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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包黄果树     五代枭雄txt下载     五代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 杨琏的决定

    天色雾蒙蒙的,冬日的清晨,格外的冷,寒风凄厉,宛如一个凄怨的老妇,呜呜的哭着。这样的天气,适合窝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不过,为了参加朝会,许多大臣已经起来,穿衣洗漱吃饭,准备出发。

    杨琏也不例外,早早起来,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身上的伤势好了许多,整个人也精神起来。洗了脸,张绮栎不顾身子微恙,早早起来,准备了一锅米粥,里面放了皮蛋和瘦肉,闻起来很香。杨琏一连吃了两碗,这才放了碗,准备出行。

    张绮栎自然是千叮万嘱,生恐杨琏出事。杨琏安慰着她,走出去的时候,符金盏正在门外踱步,看见杨琏出来,微微躬身,道:“杨公子,昨夜妾身想了想,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劲。”

    杨琏左右看了一眼,抓住符金盏冰冷的手,走到一旁,低声问道:“有什么不对劲?”

    符金盏道:“其实这个疑惑早在大理寺遇伏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怪异。说起来李弘冀虽然有些冲动,但终究不是愚笨之人,为何连连刺杀?很显然,其幕后主使人,是想要激化杨公子与李弘冀的矛盾。两雄相争,必有一伤。妾身以为,或许吴越人的阴谋。”

    杨琏点点头,昨夜他也想了许多,不过让他疑惑的是,为何总是出现虎爪,说起来,第一次看见虎爪,是太湖水贼的身上,那时候,是太湖水贼追杀苏州的吴越百姓,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出,太湖水贼应该是大唐的人,后来再发现虎爪,多半是在大唐,证实了虎爪与大唐的关系。可是,与杨琏有仇的大唐臣子,一目了然,既然不是李弘冀,杨琏想不出是什么人。

    杨琏表示明白之后,正要走出去,符金盏拉住他,道:“朝廷的事情,妾身有一定了解,我倒有一个主意……”说着,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杨琏听着,不由笑了笑,他昨日想到的也是这个办法,想不到符金盏和他想到一块去了。杨琏又与符金盏说了几句,这才匆匆走了,门外,陈铁穿着厚厚的衣裳,牵着战马在门外等待着。

    “走吧!”杨琏上前,翻身上马。陈铁也翻身上马,两人朝着皇宫奔了过去。一路上,寒风扑面,即使戴着厚厚的帽子也能感受到那份寒冷,只不过两人都是武将,自然无所畏惧。路上遇见不少臣子,都是躲在温暖的马车里,杨琏不觉摇摇头。参加朝会的必然有武将,可是一路行来,除了他和陈铁骑马,根本没有其他人骑马,不少武将已经安于享乐,忘记了大唐四周的强敌。

    到达皇城外的时候,天色蒙蒙亮,巡夜的士兵知道今日有朝会,已经点亮了火把,将四周照耀的如同白昼。杨琏的出现,引起了骚动。宰相孙晟眯起眼睛,看着杨琏,有些吃惊,杨琏什么时候来的,他压根不知。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杨琏突然出现,是否意味着齐王要反击了?

    宰相孙晟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慌乱之后,看向了燕王李弘冀,李弘冀正在与大臣说着什么,忽然,他猛地回头,定定地看着杨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杨琏眯起眼睛,不紧不慢地打量着李弘冀,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讥讽。这样的表情的确欠揍,如果是以往的李弘冀,恐怕早就一拳打了过来。不过此时的李弘冀只是淡淡地看了杨琏一眼,回过头去,继续说着话。李弘冀表面上没有反应,内心却如惊涛骇浪,无比震惊。

    杨琏出现之后,群臣短暂的沉默之后,便又三三两两商议起来,就像金陵街头的菜市场一样,嗡嗡发出声响。杨琏扫了一眼,看见大理寺卿萧俨快步走过来。

    萧俨到了杨琏身边呵呵一笑,拱拱手,道:“杨节度什么时候到的金陵?”

    “昨夜。”杨琏回答。

    萧俨有些诧异地看了杨琏一眼,忽然变得十分神秘,他左右看了一眼,道:“杨节度,朝廷如今混乱非常,想必杨节度已经有所耳闻,今日之事,老夫一定鼎力相助,对抗敌人。”

    杨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有些摸不准萧俨的想法。从杨琏了解的情况来看,萧俨一向不参与党争,正是因为如此,他与燕王、齐王两不靠。如今,他为何会支持自己?

    萧俨仿佛看懂了杨琏的犹豫,低声继续道:“杨节度不用担心,我如此做,也是迫于无奈。如今强敌环顾四周,大唐绝对不能内乱,以免被人所趁,老夫帮你,也只是想尽快了解此事。”

    杨琏拱拱手,笑道:“如此,有劳萧寺卿。”

    萧俨点点头,两人说话间,齐王李景遂来了,下了马车,看见群臣大多到齐,目光一扫,看见杨琏。

    杨琏踱步走了过来,拱拱手,道:“齐王。”

    李景遂脸色凝重,认真地问杨琏,道:“今日之事,只能成功,不可失败。你,有几成把握?”

    杨琏有些迟疑地看了李景遂一眼,心中有些犹豫,这时,城门被打开了,群臣一拥而入,齐王摆摆手,也走了进去。杨琏略作迟疑,也走了进去。

    进了皇城,一行人依旧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着事情。李弘冀与孙晟一前一后走着,不时朝着杨琏方向打量着。

    杨琏有些沉默,随着众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大殿。大殿里已经点亮了蜡烛,群臣鱼贯而入,李璟还没有来。齐王李景遂站在左首第一的位置,对面便是李弘冀。说起来李弘冀虽然官位不足,那地方本该是宰相孙晟的位置,不过由于李弘冀是亲王之尊,孙晟只能站在第二位。

    杨琏虽然是节度使,但在金陵,二品官比比皆是,因此站在比较靠后的地方。杨琏正在想着事情的时候,周邺站在远处,目光扫了杨琏两眼,轻轻摇头,很快就走开了。

    杨琏一愣,仔细品味着周邺的动作和表情,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杨琏倒是有些诧异,周邺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他已经将天子的心思猜透了吗?这时,萧俨慢慢走进大殿,见杨琏站在最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低声道:“杨节度,不管事情如何发展,老夫都会站在杨节度这边。可不能让燕王得势啊。”

    杨琏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堆起笑意,道:“萧寺卿放心,今日之事,我一定力争到底。”

    萧俨点点头,慢悠悠地走了。

    杨琏看着萧俨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时,脚步声响起,高泽先走了出来,高声喝道:“陛下驾到。”

    群臣忙纷纷施礼,齐声大喝,道:“恭迎陛下。”

    声如洪钟,声浪几乎要将大殿给冲垮。杨琏回过神来,也忙做出施礼的模样。

    “诸位爱卿平身。”李璟慢慢踱步过来,坐在龙椅上。

    群臣施礼之后,也纷纷落座,坐在蒲团上。杨琏坐在下首,很是低调。

    高泽高声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孙晟与李弘冀离得最近,两人相视一眼,孙晟点点头,李弘冀正要站起身来,忽然就听见清脆声音响起,“启禀陛下,微臣有本启奏。”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李弘冀愕然回头,看见杨琏已经站在后方,双手施礼,手中还想文臣一样捧着一个笏,一副认真的模样。李弘冀脸色微变,这个杨琏,速度也太快了。

    一边,齐王看见杨琏出来,脸啊上露出笑容,有了杨琏帮衬,事情就好办多了。萧俨也捋着胡须,一副自得的模样,倒是周邺皱起了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璟看见是杨琏,也微微诧异,便问道:“杨爱卿,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启禀陛下,是傍晚时分,考虑到天色已晚,未能及时觐见陛下,还望陛下恕罪。”杨琏说道,同时瞟了一眼李弘冀。

    李弘冀咬牙切齿,杨琏先行请罪,反而让他无话可说,只得退到一旁,愤愤不已。

    “嗯,一路奔波,是先要休息,有了精神,才能魏国效力。”李璟笑着说道,又问:“杨爱卿,你说有本启奏,究竟是何事?”

    杨琏正色,道:“陛下,微臣一路行来,得知南方战事又起,如今查留侯被擒,李弘义气焰十分嚣张。此人一向反复无常,是个小人。微臣以为,对付此人,当出兵围剿,决不能姑息!”

    这话一出,齐王大吃一惊,昨夜杨琏说已经抓住了燕王的把柄,要在今日弹劾李弘冀,使其不能掌兵,可是,杨琏突然这番话,却表示出了要出兵之意,怎能不让齐王吃惊呢?他张大了嘴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刺客是这般的无力,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仅是齐王吃惊,就连萧俨、李弘冀、孙晟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杨琏,认为杨琏这番话说出来,真是疯了。周邺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杨琏,眼中微微带着诧异,但很快就垂下头,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李璟闻言,朗声笑道:“好,杨爱卿之言,甚合朕意,只是依你之见,要如何给李弘义一个教训呢?”

    杨琏扫视了大殿内群臣一眼,这时,群臣从震惊回过神来,谁也没有想到,与齐王关系很好的杨琏,居然在关键时刻,没有选择支持齐王?大殿内,短暂沉默之后,嗡嗡声响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惊人的选择

    大殿内的声音并没有响多久,高泽见天子面露不悦之色,立刻高声喝道:“肃静、肃静!”

    群臣愕然惊醒,这才发现是在大殿上,此刻是在商议国家大事,在陛下面前,如此可谓失礼。当即群臣人人肃容,变得一本正经起来。齐王还是一脸震惊,没有回复过来。

    天子李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虽然他也赞同杨琏的话,要给李弘义一个教训,但天子李璟觉得,杨琏的建议,应该没有太大的动作。

    杨琏早就预料到朝廷上的众人会如此惊讶,他慢慢扫视了一眼四方,见众人逐渐平静下来,这才道:“陛下,李弘义反复无常,必然多行不义必自毙。此人蛇鼠两端,在大唐、吴越之间摇摆,目的在于博取最大利益,此外,便是挑起大唐与吴越人的纷争,令他有可喘息之机。陛下,微臣建议,出兵攻打苏州,震慑钱氏父子,吴越国一旦被拿下苏州,必然举国震动,再设计断了吴越人与李弘冀的关系,那时候,李弘冀只有选择大唐。届时,进退两难的李弘义,就成了鱼肉,任由刀俎宰割。”

    燕王李弘冀在一旁听着,不觉挑眉,杨琏居然赞同出兵苏州,与他原本的计划大致相同。如果今日朝会,杨琏是力争,反对出兵,李弘冀早就有了应对之法,可是杨琏不走寻常路,赞同了前几日朝会他的请求,反而让他摸不着头脑。他不由看向了宰相孙晟,希望他能出一些主意。

    不过孙晟更是震惊,他张大了嘴巴,微微侧身,愣愣地看着杨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李弘冀看见他如此,心中微微叹息,此刻看来,孙晟是指望不上能出什么好主意了,李弘冀目光闪烁,在想杨琏下一步,是要做什么?

    天子李璟闻言,脸上有些犹豫,吴越人是他心中的疼,他对吴越人可谓是又怕又恨,怕的是大唐数次挫败在吴越人手中,恨的是想要击败吴越,一吐心头恶气。略做沉吟,李璟认真而又不确定地问道:“杨爱卿,你是说,要攻打苏州?”

    “启禀陛下,正是如此。”杨琏回答。

    “那么,以何人为将?”李璟再问。

    顿时,大殿内变得十分安静,谁都知道,燕王想要出兵,是要夺取军权,如果能取胜,那么他在禁卫军中的声望,必然是水涨船高,在朝廷上,得到宰相支持的他,更是如日中天,可以力压齐王,就算不能成功夺嫡,但以齐王的性格,必然会对他造成巨大的压力。

    齐王在这场争斗中,一个人对抗燕王李弘冀与宰相孙晟,的确是落了下风,一旦兵权旁落,对他来说,极为不利。如今杨琏回来,虽然赞同出兵,但十之**,肯定是要自己带兵。

    想到此,群臣脸上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有人担忧,有人欣喜,也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杨琏身在后排,能清楚地看见众人的侧脸,似乎在这朝廷上,支持齐王的人不多。也难怪,毕竟他年纪较大,比起李璟来小不了多少,江山落在他的手上,指不定能撑几年,而他没有儿子,这个劣势令他得不到太多的人支持,反而是李璟的嫡长子,年少有为,虽然锋芒露了一些,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必然会有所改变。

    杨琏目光扫过齐王,见他一脸郁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杨琏深知齐王个性懦弱,因此显得迟疑不决。心中叹息一声,心想事情有所改变,也是迫不得已。昨日的遇伏,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机,而且,其幕后主持者,仍然是个谜,曾忆龄调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出来,令他不能做出针对性的部署。

    目光扫过齐王之后,杨琏看着李弘冀,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他拱拱手,道:“微臣推举润州节度使出兵讨伐苏州!”

    润州节度使?不就是燕王李弘冀吗?这句话顿时犹如往油锅里泼水,大殿里顿时热闹起来,众人议论纷纷,齐王张大了嘴巴,李弘冀、孙晟同样也是如此。

    李璟似乎被吓着了,作为君王,朝廷的争斗他是了解的,事实上,朝廷也需要一定程度上的争斗,不然,若是臣子齐心,他这个帝王就要被架空了。可是,身为齐王准女婿的杨琏,竟然抛弃了齐王,转而支持李弘冀,更是亲奏,希望燕王李弘冀能领兵,岂能不让他惊异?李璟喉结一动,强自将一口唾沫咽下,这才喘过气来,以不敢置信的语气试探道:“杨爱卿,你说何人领兵?”

    随着这句话,大殿又变得安静起来,不过群臣侧目,人人看着杨琏,试图辨清,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杨琏咳嗽一声,声音洪亮有力,道:“微臣杨琏举荐润州节度使出兵苏州,一扬大唐国威。”

    群臣在短暂的惊讶后,又变得如同菜市场一般吵闹,这一次他们确定没有听错,杨琏的确是举荐李弘冀为帅,进攻苏州。

    高泽大声的喊道:“肃静,肃静!”

    随着高泽的声音,群臣再度恢复了安静,李璟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疑惑地看着杨琏,问道:“为何?”

    杨琏微微一笑,十分认真的道:“润州节度使允文允武,既然主张出兵攻打,必定有良策在胸,因为微臣同意燕王,燕王的说法。”杨琏说到燕王两个字的时候,刻意咬重了口音。

    李弘冀听了,不觉皱眉,尽管隐隐觉得不妙,但李弘冀却不能拒绝,他一直努力试图掌管兵权,如今杨琏满足他所愿,他如果拒绝,朝廷上下会怎么看他,所以,即使怀疑杨琏有诡计,但李弘冀只能接受。

    倒是孙晟反应极快,他立刻出列,双手在胸前,捧着笏,道:“陛下,老臣以为杨节度之言甚为有理,老臣愿意举荐燕王为大军元帅,全权负责夺取苏州,灭吴越之事,想来燕王必定能扬大唐国威,扬陛下之威。“

    孙晟生恐杨琏要行监军之权,因此急忙用言语挤住杨琏,在李璟面前,为燕王李弘冀争取更大利益。这话说完,孙晟生恐杨琏反驳,便回头看了一眼杨琏。

    杨琏却颇为笃定,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人看不出深浅。

    李璟听了,不由点点头,他也倾向于出兵,刚才杨琏的话很合他的心意,想了想,便点头答应:“既然如此,朕准了。”

    群臣闻言,各自表情不一,齐王低下头,他有心想要问清楚,为什么杨琏今日说的和昨日不同,让他空欢喜一场,李景遂知道,杨琏根本不可能背叛他,去投靠李弘冀,可是今日的行为,他又无法解释。只得打算朝会之后再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就这么定了,紧接着朝廷上便是商定了一些琐事,既然要出兵,钱粮都是必不可少,军饷也要到位,考虑到年关不远,也天寒地冻,动兵便要等一等。实际开春之后不是良机,是耕种的季节,不过如今大唐承袭前朝,府兵制已经遭到破坏,士兵多是雇佣,与耕种关系不大。

    出兵时间定在开春之后,粮草却要提前准备,朝会上商量了半响,终于决定了下来,燕王一党的臣子兴致高昂,高谈阔论,绵绵不绝,对这一战充满了希望,反而是齐王一党,士气低迷,大多垂首不语,心中都在暗想,这杨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事情足足议了一个时辰,群臣口干舌燥,李璟也觉得有些困了,便让燕王李弘冀、宰相孙晟以及户部、兵部去商谈此事,天子再三叮嘱,这一仗一定要取胜,扬大唐国威。

    李弘冀十分兴奋,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从军虽然有一段时日,但却是第一次带兵,因此格外兴奋,觉得钱氏父子虽然在苏州经营数十年,但区区一个苏州城,几乎没有险要,想要拿下苏州城,也不是什么难事。

    朝会散了之后,李弘冀立刻拉着宰相孙晟去商议事情了。留下一脸郁郁的齐王李景遂。李景遂心情非常糟糕,他想要等杨琏给他一个解释,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杨琏已经消失了。

    李景遂握紧了拳头,身子微微颤抖,几名大臣上前来,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齐王,杨节度这是为何?”有人忍不住问道。

    “哼,原来他是燕王派来的人,齐王真是错信他了。”有人不忿。

    这人的话得到好几人的赞同,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显然对杨琏突然的反水十分厌恶。

    齐王感觉很无力,他挥挥手,叹息了一声,道:“你们都先退下,本王想要静一静。”说着,齐王有些步履蹒跚地朝着殿外走去,出了皇城,失神落魄地上了马车,打道回府去了。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燕王的耳中,对于这个懦弱的叔父,李弘冀很是不屑,不过,他依然不明白杨琏心中的打算究竟是什么?与孙晟商议了半响,两人都觉得,只要小心从事,稳扎稳打,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至于杨琏,他有什么阴谋,在绝对实力面前,都将化为泥土。

    两人商量了很久,出兵苏州一事,可以说瞒不过吴越人,所以,还要看双方统军主将的能力高低,当然了,兵力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所以,李弘冀决定去找父皇,多要一些兵马,同时,润州军他也要拉去苏州,提高胜利的可能性。

    ps:先去睡一会,晚上再来一更。(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年关

    事情说办就办,李弘冀当即站起身来,朝着宫城赶去。问了守卫宫城的侍卫,李弘冀拿出令牌,表示要面见父皇。侍卫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通知天子。

    李弘冀焦急地踱步等待着,这是他向上爬,进而成功夺嫡的一个机会,自然不肯放弃。他希望父皇能答应他的要求。这时,从宫城内,杨琏慢慢踱步出来,看见李弘冀,微微吃了一惊。但很快,杨琏带着笑意,走了过来,朝着他拱拱手。

    “恭喜燕王,贺喜燕王,这一次南下苏州,必定能旗开得胜,一扬大唐国威。”杨琏笑着,李弘冀却觉得杨琏是皮笑肉不笑,略作迟疑之后,转身走开了,他可不想与杨琏有什么纠葛,即使今天杨琏做出的举动,对他是有利的。

    杨琏淡淡地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迈步走开了。留下李弘冀一脸郁闷地站在那里,心想这杨琏今天吃了什么药,如此莫名其妙?

    李弘冀等了半响,侍卫这才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太监,这小太监是来带路的,这时,李璟正在书房里踱步,刚才杨琏特别觐见,与他商议了半响事情,李璟觉得杨琏说的十分有理,已经采纳了他的意见。踱步中的李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大唐的赫赫声威,就在今朝。

    思考间,小太监带着李弘冀进来,李弘冀忙施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呵呵,燕王啊,过来坐下。”李璟心情很好,这一点李弘冀看出来了。

    李弘冀走上两步,在书桌前站定,道:“父皇,儿臣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只要合理,朕一定会答应。”李璟回答。

    李弘冀忙将于孙晟商议的事情说了出来,一是增兵,李弘冀打算水陆并进,攻打苏州。太湖水师可以抵达西山,牵制吴越国的太湖水师,配合陆军围攻苏州,如果条件允许,还可以沿着大运河南下,截断吴越国的援军。此外,李弘冀提出动用润州、宣州等地的兵马,攻打苏州一事,一定要取胜。

    当然了,苏州是坚城,吴越国的探子密布在大唐境内,想来常州、金陵等地,必然有吴越国的探子,所以李弘冀根本无法出奇兵,达到奇袭的效果。所以他只能以正为主,这样一来,兵力是否足够,粮草是否足够,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李弘冀本来以为要费一番口舌,但想不到父皇一口答应,表示润州以及静海制置院的水师都可以拨给李弘冀。李弘冀大喜,若是有了润州和静海制置院的水师,大军便可南下,攻打吴越国沿岸城市,甚至,可以骚扰吴越国的越州、秀州、明州等地,从而牵制吴越国的兵力。

    李弘冀大喜之下,千恩万谢,这才离开了御书房。李璟脸上带着微笑,踱步半响,这才派人叫来了高泽,让他去办一件事情。

    齐王府,李景遂很不高兴,在书房里胡乱砸着东西,府内的侍女和太监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恐被齐王听见,当场拖出去砍了。齐王不好的心情引起了怀柔公主的注意,她赶来劝慰父王。

    李景遂心中堵得慌,但不想女儿担心,只得摆摆手,示意女儿出去。怀柔公主撒娇半响,终还是无用,只得怏怏而退。

    大唐朝廷出兵攻打吴越国苏州重镇的消息,瞒不过人,很快,消息就传遍了金陵,这个消息被吴越国的探子得到,不过两日的时间,就传到了苏州。

    苏州,钱文奉手中拿着急报,脸上阴晴不定。钱文奉是钱元璙的次子,钱元璙几个儿子中,数他能力最强,所以钱元璙没有把位置传给长子。实际上,吴越国并不是按照嫡长子的顺序来传递王位,身处乱世,钱镠认为当有德者居之,吴越国才能长存,因此吴越国的王位,大多按照能力高低来拍。

    钱文奉的父亲钱元璙当初差一点继承钱镠的王位,足见他的能力出众,而钱文奉年纪轻轻,就跟随父亲镇守苏州,从最低等的士兵做到中吴节度使,足见他能耐不凡。

    苏州曾经是杨吴、李唐与吴越国战斗的前线,不过双方的战斗特别有意思,在苏州一带发生的战争,凡事进攻者都失败了,这包括当年杨行密、徐温试图夺取苏州,也包括吴越人挫败对手进攻之后的反击,他们试图夺取常州,也都是以失败告终。

    前两年,大唐派冯延巳带兵,被钱文奉轻易击败,和平了两年之后,苏州又起战事,而且从消息来看,大唐要在春耕之际动兵,这无疑是个不好的消息。大唐兵马杀来,就算顺利击退了他们,苏州的春耕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当然了,钱文奉可以选择进攻常州,但要攻下常州,钱文奉又没这个底气。

    苏常都是双方重镇,防守极其严密,又多是精兵,只会是空耗钱粮而已,不过,出兵常州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常州的春耕也会受到影响。钱文奉清楚,出兵这等大事,要禀告国主,因此,他写了一封折子,派人递到杭州。

    年关将近之际,大唐和吴越国频频调兵,准备粮草的事情很快通过商人传播开来,对于南平、楚国这等小国,自然是希望大唐与吴越再起战事,这样,他们的实力都会受到削弱,自己就能保存。

    金陵城,年关将近,百官变得越来越忙,本来年末需要报备的事情就很多,兵部、户部等都有许多事情上报,这一年的收成、赋税等等,都要统计出来,上报天子。偏偏又要出兵,户部、兵部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李景遂虽然心中郁闷,也在几日之后,投入忙碌的工作中。不过,让李景遂有些奇怪的是,杨琏自从来到金陵之后,只有前几日露面,很快就乘船北上,回到了楚州,说是有要事要办。过年也不在金陵了。

    杨琏走的匆忙,李景遂甚至没有问杨琏那一日朝会上,杨琏的目的何在。杨琏虽然是走了,不过符金盏、张绮栎等人留了下来,杨琏让她们留在金陵过年。杨琏行为让不少人不满,比如怀柔公主,比如张绮栎,倒是符金盏没有说什么,每日在杨府里,指挥着下人备年货,准备过一个好年。符金盏出身名门,事情办起来十分妥当,让人捉不住破绽。

    将近过年前两日,金陵居然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一日之间,就把整个城市染白了,大雪过后,天气变得更加寒冷。

    皇城内,李璟踩着积雪,看着树枝上的雪花,忍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

    高泽在一旁,笑道:“陛下,正所谓瑞雪兆丰年,这可是好兆头,陛下为何叹息。”

    李璟摇摇头,闭口不言。过了半响,这才道:“说起来,朕还给杨琏赐过婚,这怀柔公主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

    高泽微微一愣,提醒道:“陛下,可是传闻说杨琏有了未过门的妻子。”

    “哼,一个烟花女子罢了。”李璟冷哼了一声,眼中充满了不屑,不过,曾忆龄被杨琏及时赎身,让他的计划破产,李璟微微不悦。不过话又说回来,杨琏是个聪明人,一个是堂堂公主,一个是烟花女子,谁是正妻,这个答案不言而喻,李璟相信杨琏会有一个正确的选择。

    高泽顿了一顿,道:“陛下,那烟花女子,可是住在杨府的。”

    “这些,都不是事。”李璟有些不高兴,这高泽是怎么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只要赐婚,接下来的事情,还由的杨琏去选吗?只不过,李璟是在等,等杨琏主动选择罢了。

    高泽察言观色,知道陛下不悦,便闭口不言。

    李璟依旧慢慢踱步,又问道:“今日便是年关,该请的都通知了吗?”

    高泽点头,道:“陛下,所有王爷、公主,此外还有齐王、鄂王等皇室,朝廷的重臣宰相、各部的尚书也都通知到了。”

    “嗯,这就好。”李璟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事,道:“可惜杨琏不在。”

    高泽略略迟疑,想了想,还是问道:“陛下,杨琏回京述职,不过数日,那楚州有什么事情,难道年都不过了,这样匆匆回到楚州,是对陛下的不敬。”

    高泽这话虽然是在说杨琏的不是,却是有些许埋怨之意,李璟如何听不出来?当即冷哼一声,毕竟是帝王之尊,十分威严,高泽被他犀利的眼神一瞪,顿时身子一抖,忙“噗通”一声跪下,道:“陛下,是老奴该死,是老奴话多,还望陛下责罚。”说着,高泽一连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李璟没有急着说话,等到高泽打了七八个耳光,这才瞄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好了,起来吧。”

    “多谢陛下。”高泽擦着眼睛,眼中含着热泪,脸红红的站起身来。

    李璟踱步走了十余步,这才吩咐,道:“传令下去,令宫中的御厨,做的饭菜,都留下一份,派人给杨琏府上送去。”

    高泽一愣,道:“陛下,杨琏不在金陵。”

    “朕知道他不在金陵,不过他带来的人,都留在了金陵,少了杨琏,恐怕府上也清冷,送些饭菜,也算朕的一点心意。”李璟说道,杨琏是个得力的臣子,他自然要花点功夫去笼络。

    高泽不明所以,但杨琏获利,也就拱拱手,道了一声:“喏!”(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墙头草

    金陵城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但与此同时,战争的乌云开始笼罩在百姓的心头,每一天都有大量的粮食从金陵运输到常州,这样的状况是谁都想不到的,百姓们都在猜测,这场战争的规模,恐怕会超过以往。一些精明的百姓开始暗中购买粮食,以免战争持续日久,粮价飞涨,那时候,谁还吃得起饭?

    金陵紧张备战的情况通过吴越国的探子,传到了苏州、杭州等地,令吴越国君臣十分紧张,新任国王钱弘俶年纪尚轻,不过二十二岁,杭州军权掌控在胡思进手中。胡思进也知道,他虽然掌握了大权,但与钱弘俶有着相似的利益,比如国力强大的大唐,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吴越国,胡思进虽然有着极为强烈的权利**,但能分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更何况,钱氏在苏州、湖州等地,还掌握着兵权,一旦他稍有异动,钱氏子孙随时就能起兵,围攻杭州。

    杭州方面,同样是接受了钱文奉的请求,押送着大量的粮草,进入苏州备战,苏州去岁遭受水灾,损失不小,另外有大量的商人在苏州收购粮食,钱文奉一时不查,粮食损失至少有三十万石,等到他发现情况不对,严格控制粮食出境,这才避免了粮食危机。

    早些准备粮食,有备无患,不然战争打起来,若是持续日久,粮道被劫,这个损失就大了。

    一时之间,大唐与吴越国的这场战争,吸引了太多人的注意,甚至北方大汉平定李守贞之乱,都不及这场关注度要高。这时候,北方战事随着天气寒冷,也告一段落,不过,汉国借着国力强大,取得了一定战果,潼关被汉国夺下,双方在关中渭南一带对峙,形成拉锯战。河中李守贞不断派兵支援,并利用结冰的黄河,不时派兵骚扰潼关,袭击从潼关西进的粮队。

    蜀国的军队也从汉中出兵,已经抵达关中,不过由于双方的互相警惕,蜀**队停留在凤翔一带,蜀国没有着急进兵,还有一个原因是战乱多年,汉中通往关中的道路损坏极为严重,蜀国虽说不缺粮,但道路南行,粮食并不充足。偏偏凤翔节度使王景崇也缺粮,同时虽然是他请求的蜀国援军,但心中仍然有提防之意,蜀国的援军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南方诸国,一时都在关注着这一场即将来到,引起南方大变动的战争,几乎是每一天,都有楚国、南平,甚至是南汉的探子,将消息传回去。李弘义比任何人都更关注着这一场战事。

    李弘义是在前年从吴越国回来之后改的名字,前年他迫于压力,不得不去杭州面见吴越国主,一度被扣押,后来靠着贿赂吴越国君臣,这才逃了了回来。在乱世中,李弘义非常清楚,身为臣子,只能任人宰割,李弘义想要割据称帝,却限于闽国的国土以及实力,不得不向大唐称臣,与王延政为敌,试图夺取整个闽国,达到他的目的。

    不过大唐也不糊涂,灭了王延政之后,勒命李弘义入京,李弘义那肯,去了金陵,还不是九死一生?他不得不与大唐决裂,大唐大怒,引兵来攻,李弘义为了生存,不得不投靠吴越人,依靠吴越国的势力来对抗大唐。他成功将吴越人拖进了这场战争,保全了他的福州王的地位。李弘义是个墙头草,在夹缝中,艰难生存。

    李弘义他十分清楚,虽说他与大唐打了几次,但与吴越国相比,显然大唐更在意威胁更大的吴越人,李弘义就像一个商人,奇货可居。如今,大唐就要在苏州与吴越人打死打活,看来是顾不上福州,这让李弘义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福州的处境仍然不妙,福州战乱多年,土地大多荒芜,生产受到极大的影响,在福州,一斗米要卖近百吊钱,这个价格比起大唐、吴越国来说,几乎是百倍的价钱了。

    李弘义只有尽快平息粮价,军民才能安心,他也才能继续做他的福州王。除了大唐与吴越的威胁之外,泉州的留从效也是李弘义的敌人。泉州本来属于威武军,但王继勋投靠大唐之后,以平辈身份致书修好于李弘义,这令李弘义大怒,他认为泉州本来属于威武军,所以王继勋是他的部下,于是便他找了机会进攻泉州,却被王继勋手下大将留从效借机发难,夺取了军政大权之后,带兵击败了李弘义。

    留从效后来领军府事,称泉、漳二州留后,宣布效忠于大唐,王继勋被送往金陵做人质。这都是前两年的事情,有时候,李弘义甚至觉得,自己还不如留从效活的滋润,当然地理上也有一定关系,有他在福州挡着吴越人,吴越人根本无法南下,夺取泉州、漳州等地。留从效也很聪明,老老实实做他的清源军节度使,大唐也不想将精力放在泉州、漳州,毕竟一个福州就让他们头疼了,因此留从效实际上是泉州、漳州的霸王。

    有强敌在,李弘义可谓战战兢兢,但目前最大的问题,还是粮食。留从效不可能给他粮食,大唐也不可能,吴越国稍稍有那么一丝可能,但随着大战来临,吴越国粮食也十分紧张,所以李弘义一时想不到去哪里弄粮食。

    可是没有粮食,士气很快就会低迷,不仅百姓造反,军队也会造反。杀了一个可以,杀了两个也可以,总不能全部都杀掉吧?可是福州被大唐、吴越、留从效三面包围,粮食从哪里来?

    李弘义显得忧心忡忡。

    李弘通是李弘义亲弟,本事不大,若非是亲戚,李弘义根本不可能用他,前次攻打泉州,李弘通铩羽而归,几乎是单人逃出,丢尽了脸面。李弘义精锐损失不少,因此丧失了主动权。

    李弘通这时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色,刚刚跨进大门,李弘通就喜滋滋地道:“大哥,大喜事,大喜事!”

    李弘义微微皱眉,大喜事?年关之际,他拿不出太多的军饷已经让士兵非常不满,这时候,李弘通告诉他有大喜事?李弘义一张脸阴沉了下来,虎着脸,道:“二弟,告诉你多少次了,做事要稳重,你如此毛毛躁躁,我怎么放心把大事交给你?”

    李弘通本来兴致勃勃,闻言嘴唇蠕动了两下,有些讪讪地道:“是,大哥。”

    李弘义满意地看了李弘通一眼,弟弟虽然才能不足,但好在听话,这是他目前最需要的。眯起眼睛,打量了弟弟一眼,李弘义这才慢慢说道:“二弟,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兴奋?”

    这么一说,李弘通立刻高兴起来,忙道:“大哥,有好消息。今日来了一个商人,说是能提供粮食。”

    粮食两个字就像有魔力一般,吸引了李弘义的注意,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亟不可待的问道:“粮食?果真?”

    “是真的,此人是从蜀国而来,沿江而下,带来了大批的粮食。”李弘通说道。

    李弘义咬着嘴唇,是蜀人。蜀地自从李冰治理之后,修成了都江堰,自此蜀国成为天府之国,加上山河四塞的地理,蜀地历来十分富裕。如果真是蜀国人,那么这么情况有可能是真的。

    之所以说有可能,是因为蜀国来到福州,走水路最方便,这就要沿着长江东下,先经过南平,在再经过楚国,大唐,再能抵达福州,数千里的路程,不是那么轻易来的。

    再说,各国关卡,可不是那么容易过的,南平、楚国还好说,大唐这边,建州、剑州两州与福州交界的地方,可谓三步一卡,五步一岗,大唐对福州的防备森严,粮食怎么可能运的过来?

    李弘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这和他的性格有关,能在乱世中左右逢源的人,李弘义并不亚于冯道这个历仕后唐、后晋、后汉的“三朝元老”,李弘义十分警惕地感觉到了不妙的地方,不过,李弘义还是决定要见一见这个人,毕竟粮食两个字,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了。

    “带他来偏厅见我。”李弘义吩咐。

    李弘通大喜,答应着迅速离开了,李弘义慢慢踱步,走到了门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冬日的太阳,阳光看起来温暖,然而福州的天气,还有些阴沉沉的,常常大太阳的时候就下着雨。

    李弘义想了想,叫过亲兵,吩咐了一番,然后斯条慢理地朝着偏厅走去。偏厅其实就是书房,不过李弘义不喜欢读书,因此常叫偏厅。李弘义进去之后,略略踌躇了一番,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又叫了一名亲兵,道:“这两日就准备一下,押送查文徽去杭州。”

    前些日子,李弘义就放出消息,要押送查文徽去杭州,不过,随着天气寒冷,李弘义以道路不好走刻意延缓了押送的时间,同时,他也是想要观望一番,如今大唐与吴越兵马调动频繁,开春之后就要有一场大战,把查文徽送到杭州,能让吴越人安心,能让大唐君臣愤怒,两国的交锋必然会更加激烈。

    到时候查文徽的命运如何,就不是李弘义能管得的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雪中送炭

    李弘义刚喝了两口茶,李弘通就带着一个商人打扮的人进来了。或许是从北边来的缘故,此人穿着穿着厚厚的衣裳,一点都不热的样子。

    福州靠近南方,就算是冬日,也冷不到哪里去,冬日到了,加一件长衣,也足以过冬了。此人这身打扮,难免让李弘义心中嗤笑一声,很是不屑,究竟是北人,害怕冷啊,

    来人进来之后,见李弘义眯着眼睛不说话,忙上前两步,道:“小人费砚,见过大王。”

    李弘义摆摆手,冷笑了一声,道:“我不是什么大王,如今不过是福州的节度使罢了。”李弘义名义上投靠吴越,被封为节度使、侍中等职。

    费砚忙拱拱手,道:“是小人失礼了。”

    李弘义大大咧咧坐下,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问道:“费砚,你来福州,究竟有什么事情?”这便是明知故问了。

    费砚笑道:“费砚只是一个商人,来到福州,自然是想要做生意。李节度掌管福州军政大权,费砚来觐见李节度,是想要讨一个方便。”

    “好说,好说。”李弘义呵呵笑着,仿佛不以为意,实际上,李弘义非常缺乏粮食,但他不能做出一副很缺乏的样子,毕竟这个费砚的身份还不确定,焉知他是不是敌人的密探?自从他阴了查文徽之后,唐人一直试图营救他,李弘义不得不防。

    费砚见李弘义如此态度,有些不确定,微微犹豫之后,看了李弘通一眼,走上两步。这两步让李弘义警惕起来,难道这个人是刺客?李弘义握紧了拳头,蓄势待发,就在这时,费砚手一抖,袖口落下两块金饼。

    费砚满脸堆笑地将金饼放在案几上,推到李弘义面前,笑道:“李节度,小人来的匆忙,这两块金饼,是小人的孝敬,还望李节度笑纳。”

    李弘义眯起了眼睛,钱财他自然是喜欢的,尤其是黄灿灿的金饼,更是让他心动,不过,李弘义也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此时,他需要作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模样,李弘义咳嗽了一声,不露声色将金饼收了起来,然后问道:“说起来,福州战乱多年,正需要像你这般的商人,才能恢复福州的经济。不知道你带来了多少粮食?”

    费砚眼睛一亮,李弘义已经松口,这代表着有戏,忙道:“李节度放心,小人带来的粮食,足有数十万石,可以供大军食用半年。”

    李弘义心动了,粮食于他而言,比黄金、珠宝更为重要,一个人,先要满足了基本的温饱,才能有时间思考其他事情,所谓温饱思****,正是这个意思。有再多的钱,没有粮食,这群桀骜的士兵早晚会造反,李弘义不得不防,所以他很需要这批粮食。

    李弘通有些沉不住气,他不明白兄长这是什么意思?当即忙道:“大哥,这批粮食至关重要,还是赶紧买下来吧。”

    李弘义有些恼怒地看着弟弟一眼,但他没有发泄出来,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仿佛没有听见李弘通的话。李弘通有着讪讪地退下,他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

    费砚脸上带着笑,心中猜到几分,却没有说出来。

    李弘义咳嗽了两声,道:“你是蜀国人,蜀国离福州足有数千里,这粮食运来,可不容易。”李弘义这是在试探,看费砚如何回答,同时他也想知道,这个人,可不可靠,究竟是什么人。

    费砚听了,不由叹息一声,道:“李节度,这乱世中,做点生意可不容易呀。”说着,苦着一张脸,把沿途的事情说了。

    这一路上,不仅在蜀国国内被刁难,在南平、楚国、大唐等地,更是受到极重的剥削,一路上关税极高。费砚还花了不少钱,打通了各方面关节,这才一路艰辛地到这里。

    费砚说着话的时候,眼珠在转动着,声音充满了哀怨,就像一个丧偶的寡妇一般。李弘义猜测着,他觉得费砚很有可能是商人,如今这么说话,无非是想要提高粮价。

    李弘义知道,蜀国一向平静,自从孟氏建立了蜀国,蜀国没有经历太大的战事,再加上天府之国并非虚传,所以,即使费砚付出了大量的金钱去打通关节,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依然有利可图。

    商人嘛,最注重的便是利益,费砚来福州,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李弘义故意沉吟着,等到费砚说完了,这才叹息了一声,道:“如今乱世,做点生意也不容易呀,这批粮食,本将接手了。”

    费砚听了,立刻大喜,拱拱手,道:“如此多谢李节度。这个价格嘛,自然是极为优惠的。”

    李弘义嘴角微微翘起,道:“这一路上辛苦,也不知道费兄以后还能运送粮食来吗?”

    费砚一愣,旋即笑道:“李节度放心,蜀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粮食。只要李节度需要,我便能运送粮食来。只是,一路上需要打点,多需要一些时间,李节度需要的时候,需要提前半个月告诉小人。”

    李弘义抿抿嘴,费砚说的好听,实际他这是在想办法提价。费砚就算优惠,也是以福州粮价来进行比较,福州的两家比起蜀地,差的可不是一倍两倍,至少有数十倍,这样,费砚才有利润可拿。不过两人各有所需,所以李弘义认为没有什么不妥。想到此,便点点头,道:“这个是自然。费兄既然辛苦,本将便腾出几间店面,供费兄卖米。”

    李弘义买的,是军粮,至于那些个百姓,李弘义哪有那么的精力去管?费砚来了,不可能不挣钱,而粮食卖给百姓有极大的利润,李弘义就让费砚去赚这个钱,这样,李弘义购买粮食的价格,还可以降低一些。

    至于这样做,有什么后果,李弘义暂时是管不着了,如今就算是挖肉补疮,他也只能如此。唉,看一步走一步罢。

    李弘义当即表示他需要购买三十万石的粮食,两人就粮食的问题,商量了半响,一个急于获利,一个急于得到粮食,很快就达成了协议,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李弘义很满意,费砚也很满意。

    费砚立刻表示,要在福州城内最大的酒楼,宴请李弘义、李弘通兄弟。

    李弘义想了想,也有意拉拢费砚,当即便答应着,并派人叫来了兄弟李弘通。

    李弘通匆匆来了,知道了兄长喊他之意,立刻去点了心腹五十人,保护两人的安全。说起来,福州城虽然是李弘义的势力,但在城外百余里的地方,吴越国派了骁将鲍修让领兵五千,说是协助李弘义守城,但实际上,却有监视之意。这五千人虽然不多,但却像一根钉子,钉在李弘义的心头,只是如今与吴越国关系尚可,双方都很是默契地驻扎在各自的区域,没有越雷池半步。

    一行人出了府,浩浩荡荡,城中的百姓见了,忙纷纷躲开,这样的架势,一看就是节度使出来了,在这福州城,他就是皇帝,他就是王,百姓有谁敢惹?那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费砚骑在马上,左顾右盼,只见城中的百姓,多半有菜色,显然是长期得不到食物所致,再加上福州战乱,吃的东西非常有限。尤其是查文徽虽然兵败,但自从他上任之后,不断派兵偷袭福州,破坏福州生产,甚至在秋收之际,派人烧毁农田,使得李弘义对查文徽很是痛恨,不然也不会如此设计,抓住了查文徽。

    李弘义眯着眼睛,跟在费砚身后,表面上面无表情,实际上暗中观察着费砚的一举一动,粮食的事情虽然有了大致的沟通,但李弘义仍然不放心。

    一行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李弘义忽然勒住了战马,呵呵笑道:“费兄,俗话说手里有粮心头不慌,还是先劳驾费兄,带我去看一看粮食。”刚才说了半响,他居然忽略了这一点,费砚的粮食在哪里?如果是运输进了城,他不可能不知道,因此才有此一问。

    费砚摇摇头,道:“李节度,并非小人不带你去看粮食,而是粮食都在船上,船只都在闽江。”

    闽江是福州一带最大的河流,正是它造就了福州这个河口城市,福州四周都是山,星罗棋布地还有很多山丘,水运是最方便的运输方式。而闽江穿城而过,东流入海,如此便利的闽江,成为了福州最大的水运枢纽。

    费砚利用水运来运输粮食,这个李弘义能够理解。粮食放在闽江的船上,李弘义只是微微皱眉,就能知道费砚是小心谨慎,但话又说回来,恐怕也有信不过自己的意思,生恐李弘义强行夺了粮食。毕竟蜀国与福州山高水远,夺了他的粮食又能如何?难道蜀国能穿过南平、楚国、大唐来攻打福州不成?

    不过,李弘义虽然不是商人,但也知道,与费砚做长期生意,对他来说,有莫大的益处,所以,尽管心中有些不满,李弘义还是呵呵一笑,道:“原来在闽江里,费兄你放心,明日我就派士兵去护送粮食。”

    费砚哈哈一笑,道:“李节度放心,这批粮食绝对不会有问题。李节度有了这批粮食,自然是兵强马壮,便可逐鹿天下,称雄于江南丰腴之地。”

    李弘义知道费砚这是客套话,毕竟以他的实力,想要称霸江南,根本就是在做梦,不过好话人人都爱听,李弘义当即哈哈大笑了几声,挥手示意继续前行。(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卖粮

    来福客栈这个名字很俗,俗的大江南北,无论城市大小,基本都有这个名字的客栈。来福客栈是福州城内最大的客栈,同时也是最大的酒楼,酒楼的厨师手艺很好,同样的食料,却能做出不同的风味,在福州城内,可算一绝,再加上价格公道,因此生意一向很好,得到许多人的认可,成为福州城内大多数人的聚会之所。

    李弘义在来福客栈吃过很多次饭,因此也不怕有什么阴谋诡计,经过他观察,费砚的确是一个商人,贪婪、投机,是他的特征,在这福州城,李弘义相信没有人敢对他动手。

    战马铁蹄碰撞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原本的福州城在王氏父子的治理下,还算繁华,但随着战乱,丘陵众多的闽地变得更加贫困起来,城中的主干道也发生了变化,路面凹凸不平,到了下雨的时候,多处积水,情况非常糟糕。

    李弘义如今自保不暇,哪有余力去治理道路?他只能将精力放在城墙的修葺上,此外便是军队的军饷,这一笔开支,已经让他十分头疼了。

    来福客栈位于闽江边上,交通便利,附近便是一个码头,吞吐量不少。一行人到了来福客栈,来福客栈的店小二看见,忙奔了出来,正要打招呼,一眼看见李弘义,先是吃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李节度,里面请。”

    李弘义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身边的侍卫,迈步走了进去,来福客栈还是老样子,门口摆着两个大狮子,惟妙惟肖。费砚也下了马,跟在身后,笑道:“李节度,这是福州城最大的酒楼,据说饭菜不错。”

    李弘义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费砚,心想我在福州城多年,难道没有你知道清楚?

    费砚突然反应过来,摇摇头,自嘲地笑道:“看我这记性,李节度身为福州的父母官,岂有不知道的道理?”

    两人说话间,李弘通已经带着十余名侍卫上了楼,赶走了不少食客,食客们看见是李弘通,敢怒不敢言,只得匆匆下了楼,心中怒骂不已。有极少数人不认识李弘通的,还想讨一讨说法,一把被旁边的人拉住:“你不想活了?”

    那倒是,就算不认识李弘通,他身边这么多的侍卫,人人全副武装,手中的兵刃可不是吃醋的。当即灰溜溜的走了。

    来福客栈的跑堂看见这一幕,目瞪口呆,李弘义虽然是大人物,可是这些人吃饭,都还没有给钱呐!

    这时,费砚走上前,呵呵一笑,道:“这些人的饭钱,我给了。”

    李弘义眯起了眼睛,心中对费砚又有了新的评价,这是一个为了利益不顾一切的人,而他李弘义同样也是如此,这样的人很合李弘义的胃口。这样的人需要提防,但身在福州,李弘义根本不惧,这几日福州城没有大事发生,又是过年,李弘义无需担心,再说,还有这么多的侍卫。

    众人迈步走了进去,侍卫们虎视眈眈,手中持着兵刃,很快,二楼三楼的食客也被赶走,整个来福客栈,只剩下了这些人。李弘通虽然才能不佳,但很是谨慎,他派兵把守各处,可以说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李弘义兄弟如此谨慎,也是因为最近抓到了查文徽,生恐唐人来捣乱,这才谨慎了一些。落座之后,自然是李弘义在上首,李弘通在右手边,费砚则在左手边。

    三人刚刚坐下,客栈兼酒楼老板匆匆赶了过来,老板名叫张德,约有五十岁,肥头大耳,脖子上挂着金链子,很是富态。他一眼看见李弘义,不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想原来是福州的土霸王来了,不然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张德笑着走上前去,道:“小人见过李节度。”

    李弘义心情颇好,摆摆手,同样笑道:“张德,最近有什么好菜?”

    张德忙拱拱手,道:“这时节,只有早些日子囤积下来的虾鱼。”

    “嗯!”李弘义久居福州,自然知道这个时节有什么,当即点了十几个菜,反正不是他花钱。

    费砚却颇为豪气地叫过了张德,又加了几个菜,这才示意张德速速去准备。

    饭菜准备之际,跑堂端了酒上来。福州虽然地处南方,但对于南人来说,还是有些冷的,李弘通当即为李弘义、费砚倒满了酒水,三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多半是聊些风土人情。

    费砚是商人,去的地方不少,见过的世面也多,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尤其说到各地的粮价,更是如数家珍。李弘义更加确定,费砚是商人无疑。

    等了片刻,酒菜陆陆续续端了上来,整个包厢内,顿时香气扑鼻,李弘义哈哈一笑,指着菜肴,道:“费兄弟,这些都是福州的特色菜,你既然来了,可要好好尝尝。”

    “这个是自然,小人多谢李节度。”费砚拱拱手,说道,端起手边的酒杯,费砚又道:“李节度,小人敬你一杯。”

    “哈哈,这个好说。”李弘义哈哈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弘义虽然瞧不起商人,但如今,他需要商人来福州经商,带来粮食、布匹等物品,这样他才能收税,才有钱。

    费砚喝了酒,忍不住赞道:“好酒。”

    “想不到费兄弟还能喝习惯这种酒。”李弘义说道。福州被围困多时,粮食奇缺,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用来酿酒?因此,李弘义早就下了命令,严禁用粮食酿酒,因此,城中酒楼卖的酒,都是果酒,从味道上来说,难免苦涩了许多。

    费砚来自于蜀国,喝的自然是粮食酿造的酒,味道自然是极好的,与果酒的味道天差地别。

    费砚笑了笑,放下酒杯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露出难受的神色。

    李弘义看见这一幕,心中一动,他知道,费砚刚才所为,是刻意而为,其目的在于取得李弘义的信任。想到此,李弘义淡淡一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这一场酒宴足足喝了一个半时辰,费砚喝了很多酒,醉的不省人事。李弘义也醉了,倒是李弘通没有多喝,见两人都醉了,便吩咐士兵送两人去安歇。

    费砚就在来福客栈住着,跑堂的带来了几个人,收拾了一番,替费砚擦净了身子,便让他安歇。

    李弘通带着大哥回到了节度使府上,正要叫过几名侍女,安排兄长安歇,这是,李弘义一咕噜站起身来,哪里还有醉醺醺的模样?

    李弘通吃了一惊,失声道:“大、大哥?”

    “放心,我没有醉。”李弘义摇摇头,虽然没有醉,但是喝了不少酒,精神不是很好,当即吩咐侍女送来了热茶,李弘义又用温热的毛巾好好擦了擦脸,精神略振。

    “这个人,并不简单,不是一般的商人。”李弘义说道。

    李弘通一愣,小心翼翼地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他是唐人,来福州是想要救出查文徽?”话刚说完,李弘通猛地站起身来,道:“这可不行,我这就带人把他抓起来。”

    “慢着!”李弘义忙叫住他,摆摆手,道:“你急什么,此人身份虽然有些奇怪,但应该是商人无疑。这样,你先派人暗中监视他,打听他的消息。”

    李弘通迟疑了一下,道:“大哥,若他真是唐人,那有该怎么办?”

    李弘义哈哈一笑,道:“若是唐人,杀无赦。不过,他既然冒充商人来到福州,必然带来了许多的粮食,可以解福州缺粮的危机。不妨将计就计,让李璟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计,大哥果然英明。”李弘通竖起了拇指,说着匆匆走了出去,安排人手去了。

    那费砚果然喝多了酒,直到傍晚时分,这才醒来。费砚醒来之后,觉得腹中饥饿,让人下了一碗面,吃过了之后,过了一个时辰,就又睡着了。这些情况,被探子看在眼中,次日一早,李弘义便知道了昨夜费砚醒来之后的一举一动。

    费砚的样子,看起来是喝多了,又没有吃什么菜,所以饿了,这十分正常。李弘义当然还是要继续观察,只有大意上当,小心才不会出事,李弘义一向谨慎,自然不会轻易放弃监视。

    刚到巳时,李弘义接到消息,费砚来了,是商量粮食的事情。费砚虽然把粮食运到了城外,但在严管的福州城内,想要把粮食运进来,必须要得到李弘义的许可。费砚想要拿到李弘义的手书,这样就能顺利运粮进城。

    李弘义自然不会拒绝,很快,一份盖着李弘义节度使大印的文书就到了费砚的手中。费砚满心欢喜,卖掉了粮食,事情就成了,而且与福州节度使李弘义达成了协议,蜀国的大批粮食可以运送到福州贩卖,巨大的利润令费砚垂涎三尺。

    再三称谢之后,费砚带着文书匆匆离去。

    李弘义慢慢踱步,如果以他平时的脾气,早就黑了费砚的粮食,可是他清楚,不能因为这数十万石的粮食得罪费砚,只有囤积更多的粮食,他才能在福州城继续称霸,周旋在大唐与吴越之间。

    李弘义很快叫来了李弘通,让他全城戒严,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唐人作恶,一方面也是监控费砚。李弘通匆匆领命而去,粮食的问题,马虎不得。李弘义想了想,点了百余名心腹,费砚押送粮草进城的时候,他要亲自检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运粮

    费砚从闽江运来粮食,花费了两日的时间,船只抵达西门的时候,李弘通早早得到消息,并派人通知了李弘义。西门水门处,当所有船只停下,福州军严阵以待,不敢怠慢。

    李弘通站在城头,看着水门外的船只,不断踱步。虽然知道是费砚带着粮食赶来,但如今非常时期,李弘通不敢大意。

    费砚从最大的一艘船里走了出来,看见李弘通,拱拱手,施礼道:“李将军。”

    李弘通呵呵一笑,道:“费兄,你来了?”

    费砚点点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水门,水门不打开,他就无法入城,但既然李弘通如此,证明他的心有疑虑,费砚也不催他,吩咐所有船只抛锚停下,等着李弘通打开水门,不过看李弘通的模样,似乎要等李弘义来了才算数。

    李弘义来的很快,粮食是大问题,他****关心,费砚不仅带来粮食,更是金主,他若是在福州城内卖粮,官府便能获得税收,而且来一个费砚,就会来更多的费砚,李弘义自然是欢迎的。

    李弘义登上城墙,仔细观察了一眼外面,见至少是二十艘以上的船只,不过限于闽江的宽度和水位,这些船只都不大,初步估计,这二十来艘船只最多只有十万石的粮食。李弘义扫视了一圈,看见费砚搬了一张椅子,坐在甲板上,很是悠闲的模样。

    李弘义笑了,摆摆手,示意士兵打开水门。

    水门打开之后,费砚坐下最大的船只缓缓驶入了进去,在码头边上停下,舢板也放了下来。费砚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下了船。

    李弘义哈哈一笑,迎了上来,道:“费兄弟果然准时。”

    “这个是自然。”费砚笑了笑,回头指着船只,道:“李节度,还请验货。”

    李弘义微微一笑,并没有上费砚的船只,而是四周看了一眼,挑中了其中一只船,直接奔了过去。李弘通在他身后跟着,身边还有十几名士兵。费砚慢慢地走了过去。

    船上的船夫看见突然跑上来这么多人,而且为首之人凶神恶煞,手里还提着一把刀,顿时吓了一跳,纷纷躲避开来,身子抖个不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弘义虎目扫了一眼四周,随手抓住一个船夫,问道:“船舱在那?”

    “船、船舱……”船夫抖抖索索,伸出手,指着后方,却说不出话来。

    李弘义一把甩开他,大步向前,到了船舱,看见里面堆放着无数麻袋,李弘义力气很大,跑上去之后,扔掉两个麻袋,抽刀就刺。白花花的大米流了出来,李弘义没有细看,继续向前奔去,随手又抓起几个麻袋,抽刀狠狠刺了进去,依旧是白花花的大米流了出来。

    费砚不紧不慢地看着李弘义如此,一点都不意外。

    李弘义在这艘船上刺了几个麻袋,又跑到其他船上,刺了几刀,足足跑了五艘船,割坏了二十多个麻袋,确认里面装着的,都是白花花的大米,这才放下心来。

    费砚慢慢踱步走了过来,笑道:“李节度,如何?”

    李弘义不以为意,呵呵一笑,道:“都是白花花的大米,很好。”

    费砚摆摆手,道:“来人,把这些粮食,都送到粮仓里。”

    李弘义呵呵一笑,道:“费兄,这事情就不劳烦你了,来,我们喝酒去。”

    李弘义说着,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挽起费砚的手,朝着船下走去,搬运麻袋的事情,自然是有李弘通。李弘通很快叫来了五百多名士兵,搬运麻袋。

    费砚与李弘义一边走着,一边亲热说话。

    李弘义呵呵一笑,道:“这一次费兄帮了大忙,我自然不会亏待了费兄。”

    “李节度多礼了,我也不过一个下人,替主人出生入死罢了。”费砚叹息了一声,摇摇头。

    李弘义眯起眼睛,打量着费砚,忽然问道:“这么说来,你背后还有人?”

    费砚略作沉吟,神神秘秘靠近了李弘义,低声道:“实不相瞒,我的主人乃是蜀国皇帝的皇亲,所以……”费砚的话没有说完,但这几个字,已经代表的东西太多了。

    李弘义眯起了眼睛,这两日来,他派李弘通打探费砚的消息。李弘通从福州城的商人那里得到的消息,足以证明了费砚是一个下人,他的身后还有其他人,据说便是蜀国孟昶爱妃花蕊夫人的弟弟。不过,这些商人也只是听过费砚的名头,并没有见过费砚长什么样子。有了这些信息,加上船上的米粮,李弘义当下心头的疑虑少了许多。

    两人在侍卫的护卫下,朝着来福客栈走去,依旧是喝酒,不过这一次喝的不多,酒足饭饱之后,两人又踱步到了码头边上。在李弘通的努力下,约有一半的麻袋已经搬到了岸上,可谓堆积如山。

    费砚第一批运来的粮食只有十万石左右,远远不够李弘义的需要,不过,李弘义一口气也吃不下费砚带来的三十万石粮食,他的打算是先买二十万石,剩下的十万石粮食让费砚贩卖。这样一来,李弘义就不用从腰包里掏钱,又能让百姓吃上粮食——当然了,粮食贵不贵,就与他没有丝毫关系了。

    费砚、李弘义一边说着话,一边看着忙碌的士兵。费砚的打算是要分批送来粮食,明日晚上,他能再送十万石粮食过来。至于剩下的十万石粮食,就要等到大后天才能送来。最后的十万石粮食,就由费砚贩卖,李弘义已经让人腾出了店面,简单收拾之后,便能使用。

    这个结果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两人又聊了片刻,直到酉时,太阳将要落山,窗子里的粮食这才全部搬运上岸,费砚也不停留,当即带着人上船,扬帆远行。

    李弘通令人打开水门,送走了费砚。十万石的粮食堆积在码头像小山一样,几乎要将码头压垮,李弘义一边令人运送粮食到粮仓里,一边调来了五百甲士,看守粮食。他知道,这么多的粮食今夜不可能全部运送到粮仓里,所以需要安排人看守。

    这一夜,李弘义直到寅时才去休息,看着士兵把两万石左右的粮食运送到了粮仓,又千叮万嘱了一番,这才回去休息。

    兴许是熬夜太久,加上天气寒冷,次日响午十分,李弘义醒来,觉得身体十分疲倦,伸手一摸,居然有些烫手。李弘义想要坚持,可是在强壮的人,生了病,还是熬不住,李弘义坚持了两个时辰,头脑依旧昏昏沉沉,不得不叫来了弟弟李弘通,让他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忙碌了一番之后,说李弘义是受了寒,发了高烧,开了一些药,让人去煎药,千叮万嘱诸侯,大夫匆匆走了。

    李弘通忙碌了一番,日头已经西斜,算算时间,费砚应该来了,粮食的事情非常重要,李弘通吩咐下人好好照顾兄长,任何人没有他的命令,不能去见兄长。吩咐完毕,这才带着士兵朝着西门奔了过去。

    李弘通到了西门,等了约有半个时辰,费砚赶来了,排开一溜的船只让他松了一口气,这一次粮食运来,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让李弘通开心的同时,又有些担忧。毕竟这么多的粮食,短时间无法运回粮仓。昨日的十万石粮食,还有一万左右的粮食放在码头呢。这十万石粮食再度运来,恐怕明天都没法送完。

    必须要严加防范,不然福州城内那些刁民恐怕会打粮食的注意,李弘通想着,费砚率领船只已经进了城,李弘通让人关上了水门,令士兵卸货。

    费砚呵呵笑着,走了上来,冲着李弘通施礼之后,问道:“李将军,今日粮食送来,我就放心了。”

    李弘通担忧兄长的病,有些心不在焉地摆摆手,便四处看了起来,有了昨日的经历,李弘通对费砚的信任多了几分。不过,有人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随机抽查了十几个麻袋,里面都装满了粮食。对此,李弘通颇为满意。

    尽管李弘通脸上带着微笑,但眉宇间却有淡淡的忧愁,费砚是个商人,既然善于察言观色,他看出了李弘通的忧虑,便问道:“李将军,小人见你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或许小人能为你解难。”

    李弘通略略犹豫,便道:“事情说来也是奇怪,我大哥身体一向健康,昨日为了运粮,多呆了片刻,想不到居然生了病。”

    费砚一愣,道:“李节度征战沙场多年,固然是骁勇的。可是战场无眼,想来是受过伤的,如今天气寒冷,极易受了凉,调养一段时日,必然能康复。”

    李弘通苦笑了一声,心想大夫检查了,既然是病,也只能好好休养了。当即谢过了费砚,巡查了半响,又检查了十几个麻袋,这才逐渐安心。等到搬完了船上的麻袋,已经是月上中天,李弘通觉得十分疲倦。

    匆匆吃过了饭,李弘通令人好生看管码头的粮食,回到节度使府上,已经是丑时末,李弘通匆匆洗漱之后,便躺在床上睡觉。至于费砚,天色已经黑,船只行走不便,就留在了福州城中,船只就停泊在码头,带来的将近两百人,都在船上休息。(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风高放火天

    月过中天,大多数的人已经睡着,搬运粮食数个时辰的士兵都纷纷赶回去睡觉,李弘通去探望了兄长之后,也觉得十分疲倦,匆匆洗漱之后,便睡着了。

    码头上,依旧有堆积如山的麻袋,至少上百名士兵在巡逻,有了粮食,士兵们脸上都带着喜色,这个冬天,总算有粮食吃了,不用再继续吃海里的那些东西了。

    “啊!”一个士兵轻轻打着哈欠,福州虽说比不得北方的寒冷,但对于他们来说,习惯了夏日的炎热,这个冬天还是有些冷的。紧了紧衣裳,士兵觉得好困,很希望能躺在床上睡一觉,可是,他知道不可能。

    码头上数以万计的粮食,是福州城的希望,他们有责任看好粮食。士兵们正在巡逻的时候,夜色中,一个人影偷偷从船上跑了下来,只见他身着黑衣,左顾右盼,在观察着巡逻士兵的地点。

    巡逻的士兵手中举着灯笼,目标十分明显,很容易寻找。

    黑衣人看了半响,忽然学了一声鸟叫,随着这声鸟叫,又有五六人从船上偷偷溜了下来。黑衣人低声说了半响,众人齐齐点头,表示听明白了。随后各自散开,在麻袋堆里穿梭。

    堆积如山的麻袋给了他们极为有利的条件,黑衣人首先靠近了一处,借着月色,他能分辨出来,最底下的麻袋里,装着的是少量的大米,更多的是易燃之物,黑衣人狠狠一刀,刺破了麻袋,露出里面柴薪。大米哗哗流了出来,很快,柴薪就露了出来,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团布,已经用油浸透了,很容易点燃。他将布塞了进去。

    黑衣人又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开始点火,不过这样的天气并不容易把火吹起来,而且他要关注着巡逻士兵的情况,所以很是麻烦。

    黑衣人想了想,用手挡住了风,鼓起了腮帮子,奋力一吹,火折子里埋着的火源猛地一动,火星四溅,燃烧了起来。黑衣人大喜,忙举起火折子靠近了麻袋,点起火来。

    干枯的柴薪在油的帮助下,很容易就燃烧了起来。火势很快燃了起来,映红了黑衣人的脸庞,黑衣人笑了笑,如果李弘通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这是费砚。

    费砚点着火之后,迅速离开了,朝着其他地方跑去,与此同时,他带来的部下同样四处活动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五六处火起,并迅速蔓延来开,借着风势,火势越来越大。

    大火引起了巡逻士兵的注意,他们立刻朝着火源赶去,可是,有一队士兵刚刚赶了过去,就遇见了伏击,两个人被一刀刺中咽喉,倒地而死,一声都没有吭出来,可谓死不瞑目。

    这一队士兵遇伏,顿时大呼小叫起来,引起了更多士兵的注意。一些士兵纷纷赶来,一些士兵朝着火源赶去,试图扑灭大火,不然这些粮食都会被毁了。

    码头上一时变得十分热闹起来,福州军士兵大呼小叫,有的赶去灭火,有的赶去找人,有的则四处搜寻,寻找放火人的踪迹。几名指挥使闻讯赶来,看见大火越来越大,不由都变了脸色。

    李弘通临走之前,千叮万嘱,让他们一定要小心,粮食千万不能出事,可是不到一个时辰,码头上就起了大火,让众人怎能不心惊胆战呢?

    “快,取水灭火!”几名指挥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几个指挥使迅速分工,有人灭火,有人四处巡逻,毕竟这场火来的太突然,令人起疑心。而这时费砚及其部下已经消失不见,让人找不到踪迹。

    费砚并没有回到船上,而是趁着福州军救火的时候,快速走到了附近的一条街道上,这里房子低矮,污水横流,很少有人来到这里,不过,在低矮的房子里,十几名黑衣人藏在这里,他们身着便衣,腰间却挎着长刀,一个个身材高大,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走。”费砚没有多话,立刻朝着节度使府上奔去。一个黑衣人在前面带路,他在福州已经有一段日子,对福州军巡逻的时间、路线非常熟悉。果然,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二十多人几乎是畅行无阻地到了节度使外。

    费砚立刻做出了安排,几名黑衣人点头,弯着腰匆匆离去。

    这时,节度使的门口,一脸倦意的李弘通正在焦急踱步着,就在不久前,他得到消息,说是码头起火,这令他大吃一惊,匆忙起来,李弘通甚至来不及洗漱,吩咐亲兵准备战马,趁着这段时间,他还去看了一眼大哥,大哥依旧昏睡着,看来这个病,没有一段时间,是不会好的。

    李弘通也不愿意打搅大哥的好梦,转身出了门,在他身边,还有七八名侍卫,人人全副武装。这样的天气,半夜被叫醒,亲兵内心都有怨气,当然更是恨那些个看守粮食的士兵,怎么会起了大火?恐怕是他们监守自盗,想要偷盗粮食,却不慎着火了吧。

    等了一会,战马被牵了过来,李弘通翻身上马,打了一个呵欠,挥挥手,道:“走!”

    首先两名侍卫跑了起来,随后,李弘通带着侍卫朝着码头的方向赶去。

    费砚眯起了眼睛,站起身来,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追!”费砚的兄弟,都是步卒,根本追不上骑兵,但是,很快费砚就有了收获。

    李弘通跑了不过百余步,战马的速度刚刚提起来,突然,就听见前方两名士兵一声惨叫,黑暗中,隐隐约约看见战马摔倒,人也滚出去好几步远。这时距离已经近了,李弘通还没有反应过来,战马一颤,前蹄一弯,也轰然倒下,李弘通面对突然出现的危情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昏头昏脑摔倒在地,身后,侍卫们也纷纷倒下,有人被摔疼了,哀叫不已,有的战马前蹄摔断,躺在地上颤抖着,想要爬起来却是不能。

    李弘通使劲摇了摇头,他隐隐感觉到情况不妙,可是一时又想不出是怎么回事,毕竟这是在福州城,李氏兄弟才是福州城的主宰,谁敢乱来?然而,不等李弘通反应过来,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黑暗中,有人打着灯笼,照亮了四周。

    李弘通抬起头,只见数人冲了过来,手中还提着闪亮的兵刃,在灯光下,特别的显眼。

    “敌、敌袭?”李弘通在这一瞬间,脑海几乎一片空白,只能想起这两个字。

    一名侍卫反应极快,迅速站了起来,正想要拔出兵刃,一人已经冲了过来,此人身手十分矫健,大步过来之后,长刀劈下,侍卫来不及举刀相迎,就被一刀砍中肩膀。侍卫一声惨叫,在漆黑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那人毫不停留,又是一刀,抹过了侍卫的脖子,沉重的身体轰然倒下,地面已经被染红。突然出现的这一幕对于福州军来说,实在是让人太吃惊了。

    李弘通刚想站起身来,刚刚杀了侍卫的那人蓦然回头,虎目看见李弘通,冷哼一声,长刀已经随着身子飘了过来,同时伴随着还有一句:“李将军,咱们又见面了。”

    这个声音太过于熟悉,以至于令李弘通吃惊半响,等到适应了光线,看清楚了来人的脸,忍不住道:“费、费砚,你这是为何?”

    “闲话少说,立刻带我去节度使府上,不然此人就是你的下场。”费砚说道,言语中带着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李弘通喉结一阵蠕动,有心想要反抗,但这时他发现带来的侍卫已经被黑衣人擒获,有几人已经被杀死,身上的衣甲已经被剥了下来,自己穿上了。有人递给费砚一件衣甲,并侍候着他穿上。

    费砚冷冷地看着李弘通,也不多话,滴血的长刀举了起来,李弘通相信,如果他不答应,这柄长刀就会落下,一刀砍断他的脖颈。

    李弘通尽管弄不明白费砚为何要这么做,但他有一点十分清楚,那就是他不想死。可是,引费砚入了节度使府上,大哥的生命就会危在旦夕,让李弘通又有些犹豫,该怎么办?

    费砚目光阴冷,宛如冬日的寒风,刺的李弘通心中颤抖,当他看见费砚脸上的那道刀疤,仿佛一道吞噬人性命的黑洞的时候,李弘通咬咬牙,此时的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答应,我答应。”李弘通忙不迭的答应着,生恐费砚手中的长刀随时落下,要了他的性命。

    费砚收起了长刀,冷冷地看着他,声音里不带丝毫表情:“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话虽然如此,但费砚还是从袖口取出一柄匕首,顶住李弘通的后腰。李弘通只觉得腰间一疼,冰冷的刀尖似乎带着一股寒意,传到了他的腰部,让他觉得格外难受。

    “我不耍花样,不耍。”李弘通忙说道,额头上冒出了大汗,他也不敢抬手去擦。

    费砚伸手,摘掉了李弘通身上的兵刃,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士兵。黑衣人大多换好了福州军的衣甲,随着李弘通朝着节度使府上走去,余下两人,将被杀死的福州军士兵拖到暗处,同时四周看了一眼,快速跟了过去。

    节度使府上,大门已经紧闭,李弘通抓住门环,使劲扣了扣,等了半响,门子这才打开了门,问道:“谁呀?”(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夜黑捉人夜

    门子的话刚刚说完,转眼就看见李弘通站在一旁,神情很是严肃,不由紧张起来。

    费砚在一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的匕首加了几分力气,李弘通知道,若是有所异动,这性命就不保了。当即脸色一沉,道:“我忘记拿了点东西。”

    门子有些奇怪,正要说话,费砚身后的一个黑衣人挤了进去,同时伸手捂住了门子的嘴,另一只手举起,手中利刃割断了门子的咽喉。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不可抑止地传入李弘通的口鼻中,他忍不住抽动了一下鼻子,心中有些恐惧起来。

    门子被杀死之后,有人拖走了他的尸体,像拖死狗一样。

    费砚推了一把李弘通,低声道:“你若敢异动,他就是你的榜样!快走,李节度在哪里?”

    李弘通脸色微微一变,当即朝着后院,李弘义的住处走去。节度使极为宽敞,李弘义的住处便最后面的庭院处,防备较为森严,一路上,不少巡夜的士兵来回走动。

    李弘通被费砚押送着,不敢出声求救,巡逻的士兵看见是李弘通,又见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有些不敢去问。李弘通说好听是个性耿直,说难听了是没有脑筋,加上脾气暴躁,没有一个人敢惹。这两日的事情,节度使府上的士兵都知道一些,又知道他深夜被匆匆叫醒,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又回来,或许是要去见节度使。

    节度使与他是兄弟,关系非常好,这些士兵哪里敢去惹?士兵们看见李弘通第一眼,便不再去看。李弘通虽然不敢求救,但还是在那挤眉弄眼,希望引起士兵们的注意,可是,不少士兵从他身边经过,都没有仔细看他的表情,加上天色昏暗,哪里知道李弘通在求救?

    费砚却察觉到李弘通的异样,手中匕首向前一顶。李弘通闷哼了一声,匕首已经刺穿了他的肌肤。

    “想活下来,就老实一点。”费砚低声说道。

    李弘通不敢再有异样,带着穿着福州军铠甲的黑衣人,半柱香后抵达了后院。李弘义睡在卧室,外面还有一个偏厅,里面住着两名心腹,武艺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李弘通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他们身上。

    李弘通不等费砚说话,上去敲门。

    “谁呀。”士兵被惊醒,问道。

    李弘通看了一眼费砚,低声道:“这是两个家奴。”他希望能麻痹费砚,如果是两个家奴,那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在福州这个四战之地,有两个家奴保卫着主公。

    费砚却皱了皱眉,他立刻明白,这两个所谓的家奴,绝对不简单,李弘义如此谨慎,即使如今靠近了他的卧室,恐怕还需要一场恶战,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控制李弘义,才能达到这一行的目的。

    李弘通见费砚沉思,便回答,道:“是我,李弘通。”

    这话本身没有问题,但费砚却觉得有些不妙,果然,屋子里立刻陷入了沉默,连脚步声都听不见。

    费砚冷哼了一声,手中匕首用力一捅,同时,用手捂住了李弘通的嘴。李弘通闷哼了一声,想要反抗,却发现毫无力气,费砚身边的人也来按住他的胳膊,令他动弹不得。费砚用力一捅之后,匕首在他腰间搅动,很快,李弘通的身子软了下来。

    屋内,有人问道:“这么晚了,李将军所为何来?”

    费砚明白,这是那两人试图拖延时间,当即抬起腿来,朝着门使劲一踹。大门发出一声响,在黑夜里显得很是突兀。开弓没有回头箭,费砚只得奋力踹着大门,身边的人也来帮忙,响声惊动了巡逻的士兵,当即有人赶来,口中还叫嚷着。

    费砚脸色微微一变,后退四五步,然后向前奔了过去,提脚就踢,门被踹了半响,终于不支,发出一声悲鸣倒下。门一倒下,费砚立刻冲了进去,黑暗中,费砚听见风声乍起,手中利刃已经脱鞘而出,朝着前方斩去。

    “铛!”一声金戈,火星四溅,借着这一瞬间的功夫,费砚已经看清楚那两人的位置,身子向前的冲势未曾停歇,费砚再度一刀,劈向前方。

    还是那名虬髯大汉,见费砚行动如此迅速,还是吃了一惊,刚才两人交手,他十分清楚,这个脸上有着一道刀疤的汉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见费砚一刀劈来,虬髯汉子用力握紧了兵刃,手掌这才没有颤抖,他迅速举起了手,兵刃朝着费砚砍去。

    两人交手之际,几名黑衣人也闯了进来,其中一名大汉立刻抽身挡住了另一人。费砚的部下涌入,登时占据了优势,有两人挡在门口,阻止闻讯赶来的士兵。

    那两人见势不妙,且战且退,想要依靠有利的地形与费砚等人周旋。费砚哪能不明白两人的心思,紧追不舍地杀了过去。

    李弘义的房间里还算宽敞,屋子里也点亮了蜡烛,两人的行动被费砚等人尽收眼底,众人在屋子里乱战的时候,门外,巡逻的士兵也赶到了,纷纷厮杀起来,两名黑衣人死死守住了门口,丝毫也不退让。

    费砚知道不能久战,毕竟他的人少,必须要先控制李弘义,才有成功的可能。但就在这时,那名虬髯大汉看出来了,倒握刀柄,朝着蜡烛的方向一掷,附近的黑衣人不明所以,急忙躲避,蜡烛被一刀砍中,落在地上,火苗扑腾了几下,不甘心地灭了,屋子里陷入黑暗中。

    费砚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但是门外传来的打斗声影响他的判断,而屋子里一时陷入黑暗,眼睛还不能适应,谁也不敢轻举妄动。虬髯大汉仗着地形熟悉,朝着李弘义的卧室摸了过去。

    脚步声响,费砚听见了,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奋力一掷。风声乍响,虬髯大汉猛地停住了脚步,匕首从他的耳边划过,把他惊出一身冷汗。

    一名黑衣人躲在不远处,打亮了火折子,有了灯光,费砚立刻扑了过去,另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也扑了过去。

    有人点亮了蜡烛,屋子里重新有了光明,费砚不在束手束脚,一柄长刀舞的虎虎生威,虬髯大汉没有了兵刃,只得与费砚周旋,那名身材高大的汉子也和另一人交手,趁着这个功夫,一个黑衣人扑了上来,两刀逼走虬髯汉子,朝着卧室扑了过去。

    这时,李弘义已经被打斗声惊醒,他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听着门外的金戈之声,有些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在福州城,居然有人敢攻入节度使府,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李弘义想要站起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但他居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没有几分力气,他有些想不通,前几日还生龙活虎的他,短短两日内,居然变成了一个废人,难道身体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不成?

    李弘义来不及多想,房门就被人撞开了,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出现在他的眼前。黑暗中,李弘义只能借着灯光看到此人身着福州军的铠甲。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弘义急忙问道,就像落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一般。

    然而那人没有说话,依旧朝着他狂奔而来,急促的脚步声令李弘义觉得不妙,这个人,不是福州军的人!李弘义奋力站起身来,走到墙壁边上,想要拔出挂在墙壁上的宝剑,然而,他的速度没有那人的快,那人跑到李弘义身边,狠狠一拳,打在李弘义的腰部。

    李弘义吃痛,身子倒下,那人仍然不罢休,一把抓住李弘义,朝着他的小腹打了几拳。李弘义本来就身困体乏,被几拳打在小腹,只觉得疼痛难当,忍不住叫出声来,额头上也大汗淋漓。

    这时,费砚与虬髯大汉几人也杀了进来,几人身手差不多,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虬髯大汉知道费砚的目标是自家主公,可惜他分身乏术,面对费砚的进攻只能自保,根本无法阻止闯进卧室的敌人。

    黑衣人一把拎住了李弘义,同时从一边的软榻上撕下一块布,把李弘义的双手结结实实绑了起来。

    “住手!”那人大喝。

    虬髯汉子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自家主公已经被擒,这令他束手无策。正迟疑间,费砚一刀杀来,砍断了他的胳膊。虬髯汉子一声惨叫,后退一步,却被一刀砍下了头颅。头颅带着鲜血,滴溜溜地在地上转动着,另一人心生惧意,正要退却,却被一人挡住,兵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尚可活命,否则,他就是你的榜样。”费砚开口说道。

    这话刚刚说出,一边,李弘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费砚的方向,喝道:“怎么是你?”

    费砚示意部下,先把那人给绑住了,这才慢慢踱步走了过来,看着李弘义,笑道:“李节度,咱们又见面了。”

    “你,你这是何意?”李弘义带着疑问,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露,他不明白,费砚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难道说,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商人?

    可是,从探听到的消息来看,费砚的的确确是一个商人啊,难道说,福州城的那些商人,都被他收买了不成?以至于告诉他错误的消息?李弘义的心中一时闪过无数个念头,可是他根本想不明白。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李弘义。

    李弘义抬头一看,乍见此人,不由大吃一惊,道:“怎、怎么是你?”(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生擒李弘义

    “想不到时隔多年,你居然还能记住我,不错,不错!”那人笑眯眯的说道,身上却有着血迹,与他笑眯眯的样子一点都不符合。

    “你,你。”李弘义连说了两个“你”,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这一瞬间,任何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个人可以说是他的仇人,也可以说不是,前提是他还记得那场恩怨。不过看他如今的表情,显然还对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

    李弘义是聪明的人,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什么也是没用,只是,他不明白,费砚为什么要对付自己?难道说,他根本不是蜀人,而是唐人?李弘义眯起眼睛,看着费砚脸上那道刀疤,有些迟疑开口了。

    “你,是唐人?”李弘义不敢确定。

    费砚冷哼了一声,道:“现在知道,太晚了。”

    “这么说来,费砚当是你的化名。”李弘义明白了,既然费砚是蜀人,而这个人肯定地告诉他是唐人,那么毫无疑问,费砚是被人冒名顶替了。

    “不错,费砚只是一个化名,我的真名,叫做杨琏。”声音响起,所谓的“费砚”开口了。

    李弘义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杨琏身边的高大汉子正是陈铁,他拱拱手,道:“杨节度,抓紧时间。”

    杨琏点点头,道:“李弘义,令你部下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哈哈!”李弘义哈哈大笑,虽然被擒,但他还想搏一搏。“头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杨琏,你有本事就杀了我,看你能不能走出节度使府。”

    陈铁闷不吭声,走出去几步,很快就又回来,手中拎着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扔在李弘义跟前。鲜血四溅,血腥味顿时充盈在屋子里,弥漫在众人的鼻孔里。李弘义正在疑惑,忽然发现地上滚动的头颅,那张脸是如此的熟悉。

    李弘义死死的盯着那张鲜血淋漓的脸,瞳孔猛地放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抬起头,目光阴冷地看着陈铁,厉声喝道:“陈铁,你敢杀我二弟。”

    “杀了又如何?”陈铁冷冷一笑,大步迈上前去,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狠狠地扇了李弘义一巴掌。这一掌势大力沉,李弘义嘴角顿时流出鲜血,牙齿也掉了两颗。

    “当初你背叛天子,如今你背叛大唐,似你这等三心二意,反复无常的小人,杀了你,我还怕脏了手。”陈铁说道。

    李弘义抿着嘴,眼里几乎喷出火来,兄弟的死令他十分愤怒,他想要报仇,可是被死死捆住,根本动弹不得,只得恨恨的道:“陈铁,你不得好死!”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李弘义,你若识相,就赶紧令你的部下住手。”杨琏淡淡的道。

    “我若是不肯,又能如何?”李弘义倒是很硬气,他也知道,既然被捉住,那就是九死一生。好歹都是死,还不如死的硬气一些。

    杨琏哈哈一笑,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对着陈铁道:“虎子,听说天子的宫中,最近缺少太监,不妨送一个李公公过去,或许天子会喜欢。”

    这话说的十分明显,李弘义忍不住身子一抖,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被人阉割,成为一个没鸟的太监,这对他是极大的耻辱。一张脸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李弘义脑子在快速转动着,现在这种情况,与杨琏对峙显然不明智,指不定真的要被阉割,就算最后能活下来,肯定也让人笑话。还不如虚与委蛇,等待良机报仇。

    这时杨琏走上了几步,看来他是要动手了,匕首在烛光下闪动着光芒,李弘义仿佛看见了胯下的宝贝被一刀割下,身子不由又是一抖,忙不迭说道:“住手,我、我投降。”

    杨琏十分认真地看着他,道:“你确定?”

    “我确定,我是真心的。”李弘义忙说道。

    杨琏见他答应,无论真心与否并不重要,便点点头。

    李弘义看了一眼床案,道:“节度使大印在床案里,此外还有兵符。”

    陈铁不等杨琏说话,已经快步走了过去,揭开被褥,床头处有一个暗格,打开了,里面果然有节度使大印和兵符。陈铁将东西递给他。

    杨琏抓起兵符,他知道,兵符实际上只能起短暂的作用,毕竟李弘义在福州经营多年,部下多半是心腹,兵符在这个时候,只是象征意义,作用不大,而且时间很短,只有控制了李弘义,才有控制福州军的机会。

    “李弘义,还要本节度使教你怎么做吗?”杨琏捏着虎符,慢慢地说道。

    李弘义心中明白,当即点头,陈铁扶着他,手中藏着匕首,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大门,李弘义看见仍在厮杀的部下,咳嗽了一声,道:“都住手。”

    他门牙掉了两颗,说话漏风,有些不清楚,士兵没有听见,依旧在搏杀。

    陈铁大喝一声,道:“住手。”

    这一喝声音很大,不少人都停止了打斗,转过头看着陈铁,眼睛厉害的已经看见了李弘义,很是吃惊地看着他,节度使的脸怎么肿了?

    李弘义闷哼了一声,刚才被陈铁那一巴掌打的很疼,现在都还隐隐生疼,说话难免不清楚。李弘义微微侧目,道:“你们都退下吧,没有事。”

    一名侍卫有些怀疑地看了陈铁一眼,道:“节度使,真的没有事情吗?”

    李弘义觉得腰间的匕首顶进了肉里,忙大声喝道:“叫你退下就退下,哪来那么多废话?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过来打搅。”

    几名侍卫面面相窥,地上鲜血满地,显然有人被杀,偏偏节度使不计较,令他们十分纳闷。可是节度使的话不能不听,当即有几人离去。

    这时杨琏走了过来,道:“你,去通知都头以上的官员,速速来节度使商议大事。辰时之前,所有人都要赶到。”这个时候,算算时间,应该是寅时中。

    几名侍卫看了杨琏一眼,有些迟疑,李弘义喝道:“不用看我,听他的话便是。”

    侍卫们带着疑惑走了,杨琏一把抓住了李弘义,把他带回屋子。又让陈铁回码头去带人。陈铁领命,拿着李弘义的虎符匆匆走了。杨琏带着几个人在屋子里,不敢丝毫怠慢。

    刚才那场厮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杨琏怎能不小心呢。李弘义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样子,杨琏亲自盯着他,没有丝毫松懈。余下几人守在房里的紧要处,都提高了警惕,一名士兵打了井水,烧开了,给众人喝。

    李弘义脑子在快速转动着,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李弘义在闽地多年,正是因为长期得不到升迁,这才背叛了王延政,对于江南一带的风云变幻,他还算了解。这个杨琏的名字与前朝旧太子相同,难道是同一人?

    李弘义眯起了眼睛想着,心中又不太确定,毕竟如果这个杨琏真的是杨行密的后人,他怎么在大唐生存下来的?难道大唐君臣都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那个人?李弘义拼命思考,却找不到突破口。

    就在他拼命思索的时候,陈铁骑着快马到了码头,有了节度使大印和虎符,陈铁很是顺利地说服了码头的福州军,这时,在福州军的奋力扑救下,大火渐渐熄灭。

    陈铁很是镇定,表扬了一番众人之后,带走了船上的两百多名船夫。尽管陈铁没有说原因,但福州军的士兵发挥了他们的想象,在他们看来,这场大火应该和船上的人有关,所以,节度使大人带走他们,是理所当然的。有人提出要护送,陈铁想了想,答应了。

    于是看守码头的指挥使各自分出三五十人,凑足了一百二十人,押送着船夫朝着节度使府上走去。天色麻麻亮的时候,陈铁到了节度使府外,敲开了门,陈铁谢过护送的士兵,同时取出两锭银子,递给了他们。士兵们不明所以,嬉笑着离开了。有了这两锭银子,大伙儿可以去吃喝一顿了。

    两百多人到了节度使府上,陈铁立刻安排,让他们把守节度使府上的要害之处。同样是在虎符的帮助下,陈铁较为顺利地将节度使府上的一百多人缴械,并用绳子挨个捆绑,像串蚂蚱一样串了起来,然后把他们关押在节度使府上的地牢里。办完了事情,陈铁这才去见杨琏。

    杨琏喝着茶水,十分警惕,见陈铁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事情都办好了吗?”杨琏问道。

    “节度使,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府上的侍卫都全部关押起来了。”陈铁故意大声回答这,生恐李弘义听不见的样子。

    “哦?那就好,这件事办得还顺利吧。”杨琏眯起了眼睛,虽说成功掌控了节度使府,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陈铁嘿嘿一笑,道:“有那么几个人不识相,已经被我杀死了。”

    杨琏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虽然是冬日,但辰时的话,天色也就全亮了,这个时候天边已经亮了一些,看来时间不多了。杨琏立刻让人看守着李弘义,带着人走了出去,很快,杨琏就到两百多步外的地方,抓了李弘义一家二十多口人过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掌控福州(上)

    李弘义的妻子早逝多年,当年他叛变,引大唐兵马入闽,王延政大怒,将其妻儿杀死。李弘义只有几名小妾和一双年约七八岁的子女跟在身边,这时已经十二三岁。新纳的两名小妾年方十八,正是花一般的年纪。

    一对儿女和两名小妾被抓来,胆子最小,看见地上有血,杨琏、陈铁等人如狼似虎,顿时吓得哭了起来,尤其是正妻的女儿,哇哇大哭。身边的奶妈和几名看起来三十多岁,略有姿色的小妾劝慰不住,只得拿眼去看李弘义。

    李弘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个时候,不能惹杨琏生气。

    杨琏眯起眼睛,小孩他虽然不屑于杀,但却是极为重要的筹码,能不能控制李弘义,他的家人很是关键。听见小女孩的哭声,杨琏慢慢蹲下来,看着还算眉清目秀的女孩,杨琏淡淡的笑了。

    小女孩却被吓了一跳,杨琏的身上还有血腥味,脸上的刀疤更是吓人,她一时哽咽住,被自己的口水噎着了,不由连连咳嗽起来。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忙将小女孩拉到身后,像母鸡护崽一样。

    杨琏冷哼了一声,道:“你们谁都别想走,这福州城,从今天开始,就属于大唐了。”

    李弘义咬着牙,心想你这是痴心妄想。说话间,有人来禀告,说福州城内的大小官员都已经来了。说起来福州城虽然小,却什么都有,福州在李弘义的治理下,就像一个小型王国,军政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只要控制了这些人,杨琏才能逐步掌握福州城,当然了,大唐的援军就在剑州,沿着建阳溪南下,两日就能抵达福州地界。杨琏事先已经通知了剑州方面,想必大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只要坚持到明天,大军一旦开进福州,这福州的主人就要换姓了。

    杨琏立刻摆摆手,道:“请他们到大厅相见。”说着,扫了一眼李弘义,眼中的警告之意已经非常明显。

    李弘义叹息了一声,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过,这个时候杨琏不可能让他去大厅,杨琏让手下看好他们,朝着节度使府上的议事大厅走去。

    大厅内,福州军的各个指挥使、都头,乃至于挂牌县令,县丞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在进屋之前,武将的兵刃已经被取下。不少武将对今天的聚会表示怀疑,他们闹不明白,节度使为何这么焦急地召集这场会议?难道说,是唐人来袭?

    前些日子,大唐永安节度使兼建州留侯查文徽中计被擒,数万大军或被擒,或被斩杀,福州军取得大捷,令四方震动。大唐国土广阔,实力自然比福州要强,吃了大亏,前来复仇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从消息来源看,唐人是出兵苏州,打算与吴越国决一死战啊,怎么可能会进攻福州?

    唐人在福州吃亏,却是攻打吴越,这似乎很难理解,但实际上,也是常理之中。只要唐人在苏州击败吴越人,便可挥师南下,直取杭州。一旦吴越人服软,势必会吐出福州,以此作为筹码,换取唐人退兵。当然了,那时候唐人会如何选择,这谁都说不清楚。

    关键的一点,是各方面传来的消息,是唐人正在准备粮草,积极备战,打算攻打苏州,所以,福州军大小官员谁都不认可这个推断。或许,是刚过了年,节度使大人有什么要事吩咐?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浑然没有注意到大厅的模样有了一丝改变。又等了片刻,人都到齐了,众人按照官职和文武,分开坐着,等待着节度使。

    杨琏到了门外,问了化妆成福州军的朱琦,知道所有人都到齐了,包括在码头的指挥使也都来了,这才慢悠悠地走了进去,朱琦和几名亲兵也都跟了上去,腰间挎着长刀,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杨琏刚刚走进去,立刻有人说道。此人是李弘义的远亲,同样姓李,叫做李汉生,对于杨琏,他压根不认识,因此提出疑问。

    与此同时,看守码头的一个叫做潘森的指挥使看见杨琏,惊奇地问道:“费兄,你怎么在这里?”

    杨琏扫视了一眼众人,最后在李汉生的身上停下,打量了他片刻,杨琏淡淡的道:“是这样的,李节度有一件大事请我代为传达,还望诸位听我一言。”

    听见这话,有人正襟危坐,有人带着疑惑,这个人是什么人,居然前来传达节度使的话?当即有人看着李汉生和潘森,希望能从他们的身上看出一些端倪。

    杨琏淡淡一笑,道:“诸位,如今天下大乱,四方板荡,福州地处大唐与吴越的交界,生存环境非常恶劣。”杨琏说着的时候,不断观察众人的表情,他相信,即使福州军是李弘义一手打造,也不可能是铁板一块,必然有人心向大唐,或者说不愿意再打仗的人。

    众人之中,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代表着各自的态度。

    杨琏继续说道:“如今,李节度已经听从我的建议,决定投靠大唐,诸位,不知道有什么意见?”

    这一句话有如石破天惊,不少指挥使、都头都抬头看着杨琏,无比震惊。

    李汉生猛地站起来,喝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紧接着,也有几人站起身来,支援李汉生。如果说节度使想要投靠大唐,又怎会骗了查文徽,把他捉到福州?所以,很多人不信。不过,也有一些人比较机灵,觉得事情不对,没有站出来。

    杨琏一点都不意外,若能顺利掌管福州军,那可就奇怪了。看着不少人沉默不语,杨琏心中有了一些底,这些人没有立刻反对,就算不是反对派,至少也是极为机敏之人,暂时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这位将军,你是在质疑李节度吗?”杨琏问道。

    “李节度若是有这个决定,怎会不告诉我?”李汉生大怒,说话的同时,他忽然隐隐感觉到不安,此人在这里大放厥词,目的是要福州军投靠大唐,按常理来说,李节度已经被他控制了,不然此人何以如此言之凿凿?

    杨琏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李汉生的问题,而是道:“怎么,你质疑李节度的决定?”

    李汉生哈哈大笑了两声,环顾了一眼四周,鼓鼓掌,道:“不是我质疑,在场大部分的人都质疑。”

    杨琏扫视了一眼众人,点点头,道:“很好,凡是质疑这个决定的,都可以站起来。”

    李汉生大大咧咧地站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他同样扫视四方,寻找着盟友,这个时候,他需要支持。果然,很快有七八人站起来,多半是武将。福州军与唐人大战数年,彼此之间恩怨很深,投靠唐人,在他们看来是不可能的。

    有了七八人,余下的人互相看着,很快,又有五六人站起身来,这就接近一半的数量了。李汉生得意洋洋,接近半数的人支持他,足以证明他很得人心。

    杨琏斯条慢理地看了众人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还有谁,都站起来。”

    有人迟疑着,看了看杨琏,又看了看李汉生,最终又有两三个人站起来。余下没有站起来的,多半是文臣,此外,看守码头的潘森没有说话,而是在观察着局势。这时候的情况非常明了,杨琏身边带了三个人,手中拿着兵刃,表面上看人数不多,但潘森觉得,杨琏既然敢如此,就证明他已经有了准备。所以他选择了静观其变,不当出林鸟。与他交好的人也如此选择,至于其他人,恐怕心思和潘森差不多。

    “没有人了?”杨琏淡淡的说道。

    “这还不够?我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李汉生说道。说话的同时左右观察着,这是他已经十分肯定,李节度已经被囚禁起来了,至于这个人,十之**是唐人,不,应该说他就是唐人。

    李汉生已经做出了决定,他在等待着机会。这时,杨琏正要开口,李汉生突然动了起来,他等待的就是杨琏没有防备的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拿下他机率最大。李汉生的动作很快,身轻如燕的几步就窜到了杨琏身边,与此同时,李汉生袖子一抖,一只匕首出现在掌心,紧接着朝着杨琏的面门刺去。

    杨琏身边的朱琦虽然一直在防备,但李汉生的动作很快,他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站在几步外,离杨琏最近的李汉生已经窜了过来。不等朱琦叫出声来,李汉生的匕首已经带着寒光,刺向了杨琏。

    杨琏虽然是在说话,但一直在提防着,李汉生的动作快是快,却被杨琏瞧在眼中,李汉生拔出匕首的时候,他身子一斜,躲过了致命一击,同时右腿借势而起,踢向了李汉生。

    两人动作都快,在这一刻很多人都没有看清,两人就已经交上了手。

    李汉生一击不成,正要蓄势,只见杨琏的大腿扫了过来,他急忙身子一矮,想要躲过杨琏的一腿,然而,杨琏的这一击却是虚招,杨琏借势站定之后,伸出手去一劈,恰好打在李汉生的手上。

    李汉生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这时,大厅里大部分的人才反应过来,刚才这屋子里,差点就有人丧命。(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掌控福州(下)

    李汉生一招失手,就意味着他已经失败,这边朱琦反应过来,迅速拔出长刀,向着李汉生劈了过去。李汉生见这一刀来的又快又急,忙翻身躲开。这时,杨琏及时跟上,一双大手迅速伸出,一个擒拿手,把李汉生抓了起来,用力把他的双手别在身后。

    李汉生疼的惨叫一声,想要反抗时,一用力,手臂疼痛万分,只得任由杨琏拿着他的手。

    “放开我。”李汉生试图挣扎反抗。

    杨琏死死地按住他的手掌,扳住他的手指头,令他难以用力。这时,福州军有几名与李汉生交好的指挥使、都头纷纷叫了起来,“放开他。”

    “你凭什么拿人?”

    十几人气势汹汹地就要围上来,向杨琏要人。

    杨琏擒住李汉生,后退一步,鹰目带着嗜血的目光,扫向了众人,忽然冷冷一笑,喝道:“出来吧。”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很多人都不明白含义,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了杨琏这句话代表着什么。从大厅内摆放的屏风后,走出了至少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甲士,他们手中拿着闪亮的兵刃,犀利的眼神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百战沙场的勇士。

    大厅里的福州军士兵虽然不少,但已经下了兵刃,如果说刚才还有人数上的优势,那么现在这个优势也荡然无存了。不少人看着李汉生,有人觉得后悔,有人觉得庆幸,更有人暗中拍手称快。

    潘森目光十分冷静,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所以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潘森反而镇定了,他的心中已经打定了注意,既然福州军决定投靠大唐,不管究竟是不是李弘义的决定,如今看来,费砚(杨琏)已经占据了上风,潘森几乎是在一瞬间,就选择了效忠大唐。

    想到做道,潘森立刻站了起来,先是朝着杨琏拱拱手,又朝着其他人拱手施礼,道:“诸位,诚如费先生所言,福州地狭人少,境内多山,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大唐,又或者是吴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诸位,既然节度使已经下令,投靠大唐,那就改换旗帜,投奔大唐。”

    潘森的话得到一部分的支持,当然这部分人有可能见风使舵,既然杨琏占优,为什么要和他硬拼,白白牺牲性命?趁着混乱的当口,有几个本来站着的人偷偷坐下,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不过,仍然有不少颇有骨气的汉子,逐渐靠了过来,他们不相信杨琏会杀人,毕竟这里是节度使府,他们都是李节度的部下,什么时候,福州军的事情外人可以插手了?

    十几人围了上来,做出虎视眈眈的模样。杨琏再度后退一步,那十几人再度上前一步,要逼迫杨琏放人。

    杨琏忽然淡淡一笑,一只手仍然抓住李汉生,另一只手从朱琦手中抢过长刀,下一刻,李汉生人头落地,滴溜溜地滚到大厅中央。那颗头颅上,眼睛依旧在圆睁,在死之前,李汉生根本想不到杨琏会杀他,而且杀得这么突然。

    鲜血喷了出去,附近几人躲避不及,被染了一身。不少人目瞪口呆,看着地上滚动的头颅,面面相窥,这,就杀人了?他居然敢杀人!李汉生虽然人缘一般,但毕竟是李节度的远亲,因此不少人就算对脾气暴躁的李汉生不满,但看在李弘义的面子上,没有人去惹他。

    可是这个人,说是奉李节度之命,要投靠大唐,偏偏敢杀李汉生,难道他不怕李节度?大厅内,各人有着各自的心思,有人猜测杨琏的真实身份,有人觉得杨琏很有可能要受到惩罚。

    杨琏扔掉李汉生的尸体,任凭鲜血在大厅流淌,接着将长刀掷给了朱琦。朱琦伸手接过,腰杆挺得直直的。

    “朱琦,把守大门,谁敢出去,杀无赦。”杨琏下令。

    有了李汉生的前车之鉴,众人都知道,杨琏必然是说到做到,谁敢再质疑杨琏,李汉生的下场就是榜样。虽然有人不满杨琏,但识相的也就不说话了,退到一旁,闷不吭声。

    不过仍然有那么一两个人是愣头青,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杀了李指挥。”

    杨琏摇摇头,陈铁、朱琦扑了上去,手中挥舞着长刀,两人身后的唐兵也都扑上前去,把这两人与其他人隔开,这两人虽然身手不俗,但又哪里是陈铁和朱琦的对手?尤其陈铁早年在闽国就以勇武出名,一般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大厅里又多了两具尸体。

    “还有谁?”杨琏淡淡的说道,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人命只是一张纸,随时都可以撕掉。

    大厅里陷入了沉默,死了三个人,这个时候再出头,同样是死。没有人会在明明知道会死的事情下,还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所以人们都选择了沉默。

    杨琏眯起眼睛打量着众人,福州军将官的沉默并不意味着他们投靠大唐,杨琏还有任务要做。这时,潘森走上两步,在离杨琏十余步的地方停下,很是恭敬施礼,说道:“费先生,我等皆愿意投靠大唐。”说着,有三四人站在了潘森的身后,同样的躬身施礼。

    “很好。”杨琏笑了起来,打量了一眼众人,拿出李弘义的兵符和节度使大印,在众人面前晃了晃,道:“这是李节度的兵符和大印,如今还有谁怀疑?”

    “不怀疑,不怀疑。”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道,但是否是真心,那就值得回味了。

    “呵呵。”杨琏再度笑了笑,高声道:“如今是非常时期,诸位还请委屈一下,先在节度使府上住上七八日,等到大唐兵马入城,我再放了诸位。”

    有了杨琏这句话,大部分的人放下心来,少部分也觉得既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妨先虚与委蛇,等有了机会,找到节度使再说。陈铁押着众人朝着已经准备好的屋子走去。

    潘森经过杨琏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道:“费先生,我愿为费先生效犬马之劳。”

    杨琏笑了笑,点着头,道:“很好,我很欢迎。”

    潘森脸上一喜,正要说话,杨琏又道:“不过如今还是要委屈潘将军,暂住几日。”

    这话让潘森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看来杨琏十分警惕。潘森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表示理解,随着众人而去。本来地牢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杨琏在这里囚禁了节度使府上的侍卫,已经人满为患。而且现在囚禁的多是指挥使、都头,这些人本身有一定的组织能力,若是让他们在一起,发生暴动那可就不美了。

    三十多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杨琏派人看守,并把大门锁住了,事情办完,这才朝着李弘义的所在走去。

    李弘义这个时候心中抱着幻想,希望部下能看出端倪,救他一命,可是当杨琏带着人进来,朱琦把手中的头颅扔在地上的时候,李弘义的一颗心顿时就凉了下来。李汉生是他的远方亲戚,如今被斩杀,一方面证明杨琏心狠手辣,另一方面证明福州军的大小官员,应该都被杨琏控制住了。这样的局面对于李弘义来说,是非常难的。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的心中压根没有谱。

    唉,如今看来,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福州城内,看起来没有什么动静,可是谁又知道,节度使府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码头上,福州军士兵正在巡逻,一袋袋的粮食令人垂涎欲滴,可是迫于李弘义的淫.威,谁也不敢偷偷拿粮食。

    码头四周,有不少百姓转来转去,他们听说这两日从外地运送来了许多粮食,缺衣少食的他们眼馋的紧,可是谁也不敢去抢,毕竟那些当兵的腰间挎着的长刀,可不是用来看的。

    人群中,一个乞丐模样的人,不时地看着码头上人来人往的士兵,耳边听着他们说话。乞丐的耳目很事灵敏,很快,他就听见士兵说,天亮之前,节度使召见了福州军的指挥使、都头等将官,至今过去了两三个时辰,依旧没有看见他们的踪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乞丐是个有心人,他意识到了什么,很快站起身来,消失在码头,走了大半个时辰,到了县衙,乞丐装着乞讨的样子,走上前去。县衙门口,几名衙役正在聊着天。福州城的县令虽然是挂名,但大小总算是个官,今早去了节度使府之后,至今未归,也不知道节度使有什么事情?可是县令不回来,这些个衙役也不敢去节度使府上打听,只是私下议论纷纷。

    乞丐听着,这福州城不仅是武将去了节度使府,就连文官也去了,看来节度使发生了大事。乞丐迅速离开了,朝着节度使府上奔去。到了节度使府上,乞丐没有急着靠近,而是在远处观察,听百姓的议论。

    节度使府上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会有一些消息,乞丐一边乞讨,一边不动声色打听,他发现节度使府上看守的士兵突然多了起来,巡逻也比平常要频繁。这意味着节度使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乞丐无意间听见巡逻士兵说话,发现他们的口音,并不是很纯的福州口音,甚至,还有几人说话带着江南一带的口音,似乎是金陵那边的。

    乞丐隐隐觉得不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要把此事传递出去,乞丐站起身来,匆匆走了,回到住处,他迅速写了一封书信,用蜡丸封了起来,绑在鸽子腿上,迅速放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查文徽

    福州城外,靠北百余里的地方,有一处平原,夹杂在丘陵之中,平原上竖立着多个城堡,城堡中间,一座军营拔地而起,清晨时分,军营里热闹非凡,虽说刚过了年,但在鲍修让的带领下,士兵们依旧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和职业操守,依旧练兵不止。

    听着校场上传来的呼喊声,整齐而有力,鲍修让很是满意。他的部下虽然只有五千人,但足够监视福州城的一举一动。对于吴越人来说,李弘义投靠吴越是最好的,可若是他想要自立,建立一个国中之国,吴越国也能勉强接受。吴越国不能接受的,是李弘义投靠大唐,福州若是陷落,就会成为大唐的爪牙,届时,大唐的兵马便可以从福州北上,夺取福安县。

    福安县本来属于闽国,闽国内乱,大唐趁机南下,吴越国也趁势南下,并顺势夺取了福安县。福安县驻扎有一万多精兵,这些士兵虽然不属于鲍修让,但一旦有战事,这一万多士兵随时可以迅速南下,支援福州的战事。

    正是有了福安县的一万多精兵,所以鲍修让很有底气。年前,他接到杭州的密令,说大唐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攻打苏州,面对即将而来的大战,鲍修让有些忧心忡忡。吴越国虽然实力不弱,但与大唐想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胜负只在一线之间。以往吴越国与中原朝廷关系非常好,因此吴越国常常依靠中原朝廷来牵制大唐。可是,如今的大汉与大唐居然成了盟友,而且大汉还低了一头,也就意味着吴越国不能依靠中原的力量来对抗大唐,所以,地处南方的福州反而成了关键。

    大唐与吴越国接壤的地方非常多,苏州、湖州等地,吴越人经营多年,防御能力很强,可是福州一带却不然,相对的,这里防守比较薄弱,所以大唐才会趁着闽国内乱之际,夺取闽国旧地,目的就是灭闽之后,顺势北上,南北夹击吴越国。

    福州城地理位置特殊,更是一个复杂的地方,所以不仅是鲍修让,吴越国君臣都知道,在闽国被灭之后,福州就成了大唐与吴越国之间的缓冲区,福州绝对不能落入大唐之手。同样的,吴越国若是拿下了福州,势必会引起大唐的注意,他们一定会派兵攻打福州。偏偏两国谁也灭不掉谁,若是两国连年征战,对国力是巨大的考验。

    福州城很微妙,就像一个平衡木一样,吴越国君臣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走着。可是,偏偏大唐对福州之心不死,先有冯延巳、冯延鲁等人进攻福州,后来是查文徽,鲍修让明白,不能让大唐夺取福州城,所以,他在福州城安插了很多密探,不止是监视李弘义,同时也是监视大唐在福州城内的探子。

    查文徽被擒,吴越国想要让李弘义将其押送到杭州,但是,李弘义以海风来临,大雨连绵不绝,道路多被冲毁,行走不便拒绝了。过了年之后,鲍修让才收到一封书信,李弘义决定押送查文徽去杭州。

    这个选择令鲍修让很是开心,这意味着李弘义对吴越人更靠近一些。可是等了两日,鲍修让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押送查文徽虽然是大事,可是区区一个人而已,根本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难道说,福州城出了什么事?

    鲍修让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他在福州城有不少密探,怎么会出事?可是,从理论上说不清呀。鲍修让沉思着,忽然,他想起来了,前几日有密探传来消息,说有从蜀国来的商人,带来了大批的粮食,李弘义已经决定买下了。

    李弘义能自己出钱买粮,这是好事。证明他有自立之心,鲍修让想着的时候,忽然想来了一点,蜀国的商人去福州卖粮,可是掌控泉州、南州的留从效至少从表面上已经投靠了唐人。也就意味着,大唐的国土已经把福州包围了大半。蜀国来的商人,一定要经过大唐,才能抵达福州。

    虽说商人很是特殊,但唐人怎么会轻易让蜀国商人运送粮食到福州?当然也有一个可能,大唐的官员贪污受贿,因此放了蜀国的商人。不过,鲍修让不会寄希望于这个可能,所以,他觉得要尽快搞清楚福州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鲍修让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他刚刚发出命令,让福州的探子仔细探查,看看福州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命令发出去不到半个时辰,鲍修让就得到了乞丐的密报。

    “节度使府戒备森严,军中指挥使、都头等官员进入节度使府上之后,一个都没有出来?”鲍修让看完了密报,忍不住嘀咕起来,这让他十分不明白,李弘义虽然蛇鼠两端,或许查到福州军中有暗中投靠吴越的人存在,但这么多的指挥使、都头都不可能有问题。

    难道,真的是唐人暗中潜入了福州城,并策划的出人意料的行动?鲍修让越想越觉得可能,他立刻修书一封,让人送到福安县搬取救兵。吩咐亲兵尽快赶到福安县之后,鲍修让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他想了想,让人点齐了三千精锐,让他们擦亮武器,准备干粮,他要去福州城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福州城,一间不大的屋子里,查文徽正襟危坐。即使是被囚禁,他依然保持着风度,头发清理的一尘不染,下巴的胡须一根根抖擞着精神,就像他一样。

    早几天,查文徽一直被关在地牢里,自从被擒之后,查文徽就决定以身殉国,大唐是天朝大国,区区的福州军,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要他查文徽投降,绝不可能。李弘义似乎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并没有派人来劝降查文徽,只不过一日三餐,还算准时,有荤有素,也不算亏待了查文徽。

    查文徽一直以为李弘义会对他下手,或者是送他去杭州,但事实上一直没有。直到今日早晨,天还没有亮,查文徽被押送到了这间屋子里,几名士兵看守着,却谁也没有说话。

    查文徽既然被擒,也就安下心来,想要看李弘义捣什么鬼。足足等到日上三竿,门外脚步声这才响起,声音很是急促,显然来人走的很急。查文徽手中捧着一本书籍,仔细看着,也不抬头。

    脚步声进来,又消失了,不过来人并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查文徽。

    查文徽虽然沉得住气,却也不由纳闷万分,等了半响,还不见来人说话,查文徽抬起头,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人,身着铠甲,脸上有一道刀疤,却不是李弘义。

    不对,这张脸似乎在哪里看过。查文徽有些纳闷地想着,忽然,他猛地站起身来,道:“你,你是杨琏?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来人正是杨琏,闻言他呵呵一笑,摇摇头,道:“非也,我来到福州,是为了救你。”

    查文徽闻言后退一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杨琏,他本来有话要说,却发现杨琏脸上带着笑意,如果是被擒,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表情。难道,事情是真的?查文徽忍不住问了出来。

    杨琏示意查文徽坐下,又吩咐人送来茶水和饭菜,便与查文徽说了事情的缘由。其实很简单,杨琏在朝会上,力挺李弘冀出兵苏州,并提前做好粮草的调度,目的便是要吸引吴越人乃至于李弘义的注意。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州以及金陵的时候,杨琏却已经暗中出发,日月兼程,赶到了剑州。

    杨琏拿出密令,告诉剑州刺史,让他暗中调集人马,准备接应自己。而他却假扮成蜀国商人费砚,带着剑州的粮食,赶到福州并取得了李弘义的信任。当然了,或许李弘义并不信任所谓的费砚,但对于缺少粮食的他,也存在利用杨琏的心思。所以,在运送粮食的第一天,李弘义才会有那般行为,在确认船上装载的都是粮食了之后,李弘义才放松了警惕。

    当然这种警惕是暂时的,粮食运到福州之后,李弘义的心态会发生怎样的变化,杨琏暂时不知道,但他明白,必须要趁着李弘义自以为是的时候,发动进攻。所以杨琏在饭里暗中下了药,李弘义这才昏昏沉沉,有了发高烧的迹象。

    杨琏的努力有了结果,李弘义被擒,李弘通、李汉生等人被杀,当然事情还没有到高枕无忧的时候,杨琏此刻只是控制了节度使府,还没有控制福州城。即使福州军所有的将官都被杨琏控制起来了。

    杨琏需要查文徽的帮助,不管怎样,查文徽虽然军事才能不成,但毕竟在建州经营了两年,部下多是他的心腹,杨琏突然出现,就算救了唐兵,唐兵也仍然会心生顾虑,只有查文徽出面,才能迅速将被俘的唐军组织起来。

    杨琏这么一说,查文徽也明白了,这时两人已经吃好了饭,查文徽站起身来,朝着杨琏深深鞠躬,道:“老朽多谢杨节度救命之恩。”

    “查留侯折煞晚辈了。”杨琏说着,忙站起身来,还了一礼。查文徽是前朝老臣,与冯延巳、冯延鲁等人交好,这时的杨琏,还需要他们的帮助,因此以晚辈自居。而且从官爵上来说,杨琏也差了一品。(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救人

    福州并没有太多的矿产,尤其是金属类的矿产。唐军被俘的士兵,多半被安置在城外。福州多山,李弘义让俘虏替自己开山,算是一举数得。矿山的情况非常糟糕,而且李弘义本身粮食不多,俘虏的每日的吃喝,只不过是二两米饭,实在是少的可怜。不少士兵没有被累死,是被活活饿死的。

    查文徽帅兵攻打福州,有两万多人,被俘约有一万五千人,其他人或死或逃。这一万五千人都被拉到石矿里做苦力,经过数月的折磨,死亡的人数约有五分之一,也就是接近三千人,这个伤亡率已经很高,甚至比战场厮杀还要高了。

    余下侥幸未死的唐兵,其中一部分已经骨瘦如柴,走路都不稳,看样子也活不过几天了,随时可能被石矿的监工找几个人扔到山沟沟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野兽吃掉。这样的命运是悲惨的,一个士兵可以战死,可以马革裹尸还,但被野兽吃掉,这是战士的耻辱。

    唐兵不是没有想过逃走,可是福州军就在石矿四周,防备森严,凡是被抓住的逃兵,都被关押起来,处以酷刑,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这样的命运还不如一头撞死在石头上。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有希望逃走,就有希望报仇,尽管这个希望很是渺茫。

    唐兵里几名指挥使有时候会暗中碰头,寻找机会。可是,从石矿监工的只言片语里,他们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大唐已经抛弃了他们,在诸位将士为国拼命,为国献身的时候,大唐居然不来救他们,而是去攻打吴越人。即使这些士兵对吴越人没有太大的好感——大唐以及其前身杨吴,与吴越钱氏争斗了一辈子,不知道多少兄弟、父母死在对方手上,这种仇恨已经根深蒂固。

    大多是的士兵是耿直的,他们认为大唐攻打吴越,便是抛弃了他们,至于其中的深意,谁又会在乎?很多士兵心中充满了悲伤,只有极少部分还在思考着,如何逃出地狱。

    福州城外的石矿很多,星罗棋布地洒在福州城四围,在十几个石矿里,几乎所有的唐兵都是如此的想法。绝望、悲伤,像乌云一样遮盖在他们的心头。

    章文益与章文莹趁着吃饭的时候,蹲在一起,商量着事情。章文益是建州军的一名校尉,他出身于蒲城章家,祖父是章仔钧,已经去世十来年,去世时,大唐追赠为武宁郡开国伯、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等职位,极为荣耀。

    章文益的父亲是章家老大章仁坦,他是章仁坦最小的儿子,在整个章家排行第四十一。章文莹则是他二叔的三子,家族里排行要靠后一些,为七十五,同样也是校尉。

    章家子弟众多,有人从政,有人从武,无非是想要在乱世里生存下去。尤其是这样的大家族,人数众多,生存更是不易。章文益和章文莹不甘心被俘,策划逃走,可是一直没有良机。

    两人吃完了饭,抓紧时间休息。裸露出来的肌肤已经变得很黑,数月以来,辛苦劳作,起早贪黑,吃不饱,还时常被罚,被抽皮鞭那是常有的事。两人的身体已经很瘦弱,若非心中的信念,早就垮了。

    两人刚刚躺下,一名监军走了过来,手中提着皮鞭,在半空中挥舞着,粗声粗气的吼道:“都注意了,都起来,在广场上集合。”

    说是广场,其实只是监军为了方便监视众人的地方,那里搭建了一个低矮的台子,前面大约有一块如后世足球场大小的平地。章文益和章文莹互相对视,看了一眼,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互相护持着走了出去。

    两人在出身于世家,平时吃的喝的都非常好,身体一向强壮,个子也比别人要高,在这种情况下都需要互相护持,其他人更不容易。到了台子前,章文益看见一个年轻的汉子站在那里,与旁边的监工说着什么。

    这个汉子身着铠甲,看起来身份不简单,因为那个监工说话的时候,弯着腰,不敢去看汉子。被俘的唐军士兵陆陆续续到了,不少人累的坐在地上,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样。

    “被俘的唐军都到齐了吗?”汉子问道。

    监工刚才已经点了半响,忙陪着笑,道:“都到齐了,除了已经死掉的,还有五百多人。”

    “这些人我都全部要带走。”汉子说着,语气不容置疑。

    监工哪里敢反驳,闻言答应着,忽然眼珠一转,有些担心地道:“这些人都是犯人,若是带走,恐怕会逃走,不如将他们捆起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汉子淡淡一笑。

    监工见汉子答应,忙吩咐下去,很快,所有的唐军俘虏都被绳子串了起来,汉子挥挥手,高声宣布,要带这些俘虏走。俘虏们大多已经麻木,生死就在一线之间,去哪里有什么分别?

    五百多人像羊羔一样,在汉子的带领下,朝着石矿外走了出去。几十名士兵押送着他们。监工目送着他们走了出去,不由摇摇头,节度使忽然带走了俘虏,这开采石矿的人手就大大短缺,恐怕这个月的任务完不成了。还真是难办呀。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福州城四周的十几个石矿里,唐军的俘虏都被人带走了,这些人都拿着节度使的手书,上面盖着节度使的大印,监工自然只有答应。这些石矿大小不一,从里面走出来的俘虏从数百到数千不等,他们出了石矿,朝着福州城走去。一路上,不少士兵体乏身困,差一点支持不住,他们只有互相帮助,搀扶着才走到了城外。他们从四方八方汇集到城外,看起来颇为壮观。

    章文益和章文莹曾经想逃走,但被牢牢困住,身边更有士兵看守,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随着众人入了城,朝着王山走去。王山在福州城北段,地理位置优越。是北部城池的屏障之一。

    先年时,王审知建闽国,在子城外筑罗城和南北夹城,北面横跨越王山,南面九仙山、乌石山也被围入城中,并开凿了环绕罗城南、东、西三面的大壕沟,引水灌之。福州所谓“三山鼎峙,一水环流”的独特城市格局,正是在王审知手中诞生。

    李弘义能占据福州多年,正是依靠独特的地理环境,这才守住了福州。在北部的王山,为了利于调兵,有一座军营,此时,军营里的士兵已经被调走,偌大的军营里,几乎空无一人。

    杨琏站在高台上,注视着前方,从王山上,能远远地看见北方的情况,有一览众山小之感。看来当年王审知在王山设立军营,是进过一番考虑的。

    查文徽已经洗漱过了,虽然看起来苍老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很有精神,他跪坐在高台上的蒲团上,品着茶水,内心却在思量。救唐兵是肯定的,不然以杨琏目前的兵力来说,想要控制福州城根本不现实,更不用说吴越国的数千兵马就在城外百余里处的地方,若是鲍修让得到消息,只需急行军一日,就能赶到福州城。

    查文徽觉得,杨琏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既然用了,那只能肯定一点,他想要收揽军心,这证明杨琏是一个有野心的人,联想到关于杨琏的种种,查文徽又觉得,这或许有可能,杨琏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不过,查文徽知道,不管怎样,杨琏是齐王一党,也就意味着他是自己人,更何况他救了自己,这个恩情,必须要报答。

    杨琏哪里知道查文徽心中所想,他忽然回过头,看着查文徽,笑道:“查留侯,这福州城环山带水,的确易守难攻,除非水陆并进,否则以福州的地势,很难拿下。”

    查文徽点头,若不是福州难以攻打,他怎会在知道李弘义死讯之后,立刻赶往福州,想要趁吴越人没有得到消息之前,拿下福州。可惜中了李弘义的诡计,自己被擒不说,也令大唐蒙羞。

    杨琏说着,话锋却是一转,微微一笑,道:“如今福州落入我等掌控之中,虽说还有强敌,但我有信心守住福州。等到击退了吴越人,我想保荐查留侯掌管福州,朝廷可在福州设立节度使,把守此地。”

    查文徽吃了一惊,忙站起身来,道:“杨节度说笑了,查某何德何能,能掌管福州?”

    杨琏哈哈一笑,道:“查留侯不必过于自谦,留侯在建州成绩斐然,这一点是抹杀不掉的。而且,我看中的是留侯气节,平定福州之后,我便要北归,这福州交给旁人,我可不放心哪。”

    查文徽想要劝杨琏留守福州,忽然想起来他已经是顺天节度使,掌管海楚两州,根本不可能就任福州的节度使——就算杨琏想,天子也不肯,朝廷中杨琏的政敌也会反对。

    想来想去,自己似乎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杨琏举荐自己,难不成有什么私心?查文徽并没有被利益冲昏了头脑,转而思考这个问题。

    这时,杨琏又开口了,笑道:“查留侯若是掌管福州,杨某倒是有一个请求,想要一些人。”

    查文徽拱拱手,十分认真地道:“不过是一些人而已,杨节度想要,尽管拿去。”

    “好,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杨琏伸出手,与查文徽击掌而誓。(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收揽军心

    两人说话间,唐军俘虏陆陆续续进了军营,军营里顿时热闹起来,不少唐兵见了袍泽,心中更加沮丧,看来今日被押送过来,十之**要被坑杀了。他们实在想不出李弘义把他们押送到这里来,还会放了他们。

    再说,他们从各方面的消息知道李弘义很缺粮食,自己都吃不饱,这一万多的俘虏虽然给的用度很少,但也是一笔极大的消耗。杀了他们,就能节约一大笔粮食,甚至,他还可以学那孙儒,专门吃人。

    唐军士兵按照顺利排队,乱哄哄的,杨琏站在指挥台上,注视着这些俘虏,不少士兵的身体很虚弱,应该是这段时间吃的东西不多,身体损耗严重所致。杨琏心中想着,挥挥手。

    陈铁带着两百多人,全副武装,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更令俘虏心中一凉,今日死定了。

    杨琏回头看了跪坐在蒲团上的查文徽,笑了笑,抬起手,向下虚按,高声喝道:“安静!”

    陈铁、朱琦等人在一旁,也高声喝道:“安静。”

    俘虏们逐渐安静下来,抬起头看着高台上的杨琏,这个人并不是李弘义呀,他是什么人?

    众人安静下来,杨琏目光扫向四方,鼓足了力气,高声喝道:“大唐的将士们,都挺起胸膛来。”

    唐兵闻言虽然觉得奇怪,但不少人还是挺直了胸膛,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就算在这里被坑杀,也比死在矿坑里的好。章文益和章文莹就挨着,两人低声窃窃私语,如果真的要被坑杀,那还不如拼了,起码还能拉上几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杨琏见大多数的人都挺起了胸膛,继续高声喝道:“诸位大唐的将士,我乃顺天节度使杨琏,如今已经拿下福州城,准备迎接诸位光荣返乡。”

    此言一出,台下的唐军顿时都炸了锅,顺天节度使的名字有的人听过,有的人不知道。但是不管知道与否,杨琏这话表明了,他是唐人,他已经拿下了福州,这怎能不让众人惊讶万分呢。

    杨琏没有急着说话,等到众人议论声音渐渐小了,杨琏这才继续开口,他知道这些唐兵不可能会信任他,所以他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把查文徽推了出来。

    查文徽经营建州足有两年,这次带的兵多半是建州兵马,此外还有一部分是剑州的兵马。他们都认识查文徽。果然,查文徽走出来之后,台下的唐兵一阵喧哗之后,变得安静了。如果说杨琏有可能骗人,那查文徽不可能骗人。

    杨琏看见这一幕,不由暗暗点头,心想查文徽虽然文人气质重了一些,并不适合带兵,但却有一股人格魅力,能够聚拢军心。

    查文徽扫视袍泽一眼,高声说起话来,他的声音不大,也带着一丝沙哑,但说得十分清楚。唐兵听着,有人开始痛哭起来,刚才还以为死定了,现在居然能够活命,这怎能不让人开心呢?

    查文徽高声道:“诸位将士,李弘义虽然被擒,但福州城还需要诸位费心,才能掌握在大唐手中,而且,吴越人得到消息,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福州城必将经历一场恶战。”

    台下当即有士兵高声喝道:“我等愿意听从查留侯差遣。”

    “对,还请查留侯带领我等,消灭吴越人。”

    唐军士兵对吴越人也是恨极了,听说他们还要来福州捣乱,顿时人人请战。

    查文徽捋着胡须,等诸将声音小去之后,这才开口道:“诸位将士,这一次我等得救,全靠顺天节度使杨琏,他只带着百余人便能捉拿李弘义,这份胆识,老朽不及。老朽愿意与诸位一起,听从杨节度差遣。”

    查文徽说着的时候,猛地转身,半跪在杨琏面前,同时从怀中掏出建州留侯的大印出来,双手奉给杨琏,道:“我查文徽愿意听从杨节度调遣,若是不从,还请军法从事。”

    查文徽突然如此,杨琏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查文徽一是向他示好,想要借此拉拢与杨琏的关系;二来查文徽的带兵才能的确不佳,若是同时有两个掌权人,对于兵马的调动反而不益。

    杨琏看着查文徽的时候,查文徽也看着杨琏,忽然低声说道:“杨节度。”

    杨琏回过神来,看见查文徽真挚的眼神,他忽然意识到这同时也是查文徽投桃报李之举,只有守住了福州城,查文徽才有可能掌管福州,所以,他将兵权交给自己。这对杨琏也是有利的,至少他能收揽军心,以后,对于杨琏来说,有莫大的益处。

    杨琏伸手接过,高举着印绶,道:“既然如此,杨琏就却之不恭。”

    查文徽站起身来,目光威严地扫视着台下,再度重申,道:“诸位,杨节度不仅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如今为了抵御强敌,我把兵权交给杨节度,自我以下,都奉杨节度号令,凡事都不从者,按律处罚。”

    唐兵闻言,先是看了看查文徽,又看了看杨琏,杨琏依旧高举着印绶,喝道:“诸位,杨琏自认才疏学浅,若是有人出来主持大局,本节度愿意将兵权拱手相让。”

    杨琏这话说的谦虚,台下一干人等却不敢多言,毕竟轮官职,查留侯都比不过杨节度,更不用提其他人。章文益和章文莹对视了一眼,章文益觉得有了机会,高声喝道:“杨节度不远万里,孤身来闯龙潭虎穴,救了我等,是我等的恩人。从今之后,我等愿意奉杨节度为主。”

    章文益这话说的有些诛心,毕竟这天下还是大唐的天下,他们也都是唐臣,奉杨琏为主,难道有独立之心吗?但唐兵没有想得太多,杨琏救了他们,自然会杨琏感恩戴德,不少士兵纷纷跪下,冲着杨琏磕头。

    场面顿时有些混乱,若不是唐兵都被绳子捆了起来,恐怕会更加糟糕。乱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唐兵这才安静下来。

    杨琏令陈铁带人割断了绳子,并让俘虏按照编制战队,一阵慌乱之后,士兵们按照原本的编制站队。杨琏眯起了眼睛,这些士兵的速度尚可,也算有条不紊,这就是说,这些士兵的训练程度还可接受,就算不是精兵,再有一些日子训练,打过几仗,就能成为精兵。

    “报数!”杨琏高声说道。

    “一。”

    “二。”

    “三!”

    各队的士兵挨个报数,将虞侯汇报各队人数,都头汇总,然后报给指挥使。指挥使之上本来还有都指挥使,不过这一战,都指挥战死,几名指挥使面面相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章文益反应极快,迅速把人数加了起来,然后上前一步,喝道:“卑职章文益禀告查留侯,永安军总计人数两万人,实到一万两千三十六人。”

    杨琏点点头,对章文益的反应还算满意,他忽然想到,这个人姓章,又是永安军,也就意味着十之**是建州人,难道说,他是浦城章家的人?

    查文徽听见原本两万人的永安军现在只剩下一万两千多人,心中不由十分伤心,这个损失的比例也太大了,足足有四成。但他来不及伤感,忙把人数报给杨琏。查文徽知道杨琏已经听见,但这是一个程序,他刚刚表示愿意听从杨琏的指挥,所以此刻,他需要向上司禀告,才能做出表率,引导众人。

    杨琏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个伤亡很高,当然其中包括在石矿被折磨死去的士兵。杨琏面向唐兵,高声喝道:“诸位,现在我有一个请求,那就是拿起手中的兵刃,接管整个福州城,你们能做到吗?”

    “能!”士兵们齐声喊着,声势震天,王山中的鸟雀受惊飞起,在天空盘旋着。

    杨琏满意地点点头,道:“不过在那之前,诸位需要好好享用一顿午餐。将士们,本节度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米饭,还有羊肉,吃完饭之后,再接管福州城。”

    听见有饭吃,士兵们齐声高喝,情绪高涨到了极点。陈铁出列,高喝一声,道:“每队出四个人,与我去搬运粮食。”

    各队指挥使听见,吩咐下去,各都头又吩咐下去,各队将虞侯从士兵里选出最为强壮的四个人,跟着杨琏去搬运粮食。很快,在众人的努力下,饭菜都被端了出来,几十个大木桶里面都装满了饭,菜也是用木桶,零七杂八的各种蔬菜、羊肉烩成了一锅。

    这样的饭菜味道并不好,但对于在石矿中苦难了好几个月的士兵来说,这样的食物无疑是美食。有的士兵闻着饭菜的香味,食指大动,忍不住就想要大快朵颐,但都头用眼神制止了他们。

    各队的士兵没有急着吃饭,再度将人数报了上去。查文徽再报给杨琏。

    杨琏高声道:“诸位兄弟,粮食足够,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但是诸位在石矿里受了苦楚,不能一下吃太多的东西,还望节制一些。”杨琏不知道这些士兵能不能懂他的意思,但这都不重要了。

    杨琏说完,唐兵开始吃饭,有的人吃得很快,这段日子当真是饿坏了,所以三两下就吃完了一碗饭,站起来再去盛饭。

    大多数的士兵吃得很快,杨琏早就料到这一步,立刻让人送上热汤,里面放了醋,可以帮助消化。他只希望这些士兵不要一下子吃太多,以至于消化不良,肚子疼。(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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