问道。

    “都是大船,足足有十五艘。”富商说道。

    “如此甚好,你尽可放心,这些船只我征用了,都会付出相应的报酬。”杨琏说道。

    “杨节度客气了,这些船只都不要报酬,不过,这些船只也不是我的,是我家主人的,杨节度需要船只,还要与我家主人商量一二。”富商说道。

    杨琏不由一愣,这个男人衣着华丽,必然是有钱人,可是他居然只是一个管家之类的人,在他后面,还有一个所谓的主人,杨琏顿时对这人有些好奇了。既然船只都是他的主人所有,杨琏有特别需要船只,杨琏也觉得有必要见一见这个所谓的主人。

    “既然如此,有劳了。”杨琏说道。

    “杨节度,这边请。”富商说道。

    “你也不用客气,说了半响,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杨琏说道。

    “我不过一个奴才,哪里有什么名字。”富商笑了笑,在前带路。

    既然此人不愿意说,杨琏也就不问,身后陈铁跟了上来,保护着杨琏,他深恐杨琏出了事情。

    富商带着杨琏先是出了城,毕竟他这一次来,是想要得到码头的允许,将船只驶入金陵城,此时船只还都在城外等待着。出了城,向东走,继续沿着秦淮河前行,这才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城外的一处码头。

    杨琏凝目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在码头深处,有十几艘船只,都是大船,上面挂着风帆,能有这么一支船队,证明这家主人,必然有十分雄厚的财力,恐怕在巴蜀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富人,跺跺脚,巴蜀都要抖三抖的角色。

    “杨节度请稍等,我这就去通知主人。”富商说道。

    杨琏点点头,道:“也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富商匆匆离去,陈铁走了过来,看了眼众多的船只,道:“杨节度,这么多船,挂着的,都是同一家商号的名称,看来这家商号,实力不凡啊。”

    杨琏点点头,道:“这家商号实力不凡,若是能得到他们的帮助,这一次赈灾,情况就会好很多。”但是,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帮忙,能帮到什么地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后蜀人

    河面上,十几艘商船静静地停泊着,场面看起来颇为浩大,在船只上,都挂着一杆旗子,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费”字,让杨琏有些诧异的是,那个“费”字居然是用金线绣成,看来这一家富商的实力不凡。

    杨琏随着富商走了一艘最大的船只,富商一走上去,大多数的人都冲着富商施礼,看来这人颇有些身份,很有可能是管家一类的角色,只是此人非常年轻,杨琏有些吃惊,这个人必然不简单。

    “杨公子,请!”走了几十步之后,富商说道,为杨琏揭开了门帘。

    杨琏微微皱眉,这人礼数非常周到,杨琏皱眉,只是因为这个门帘,居然是用珍珠做成的,光凭这一点,杨琏就能看出这家主人不仅财力雄厚,而且此人必定非常奢侈。如此看来,这人身份不低,在蜀国非富即贵。

    杨琏点点头,对富商表示感谢,然后迈步走了进去,这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屋子,里面的装饰十分华丽,地上铺满了蜀锦,墙壁上挂满了书画,就连灯台也泛着金色,杨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家人的财力,当真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

    富商微微躬身,道:“杨公子请捎待,我这就去通知我家主人。”

    “好。”杨琏答应着,目光继续在屋子里四处游荡,几名侍女站在两侧,个个长的颇为美丽,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堪比罗敷了。

    一名女子缓缓走了上来,手中托着盘子,上面放着茶壶、茶杯。女子走了过来,道:“这位公子,请喝茶。”

    “有劳了。”杨琏点头示意。

    女子将托盘放在案几上,为杨琏斟茶,杨琏看着她动作轻盈,而且十分熟练,不觉多看了几眼,发现她的这套居然和后世倭人的茶道有几分相似。不过杨琏知道,这必然是倭人偷学过去的。只是这方面,杨琏不甚了解。

    女子忙活了半响,这才将茶杯端到杨琏面前,道:“公子,请喝茶。”

    “多谢姑娘。”杨琏笑了笑,端起茶水,品了一口,茶香从舌尖绽开,在这个时代喝了这么久的茶叶,这一次喝的是最香的,看来巴蜀人民对茶道果然很有研究。

    “公子,好喝吗?”这女子也不认生,很认真地问道。

    “很好喝。”杨琏笑着,又喝了一口,这才放下茶杯。

    “既然好喝,公子为什么不多喝几口?”女子问道。

    杨琏很是认真地道:“就是因为太好喝,怕以后喝不到,所以只喝一口,绝了以后的想法。”

    女子噗嗤一笑,道:“公子可真会说话。”

    “说得好!”女子的声音刚刚落下,就听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颇有磁性,让人一听,顿时多几分好感。

    女子最先反应过来,冲着男子微微躬身,施礼道:“见过公子。”

    杨琏站起身来,笑道:“这位兄台,一定是此间的主人了。”

    “在下费云山,见过杨公子。”男子说道,身后,富商走了过来。费云山指着富商,道:“这位是我的管家,名叫费砚。”

    杨琏忽然有一种忍不住想笑的感觉,费砚,怎么听起来像肺炎?

    费云山见杨琏似笑非笑,有些摸不透杨琏在想什么,不过,他已经通过费砚的介绍,对杨琏有了一定了解,便笑道:“杨公子年轻才俊,年纪不大便是一方节度使,当真是让人羡慕。”

    “为国效力罢了。”杨琏笑道。

    “好一句为国效力,杨公子果然是忠君爱国之人,费某佩服。”费云山说道。

    杨琏脸上带着笑意,却有些吃不准费云山说这些话,究竟是不是意有所指?

    费云山见杨琏不说话,笑了笑,道:“杨公子,实不相瞒,这一次我从巴蜀而来,带来了不少巴蜀的特产,想要来金陵贩卖,可惜在这金陵人生地不熟,居然连金陵城都进不去,杨公子深受天子信任,还望杨公子施以援手,费某感激不尽。”

    杨琏见他说话始终带着巴蜀腔调,心中石头落下,便道:“费公子能来金陵经商,是大唐的运气。只是不知道费公子带了什么特产?”

    费云山呵呵一笑,道:“多半是蜀锦,茶叶,此外还有一些陶瓷器之类的东西。”

    杨琏点点头,道:“这些东西,都是稀罕的东西。”两淮虽然也产茶,但巴蜀的茶叶也不差,有人喜欢,自然有不小的销量。

    “此事还请杨公子多多帮忙,费某自然是不甚感激。”费云山说道。

    “我与齐王相识,这不是难事。只是,我也有一事想要请费公子帮忙。”杨琏说道。

    费云山笑了笑,道:“可是公子需要大量的船只运输东西?费砚已经给我说了,这不过是小事。”

    杨琏忙拱拱手,感谢道:“多谢费公子,不过杨琏还有一事想要请公子帮忙。”

    费云山正色,道:“杨公子还有什么事情不妨说来,费某能办到,一定竭尽全力。”

    “巴蜀自古便是天府之国,盛产粮食。费公子可能也知道了,大唐多处暴雨泛滥,土地被淹,粮食产量受到极大的影响。如今这个时节还好,百姓多少还有一些余粮,秋收过后,恐怕粮食也只能支持一个两月,那时候大唐就会缺粮。如今杨某身为顺天节度使,掌管海楚二州,自然希望能为一方百姓做些好事,还望费公子施以援手,从巴蜀运一些粮食,价钱嘛,自然是要商量。”杨琏说道。

    费云山与费砚有些诧异地相视一眼,费云山很快笑道:“原来是这等事情,巴蜀这几年风调雨顺,粮食有丰盈,但不知道杨公子要多少粮食?”

    “自然是越多越好。”杨琏回答,即使赈灾过后,还剩下大批的粮食,对于杨琏来说,也是非常划算的。争霸天下,固然需要金钱,但粮食更为重要。

    “这……”费云山略略犹豫,想了想,道:“但不知道杨公子什么时候要粮食?”

    杨琏算了算日子,陛下拨给他五十万石,恐怕也就只能支撑一两个月,当然也要看灾民多寡而论。便道:“我希望一个月以后能得到。”

    费云山伸出指头算了算,有些勉强,但赶一赶还是可以的。便道:“这样吧,我先运第一批粮食一百万石,预定一个月之后抵达,价钱嘛,就按金陵市面上八成的价格算。”

    杨琏微微一愣,这个费云山不仅没有坐地涨价,居然还降低了两成。忙道:“费公子能帮忙杨某已经感激不尽,不用降低两成的粮价了。”

    费云山哈哈一笑,道:“杨公子不必客气,巴蜀一向产粮,因此粮价颇低,我虽然是降低了两成,但也有利润。”

    杨琏施礼,道:“既然如此,杨某多谢费公子。日后费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来,杨琏一定竭尽全力帮忙。”

    “好,杨公子快言快语,当真是英雄好汉。”费云山笑道。

    杨琏见费云山答应,便道:“费公子,我这就去找齐王,尽快搞定此事。”

    “有劳!”费云山说道。

    杨琏施礼,道:“告辞。”

    “费砚,帮我送客!”费云山摆摆手,笑道。

    “是,公子。”费砚答应着,带着杨琏走了出去。

    杨琏下了船,陈铁正牵着战马在一旁等待,杨琏快步走了过去,翻身上马,朝着费砚拱拱手,道:“费公子请回,明日一定就会有消息,到时候我再派人来通知。”

    “多谢杨公子。”费砚回答,施了一礼。

    杨琏勒转战马,朝着金陵城奔去,陈铁紧紧跟上,两人跑了半响,陈铁道:“杨节度,他们答应了?”

    “答应了,另外他们还答应从巴蜀运输粮食,缓解粮食危机。”杨琏说道。

    陈铁一愣,道:“这人居然如此好?莫不成有什么阴谋不成?”

    杨琏摇摇头,道:“应该没有,但此人身份绝对不是商贾那么简单。”

    陈铁道:“杨节度,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蜀国朝廷中人?”

    “很有可能,那个费公子,很有可能是花蕊夫人的亲人,当然了,更有可能这是他的化名。”杨琏说道。他知道花蕊夫人姓费,但根本不知道长什么样。

    陈铁道:“无论他姓什么,只要他愿意拿出粮食卖给我们,这就好了。”

    杨琏哈哈一笑,道:“走,去齐王府!”

    船只上,费云山站在甲板上,看着杨琏远去的背影,不由眯起了眼睛,直到杨琏消失在视线里,费云山依旧定定地看着前方。

    费砚快步走了过来,拱手道:“公子,杨公子走了。”

    费云山点点头,道:“派人去打探一下,这个杨公子究竟还有什么身份。”

    费砚道:“小奴已经派人去安排了,想必戌时就能有结果。”

    “费砚,这个人,你怎么看?”费云山问道。

    “此人虽然与我相交不深,但以小奴看来,此人倒也讲义气,应该可以结交。”费砚思索了片刻,说道。

    费云山叹息了一声,道:“讲义气只是一方面,关键是此人在大唐要有一定的说话权。我曾听说那齐王已经被大唐天子立为皇太弟,说起来此人认识齐王,又是一方节度使,自然有他的本事,有他的门路,但愿这一次,我没有看错。”

    费砚拱拱手,道:“公子,小奴有一事不明。”

    “你说。”费云山道。

    “公子不仅答应为他运输这一批的粮食,甚至还答应为他从巴蜀运输粮食,粮价降低两成,可是加上运输的费用,似乎挣不了几个钱。”费砚摇摇头,觉得公子居然会吃亏,有些不可想象。

    费云山哈哈一笑,道:“我哪里挣的是他的钱,这样做,无非是卖个面子给他罢了。如今大蜀即将对伪汉用兵,所希望的,不过是大唐能够在东线牵制伪汉的兵力罢了,一旦大蜀夺取了关中,占据了潼关,形势就好了很多。”

    “可是,听闻大唐已经和伪汉签订了盟约,大唐应当不会毁约吧。”费砚不解地问道。

    “会不会毁约,这事情谁也说不准。在利益面前,父子尚要仇杀,何况大唐与伪汉没有半点关系,国家的利益之争,尤其是一纸盟约能够约束的?若是大唐不愿,我不介意为他们加一把火。”费云山捋着胡须笑了笑,他的胡须整理的非常顺滑,是他最为钟爱的。

    费砚不由笑道:“公子果然高见。”

    “今夜,我就修书一封,你派人速速送回成都,先让人准备粮食。”费云山说道,这一次他帮了杨琏的忙,自然能够博取杨琏的好感,日后或许能鼓动大唐在背后捅伪汉一刀。至于粮食,先准备上,若是杨琏不值得他投资,也没有损失什么。

    费砚点头,道:“是,公子。”

    杨琏一路狂奔,这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日头挂在山间。杨琏在日落前,终于进了城,便直奔齐王府。齐王李景遂并不在府上,倒是怀柔公主在,杨琏与她说了半响话。

    怀柔公主已经知道陛下的圣旨,有些担心,见杨琏来了,便道:“你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海楚两州是小地方,公主不用担心,最多两三年,我就能回来。”杨琏笑道。

    “两三年?这么久。”怀柔公主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突然瞪圆了眼睛,看着杨琏,道:“你不会是打算在海楚两州什么事情也不做,不立下任何功劳,这样好和曾忆龄双宿双飞吧?”

    杨琏微微一愣,心想这丫头联想能力当真是厉害,便宽慰着她,道:“公主放心,我去了海楚两州,最多半年,就能让陛下另眼相看。”

    “真的?”怀柔公主不死心。

    “真的!”杨琏点头肯定,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海楚两州有了粮食,只要平息了灾情,安抚灾民,休养生息,鼓励种植,一两年内就能恢复元气。当然了,在此之间,杨琏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这一点杨琏已经想好了。

    怀柔公主见杨琏如此肯定,内心忍不住一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板着脸,道:“说话可要算话,不然,我一定向伯父告你欺君之罪。”

    “你敢。”杨琏笑了笑,伸出手,去吓怀柔公主。

    怀柔公主当初可是吃了亏的,对杨琏的巴掌有些惧意,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害羞,毕竟是女子,当初杨琏如此对她,怎能不让她生气呢?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各怀鬼胎

    “杨琏,你过来一下,孤有事要与你说。”声音传了过来,正是齐王李景遂的声音。

    怀柔公主听见声音,脸色一红,后退一步,使劲推了杨琏一下,道:“你还不走,在这做什么?”

    杨琏呵呵干笑一声,毕竟调戏怀柔公主,却被齐王发现,也是觉得有些尴尬,便借机走了出去,门外,齐王李景遂正负手而立,看着屋檐下的燕子,正在忙碌的飞进飞出,似乎在抓着虫子,喂养雏燕。

    听见脚步声,齐王并没有回头,而是道:“杨琏,孤刚才已经准备好了五百两黄金,这一次你北上海楚两州,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就当是孤的一点心意吧。”

    杨琏连连摆手,道:“齐王,这笔钱我不能要。”

    “为什么?”齐王疑惑地问道。

    “我有钱。”杨琏说道。上一次从大汉回来,杨琏赚了一笔,他讲这笔钱分成三份,其中一份给了李璟、钟皇后,另一部分给了齐王,剩下一部分留着,杨琏又从留下的那部分里拿出了小部分的钱给战死的兄弟们。杨琏虽然花销不小,但赌坊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虽不是日进斗金,但收入还是可观的。至于城外的庄园,杨琏暂时赚不到什么钱。

    不过总的算下来,杨琏手上还是有一笔钱,所以杨琏觉得不需要李景遂的资助。

    李景遂摆摆手,道:“杨琏你也不用拒绝,这笔钱,虽然说是赠送给你,但我是希望你用来赈灾。天下乱了这么多年,百姓很苦,我希望你好好用这笔钱,买来更多的粮食,拯救更多的百姓。”

    杨琏倒是有些吃惊,心想齐王这份忧国忧民的心思,居然比李璟还要重几分。当即心中多了几分敬重之意,道:“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了,多谢齐王。”

    李景遂的点点头,道:“这一次,是你最好的机会,可不要让怀柔久等。”

    杨琏想起刚才那一幕,老脸微微一红,道:“齐王,我有一事,想要请齐王帮忙。”

    “什么事尽管说来,不用如此客气。”齐王摆摆手,他生性豁达,又与杨琏关系不错,不想杨琏如此多礼。

    杨琏笑了笑,道:“说起来,今日也是蹊跷,遇见一个蜀国人……”杨琏说着,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李景遂,只不过将码头与那小吏发生冲突的事情隐而不说,只说遇见一名富商,接受他的邀请云云。

    李景遂道:“巴蜀乃是天府之国,百姓较为富裕,如果能从巴蜀运粮,这自然是好事。”

    “只不过他们没有路引,还望齐王帮忙。”杨琏说道。他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这才帮助费云山。

    李景遂呵呵一笑,道:“你且放心,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明日一早,孤就去安排。另外,我打算从龙翔军里抽调出五六艘战舰,护送你北上。“

    杨琏知道这是齐王的好意,毕竟北上赈灾,杨琏傣族了金银,此外还有至少五十万石的粮食,如今灾民不少,可能会抢夺粮食,多带一些兵,自然是好的,。杨琏忙拱手称谢,道:“多谢齐王。”

    “一家人,就不必说两家话了。去了楚州,好好干。不要让孤失望。”李景遂说着,负手离开。

    杨琏看着他的背影,不妙有些感慨。事情办妥,杨琏又与怀柔公主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匆匆离开,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杨琏便没有出城,而是回到了家中。

    润州城,李弘冀已经赶到了此地,安顿了下来。润州为镇海军的驻地,原来的节度使叫做陈栋慎,祖籍金陵,可算是本土人士。听见燕王到来,便很是乖巧地将节度使的府邸送给了李弘冀。

    李弘冀对此很是满意,连连夸奖陈栋慎,说他办事机灵,将来必定会好好提拔他。陈栋慎对此很是感激,跪在李弘冀面前,指天发誓,以后对燕王李弘冀忠贞不二,若有违背,天打五雷轰,全家不得好死,男的世代为奴,女的世代为妓。

    这陈栋慎为了博取李弘冀的信任,也真是煞费了苦心,只不过李弘冀表面上不露声色,内心里却对陈栋慎充满了鄙夷,心想这样的一个人,毫无骨气,充其量只是一条听话的狗罢了,并不值得重用。不过,陈栋慎毕竟在润州待过一段时日,李弘冀要掌握润州大权,准确的说要掌握镇海军的兵权,还要陈栋慎帮忙才行。

    这几日,李弘冀已经逐渐将润州的情况摸的差不多了,润州与广陵隔河相望,地址位置非常重要,镇海军还有一支水师,势力不亚于龙翔军,这对于李弘冀来说,是件好事。

    入夜时分,李弘冀依旧在看着《孙子兵法》,《孙子兵法》虽然主要说的是行军打仗,但李弘冀觉得,里面的阴谋诡计,也可以用来斗智,这一次输给杨琏,令李弘冀痛定思痛,决意好好提高自己的能力,下一次要击败杨琏。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陈栋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燕王,卑职求见。”

    “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情?”李弘冀问道。

    “燕王,是从金陵来的快马,说是孙宰相的急报。”陈栋慎说道。

    李弘冀微微皱眉,金陵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燕王一党受挫,孙宰相可谓独木难支,所以李弘冀觉得孙晟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自己帮忙。不过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孙宰相出了事,李弘冀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李弘冀选择了见他。

    陈栋慎进来之后,忙跪下施礼,很是恭敬地道:“卑下见过燕王千岁!”

    李弘冀皱了皱眉,道:“将书信拿给我看。”

    “喏!”陈栋慎忙从袖口里掏出一封书信出来,由于天气热,信件已经被打湿,带着一股汗味。

    李弘冀接过书信,微微皱眉,挑开火漆,将书信扯出来一看,原本皱着的眉头逐渐松开,想了想,道:“想不到居然是好事。”

    “恭喜燕王,贺喜燕王!”陈栋慎忙说道。

    “哦?你说说看,孤有什么值得恭喜的?”李弘冀问道,眸子里带着一丝鄙夷。

    不过陈栋慎似乎没有看到,脸上依旧挂着笑意,道:“刚才燕王眉头紧锁,但很快就松开了,必然是遇见好事,卑职恭喜燕王。”

    李弘冀摆摆手,道:“罢了。”想了想,朱令赟、孙晟等人都在金陵,如今身边似乎没有一个能出谋划策的。陈栋慎毕竟曾经是一方节度使,应该有几分本事,李弘冀便将书信递给他,道:“你先看看。”

    “喏!”陈栋慎说道,结果书信,仔细看了看。

    李弘冀自顾倒了一杯茶水喝着,等陈栋慎看完了书信,便笑道:“陈栋慎,你有什么意见?”

    “这个嘛。”陈栋慎很是诡异地笑了笑,道:“燕王,孙宰相提前通知此事,便是要燕王提前谋划,做出准备,给那杨琏致命一击。”

    “这一点孤自然明白,但如何给他致命一击?”李弘冀问道。

    “燕王,我们可以借刀杀人。”陈栋慎倒有几分急智,诗句已经想出了办法。

    “借刀杀人?你且说来听听。”李弘冀很是感兴趣,忙问道。

    陈栋慎笑了笑,道:“启禀燕王,那杨琏既然是要海楚两州赈灾,同时清查刘彦贞的事情,卑职觉得,借刘彦贞的刀来杀杨琏,是最好不过了。燕王可以派人通知刘彦贞,杨琏这一次北上,是要查他贪污受贿,欺男霸女的行径。陛下已经许了杨琏先斩后奏的权利,若是刘彦贞真的有不法行为,便会被立刻处斩。”

    “嗯,这个主意似乎不错。”李弘冀说道,鼓鼓掌,示意陈栋慎继续说下去。陈栋慎受到鼓励,继续道:“那刘彦贞当兵多年,身上自然有杀伐果断的气质,如果他得知杨琏是为了查他而来,必定会杀了杨琏。这样一来,燕王的眼中钉也就没了,岂不是大快人心?”

    “好,果然是好计。好一招借刀杀人,我倒要看看,杨琏如何能斗得过刘彦贞。”李弘冀发这狠。

    陈栋慎嘿嘿笑了两声,道:“燕王,我还有一计,若是那杨琏运气好,干掉了刘彦贞,面对的还有数以万计的灾民,若是派几个人从中捣乱,又或者是在赈济的米粮中下毒,如果堵死了几个人必然会引起灾民的愤怒。那时候,就算杨琏再一次运气好,躲过百姓的追杀,也逃不过陛下的斩头令!”

    “好,好,好!”李弘冀大喜,觉得陈栋慎这番话说来,井井有条,最重要的是,计谋一环接着一环,杨琏就算是一只猫,有九条命,李弘冀也觉得杨琏是在劫难逃。

    陈栋慎拱拱手,施礼道:“燕王,到时候若是出了事,就算陛下又宽恕他之心,燕王只要联络朝中臣子,上书弹劾,杨琏绝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李弘冀眯着眼睛笑了,就算父皇想要包庇杨琏,李弘冀也下定了决心,要杀掉杨琏,以解心头之恨。

    “燕王,事不宜迟,可修书一封,让刘彦贞早做准备。”陈栋慎说道。

    “这个是自然。”李弘冀心中大喜,忙让陈栋慎替他磨了墨,写好了书信,让人叫来了心腹老臣,让他快马加鞭,速速赶往楚州,通知刘彦贞此事。

    金陵这边,杨琏美美睡了一觉之后,次日一早起来,锻炼了身体,吃了早餐,告诉了符金盏一声,便骑着战马,先是去了齐王府。齐王正要出门,见杨琏来了,便带着他去办事。

    负责此类事宜的官员见是齐王亲自来,岂敢怠慢,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

    齐王将东西交给杨琏,道:“此事已经办妥,你可将东西交给蜀人了。”

    “多谢齐王,杨琏这就去找他们。”杨琏说完,便走了出去,出了皇城,骑上战马,匆匆赶往城外。一路上,看见金陵百姓喜气洋洋的模样,杨琏另有一番心情。毕竟是南朝金陵,由于大唐战乱不多,百姓没有兵灾之苦,因此大多带着喜色,与开封城内的百姓自然有很大区别,可是正是这种区别,让北方的百姓,民风彪悍。

    就在杨琏朝着城外赶去的时候,高大的商船里,费云山正卧在软榻上,听着费砚的报告。昨日他派人去打听杨琏的消息,有了不少收获。

    费云山仔细地听着费砚的报告,等到费砚说完了,费云山这才道:“这些消息,可都是真的?”

    “多方打探,问了七八个人,都是这般说。虽说三人成虎,坊间的流传多有不实,但综合各方面的消息,可以判定这些事情,大多是真的。”费砚回答。

    费云山慢慢坐了起来,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半响,方道:“如此说来,这个杨琏,倒是一个有趣的人物,短短两年,便从一介布衣变成二品的节度使,除了运气之外,也有实力。而且他居然博得了齐王爱女的芳心,怪不得才会如此信誓旦旦,说能摆平此事。”

    “公子,这样看来,这个杨琏当是值得结交之人。”费砚说道。

    费云山伸出手去,任由两名侍女为他穿衣,道:“不错,既然他有这份能耐,便能从他的身上打开缺口,与齐王等人结交。对于大蜀来说,有很大的利益。”

    “公子,那从巴蜀运粮一事,便是要执行了。”费砚再问。

    费云山道:“这个是自然,而且,我要多运输一些粮食卖给他。”

    “公子,小奴倒是觉得,只要供应的粮食足够杨琏使用,这就够了,为何还要多给他?”费砚不解。

    费云山哈哈一笑,道:“大蜀风调雨顺,这点粮食不算什么,再说,我既然想要结交杨琏,多付出一点粮食,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他还要出钱买,我也不亏。”

    “公子英明!”费砚拱拱手,恭维道。

    费云山站起身来,这时侍女已经为他穿好了衣裳,一名侍女端来了清水,另一名侍女捧着托盘,上面放着牙刷,还有一杯放了些许盐的杨柳枝水,上来伺候着费云山把牙刷了,脸也洗了,这才躬身慢慢退了下去。

    “我敢打赌,那杨琏必定就在赶来的路上,以他和齐王的关系,这点事情不是难事!”费云山说道。

    “公子这般肯定?”费砚奇怪地道。

    费云山哈哈一笑,道:“自然是这般肯定,你可敢与我打赌?”

    “小奴不敢,不敢。”费砚说道。

    这时,一名侍女匆匆走了过来,道:“公子,外面有一人,自称是杨琏,要求见公子。”(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杨琏训话

    费云山和费砚相视一眼,费云山笑着鼓掌道:“如此看来,事情是办妥了。”

    费砚拱拱手,道:“看来此人颇有几分门路,应该就是公子要找的人。”

    费云山哈哈一笑,点点头,道:“有请杨琏。”

    侍女正要走出去,费云山突然又摆摆手,道:“不,我要去亲自迎接他。”说着,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衣裳,这才迈步走了出去。到了甲板上,就看见杨琏正在岸边负手踱步,身边一匹战马正在打着响鼻。

    费云山立刻吩咐人准备了舢板,下了船,快步走了过去,哈哈一笑,道:“杨节度的办事效率果然快得让人惊讶。”

    杨琏微微一笑,冲着他拱拱手,道:“幸不辱命。”

    “杨节度,这边请!”费云山说道,态度已经和昨日有很大不同。

    杨琏也不在意费云山的这种态度上的变化,毕竟彼此都是相互利用,算是合作关系。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费砚在后小心翼翼地跟着。上了船,进了船舱,依旧还是那间大厅,两人分宾主坐下,侍女端来了刚泡好的茶水,放在案几上,又为两人斟满了茶叶。

    “杨节度,请喝茶。”费云山笑道。

    杨琏走了半响路,也有些渴了,便端起茶水喝了两口,赞道:“果然是好茶。”

    “当然是好茶,蜀地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杨节度若是有空,不妨去蜀地做客,我一定亲自为杨节度做向导,赏玩蜀地山川。”费云山道。

    杨琏笑了笑,心想去蜀地那是早晚的事情,不过,或许就不是做客了。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道:“一定,一定,自古以来就蜀地就是天府之国,真想见识一下。”

    费云山呵呵笑了两声,两人寒暄了几句,杨琏便直奔主题,告诉他,这间事情已经办妥,并将文书掏出来,递给了身边的侍女。

    侍女接过文书,走上几步,转交给费云山。费云山打开匆匆看了几眼,笑道:“好,有了杨节度的文书,这事情就好办多了。云山多谢杨节度援手之恩。”

    “举手之劳,费公子不必客气。”杨琏笑道,心中却在想着事情。

    费云山道:“杨节度,云山有一个不情之请。”

    杨琏放下手中茶杯,认真地看着这个男人,看起来有些像女人的男人,道:“费公子请说。”

    “是这样的,我打算长期在金陵这边做生意,还望杨节度帮忙。云山必有重谢。”费云山说道,其实他是希望在金陵城内建立一个商业据点,虽说大唐与大蜀中间还隔着楚国、南平,但大唐在南方是数一数二的大国,承平多年的大唐可谓国富民强,消费能力很强,自然能赚到很多钱。而且费云山还希望借助经商的机会,认识大唐更多的权臣,博取更多更大的利益。

    而此时的杨琏,正是费云山想要认识大唐更多权臣的机会,通过杨琏,费云山认为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杨琏略略沉吟了片刻,道:“这不是难事,前些日子我刚盘下一块地皮,还没有考虑好做什么,既然费公子想要在金陵经商,这块地皮恰好在城内最为繁华的地方,我便送给费公子。”

    这怎么使得?”费云山连连摆手,表示不肯。

    杨琏抬起手,制止费云山,道:“费公子不必拒绝,我也不是白送,这样,你我四六分成,我四你六,我除了提供地皮之外,与官府的沟通,路引的发放,包括销售的渠道,都由我来负责。费公子只需要提供货物便可以了。你认为这样如何?”

    经商嘛,货物固然是重要,但商人的地位一向很低,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可见地位之低,就算商人有钱,也无法改变这一点。费云山自然知道这一点,更何况他是初来金陵,居然连金陵城都进不了,若不是遇见杨琏,恐怕要花费不少时日。既然杨琏有这份心思,同时还提供不少条件,费云山想了想,便点头答应,道:“既然如此,就有劳杨节度了。”

    “费公子果然是快言快语,既然如此,这两日趁着我还在金陵,便理出一个章程,先把此事给办了。”杨琏笑道。

    “正当如此。”费云山也道。

    杨琏站起身来,道:“费公子,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粮食的事情,还请费公子费心。”

    “杨节度放心,我昨夜已经修书一封,派人送往成都,让他们先准备好粮食,足有一百万石,杨节度看可够?”费云山也站起身来,施礼说道。

    杨琏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百万石粮食,这是何等的数目,杨琏若是想要买下这批粮食,付出的钱可不少,就算费云山降低了价钱,杨琏也是捉襟见肘。

    费云山察言观色,自然明白杨琏的忧虑所在,便笑道:“杨节度不必担心,既然你我已经合作,这批粮食的钱,可以分批交付,杨节度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给我也不迟。”

    杨琏忙施礼,道:“多谢费公子。杨某告辞了。”

    “杨节度慢走。”费云山说着,送杨琏走了出去,侍女牵来战马,杨琏匆匆离开。

    “公子,为何要与他合作?”费砚不解地问道。

    “这个人对我们有利,只有先在金陵站稳脚跟,才有机会做其他事情。”费云山眯着眼睛,看着杨琏远去背影,心中思忖着。

    费砚又道:“可是,若是与他合作,若是被他发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费砚提醒。

    “小心谨慎,自然不会犯错。再说,若是在金陵站稳了脚跟,再偷偷开几家店铺,也不是什么难事。”费云山说道。

    “公子英明。”费砚笑道。

    费云山哈哈一笑,吩咐道:“如今事情已经办妥,尽快将船上的东西都卖出去,腾出空间来,为杨琏放粮。”

    “喏!”费砚说道,匆匆走了。

    杨琏进了城,直奔皇城,去找林仁肇。这个时候,神武军的士兵正在操练,林仁肇在一旁认真地看着,敦促士兵练武。听闻杨琏来了,忙出来相迎。

    “杨节度,你怎么来了?”林仁肇问道。

    “虎子,人都选好了吗?”杨琏直接询问。

    “都选好了,相当一部分没有家室,另外一部分,是想要跟着杨节度博一个前程的。”林仁肇回答。

    “好,就是要这样的人,虎子,带我去看看。”杨琏说道。

    “走!”林仁肇很是干脆,两人朝着校场走去,走了不到五十步,就见周弘祚不知道从哪里转了出来,看见杨琏,周弘祚笑了笑,走了过来。

    “听闻杨节度就要赶赴海楚两州,就任顺天节度使,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周弘祚说道。

    杨琏有些摸不清周弘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笑道:“这是托陛下洪福。”

    周弘祚呵呵一笑,道:“弘祚在这里祝杨节度加官进爵,前途无量。”

    “呵呵,承蒙周指挥好意,杨琏心领了。”杨琏说道。

    周弘祚脸色有些微变,杨琏称呼他为周指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毕竟当年杨琏刚刚入伍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将虞侯,而那个时候周弘祚已经是指挥使,如今杨琏已经成了二品的节度使,他还是从五品的指挥使,这个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不过周弘祚脸色只是微微一变,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笑道:“杨节度客气了,周某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好说,周指挥既然有事,那你先忙。”杨琏摆摆手,告辞而去。林仁肇跟在杨琏身后,也走了。

    周弘祚看着两人离去,目光闪动,杨琏很久没有来神武军驻地,今天来,必然有什么事情,他想了想,快步回到驻地,吩咐手下,去打听杨琏来此,究竟是要做什么。

    校场内,士兵们正在积极操练,呼喊之声很是高亢,杨琏走了进来,扫视了一眼众人,问林仁肇,道:“如今神武军内,克扣军饷的事情,是否还有发生?”

    “杨节度,虽然上次出了事情,但克扣军饷之事,仍然存在,只不过我这部分,还有陈铁那一部分,我们都没有贪墨,从上面发下来,全数发给士兵,半文钱也没有克扣。”林仁肇回答。

    杨琏摇摇头,贪污是个巨大的问题,杨琏从没想过只靠一两个人,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内,改变这种局面,只要问心无愧那就好。

    林仁肇道:“人都选好了,杨节度先看看。”

    “好。”杨琏回答。

    林仁肇走上前去,大声让士兵们停止操练,又让选好的两百人站在了校场上。众人都认识杨琏,见杨琏站在不远处观察,都明白这是杨节度来挑选人了,当即人人站的笔直,就像松树一般。

    杨琏仔细地看着众人,这些人都身材高大,脸上有彪悍之色,想来多半都打过仗的。杨琏需要的便是这样的人,以点带面,一步一步打造出一支精兵。

    “诸位兄弟,我是杨琏。今日来到这里,想必诸位兄弟都知道我要做什么。没错,我这次来,是要挑选一些兄弟,随我北上,除了赈济海楚两州的灾民,更是要常驻在海楚两州。坦白的说,我很缺人,所以我需要诸位兄弟的大力帮助。随我去海楚两州,不是享福,而是要吃苦,兄弟们,你们怕吃苦吗?”杨琏高声问道。

    “不怕!”两百人回答。

    “声音太小了,声音再大一点!”杨琏也提高了声音。

    “不怕!”两百人鼓足了力气,大声的喊道,声音远远传播出去,树上的鸟雀听见声音,受惊飞起,在半空中盘旋。

    “好,我很满意!”杨琏鼓了鼓掌,又道:“去海楚两州,虽然不是享福,但我可以承诺的是,军饷一文不少,而且,只要是立下了功劳,我绝对不会吝啬,该赏赐的,我自然会上报朝廷,为各位争取。”

    “不过,我丑话同样说在前面,在我杨琏手下做事,不能做犯法的事情,更不能做出强抢民女,惊扰百姓一类的事情来。如果我一旦得知,决不轻饶!你们都明白吗?”杨琏说道。

    “明白!”士兵们回答。

    “很好,既然你们都答应了,也就是默认你们同意是我的部下,从今日起,你们都是杨琏的好兄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大伙儿都要互相帮助。只要杨琏在,就不会抛弃你们。同样的,如果有人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情来,也别怪我手下无情。你们若是反悔,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你们可以选择退出,但若是选择为我效力,以后想要退出,除非他是一个死人!”杨琏喝道,虎目扫了一眼校场,等着众人选择。

    林仁肇在一旁,他知道杨琏这是在又拉又打,立威呢。这个时候,需要配合一下杨琏,便立刻道:“我,林仁肇,从今日开始,为杨节度效力,绝不会有贰心,若是违背此言,天打五雷劈,不得好死!”

    杨琏微微有些诧异,林仁肇的话似乎有点效忠的意味,但实际上,杨琏一直拿他当兄弟,称呼也是他的小名,以从中显示亲近之意。反而是林仁肇每次称呼他为“杨指挥”、“杨节度”之类,定下了不同的基调。

    林仁肇这话说出来,陈铁在校场下,也大声喝道:“我陈铁愿意为杨节度效力,纵然是赴汤蹈火,也绝不皱一下眉头。今生今世,我陈铁是杨琏帐下的马前卒!若是违背此言,当万箭穿心而死!”

    杨琏微微皱眉,陈铁也如此说,似乎与林仁肇事前商量过,如此说来,这两人是铁了心要跟着自己了。杨琏甚至有一种感觉,难道林仁肇、陈铁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应该不可能啊。但是两人将以后的前程都投注在自己身上,让杨琏顿时多了几分压力。

    校场上的士兵见林仁肇、陈铁都先后表示,而他们事先也都想要跟随杨琏,这个选择就不难了。众人相视一眼,齐声道:“我等愿意追随杨节度,纵然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好,好!”杨琏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这才开口道:“诸位兄弟可尽快准备,只要户部将粮食准备好,便立刻北上。我准备了一些银两,凡事跟随我杨某人的,一律先发五两银子安家。杨琏只是略表心意,诸位兄弟莫要嫌少。”

    “多谢杨节度,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士兵们听见杨琏如此,心中多半带着感激,五两银子其实已经不少,可是一个多月的军饷呢!杨琏如此慷慨,众人自然是欢天喜地,觉得这一次跟着杨琏,大有前途。(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各取所需

    从神武军驻地出来,杨琏又立刻去找户部侍郎李平,毕竟北上之事甚急,要多去催促李平,迅速准备粮食。必要时若是人力不足,杨琏还要想办法,带些人去帮他。

    到了户部的地方,李平却不在,杨琏问了一名小吏,这才得知李平一大早进来交代了几件事情之后,便走了,临走时吩咐,若有人去找他,便告诉那人,他在兴隆仓。

    兴隆仓是金陵城内官府的仓库,藏有粮食五百多万石,供应着金陵皇城所需,别看粮食不少,但考虑到金陵的人口,这点粮食远远不足,所以李璟也只能先拿出五十万石的粮食。兴隆仓的粮食至少要保证在三百万石以上,不然有可能出现粮食危机。

    杨琏问清楚了,便立刻出了皇城,直奔兴隆仓。兴隆仓位于城北,离皇城有七八里的距离,建在一座小山包上,同时由于靠近秦淮河,因此交通非常便利。

    杨琏到了兴隆仓,一眼望去,兴隆仓借着地势,倒有几分高屋建瓴的架势。杨琏报上了名头,似乎李平早有吩咐,守卫兴隆仓的士兵没有阻拦他,并且还派出了一名士兵当做向导,为杨琏带路。

    沿着山势向上走,杨琏举目四顾之际,不觉有些愕然,户部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想不到此地除了是粮仓之外,居然还是储存有军械,杨琏笑了笑,指着前方道:“这位兄弟,那里面装的是军械?”

    这人只是普通的士兵,听见杨琏问话如此客气,心中不免惶然,忙道:“杨节度,那间屋子装的是军械,再前面那间装的是一些卷宗资料,粮仓在最上面。”

    杨琏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两人继续前进,走了半柱香功夫,这才到了山顶,这里相对干燥,利于保存粮食。李平正在忙碌着,杨琏一眼就看见了他,便让那名士兵先去忙,自己走上李平。

    李平正在那里负手而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杨琏来了也浑然未觉。杨琏也不多话,站在附近,打量兴隆仓四周。这里的地势的确比较高,可以俯视全城,七八里外的皇城看得清清楚楚,战略位置的确非常重要,怪不得驻守在这里的士兵,个个人高马大。

    杨琏打量了片刻之后,回头再看李平,李平也恰好回过头来,看见杨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走了过来。

    这鬼天气,当真是热的紧,只是站着,额头就忍不住冒出汗水。

    “李侍郎。”杨琏先打着招呼。

    “呵呵,我就知道杨节度回来。”李平笑道。

    “事情紧急,我这是心急如焚啊,还望李侍郎帮忙。”杨琏拱拱手。

    李平呵呵一笑,道:“杨节度放心,我已经让人清点粮食,如果顺利,后天粮食就能准备妥当。只是这船只的事情,有些棘手。”

    “这一点李侍郎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粮食准备好就成了。”杨琏笑道。

    李平有些诧异地看了杨琏一眼,心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准备好了装载五十万石粮食的船只,倒是有些能耐,便道:“杨节度放心,后日一早所有粮食全部准备妥当,杨节度只要将船只开到兴隆仓下即可。”

    “好,有劳李侍郎了,”杨琏笑道。

    李平拱拱手,道:“杨节度不必客气,我这就去忙了。”

    “李侍郎若是有事需要我去做,尽管开口!”杨琏也希望能尽快搞定此事,便说道。

    “好说。”李平说着,迈步离开了。

    杨琏想了想,慢慢朝下走去,费云山那边事情已经办妥,但想要在短时间内将货物脱手,显然是不现实的,而杨琏急着需要船只,必须要找一个地方,先把费云山的货物存放起来,才能腾出空间放粮。

    走到半山腰,杨琏看了看军械库,心中思忖着,这一次北上,杨琏想给每个士兵弄一套最好的铠甲。沉吟间,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杨琏,你怎么来了?”

    杨琏回头一看,原来是齐王,忙道:“齐王,我是来看看李侍郎粮食的事情,准备得怎样了。”

    “呵呵,李侍郎办事一向可靠,应该没有问题。”李景遂说道。

    “齐王,你也是来看李侍郎?”杨琏问道。

    李景遂点点头,道:“孤是来看他准备的怎样,既然你看了,孤就免了。走,陪孤说几句话。”

    杨琏迟疑了一下,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便在山腰走着,风吹来,十分凉爽。李景遂负手而立,背挺得笔直,走了几步,李景遂叹息了一声,道:“杨琏,你告诉孤,这一次北上,你有几分把握?”

    杨琏眉头轻轻一皱,道:“赈灾的事情,不是难事,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只要应付过第一波的灾情,稳定了局势,接下来的情况就会好很多。”

    “平定灾情只是一方面,只是海楚两州人口众多,区区五十万石的粮食看似不少,顶天也只够支撑一两个月。任重而道远,你要小心。不过……”齐王李景遂说着,话锋却是一转,说起另一件事情来:“皇兄已经告诉我,你这一次的还有另一个任务,那就是捉拿刘彦贞回京受审。孤隐隐觉得,若是刘彦贞知道你的目的,有可能不会束手就擒,若是如此,你可要小心。”

    “刘彦贞毕竟是大唐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想来应该没有太大波折。”杨琏说道。

    “小心为妙,孤不想你出事。”李景遂说道。

    杨琏点点头,道:“齐王,刚才我在山腰看见军械库,想要讨两百副铠甲、兵器,还望齐王允准。”

    李景遂朝着山腰看了几眼,道:“这里的军械都是禁卫军的,虽说孤如今主管军政,但还是要报备一下皇兄,另外再知会兵部。规章制度可乱不得。”

    “齐王说的极是,我这就去皇城,向陛下禀明此事。”杨琏说道。

    “如此甚好,你先去皇城,孤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陪你了。”齐王李景遂说着,朝着山上走去。

    杨琏朝着皇城奔去,见了李璟,禀明了此事。李璟倒是没有为难,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并派高泽叫来了兵部尚书,当面叮嘱此事。杨琏办妥了事情,走出皇城,这才发现日头已经西斜,一天就这样快过去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日头落山,张绮栎亲手做了饭菜,给杨琏送来。杨琏也是饿坏了,端起就吃。张绮栎忙泡了一壶茶水端来,道:“杨大哥,慢慢吃。”

    杨琏应了一声,继续吃着,张绮栎在一旁坐下,手托着香腮,看着杨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杨琏吃了一碗饭,这才发现张绮栎在发呆,便问道:“绮栎,你在想什么?”

    “杨、杨大哥。”张绮栎迟疑了一下,道:“杨大哥,我也想去楚州。”

    “现在那边灾民遍野,你去做什么?”杨琏摇头。

    张绮栎抢过饭碗,为杨琏添饭,端回来这才说道:“正是那边灾民遍野,我才想要和你去,这样才能照顾你啊。”

    杨琏继续吃着饭,道:“有傅姑娘,你不用担心。”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傅姐姐绝对是大有来头的人,她怎能做下人的活?”张绮栎不满地说道。

    杨琏放下筷子,道:“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你就留在金陵,照顾曾忆龄。”

    “我不,你若是不让我去,我就等你走了,再偷偷去楚州。”张绮栎摇摇头。

    杨琏见她说的坚决,道:“你这样会出事的。”

    “杨大哥,你若怕出事,就让我跟着你走。不然我说到一定做到。”张绮栎说道,目光很是坚定。

    杨琏皱皱眉,道:“你如此这般,真是让我为难,你先让我想一想,再做决定。”

    这时符金盏走了进来,笑道:“杨公子,小妹既然有这个心,你就答应了吧。去了楚州,多个人照应,也是好的。”

    张绮栎一双眼睛,盯着杨琏,希望他答应。

    杨琏摇摇头,苦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就收拾东西,准备和我去楚州罢。”

    张绮栎一声欢呼,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想必是收拾东西了。

    “她也是心急。”杨琏笑了笑。

    符金盏走过来坐下,道:“你看你忙碌,一天没有吃饭,长期以往,又怎么能撑得住?”

    杨琏摇摇头,道:“今天只是例外罢了。”

    符金盏抿着嘴,看着杨琏不说话。

    杨琏问道:“不吃一点?”

    “吃过了。”符金盏笑了笑,问道:“如今你接手海楚两州,可有什么打算?”

    杨琏一边吃,一边道:“海楚两州土地虽然较江南贫瘠,但也不是特别糟糕。这一次灾民四起,不少百姓死于非命,想必有些土地成了无主之物,我打算让人勘察土地,若是无主的土地,便可以分配给灾民。”

    “那些百姓其实没有多少田,海楚两州的土地,其实多半掌握在乡绅的手中,其中那刘彦贞,几乎将楚州城最为肥沃的土地都占了。”符金盏在楚州呆了一段时间,知道一些事情,便说了出来。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乡绅的土地,我不会去动他,除非是那种十恶不赦,让我抓住机会,收缴了他的土地。”杨琏说道。

    “嗯,如今海楚两州,需要的是稳定,自然不宜与地方豪强争斗,而是要拉拢他们。”符金盏点头。

    杨琏笑道:“女诸葛还有什么高见,不妨直说。”

    符金盏有些犹豫,想了想,又道:“其实妾身倒是有一个想法,但这个办法,似乎有些毒辣了。”

    “毒辣?我喜欢,符姑娘不妨直说。”杨琏笑道,这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便将碗筷推到一旁。

    符金盏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杨琏一听,顿时有些吃惊,道:“这个主意的确有些吓人,而且极为得罪人。依我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妾身也只是提出一个想法,毕竟这间事情,牺牲那些鱼肉百姓的地方豪强,换取百姓的支持,对于你来说,是有利的。若是能得到百姓的帮助,便能在海楚两州迅速站稳脚跟,以后从海楚两州发迹,这些百姓都是中流砥柱。”符金盏说道。

    杨琏心中有些感触,符金盏不惜提出这个毒计,是在帮他,是为他考虑,让杨琏有些感动。杨琏站起身来,道:“刚吃了饭,符姑娘与我走一走,消化消化。”

    符金盏站起身来,道:“好。”

    两人便在院子里踱步,这天气虽然已经热了,但风不小,吹得树叶哗哗直响,倒也有几分凉爽。

    杨琏慢慢踱步,道:“这一次,是一个机遇,若是在海楚两州扎下根来,日后就算身份暴露,也有了抵抗的资本。”

    符金盏脚步一滞,杨琏这话算是第一次表明了态度,与符金盏想的一样,都是打算以海楚两州为根基,逐步实现大计。当然,仅仅以海楚两州对抗整个大唐那是不智的。无论是财力物力人力,海楚两州都远远不及,就连广陵都比不上,更不用说整个大唐。

    “收揽民心,暗中备粮,准备军械,积极训练士兵。一旦南方有变,可以南下勤王,从而掌握更多的权利。”符金盏说道。区区一个节度使,而且还是大唐册封的节度使,杨琏自然不能冒着反叛的罪名去造反,所以依旧需要韬光养晦,继续积蓄实力。

    杨琏想了想,道:“大唐有变,也不是没有可能。如今那李弘冀对齐王心怀不满,如今又外放了润州,他必然会心生怨恨。我就等着他造反。”

    “杨公子,你有没有想过从吴越人那边着手?”符金盏问道。

    “吴越人那边?”杨琏略略迟疑了一下。

    “不错,虽说吴越人是敌人,但李弘冀既然可以与吴越人勾结,那么杨公子也自然可以与吴越人互相帮助,各取所需。”符金盏道。

    杨琏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负手踱步,思考了半响,这才笑道:“吴越人那边不急,如今我已经掌握了李弘冀与吴越人勾结的证据,随时可以反击。那吴越人就是想要从中捣乱,令大唐无法南下,在我羽翼不曾丰满之前,吴越人那边,就让他们和李弘冀先折腾。”

    符金盏点点头,觉得杨琏没有被李弘冀的事情冲昏头脑,这是好事。两人又在院子里聊了半响,直到戌时末,这才分开,各自去休息。(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北上

    经过几日的准备,五十万石粮食已经装载上了船,费云山将没有售出的货物放在了仓库里,十几艘船只都装上了粮食,准备北上。而在这几日的时间里,杨琏还采购了大批的药物,几乎将金陵城的药铺都被买空了,弄得药价一时上涨,药商都赚了个够。这些药,主要是用来防止瘟疫,此外还准备了不少的石灰。

    所有的船只都装得满满的,压得船舷低沉。这一次北上,费云山派费砚随同杨琏一起北上,而他则赶回成都,收集粮食。费砚还有一个重任,等到海楚两州的赈灾事情了结之后,他还要回到金陵,策划开店的事情。

    杨琏这边,打算让李雄心与费砚商量开店的事情,说起来李雄心虽然贪钱,但经商倒有些注意,只要让赵鹏、王虎看着他,曾忆龄查查账,这事儿就差不多了。

    所有事情办妥,杨琏决定立刻北上,毕竟早一些抵达楚州,百姓少受一些苦楚。

    齐王李景遂、怀柔公主、户部侍郎李平、宰相孙晟等人都来相送,这些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只是内心的想法各自不同罢了。齐王李景遂希望杨琏能尽快稳定海楚两州,取得功劳之后,加官进爵。

    怀柔公主则有些舍不得,但她知道天子的圣旨,所以情绪有些复杂,希望杨琏尽快立功,但又不希望杨琏离开,抿着嘴在一旁,不说话。

    户部侍郎李平则有另外一番心思,一个户部侍郎,虽然看起来官职不小,但李平还有更大的野心,想要博取更多的利益,但他苦于门路,如今将希望寄托在齐王身上,而杨琏是齐王的准女婿,巴结好了杨琏,就等于是巴结好了齐王,所以这样的日子,李平亲自赶来,以示郑重。

    至于宰相孙晟,内心却是乐开了花,杨琏去了海楚两州,意味着齐王在金陵的势力受到削弱,他就可以腾出手来,专心致志对付齐王,以齐王的性格,老奸巨猾的孙晟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大的胜算。

    杨琏看着众人,见他们的表情各自不同,尤其是孙晟,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狡诈,杨琏自然清楚,自己若是北上,齐王的势力就相对会削弱了,不过好在李弘冀也不在金陵,孙晟纵然是老奸巨猾,以齐王皇太弟的身份,孙晟应该有几分忌惮。

    杨琏看了一眼怀柔公主,昨日,杨琏去了齐王府,该说的话都说了,此时人多,怀柔公主顾及身份,没有多言,只是眼神里,多少带着幽怨之意。

    “齐王,公主,孙宰相,李侍郎,杨琏告辞了。”杨琏说道,朝着众人拱拱手。

    李平忙还礼,道:“李平祝杨节度一路顺风!”

    孙晟捋了捋胡须,也笑道:“老夫祝杨节度顺利解决海楚两州的事情,若有什么需要,可派人来找老夫。”

    杨琏笑了笑,心想孙晟不扯后腿就不错了,还能帮忙?这客套话说的也太虚伪了一些。杨琏呵呵一笑,道:“多谢李侍郎,多谢孙宰相!”说着,转身离开。

    一行人看着杨琏离去,杨琏上了船,又朝着几人施礼,这才高声喝道:“起锚!”

    水手听见声音,将船锚缓缓提起,风帆升了起来,借着风势,朝着北方走去。杨琏朝着船下众人挥挥手,打着招呼。

    林仁肇走了过来,道:“杨节度,按照行程,如果顺利,就会抵达润州。”

    “润州啊!”杨琏负手而立,摇摇头,道:“让费砚告诉水手,加快速度,不去润州,直接去广陵停泊。”

    “去广陵,似乎有点远了。”林仁肇道。虽说是借着水势,但这些船只装满了粮食、药材,航行速度受到影响,润州离得比较近一些,广陵虽然就在润州对岸,但已经是长江口,宽阔的河面难以停泊,还要北上去广陵,寻找可以停泊的地方。

    杨琏摇摇头,道:“那李弘冀驻守润州,已经有一段时间,我虽然不怕他,但他若是在润州找我的麻烦,必然会延误我北上的时机。得不偿失。”

    林仁肇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去给费砚说。”

    这时,费砚慢慢踱步走了过来,看见杨琏,拱拱手,笑道:“杨节度,傅姑娘她们一定安顿好了。”

    杨琏施了一礼,道:“有劳费公子了。”

    费砚忙道:“不敢,不敢。我不过一个家奴,岂敢当公子这个称谓,杨节度以后直呼我名字便可。”

    杨琏隐约猜到一些,当即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费砚,这一次当真是辛苦你了,事情结束之后,我自然有重谢。”

    “杨节度客气了,能为杨节度效力,是费砚的荣幸。”费砚说道。

    两人说话间,船只风帆已经鼓了起来,借着风势,飞快地朝着北方前进,一路上过了文德桥、武定桥等地,从西水关出了城,便离开了十里秦淮,出了城,河面变得更加宽敞,船速也变得更快了。

    既然费砚来了,杨琏便将事情直接告诉了他。费砚虽然不明白杨琏为何赶得如此急,但还是答应了,费云山离开之前,告诉他,万事以杨琏为主,他费砚只是辅助之责,他自然会极力配合。

    船只走了半个时辰左右,杨琏远远地便看见一座颇为高大的城池,便指着右侧,道:“虎子,你看那,便是石头城,上一次你我经过的时候,石头城已经被荒废了多年,想不到这些日子,天子依旧没有派兵驻扎在此地。”

    林仁肇左右看了几眼,道:“这里便是秦淮河汇入长江之地,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若是扼守此地,从长江来的战舰,必然不敢轻易犯险。”

    杨琏点点头,道:“可惜大唐承平多年,水师虽然厉害,但水师的敌人主要是吴越人,太湖水师,润州水师都比较精锐,这两地扼守了吴越人试图从长江进犯的危险。而且润州水师的北面,又有广陵水师,牢牢地守住了长江口,吴越人想要进来,十分困难。”

    林仁肇在金陵也呆了不少日子,对种种态势也有了解,便道:“不错,而鄂州、洪州、江州等地,位于长江上游,蜀国、楚国又或者是南平人,想要东下,就要先过这几个地方,尤其是江州,鄱阳湖的水师堪称骁勇。”

    杨琏摇摇头,道:“江州水师虽然骁勇,但实际上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这几个国家根本无法对大唐造成威胁,大蜀离得太远,不可能南下;南平国土狭小,兵力不过数万,更是难堪一战。剩下的便只有楚国,可是这几年楚国动荡不安,南部又有南汉虎视眈眈,翻不起什么大浪。正是种种原因,石头城这才荒废了下来。”

    林仁肇道:“石头城是金陵咽喉,就算没有战事,也不能轻易放弃。”

    杨琏皱着眉头,道:“其实我有一个担心,那李弘冀身在润州,以他皇子的身子,润州大小官员,多半愿意为他效力。润州离金陵太近,而且水路、陆路都十分便捷,若是那李弘冀当真图谋不轨,恐怕就难办了。”

    林仁肇有些吃惊,道:“李弘冀虽然大胆,但应该不至于会兵变造反吧。”

    “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永远都不靠谱。这人哪,自己的命运还是要自己掌握。”杨琏叹息了一声,这时船只已经飞快地穿过了石头城的所在,逐渐进入了长江,水势变得更急,船速更快了。

    “杨节度,你的意思是?”林仁肇问道。

    杨琏道:“如今齐王掌握军政,可以让他派人驻守石头城,第一步先要修好石头城,然后派兵驻守。”

    林仁肇摇摇头,道:“石头城巨大,想要修葺他,恐怕至少要万金,若是派兵驻守,起码要千人以上,才能起到作用。这千余人的吃喝拉撒,要金陵城来解决,这笔支出,总的算下来,恐怕不少。天子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并不是一个慷慨的人,恐怕不成。”

    杨琏想想也是,李璟喜好奢华,但多是为了享受,他把大笔的金钱用来修建阁楼,装饰的十分华丽,甚至铺地用的都是蜀锦。这样的奢华并不亚于蜀国后主孟昶。大唐若非国土都在富庶的江南,根本无力支撑,而最近几年,大唐在闽地作战,花销不小,府库已经十分空虚,再加上今夏洪水,必然会对秋收产生巨大的影响。在这样的情况下,李璟能否答应修葺石头城,建立一个据点,那还是未知之数。

    “就算不能重新修葺石头城,只要也要拿它当烽火台来用,只要派上七八名士兵,简单修建几间小屋,就在城边开垦几亩菜地,供给也不困难。”杨琏说道,这是他的底线。

    林仁肇点点头,道:“如此应该可行。”

    两人又聊了几句,杨琏离开甲板,进了船舱,这艘船经过改装之后,有了几间卧室,杨琏、符金盏、张绮栎、林仁肇等人各有一间,至于其他士兵及水手,都挤在通铺里。

    杨琏进去的时候,符金盏、张绮栎正在屋子说着话,杨琏见符金盏脸色有些不好,便问道:“你又晕船了?”

    符金盏点点头,其实不光晕船,她对南方的天气也有些不适应,金陵太热,可是偏偏夏天又太潮湿,让她难以理解,南方怎么是这样的?只是情况不算严重,因此她一直没有说。

    杨琏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符金盏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没有说出来,眼帘垂下,心中觉得有些失望。张绮栎上前来,为符金盏轻轻拍着背。

    符金盏情绪突然变得低落,张绮栎感觉到了,便道:“傅姐姐,你不要难过。”

    “难过?我有什么可难过的?”符金盏笑了笑,可是低垂的目光有些难过,张绮栎看出来了,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去劝慰。

    张绮栎其实很清楚,跟在杨琏的这个傅姐姐,必然和杨大哥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很有可能她将会是杨大哥的妻子。可是由于怀柔公主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这件事。

    张绮栎轻轻为符金盏揉着肩膀,两人陷入了沉默,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脚步声响了起来,杨琏走了进来。

    “想不到这船上,居然还能找到生姜。”杨琏笑了笑。

    符金盏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杨琏手中拿着一个碗,碗里想来装着的,便是她说的生姜了。

    “尝一尝,我已经刮干净,用水洗干净了,还加了一点醋。你吃两片,应该就没有那么晕船了。”杨琏说道,将碗递了过去。

    符金盏美目一闪,道:“生姜能防止晕船?”

    “也不能说完全防止,只是有些好处罢了。”杨琏说道。

    符金盏伸出手,接过碗,只见碗里装着切得薄薄的生姜,用醋给淹了,闻着有些刺鼻,但出人意料地,符金盏觉得精神似乎好了一些。拿起筷子吃了两片,符金盏发现味道居然还可以,虽然有些辣感。

    杨琏又变戏法似的拿出半截生姜出来,道:“这一块是没有泡过的,可以放在鼻子下闻一闻,有有些好处。”

    张绮栎接过,用帕子包了起来,道:“傅姐姐,你先闻一闻。”

    符金盏闻过之后,精神好了几分,便笑道:“想不到居然有些作用。”

    “有作用就好。”杨琏笑了笑,又道:“一会吃东西,吃些清淡的蔬菜,会更好一些。这一段水路位于长江,波动比较大,等到过了广陵,进入运河,船就没有那么颠簸,你就不会晕船了。”

    张绮栎抿抿嘴,道:“杨大哥,我也要吃生姜。”

    “你吃什么生姜,你自小在太湖边上长大,又不晕船。”杨琏笑了笑。

    “杨大哥偏心。”张绮栎很是不满。

    符金盏笑了笑,将碗递给张绮栎,道:“张小妹,这都给你了,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杨琏也是淡淡一笑,知道张绮栎在闹小脾气。

    张绮栎听了,接过碗,拿起筷子吃起了生姜,不一会就吃完了,很快又被辣的哇哇直叫,跑出去找水喝去了。

    杨琏与符金盏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杨琏道:“既然金陵的气候你不太适应,这一次北上之后,以后你就不用来金陵了。楚州那边,靠近徐州,应当没有大问题。”

    符金盏道:“可是你是唐人,日后在金陵的时间,自然是长久一点。”

    “不妨事,以后我的目标,可是北方的大好山河。”杨琏笑道,伸出手去,捉住了符金盏的一双柔荑,只觉得她的手掌,在这夏日里,居然有几分冰冷。(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江面上的冲突

    借着风势和水势,船只的速度很快,过了响午,隐约能看到润州城池。整支船队逐渐靠北,贴着长江北岸向东疾行,准备北转东都广陵。

    烈日当空,除了水手,其他人都躲在船舱里,吃着冰镇的胡瓜,在这样的天气里,当真是一种享受。申时初,船队离润州已经不远,杨琏与林仁肇说着事情,忽然,船队停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情?”在一旁的陈铁站起身来,出去打听。

    杨琏依旧与林仁肇说这话,片刻之后,陈铁、费砚进来,陈铁道:“杨节度,有人挡住了船只,似乎是润州的水师。”

    他们要做什么?“杨琏站起身来,走了出去,紧走几步,到了甲板上,约莫百余步外,几首战舰停在那里,船上更有士兵一副手中拿着弓箭,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本将乃是顺天节度使,奉命北上海楚两州赈灾,你等是何人,拦住我等船只?”杨琏高声喝道。

    船上的旗手迅速将杨琏的话翻译了过去,紧接着,对面的战舰也打出了旗号。

    “杨节度,他们说是润州的水师,奉命盘查过往船只。”旗手回答。

    杨琏点点头,表示理解,便道:“告诉他们,所有手续本将一应俱全,本将并不拒绝他们盘查。”杨琏说道。

    旗手将消息发出去之后,很快,对面的旗帜也动了起来,战舰开始移动,靠近过来,不过战舰上的弓弩手依旧还在,人人拿着弓箭,一副随时射击的模样。

    战舰到了杨琏面前十余步的地方停下,一个身着将服的汉子出现在杨琏面前,此人络腮胡,浓眉大眼,看起来颇有几分莽夫的气质,不过若是因此小视了他,那就大错特错了,此人正是原润州守将,镇海节度使陈栋慎。

    陈栋慎在战舰上呵呵一笑,道:“本将乃是原镇海节度使陈栋慎,见过杨节度。”

    杨琏微微一愣,此人也是节度使?不过,既然李弘冀接手了润州,此人居然还在润州,而且带战舰前来,像一只野狗一样挡住了路,让杨琏心生警惕。想了想,道:“呵呵,原来是陈节度使,本将奉陛下之命北上,想不到与陈节度使相遇,当真是有缘啊。”

    陈栋慎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了两声,道:“杨节度这么多船只,忽然闯入润州地界,让人心中怀疑啊。本将也是害怕有事,这才敢来看看。”

    杨琏一扬眉,道:“听陈节度使的话,似乎觉得本将乃是假冒?”

    “不敢,只是例行公事,查一查罢了。”陈栋慎说道,目光很是阴毒地看了杨琏一眼。

    杨琏哼了一声,身边的林仁肇走了过来,低声道:“杨节度,这个陈栋慎是陈可言的叔父。据说与韩熙载关系不错。”

    “原来如此,看来这厮是来找茬了。”杨琏低声回应。

    陈栋慎见杨琏与林仁肇窃窃私语,不由笑道:“怎么,杨节度难道没有带通关文书?唉,这可难办了,莫非杨节度是假冒不成?”

    陈铁忍受不住陈栋慎的奚落,大声骂道:“陈节度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今日本将若是看不到身份证明,尔等都是走私贩卖的不法分子。”陈栋慎冷哼了一声,目光中带着挑衅,冷冷地看着杨琏。

    杨琏笑了笑,道:“陈节度使!”杨琏特意将这几个字咬的特别清晰:“果然是忠于职守,不过本将自然有证明身份的办法。只是若是本将拿出来了,恐怕你要下跪。”

    “笑话,本将堂堂二品官,岂会轻易下跪?你若是拿不出来东西,还是乖乖投降,奉上船里的东西。”陈栋慎说道。

    林仁肇道:“陈节度使,杨节度乃是陛下钦点的赈灾大臣,你如此阻拦,难道不怕陛下降罪吗?”

    “陛下降罪?若是你们拿出证明,本将自然放你等过去,若是假冒,你等都要死。本将还会将你等的头颅送到金陵,有人假冒钦差大臣,陛下高兴还来不及,岂会降罪于本将?!”陈栋慎笑了笑。

    杨琏低声道:“莫要与他口舌之事,这厮就是来寻事的。”

    林仁肇、陈铁点头,退到一旁。

    杨琏淡淡一笑,道:“陈节度使,这证明嘛,本将自然是有,不过还请陈节度使过来一看。”

    陈栋慎想了想,觉得自己人多,士兵都是训练有素,岂会怕杨琏等人?便点着头,道:“好,本将这就过来,看你能耍什么花招。”

    士兵们掌舵,将战舰靠近了,二十多名士兵依旧虎视眈眈,陈栋慎让人架起了木板,带着七八人走了过去。杨琏等他过来,眯起眼睛笑了笑,道:“陈节度使果然一身是胆。”

    “你也不抬头看看,本将身后都是什么人?你若是异动,他们随时将你射成马蜂窝。”陈栋慎显得信心满满。

    杨琏微微一笑,道:“这倒是。”

    “你的证据呢,快拿出来。”陈栋慎说道。

    杨琏哈哈一笑,伸手入怀,掏出一块金牌,在众人眼前晃了晃,道:“陈节度使,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到底是什么?”

    陈栋慎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分明看出来,这是陛下亲赐的令牌。此令牌一出,有如天子亲临,陈栋慎虽然是一方节度使,但根本没有资格得到这种东西,所以他根本想不到杨琏既然会得到。

    “怎么,陈节度使不认识吗?那么我来告诉你,这是陛下亲赐的令牌,见了此牌,有如天子亲临。”杨琏说着,令牌晃了晃。

    陈栋慎有些懵,但他不想承认失败。毕竟今日他偷偷赶来,调动水师,就是想要给杨琏一个下马威,给燕王解气,并进而邀功。他也知道,他不可能杀死杨琏,但他刁难一番,让杨琏难堪,这不是难事。可是杨琏直接拿出了天子赐给他的令牌,让陈栋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天子亲临?我没有见过这种令牌!焉知不知假的?”陈栋慎想要顽抗,不肯承认失败。

    杨琏哈哈一笑,高声道:“怎么,天子亲赐的令牌都不管用了吗?莫非尔等认为,都高过当今的天子?!”杨琏厉声这么一喝,倒有几分气势。

    陈栋慎不由后退了几步,左右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都是变了脸色,毕竟天子是何等存在,他们岂敢抗命?陈栋慎虽然是他们的节度使,但节度使再大又怎能大过天子?当即有两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微臣见过陛下!”

    杨琏高高举着令牌,喝道:“怎么,尔等见了陛下的亲赐令牌,还不下跪吗?”

    另有几人听见杨琏厉喝,顿时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口中喊着:“微臣见过陛下。”

    陈栋慎还想顽抗,杨琏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领,喝道:“见了陛下的令牌,你还不下跪,莫非是要造反,被满门抄斩不成?”

    “我,我,我!”陈栋慎支支吾吾,语不成声,这时候他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杨琏狠狠地一个巴掌,打在陈栋慎的脸上。这人既然来找茬,杨琏自然不会给他面子。

    陈栋慎被打的后退几步,捂着火辣辣的脸,道:“你,你,你敢打我?”

    “见了陛下令牌,你居然熟视无睹,本将不打你打谁?”杨琏口中喝道,手一点都不慢,“啪啪”又是两巴掌,打的陈栋慎连连后退,身后一名士兵躲避不及,陈栋慎撞着那人,那人倒在地上,陈栋慎也摔倒了。

    “没用的东西!”杨琏走上前去,踢了陈栋慎一脚。

    陈栋慎被打了一顿,觉得下巴有些疼,伸手一摸,发现湿湿的,仔细一看,原来是流了血,当即脸色大变。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发现杨琏的一双眸子,冷冷地盯着他,仿佛一只要吃人的野兽,当即心中有了惧意。

    “陈节度使,这是天子的令牌吗?”杨琏问道。

    陈栋慎环顾了一眼四周,他带来的部下都跪在了地上,回头看了一眼,战舰上的士兵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弓箭已经放下了,甚至有几人已经跪下。陈栋慎咽了咽口水,再看着杨琏,心中有了一丝惧意,这个杨琏够狠,实在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这个人,正如燕王所说,真的是一个愣头青,居然一言不合就动手。

    陈栋慎虽然觉得杨琏是愣头青,但这个时候,他没有办法反击,只得跪下,道:“微臣见过陛下。”

    杨琏淡淡一笑,道:“好了,你起来吧!”

    “微臣、微臣多谢陛下。”陈栋慎一时心乱如麻,有些语无伦次,说完站起身来,这才发现杨琏只是拿着令牌而已,根本不是陛下,这个脸,丢尽了。

    杨琏笑了笑,道:“陈节度使来迎接本将,这是本将的荣幸,既然如此,陈节度使就送杨某一程吧!”说着,挥挥手,陈铁走上来,凶神恶煞地将陈栋慎控制了起来。

    陈栋慎十分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呆在船上,杨琏让费砚继续前进,而润州水师就跟在身后,直到杨琏的船只驶入了运河,脱离了润州的势力范围。带兵的将领也知道,这几艘战舰虽然不多,但若是轻易闯入东都广陵的驻地,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杨琏的船只继续北行,到了广陵的码头停下,这才放了陈栋慎。

    杨琏朝着陈栋慎拱拱手,呵呵一笑,道:“陈节度使当真是好人,亲自护送本将北上,这个情分,本将记住了,日后定有厚报。”

    陈栋慎冷哼了一声,甩手离去,摸着有些疼的下巴,对杨琏恨到了极点。

    “杨节度,今日的事情,是不是太狠了一些。”林仁肇说道。宁可得罪君子而不能得罪小人,这个陈栋慎,从今日的行径来看,无疑是一个小人。

    杨琏摆摆手,道:“不妨事,这个人很明显已经投靠了李弘冀,今日来,即使不是出于李弘冀的授意,也是抱着邀功的心态,与我早晚是敌人,与其不确定他的目的,不如早早与他决裂,还能有所警惕。”

    林仁肇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只是此人甘愿放下节度使的名头,投靠了李弘冀,当真是舍得。”

    “这有什么,区区一个节度使,谁又会甘心?”杨琏说道,既是在说陈栋慎,也是在说自己,看着陈栋慎消失了,杨琏皱了皱眉头,道:“虎子,你前面说,此人是陈可言的叔父?”

    林仁肇道:“正是。”

    杨琏摇摇头,道:“这下事情可大了,今夜我就修书一封,让人告诉齐王。同时,也给陈可言知会此事,看他是什么态度。”杨琏举荐陈可言进京,目的在于填补自己走之后留下的空缺,是要让他帮助齐王,但陈可言与陈栋慎有了这层关系在,杨琏就不得不另做考虑,总之先要试探陈可言是什么态度。

    陈栋慎回到润州,一脸愤然,今日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杨琏打了几个巴掌,而且是在亲兵的眼前,令他丢尽了脸面。这个仇,必须要报,陈栋慎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刚刚回到府上,管家前来禀告,道:“老爷,今日燕王有请,来了几次,老爷都不在。燕王派来的人说,如果老爷回来了,先去找他。”

    陈栋慎应了一声,先去洗漱了一番,毕竟这个样子,也没法见人不是?在铜镜里,陈栋慎看着红红的脸颊,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此仇不报非君子!陈栋慎洗漱了一番之后,脸上红肿依旧没有消退,只得这个样子去见燕王李弘冀。

    这时,燕王李弘冀正在书房上踱步思考着,他已经接到了宰相孙晟的飞鸽传书,杨琏就要离开金陵,这让他松了一口气。李弘冀并不甘心做个镇海军节度使,掌管润州军政,对于他来说,他的志向是整个大唐,是整个天下。

    踱步走了半响,这时脚步声响起,陈栋慎走了进来。燕王李弘冀一看,顿时愣住了,问道:“陈爱卿,你的脸是怎么了?”

    陈栋慎一路走来,心中已经想好了托词,听见燕王询问,立刻跪在地上,眼中配合着还掉了泪水,道:“y暗网,你可要为卑职做主啊!”

    李弘冀扶起他,道:“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来,本王一定为你做主。”

    陈栋慎顺势站起来,将今日之事略作修改,说了出来,在他口中,杨琏自然是无恶不作的大坏人,这一点得到了李弘冀的认同,毕竟李弘冀对杨琏也是深恶痛绝。

    “陈栋慎,你不要担心,这个仇,本王一定报了,今日本王找你来,便是商量如何对付杨琏。”李弘冀说道。

    陈栋慎大喜,忙道:“但凭燕王做主,只要能杀了杨琏,纵然是刀山火海,我陈栋慎也不皱一下眉头!”

    “好,好!你且过来,我们说一说如何对付他!”李弘冀笑道。

    两人就在书房里,商量了一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章 又到楚州

    沿着运河北上,出了广陵,河道逐渐变窄,河水也变得逐渐浑浊起来。等到过了高邮,这种情况越加明显,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还能看到被河水淹没的良田。

    高邮一带,此时已经是以种植水稻为主,依然有不小的损失,更靠北的海楚两州,想必情况更加恶劣,这两地都是以种植小麦、黍、粟等物为主,想必损失更大。

    汹涌的运河水从北方灌了下来,高邮有湖可以缓冲,情况还算良好,但过了高邮之后,运河水已经蔓延到了堤岸,看起来情况十分严重,不时从运河里跳出鱼儿,跌落岸边,被嬉戏的儿童捉住,拿回家去,做了佳肴。

    经过两日的行程,杨琏一行离楚州只有七十多里,这里已经成为海洋,大地上全是水,许多屋子已经被淹没,逃难的灾民比比皆是。杨琏临时停船,发放了一些米粮,还告诉他们,可以向南走,南方受灾情况不严重,尤其是高邮以南,由于高邮湖和河流众多的缘故,极大地缓解了水患的压力,去这些地方,可以避难。

    当然去北方也是可以的,海楚两州虽然也受了灾,但地势相对较高,而且淮河穿越了楚州,河水也能得到极大的缓解,当然更重要的是杨琏要去赈灾,百姓不会缺少粮食。再者,杨琏也是想要收拢流民,开发海楚两州,才会极力劝说。

    百姓有的继续选择南下,有的选择北上,无论百姓如何选择,杨琏都尊重他们的选择,赠给了足够的粮食之后,杨琏继续扬帆北上,赶赴楚州。

    随着距离楚州越来越近,杨琏反而皱起了眉头,楚州靠近洪泽湖,一般而言湖泊有极强的徐洪能力,所以杨琏本来以为楚州遭灾,应该不算严重,但事实上,情况很是眼中,超出了杨琏的想象。

    也不知道黄河这一次究竟有多大的水,能够冲到楚州这边来,虽说黄河曾经有夺淮入海的事情,但杨琏记忆里,至今还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黄河夺淮入海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实现的。杨琏虽然不清楚具体的过程,但日后治理黄河一事,任重而道远。

    海楚两州这边情况都如此艰难,恐怕黄河两岸,尤其是运河经过的开封、郑州、宋州等地,情况同样严重。杨琏甚至觉得,这一次黄河水患,有可能改变汉国的命运。

    “虎子,你看着一次的灾,十分严重啊。”杨琏站在甲板上,看着杯水淹没的良田,不由摇摇头。今夏被淹,秋收必然受到极大影响,而且很有可能是颗粒无收,就算杨琏从巴蜀购买再多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

    “这边情况严重,想来楚州的情况应该会好一些,毕竟刘刺史镇守楚州,必然会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林仁肇说道。

    杨琏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船只走走停停,沿途给灾民发放了米粮,杨琏抵达楚州的时间,比预期晚了一天。到了楚州城外十余里的地方,杨琏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运河是从楚州的西边绕过,横穿淮河的灌溉区。

    或许是因为有淮河的缘故,楚州的水灾果然要轻一些,不过,这里的灾民却是最多的,杨琏站在船上,一眼望去,就见无数灾民像黑云一样,遮天蔽日。

    “居然有这么多的灾民?”杨琏摇头,楚州虽然是重镇,但毕竟是边境,加上这几年刘彦贞的盘削,不少百姓纷纷逃走,所以楚州的百姓并不多。而且,就算有灾民,楚州城内应该可以将他们安置。

    “或许,是从北方来的。”林仁肇说道,北方的水患更为严重,而汉国立国不久,加上战乱频仍,有人逃到大唐来,是很正常的。那韩熙载是山东北海人,孙晟也是山东密州人,都是从北方而来。

    “或许。”杨琏说着,下令船只加快速度,赶往楚州。

    不少百姓看见这么多的船只驶来,都站在远处观看着,不敢上前。

    约莫两个时辰后,杨琏到了楚州西门一带,这里的百姓更为集中,分批在高地上驻扎,分为十几个聚集点,想来多半是按照族人或者是村落划分。

    楚州城城门紧闭,杨琏一眼望去,就见城墙上站着很多人,更有弓弩手拉开了弓弦,似乎随时要射出箭羽,将城下的灾民杀掉。

    “大老爷,行行好,开开门吧,我们都是逃难的百姓。”不少人在城墙下哭喊着,虽然离城门有百余步的距离,但架不住人多,声音依然十分清晰。

    西门上,刘彦贞皱着眉头,自从水灾起来,楚州的流民也就多了起来。楚州城就靠近边疆,离汉国不过二十多里的距离,哪里有那么多的灾民?所以,刘彦贞认为,这些人都是与汉国人。既然是汉国人,自然与唐人无关,刘彦贞不会傻乎乎地用大唐的粮食去养汉国的百姓。

    这些流民看衣着大多是农民,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架不住人多,今日西门外有聚集了如此多的百姓,哭着喊着要进城避难,刘彦贞哪里会答应?这些流民可不是几个几十个,而是上万人,一旦进了城,若有人乘机生事,那情况就大大不妙了。所以,刘彦贞坚决不会让这些百姓入城。

    百姓虽然没有什么武器,但毕竟人多,所以刘彦贞放不下心,便来到了西门视察,他让士兵都提高警惕,若有人敢动手,就杀无赦。

    杨琏的船只从运河过来,很是醒目,刘彦贞一眼就看见了,便叫过了侄儿刘正,道:“派人去打探一下,是什么人?”

    刘正应了一声,匆匆走了。由于运河和西门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探子偷偷爬下了城墙,赶去河边询问。

    “终于到了。”符金盏看着奔涌的河水,不免叹息了一声。

    “那些人,好可怜。”或许曾经也是灾民的缘故,张绮栎对这些灾民充满了同情心。

    “你放心,这些灾民,你杨大哥都会妥善安置。”符金盏笑了笑,这几****的精神好了许多,说话也有了力气。

    “都会妥善安置?”张绮栎有些不相信。

    “怎么,你不相信你的杨大哥?”符金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目光中有着深意。

    张绮栎反应过来,脚一跺,道:“傅姐姐,你又调戏我。”

    “谁调戏谁?”杨琏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张绮栎吃了一惊,回头看见是杨琏,忙道:“杨大哥,你真是吓死我了。”

    “符姑娘,张小妹,就要到楚州了,你俩要小心。”杨琏说道。

    符金盏知道杨琏是什么意思,便道:“你放心,我会妥善安排。”

    “那就好!”杨琏说着,迈步走了。其实在杨琏内心,他还是有些担心。杨琏请米诗薇北上,可是至今没有得到米诗薇的任何消息,令杨琏有些不安,难道米诗薇出了什么事不成?

    符金盏拉了张绮栎的袖口,道:“走,我们去房里刺绣去。”

    杨琏走到甲板上,林仁肇、陈铁、费砚等人已经站在那里,看着前方无数的灾民,他们正围在楚州西城门,应该是想要进城。

    “这么多的灾民?”费砚倒吸了一口冷气。

    “应该多半是汉国人的灾民。”杨琏说道。

    这时,一个人匆匆跑了过来,站在堤岸上,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陈铁高声反问。

    “我家将军乃是楚州刺史,看见尔等过来,因此派我来问一问。”那士兵说道。

    杨琏冷哼了一声,上前走,朝着他挥挥手,道:“你可以去告诉你家主子,本将乃是顺天节度使杨琏,奉命赶来楚州赈灾!”

    “啊!原来是杨节度!”那人吃了一惊之后,立刻朝着杨琏拱手施礼,道:“我这就去禀告将军。”说着,匆匆走了。

    林仁肇看了杨琏一眼,陛下密旨,除了赈灾,还要擒获刘彦贞,看他究竟有没有犯法,犯了那些。为了保密,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此时费砚在,林仁肇也不便多说。

    杨琏却明白了林仁肇的意思,走到他的身边,轻声道:“放心,那刘彦贞表面看来是一个莽夫,实际上心细如发,不会做出傻事,再说,他压根不知道我等的密旨,不用担心。”

    林仁肇低声道:“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这点你放心,进城之后,让傅姑娘、张小妹住在客栈,你派几个人保护他们。”杨琏说道,抓捕刘彦贞会十分危险,毕竟楚州是刘彦贞的地盘,他在这里经营了数年,必然养了不少死士。若是他们犯浑,以符金盏、张绮栎为人质,杨琏还有些不好办。

    林仁肇点点头,表示明白杨琏意思。

    那名士兵匆匆回到了楚州城,到了刘彦贞身边,喘息着,道:“将军,那些船只都是钦差大臣的,说是为赈灾而来。”

    “可是杨琏?”刘彦贞问道。

    士兵回答,道:“来人说他就是杨琏。”

    刘正皱眉,走到刘彦贞身边,低声道:“叔父,这杨琏来的好快!”

    “是快了一些,我本来以为他至少还要有五六日才能抵达。”刘彦贞说道。他的推断本没有错,毕竟粮草的筹集,船只的寻找,没有七八日的时间是不行的。再算上北上的时间,应该不会那么快。刘彦贞哪里想得到杨琏运气颇好,刚想睡觉就有人递来了枕头,有了费云山的十几艘商船,运输的问题就解决了。

    刘正道:“他既然来了,放他进城,杀了他!”

    刘彦贞皱了皱眉头,道:“正儿,你还是这般鲁莽!”

    “可是,叔父,他是想要来抓你,不能束手就擒!”刘正说道,一脸凶色。

    “糊涂,那杨琏远来,虽然还有陛下的旨意,但在楚州城,还是我说了算!”刘彦贞说道。

    刘正急忙道:“叔父,可是他奉命而来,可不能让他得逞。”

    刘彦贞冷冷一笑,看了看杨琏窗子所在的方向,道:“正儿,你还要多学习,杨琏虽然可恶,但如果我轻易杀了他,陛下必然震怒,那时候,我和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去大汉,大汉!”刘正说道。

    “大汉?大汉如今自保不足,国内各地节度使桀骜不驯,随时可能反叛,若我真的投靠了汉国,根本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再说,大汉与大唐已经结盟,根本没有你我容身之地。”刘正说道。

    “那,那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刘正急了。

    “哈哈,我刘彦贞纵横沙场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岂会在阴沟里翻船?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且看着吧。”刘彦贞说话间,也带着狠色。他自觉对杨琏不错,可是杨琏却奉旨前来拿他,刘彦贞没有机会背叛大唐,背叛李璟,便只能将这口恶气发泄在杨琏的身上。

    “原来叔父已经有良计。”刘正这么一听,顿时释然了。

    刘彦贞哼了一声,道:“这楚州城,此时便是龙潭虎穴,我倒要看看,杨琏能翻出什么浪来。刘正,你亲自去迎接杨琏,注意不要露了马脚,让他们从水门入城!”

    “叔父放心,侄儿一定完成任务!”刘正说着,抱拳走了,下了城头,上了一艘小船,水门打开,刘正直奔杨琏的所在。

    这时,杨琏的船只已经离楚州城不足五百步,听到百姓发生的喊声,杨琏叹息了一声,道:“有句话说得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杨琏也忘记了是谁说的,只记得这么一句。

    林仁肇心中有些感触,道:“杨节度这话说得好,无论兴亡,百姓都是及其悲苦的,也不知道这天下的乱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或许,快了吧!”杨琏摇摇头,印象中,汉国存在不过两三年,似乎李守贞就要造反了。等到郭威也造了反,这汉国就算灭了。杨琏出使汉国的时候,曾经有所安排,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杨琏不知道对郭威有多大影响。再说,杨琏目前的重心在大唐,还要分心去处理汉国的事情,那是极为不明智的。

    如果这一段历史没有什么改变,郭威依旧建立了后周,以郭威的能耐,后周崛起那是必然的事情。所以,能否在海楚两州站稳脚跟,能否拉拢符彦卿,对于杨琏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未完待续。)

第二章 刺史府

    船只从水门进入了楚州城,刘彦贞已经在码头上等待着,刘正打头,引着杨琏、林仁肇等人走下船来。

    杨琏匆匆看了一眼四周,码头四周已经戒严了,看不到几个百姓,也不知道楚州城的百姓日子过得怎样?

    “呵呵,杨节度,咱们又见面了。”刘彦贞首先打着招呼,朝着杨琏微微拱手施礼。

    杨琏还了一礼,笑道:“刘刺史,这是我们有缘。”

    “有缘,有缘!”刘彦贞一摆手,道:“杨节度,请先回府上一叙!”

    “这个嘛,本将奉命而来,是为了赈济百姓,如今天色尚早,本将想要看一看灾民的情况。”杨琏说道。

    刘彦贞神色一滞,他自然清楚杨琏已经看到城外的灾民,不过很快刘彦贞就找到了理由,道:“杨节度,如今楚州城内的灾民已经得到控制,百姓都有吃的,本将也在城中发放米粮,赈济灾民,绝不会饿死一个人。”

    “可是,城外有很多灾民。”杨琏说道。

    “唉!”刘彦贞叹息了一声,道:“城外的确是有很多灾民,但这些灾民多半是从徐州一带来的,这些人身份不明,很有可能是汉国人的密探,因此本将封锁了城门,不让他们进城,以免生事。”

    杨琏点点头,道:“刘刺史说的不错,如今混乱之际,自当谨慎从事,这些灾民若是进入了城中,自然不好管理。”

    刘彦贞见杨琏同意他的话,忙笑道:“杨节度,不提这些灾民。杨节度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本将已经摆好了宴席,为杨节度接风洗尘。”

    “好,刘刺史有心了!”杨琏呵呵笑着,看了陈铁一眼,怀着深意。

    “杨节度,请!”刘彦贞说着。

    杨琏带着林仁肇与几名亲兵上了马,朝着刺史府上赶去,陈铁则留了下来,保护符金盏与张绮栎等人。一路上,杨琏发现街上并没有百姓,无数士兵戒严,显得十分沉闷。

    刘彦贞在杨琏身边,没有说出实情。实际上,楚州的灾情实际非常严重,而且由于刘彦贞以各种手段夺取了楚州的良田,所以很多百姓缺乏土地,大灾过后,更加苦不堪言。刘彦贞并不会开仓放粮,因为这个时候,正是他打捞一笔的时候。他在城中的几家米粮店立刻将粮价提高了足足十倍,一时间楚州是洛阳纸贵。不少百姓为了活命,将家中的东西都卖了,只为能活上几天。

    可是有限的粮食又能吃多久?卖完了家中值钱的东西,百姓只能卖儿卖女,勉强度日。可是即使是这样,楚州城的百姓依旧是食不果腹,面有饥色。若是平常也就罢了,偏偏水灾过后,林中野兽也都被淹死,野菜之类也大多被冲走,没有钱的百姓只得挖了树皮度日。

    这样的情况下,刘彦贞自然不希望让杨琏查出什么,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杨琏这一次来的目的,他自然会想办法清除这个祸患。

    刘彦贞心中有事,自然不会给杨琏说,而杨琏的心中,也在思考着如何对付刘彦贞。简单地擒拿刘彦贞显然是不现实的,毕竟刘彦贞是一名武将,警惕性很高,杨琏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再说,刘彦贞在楚州经营多年,就算拿下了刘彦贞,他的部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一路没有说太多的话。一炷香的时间后,抵达了刺史府。刘彦贞哈哈一笑,跳下战马,道:“杨节度,请!”

    “刘刺史,请!”杨琏说道,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刺史府。身后众人也都进去,林仁肇十分警惕地看着四周,不过他也清楚,若是刘彦贞在刺史府埋伏了士兵,他带来的几个人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刘彦贞带着众人进入了大厅,分宾主坐下,刘彦贞呵呵一笑,道:“杨节度,想不到天下竟然如此之小,你我分别不过一个月,就又见面了。”

    杨琏呵呵一笑,道:“托刘刺史的福,这楚州说起来,也是杨琏的福地。”

    “哈哈,去年杨节度来的时候,只是一名指挥使。如今再来,已经是堂堂的节度使,当真是让人羡慕。”刘彦贞笑道。

    杨琏喝了一口茶,与刘彦贞寒暄了几句,这才问起楚州的灾情。

    刘彦贞点点头,为杨琏介绍了一番,在他口中,楚州百姓没有什么大碍,海州那边,由于靠近山东丘陵,相对远离淮河一线,也没有运河,因此情况要好一点。目前,海楚两州各县府已经开仓放粮,灾情得到一定控制。至于那些城外的灾民,多半是汉国人。刘彦贞觉得,汉国人是敌国的人,自然没有赈济的必要。

    这一点杨琏并不赞同,不过他没有明说,只是点点头。大唐的百姓是人,汉国人的百姓也是人,更何况他们不是异族,而是堂堂的炎黄子孙。当然了,或许有从汉国来的奸细,不过杨琏并不担心,要说奸细,最有可能的徐州来的,毕竟两地距离最近。可是杨琏与符彦卿的关系摆在哪里,只要杨琏迅速壮大实力,相信以符彦卿的机智,知道该如何选择。

    听刘彦贞说了海楚两州的情况,杨琏大多的时间里只是点头,并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这个时候,需要先了解情况,再做决定。

    刘彦贞倒是有些诧异杨琏的态度,说完了事情,刘彦贞笑道:“杨节度,上次本将想要告老还乡,托你帮忙,不知道事情如何了?”

    “刘刺史,本来陛下已经同意,不过由于海楚两州突发大水,陛下的意思是,先将灾情控制了,安抚了百姓,刘刺史再告老还乡不迟。”杨琏说道。

    刘彦贞点点头,松了一口气,道:“如此甚好,不瞒杨节度,你看本将两鬓的白发,都是这几年长出来的。”

    杨琏站起身来,朝着刘彦贞拱拱手,笑道:“刘刺史为国效力,劳苦功高,当真是让人尊敬。”

    刘彦贞被吓了一跳,如今杨琏的官职可比他大,更是钦差大臣的身份,忙站起身来,还了一礼,道:“杨节度如此,当真是折煞本将了。”

    “刘刺史受得了这个礼!”杨琏笑道。

    刘彦贞抿抿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如此看来,那件事情是真的了。”

    “什么事情?”杨琏不由一愣。

    刘彦贞呵呵一笑,道:“本将听说陛下打算将怀柔公主许配给杨节度,如今看来,这事情是真的了。”

    杨琏拱拱手,道:“刘刺史消息倒是灵通,此事倒也是真,为此,本将还与那燕王发生了一些冲突。”

    刘彦贞目光一闪,杨琏居然与那燕王发生过冲突?这让刘彦贞有些迟疑,燕王的信件里,到底有几分是假?刘彦贞虽说在楚州多年,可是金陵的势力如何分布,他倒是清楚的。谁都知道燕王与孙晟、韩熙载等人结为一党。而他刘彦贞与冯延巳、冯延鲁等人关系莫逆,当初能当上海楚两州的刺史,也是靠着巴结冯延巳才得到的。

    换而言之,刘彦贞是冯延巳一党,即使如今冯延巳已经倒台,不再是宰相。但冯延巳毕竟受到陛下信任,什么时候卷土重来,谁也说不准。刘彦贞隐隐觉得,这是燕王给他下的一个套。杨琏虽说与冯延巳关系一般,但杨琏既然能娶齐王之女怀柔公主,那就证明杨琏与齐王关系不错。而齐王与冯延巳、宋齐丘等人关系又很好。

    拐弯抹角地,杨琏与刘彦贞算是一党,所以,听了杨琏这番话,刘彦贞突然觉得,这很有可能是燕王的一个计谋,他想要借刀杀人,借刘彦贞这把刀杀掉杨琏。

    刘彦贞自然不会这么傻,所以他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等等再看。

    杨琏哪里知道刘彦贞究竟在想什么,见他陷入沉思,便在一旁喝着茶水,也在想着事情。当初说要擒拿刘彦贞是宰相孙晟的注意,天子也同意了,不过,给杨琏的命令是如果情况属实,海楚两州的灾情的确是刘彦贞搞出来的,那么杨琏就要将刘彦贞抓起来,送回金陵治罪。

    但是,杨琏若是将刘彦贞治罪,其实得不到什么好处,这也是杨琏犹豫的原因,刘彦贞肯定犯了错,杨琏也想抓他,但抓他的目的,是要博取更大的利益。

    两人各怀鬼胎的时候,刘正匆匆走了过来,禀告着:“叔父,酒宴已经准备好了。”

    刘彦贞回过神来,摇摇头,心想刚才居然有几分失礼,忙道:“杨节度,请!”

    杨琏不是圣人,便呵呵一笑,道:“刘刺史,请!”

    酒宴就在后院,桌子摆了七八张,上面放着酒食。刘彦贞之所以选择在院子里,是因为这样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依旧是分宾主坐下,刘彦贞呵呵一笑,道:“杨节度,本将敬你一杯,祝杨节度加官进爵,早日抱得******。”

    话很俗,但作为男人,无非就是功名利禄,此外还有女人,很现实。杨琏端起酒樽,笑了笑,道:“本将就多谢刘刺史的好意,干!”说着,一昂头,将美酒全部喝了。

    “好酒量!”刘彦贞赞了一句,也一昂头,喝尽了酒。放下酒樽,刘彦贞鼓鼓掌,笑道:“本将为杨节度准备了一些节目,还望杨节度笑纳。”

    说话间,几名衣着华丽、身姿绰约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手上拿着萧笛,一边吹奏着一边翩翩起舞。

    刘彦贞鼓起了掌,笑道:“杨节度,这是楚州城最为出名的几名伶人,想必不会污了杨节度的耳朵。”

    杨琏淡淡一笑,知道刘彦贞最是好这口,当初还强行将符金盏送给了他。想想,杨琏也不知道刘彦贞做的是不是好事。几名舞女的姿色都是中上之姿,更胜一筹的是身段,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看来刘彦贞的欣赏能力还不错。

    杨琏看着,不时鼓鼓掌。林仁肇也是如此,他一向奉杨琏为主,自然会与杨琏配合,不时鼓着掌,大声叫好。

    刘正坐在下首,有些不满地看着杨琏与林仁肇,在他看来,既然这两人来到楚州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叔父为何与他们周旋?直接抓起来一刀杀了了事。

    一曲歌舞罢了,几名女子退了下去。刘彦贞呵呵一笑,道:“杨节度,这歌舞如何?可还入得杨节度的法眼?”

    “歌舞不错,人更是万里挑一。刘刺史费心了。”杨琏说道。

    “杨节度喜欢就好,本将也就放心了。”刘彦贞说道。

    话音刚落,刘正站了起来,朝着刘彦贞拱拱手,道:“叔父,我等都是军中武将,依侄儿看来,这些歌舞虽然美妙,但难免胭脂气太重了一些,不如让侄儿耍一段枪法,为叔父、为杨节度助兴。”

    刘彦贞皱皱眉,自家侄儿什么性子他自然是清楚的,刚想要拒绝,这边杨琏却开口了。

    “早就听闻刘将军是楚州数一数二的猛将,本将也想看看,刘将军的枪法如何?”杨琏笑道。

    杨琏这么一说,刘彦贞反而不好拒绝了,便道:“既然如此,正儿,你就好好表演一番,莫要丢了叔父的脸!”说着的时候,眨了眨眼,示意刘正不可生事。

    刘正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既然叔父答应了,也就乐得其成,若是一个不小心杀死了杨琏,难道叔父还会怪罪他不成?刘正心中冷笑了一声,口中却道:“来人呀,取我的长枪来!”

    “喏!”几名侍卫听见,齐齐喝了一声,两名士兵匆匆跑开,去取刘正的长枪。刘彦贞则让人腾出地方来,让刘正有施展的空间。

    约莫等了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两名士兵回来了,手中拿着刘正的长枪。这是一杆比普通长枪要长的枪,约莫长了半尺,枪是用白蜡杆做成的,枪尖闪着光芒,十分刺眼。

    刘正拿着长枪在手中舞了两下,掂了掂,冲着杨琏拱拱手,笑道:“早就听闻杨节度精通十八般武器,今日刘正就献丑,还请杨节度指教。”

    杨琏笑道:“不敢,说起枪法,本将是压根不懂,只是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而已,哪里敢说什么指教?”

    刘正收回手臂,道了一声:“献丑了!”就在酒宴上,耍起了枪法来。(未完待续。)

第三章 刘彦贞的选择

    林仁肇就坐在杨琏下首,当刘正举起长枪献艺的时候,林仁肇冲着杨琏眨了眨眼,这个刘正居心不良,不得不防。

    杨琏摇摇头,他自然清楚刘正在做什么打算,如今看来,刘正是要学那项庄舞剑,意在杨琏这个沛公。杨琏觉得刘彦贞不是愚蠢之人,应当不会再刺史府内杀人,因为这就意味着造反,就算刘彦贞以海楚两州为基地对抗大唐朝廷,根本毫无胜算。至于投靠大汉,就目前黄河泛滥的情况来看,大汉根本顾不上他。就算派兵来支援,也是能力有限。

    综合判断,所以杨琏觉得刘正的献艺,多半是试探,而不会真的动手,所以杨琏很是笃定。

    刘正举起长枪,就在宴席上开始了他的表演。对于枪法,杨琏了解不多,他主要是用刀。不过在汉国的时候,高怀德与其父亲高行周都是用枪的高手,杨琏也是见识过的。在他心目中,刘正的枪法虽然不赖,但比起高怀德来,自然是差了很多。

    刘正舞着长枪,虎虎生风,倒有几分气势,他慢慢靠近了杨琏,显得很是不经意,看见杨琏悠闲地喝着酒,刘正的心中杀意涌现,他很想将杨琏杀了,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祸患,但又想起叔父的话,让他有些犹豫。

    长枪划过半空,时不时朝着杨琏所在的方向刺了过去,杨琏目不斜视,淡淡地看着刘正,一点都不紧张。倒是林仁肇有些担心,想了想,站起身来,道:“刘刺史,一人舞枪哪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让末将陪刘将军对对招,你看如何?”

    “这敢情好。”刘彦贞说道,他已经猜到侄儿的心中在想什么,其实他也担心侄儿做出可怕的事情来,但他又不好当面挑明,既然林仁肇站了出来,愿意和刘正切磋,刘彦贞自然是乐见其成。

    刘正眯起眼睛,看着林仁肇,笑道:“还请林将军赐教。”

    林仁肇拔出长刀,在身前平平展开,道:“刘将军,请!”

    “请!”刘正长枪一甩,毫不客气杀了上来。

    刚才刘正已经表演了半响,林仁肇看在眼中,知道刘正的武艺是以霸道为主,其实枪虽然号称百兵之王,但主要是灵动,依靠长度、攻防变化快,杀伤力大等特点来击杀敌人,但刘正使用出来,居然霸气十足。

    两人交手,不觉都是一震,林仁肇用的是刀,刀的特点在于砍,注定了刀法刚猛,挥刀也要快速。林仁肇武艺已经不弱,但与刘正搏杀一场,居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了个平手。

    由于林仁肇的出手,刘正收敛了许多,刺向杨琏的长枪也被林仁肇尽数挡下。

    两人打了半响,刘彦贞这才鼓鼓掌,笑道:“林将军果然骁勇,我看这场比试两人都是旗鼓相当,算是打了个平手,就此罢手,先吃点东西。”

    杨琏道:“早就听说刘将军是楚州军第一猛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正、林仁肇两人闻言各自收回了兵刃,并肩而立,朝着刘彦贞、杨琏施礼,各自退下,先去洗漱,刚才打斗,一身臭汗。

    刘彦贞呵呵一笑,道:“林仁肇武艺高强,想来是杨节度帐下第一猛将了。”

    杨琏摇摇头,道:“我与林仁肇,却是兄弟之义,并不是刘刺史想的那般。”

    刘彦贞笑了笑,忽然叹息了一声,道:“这一次海楚两州遭灾,杨节度奉陛下之命前来赈灾,这海楚两州的事情有杨节度负责调度,本将也就放心了。凡是与赈灾有关的事情,杨节度吩咐一声,本将自当尽力。”

    杨琏摆摆手,道:“刘刺史客气了,本将虽然是钦差大臣,但海楚两州的情况并不熟悉,上下官员也一个不认,赈灾一事,还是刘刺史为主,本将协助罢了。“

    刘彦贞微微一愣,杨琏这话里表示他不愿意与自己争权,而是甘心退到后台,这让刘彦贞更加觉得,杨琏这一行,应该只是为赈灾而来,刘彦贞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杨节度,陛下已经准允本将告老还乡,不知继任海楚两州的刺史,将会是何人?”

    关于这件事情,杨琏并不像隐瞒,便摆摆手笑道:“正是本将,陛下打算以海楚两州为根基,建立顺天节度使。”

    刘彦贞鼓掌笑道:“原来如此,所以陛下才会派杨节度前来赈灾。本将恭喜杨节度,简在帝心,日后加官进爵,自然不在话下!”

    “借刘刺史吉言,日后本将定然不会相忘。”杨琏笑道。

    刘彦贞咳嗽一声,道:“本将已经年迈,也没有那些个雄心壮志,只是我那侄儿,年纪尚轻,刚才他的武艺杨节度也有所了解,还望日后杨节度提拔提拔,刘彦贞不甚感激。”

    杨琏有些吃不准刘彦贞这是何意,是在试探,还是真心想要告老还乡?心中如此想着,却拱拱手,笑道:“刘刺史,令侄儿武艺非凡,如今天下大乱,大唐正是用人之际,相信以刘正的武艺,当能有所建树。”

    刘彦贞闻言没有再说,毕竟他也是试探杨琏态度,便举起酒樽,笑道:“杨节度,干!”

    “干!”杨琏说着,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不久,林仁肇、刘正洗漱回来,也坐下喝酒,这场小型的酒宴足足喝了一个多时辰,杨琏这才站起身来,告辞而去。刘彦贞极力挽留杨琏就住在刺史府上,但杨琏拒绝了,以船只上还有大量的粮食为理由。

    刘彦贞劝了几句,见杨琏十分肯定,只得放弃,以免引起杨琏的警觉。刘彦贞派了一队士兵,护送杨琏回到船上。

    等到杨琏等人离开,刘彦贞让人泡了一壶热茶,坐下来一边喝着,一边沉思。如今的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他已经年迈了,膝下却没有儿子,刘正是他的侄儿,更像是他的养子,刘彦贞不想刘氏一门断在他的手上。

    这些年来,在海楚两州已经捞了不少,而这一次水灾,更是贩卖了不少粮食,可谓日进斗金,该赚的已经赚的差不多了,杨琏前来赈灾,可以说粮店就没有了赚头。刘彦贞虽然与杨琏相交不算很深,但他看人很毒,知道杨琏是怎么样的人,因此,刘彦贞可以断定,杨琏必定会实打实地赈灾,而不会从中牟利。在已经没有了利益的情况下,所以刘彦贞决定收手。

    刘彦贞喝了半壶茶,精神略振,酒意也消退了许多。刘正走了进来,朝着他施礼,道:“叔父,派去金陵的人回来了。”

    “很好,带他来见我!”刘彦贞说道。

    “喏!”刘正回答,退了出去,很快,又带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风尘仆仆,一脸倦意,进来朝着刘彦贞拱拱手,道:“卑下见过刘刺史。”

    “好了,不必多礼,先说说打探的情况吧!”刘彦贞说着,拿过一个茶杯,到了一杯水,端到此人面前。

    这人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昂头将茶水喝尽,抹掉嘴边的茶水,道:“刘刺史,这一次在金陵,卑下打探道很多消息。的确如刺史猜想那般,杨节度与燕王、孙宰相等人又很深的矛盾。据悉,前些日子,杨节度还为了一个妓馆的女子,与燕王擂台比武。”

    刘彦贞打断了这人的话,道:“刘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那杨节度不是好色之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妓馆的女子,与燕王大打出手?”

    刘福拱拱手,道:“刺史,这事情是这样的……”说着,便将他打探出来的事情一一说了。

    刘彦贞皱皱眉,这有些匪夷所思,杨琏居然有一个失踪多年的未婚妻,而这个未婚妻的身份如此的不堪。在那场冲突中,杨琏甚至还把燕王给打伤了,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天子依旧对杨琏委以重任,只能说简在帝心,这杨琏的确受宠。

    这么看来,燕王的话便有了几分不实,他的确是想要借刀杀人。如果真的杀了杨琏,刘彦贞可以想象,他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

    等到刘福说完,刘彦贞摆摆手,道:“你一路辛苦,先下去休息吧。”

    刘福拱拱手,道:“是!”说着,退了下去。

    刘正道:“叔父,想不到燕王与杨节度居然有这么大的过节。”

    刘彦贞冷哼了两声,站起来,道:“这燕王啊,心眼可坏得很。只是他自认为聪明,偏偏本将不上他的当。如此大事,我怎会不派人去打听打听?刘福带来的消息很重要,既然杨节度真的只是为了赈济灾民而来,本将自然要极力配合。”

    刘正叹息了一声,道:“可惜,杨节度来了,我们却不能再捞上一笔了。”

    “罢了,这一次已经赚了八千多两的银子,也差不多够了。人嘛,不能太贪心。”刘彦贞说道,忽然看着刘正,目不转睛。

    刘正被看得有些心慌,叔父这是怎么了?

    刘彦贞笑了笑,道:“正儿,那杨琏身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居然还能被封为顺天节度使,代天巡狩,前来赈灾,而且,赈灾之后,他就要接管海楚两州。”

    “啊,杨节度要接管海楚两州吗?”刘正一愣。

    刘彦贞点点头,道:“不错,适才杨节度已经告诉了我。当时我就在想,这杨琏深受陛下信任,他日前途不可限量。而入刘福所说,他与那燕王、孙宰相等人都发生过冲突,除了与齐王有些关系之外,杨琏可谓简在帝心,他的前途,要超过我的想象。”

    刘正点点头,道:“叔父说的极是,前次他出使大汉,立下功劳,此人的确有些手段。可是,燕王虽然有借刀杀人的企图,但杨节度来到楚州,很有可能为了图谋叔父,还是不得不防。”

    刘彦贞摇摇头,道:“应该没有,今日我与他一番对话,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正儿,叔父有一个想法,我解甲归田,你却年轻,就让你跟着杨节度,博一个前程,你看如何?”

    刘正闻言一愣,摇摇头,道:“叔父,我要跟在你的身边。”

    “糊涂!大唐虽然立国已有数年,但如今天下毕竟大乱,各地战乱频仍,就说前两年,契丹人南下,灭了大晋,如今汉国建立,谁也不知道能存在多久。大唐也是如此,如果一旦战乱,这手头没有兵权,如何能自保?”刘彦贞问道。

    刘正道:“叔父,要想掌握兵权,未必要投靠杨琏呀。”

    “不错,投靠燕王也可以。可是你想想,如今齐王已经被封为皇太弟,陛下一旦驾崩,这大唐就是齐王的。齐王只有一个女儿,偏巧不巧地嫁给杨琏,这杨琏哪,就是大唐的驸马。”刘彦贞分析。

    刘正笑了笑,道:“叔父,可是齐王无子,杨琏虽然是驸马,但毕竟不能继承大唐的江山。”

    “杨琏虽然不能继承大唐的江山,可是也轮不到燕王。你要知道齐王和燕王一向不对付,齐王一旦登基,那燕王还能好?杨琏是驸马,也算半个儿子,齐王对他,必定委以重用。只要能攀上这个高枝,封侯拜相,可不是难事。就算他不能继承皇位,哪有如何?你要知道,齐王日后选择太子,选择的那个人,与杨琏的关系必然是极好的。”刘彦贞说道。

    刘正还有些犹豫,他对杨琏还有一丝敌意。

    刘彦贞拍拍他的肩头,道:“正儿,叔父怎会坏了你?如今杨琏初来楚州,很多情况都不熟悉,而且他刚刚兴起,帐下的人不多,你在这个时候投靠他,自然是雪中送炭,以你的勇武,只要忠心于他,自然会加官进爵。”

    刘正想了想,道:“可是,他会愿意吗?”刘正心中还是有博取功名的念头,叔父的话有道理,他决定搏一搏。

    刘彦贞呵呵一笑,显得十分笃定,道:“正儿,你放心,我这张老脸,还是有点用的。这几日有空,我就给杨节度提一提。看他是什么态度。”

    “侄儿谨遵叔父教诲。”刘正说道。

    “嗯!”刘彦贞点点头,又道:“另外,你明日一早,就把城内的粮店全部关闭,杨节度来了,就要赈济灾民,而且是免费发放,这粮食,可就卖不出去喽。”

    刘正拱拱手,道:“叔父,我这就去办,不然明早恐怕会误了大事。”

    “好,那你辛苦你了。”刘彦贞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章 利益

    杨琏回到船上的时候,已经是子时,刺史府的士兵送杨琏回到船上之后,便拱手离开。

    杨琏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这些酒度数并不高,作为后世的酒鬼,几乎淡如白开水一般的酒水杨琏喝着没有太大的感觉。站在甲板上,杨琏望了一眼天空,月儿正圆,挂在天上将四周的星宿光芒都给掩盖了。

    杨琏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虎子,今日的事情,你怎么看?”

    林仁肇道:“那刘正想要刺杀杨节度之心,已经是昭然若揭。不过,那刘刺史似乎颇为反对。”

    “你也看出来了?”杨琏笑了笑,又道:“这才是让我最疑惑的地方,刘彦贞对我的敌意看起来没有那么强,可是刘正却有杀我之心。如果说陛下的密令泄露,刘彦贞应当没有那么笃定。可是若非如此,刘正的敌意来的太过于突然,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林仁肇道:“刘彦贞没有动手,我想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一旦动手,就等于与大唐朝廷为敌,刘彦贞不是愚笨之人,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应该不会做出这个选择。”

    “所以,刘正的态度,应该更多的是试探?”杨琏问道。

    林仁肇点点头,道:“有很大可能。”

    “嗯!”杨琏闻言在甲板上踱步,这时城内的灯火大多已经灭了,只有少部分的地方亮着灯火,而在城外,洪水淹不到的地方燃起了篝火,杨琏能隐约看到城外的灾民正在走动,也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不管怎样,先要摸清楚刘彦贞的情况再做决定。”杨琏说道。

    “杨节度,为何不一举将他擒拿?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若是抓住了刘彦贞,再拿出陛下的圣旨,余者必然心生恐惧,不再为刘彦贞效力。”林仁肇说道。

    “这个方案我曾经考虑过,可是刘彦贞这个人,没有儿子,只有一个侄儿,也就是刘正。我若是动手,狗急跳墙之下,刘彦贞为了刘正,很有可能会困兽犹斗。这对于我来说,并不划算。坦白说,刘彦贞的为人我并不喜,但此人毕竟是冯延巳一党的人,若是对他动手,无疑会得罪冯延巳,从而引起齐王一党的内斗。这无形中,就等于加强了燕王一党的实力,这种蠢事,我不会去做。”杨琏幽幽叹息了一声,若刘彦贞与冯延巳没有关系,杨琏早就拿下他了。

    林仁肇道:“可是若是如此,陛下那边怎么交代?”

    “能有什么交代,就说这一次天灾,乃是汉国人故意引过来的,刘刺史也毫无办法就是。”杨琏笑了笑,挥挥手,又道:“天色不早,走,休息去吧,明日还要与刘刺史商量赈灾一事。”

    “喏!”林仁肇说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向了船舱。

    随着两人的离开,船的另一边,一个黑影偷偷溜了出来,深深地看了杨琏、林仁肇的背影,迅速溜下了船,很快消失不见了。

    夜色下,随着那人轻轻的脚步声消失,逐渐变得宁静起来,黑暗中,杨琏的脸露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道:“虎子,你说刘彦贞会如何选择?”

    “刘彦贞是聪明人,杨节度已经说得这么清楚,想来他应该知道怎么办。”林仁肇道。

    “好了,烦恼的事情丢给了刘彦贞,你我都去睡觉去。”杨琏说着,先迈步走了。

    杨琏的屋子在最里面,符金盏与张绮栎住在一起,杨琏倒也不担心会吵醒谁。杨琏推门而入,不觉皱了皱眉头,房间里有着一股淡淡的胭脂味,这味道并不是符金盏又或者是张绮栎身上的味道,这就证明,房间里曾经有别的女子来过。

    杨琏慢慢走了进去,目光警惕地看着四周,胭脂味越来越浓,杨琏忽然意识到是谁了,走到案几边上,点亮了蜡烛,笑道:“米姑娘,出来吧。”

    房间里响起了声音,米诗薇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柄宝剑,看着杨琏,奇怪地道:“你倒是警觉。”

    “身在危局,不警觉怎么能行?”杨琏笑了笑。

    米诗薇白了杨琏一眼,道:“你倒是来的极快,有些出乎我的想象。我正有事情告诉你。”

    “是不是刘彦贞知道我这一行,有抓捕他的企图?”杨琏问道。

    米诗薇诧异地看了杨琏一眼,道:“怎么,你知道了?”

    “我并不知道,不过,提出抓捕刘彦贞一事的,乃是宰相孙晟,此人与燕王李弘冀穿一条裤子,当初他提出这个意见,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杨琏笑道,抓起案几上的茶壶,居然是满的,水还有些温度,想来是张绮栎准备的,便倒了两杯,一杯递给米诗薇。

    米诗薇接过茶杯,道:“正是如此,我几次打探,无意中听见,不过刘彦贞虽然知道此事,也曾与刘正商量过,但以我之见,他不会对你动手。”

    “你说得对,他若是动手,今日就是最好的机会,到时候推给灾民,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杨琏坐下。

    米诗薇哼了一声,道:“你既然知道,还居然去赴宴,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我有把握。这事情可以和平解决,自然不需要武力。米姑娘,比起刘彦贞的事情,我倒是关心灾民的情况,你能给我说一说吗?”杨琏说道。

    米诗薇提前来到楚州,对这边的情况有一定了解,至少比杨琏清楚许多,便点点答应,坐在杨琏对面,说起了楚州的情况。

    楚州遭灾,情况说起来不算很严重,至少比起汉国的遭灾的地方来说,情况要好很多。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由于刘彦贞在海楚两州的横征暴敛,不少百姓纷纷逃离海楚两州,因此,海楚两州的百姓损失并不大。因为这些百姓,大多失去了土地,靠着为人帮工求生。在这场洪水中,损失最大的是各地的乡绅,因为他们土地多,洪水来了,田地多备淹没。

    当然了,受影响最大的还是百姓,因为他们本身就食不果腹,乡绅地主虽然损失大,但家中存有余粮,尚可度日。

    米诗薇将楚州的情况仔细说了,同时还提到刘彦贞借机贩卖粮食,发了一笔财。

    杨琏不由苦笑,这个刘彦贞还真的是发国难财,放在后世,那可是妥妥的汉奸。

    两人正在说着话的时候,一名黑衣人也回到了刺史府。这时,刘彦贞已经洗漱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案几前看着书,他虽然是武人,可能镇守一方,绝非一般莽夫。刘彦贞识字,而且喜欢看兵法,特别推崇孙子。

    黑衣人进来,朝着刘彦贞施礼,道:“老爷。”

    “不必多礼,起来说话,你可打探到了什么?”刘彦贞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黑衣人仔仔细细,便将听到的全部都告诉了刘彦贞。

    刘彦贞顿时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原来燕王没有骗他,杨琏果然是奉命前来捉拿他,不过,自己是否有罪,全看杨琏如何抉择。刘彦贞挥挥手示意黑衣人下去休息之后,便在屋子里踱步思考起来。

    杨琏的话里透露的意思很是简单,他并不愿意与自己为敌,毕竟两人的关系拐弯抹角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瓜葛。不过,刘彦贞又觉得杨琏与林仁肇在这个时候说这事,给人有些突兀之感。难道说,两人喝了这么多的酒并没有喝醉?

    而且,杨琏的话,隐隐地让刘彦贞觉得,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想到这里,刘彦贞不由打了一个冷战,因为如果是这样,只能有两个解释,一是杨琏太聪明,已经猜透自己会安排人偷听,所以故意说给自己听,如果是这样,杨琏那份猜透人心思的能耐,当真是让人心寒。另一个可能,就是刺史府中,有人暗通杨琏,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这两个可能,刘彦贞觉得前一个更靠谱一些,因为杨琏对于楚州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这一次是第三次来,停留的时间总共加起来不足半个月,在这个半个月内,杨琏能拉拢刺史府的人,刘彦贞觉得不可能。所以,只能说杨琏太过于狡猾,猜到自己会派人暗中盯梢,所以故意说给自己听。

    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聪明的敌人,如果这个敌人再残忍一些,那就更可怕了。刘彦贞觉得,杨琏除了会算计,同样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敢打天子的长子,在大唐,这绝对是蝎子拉屎独一份,找不出第二个出来。

    可偏偏是这样,杨琏非但没有受到处罚,反而要迎娶大唐公主,作为准驸马,又将成为海楚两州的节度使。简在帝心,刘彦贞认为,与杨琏对抗是不明智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投靠杨琏,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杨琏真的会接受吗?事关刘氏一门的前程,刘彦贞一时还没有想好。

    杨琏与米诗薇聊了足足半个时辰,米诗薇将指导的事情全都说了,这才站起身来,要离开。

    “多谢米姑娘,杨琏没齿难忘。”杨琏很是认真地朝着她拱拱手。

    米诗薇抿着嘴,看了杨琏一眼,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快步走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中。杨琏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的时候,米诗薇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个米姑娘,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杨琏摇摇头,转而想起米诗薇说的话来。

    刘彦贞的确不是一个好人,他贪污,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甚至还想各种办法与百姓争夺良田,海楚两州的上等田,多半被刘彦贞掌控。海楚两州的第一大财主,便是刘彦贞。

    任何时代,贪官永远不可能禁绝,杨琏深知道这一点。有的贪官不做一点好事,不仅贪污受贿,还欺压百姓,这样的贪官在杨琏看来是万死难恕其罪;而有的贪官,虽然贪污,好歹做一些实事,改善百姓的生活;刘彦贞属于前者。如果不是考虑到联盟,杨琏几乎想要将刘彦贞杀死。

    不过这样一来,也给了杨琏一个机会。杨琏躺在床上想着想着,慢慢睡着。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夏日的卯时初,太阳已经升起,暖暖的阳光照在杨琏身上,杨琏醒来,睁开眼睛,顿时被吓了一跳。

    张绮栎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杨琏。两人的距离不足半尺,杨琏不由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她。

    杨琏的反应并不大,张绮栎却没有想到杨琏突然醒来,惊得后退几步,用手拍着已经颇有规模的胸口,惊魂未定地道:“杨大哥,你吓坏我了。”

    “你应该感到运气好,若是旁人,我已经一拳打出去了。下一次可别这样了,我差一点以为是敌人。”杨琏说着,翻身坐起来,摇摇头,舒展了一下双臂,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张绮栎瞪了杨琏一眼,见他起来,忙端来一个木盆,道:“杨大哥,我已经打好了水,你先洗一把脸,早餐我已经准备好了,洗漱好了,就可以去吃了。”

    杨琏皱了皱眉,道:“这些事情都是下人做的,你参合什么?”

    张绮栎闻言一愣,道:“杨大哥,你、你莫非是嫌弃我么?”

    杨琏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木盆,道:“绮栎,你不要这么想。当初我们可是共过患难的,你们更是救过我,我很是感激,这个恩情,是要报答的。如今我在想,那些刻着虎爪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你大哥的仇,我一定会给你报。还有,你的弟弟,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什么地方,总要找到不是。”

    听杨琏这么说,张绮栎顿时伤感起来,大哥的头颅被挂在马尾巴上,至今她仍然记得。这个仇她要报,可是人海茫茫,根本不知道虎爪是什么组织,受命于何人,她曾经委托曾忆龄去查,可是至今没有结果。而小弟,自从失散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杨琏细细洗了一把脸,见张绮栎不说话,便抬起头看,见他一脸伤感,放下帕子,走上前去,道:“绮栎,你也不要担心,你没有了大哥,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大哥,是你的亲人,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张绮栎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忽然脸色一变,脚一跺,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五章 灾民要造反?

    杨琏吃了早饭,便匆匆走了,赈灾是大事,容不得半点迟延,昨夜与米诗薇聊了半响,对海楚两州的情况有了一定了解,发放赈粮的事情,刻不容缓。

    夏日的太阳升起的特别早,百姓也早早起来,不少人朝着粮店赶去。米价再贵,人总要吃饭不是?一个人有再大的理想,总要先生存下去,才有实现的可能。

    不过,当很多人赶到粮店的时候,却发现平常早早就开门的粮店居然紧闭着大门,一些百姓围在门口,正在捶打着大门。

    “快开门,我们是买米的!”

    “别喊了,没用,粮店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都死了。喊了半天也没有人来开门。”

    “嘿嘿,粮店的人要死了,也是贪心贪死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不免有人心生怨言,楚州遭受百年一遇的水灾,百姓多困苦,正需要官府开仓放粮,可是,楚州刺史不仅没有如此做,反而趁火打劫,提高粮价,赚取昧心钱。这样的人,在百姓看来,是要下阿鼻地狱的,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百姓也知道官府的厉害,只敢腹诽,毕竟民不与官斗,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琏身着便衣,混迹在百姓中,谁也看不出他的身份,林仁肇等几名士兵跟在身后,百姓对于杨琏等人没有丝毫防备,毕竟这些人眼生得很,想来不是官府的人。

    杨琏听见百姓们议论,又让林仁肇等人分散在城中打探了一番消息,等到众人回报,杨琏略作沉吟,便知道了刘彦贞的打算。在城里主要干道转了一圈,杨琏便带着众人朝着刺史府走去。

    到了刺史府门口,一名士兵匆匆而来,差点撞到杨琏身上。杨琏反应极快地躲开,同时后退一步,十分警惕。

    那士兵微微躬身,迅速爬起来,朝着刺史府内跑了进去。

    杨琏叫了一声,但士兵脚步丝毫不停留,继续朝着府内狂奔。

    “走,进去看看。”见这士兵行动匆匆,杨琏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便说道,同时加快了脚步。

    这时,刘彦贞刚刚起来不久,正在吃着早餐,一个鸡蛋,一碗稀饭,另外还有一小碟切得薄薄的羊肉。刘彦贞刚吃了两口,那士兵匆匆进来,道:“刘刺史,大事不妙了。”

    刘彦贞皱了皱眉,颇为不满地放下筷子,道:“出了什么事情,慌里慌张的。”

    “禀告刘刺史,城外的百姓已经聚集在一起,想要攻打楚州城!”那士兵说道。

    “这群刁民!”刘彦贞将筷子一扔,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喝道:“传令下去,全城戒备,若有人图谋不轨,可杀之!”

    那士兵应了一声,正要走出去,杨琏匆匆走了过来,摆摆手,道:“刘刺史,万万不可。”

    刘彦贞见是杨琏,先是一愣,旋即道:“杨节度,城外的百姓多是汉国人的奸细,决不能姑息。”

    “刘刺史,昨日我来的时候,就看见城外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其中老弱妇孺不少,不能就这样杀了。”杨琏摇摇头。

    刘彦贞拱拱手,道:“那以杨节度的意思,该如何做?”

    “先去看看情况再说。”杨琏道。

    “那也好。”刘彦贞说着,也不吃早饭了,与杨琏匆匆走出刺史府,早有亲兵牵来战马,众人朝着西城门赶去。一路上,不少百姓纷纷躲避,生恐被这群气势汹汹的官兵所杀。

    半柱香的时间后,众人到了西城门,下了战马,匆匆跑上城墙,杨琏看清楚眼前的一切,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西城门外,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总之一眼望去,城门外全是百姓,站在最前面的,是一群妇孺,此外还有少量的壮汉。

    妇孺们在地上哭泣着,不断磕头,哀求城墙上的士兵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少数壮汉手中拿着叉子、锄头,其中有几人拿着长刀、宝剑,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城头。

    百姓们先是哭泣,随后,在一名壮汉的带领下,齐齐呐喊起来:“开门,开门!”

    灾民们多半没有吃饱,但架不住人多,喊起来声音直冲云霄,倒有几分气势。

    刘正看见刘彦贞来了,奔上几步,道:“叔父,这些灾民看样子想要攻城。”

    “他们敢!”刘彦贞冷哼了一声,走到城墙边上,手扶着女墙,冷冷地看着城外。

    杨琏也快步走了过去,城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即使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这么多人攻城,也是极为恐怖的。

    “刘刺史,这似乎是有人煽动。”杨琏说道,他一眼就看见在人群中,有那么几个人特别显眼,他们衣着干净,手中拎着大锤、长刀、长枪等武器,显然不是一般的百姓。

    刘彦贞点点头,他也看出来了,叫过刘正,道:“传令下去,严加防范,决不能让他们攻城。”

    刘正领命,匆匆而去,传达军令。

    杨琏道:“依我看来,这些百姓攻城的机率不大,有心人虽然想要煽动,但恐怕更多的是试探。”

    “应该是如此,不过,正是如此,更要严加防范,决不能让这些人入城。”刘彦贞说道。

    “也不能轻易杀人,不然事情就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杨琏说道。

    刘彦贞对此深以为然,又吩咐了下去,没有得到命令之前,决不能擅自射击。

    百姓中也有人看见了刘彦贞、杨琏等人,一个壮汉走了出来,到了城下,朝着百姓大声喊了几句,顿时四周的百姓都停止了哭喊之声,西城门一带,变得安静了许多。

    “这个人,似乎是灾民的头。”杨琏低声道。

    果不其然,城下那人靠近了城门,离城门不过十几步的距离,只见他朝着城墙上拱拱手,道:“刺史大人,我等皆是灾民,因为水患,这才逃难来到此地,还望刺史大人慈悲为怀,救救我等,自当感激不尽。”

    刘彦贞问道:“你是何人?”

    “小人叫做戴礼。”那人回答。

    “戴礼,水患严重,百姓遭殃,这一点本将十分清楚,可是,你带着这么多人围在城下,意欲何为?”刘彦贞问道。

    “刺史大人,我等逃难而来,还望刺史大人发放一些粮草,给我等度日,自当感激不尽。”戴礼说着,跪了下来,朝着刘彦贞磕头。

    杨琏摇摇头,道:“刘刺史,你打算怎样做?”

    刘彦贞笑了笑,道:“杨节度奉陛下之命,赶来楚州赈灾,更是陛下钦点的顺天节度使,负责海楚两州的事宜,本将自当听从杨节度的安排。”

    “这只老狐狸,居然将这个锅甩到我的身上来。”杨琏皱皱眉,心中思忖道。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刘刺史客气了。”

    “怎会是客气?本将对杨节度一向恭敬的很。”刘彦贞说的一本正经。

    杨琏呵呵一笑,道:“既然刘刺史如此厚爱,那么本将就当仁不让,处理此事了。”

    刘彦贞微微一愣,这个杨琏居然顺着杆子往上爬,让他有些意想不到。不过,他已经捞足了利益,赈济灾民这种没有油水的事情,他也就不想参合了,便微微一笑,道:“杨节度正当如此。”

    “既然本将全权负责处理此事,这么说来,刘刺史就该听我的命令了?”杨琏不露声色地问道。

    刘彦贞觉得吃定了杨琏,便点点头,道:“杨节度是钦差,所作出的决定,本将自然会遵从。”

    “好,那就好!”杨琏说着,看向了城下的戴礼,道:“戴礼,灾民之中,你能否说得上话?他们都听你的吗?”

    戴礼微微一愣,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这才道:“启禀大人,我能做主。”

    “戴礼,本将是奉大唐天子之命,赶来楚州赈灾的钦差。有什么事情,你可以与我说。”杨琏说道。

    戴礼闻言大喜,朝着杨琏磕了几个响头,道:“大人,还请救我等一命。”

    “你先起来,上城墙来,我有话给你说。”杨琏说道。

    “这……”戴礼有些迟疑,有听见杨琏话的,顿时大声喊道:“戴大哥,你不能上当,这狗官是想哄你上去,杀了你。”

    “对啊,戴大哥,你不能上去。”

    戴礼站起身来,道:“大人,我与兄弟们商量一番再说。”说着,快步走了过去,与手中拿着锤子、长刀的几人说着什么。

    刘彦贞道:“杨节度,你当真要与百姓谈判。”

    “不谈判能怎样,难道将他们都杀了不成?”杨琏摇摇头,其实他心中还有一点私心,那就是想要将这些人收为已用。海楚两州人口不对,而田地不少,杨琏有心壮大实力,自然希望人越多越好。

    刘彦贞道:“杨节度小心,这些人里,肯定有汉国人的奸细。”

    “多谢刘刺史提醒。”杨琏说道。

    两人说话间,戴礼跑了过来,道:“大人,我愿意接受大人的要求。”

    杨琏叫人放了竹篮下去,将戴礼吊了上来。

    “你随本将来!”杨琏说道,朝着城楼走了过去。

    刘彦贞、林仁肇、戴礼等人也走进了城楼,留下刘正带着人监视着城外的百姓。

    “戴礼,你们都多少人?”杨琏问道。

    “启禀大人,有多少人小人并不清楚,不过小人所属的寨子,有一千多人。至于其他,是其他寨子的,人数不定,具体的,需要盘点一番,才能确定。”戴礼说道。

    杨琏见他说话还算有条理,便问道:“戴礼,你可曾读过书?”

    “小人的祖上,也算书香门第,家中曾有私塾,学过几天,认识几个字。”戴礼回答。

    杨琏点点头,道:“这就好办了。戴礼,本将奉命来赈灾,不想饿死任何人。但是,你们在城外这么多人,乱糟糟地,没有一个章法也是不成的。”

    “你看这样如何?你们都来自于各个寨子,不妨以寨子为单位,分开驻扎,这样容易管理一些,你想办法统计一个人数给我。”杨琏说道。

    “大人说的极是,小人们正是按照寨子驻扎的,若要统计人数,也不是难事。”戴礼说道。

    杨琏敲了敲案几,道:“这样最好,你尽快统计人数给我,赈米本将按照人头来发放。小孩妇孺的口粮,一日是二两,壮汉则是四两。当然,这个口粮并不多,但本将来的匆忙,带的粮食不多,所以暂时只能按照这个方案执行。”

    戴礼一愣,很快道:“大人仁慈,我代表百姓多谢大人。”

    “你不必多礼,粮食不足的问题,本将也会想办法解决。每一天按照人口发放粮食,等到熬过了这段日子,本将还有更多的想法来安置你们。”杨琏花了米粮赈灾,自然要极力挽留这些百姓,不然做出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戴礼奇怪地看了杨琏一眼,诧异地道:“大人,你的意思是?”

    “自古土地是百姓的根基,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土地,安置你们,在楚州扎下根来。”杨琏说着,目光一闪,定定地看着戴礼,道:“怎么,难道你们不愿意吗?”

    “愿意,愿意!”戴礼被杨琏的目光刺的有些心慌,忙回答道。

    “这样最好。”杨琏说道,不经意地扫了刘彦贞一眼。

    刘彦贞眉头轻轻一动,他觉得有些不妙,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戴礼陪着笑,小心翼翼地道:“大人,那米粮的发放,什么时候可以?”

    “准备粮食自然需要一点时间,响午十分发放粮食,应该没有问题。”杨琏算了算时间,说道。

    “多谢大人。”戴礼忙跪在地上,一副感激的模样。

    “戴礼,你这就回去,告诉百姓,响午时分,在城外等候,本将自然会派人发放粮食。”杨琏吩咐。

    戴礼吃了一惊,道:“大人,是在城外发放米粮吗?”

    “在城外。”杨琏回答的很是肯定,同时眼神十分玩味地看了戴礼一眼。

    戴礼心中咯噔一声,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是,大人的命令,小人一定传到。”

    “很好,你另外告诉百姓,每个寨子挑选出二十名精壮的汉子出来,本将另有安排。”杨琏又吩咐。

    戴礼十分纳闷,不解地问道:“大人,这是?”

    “本将自然有安排,你只要去做就好,不需要问那么多!”杨琏说道,脸色有些不悦。

    戴礼忙躬身,道:“是,小人这就去安排!”(未完待续。)

第六章 安抚

    戴礼又匆匆坐着竹篮走了下去,步伐匆忙,刘彦贞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

    杨琏指着戴礼的背影,道:“这个人,绝对不是百姓的首领。”

    “何以见得?”刘正皱了皱眉,他对杨琏的敌意并没有消减,总觉得杨琏这一行是来害他,总想除之而后快。

    杨琏看了刘彦贞一眼,没有回答刘正,却问刘彦贞,道:“刘刺史,这样安排,你认为如何?”

    刘彦贞拱拱手,道:“这些难民,多半来自于汉国,本将总是觉得不妥。白白拿出粮食养他们,恐怕日后他们反出楚州,反而坏了大事。”

    杨琏负手而立,看着城外,对于刘彦贞的话并不反驳,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刘彦贞是个固执的人,同样,杨琏也是固执的人,所以他没有说服刘彦贞的打算。再说海楚两州,以后将会是杨琏的根基,与刘彦贞毫无关系,自然不需要他的认同。

    戴礼到了城外,与几人说着话,趁着这段时间,杨琏也在思考着,他估摸算了算,城外的百姓起码有上千人,而那些没有来的百姓就更多了。这段时间里,城外的百姓依旧在哭泣着,声势震天。

    杨琏特别关注戴礼,不过人海茫茫,想要在这么多人里找出戴礼的踪迹,显然十分困难。杨琏沉吟片刻,道:“这个戴礼,应该不是带头人。在他身后,有着很多人,能不能说服百姓,还要看幕后主使者。”

    刘正不免奇怪地问道:“杨节度,为什么戴礼不是带头人?”

    杨琏笑了笑,道:“若你是带头人,你敢轻易犯险,一个人独闯龙潭虎穴?”

    刘正摇摇头,十分坚决地道:“这岂不是送死?”

    “不错,既然是送死,这个戴礼就没有这样的必要,毕竟命是自己的,他敢来,必然是奉命行事。”杨琏说道,继续寻找着戴礼的身影。

    刘彦贞眼睛眯成一条缝,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杨琏,刘彦贞年老成精,自然认为杨琏说的有道理,那戴礼说话也算不卑不亢,但一看就是没有主见之人,不可能是村长,更不可能是这群百姓的带头人。

    刘彦贞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有些担忧,因此说出那番话来,杨琏虽然没有反对,但此时同样认为,戴礼不是带头人,足以证明杨琏还是有些眼光的。

    刘正听懂了,不免点点头,有些紧张地问道:“杨节度,既然是如此,该要怎么做?”

    “静观其变。”杨琏简单地回答了四个字。

    一行人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城外一阵喧闹,戴礼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直奔城墙下,连连挥手。

    “吊他上来。”杨琏说道。

    城墙上的士兵放下吊篮,很快将戴礼吊了上来。

    “大人,戴礼有礼了。”戴礼上了城墙,立刻奔到杨琏身前施礼。

    杨琏摆摆手,道:“好了,你们商量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大人仁慈,我联络了各寨的寨主,他们都感恩大人的慈悲,愿意听从大人调遣。”戴礼说道。

    “很好,既然如此,响午时分,尔等后退,离城池五百步,各寨派出精壮汉子十名,前来搬运赈粮!记着,领取赈粮的时候,带着百姓的名册,从明日开始,就要按照名册的人数发放粮食。”杨琏吩咐。

    戴礼先是一愣,旋即点点头,道:“大人吩咐,小人一定完成。”

    “好,你这就去安排吧。”杨琏说道。

    戴礼下了城墙,杨琏冲着刘彦贞施礼,道:“刘刺史,发放赈粮一事,所需的人手还望刘刺史派人支援。”

    “这个是自然,本将挑选精壮汉子五百人,供杨节度差遣。”刘彦贞说道。

    杨琏大笑,道:“有刘刺史的五百人相助,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响午时分的放粮,依然马虎不得,城墙上的士兵依然要严加防范,城外百姓不在五百步外,决不能打开城门。”

    刘彦贞拱拱手,道:“杨节度考虑周全,刘某不及。”

    “如今还有两个时辰,有劳了!务必赶在响午十分放粮。”杨琏说道。

    刘彦贞点点头,立刻让刘正去军中调集五百人,赶往码头。杨琏、林仁肇、刘彦贞等人也朝着码头赶去。

    如今的码头可谓死气沉沉,全然没有平时的繁忙景象,不过也真是如此,杨琏一行的十几艘商船才能停泊在此地,突然出现的商船令不少百姓纷纷围观,不知道这些商船所为何来?

    杨琏、刘彦贞、林仁肇一行人赶来码头,百姓受惊,纷纷躲开。杨琏吩咐下去,让人先搬出五千石粮食,赈济灾民。士兵们迅速忙碌起来。

    围观的百姓听见杨琏的话,顿时有胆子大的,靠近杨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大人赈灾而来,小人一家已经食不果腹,还望大人施恩,救我一家老小,小人感恩不尽,来世做牛做马,报恩大人。”

    “你不要命了,也不看看他身边是何人!”有人认出了刘彦贞,顿时惊得头发乍起。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刘彦贞,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刘彦贞是何许人也,在这楚州城,残暴、贪婪,小小百姓哪敢惹他?心中当即后悔不已,但这时已经晚了。

    杨琏不露声色,淡淡看了一眼刘彦贞,又上前几步,那百姓还以为身高马大的杨琏要揍他,吓得连连后退,一时没有注意,被身后的深坑绊倒,就要摔倒在地上。

    杨琏忙上前一步,伸出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没有事吧?”

    那人定了定神,发现被杨琏拉着,这才松了一口气,忙站稳了,道:“多、多谢大人。”

    杨琏笑道:“不用谢。”说着,抬起手臂,用力鼓掌。声音清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刚才这一幕,也有一些人看见,当即围拢了过来,粗粗估计,应该有二三十人,这就够了。杨琏心中闲着。

    “诸位乡亲,楚州遭灾,百姓遭殃,本将杨琏,乃是新任海楚两州的顺天节度使,今来楚州,是为了赈济灾民。”杨琏大声说道,如今是收揽民心的最佳时机,杨琏怎会放弃?

    听见杨琏的话,百姓沉默,赈济灾民?这话说的好听,却没有几个人肯相信。在灾情发生的时候,楚州刺史刘彦贞也是如此说着,但实际上呢?他却是提高粮价,借机榨取钱财,有了前车之鉴,相信杨琏的人自然不会太多。

    一时之间,杨琏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没有人相信杨琏之言。

    杨琏自然清楚这群百姓的意思,毕竟刘彦贞在海楚两州作恶多年,百姓对官府的印象并不好,想要一时扭转百姓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杨琏咳嗽一声,后退几步,看着众人,高声喝道:“诸位乡亲,本将知道你等心生顾忌,但身为朝廷官员,自当为民做主,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将一概不论,但从今日起,楚州城的百姓,决不能饿死一个人,否则,就是本将的失职。”

    杨琏这话说的颇有几分真诚,人群中顿时有人窃窃私语起来,但仍然没有人肯相信。难道这新任的什么顺天节度使,真的是个好人?有人心中如此想着,但当看见杨琏身后不远的刘彦贞,顿时心生寒意,不敢说话。

    这时,有士兵搬了一麻袋的粮食下来,陆续放在车上,百姓人都看出了麻袋里的便是粮食,有几人猛咽着口水,他已经好几顿没有吃过饭了。

    杨琏看见百姓如此,当即快步走了过去,伸出双手,奋力抬起一麻袋,走到百姓跟前,从腰间抽出长刀,“刷”的一刀,刺进了麻袋里,顿时,白花花的稻米流了出来,让人垂涎欲滴。

    “诸位乡亲,这一麻袋的粮食,你们都分了吧。今日,本将会贴出告示,从明日开始,发放赈粮。只要本将有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诸位。”杨琏高声喝道。

    百姓依旧没有说话,但已经有不少人眼勾勾地看着麻袋里的米粮,杨琏这一笑,走上几步,将麻袋递给一个壮汉的手里。那壮汉吃了一惊,身子一沉,差点抱不住麻袋。

    杨琏帮他抱稳了,这才拍拍他的肩头,笑道:“这一麻袋的粮食,你们都分了吧。切记,若有人硬抢,本将以后得知,绝对饶不了他!”后面这话说出来,十分严厉,更是充满了一丝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半响有人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噗通”一声跪下,道:“大人是好人,我等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恩情。”

    随着此人的跪下,不断有百姓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着话,感谢杨琏的恩德。

    杨琏上前,扶起其中一人,道:“起来,都起来吧!”

    那人身体瘦弱,被杨琏这么一扶,便站起身来,看见杨琏脸上的那道刀疤,顿时也不害怕,反而觉得可亲了。

    “乡亲们,这一次天灾,十分困难,还望诸位同舟共济,与我共渡难关!只要不饿死一个人,那就是最大的胜利。”杨琏说道。

    一名百姓振臂高呼,道:“节度使说的没错,只要渡过了这一关,我等自当奋力生产,已报大人之恩!”

    一人这样说,余下百姓纷纷附和,百姓们的情绪顿时被调动了起来,纷纷高呼这杨琏的官职。杨琏等众人喊完,这才朝着百姓拱拱手,高声道:“正如诸位所言,熬过了这一段时日,本将当兴修水利,积极发展生产,改善百姓生活。只是,这种事情非我一人能办,还需要诸位乡亲大力支持。”

    “杨节度的事,就是我等的事,只要杨节度一声吩咐,我等自当竭尽全力!”百姓有人说道。

    “竭尽全力!”顿时,不少百姓纷纷说道,这引来了好几人,他们充满了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琏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让他们先回家,多通知四邻,多看告示,明日准时领粮。百姓们千恩万谢,这才逐渐散开。杨琏忙完了这边,继续指挥士兵们搬运粮食。

    刘彦贞在一旁,脸色阴晴不定,杨琏这是在收揽民心,手段虽然稀疏平常,但往往最简单的办法,容易取得最好的效果,有了这批百姓的宣传,刘彦贞相信,杨琏的名头,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宣传开来。而他这个楚州刺史,已经要逐渐被架空了。若非刘彦贞心中已经有了退意,他一定会设计暗害杨琏。

    看着忙碌的杨琏,刘彦贞细细品味着杨琏的话,想了又想,刘彦贞觉得这话里,有些话是对他的说的。刘彦贞仔细想了想,觉得杨琏对她应该没有太大的敌意,不然也不会说出那句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来。

    如果是这样,刘彦贞倒觉得,无论杨琏要做什么,他都不必去管。沉思间,刘正带了五百名士兵匆匆赶来,有了这批生力军的加入,搬运粮食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

    刘彦贞找了个机会,把刘正叫道身边,问道:“正儿,叔父给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

    刘正脸色阴晴不定,想了想,刘正摇摇头,道:“叔父,侄儿想要跟在你的身边。”

    刘彦贞摇摇头,道:“正儿,这杨节度善于收揽民心,刚才发生的事情,你虽然不知,但叔父却看在眼中。只是这短短的时间内,杨节度的名声很快就会传播全城,跟着他,有很多好处。叔父有多疼你,你自然是清楚的,叔父怎么会害你?”

    刘正还是显得有些犹豫,迟疑了片刻,道:“叔父,真的要投靠他吗?”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若是不愿意,叔父也不勉强!你若是愿意,叔父找个时间,与杨节度说了此事,想来三五年间,你就能加官进爵。”刘彦贞说道。如今的刘正虽然跟在他的身边,但却是以亲兵的身份,实际上没有什么官职,甚至连九品的武将都不是。

    刘正抿着嘴想了半响,这才缓缓开口,道:“叔父,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既然是这样,我就为他效力,看能不能博一个前程!”

    刘彦贞闻言大喜,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正儿,你能如此想,叔父很是欣慰。这一次赈灾,是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可要好好表现,这样叔父也才好与杨节度提这事。”

    “侄儿明白。”刘正拱拱手,跑到一边忙碌去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3719/ 第一时间欣赏五代枭雄最新章节! 作者:一包黄果树所写的《五代枭雄》为转载作品,五代枭雄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五代枭雄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五代枭雄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五代枭雄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五代枭雄介绍: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也是一个黑暗的时代。这里有流芳千古的英杰,也有遗臭万年的汉奸。 李煜说:只爱美女,不爱江山。 柴荣说:这天下,本该是朕的。 赵匡胤说:朕来接手! 赵光义呵呵 一笑,说:美女,江山,都是朕的! 杨琏说:滚犊子,都给老子跪下! 灭南唐,复旧国;伐后周,击契丹,一统天下。 周娥皇说:陛下诗词高绝,臣妾不如。 符金盏说:陛下英雄,乃当世英豪。 花蕊夫人说:陛下为臣妾复仇,妾身无以回报,唯有…… 杨琏说:朕的女人,谁敢无礼?当斩之!五代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代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代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