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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枭雄全文阅读

作者:一包黄果树     五代枭雄txt下载     五代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二章 胁迫

    天亮了,张德胜揉了揉眼睛,觉得十分疲倦,可是再疲倦,生活还要继续,他早些年就过着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不怕死,可是他担心亲人,尤其是才三岁大的儿子,儿子是他的希望,绝不能出事。可是要如何才能逃走呢?

    不等张德胜想到办法,弟弟张德凯匆匆跑了过来,脸色非常糟糕,到了跟前,脸上叫道:“大哥,大事不妙了。”

    “大事不妙?出了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大惊小怪?”张德胜说道,心中很是不满。

    张德凯道:“大哥,官兵在外面。”不知不觉,张德凯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丝颤抖,心中十分恐惧。

    “什么?”张德胜大吃一惊,站起身来,躲了几步,道:“走,去看看。”

    小心翼翼到了林子边上,张德胜向外看去,只见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在外面,隔几步就由一个人守卫着,防备很是森严,张德胜蹲在草丛里,心中存了一丝侥幸,希望这些官兵在这里出现,是有其他事情,与他无关。

    但很快,这个希望就破灭了,天色彻底亮了之后,官兵开始三三两两逼近密林,开始搜索。

    “大哥,一定是他们发现了。”张德凯的十分紧张,官兵搜索,这下该往哪里逃?死定了,死定了,张德凯急的满头大汗。

    “慌什么?”张德胜瞟了一眼自家兄弟,死又有什么害怕的?张德胜匆匆回到了安歇的地方,叫醒了妻儿,妻儿听见官兵来了,也都急出了一身汗。

    妻子哭道:“你这个冤家,本来有屋有地,虽然不是很富裕,但总算衣食无忧,你偏要听了那些人的蛊惑,去刺杀节度使,如今出了事情了吧。你若是出了事,叫我们母子俩怎么办?”

    “呸!”张德胜呸呸两声,认为妻子的话实在是触了他的眉头。可是话又说出来,当初若不是想要多拿些土地,如今怎么会有这么多事情?

    三岁大的儿子看见张德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哇哇哭了起来。

    “我的小祖宗!”张德胜急忙上前,捂住了儿子的嘴,这个时候哭,不是把官兵引过来吗?

    孩子被捂住了嘴,拼命地挣扎着,急的妻子连声道:“孩儿爹,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你要杀了儿子?”

    “疯娘们,你在想什么?若是哭声引来了官兵,大家都得死。”张德胜说道。

    妻子脸色一变,她也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急忙抱着孩子哄了起来,这时,妹夫也赶了过来,低声道:“官兵已经来了,该怎么办?”

    “先走!”张德胜立刻做出了决定,一行人来不及收拾东西,立刻朝着密林深处走去。密林深处枝叶茂密,阳光很难透下来,昏暗中,一行人一步一步走着,林子里的泥土很是柔软,一不小心,半只脚掌都陷入其中。

    可是这时众人毫无办法,只得继续深入,张德胜等人逃走的速度很快,但官兵前进的速度也不慢,两三人为一个单位,分隔不过四五步的样子,便于互相支援。

    陈铁带人走进了密林,很快,他就在树边看见了还在冒着烟的篝火,很显然,昨夜有人在这里夜宿,很有可能就是张德胜等人。

    “搜,继续搜!”陈铁高声喝道。很快,陈铁又发现了脚印,他沿着脚印追了下去。

    张德胜等人逃了半响,妻子走不动了,气喘吁吁,张德胜抱着儿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拉起了妻子,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外围传来士兵的呼喊声,“快走!”张德胜脸色一变,拉起妻子就走,可是刚刚奔了两步,妻子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

    “快起来,走!”张德胜低声道。

    可是妻子似乎受了伤捂着脚在地上叫着,半响站不起来,急的张德胜直跺脚,这时,陈铁等人听见了声音,快步寻了过来,有眼尖的士兵已经看见了张德胜,顿时大叫了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士兵的呼喊声,其他地方的士兵听见,也都纷纷赶来,顿时林子里变得热闹起来,鸟雀受惊飞起,在半空盘旋着,

    张德胜见官兵赶来,放开了妻子的手,抱着孩子就要逃,然而妻子却一把抓住了他,道:“不要扔下我。”

    女人抓得很紧,张德胜想要摆脱却发现根本摆脱不了,他一狠心,一脚踢向妻子,妻子惨叫了一声,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孩子在他怀中却大哭了起来,叫着娘亲。鸡飞狗跳一阵之后,等张德胜想要逃走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被官兵包围了,张德胜叹息了一声,只得束手就擒。

    抓捕张德胜如此顺利,令杨琏有些奇怪,等他问清楚了,这才知道伏击他的主力吴二狗已经偷偷逃走了,杨琏稍微问清楚了事情,便宣布收兵回城。如此的大动干戈,最后收获的只有区区数人而已。

    杨琏回到楚州,把张德胜一家关押了起来。

    节度使府上,杨琏正在思考张德胜的事情如何解决,杀他只是举手之劳,而且太便宜了他。杨琏想着的时候,符金盏来了,看见杨琏沉思,便问了起来。

    杨琏把事情简单一说,符金盏不由吃吃笑了起来,说出了一个计划。杨琏闻言倒是吃了一惊,符金盏如此,是在帮他大忙,难道她就不担心事情弄巧成拙吗?

    监狱里十分阴暗,地上铺着稻草,睡在上面,有些硌得慌。张德胜倒是无所谓,但是儿子一天到晚在哭着,令他心慌意乱。被关押在监狱里已经足足三天了,每日只有一点点带着异味的食物,根本不足以吃饱。

    现在的生活相对于以前,差了不是一点半天,对此,妻子又在埋怨,弟弟、妹妹言语中也表示了不满,一时冲动带来的后果实在是太可怕了。

    张德胜低垂着头不说话,他最担心的是儿子,张家不能没有根,不然他就是千古罪人。监狱里看不出白日黑夜,又没有窗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当张德胜睡醒起来的时候,身边多了几个人。

    杨琏正站在外面看着他,一名衙役打开了门,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走了进来。

    张德胜咬着嘴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把他带出去。”杨琏喝道。

    张德胜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然而官兵们上前,带走的却不是他,而是他那个年仅三岁的儿子。

    “你们,这时做什么?”张德胜大吃一惊,想要上前,却被陈铁拦住了。

    朱琦带走了小孩,出了门,很快,张德胜就听见孩子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声音,此外还有鞭子的响声。

    女人哭了起来,扑在地上,连声哀求着。

    “节度使,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孩子无关,还请节度使宽宏大量,放了我的儿子吧。”张德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

    杨琏淡淡的看着他,道:“张德胜,你有什么资格与本节度讨价还价?你做的事情,就算是杀你一万次,都不够偿还。”

    张德胜磕头,道:“节度使,所有后果我都一力承担,就算是千刀万剐,我也不皱一下眉头,还请节度使放了他,给张家留一条根。”

    杨琏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冷哼了一声,道:“千刀万剐,本节度不感兴趣,不过要饶了这个小孩,也不是不可以,本节度想要你做一件事,你能办好吗?”

    “能,能!”张德胜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急忙说道。

    杨琏摆摆手,道:“好了,把孩子带回来。”

    朱琦得令,带了孩子回来,张德胜一把抱住孩子,左右打量,孩子并没有一点伤,他心中稍安。这时他也明白了,节度使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办。

    另一间屋子里,杨琏慢慢踱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张德胜赶去汉国,联络淮北十三家,在汉国境内捣乱,目的便是要引起汉国的内乱。

    张德胜很是吃惊,杨节度这般做,难道有北上的企图吗?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进兵呢?这事情是大事,张德胜没有多少的把握,可是妻儿的命都掌握在杨节度的手中,他只能选择听命。

    杨琏想了想,传令下去,封锁楚州与汉国边境,严加盘查,绝不能让张德胜等人逃到汉国去。同时,依旧是严令各个村寨加强防备。离开了村子,杨琏又带着士兵去刘家庄仔细搜寻了一番,刘家庄那边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也不知道张德胜究竟逃到了哪里。

    回到楚州之后,杨琏一直在思考着,如何抓到张德胜。通缉是必要的,可是张德胜一定也不会坐以待毙。

    次日,不仅是楚州城内,就连城外各村寨都贴上了张德胜的通缉告示,告示下挂着杨琏的节度使大印,只要捉住了张德胜或者是举报着,杨琏都会对其进行重赏。杨琏也是希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有人来举报张德胜。同时让士兵四处巡查,找寻张德胜的下落,一时之间,楚州城内外紧张起来。

    等了两日,有人提供了消息,说是在城西北方向,靠近汉国的地方,哪里有很多密林,最近林子里有很多人出没,看他们的模样,不像是林中的猎户,而且说话的口音有些特别,不像是楚州一带的人。

    杨琏仔细盘问了一番之后,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看,便点起两百骑兵,五百步兵,朝着报信人说的地点赶去。杨琏目的在于是偷袭,所以他选择了在夜晚出行。当日天色昏暗,月亮不明,四周星宿倒是星星点点。

    偷偷出城之后,官兵没有点着火把,在线人的带领下,朝着城西北方向的密林走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足足走了两个多个时辰,终于赶到了密林外。杨琏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在等待着。

    杨琏仔细听了听,密林上方有鸟儿在鸣叫,另外,杨琏借着夜色,同样能看见鸟儿在半空中盘旋。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林中有人。

    既然林中确定有人,杨琏就放心了,他派人守住了密林,密林靠近河边,出口虽然多,但五百步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是能把密林封锁起来。只要发现了人,骑兵杀出,就能迅速追上他们。现在杨琏需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着天亮,然后在守株待兔,等张德胜一行人出来。

    为了安全起见,杨琏又让朱琦回城,调了三千兵马,步步围困,把密林彻底包围。这一夜很是漫长,但也很是短暂,士兵们在夜色下抓紧时间休息,只有少部分的士兵在监视着密林内,天色终于蒙蒙亮了,杨琏凝视着密林,吩咐陈铁,让士兵都起来,准备捉拿张德胜。

    天,终于亮了,张德胜伸了伸懒腰。这几日张德胜休息的并不好,楚州城内外都贴着他的通缉告示,他就像一只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张德胜本来打算是要逃到汉国去,可是边境突然驻扎了士兵,日夜巡逻着,对过往的商旅百姓严加盘查,而且还拿着他的画像四处比对,令张德胜不敢以身犯险。所以,他只能躲在密林里,等待机会。

    吴二狗已经走了,他蒙着脸,杨琏等人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所以没有通缉他,吴二狗告诉张德胜,他先回到淮北,再带人来支援。话说的很好听,但张德胜知道,吴二狗一去,十之**肯定不会回来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再说他们彼此只是合作的关系,因为利益而暂时在一起,没有忠诚度可言。吴二狗会回来吗?会和官府对抗吗?这根本不可能嘛。

    张德胜心中不满,可是却又无可奈何,他还能怎么样?吴二狗人多势众,他要走,张德胜根本留不住他,吴二狗走了之后,张德胜更加势单力薄,他只能躲在密林里,吃些干粮,有时候运气好,在林中找到鸟雀之类,拔了毛,在河边洗干净了,烤着吃。

    吃还是小事,担心受怕才是最主要的,他常常摸着头颅,心想这颗头什么时候就不在了?现在想想,有了土地,也就有了生存下去的条件,为什么还要再做冯妇,重操旧业?说起来也是贪心,他若不是想要多拿几亩地,怎会让自家兄弟去当兵,自家兄弟若是不当兵,又怎么会死?他若不死,自己又怎么会一怒而做出了袭击节度使的事情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白花花的盐

    涨潮了,海水呼啦啦的涌来,闸门被打开了,海水呼啸着灌入沙滩边上的池子里,很快就灌满了池子,第一波海水退去,海水带动闸门,在波涛中一声轻响,闸门被死死地扣上了,任凭海水怎么冲刷,也丝毫不动。

    杨琏站在高处,身边是陈铁、林仁肇等人,此外还有几名煮盐的灶户,这时候的江淮,已经开始采取滩田煮盐法,虽然比起以前煮盐比较快捷,产量也要高,但实际上还是要煮盐,只是先要让泥土从海水里吸取盐分,然后犁土,晒制咸泥,之后再用海水淋滤咸泥,取得高盐度的咸卤,再燃火煮卤得盐。与以前的煮盐法优点在于最终煮盐的时候,对铁锅造成的损害相对较小。煮盐的时间较短。

    要知道,两淮煮盐的办法在中原是最为先进的,其他一些地方,因为各种条件不具备,还在延续使用直接煮盐的办法,对于灶户来说,这是一种折磨。

    海水灌满了最外面的池子,很快有人利用水车汲水,海水哗啦啦灌进更高层的池子里,直到十几个第二阶梯的池子灌满了,水工才停了下来,潮水涨了一个多时辰左右,退潮之后,太阳变得越发毒辣起来,晒在身上,颇有几分盛夏的炎热。

    几灶户面面相窥,难道就用这种办法煮盐?灶户们觉得不可能,对杨琏的办法嗤之以鼻,可是尽管不相信,但在他们面前的毕竟是堂堂的节度使,众人不敢无礼。

    杨琏看了看太阳,尽管很是毒辣,但想要把池子里的海水蒸发,还需要一段时间。这种池子晒海水成盐的办法在这个时代,可是闻所未闻,就算是杨琏,也需要时间去实验,去改善。

    这一天的太阳很大,海水迅速蒸发,不过还没有达到杨琏的要求,又晒了一日,海水蒸发了不少,杨琏下令打开了闸门,海水这时已经非常浓稠,沿着沟渠流入了卤水池,在卤水池呆了一天之后,泥沙等杂物沉淀了下来,又用水车把卤水抽出,放入结晶池中,这个时候的卤水已经很浓,隐隐能看见白色的晶体,在结晶池里呆了两三个时辰,毒辣的太阳把多余的水分蒸发之后,白色的盐已经露出了可爱的面容。

    看着白花花的盐,杨琏的激动情绪难以言表,只是用了数日的时间,就得到了这么多的盐,至少能把答应给李璟的那部分盐巴给交了。杨琏走在池子边,蹲下身子,伸出手摸着盐巴,食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味道不错,至少比起杨琏吃的盐巴味道要好,当然了,比起后世,肯定是差了不少。

    “这就是盐?”几名灶户有些不敢相信,短短数日,就有这么多盐?这太不可思议了,节度使这几天只是偶然来看一看池子,交代一些事情,这盐巴,居然就煮出来了?几名灶户心中震惊,却没有想到这盐,却根本不是煮出来的。

    一名灶户小心翼翼地抓了一把盐,放在掌心,盐巴白花花的,比起直接煮盐的品色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比起滩田煮盐,也好太多。灶户学着杨琏的模样,食指沾了一点盐,放入嘴中尝了尝,灶户顿时大呼小叫起来,这盐的颜色好看,味道不苦,比起贡盐更胜一筹。这时候,几名灶户才对杨琏心服口服,这种办法居然也能想到。

    杨琏倒不在意,以后这几名灶户就专门看管盐场,一般也不能出去,至少在当前,杨琏的这种晒盐办法,必须要保密。盐在如今,堪比金钱,唐末造反的黄巢便是一个盐贩子,由此可知盐的暴利。

    白花花的盐巴在池子里,用扫帚一扫,便堆积在角落里,白花花的像一个美丽的女子,让人垂涎欲滴。林仁肇、陈铁也十分震惊,这样的制盐速度闻所未闻,关键是速度太快,这才四天不到的时间,就有了这么多盐,如果天气好,不下雨,意味着每一天都可以持续不断的制盐,林仁肇忍不住看了一眼昨日又抽到卤水池里的卤水,明日这些卤水就能再进入结晶池里,最多到下午,就能生产出白花花的食盐。

    天,如此多的盐,是何等巨大的财富?不用生产一年,只需要短短两三个月,生产出来的盐恐怕比整个两淮盐场的食盐都要多。林仁肇的喉结忍不住动了动,咽了一口口水。

    “仁肇,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种制盐的办法务必要保密,灶户不得随意出入,违令者斩!”杨琏说着的时候,看见一名灶户脸色铁青,便有好言安慰,道:“只要认真做事,本节度亏不了他。一个月,除了必要的工钱,再多给他十斤盐。”

    十斤盐对于杨琏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于用铁锅直接熬盐的灶户来说,却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而且是没日没夜的忙活着,柴薪用了不少,铁锅也熬穿了,一锅能弄个一斤盐已经是极限了。

    几名灶户千恩万谢,他们本来就是身份卑贱之人,杨琏如此对他们,让他们足以感恩。一名颇为机灵的灶户拿起了扫帚,卖力地扫了起来,集中在一处之后,又装在竹筐里,两人抬着一个竹筐,运送到附近的屋子,倒进了瓦缸里。

    杨琏准备的瓦缸根本不够用,大多数的盐巴都放在了一间扫干净的屋子里,地上铺上了席子,价值千金的盐就这样堆在里面,初步估计,至少有几千斤。

    杨琏见食盐顺利晒成,心中也颇为高兴,便请了林仁肇、陈铁等人吃饭,几名灶户也在其中,这让他们受宠若惊。酒席间,杨琏说出了想法,虽然这样的办法产量不低,但杨琏太过于缺钱,他希望林仁肇再想办法开辟出几个池子。

    而且郁洲一带,夏天其实很容易下雨,下雨的时候就不能晒盐,产量受到极大的影响,阴天稍微好一些,但速度会慢一半左右。如此一来,夏日至少有一半的时间不能生产,实际上产量和春秋应该差不多,冬日应该还要减半。所以算下来,产量也不算特别高。当然了,这是杨琏的想法。

    林仁肇看见白花花的盐也是怦然心动,丝绸可以不穿,金器银器可以不戴,但这盐却是要吃的,而且一日两餐,必不可少。盐的销量根本不愁。林仁肇甚至还有一个想法,把这些盐向汉国、契丹销售,赚取他们的钱财。

    杨琏也是这个想法,不过他绝对不会以物换物,而是要赚取实打实的钱币,可以的话换成金银最好不过。价格嘛,可是略低一些,迅速抢占市场,等到提高了市场的占有率,盐不愁销路了之后,再逐步上调,也是可以的。

    事情定了下来,杨琏还抽空接见了海州的几名赫赫有名的商人。盐一向是官营的东西,和铁一样,被官府严格控制。这几名商人听说杨琏让他们运盐去汉国贩卖,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大喜。他们都看出这其中的商机。贩卖盐,可是暴利呀。

    杨琏表示,这些盐可以让他们经营,但只能卖去汉国以及契丹等地,绝对不能在大唐贩卖,这样的条件足够优厚,商人们点头答应着。有人怀疑节度使能不能拿出这么多盐,但当他们看见堆满了一屋子的盐之后,都张大了嘴巴,这是盐山啊,不,应该说都是钱,是钱山。

    杨琏在海州呆了十几日,主要处理了盐场和码头的事情,办妥了这两件大事,这才赶回楚州,临行前,他告诉林仁肇,可以他已经派人向南方购买大船来改装成为战舰,这样能极大的节约时间。

    林仁肇眼前一亮,他是旧闽国人,闽国就在海边,他自然知道造船不易,造战船更是不易,没有一两年,根本无法造出合适的船只。而如果购买大型的商船就能节约很多时间,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支舰队。

    杨琏把海州的事情交给了林仁肇,带着陈铁等人返回楚州。到了楚州,又有消息传来,说是马希萼已经正式向大唐称臣,并请求援军,与他一起攻打潭州,天子李璟还有些犹豫。

    打不打楚国,对于杨琏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楚国虽然地处长江上游,对下游的大唐是个威胁,但楚国兵力不足,内乱频仍,根本对大唐造不成威胁。大唐若是要打楚国,南汉很有可能出兵干涉,此外,楚国境内多山,尤其是西部是蛮族的聚居地,这些人就如同当年江浙一带的山越人一样,十分难缠。打下楚国不难,但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去管理,若是处理不当,蛮兵造反,对于大唐来说,得不偿失。

    李景遂写了一封书信征求他的意见,杨琏迟疑着回了一封书信,告诉齐王,这件事情不要插手,但凭天子决断。七八日后,已经是六月中旬,金陵有消息传来,天子李璟在孙晟等人的鼓动下,决定派兵支援马希萼,插手楚国的内部事务。大将边镐、楚州团练使何敬洙等人赶去楚地,支援马希萼。

    杨琏接到消息,出兵也是好事,由于胡庆仍然在大唐手中,所以吴越国暂时不会因为大唐的诸多举动而轻举妄动。想来的如今的吴越国,钱氏与胡氏的内斗必然更加炙热化。杨琏写了一份折子,上奏天子,胡庆该找个机会放走了,不然胡进思一死,胡庆也就没了用处。吴越国的内乱就会告一段落。

    相比南方的事情,杨琏更关心张德胜去淮北之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将近一个月来,张德胜难道没有说服淮北十三家?又等了一个月,宿州传来消息,淮北群盗在汉国境内四处打劫,他们抢夺百姓的粮食,杀死老幼,掳走年轻美貌的女子,烧毁了许多村庄。汉国境内,顿时浓烟滚滚。

    一时之间,汉国东南部,百姓惶恐,纷纷逃走,生产受到极大影响,这些百姓有的听说大唐楚州赋税极低,纷纷赶来,杨琏得到消息,亲自带兵安抚,排查身份,确定这些都是百姓而不是盗匪等凶恶之徒,这才接纳了他们。

    海楚两州还有不少土地没有分出去,属于官田,但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成为杨琏的囊中之物。这些农田在春耕的时候得到及时开垦,如今已经是绿意阴影,等到秋日,就会变成粮食。杨琏有心接纳,便把一部分土地分给了百姓,当然了,粮食就要收走一半——余下的一半算是给百姓收割的酬劳。

    这样的条件十分优厚,逃难而来的百姓们得到了好处,便宣传着,告诉亲戚告诉朋友,说大唐富裕,只要来了,就有种满了庄稼的田地可以分,若是家贫,查实确凿,每个月还能得到粮食救济。一时之间,居然出现了移民的**,杨琏不得不派兵守在边境,严加盘查入境的百姓。

    这年头,争霸天下,不仅要靠财力物力,更要靠人力,没有人,没有男丁,根本没法打仗,冷兵器时代,人口数量是一个优势,杨琏敏锐地看到了这一点。

    与楚州接壤的汉国边境,宿州、徐州等地,百姓们偷偷潜入大唐,等到汉国官员发现,已经走了数以万计的百姓。

    汉国的官员立刻封锁了官道,在最重要的地方也派人看守。可是两国边境无险可守,多半是平原,根本看不过来。官员们一边封锁,一边上书天子,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告知天子,请示他,该怎么办?

    半个月后,杨琏接到了一封书信,是大汉天子刘承祐写来的,书信里先是客气地叙旧,然后便单刀直入地问杨琏,这是怎么一回事?汉国的子民怎么回到了大唐?莫非杨琏在暗中使计不成?

    杨琏倒也不急,等了两日,这才写了回信,告诉天子刘承祐,汉国的百姓之所以逃到大唐,是因为汉国境内出现了很多贼匪,他们杀人、抢人,无恶不作,汉国的百姓安全得不到保证,心中惶恐,这才逃到大唐。

    杨琏表示,如果这些百姓愿意回到汉国,他可以奉上金银,送他们返乡,当然了,汉国的百姓在大唐吃喝拉撒,消耗了不少粮食,而且多半是免费的,这笔钱,还请汉国的天子给一些,不然他堂堂的节度使就要喝西北风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诸多杂事

    夏去秋来,转眼数个月过去,楚州练兵已经大成,经过数个月的训练、调教,杨琏对这支新军有了绝对的指挥权,以杨琏带来的人为骨干,构建了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

    也是杨琏运气好,这几个月一来,大部分的日子天气都非常不错,海州的盐场得到最大的利用,每一天都能出上千斤的盐,这样的产量无疑是巨大的,海州的盐商每一天都从盐场运走上百斤的盐,销往各地。

    这些商人本来就有自己的渠道,杨琏的盐价格相对较低,成色、味道都好很多,运到汉国、契丹去,很是抢手,有钱人买的最多,甚至有人还进献给王公贵胄,据说还有人得到了官职,专门负责与盐商买盐。杨琏得到这个消息,哭笑不得。盐的大卖,使得杨琏财源滚滚,短时间内聚集了大量的财富。

    杨琏把其中一部分的钱用来购买粮食、船只以及铁器,郁洲岛上,在林仁肇的主持下,招募了一批经验丰富的铁匠,自己打造铠甲,杨琏不时抽空去视察。杨琏之所以把地点选在郁洲,是因为郁洲是一个比较大的岛屿,只要控制了海边,没有人可以登岛。岛内做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知道,所以他的计划得以实施。

    杨琏可惜的是,他所掌控的海楚二州,没有铁矿出产,需要去汉国购买。前几个月与汉国闹得有些不愉快,甚至差一点闹翻,不过,在杨琏的盐进入了汉国之后,迅速挤掉了山东的盐,刘承祐吃了之后,居然不再计较此事,而是提出向杨琏购买盐,每一个月至少要两千斤,以满足他的宫廷需要。

    有钱不赚便是傻瓜,杨琏很快答应了,两国的关系也变得稳定下来,杨琏有些不理解,或许是刘承祐觉得这些百姓不重要的缘故吧。一开始与汉国的贸易杨琏还要钱帛,后来直接换成铁矿,方便而直接,铁矿拖到郁洲岛上,直接炼铁,招募的有经验的铁匠师傅,很快就倒腾出来了,杨琏还宣布,若是能把铁炼的更加坚固,必有重赏。

    炼铁方面杨琏不懂,所以他直接交给熟悉炼铁的人,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炼铁也是一样,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炼出来的铁有了很大的提高,优越的质量也使得打出来的铁器坚固、锋利又不脆,经过试验,这种铁打造出来的铁器质量要好不少。

    有了优质的铠甲、兵刃,杨琏统统装备到新兵身上,这时候的新军只是锻炼有成,但还不是精兵,真正的精兵要上战场,见了血,杀了人,胆子壮了,百战之兵才成。杨琏本来是想要利用淮北群盗先练练兵,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不成。

    这几个月以来,淮北群盗在汉国闹得很凶,刘承祐派出了年近七旬的老将高行周,率兵五千剿匪,群盗躲在山中,仗着熟悉地理,与高行周周旋,双方各有损失,但彼此都无可奈何,高行周无法剿灭淮北群盗,淮北群盗打不过高行周。

    淮北群盗曾经想向杨琏求援,这个主意自然是张德胜出的,不过杨琏拒绝了,他需要铁矿,自然不能汉国闹得太僵,不过杨琏表示,可以暗中提供一定数量的粮食和兵器,以改善淮北群盗的生存条件。

    张德胜无奈也只能接受了这个条件,灰溜溜地回到了山中。

    汉国越乱越好,不然刘承祐那个缺脑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了朝中大臣。汉国内乱的同时,大唐在楚地取得了战果,马希萼联合蛮兵击败了马希广,围攻潭州,他捉住了马希广,毫不犹豫地杀掉了他,自立为楚王,并把楚地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马希崇。

    偏偏马希崇也是个糊涂蛋,马希萼荒淫无道,他也差不多,杨琏总是觉得,楚地的情况并不安稳,或许就要乱了。不过楚地与大唐交好,反而与大汉断绝了关系,这其中的原因是当初马希萼造反的时候,大汉也因为内乱而没有支持他,所以马希萼对大汉怀有深深的敌意。

    楚地内乱对于大唐来说,是个好机会,就看能不能把握,不过杨琏觉得就算拿下了楚地,似乎朝廷中没有人能够守住它,原因也很简单,楚地情况特殊,蛮兵很多,经济相对又不发达,很容易出现事情。

    秋收之前,杨琏请来了海楚两州的商人,交代了几件事情,去汉国以及大唐的其他地方,收购粮食。杨琏依旧是用盐去换,这半年来盐的畅销让商人们大赚了一笔,听见节度使吩咐,人人点头答应着。

    秋收之后,海楚两州经过大半年的精心耕种,产量得到了提升,阉割后的猪肉也没有了骚味,使得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大规模的养猪,猪的粪便又用来施肥,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

    粮食的丰收让海楚两州的百姓欢欣鼓舞,乱世里,能吃饱已经是遥不可及,可是现在,海楚两州的百姓不仅能吃饱,隔三差五还能吃肉,吃得好了,身体也就好了,海楚两州半大的小子比起汉国那边的人,要壮实多了。

    转瞬一年又要过去,杨琏忙的更黑了一些,但是身子变得更加强壮,杨琏待在节度使府上的时间不多,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巡视,查看海楚两州的边防,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郁洲岛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如今的郁洲岛就像围城,外面的人很难进去,里面的人也很难出来。

    又到了年关的时候,例行的回京述职必可不少,杨琏写了折子,递给天子,此外齐王也有一份。交代了事情之后,依旧是让林仁肇主持海州事情,卢多逊、刘正分别代理楚州的政务和军务,杨琏这才返回了金陵。

    回到金陵,杨琏感慨良多,金陵也出现了变化,首先是宫城。杨琏当初许诺给天子盐杨琏足足多给了一倍,这让李璟心怀怒放,他除了留下一部分享用,其他的全部卖了出去,大赚了一笔,要知道如今海州的盐因为品相好味道好,私下的炒作已经翻了一番。

    更重要的是杨琏把销售的目标放在了契丹、汉国,目的在于吸纳这两国的财力,大唐的销售反而比较少,因此价格相对要高一些。

    杨琏回到了金陵之后,先去见了天子,例行说了在海楚两州的情况,特别报告了舰队建造的情况以及淮北群盗的事情,李璟不由连连点头,杨琏所说的这些,他已经通过折子知道,不过听杨琏说来,却有一番不同。

    李璟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杨琏在海州积极办事,对于日后收复中原有莫大的裨益。相比较而言,李璟倒是对杨琏如何产盐感兴趣。杨琏淡淡一笑,简单提了一下,只是说改变了滩田的做法办法,并没有说他是池子晒盐。

    李璟不懂这事,听得连连点头。杨琏与李璟说了半响,这才回到了杨府。

    “杨琏那狗贼回来了?”燕王府内,李弘冀咬牙切齿。自从上一次事情失败,杨琏反击,他勾结吴越人的阴谋暴露,天子震怒,虽说没有杀了他,也没有剥夺他的王爵,但已经让他在家中闭门思过,如今已经是大半年了。

    因此丢掉了官位的陈栋慎对此也非常不满,当然,他的不满不是对燕王,而是对杨琏。燕王失势,意味着他也失势,仕途完了,他怎能不郁闷,对杨琏恨之入骨?可是如今的杨琏,很得天子的欢心,几乎无法撼动。

    李弘冀自然是不死心,可是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陈栋慎想了想,道:“燕王,最近几个月金陵出现了一种海州盐,似乎是杨琏所制。这盐乃是禁物,杨琏虽然是朝廷的官员,但并没有制盐的资格,不如以此来弹劾杨琏?”

    李弘冀倒是颇为明智地摇摇头,很显然,他知道一些事情,所以不肯如此。陈栋慎见燕王摇头不语,也就没有了主意。

    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管家进来了,道:“燕王,有人求见。”

    “是谁?”李弘冀问道。

    管家摇摇头,道:“燕王,此人说什么不肯透露身份,不过他说有好处给燕王。”

    李弘冀眯起了眼睛,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难道又是吴越人?

    陈栋慎喝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把他抓起来,一刀杀了,看他还敢如此吗?”

    管家陪着笑,不知道如何才好。

    李弘冀摆摆手,道:“也罢,你带来他书房见我。”说着,李弘冀站起身来,踱步朝着书房走去。

    “燕王,此人身份不明,若是刺客,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李弘冀哈哈一笑,不以为然,根本不会有人刺杀他。而且就算是死了,也比天天待在这燕王府要好很多。书房里呆了片刻,管家带了一个人进来。此人身着厚厚的黑衣,头上戴着帽子,让人看不清他的脸庞。

    管家退下去之后,那人摘掉了头上的帽子,冲着李弘冀施礼,道:“见过燕王。”

    李弘冀上下打量着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人朝着北方指了指,笑道:“汉国人。”

    “你是汉国人,来此作甚?”李弘冀单刀直入地问道。

    那人笑了笑,低声说了起来,他首先表明了身份,此人原来是郭荣的心腹,他来金陵,是想要给李弘冀一定程度上的支持。李弘冀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清楚郭荣原来是邺都留守,如今攻打河中李守贞的主帅郭威的养子。

    李弘冀十分诧异,如果说是汉国天子暗中派人来支持他,还能说得通,可偏偏是年少的郭荣,难道说他有什么企图吗?李弘冀想的出神,一时忘记了还有人在书房里。

    那人也不急,等待着李弘冀思考,毕竟这事情是大事,需要一段时间思考也是正常的。

    李弘冀想的比较深远,有了前次吴越国的教训,他绝对不会再给别人把柄,钱氏一门反复无常,不仅利用他,还利用杨琏,甚至还把证据交给杨琏,这个所谓的汉人日后难保也会出卖他。

    李弘冀也知道,这些人也是想要搞乱大唐,从中渔利。其中渔利也不要紧,但不能损害他李弘冀的利益,这就是底线。李弘冀吃了一次亏,不会吃第二次。李弘冀想了半响,摇摇头不同意。

    那人也不勉强,只是掏出了一封信,放在案几上,告退而去。

    李弘冀撕开了书信,打开一看,是一个男子写的手书,字体大气,很有大家风范。当然了,在李弘冀看他,这人的书法比起父亲差的太多了。

    看完了书信,李弘冀闭目,他有些弄不明白这个郭荣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大动干戈,虽说这个女子身份特殊,但根本不值得让他如此做吧?漂亮的女子到处都是,那个傅姑娘值得他如此做吗?

    李弘冀思考了很久,把书信看了又看,他觉得,这个所谓的郭荣很有可能是杨琏的手下,故意拍出来试探自己的。要知道杨琏在汉国呆了大半年,想来认识了不少人,他想要除掉自己,所以就搞了这么一出,若是自己上当了,真的蓄养了一批汉国的死士,那他就危险了。

    而且,这个郭荣还说什么杀了杨琏之后,还可以杀掉齐王,如此一来,作为嫡长子的他就会被天子立为太子,日后登基为帝,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他,想要的报酬只是一个女子而已。

    李弘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郭荣,难道真以为天下人都是傻瓜吗?他李弘冀才不会上当。李弘冀站起身来,把书信凑近烛火,点燃了,双目看着书信完全被火焰吞没,烧的只剩下了一堆灰烬,这才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天色已经黑了,李弘冀凝视着天上的月亮,心情有些糟糕,杨琏看来对他已经有了心思,目的很有可能是要杀自己。难道说,我真的要束以待毙吗?李弘冀不想,更不愿,他还年轻,还有更好的前途,可是还有什么好办法扳倒杨琏呢?

    此时的杨琏已经睡着,他并不知道燕王府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李弘冀已经把怀疑他是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者,对于杨琏来说,忙碌了一年,年关之际,是他最想休息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除夕守岁

    这一年的春节杨琏过得还算舒心,没有了前几年的忙碌,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杨琏甚至闭门不出,偶尔在闲暇的时候,与几位好友喝酒。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除夕前两日,杨琏得到天子的口谕,令他除夕之夜进宫守岁。

    杨琏本来想在杨府,但天子相召,只能如约,守岁是春节最为重要的习俗,当夜不睡觉,或是吃喝,或是聊天,或是玩乐,直到天明。杨琏想了想,让李雄心找来了一个木匠,画了草图给他,让木匠按照图上的东西制作,时间有些不足,杨琏拿了五吊钱给他,让他再去请其他木匠,务必要在除夕夜之前做好。

    木匠拿了钱财,五吊钱已经不少,当即喜气洋洋地回去了,能给官家做事情,这是何等荣耀。

    两日后,杨琏提着一个木箱进了宫,守门的侍卫不认识杨琏,挡住他,不准杨琏进去,还要开箱检查。杨琏有些不喜,这是送给天子的东西,正要拒绝,高泽从远处走了过来,看见杨琏,笑盈盈地直奔而来。

    “哈哈,杨节度几日不见,似乎又年轻了。”高泽笑着,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的,这大半年来,高泽胖了不少。两人的关系更密切了一些,杨琏对他不错,逢年过节都会送些东西给他,有时候是金银,有时候是特产,很有心意。

    杨琏看见他,呵呵一笑,道:“原来是高公公,有礼了。”

    高泽忙摆摆手,道:“杨节度这是折煞老奴了。”说着,看着守门的士兵,道:“这位杨节度是陛下邀请的,尔等不得无礼。”

    那名侍卫个性很倔,道:“他手上的箱子,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需要打开检查。”

    高泽也有一丝不解,杨琏进宫守岁,拎着箱子做什么?

    杨琏却摇摇头,一副不能说的样子。

    高泽想了想,咳嗽一声,道:“杨节度乃是齐王的女婿,箱子里纵然有东西,也没有什么。杨节度,走!咱家倒要看看有什么人敢挡我?”

    那名侍卫还想阻挡,一名伍长模样的士兵匆匆赶来,陪着笑,施礼道:“高公公,杨节度,他是新来的不知道礼节,还望恕罪。”说着,让开了一条路。

    高泽冷哼了一声,昂首走了进去。

    杨琏略作迟疑,也快步走了。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说着事情。今年守岁,规模比去年大,天子的儿女都奉召进城,几个兄弟及其子女也一起守岁。算起来,光是皇族就有五十多人,杨琏有些诧异,虽说守岁是传统习俗,但这么多人守岁,天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宫城积庆殿内,这时已经是人山人海,诸多宫女、太监正在忙碌着,摆放着案几、蒲团。火盆也被搬了上来,宫女们把柴火放进火盆里,烧起火来。积庆殿里不一会暖和起来。

    陆陆续续地,李璟的几名皇子都进入了积庆殿,李弘茂、李弘志等人进来,众人看见杨琏,有认识的,不免抿抿嘴,很是不屑。

    倒是随后而来的六皇子李从嘉进来,看见杨琏,喜滋滋地走了过来,道:“杨大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李从嘉长高了不少,脸上的稚嫩也少了几分。杨琏笑了笑,施礼道:“原来是六皇子,杨琏有礼了。”李璟的几个儿子中,李弘冀与他关系不佳,其他几个没有什么交集,只有李从嘉关系还不错,不过这种关系也是停留在昔日,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见面了。

    李从嘉呵呵一笑,道:“虽说很久没有见过你,可是你在边疆做的那些事情,当真是如雷贯耳。从嘉当真是羡慕呢。”

    杨琏摆摆手,这时,李弘茂慢慢踱步过来了,道:“六弟,你认识他?”

    李从嘉点点头,道:“认识好几年了。”顿了一顿,又道:“杨大哥几次立下功劳,是大唐的功臣,我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李弘茂冷哼了一声,打量了一番杨琏,只是杨琏个子比他高,打量的时候不免抬着头,颇有几分滑稽。打量了一番之后,李弘茂道:“六弟,李家乃是皇室,自然有自己的身份,你可不能和那些个无礼没有教养的人在一起。”

    李弘冀个性比较懦弱,闻言嘴唇蠕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李弘茂见他一副懦弱的模样,又哼了一声,道:“六弟,你怎么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难道是最近在流珠身上花了太多的力气,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流珠是钟皇后赏赐给六皇子的,年轻貌美,乖巧可爱,李从嘉很是宠她,这让几个兄弟很是嫉妒。这是李弘茂抓住机会,自然不会客气。

    李从嘉抿着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事实上他最近花费在流珠身上的时间比较多,李弘茂说中了他的心事,令他有些不安起来。

    杨琏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并不说话,在他眼中,李弘茂只是一个小屁孩,没有触及他的底线,杨琏自然不会理他。杨琏淡淡坐下,慢慢地喝着茶水。

    李弘茂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杨琏,据说他曾经和大哥打过架,大哥还输了,当时李弘茂不在京中,所以没有看见,可这时他觉得传言未必是真,这个杨琏看起来也不说话,显然和六弟一样,是个胆小鬼。

    李弘茂得意洋洋地离开了,李从嘉很是沮丧地跪在蒲团上,默然不语。

    “心情很糟糕?”杨琏笑了笑。

    李从嘉不说话,只是点头,眉头皱在一起。想了想,忽然又抬起头,靠近了杨琏,问道:“杨大哥,我有一件事,你可要帮我。”

    杨琏失笑道:“你还没有说是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你?”

    “能的,能的。”李从嘉显得很是兴奋,刚才的郁郁转眼一扫而光,见杨琏点头,他便低声说道:“杨大哥,若我派人向娥皇求亲,你说她会答应我吗?”

    “你喜欢她?”杨琏下了起来,不过历史上,周娥皇的确是嫁给了他,不过杨琏倒是觉得李从嘉也不算什么好货,年纪轻轻就常去勾栏,后来周娥皇生病,他把自家小姨子带上了床,周娥皇得到消息,病情加速,天妒红颜,早早就去了。

    李从嘉闻言,脸色不由一红,十分扭捏地低下了头。

    “儿女之情,总要看缘分,你若喜欢她,便可试一试。”杨琏说道。

    “杨大哥,你的意思是能成?”李从嘉一双眼睛亮亮的,充满了希冀。

    杨琏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李从嘉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但有突然想起了杨琏刚才的话,便坚定地点点头。这时,他发现杨琏放在一旁的东西,不免十分好奇,问道:“杨大哥,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待会你就知道了。”杨琏十分警惕地把箱子拉了过来。

    李从嘉顿时觉得没有趣,站起身来,环顾了一眼积庆殿,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天色也已经黑透,大多数的人已经来了。李从嘉站起身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一人走了过来,坐在杨琏对面,杨琏一看,不由笑了笑,居然是故人,韩熙载。韩熙载同样是回京述职,除夕夜也得到了天子的邀请。韩熙载显然也看见了杨琏,对于杨琏,他没有一丝好感,当即冷哼了一声,自顾坐下。

    除了隐居的宋齐丘,包括天子还是东宫时的旧臣以及开国元老,基本都到齐了,整个积庆殿变得热闹起来,杨琏在人群中,看见了故人,也看见了敌人。

    李弘冀也来了,虽说他被天子禁足,但毕竟是长子,今天又是除夕,便解除了禁足,让他进宫。李弘冀进来之后,很是低调就坐在位置上不说话。人到齐之后,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身着盛装的天子李璟带着钟皇后来了。

    众人施礼,坐跪在蒲团上三呼万岁。

    李璟呵呵笑着,让众人不必多礼,今日是除夕守岁之夜,就不用如此多礼。说着,一摆手,令宫女陆续将菜肴都端了上来,李璟先是说了一长串的话,无非是今年大唐可谓风调雨顺,又去是夺下了福州,让他很是高兴。简单的新年致辞后,李璟大手一挥,示意宴会开始。

    积庆殿上,众人吃吃喝喝,不时有节目庆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亥时已经过了一半。

    李璟又说了半响话,让诸位朝中大臣回家守岁。杨琏正要离开的时候,高泽匆匆过来,让杨琏留下。诸多大臣毕竟是臣子,而杨琏的身份有些特殊,自然可以留下。

    杨琏在高泽的带领下,出了积庆殿,走到后庭掖,一间颇大的屋子里,李璟正在里面等待着,看见杨琏进来,呵呵一笑,道:“杨爱卿,今日你就留在这里,陪朕守岁。”

    “微臣惶恐。”杨琏说着,急忙后退一步施礼。

    “呵呵!”李璟笑了笑,也不介意,道:“若不是出了些事情,你早就是皇家的人了。今日守岁,也是符合常理的。另外,朕其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再问问你。”李璟觉得,杨琏虽然说年轻,但在国家大事上,颇有几分见地,至少他给的建议,事后看来都有其合理性。

    “陛下的意思是?”杨琏有些不解,在杨琏看来,今年半的事情太多,而且还插手了楚地的战事,虽说没有大规模进兵,但粮食的损耗也不小,而且实际上从楚国没有得到太大的利益,得不偿失。

    李璟微笑着道:“杨爱卿不妨猜一猜。”

    杨琏仔细地想了想,摇摇头,道:“陛下乃是龙凤,想法天马行空,微臣实在是猜不透。”

    李璟哈哈大笑了两声,半响才道:“你呀你。”说着,李璟递给杨琏一份密报,示意杨琏拆开看看。

    杨琏打开,原来是边镐的书信,边镐在书信里,详细说了最近的楚地情况,这些情况大致的杨琏也都知道,只不过更为详细一些罢了。

    马希萼占领了潭州,杀死了兄弟之后,自立为楚王,偏偏他又将大权交给了兄弟马希崇,马希崇呢,又把事情交给下属,偏偏他重用的是一些武将,这些武将不通政务,只安想法做事,部下无恶不作,欺男霸女,夺人田产,那是常有的事。楚地百姓苦不堪言,可是又无可奈何。一些有门路的百姓,纷纷逃走,其他没有门路的,只能苦苦支撑。

    边镐认为,楚地虽说与大唐联盟,但实际上只是一种利益关系,如今楚地内乱,正是大唐夺取楚地的最好时机。若是得到了楚地,北可攻打南平,南可以收复岭南,逐步实现统一中原的想法。

    边镐的这个想法令李璟怦然心动,要说道义,李璟自然是不信的,乱世里,谁的拳头更硬,谁就能笑傲天下,这个道理李璟还是懂的。正是有这种雄心,李璟才有攻打楚地的想法。但他觉得这件事情,先问一下杨琏比较妥当。

    杨琏仔细想了想,夺取楚地,战略意义很大,可是要守住楚地,是一个问题,杨琏仔细思考着,李璟见他皱着眉头,也就没有打乱杨琏的思绪,足足过了半刻钟的时间,杨琏这才缓缓开口了。

    打楚地,势在必行,要想统一天下,这是一道坎,若是拿下了楚地,并稳定下来,楚地的水师就可以和洪州、鄂州等地的水师回合,拿下南平,进而威胁襄阳,拿下了襄阳,便可威胁中原腹地,历史上关羽进攻襄阳,打的曹操丢盔卸甲,曹操大吃一惊,生恐襄阳不保,想要迁都,便是处于这个考虑。

    杨琏的赞成令李璟很是开心,他问杨琏,何人为帅?杨琏认为,边镐在楚地已经有一段时日,既然他写出了这份折子,想必对楚地的情况相当了解,就让他积极练兵,囤积粮食,准备收复楚地。

    李璟闻言,也觉得甚为有理,便拍板决定以边镐为元帅,主持攻楚的事情。杨琏特别提醒,既然楚地如此混乱,不妨再等一等,或许有人会联络大唐,那时候再出兵,就名正言顺,夺下楚地之后,只要安抚百姓,恢复生产,降低赋税,楚地就能逐步稳定下来。

    李璟深以为然,两人说这话的时候,院子里的烟花冲天,两人聊了半响,已经是新年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国粹

    院子里,太监与宫女点燃了鞭炮,照亮了黑漆漆的天空,许多人欢呼起来。

    李璟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大年夜说了这么多,当即摆摆手,道:“走,过年去!”脸上露出喜色。

    杨琏应着,在他身后走了出去,门外,几位年青的皇子也在燃放着鞭炮,见李璟出来,几位皇子都赶了过来,施礼,给李璟拜年。

    李璟微微笑着,一摆手,高泽从一旁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个盘子,揭开了红布,里面是一叠红包,李璟拿起红包,亲手一个个递给皇子。

    “多谢父皇!”皇子们躬身施礼,拿着红包嬉笑着离开了。

    李璟拿起一个红包,塞到杨琏手中,道:“杨琏这是你的。”

    杨琏后退一步,摆手道:“陛下,微臣不敢。”

    “暧!今日是除夕之夜,你又不是外人,给了你就拿着,可不能见外。”李璟依旧笑盈盈的。

    杨琏这才伸手接过,顺手将红包放入怀中,这才看着不远处的灯火,仿佛回到了数年前,他一时有些痴迷了。

    烟花放了很久,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这才逐渐安静下来,但不时还有烟花在半空飞舞,照亮天际。李璟看了半响,这才回屋。屋子里,李景遂、李景达、李景逷以及李弘冀等人都在屋子里烤火,这样的天气,几人年纪较大,不比孩子,自然没有玩闹的心思,至于李弘冀是心中有事,闷闷不乐,只想休息。

    众人看见天子进来,都纷纷施礼:“皇兄(父皇)!”

    李璟摆摆手,笑着在中间坐下,又示意杨琏也坐下,这才道:“今年过年,朕比较开心,来人呀,上些酒菜。”

    高泽听见,忙下去安排。

    李景遂自然知道李璟为何高兴,便笑了笑,道:“皇兄,说起来今年,不,应该是去年,大唐的诸多事情大多一帆风顺,的确是值得庆幸。”

    李景达瞄了一眼杨琏,当年他曾经奉命试探过杨琏,与杨琏自然是认识的,倒是李景逷对杨琏不熟,只是听过杨琏的名字,见来了一个陌生人,不由连连看着他。

    杨琏也不畏惧,目光炯炯与他对视。杨琏自然是认识的他。只是眼中仍然装着迷惑。

    李璟这时哈哈一笑,道:“去年能夺下福州,杨琏居功至伟,稍后可要多喝几杯。”

    “遵命。”杨琏说话。

    李景逷这时才开口,道:“陛下,这位便是杨琏?”

    李景遂笑了笑,道:“正是。”

    李景逷呵呵笑了笑,打量了一番杨琏这才道:“听闻杨节度仅仅带着数百人,就能夺下福州,这份胆识,可不比四哥差啊。”

    李景达忙摇摇头,道:“五弟说笑了,我哪有这份本事。”

    李景逷不经意地道:“四哥,当年父亲在时,可是常带你上战场,咱们几兄弟,也就四哥你带兵有方,父亲在时,时常夸奖你可继承他的基业。”

    李景达脸色一变,当年烈祖在的时候,一度有想法立他为储君,理由也正是几兄弟中,就他能带兵,而在乱世中,一个国君舞文弄墨再强,也不能挽救国家,需要的是一个强势的君主。不过后来又臣子进言,说立长不立幼,不然于国家不利于社稷不利,李昪这才打消了念头,里李璟为太子。

    尽管李璟已经登基数年,李景达也没有夺嫡的想法,但当年的事情,始终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李璟心中,所以李璟并没有重用李景达,爵位虽高,却没有太大的实权。

    李景达忙喝道:“五弟,休得乱说话!”

    李景逷抿抿嘴,他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是有理由的,当年皇兄在保大元年三月登基,李景遂从寿王升迁为燕王,李景达从宣城王升迁为鄂王,偏偏他什么都没有。当年七月,李景遂、李景达又有升迁,直到八月,他才是保宁王,至今未有变动,大哥对极为兄弟的差异,怎能不令他寒心呢?

    李璟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之所以不喜李景逷,是因为他时常搬弄是非。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保宁王还是如此,李璟冷冷的目光扫过李景逷,李景逷也感觉到了,当即低下头不再说话。

    杨琏这时笑了笑,道:“陛下,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天寒地冻,要守夜也是不易的事情,微臣倒是有一个想法。”

    “哦,你说?”李璟来了兴致。

    杨琏站起身来,问了问高泽,高泽很快拎着箱子过来。杨琏接过箱子,左右看了一眼,见有一个案几,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箱子,倒了一堆什么东西在上面。

    “这是?”李景遂先站了起来,走到案几边上,拿起了一个,看着上面的字,疑惑地道:“七万?这是什么意思?”

    李璟也到了边上,抓起一个,念道:“五万?这个又是什么?”

    杨琏哈哈一笑,后世的国粹自然有他的魅力,杨琏简单解释了一番,又说了规则,李璟来了兴致,道:“试一试?”

    “好,就试一试!”李景遂笑道。

    当下李璟、李景遂、李景达以及杨琏坐在一张桌子上,搓着竹子做成的麻将,哗啦啦的声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怀柔公主与钟皇后从远处走来,听见声音,又看见几人围在一起,不觉好奇地走了上去,看着杨琏熟练地摸着麻将牌,不觉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搓麻将!”杨琏回答,说着扔出去一张牌。

    话音刚落,李璟有些犹豫地看了看牌,突然一推牌,哈哈一笑,道:“胡了!”

    李景达垂头丧气地掏出了一锭银子,道:“皇兄的牌运也太好了一些。”

    李璟说来运气颇好,一连胡了三把,当下兴致很足,杨琏在一旁笑了笑,却没有多解释。

    钟皇后、怀柔公主在一旁看着,都来了兴致,钟皇后毕竟是皇后,倒还矜持,怀柔公主却忍不住了,上前去撒娇,道:“伯父,我也要玩。”

    一边,李弘冀眼皮跳了几下,李景逷闷哼了一声,走到一边,与李弘冀一边喝酒,一边聊着。

    杨琏站起身来,道:“公主,你来这里玩。”

    怀柔公主也不客气,跑过来坐下,在杨琏的指导下,打的有模有样。怀柔公主本来就聪明,人又机灵,记性又好,不一刻打的几位长辈连连掏钱。怀柔公主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这玩意还能挣钱?

    一夜就这么过去,杨琏倒是没有想到麻将的传播速度这么快,刚到初三,杨琏在街头游玩的时候,就听见附近的民居有人喊了一声:“三条,胡了,哈哈,自摸!”

    杨琏额头上冒出几条黑线,很快走掉,刚走不远,又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清一色,给钱给钱!”

    后来杨琏才知道麻将的普及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让制作麻将的木将们很是大赚了一笔,杨琏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贩卖麻将了。

    年关很快过去,杨琏返回了楚州,在金陵期间,他见了一两次周娥皇,周娥皇似乎瘦了很多,人也没有太大精神,不过看见杨琏倒是颇为高兴,她也知道麻将,听说是杨琏弄出来的,颇为惊异了一番,缠着杨琏仔细教了教。

    杨琏在楚州的时候,托商人带了一把琴,虽然比不上焦尾琴,但音色也相当的好,周娥皇倒也不客气的收下了。

    至于与怀柔公主的婚事,杨琏再度推辞了,楚州的事情已经逐渐上了正轨,绝不能掉以轻心,杨琏需要在这段时间里,聚集力量,李璟也没有强迫他,杨琏送给他的精盐,数量不菲,他自然乐于杨琏继续造盐。

    怀柔公主虽然不太高兴,但最近被麻将迷住了,不时叫上周娥皇一起,沉浸在其中,对婚事居然暂时放在了一边。

    杨琏北归,并没有急着去楚州,他事先禀告了天子,沿着静海制置院一路北上,勘察地形,这时候广陵等地与海边的距离与后世有很大差别,而且海边的土地多半是盐碱地,粮食产量很低,虽说有官府的盐榷在煮盐,但成效并不大,杨琏一路缓缓而行,了解了不少情况,十日后,这才离开了海边,回转运河,一路朝着楚州而去。

    刚回到楚州,杨琏就接到了几个消息,其中一个是林仁肇派人送来的,年关的时候,有人试图靠近郁洲,被巡逻的士兵发现,林仁肇拷打了一番之后,此人很是强硬,只说是无意间闯入,没有人指使。

    林仁肇自然不信,拷打之后,这人某一天选择了自杀。一块锋利的石片,割破了他的咽喉,林仁肇判断出来,这人是自杀,可是他的石片是从哪里来的,始终没有查出来。

    杨琏接到这个消息,知道有人对郁洲岛有了兴趣,可是这个人是什么人派来的?是契丹人,汉国人,还是大唐内部的人?杨琏回信让林仁肇加强防备,郁洲岛内的事情不能让外人得知。

    另一件事,是汉国传来的,那刘承祐果然犯了失心疯,听了亲戚李业的话,诛杀了杨邠,说起来杨邠当年与刘承祐关系不佳,杨琏是出了大力的,杨邠虽然是文人,但权力极大,又是顾命大臣,刘承祐与他关系不佳,杀了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刘承祐还杀了史弘肇,史弘肇掌握兵权,但更关键的是,此人与郭威关系密切,他的死,可能会对郭威产生巨大的影响,杨琏想了想,立刻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开封,同时有上书给天子,表明他的态度,这大汉,可能就要内乱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汉国的隐患

    杨琏的折子李璟回复的很快,他让杨琏便宜行事,总管海楚两州的事情,同时暗中派出船队,运输了三十万石的粮食北上,先充做军资。

    杨琏受到回信,积极备战,五千新兵已经练成,再加上原本海楚两州就有一万多人,杨琏的兵力达到两万,这两万士兵主要集中在楚州,有一万三千人,余下的七千人驻扎在海州。

    为了确保战事,杨琏去亲赴海州,主要是视察码头。去岁杨琏从南方购买了五十多艘商船,经过大半年的努力,改装已经完成,限于水平,杨琏还在研究如何在战舰上加上铁皮,以增强战舰的坚固性,不过杨琏先在战舰的船头、甲板上加固,并增加了撞角。

    林仁肇是闽国人,训练水师也有一套,就在杨琏训练新军的时候,他也在训练水师,如今已经有了初步成效,算起来就算汉国内乱,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足以让林仁肇练兵了。

    郁洲岛上,偏厅里,杨琏、林仁肇、卢多逊、陈铁等人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话。

    摆在杨琏面前的,是一副中原地理图,这张地图里非常详细,是这接近一年来,去中原经商的商人所绘。从楚州到开封,如果走运河的话,实际上并不慢,如果顺风,最多三天的时间就能抵达,当然了,沿途必然会受到阻挡,如果走运河,先要经过徐州,如果走汴河,先要走宿州,然后都在宋州汇合,宋州过后的大都市便是开封。

    路途看起来不远,但这几个地方都是重镇,有很多兵马,想要通过并不容易。杨琏的想法,是以水路为主。南船北马,北方人水性比较差,南方人擅长于水,以强大的水师开路,迅速抵达开封,才是上上之策。

    林仁肇、卢多逊倒是很是奇怪,汉国有内乱不假,但李守贞已经被郭威围在河中,动弹不得,蜀中的援兵也早早就被击溃,无法再支援李守贞,可以说,李守贞兵败是早晚的事情,河中之乱一旦平定,汉国的内乱就平定了。

    关于这一点,杨琏倒也不好解释,只的推脱了几句,说认为郭威平定了李守贞之后,功高震主。而那史弘肇、杨邠被杀死,足以证明刘承祐虽然年纪尚轻,却不是一个想做傀儡的人,他有自己的性格。这样的人容不得物,与郭威的矛盾早晚会产生。

    杨琏这么一说,林仁肇倒是觉得很有可能。陈铁有些意见,那个笨蛋皇帝救他回来做什么?杨琏却是一笑,刘承祐是个笨蛋不假,但重要的是,一旦郭威真的造反,那就是反贼。救了刘承祐,日后就可以以收复汉国的名义出兵。此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杨琏依稀记得汉国灭了之后,就是刘知远的弟弟自立为帝,建立了历史上所谓的北汉。

    如果刘承祐在手中,日后就可以联络北汉,攻打郭威,收回中原。杨琏如此,便是未雨绸缪。

    卢多逊略作思考,拍手称赞,这个计划他也赞成。林仁肇仔细想了想,虽说救出刘承祐比较冒险,但若是成功,日后的回报必然不小,任何事情风险越大,回报就越大,当即也赞同。

    此事就如此定了下来,海州两州积极备战,林仁肇下了大力气整顿水师,杨琏让林仁肇花了大价钱,买了不少鸡鸭等肉类,让士兵们吃好。

    练兵的同时,杨琏派出了不少探子,散布在开封、宋州、徐州、宿州以及郭威镇守的邺都,他甚至还让部下去这些地方开了客栈酒楼,专门搜集情报。

    杨琏的准备虽然隐秘,但还是被符金盏发现了,这让她忧心忡忡,如果两国真的开战,她处在杨琏与父亲之间,该要何去何从?两军交战,这是她非常不愿意看到的。杨琏好言安慰了她一番,表示不会与符彦卿起冲突。

    尽管有杨琏的安慰,符金盏还是非常忧心,此外,她还担心妹妹符茗。符金盏把这种担心放在了心里,不想让杨琏担心。

    积极备战中,夏日有消息传来,郭威平定了河中,李守贞**而死,不久赵思绾、王景崇两人也都身死,三镇的叛乱终于被平定,郭威胜利返京。

    听说史弘肇被杀,郭威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他把李、赵、王三人的头颅奉上,先是解下了兵权,闭门在家。

    杀了杨邠、史弘肇之后,刘承祐总算掌握了一些权力,如今郭威主动示弱,并下了兵权,刘承祐反而对他很是满意,七月,刘承祐下令让郭威镇守北方重镇邺都,以防范契丹人南下。

    这些事情,杨琏一直在关注,郭威主动示弱的时候,陈铁以为郭威不会造反,符金盏则是松了一口气。不久她得到消息,说是郭荣娶了符茗。对于郭荣符金盏很有印象,觉得郭荣是个很不错的青年,妹妹嫁给他,也算有了一个好归宿。符金盏与杨琏商量了一番,派人了送了礼物过去。

    杨琏得知北方的情况后,暗中密令林仁肇,抓紧时间训练水师,最快秋末,最迟明年,这汉国又要内乱了。

    日子迅速过去,秋日,海楚两州取得大丰收,郁洲水师的战舰也有了百艘之多,大部分还是用商船改建,只有少部分是自己打造,毕竟要建造船只,耗费时间太长。

    此外,郁洲的铁匠打出来的铁更加坚固,质量越来越好,杨琏的心腹部队全部都换上了新甲,这种甲穿起来比较轻,能够极大的节约体力,但防御能力更胜一筹。兵器也得到提升,杨琏换了一把长刀,一般的铠甲一刀基本可以破甲。

    杨琏积极备战的时候,不时给李璟递上折子,密报事情。李璟心中很是焦急,显然对开疆拓土已经非常着迷,他甚至想要来海楚两州巡视,与杨琏长谈,不过杨琏以边境不安稳拒绝了。李璟一想也是,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尽管郭威表现的非常低调,刘承祐一开始也非常信任他,但这种信任是短暂的,不久,刘承祐又听信了李业所言,准备刺杀郭威,他暗中诏令马军指挥使郭崇诛杀郭威,又诏令镇宁军节度李弘义诛杀另一位朝中大将侍卫步军指挥使王殷,这样一来,父亲刘知远留给她的前朝旧党,尤其是掌握兵权的旧党就被杀的差不多了。可是,刘承祐没有想到,李弘义反以诏书密示于王殷。王殷当机立断,立刻派人向郭威告急。

    郭威得到消息,欺骗诸将说,天子刘承祐下了命令,要他诛杀诸将。但他实在是不忍心,故把这件事情告诉诸将。诸位将领听了,群情激奋,尤其是其部下郭荣、赵匡胤、郑恩等人最为激动,他们表示愿意拥戴郭威,杀入开封,清君侧。

    郭威当即借着清君侧的名义,在邺都誓师,挥师南下,准备夺取开封。消息传到开封,刘承祐立刻派兵出击,阻挡郭威大军。这时候,刘承祐才想起来杨琏曾经写过书信给他,告诉他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郭威的两个亲子都不能杀。

    虽说不能杀,但刘承祐还是派兵,把郭威的两个儿子以及妻子柴氏抓了起来。

    至于与怀柔公主的婚事,杨琏再度推辞了,楚州的事情已经逐渐上了正轨,绝不能掉以轻心,杨琏需要在这段时间里,聚集力量,李璟也没有强迫他,杨琏送给他的精盐,数量不菲,他自然乐于杨琏继续造盐。

    怀柔公主虽然不太高兴,但最近被麻将迷住了,不时叫上周娥皇一起,沉浸在其中,对婚事居然暂时放在了一边。

    杨琏北归,并没有急着去楚州,他事先禀告了天子,沿着静海制置院一路北上,勘察地形,这时候广陵等地与海边的距离与后世有很大差别,而且海边的土地多半是盐碱地,粮食产量很低,虽说有官府的盐榷在煮盐,但成效并不大,杨琏一路缓缓而行,了解了不少情况,十日后,这才离开了海边,回转运河,一路朝着楚州而去。

    刚回到楚州,杨琏就接到了几个消息,其中一个是林仁肇派人送来的,年关的时候,有人试图靠近郁洲,被巡逻的士兵发现,林仁肇拷打了一番之后,此人很是强硬,只说是无意间闯入,没有人指使。

    林仁肇自然不信,拷打之后,这人某一天选择了自杀。一块锋利的石片,割破了他的咽喉,林仁肇判断出来,这人是自杀,可是他的石片是从哪里来的,始终没有查出来。

    杨琏接到这个消息,知道有人对郁洲岛有了兴趣,可是这个人是什么人派来的?是契丹人,汉国人,还是大唐内部的人?杨琏回信让林仁肇加强防备,郁洲岛内的事情不能让外人得知。

    另一件事,是汉国传来的,那刘承祐果然犯了失心疯,听了亲戚李业的话,诛杀了杨邠,说起来杨邠当年与刘承祐关系不佳,杨琏是出了大力的,杨邠虽然是文人,但权力极大,又是顾命大臣,刘承祐与他关系不佳,杀了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刘承祐还杀了史弘肇,史弘肇掌握兵权,但更关键的是,此人与郭威关系密切,他的死,可能会对郭威产生巨大的影响,杨琏想了想,立刻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开封,同时有上书给天子,表明他的态度,这大汉,可能就要内乱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兵临徐州

    唐军的动向瞒不过汉国的探子,甚至就连吴越人也通过在金陵方面的密探觉察出了一些端倪,探子纷纷回报,钱文奉得到消息,就又打起了算盘。唐人故意不放胡庆,可是话也没有说死,钱文奉本来以为能够耗死胡进思,但想不到胡进思虽然因为爱子的事情弄得心力交瘁,但人还是活蹦乱跳的,令钱文奉的计划就此破产。

    如今唐人主力北上,准备趁着汉国内乱占些便宜,钱文奉也就有了想法,他暗中下整顿兵马,准备攻打常州。苏州本身由于是边镇的关系,就驻扎了大量的兵马,钱文奉身为中吴节度使自然有调动的权利,他知道,若是上奏朝廷,身为兵部尚书的胡进思必然不肯,因为吴越人一旦出兵常州,显然会激怒大唐,胡庆的生命也就受到威胁。

    胡进思绝对不会如此做,不然幼子就死了。而钱文奉的目的就在于此,他就是要激怒唐人,杀了胡庆,胡进思心疼爱子,指不定就一命呜呼,如此吴越国的政权就重新回到钱氏的手上。

    钱文奉暗中调动兵马,唐人的探子也看出来了端倪,很快把消息传回了金陵。李璟和李景遂两兄弟商量了半响,决定派兵支援常州,齐王从宣州调动宁**一万五千人,加上江阴军,总数三万人,支援常州。

    南方的异动杨琏虽然能猜到一些,但这时他已经离开了楚州,扬帆北上,在两国边境停下,为了不引起符彦卿的误会,他派陈铁亲赴徐州,带去了符金盏的一封书信。

    徐州城。符彦卿显得十分忧心,自从符金盏去了南方,他就一直担心女儿。后来听说她过得还不错,心中稍安。但是随后,他又担心起符茗来。符茗假冒符金盏,嫁给了李守贞的儿子李崇训。两家联姻本来是好事,可是谁又知道那李守贞竟然利欲熏心,造起反来。

    李守贞之所以造反,符彦卿知道一些内幕,据说是一个方外人士到了河中,看见符茗,说她有帝后之姿,李守贞这才动了心思,造反前曾经联络过符彦卿,但符彦卿根本不曾有这个心思,他赶走了李守贞的使者,并把书信给烧了。

    李守贞被灭了之后,符茗被郭威救走,后来做主把她嫁给了郭荣。这个郭荣符彦卿认识,是个很不错的青年,据郭威的来信,说郭荣很是喜欢她,所以符彦卿想了想,也就同意了这门婚事。

    可是没有过太久,他有得到郭威造反的消息,令符彦卿进退两难。郭威造反有他的原因,说起来也是被逼,在汉国没有良将的情况下,郭威很有可能拿下开封,从而清君侧。

    可是,符彦卿也得到了消息,杨琏那边也在积极备战,似乎有北上的企图,为此他还派人去楚州刺探消息,杨琏刚刚从楚州出发,第三日符彦卿就得到了消息,符彦卿立刻派兵把守徐州要隘,不管怎样,杨琏是唐人,他是汉人,绝不能轻易放杨琏进入徐州。

    杨琏在边境停下的消息,符彦卿也知道了,不久,陈铁带来了一封书信。书信是符金盏写的,在书信里,女儿述说了离别之意,后来又说,如今汉国大乱,符氏一门非常危险,若是郭威被汉国击败,恐怕汉国皇帝就会找符彦卿算账。

    符彦卿的女儿嫁给了李守贞的儿子,后来又嫁给了郭荣,这种关系足以让刘承祐警惕,更不用说郭威与符彦卿关系莫逆。似乎摆在符彦卿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帮助郭威,夺取开封。

    不用女儿的提醒,符彦卿也知道其中厉害,天子曾经令他改镇兖州,被他想办法拒绝了,后来刘承祐继位,又想让他镇守青州,符彦卿又假装生病,汉国平定李守贞之际,更是想要召见他入开封。可是有了当年的阴影,符彦卿不敢去开封。当杜重威被活活毒死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

    符彦卿不想死,就算是死,作为一个武将,也要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人毒死、害死。郭威虽然声势浩大,可是能不能拿下开封,仍然是未知之数。

    符彦卿看完了书信,仔细想了想,道:“大唐兵马北上,意欲何为?”

    陈铁早就得到杨琏的吩咐,便回答,道:“两国之盟,大唐不敢忘,如今汉国内乱,令顺天节度使提兵相助,剿灭反贼。”

    符彦卿笑了笑,这自然是托词,唐人的心思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可是,唐人大兵压境,他真要以徐州一地来对抗大唐兵马吗?无论是大汉天子还是郭威,在如今的情况下,显然不可能派兵支援他。

    符彦卿犹豫了好一会,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杨琏来徐州见他。这件事情陈铁不敢做主,当即告辞走了。符彦卿立刻召见诸将,整顿兵马,积极备战。

    “符节度要我亲赴徐州?”接到消息,杨琏忍不住问道。

    “正是,杨节度,这显然有诈,不能去。”陈铁提醒。

    杨琏仔细想了想,徐州乃是天下重镇之一,若是能兵不血刃拿下徐州,东可以庇护海州,北可攻打兖州、青州一带,向西则可以攻打宋州、亳州,意味着随时可以攻打中原诸郡。杨琏不想在徐州浪费太多的时间。印象中,郭威造反攻入开封的时间似乎不长,而更重要的时候,杨琏不可能依据他所知的判断事情,因为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有提前进入开封,他才能有更多的时间进行掌控。

    杨琏决定之后,只带着陈铁、朱琦两人,赶赴徐州。

    区区三人进入徐州,符彦卿很快得到了消息,杨琏胆大,符彦卿是知道的,可是他料不到杨琏的胆子居然如此之大,他立刻赶往城门,亲自迎接杨琏。

    城门打开,杨琏昂首而入,丝毫没有畏惧之心。符彦卿亲自迎接他,回到了节度使府上。

    杨琏没有急着询问,符彦卿也在装傻,吃过了一席极为丰盛的酒宴后,书房里,两个未来会成为翁婿的人开诚布公地进行了一场交谈。

    杨琏的态度非常强硬,也非常简单,他希望借道徐州,赶往开封,支援即将到来的大战。因为他知道刘承祐肯定守不住开封,一旦被擒,郭威上位,北方的势力就会越加强大。一个强劲的对手显然是很难对付的,所以杨琏想要吧这种可能降到最低。如果能击败郭威那是最好,如果不能,至少也要救出刘承祐,日后大唐出兵北方,也就有了理由。

    当然,杨琏不可能把事情和盘托出,他只是告诉符彦卿,他必须要阻止郭威,理由呢,就是他当年与刘承祐关系非常不错。

    符彦卿嗤之以鼻,唐人明显狼子野心,大唐天子李璟这几年来四处动兵,一会攻打吴越,一会攻打闽国,去年更是帮助楚国马希萼成功夺取了楚王的位置。唐人来汉国,目的只有夺取汉国的土地,根本不可能有好心。

    两人激烈地交锋了很久,谁也说服不了谁,符彦卿甚至还拍着桌子,大骂唐人。门外几名侍卫破门而入,十分紧张,符彦卿又大声把他们骂了出去。

    杨琏十分冷静地看着,他知道,符彦卿是放不开这个心结,符彦卿历经数朝,从后唐时期就开始从军。符彦卿虽说经历了后唐、后晋、后汉等几代,但身为臣子的他,一只不曾背叛,也算忠孝双全的人。

    要符彦卿立刻投降,显然不太现实。杨琏说了心中想法,符彦卿能不能接受那是另一回事。两人足足说了两个多时辰,最终符彦卿派人来,带杨琏先去安歇。

    次日一早,杨琏带着陈铁等人离开,临别符彦卿之前,两人又低声说了几句话,杨琏这才骑上战马,回转军中。路上,陈铁颇有几分好奇地问杨琏,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既然符彦卿如此愤怒,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杨琏笑而不答,回到军中之后,立刻下令扬帆北上,直抵徐州城外,选择了一处地方扎营,随后便派人四处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徐州是重要的枢纽,杨琏不可能弃徐州北上,不然后续的粮草辎重无法通过徐州,若是粮食不济,他这一万五千人就会陷入缺粮的境地。

    唐军在城外砍伐树木,城门的符彦卿关闭了城门,加强了防守,符彦卿时不时亲自带兵巡逻,视察城中各处,激励士兵,鼓励百姓,唐人虽然来势汹汹,但并不可怕,只要城中军民齐心协力,就能挡住他们。

    与此同时,符彦卿写了折子,派人送到开封,把徐州的情况说了,唐人背信弃义,数万兵马攻打徐州,希望朝廷派兵来支援,不然徐州一失,山东各郡就危险了,中原腹地也暴露在大唐兵锋之下。

    杨琏驻扎在徐州城外七八日后,携带着大量粮草的皇甫晖、李金全等人也赶来了,有了这批生力军的加入,杨琏的兵力达到三万五千人,如此多的兵马,要拿下徐州,似乎是唾手可得的事情。要知道,徐州城中的兵马不过五千多人。只要赶制了一批攻城器械,四面攻城,唐人英勇,拿下徐州不过是一两日的事情。

    至少在监军范冲敏的心中就是如此想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巧遇

    “杨招讨,大军已经在徐州停留了七八日,为何还不进兵?”说这话的是监军范冲敏,他是户部员外郎,计算粮草是一把好手,对于杨琏还不进兵,很是不满,只见他掐指算了算,又大呼小叫起来,无非是这七八日一来,消耗了多少粮草,大唐出兵,是来攻打徐州,夺取更多的土地的,而不是来空耗粮草的。

    事实上,这几日唐军都在打造攻城器械,闲下来的时候,杨琏与皇甫晖、李金全商议了攻打徐州的对策,也曾带兵视察了徐州的地势,都觉得徐州城城池坚固,想要攻打并不是一日之功。

    守军说是只有五千人,但实际上守城的一方占尽地利,有了城墙的掩护,他们可以投入很少的兵力阻挡更多的敌人。唐军虽然有三万多人,但不可能全部消耗在徐州城。若是为了夺取徐州城把士兵打的差不多了,以后还怎么打?

    只有备足了充足的器械,才能进一步减低士兵的伤亡,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个道理,杨琏懂,皇甫晖懂,李金全也懂,只有范冲敏不懂,他时常借着监军的名义,催促杨琏进兵。

    杨琏一开始还解释,后来范冲敏催得多了,压根就不理他,范冲敏很是气愤,偷偷写了一封书信,传回金陵。

    不过,天子没有收到这封书信,接到这封书信的是宰相孙晟。孙晟接到消息,立刻赶往了燕王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弘冀。

    李弘冀抿着嘴神情严肃地看完了,忍不住道:“孙宰相,这是一个好机会。”

    “老臣也是如此觉得,杨琏出兵徐州,消极怠工,根本不为大唐考虑。若是说徐州难啃也就罢了,但他至今驻扎在徐州已经有大半个月,不曾攻打徐州一次,足以证明他有私心。”孙晟说道。

    李弘冀点点头,虽然这一年多来他非常低调,但不代表他已经死心,他蛰伏,是在寻找机会,一次可以扳倒杨琏的机会。他不能再失败,失败了就一无所有了。

    孙晟又道:“这两日,老臣就让人写几分折子,弹劾杨琏不作为。”这样的弹劾并不能影响杨琏的带兵,但却可以催促杨琏尽快攻打徐州。孙晟毕竟是人老成精,知道两军交战,必然要有足够的准备,若是准备不足,失败的可能性很大。只要杨琏攻打徐州不利,在天子面前的信任就会逐渐消失。

    李弘冀点头,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来,他没有想过一下子扳倒杨琏。

    次日,有几份折子摆在李璟面前,其中两份是户部的折子,折子里弹劾杨琏出兵徐州,却不攻打,空耗粮草。户部的官员掌控这朝廷的米粮,这人很是专业,一笔一笔计算,三万多大军消耗的粮食让李璟很是肉疼。

    李璟一连看了几分折子,其中有五分之一是弹劾杨琏出兵不利的,这些折子有户部的,有兵部的,甚至还有礼部的。李璟抿着嘴,很不开心,这些人消息很灵通嘛,似乎比他这个天子还要知道的多。

    李璟耐着性子看完了,让高泽叫来了李景遂,把这些折子递给他看。李景遂看完了,皱皱眉,很显然,这是有人对着杨琏使绊。

    李景遂想了想,道:“皇兄,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徐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杨琏谨慎一些也是好的。”

    这个道理李璟懂,他想了想,道:“这样吧,你暗中派人去告诉杨琏,让他安心处理军务,朕不要求他收复中原,但能达成他所说的目标,也是好的。”

    “喏!”李景遂答应着,两兄弟又聊了几句,李景遂这才退了下去。

    数日后,杨琏看着李景遂派人送来的书信,哭笑不得,徐州城坚固,那是一时半会能拿下的?这些弹劾他的人,无非是想要恶心杨琏罢了。齐王派人来安抚他,必然是天子的意思,目的在于安抚他。

    杨琏把书信看完,放在灯火上烧掉了,告诉来人,他已经知道了,齐王可以放心,战争是国家大事,他不会儿戏。

    徐州地处平原,泗水、沂水绕城而过,徐州东门、北门均有水门,护城河十分宽大,杨琏与皇甫晖等人走了几次,视察徐州地理,只有城北和城东有一连串低矮的山丘,登高望向城内,也只能看到半个城池,徐州城内同样也有丘陵,符彦卿在城中修建了堡垒,可以监视城外的情况。

    杨琏仔细观察了一番城内,发现可以看见的地方,城内的防备十分森严,观察了半响,他只得下了山丘。

    这时候天气已经变冷,众人慢慢勒马而行,杨琏忽然停下了,打量了四周一连串的丘陵,这些丘陵大约只有十几丈高的模样,沿着泗水连绵,长达三四里,这样的地势可以伏兵,但符彦卿闭门不出,杨琏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忽然,前方一一阵梆子响,从山丘两侧,突然出现了百余人,他们手中举着猎弓,有人甚至拿着锄头,冲着杨琏等人虎视眈眈。

    为首一人大声喝道:“留下钱财,饶你等不死。”

    杨琏扫视了前方一眼,笑了笑,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那人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让部下放下了猎弓,快步走了三十多步的样子,这才看清楚了杨琏的模样。他身子一震,扔掉了手中武器,快步走到了杨琏的身边,跪下,道:“小人张德胜见过杨节度。”

    杨琏仔细打量了一番张德胜,见他身着寒酸,衣裳多处破损,在寒风中跳动着,杨琏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张德胜,你怎么混成这样?”

    张德胜叹息了一声,说了起来,他奉杨琏之命,说服了淮北十三家,一开始淮北十三家气势很盛,掠夺了不少村庄,获得了粮食、财富。可是好景不长,汉国毕竟是正规军,有良好的军备,充足的粮食,淮北十三家与其作战,越来越吃亏,后来死了不少人,有人抢夺了钱财散去,更有人投靠了官府,出卖了兄弟。

    如此一来,淮北十三家已经是名存实亡,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张德胜由于妻儿在杨琏手上,他曾经求助杨琏,却被拒绝,因此不敢在去求杨琏。他只得带着剩下不多的人,在徐州、兖州之间流窜,有时候隐藏在昭阳湖中,捕捉鱼类为食,借着高大的芦苇,躲避官府的追捕。

    吃虽然差了一点,但总算还能活下来,可是天气越来越冷,没有御寒之物,不要说部下,就连他也受不了了,只得带人出来,试图打劫过往的客商。可是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杨琏。

    杨琏带的人只有十几人,张德胜心想就算对面兵甲齐备,但自己毕竟人多,若是抓获了他们,卖了战马,今年冬天的衣服就不缺了,可是那里想到会是杨琏?

    杨琏明白了张德胜的处境,想了想,带着他回到大营,先是让人送来了衣服,让他们船上,又让人煮了食物,给他们充饥。

    大帐里,杨琏询问着张德胜事情,张德胜这一年多来在淮北流窜,想来地理环境很是熟悉,杨琏一问,这张德胜果然熟悉。杨琏仔细地问着淮北十三家的情况。张德胜为了邀功,说的非常详细。

    杨琏闭目思考着,半响,他笑了起来,道:“张德胜,本节度使如今为大唐北面行营招讨使,负责攻打大汉,有一件事情,让你去做,你敢吗?”

    张德胜努力咽下一口猪肉,抹了一把嘴边的油脂,吃过了食物,他说话的力气也足了,道:“但凭节度使吩咐。”

    杨琏点头,道:“这件事情你若是办好了,本节度不仅放了你的妻儿,还给你一个官儿,只要你肯用命,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

    杨琏画了一张大饼,张德胜却心动了,喉结蠕动了一下,张德胜跪在了地上,道:“杨节度的大恩,张德胜没齿难忘。”说着,一连磕了几个响头。

    杨琏踱步,过了好一会,这才道:“好了,你起来吧。本节度虽然有心想要用你,但在用你之前,有一句话要提醒你。只要对本节度使忠诚,你自然有好处,你若是三心两意,你还记得你的那位兄弟吗?他,就是你的榜样!”

    张德胜脸色一变,这一年多来,他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妹夫战死,最后一个弟弟也死了,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杨琏在警告他,但同时也在告诉他,只要忠心,就有美好的未来。

    张德胜如今已经看淡了许多,兄弟的情谊虽然很重,但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淮北十三家的事情不就说明了吗?张德胜点点头,用力拍了拍胸膛,道:“杨节度请放心,我张德胜这辈子只效忠杨节度一人,若有背叛,教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杨琏哈哈笑了两声,叫张德胜附耳过来,仔细说了起来,张德胜连连点头,表示明白。杨琏说完,这才慢慢坐下来,再度问道:“张德胜,本节度说的事情,你都明白了吗?”

    “小人,不,卑职已经明白了。”张德胜很是肯定。

    “好,那么本节度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祝你马到功成!”杨琏举起了茶杯,一口喝尽。

    “原为节度使效力!”张德胜说着,也一口喝尽了茶水,得到杨琏的许诺,他整个人也精神了起来,脸上泛着红光,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局势变化

    郭威起兵,准备虽然略有不足,但所到之处,各地节度使纷纷来降。先是郭威兵临黄河岸边,镇宁军节度使李弘义接到消息,打开城门投降,郭威也不客气,尽取澶州府库,赏赐士兵。

    三军得到钱财,士气大振,次日顺利渡过黄河,直扑滑州。义成节度使宋延渥得到消息,同样选择了投降,郭威渡过了黄河,离开封不过两百多里,郭威暂时停在滑州,等待着后续部队的来到,同时准备粮草,犒赏三军。

    郭威麾下将领石守信、赵匡胤、郑恩等人再三上表,要一鼓作气拿下开封,以清君侧。但这时天气已冷,郭威先要保障士兵的衣物,才能南下夺取开封。进抵滑州后,到开封之间几乎无险可守,郭威因此并不担心。

    郭威以“清君侧”的名义朝着开封进兵,北方各地节度使大多投降。这种局势的激烈变化超出了杨琏的想象,杨琏站在地图前,神色有些凝重,郭威选择在这个时候造反,固然有不利打仗的因素,但对南方人来说,同样也不利,而且这种影响更大一些。天气寒冷,南人更难以承受。

    杨琏、皇甫晖、李金全围在地图前,仔细地看着,郭威的速度太快,按照这样的速度,恐怕过年之前,郭威就能拿下开封。如果是那样,对于杨琏来说,得不偿失,原本的计划就会作废。

    李金全皱着眉头,道:“徐州虽然守军不多,但地扼东西南北,我军若要北上,徐州不能不占领。”

    这个道理大伙儿都懂,但想要攻克这样的重镇,非常困难,或者说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拿下的。现在经过大半个月的准备,攻城器械都准备妥当,可以攻城了,但能赶在郭威拿下开封前拿下徐州吗?

    杨琏凝目思索了半响,道:“我倒是有一个意见,不如我率兵绕道北上,李节度率兵一万,驻扎在徐州,只要确保符彦卿不截断我军粮草就成。”

    这样的计划有些冒险,皇甫晖沉默了片刻,有些不赞成,道:“杨招讨乃是一军主帅,不可妄动。若是要直驱开封,我愿意领命。”

    皇甫晖在北地多年,经验丰富,杨琏却摇摇头,道:“皇甫节度,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说着,杨琏指着山东,皇甫晖曾经为密州刺史,密州虽然处以山东,中间还隔着好几个节度使,但想要占领山东,密州是重要的据点。

    杨琏如今兵力不足,自然更不会分散兵力,但皇甫晖可以写一封书信,召集密州旧部,许以金银,令其造反,投奔大唐。等到郭威建立后周,大唐也就取了山东一带,可以直接威胁中原。

    皇甫晖点头,他在密州呆了七八年,自然有他的人脉,唐军北上,只有三万多人,而且还是在日渐寒冷的冬日,与郭威的十几万大军对峙,并不占优。这一次北上,能占多大便宜就占多大便宜,想要一鼓作气恢复中原,根本不可能。

    几人正在商议的时候,陈铁匆匆走了进来,递过一份急报,杨琏拆开一眼,面露惊讶之色,道:“归德军投靠了郭威。”

    归德军的节度使原本是史弘肇,当时史弘肇身兼数职,权利极大,不然刘承祐也不会动了杀意。史弘肇死了之后,刘承祐调原昭义节度使常思为归德军节度使,管辖宋州、亳州两地。常思与郭威关系交好,郭威以“常叔”称之,郭威造反,常思反叛,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杨琏有些不明白,常思与郭威的这种身份,刘承祐为何不作出预防?常思的反叛无疑是致命的,意味着开封的东北、东南方向,都是敌人。

    “必须要尽快拿下宋州,打通进军开封的路。”杨琏看完了书信,说道。

    皇甫晖道:“常思造反,必然有所依仗,想要夺下宋州,倒是很有难度。”

    “这个不妨。”杨琏说道,宋州虽然是重镇,但论坚固程度比起徐州那就太差了。

    几人说话间,范冲敏在外叫着,道:“杨招讨,杨招讨在吗?”

    杨琏皱了皱眉,这个范冲敏,必然又是来催出兵的。

    李金全正要说话,杨琏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不由笑了笑,道:“走,出去看好戏去。”

    皇甫晖、李金全还没有明白杨琏的意思,见他人已经走了出去,忙走上几步跟上。大帐外,范冲敏穿的厚厚的衣裳,就像一只熊猫,显得十分臃肿。看见杨琏出来,范冲敏的眼睛亮了。

    “杨招讨,大军已经停留在徐州足足半个月,为何还不进兵?”范冲敏气势汹汹,身后,几名护卫跟在身后。

    杨琏瞅着他,笑了笑,道:“那么以范监军的意见,该当如何呢?”

    “立刻进攻,拿下徐州。不然还指望在这里过年吗?”范冲敏说道。

    杨琏摇头,道:“进兵徐州,是何等大事,只凭范监军几句话就能夺下徐州吗?”

    范冲敏冷哼了一声,得意地扫视了四周,道:“若是杨招讨承认拿不下徐州,不妨上书天子,另择良将。”

    “哈哈!”杨琏哈哈笑了几声,忽然伸手指着他,道:“范监军,就凭你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做的那些破事,当我不知道吗?”

    范冲敏有些心虚,他虽然只是户部的小小官员,但实际上与孙晟有些关系,属于燕王一党,只是平时隐藏的比较深罢了。前段时日他偷偷给孙晟写信,状告杨琏不作为。虽说没有什么效果,但还是让他有些心虚。

    杨琏见他有些退缩,不由笑了笑,道:“范监军,此事不用多言,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进兵。”

    范冲敏一甩衣袍,冷哼了一声,道:“胆小之徒,武畏死,这天下岂能不乱?”说着,就要走。

    杨琏叫住了他,喝道:“混账,你说谁?”

    范冲敏毕竟是个文人,受不得这种污秽之言,顿时脸色通红,大怒,道:“你,你说什么?”

    杨琏踏上一步,伸出手去,抓住范冲敏的手指,一用力,扳断了他的两根手指。范冲敏惨叫了一声,额头上顿时大汗淋漓,他想不到在军中杨琏竟然敢动手,动手也就罢了,居然一招就扳断了他的手指头。

    皇甫晖和李金全面面相窥,杨琏说的好戏,就是这个?监军一向有实权,若是他向天子禀告,又将如何?

    范冲敏带来的两名护卫大喝一声,拔出了利刃,正要扑上,杨琏一拳迎上,打在一人的鼻梁上,那人惨叫一声,鼻孔里涌出血来,与此同时,陈铁也扑了上去,一脚把另一人踢飞。

    区区两个护卫岂是杨琏与陈铁的对手,杨琏眯着眼睛,打量着两名侍卫,喝道:“来人,拖出去砍了,把人头挂在大营门口。”

    “喏!”几名士兵上前,抓起两名护卫就走。

    范冲敏强忍着疼痛,喝道:“杨琏,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若有本事,再写书信回去,让京中的那些个官员弹劾于我!”杨琏笑道。

    “原来他知道?”范冲敏的脑子顿时炸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杨琏居然会知道这件事情,当即有些迟疑,迟疑间,就听两声惨叫,他带来的两名护卫已经人头落地。杨琏挥挥手,示意把人头挂上。

    范冲敏咬着牙,狠狠地看了杨琏一眼,道:“杨琏,你记住今日。”

    杨琏一抬手,范冲敏脸色大变,飞一般地跑了,回到大帐,仆人看见范冲敏受伤,急忙找来了医官,为范冲敏诊治,包扎之后,范冲敏的脸色好了许多,不过手指被扳断,就是是好了,也会有后遗症。

    范冲敏咬牙切齿,对杨琏恨之入骨,他想了想,让人磨墨,用左手摸索着写了一封书信,让人传回金陵。探子半路上,被符彦卿派出去的斥候截获。

    符彦卿看了书信,也就知道了唐军内部,也有利益的关系。为了确认,他派人去唐军大营巡视了一番,果然在大营门口,发现两颗头颅。符彦卿确认之后,写了书信,让人传到开封去。

    符彦卿派出去的七八名信使,有两三人被归德军节度使常思的部下捕获。

    宋州城中,常思仔细阅读了几份书信,这几份书信都是同一人所写,内容相同,所以常思可以肯定书信里的内容是真的。常思与郭威关系莫逆,郭威起兵,先写了书信给他,当时常思就有了反意。

    当年刘知远在开封鸠杀杜重威,诸多节度使虽然不说,但心中对大汉有了提防之心,只是大汉毕竟是天下正朔,节度使们没有足够的实力,自然不敢反叛。可是现在不同了,先是李守贞等人造反在先,随后又是郭威,大汉朝廷的声威已经被动摇。

    如今郭威的兵马已经抵达滑州,下一步就是要进逼开封,大汉朝廷岌岌可危,与郭威关系交好的常思自然选择了背叛。

    唐人率兵北上,常思自然是知道的,为此,他也加强了防备,提防唐人绕过徐州,攻打宋州。但如今唐人在徐州停驻不前,已经接近一个月,也就意味着,他们是想要攻打徐州,先占据了这个重镇,再挥兵北上。

    常思又拿出了另一封信,仔细地看着,这封书信是郭威写给他的,意思很明显,郭威的大军已经到了滑州,他打算让常思也进兵开封,一同拿下大汉的国都。(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宋州

    归德军辖宋州、亳州两个重要的城池,兵力相对充沛,既然要支援,那就要摆明诚意,常思决定把亳州、宋州的兵马各抽调一般,由儿子常威率领,支援郭威。若是郭威顺利拿下开封,常家就有了一份功劳。

    常思决定亳州留下两千人驻守,宋州相对重要一些,留下三千人驻守,而且是他亲自坐镇。如果是在平时,常思绝对不敢这么去做,但如今情况不同,唐人北上,牵制了武宁军节度使符彦卿的兵力,他根本无法攻打宋州,至于唐人,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们远在徐州,被符彦卿挡住,而且主帅杨琏停驻不前,根本没有出兵北上中原之意,想来唐人这一次应该是虚张声势,只是想要趁着大汉内乱,占一点便宜罢了。

    常思做出决定,很快就做出了部署,第三日常威就带着四千兵马北上,赶去滑州与郭威回合。

    深夜时分,徐州,杨琏带着五千人沿着运hb上,绕过了徐州,直扑宋州而去,前几日的所作所为,是杨琏的计划之一,常思出兵支援郭威,杨琏很快得到消息,他点齐了五千兵马,乘船攻打宋州。

    这时虽然是冬日,河水比较浅,但杨琏抛弃了大多数的辎重,只带着士兵轻装北上,船只吃水比较轻,当夜借着夜色,船只航行了三十多里,已经是白日,杨琏抓紧时间航行,船上挂着商号,外表又掩饰了一番,让人看不出这是军舰。

    杨琏在离宋州还有五十多里的地方停下,派人四处巡逻,巡逻的斥候打扮成猎户、樵夫,查看宋州一带的情况,这时的宋州,虽然已经宣布支持郭威,也派出了援兵,但镇守宋州的常思并没有关闭城门,只是派出斥候在方圆三十多里的地方巡逻着。

    杨琏派出去的猎户迅速联系上了张德胜等人,约定两日后攻打宋州。猎户回来,禀告了消息,杨琏让士兵抓紧时间休息,晚上行船,直扑宋州。

    天色阴暗,宋州城内,常思看着儿子写来的书信,心中稍安,常威抵达滑州之后,郭威得知故人之子带兵来支援,心中大悦,当即赏赐金银若干,并封常威为亳州刺史。

    郭威这时已经筹集到了足够的粮草,派遣先锋郭崇威从滑州沿着黄河西进,进抵封丘,并在封丘暂时驻扎,等待大军。这个消息让常思十分振奋,他眯着眼睛想了半响,郭威造反,似乎很快就要夺下开封,如此一来,郭威就成了权臣,常家也会得到极大的利益。

    常思看完了书信,吹灭了等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次日一早,他还没有起来,幼子常明匆匆跑了进来,道:“父亲,大事不好了。”

    常思一愣,道:“明儿,你都这么大了,为何还这般毛躁?”

    “唐、唐人杀到城下了!”常明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常思猛地蹦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瞪大了眼睛,道:“你,再说一遍?”

    “父亲,唐人杨琏杀到了城下,如今正在猛攻城池!”常明再度重申。

    常思脸色大变,心想这怎么可能?他不在说话,匆匆忙忙跑了出去,途中还摔了一跤,但他已经顾不得了,一边跑着,一边让人牵来战马,跑到门外,战马也牵来了,他急忙拍马朝着城门口狂奔而去。

    常明变了变脸色,他还有话没说完,父亲就走了,急的他跺了几脚,也匆匆忙忙奔了出去。

    东门,杨琏抵达宋州之后,没有急着攻城,等到天色快亮的时候,陈铁这才带着士兵假扮樵夫,赶到城外,装着进城贩卖柴薪。宋州守军显然没有防备,城门刚刚打开,陈铁就从柴薪里抽出兵刃,率先杀了出去。

    余下兵马三十多人,也纷纷挥舞着兵刃杀入城中,突如其来的敌人令守军措不及防,百姓也纷纷逃走。守军被杀了七八人之后,陈铁已经杀进了城中,准备抢占城门。杨琏在远处看见,大手一挥,先是朱琦率兵五百,杀了过去。

    一时之间,东门喊杀声震天,守军措不及防,气势一时被夺,陈铁在城门口一阵砍杀之后,唐军越来越多。

    常思骑着战马匆匆赶来,远远地就听见了厮杀声,他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既然能在这里听见斯沙声,就意味着唐人已经杀入了城中。常思脸色变了变,勒转了战马,准备去军营调集兵马。宋州城的军营在西北角,离东门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常思一路急奔,跑了五百多步,忽然战马一声悲鸣,战马跌倒在地,常思措不及防,跌落战马,刚在地上滚动了两圈,张德胜从路边跑了出来,喝道:“快把他抓住。”

    常思身边的侍卫也被袢马绳绊倒,一个个跌落战马,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张德胜带着一群叫花子已经把他们五花大绑了起来。张德胜得手之后,立刻把常思装入早就准备好的麻袋中,搬上马车,推着朝着城南狂奔而去。

    常思被堵住了嘴,呜呜叫着,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个时候,宋州军营也得到了消息,几名指挥使、都头整顿兵马,正朝着东门赶去,恰好与张德胜等人错过,谁也没有发现归德军的节度使就在马车上。

    归德军虽然奋力鏖战,但缺少了节度使,缺乏统一指挥,很快就被唐军击破,陈铁占据了城门之后,大批的唐军涌入,朱琦占据了东门,陈铁带兵朝着节度使府衙杀奔而去。

    宋州城内一片鸡飞狗跳,百姓关紧了大门,生恐被乱军所杀。这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将近午时,杨琏率兵进入宋州,驻扎在节度使府衙,常明被擒获,宋州的大小官员基本都被抓住了,除了常思。

    杨琏拷问了常明一番,连他也不知道父亲在何处。

    杨琏先是派兵封锁了各个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随后,贴出告示,安抚百姓。百姓们见唐军秋毫无犯,心中稍定。百姓的事情刚刚解决,陈铁来报,张德胜来了。

    张德胜带着一群乞丐,推着几个大麻袋上来,陈铁挡住了他,不准他上前,这大麻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张德胜笑了,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他亲手打开一个麻袋,把常思放了出来。

    常明看见常思,扑了上来,道:“父亲!”

    杨琏看着他,道:“你就是常思?”

    常思显得很是狼狈,满头的白发下,嘴巴流出了鲜血,额头上也青了好几块。杨琏皱皱眉,问张德胜,道:“你们打的?”

    “杨节度,是他摔倒的。”张德胜急忙道。

    杨琏点点头,竖起了拇指,道:“张德胜,擒获归德军节度使,你有很大的功劳。本将赏赐你五十金,这府中的侍女,你可以任选一人。”

    张德胜大喜,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多谢杨节度。”

    “好,去吧!”杨琏说道,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张德胜千恩万谢退了下去。

    常思看着杨琏,咬牙切齿。

    杨琏慢慢踱步,在他身边转了一圈,蹲下,看着常思,笑道:“常节度,别来无恙?”当年在开封,两人有一面之缘。

    常思看着杨琏,抿着嘴不说话,眼里却带着仇恨。

    杨琏倒是有些诧异,这个常思与自己,应该没有太大的仇怨,可是为何如此仇恨自己?说是国仇家恨,杨琏自然是不信的,常思从后唐时期就开始入仕,经历后唐、后晋、大汉等三朝,说他是忠义根本不可能。

    “我呸,唐人入侵,必然没有好的结果!”常思说道。

    杨琏抿抿嘴笑了笑,道:“有没有好结果,你尽可拭目以待。”说着,站起身来,一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关押在节度使的大牢里。

    常思被带下去,杨琏思考了一番,宋州已经被夺下,但仅仅是依靠这点兵力,显然不足,他需要徐州方面兵马的支援。他立刻派人赶往徐州,把宋州的事情告诉皇甫晖、李金全两人。

    宋州位于运河边上,是沟通开封与徐州的枢纽,府库中颇有财富,杨琏把府库中的钱财取了出来,赏赐三军,自己却不留一文。三军本来对杨琏颇有意见,一般攻城略地,大部分的军队都可以任意掠夺,偏偏杨琏治军甚严,不许抢夺百姓财物。杨琏把府库的财物拿出来,赏赐三军,自己偏偏分文不留,三军岂能不感动?

    杨琏不取钱财自然是有道理的,他在郁洲岛上所创造的财富,远远比宋州府库多太多,这点钱财,杨琏还看不上眼。

    宋州初定,杨琏依旧挂着大汉的旗帜,城门打开,许进不许出,严格控制消息。两日后,快马赶到徐州,皇甫晖与李金全商议了一番之后,皇甫晖甘愿留在徐州,李金全则率镇海军本部人马七千余人,赶赴宋州。

    唐军的异动传入徐州城中,符彦卿得到消息,依旧按兵不动,任由李金全北上,李金全一路紧赶慢赶,三日后终于赶到了宋州。宋州兵马达到了一万两千余人。

    有了这一万多人,杨琏顿时有了底气,他留下朱琦率兵三千,守卫宋州,又留下了三十多艘船只,这才与李金全、陈铁率兵一万,沿着汴水,赶赴开封。就在杨琏夺下宋州的时候,开封那边,又有了新的变化。(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激战马头屯

    郭威先锋抵达封丘,离开封只有一河之隔,刘承祐得到消息,惶恐不安。太后也无比震惊,商议一番之后,决定主动派兵出击,慕容彦超自持英勇,渡过黄河,率兵进驻七里店,南北两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杨琏得到消息,知道刘承祐率兵出击,是取败之道,立刻率兵一万,先乘船赶往开封。

    一路上,杨琏打出汉军旗帜,行程倒也顺利,唐军士兵身着汉军铠甲,胳膊上系了白布以作标识,杨琏每到一地,都会派出斥候打探消息,考察四周地理,张德胜等人继续化身为乞丐,朝着北方赶去。

    杨琏一路紧赶,离开封越近,地势越来越平坦,河流也开始增多,这样的地势不利于伏兵,但对于唐军来说,拥有战舰的优势,让他能比较方便的撤退。

    杨琏越过襄邑、雍丘等县,第三日黄昏,杨琏抵达开封东南方向的陈留,陈留曾经是大城,但随着多年的战乱,已经破败不堪。杨琏越过陈留县,在城北的运河上停泊下来,这里离开封已经不远。

    停泊下来之后,杨琏与李金全、陈铁简单商议了一番,谁都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唐军兵力不足,是无法撼动郭威的,为今之计,便是想办法救出刘承祐。进兵开封,迫在眉睫,不过需要先弄清楚双方此刻究竟到了那种地步。在不了解开封的情况下贸然进兵,只会吃亏。

    三人商议了半响,决定走运河水路,抵达黄河,以水师拦截郭威兵马,尽量拖延时间,事情确定下来,三军休息不足两个时辰,就有密报传来,慕容彦超主动出击,一场血战,被郭威击败,刘承祐部下多人投降郭威,刘承祐下落不明,似乎还驻扎在七里寨一带。

    这个变故让杨琏吃了一惊,刘承祐败的太快,而且他居然亲自帅兵出了开封城,便多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杨琏当机立断,船只再度开拔,朝着开封城赶去。

    这时候的河水已经比较浅,不过幸好没有下大雪,河水没有完全冰冻,船只得以航行。杨琏这时候担心的是林仁肇那边,能不能按时赶来?

    坐在船舱里,杨琏点着灯,仔细看着地图,他的兵马虽然不少,但比起郭威来说,显然太少了,而且在开封这等一马平川的地方,要想以步卒开对抗骑兵,显然太过于困难。

    船只在夜色下行走,除了水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航行了大半夜,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船只突然停了下来,有士兵前来禀告,在运河里,有不少尸体,杨琏钻出船舱,走到甲板上,蹲下身子仔细看着。这些人都身穿着铠甲,可是仅仅凭借铠甲,无法分辨他们究竟是那一边的士兵,是郭威的,还是刘承祐的部下?

    “还有多少人?”杨琏问道。

    “前面还有,至少几十具尸体。”一个士兵回答。

    杨琏凝神仔细在运河里搜索,果然,运河里还有不少尸体,大部分的士兵没有铠甲,他们身上插着箭羽,这是造成他们死亡的直接原因。杨琏略作思考,叫来了陈铁,让他带兵上岸搜索,陈铁领命而去,带着十几人,骑着为数不多的战马,小心翼翼地上了岸,四处搜索。

    杨琏派人叫醒了李金全,吩咐下去,所有船只戒严。随着天色越来越亮,杨琏看清楚运河里,至少有三十多具的尸体,河水已经被鲜血染红,杨琏在尸体里发现一具比较特殊的尸体,便令人打捞了上来。

    这具尸体穿着与旁人不同,杨琏一看,便知道他是宫里的太监,这也就意味着,这些尸体都是刘承祐的部下。杨琏极目远望,开封虽然地势平坦,但这样看着,显然能观察到的东西不多,刘承祐兵败之后,究竟去了哪里?如果他是来东南方向,杨琏也就方便接应,可是去了其他地方,杨琏骑兵不多,根本无法和郭威相比,步战会很吃亏。

    郭威在七里店击败了慕容彦超之后,声势已经达到了顶点,侯益、吴虔裕、张彦超、刘重进等人都暗中联络郭威,表示了投降之意。郭威并没有接纳,这个时候,他的目标依然是清君侧,先要诛杀了李业,不然在其他节度使的眼中,他还是造反之徒。只要进驻了开封,清了君侧,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办多了。

    郭威率兵直奔开封,到了玄化门,刘铢下令士兵射箭,郭威不得入,转而派兵直驱迎春门。迎春门守将见郭威大军杀到,开城投降,郭威迅速掌控了开封,所带来的诸军在开封城中大肆掠夺,吏部侍郎张允、前义成节度使白再荣等达官贵人皆被满门抄斩,士兵夺其财物而还。

    郭威掌控开封之后,立刻赶往皇宫,皇城里,已经是一片混乱,刘铢带兵赶往天牢,准备诛杀郭威两个儿子以及其妻子。郑恩、赵匡胤等人一路杀来,所向披靡,在皇城遇见刘铢。赵匡胤奋力神威,一棍打破了刘铢头颅,救了郭威妻儿。

    郭威进驻皇城,四处搜索,不见天子,立刻派兵四处寻找,郑恩、赵匡胤、石守信等人个率百余骑兵四处搜寻。

    此时刘承祐正躲在民间,索索发抖,七里店大败,诸军皆散,刘承祐心中恐惧,也策马逃走。刘铢在城头问他下落,刘承祐心中惶恐,还以为刘铢叛变,立刻带着心腹逃走。这个时候他的身边不足二十人,原本信心满满的慕容彦超也不知所踪。

    这时四处都是乱兵,在民间作乱,不少村落化为火海,女子的哭声连成一片,数里外都能相闻。刘承祐战战兢兢,惶恐不安,身边苏逢吉、阎晋卿、郭允明等人都神情萎靡,知道兵败之后,在乱军之中,活命的希望不大。

    刘承祐卷成一团,躲在一间小屋子里,正在惶恐不安之际,忽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嘈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有人惨叫,有人得意的大笑,门被踢开了,赵匡胤出现在刘承祐的面前。

    对于这个小皇帝,赵匡胤的心中自然是不屑的,如今郭大帅已经掌握了开封,就是下一个权臣,随时有可能登基为帝,赵匡胤为了前程,自然是不遗余力,四处搜寻刘承祐的下落。说来也是他运气好,郑恩朝着西北,石守信朝着南方,而他朝着东南,半路上遇见败兵,抓住几个询问了一番,觉得刘承祐很有可能就在东南,便一路搜寻而来。

    看见刘承祐,赵匡胤哈哈大笑,刘承祐身边为数不多的侍卫上前,却被赵匡胤几棍打倒在地,苏逢吉、阎晋卿、郭允明等人知道大事不妙,尤其苏逢吉曾经在刘知远、刘承祐面前说过郭威坏话,此时看见郭威部下,自知难以活命,为了避免受辱,取出匕首自杀而亡,苏逢吉一死,阎晋卿、郭允明两人也选择了自尽。

    顷刻之间,刘承祐身边的侍卫只剩下了两三人,他们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袍泽,又看了躲在角落里的大汉皇帝,叹息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兵刃,跪在赵匡胤面前,朗声道:“我等愿降!”

    赵匡胤哈哈大笑,抓住了刘承祐,这可是大功一件,他毫不客气上前,一把抓起抖抖索索的刘承祐,捆绑了双手,扔在马背上,朝着开封城赶去。

    马头屯位于运河和汴河的交界处,这里地势平坦,由于有河水的灌溉,土地很是肥沃,在运河、汴河两岸,种满了树木,此时树叶已经掉光,露出光秃秃的树枝。

    赵匡胤抓住了刘承祐之后,抄最近的路直奔开封,这条路要渡过运河,到达马头屯,然后再走十余里的路程,就能进入开封城。一路上,赵匡胤很是警惕,毕竟四周乱兵太多,如果刘承祐被乱军杀死,那就得不偿失了。

    运河上的桥梁本来有很多,由于战乱,损坏了不少,赵匡胤走了两三里才在最东面找到一座比较完整的桥梁。

    “走,快走!”赵匡胤大声喊着,百余名士兵在他前后左右开路,护卫着他的安全,尽管四周没有所谓的敌人。

    十几名士兵率先骑马过了桥,赵匡胤这才策马过桥,刚过了一半,忽然桥身一阵颤动,桥两端的石头轰然滑下,赵匡胤措不及防,等他想要拍马一跃的时候,战马已经跌落运河,赵匡胤落水,衣服被打湿,身子一沉,就要沉入水中。赵匡胤奋力地扑打着水。

    这时,从河里扑腾出几个几乎赤身**的汉子,其中一人抱住了刘承祐,向前一扔,另有两人游了过来,一人拉住一只手,奋力向前游去。

    赵匡胤扑腾了一下,衣服越发沉重起来,好不容易靠了岸,抓住岸边干枯的水草,一名士兵把腰带扯下,扔了下去,把赵匡胤拉了上来。赵匡胤上岸,即使他身体强壮,也冷的瑟瑟发抖。

    “射,射死他们!”赵匡胤顾不上其他,大声喊道。

    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从北上取下弓箭,朝着河里一阵乱射,更有骑兵沿着运河跑了起来,不断射向水纹。一支箭带着风声,刺入了水中,鲜血冒了出来,有人浮出水面,那人强忍着疼痛,继续游着,但伤势影响了他的速度,令他吃受不住,汉兵又是几箭射来,那人闷哼了两声,沉入了水中。

    赵匡胤强忍着寒冷,脱掉了衣服,寒风吹来,身上全是鸡皮疙瘩。一名亲兵从包裹里掏出一件衣服,这是从村子里抢劫而来的。赵匡胤胡乱裹上,顺手操起了木棍,道:“追!”

    刘承祐已经到手,半途被人劫走,赵匡胤怎么能忍这口气?策马奔了一百多步,离刘承祐越来越近。赵匡胤把木棍放在马鞍上,取出了北上的弓箭,张弓对准了拉着刘承祐的人,一箭射出,一人被射中,惨叫了一声,身子一沉。

    刘承祐不会水性,身上衣裳吃了水,本来就沉重,拉他的人被射中,吃不住力,刘承祐身子一斜,落入水中,又吃了几口水,被灌的昏昏沉沉,也弄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只是跟着这两人。

    那人被射中之后,咬着牙,另一人过来接替他,拉住刘承祐的手。五个人两人拉着手,两人托着脚,一人顶着腰,继续游泳。

    赵匡胤一看那还了得?如果让刘承祐这样逃走,他的颜面岂不是没有光彩?当即再度弯弓,就要射箭,就在他即将松开手指的时候,忽然,赵匡胤觉得有些不妙,他来不及抬头去看,头迅速一偏,果然,一抹寒光扫过,擦过他的耳朵,箭簇刺破了他的皮肤,带走了一小块肉。

    赵匡胤大吃一惊,再度抬起头看时,就见百余步外,一艘商船模样的船只快速行了过来,甲板上,一个身着皮甲的汉子手中持着弓箭,毫无疑问,这支箭羽是他射出来的。

    赵匡胤摸了摸耳朵,鲜血已经涌了出来,一种耻辱感从他的心中升起,他居然被射中了?赵匡胤没有包扎伤口,他迅速抽出了箭羽,朝着那人射去。距离有些远,赵匡胤箭术一般,这一箭从那人七八步外的地方划过。

    礼来不往非礼也,赵匡胤刚刚射出一箭,那人便还了一箭,而且准确度非常高,赵匡胤眯起了眼睛,忙取了木棍在手,迎着箭羽就是一棍,劈落箭羽。

    一声轻响,箭羽落在地上,赵匡胤抿着嘴,这人这一箭的力气非常足,恐怕他用的至少是三石硬弓,光凭箭术,赵匡胤就觉得这个人一定是强敌,他当即收起了轻视之心。

    这时,船只来的很快,风帆斜斜的,鼓足了劲,有如离弦之箭。船只在离赵匡胤约五十步的地方放缓了速度,船只又走了十余步,距离近了,赵匡胤瞪大了眼睛,站在甲板上的那个人,他太熟悉了,居然是他,为什么是他?唐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赵匡胤大吃一惊的功夫,船只停了下来,几名水手到了船边,迅速把刘承祐搬上了船头,几名水手也翻身上船,这时他们已经被冻的身体发红,一上岸,身体冒着冷气。

    陈铁从水中跃出,道:“杨节度,幸不辱使命!”

    “虎子,快去穿衣服。”杨琏说道,迅速取出弓箭,朝着赵匡胤又是一箭。

    赵匡胤翻身躲过,看了看杨琏那张熟悉而可恨的脸,咬着牙,喝道:“追,快追!”

    赵匡胤追了约有两里,不得不返回,他已经到了运河与汴河汇合处,而桥梁已经被拆除,赵匡胤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杨琏远走,他愤愤地把弓箭摔在了地上,挥挥手,一边派人回开封禀告情况,一边寻找桥梁渡河,追击杨琏。(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生死攸关

    “唐军在开封附近出现?”郭威得到这个消息,很是不信。理由很简单,他这一路行来,根本没有听见唐人北上的消息。郭威摇摇头,很是怀疑。

    冯道已经选择投靠了郭威,他在堆积如山的折子里翻了半天,找到一份武宁节度使符彦卿派人送来的折子。

    符彦卿在折子里详细报告了唐人的消息,不过,唐人抵达徐州之后,一直忙着制作攻城器械,并没有急着攻城。根据符彦卿的说法,唐军有三万多人,停留在徐州已经足足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郭威掐指算来,按照符彦卿的消息来判断,唐人应该还在徐州一带,徐州兵马虽然不多,但符彦卿的部下都是精兵,徐州又是坚城,可没有那么容易攻下。

    不过郭威还是相信赵匡胤的判断,这些人肯定是唐人。大规模的军队不可能,或许是小股的唐人偷偷潜入,伺机捣乱。不管是不是,刘承祐被抢走,郭威不能忍。他当即让王殷、王彦超等人率两千骑兵,去救刘承祐,绝对不能让天子落入唐人之手。

    两人领命,带着骑兵风风火火出了东门,沿着大运河一路向东。

    杨琏救回刘承祐,立刻扬帆西归,这时候已经是西北风,船只的速度还算快,不过由于水不太深,河水几乎不动,影响了一定速度,赵匡胤带着士兵骑着快马,一路急追,运河两岸的地势还算平坦,土地也够结实,战马的速度也不赖,勉强能跟上船只。赵匡胤在岸边,指挥着士兵射箭。

    “夺夺夺!”乱箭如雨,钉在船只上,发出声声脆响。

    杨琏为了达到奇袭的目的,并没有带战舰,这艘船只相对轻便,速度快,却没有太大的防备力量。几名力气大的射手差一点将船只上的木板射穿。船夫加快了速度,拼命晃动着船桨。

    杨琏在外,取出弓箭,不断还击,不时有敌人中箭落马,发出一声惨叫。

    赵匡胤仗着人多,不断射箭,而且专门朝着船夫射去,如此一来,影响了船夫的速度。赵匡胤更是叫过一名神射手,要他去射风帆。船只速度不定,忽快忽慢,神射手射了十几箭,终于射中风帆,风帆落下之后,船只的速度减缓。

    马蹄声有如雷鸣,响彻在运河两岸,不断有箭羽射来,有人中箭落水,激起水花一片。杨琏已经射完了一壶箭,不过他早就准备了很多箭,一壶用尽,就换另一壶。

    乱战中,陈铁中了一箭,手臂上鲜血直流,他简单包扎了一番,看了一眼两岸的汉兵,快步走到杨琏身边,道:“杨节度,这样下去不行呀。”

    杨琏射出一箭,搁到一人,他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自然是不行的,不过,他们已经逃出了五里左右的距离,离主力已经不远了。杨琏大声喝喊着,士兵们冒着生命危险,快速划动船桨,且战且走。

    又走了三里路的模样,大地突然震动了起来,运河北岸,来了一群黑压压的骑兵,这群骑兵的速度很快,转瞬杨琏就看见了他们打着的旗帜。“是汉兵!”杨琏低喝了一声。

    陈铁脸色一变,越来越多的汉兵出现在这里,如果被截断了归路,所有人都会葬身在此地。

    赶来支援的王殷、王彦超不需要赵匡胤的指点,就让士兵去射箭,乱箭如雨,唐军士兵不时倒下,落入水中。

    汉军也有伤亡,中箭的士兵刚倒在地上,就被随后蜂拥而来的铁蹄踩中,皮开肉绽,肠子也露了出来,想来是活不成了。

    河水及其两岸的土地都被染红,王殷跑在最前面,擒拿唐人的功劳,他想独占,王彦超也知道这是大功,两人带兵争先恐后地赶来,一时运河北岸的箭羽比起南岸更加密集,遮天蔽日的箭羽挡住了天空,朝着船只****而来。

    水手鼓足了力气,拼命划动船桨,陈铁更是大喝一声,抢过一只船桨,奋力划动,船只的速度陡然加快,向前一冲,箭羽朝着船尾****而来,唐军士兵急忙躲开,箭羽落在船尾,密密麻麻的,像刺猬一样。

    船头微微翘起,继续前行,几名船夫都是好手,在他们的掌舵下,船只迅速离开箭羽笼罩的范围。

    王殷、王彦超见到嘴的肥肉就要跑了,哪里肯甘心?两人策马狂奔,不时射出箭羽。战马的速度很快,影响了两人射箭的精准度,箭羽落在运河里,激起一连串的涟漪,但很快被更大的涟漪淹没了。

    杨琏站在船边上,感受着巨大的压力,他进舱看了一眼昏睡过去的刘承祐,不由摇摇头,借助他来赶走汉兵的希望变得很渺茫,这个男人靠不得。杨琏凝神看向了外面,骑兵密集地在两岸奔跑,杨琏眯起眼睛,他在一群骑士里发现了两个人,身着的铠甲与一般士兵有些不同。

    杨琏躲在船舱里,暗中拉开了箭羽,不断移动着,瞄准了其中一人,战马的速度很快,船只本身也有速度,杨琏有些吃不准,好几次想要射出箭羽,却又放弃,瞄准了好一会,一匹战马突然停了下来,还在招手,也不知道在呼喊着什么。

    “是机会了。”杨琏低声念着,迅速瞄准了那人,手指一松,箭羽射出,直奔那人额头。这时候的情况十分混乱,那人没有发现杨琏在偷袭他,一箭正被射中脸颊。

    “啊!”那人闷哼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旁,王彦超看见王殷倒下,大吃一惊,抬头看时,又有箭羽呼啸着飞了过来。王彦超急忙藏在马腹下,躲过了这一箭。他正在庆幸的时候,战马一声悲鸣,倒在了地上,王彦超被压在马腹下,一时站不起来。

    “将军!”几名亲兵急忙翻身下马,搬动战马,把王彦超拖了出来。

    王彦超满脸是血,看起来颇为吓人,实际上却没有受伤,脸上的血多半是战马的,王彦超抹了一把脸上的热血,杀气腾腾地喝道:“追!”王殷被杀,如果王彦超还抓不到敌人,那也太憋屈了。

    “喏!”骑兵们再度向前奔去,王彦超令人收敛了王殷的尸体,继续带兵追击。

    汉兵的顽强出乎杨琏的意料,一边催促船夫快走,一边冷不丁施射冷箭。准头虽然不精,但有王殷的前车之鉴,王彦超不敢大意。又追击了三多里,杨琏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船夫的力气也快要用尽了,船速变得慢了起来。

    王彦超追的起劲,另一边,赵匡胤也拼命追赶,本来捉住了刘承祐,这个大功劳唾手可得,偏偏半途让人给救走了,令他怎能不生气万分?

    赵匡胤一路急追,战马的体力也不同程度出现了衰竭,箭羽也用的差不多了,一旦箭羽用尽,在岸上的他们对运河中的船只是没有办法的。赵匡胤改变了策略,专门射唐人的船夫,只要船只走不动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乱箭下,又有两名船夫倒下,士兵们填补上去,奋力划动船桨,陈铁的手臂上已经是血如泉涌,拼命的划动下,伤口根本堵不住,鲜血不停向外涌出,染红了包扎的布匹。

    形势越来越危急,船速慢了下来,骑兵再度赶了上来,有十几名士兵围着船只一阵乱射,箭羽钉在木板上,不停地晃动着。

    杨琏拔出长刀,左劈右挡,不断把箭羽劈下。

    赵匡胤从一边赶来,他已经扔掉了弓箭,看了看地上有半截长矛,便拾了起来,奋力朝着船舱一掷。

    船舱里,厮杀声把刘承祐惊醒,他抬头一看,只见运河两岸都是骑兵,而他身在船上,他有些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忽然,他觉得身上一阵寒冷,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衣裳单薄,不足以御寒。冷得他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打完了喷嚏,刘承祐正想要站起来,看一看究竟,忽然一根长矛破窗而入,从刘承祐身边划过,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刘承祐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正要说话,杨琏从门外进来,问道:“你会游泳吗?”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啊,刘承祐心中想着,正在不解的时候,杨琏踏上一步,长刀劈出,把一根长矛劈落在地。赵匡胤在岸上让士兵不断抛出长矛,船舱被钉成了马蜂窝,到处都是眼。几名船夫躲避不急,被活生生刺死。

    这时候船上除了刘承祐,只剩下了五六人,如果赵匡胤再攻击,杨琏根本守不住,不过,长矛毕竟不比箭羽,数量有限,抛射了两轮之后,赵匡胤也无奈了。

    随着大批的船夫被杀死,船只的速度更慢了,赵匡胤快马赶上,哈哈大笑,高声道:“杨琏,交出天子,饶你不死。”

    赵匡胤杀气腾腾的话让刘承祐很是害怕,他扭头看着杨琏,道:“杨大哥,你一定要救我,我若是被他们抓住,肯定被杀了。”

    杨琏手提长刀,把刘承祐护在身后,高声道:“赵匡胤,你若是想要抓他,就先从我尸体上走过。”

    “好!”赵匡胤笑了笑,一挥手,道:“把他们包围起来,决不能放走一个。”

    五十多名骑兵蜂拥而上,想要截断杨琏的归路,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梆子响,箭羽如同雨点一般,****而来。骑兵们躲避不急,顿时有二十多人中箭跌落战马,余下的人除了少部分未受伤外,其他的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围追堵截

    赵匡胤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凝神一看,只见一百多步外,至少有三百多名步卒组成了一个方阵,弓箭手在内,刀斧手、枪兵在外,间或还有推车等物,箭羽正是这些士兵射出来的。

    赵匡胤变了变脸色,这些士兵是从哪里来的?不等他想明白,那对士兵又射出了一轮箭羽。步弓的精准度比起骑弓来说,要好很多,尤其这群士兵还配备了弩,射程远,威力大,赵匡胤身边又有十几人中箭倒下。这一下赵匡胤脸色变了,因为他分明看见在步卒方阵后,还有骑兵。

    骑兵的人数不多,最多只有一百骑,但他们以逸待劳,而自己一连奔跑了十几里,再算上寻找刘承祐所耗费的体力,战马已经累得够呛了,而他身边的人却不多,这时只剩下了十几人,而且多半带伤,根本不可能是这群士兵的对手。

    赵匡胤目光阴冷,颇为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选择了撤退,再不走,敌人的骑兵追上来,那就难了。赵匡胤退走,南岸再无敌人,这群步卒转而向北岸射击,弓弩的射程极远,而且他们配备的弓弩在一百步到一百五十步之间,比起骑弓来说,射程大约远六七十步。这个距离足以让他们有效地打击汉兵。

    王彦超带着骑兵追来,很快有人中箭倒下,步卒采取抛射的方式,越过运河上的船只,直扑北岸的骑兵,一阵马嘶人叫,至少二十多人倒下,王彦超勒住了战马,看着运河南岸的步卒,有心无力。

    附近的运河上没有桥梁让他们去对岸,而且就算有,这群早有准备的唐兵很有可能已经摧毁了桥梁,退一步说,就算过了河,想要在短时间内击败有准备的步卒,而且是有大量弓弩的步卒,是比较难的。

    不过王彦超也不想放弃,他想了想,带兵撤出步弓的射击范围,一边向前奔去,一边寻找渡河的可能。

    趁着这功夫,杨琏、陈铁等人把船只撑到了南岸,上了岸,李金全快步走了过来,看见杨琏一身是血,忙问道:“杨招讨,你受伤了?”

    “不碍事。”杨琏说道,把刘承祐推了出来,道:“他就是汉国天子,如今既然得手,还是速速退回宋州。”

    “这倒是。”李金全说着,带兵护送着杨琏等人回去,杨琏、陈铁骑着马,刘承祐惊魂未定,好几次差点从战马上跌落。李金全已经破坏了运河两岸的桥梁,一路走去,倒也安全,抵达战舰之后,众人迅速登上了船只。

    “嘶!”北岸,看见密密麻麻的战舰,王彦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从战舰的规模来看,唐军至少有七八千人,如此多的军队,显然不是他能匹敌的。王彦超一边派人回报,一边引兵向东,他策马疾奔,居然比战舰快了一步。

    王彦超在运河边上发现一个村子,村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人,不过村子的风貌保持的还算完好,走进去,发现村子里堆满了杂物,木桩、石块都有。王彦超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阻止唐军南下了。

    两千名士兵行动起来,速度很快,石块被推入水中,堵塞了河道,木桩以及家具等物放在石块上游,牢牢地堵住了船只的路。王彦超还派人堵塞多处,尽量延缓唐人的速度。

    甲板上,唐军士兵远远地看见了河中的障碍物,很快就把消息禀告了回去。这时候,杨琏、陈铁等人已经包扎了伤口,简单洗漱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几人正在说话事情,如今救了刘承祐,目的就算达成了,杨琏不愿意恋战,先撤退回徐州再说。一边刘承祐畏畏缩缩,有些话想说却又不敢,让他放弃大好的江山,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如今在他的身边的都是唐人,再加上这几天担心受怕,他已经被吓坏了。

    李金全也同意杨琏的做法,一万多人看起来多,但深入汉国,要想打下一片土地,非常困难,毕竟白袍陈庆之可不是人人都可以仿效的,再说陈庆之最后也是被迫逃走的,由此可知此事非常困难。

    几人尚在商议的时候,船只突然停了下来,一名士兵匆匆进来,禀告道:“杨招讨,李节度,运河被堵塞了,根本无法行走。”

    杨琏立刻站起身来,他们一路北上,运河是可以走的,如今被堵塞了,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汉国人提前绕道了运河前方,堵住了河道。杨琏出了船舱,乘坐小船去前方看了看,发现河道堵塞的非常厉害,而且堵塞的物品什么都有。

    “这是汉国人的杰作。”杨琏说道,踮起脚尖,极目远眺,隐隐约约地,还能看见前方的运河依旧都被堵住了。

    “汉国人真是可恶。”李金全说道。

    “意料中事。”杨琏说道。郭威知道自己救走了刘承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郭威的反应速度太快,倒是让杨琏有些吃惊。

    李金全也看见了运河里的杂物,道:“看起来汉国人设置了很多障碍,恐怕不等我军清理了此地,就会有更多的障碍。”

    杨琏眯起眼睛想了想,又看了看天空,天空乌蒙蒙的,这样的天气显然不太好,而且天色就要黑了。杨琏道:“传令下去,三军暂且安歇,埋锅造饭,另外再派五百人疏通河道。”

    开封城,大军依旧在抢劫,火光冲天,李太后惶恐不安,看着不远处的郭威,十分恐惧。相比较刘承祐而言,李太后比较倾向于招降郭威,可是天子一意孤行,派兵攻打郭威,进一步激怒了郭威。郭威进城之后,部下在城中抢劫,已经持续了两日之久,城中百姓叫苦连天。

    郭崇威、赵凤,两人不满士兵抢劫,来见郭威,说如此下去,开封城是一座空城,郭威这才幡然醒悟,忙下令严禁将士抢劫掳掠,违令者斩,并杀了几个不奉将领的士兵,这才止住了抢劫的势头。

    在郭威身边,太师冯道领着百官觐见郭威,众人便在大殿里商量事情。在众人看来,蛊惑天子的那些个谗臣,无非是这么几个:李业、阎晋卿、聂文进、后匡赞、郭允明等人。阎、聂、郭三人已死,李业、后匡赞在逃,还有代管开封府的刘铢、李洪建属于从犯,也都已经伏诛。

    如今当务之急,一是要找到天子的下落,二是追捕李业、后匡赞。

    谗臣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只要抓到了李业、后匡赞,将这二人绳之以法,天子的身边再也没有了坏人,有郭威这等名臣相助,天下也就有了希望。

    冯道的这番话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就连太后也连连点头。

    太后有些疑虑,那就是天子被唐人挟持,能不能把他救回来?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大骂大唐,骂他们趁机落井下石,不是好人。有人觉得唐人虽然在开封出现,但必然人数不多,只要封堵了边境,这些唐人就是瓮中之鳖。

    郭威有他的想法,但还没有等他把想法说出来,赵匡胤就带来了消息,唐人把天子带走了,而且唐人的人数不少,赵匡胤迫于敌人的强势,不得的回撤。不过王彦超还在追击,他的兵马众多,有两千人,应该能救走天子。

    但是很快,王彦超派来的人就带来了更为糟糕的消息,唐人有很多战舰,足足有二十多艘,至少有七八千人。如此多的唐兵让汉国群臣吃了一惊,这么多的唐人出现在开封,他们是怎么过来的?难道徐州、宋州等人已经望风而降,投靠了大唐不成?

    郭威摇头,宋州是常思把守,他不可能投降,而且他还派人来支援,唐军数千人马出现在这里,只能证明一点,宋州很有可能被敌人拿下了,这也就意味着常思凶多吉少,郭威暗暗发誓,如果常思出了事,他一定要报仇。

    唐人出现固然是不好的消息,但王彦超也做出了准备,他已经堵塞了河道,延缓唐人南归的路线。郭威对此很是满意。这里是开封,如果像大唐的后花园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大汉的颜面往哪里搁?

    冯道最为老奸巨猾,立刻道:“郭侍中,唐人无礼,还望郭侍中把这股唐人截杀,以扬郭侍中之威。”冯道说话很有技巧,他没有说扬大汉之威,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他承认了郭威的统治地位,如果有一天郭威自立为帝,冯道也会支持。

    郭威哪能不明白这个意思,他点点头,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不能让唐人逃走。郭威立刻做出了部署,石守信、郑恩、赵匡胤等一干邺都旧臣各自领兵两千,赶去支援王彦超,务必要把唐人留下。而他,会在明日一早亲帅大军支援,彻底将敌人消灭。

    石守信、郑恩、赵匡胤等人听命,星夜点齐人马,沿着运河搜索,准备强留唐人。

    在太后面前,郭威再三表示了忠心,只要诛杀了谗臣,迎回天子,他依旧是大汉的臣子,对大汉绝对的忠心。李太后听了,心中稍安,好言安慰了一番郭威。郭威要得就是这种效果,达到目的的郭威站起身来,以明日要出兵为由,告退。(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兵不厌诈

    夜,渐渐黑了下来,王彦超带着二十多名士兵藏在北岸,注视着南岸的唐军,隔着运河,他只能看见南岸火光点点,隐隐有黑点在移动着,对岸正在造饭,饭香从对岸不可抑止地传了过来,王彦超咽了咽口水,觉得肚子也在咕咕叫着。身边几名亲兵也在咽着口水,厮杀了半响,又在这里埋伏,腹中早就饥饿,偏偏都没有携带干粮,一个个都觉得十分饥饿。

    可是再饿也只能忍着,王彦超目不转睛地盯着对岸,生恐一个不小心,唐人就逃走了。王彦超等了两个多时辰,赵匡胤、石守信、郑恩等一批年轻将领赶来,他们不仅带来了干粮,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郭大帅让他们监视唐人,如果唐人撤退,就要想法设法阻挡,明日一早郭大帅就会带兵赶来,围歼这股入侵的唐兵。

    王彦超吃了干粮,腹中饥饿稍减,可是对岸的香味不停飘过来,除了米香还有羊肉的香味,此外还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味道,让吃着没有什么味道的汉军士兵很是垂涎三尺。

    王彦超、赵匡胤、石守信、郑恩四人围着商议了半响,觉得守在北岸行动不便,还不如去南岸,方便监视。王彦超虽然不反对,但他知道这一带的桥梁已经被拆毁,恐怕只有去上游才能找到渡河的地方。

    当下王彦超、石守信、赵匡胤三人找地方渡河,郑恩留下来监视对岸。天色越发的阴沉了,只能看见对岸的火光不时移动着,郑恩蹲在地上,凝视着对岸,情绪有些复杂。

    赵匡胤与石守信关系较好,两人一起引兵向西,寻找桥梁通往南岸,王彦超则带本部人马向东,在夜里,视线并不明朗,虽然有战马,但速度并不快,足足花费了三个多时辰,寅时末,赵匡胤这才在马头屯以西找到桥梁,大军花费了足足半个时辰,这才过了河。赵匡胤率先领兵东进,留下石守信等待后军。

    深夜时分,马蹄声显得特别响,赵匡胤在奔跑了将近十里后,觉得离唐军已经不远,便放缓了脚步,亲自率领三十名弓马娴熟的士兵,慢慢摸了过去。这三十多名士兵眼睛没有问题,能在这样的黑暗中看清路,余下士兵全部留守在原地,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他们眼睛不好使,去了也没用。

    赵匡胤下了战马,小心翼翼地朝着前方摸了过去,走了五六里路,这才看见前方的篝火,赵匡胤仔细观察着,唐军似乎没有什么防备,只有燃着的篝火表示那里有人,虽然唐军似乎不设防,但赵匡胤没有冒进。这个时候突袭虽然有效果,但他的部下,很多都有雀儿病,晚上看不清楚路,更不用说厮杀了。明日一早,郭大帅就会带兵赶来支援,他只要成功拖住唐军,就是大功一件。

    为了防止被唐军的斥候看见,赵匡胤在一处密林旁停下,天气寒冷,他也不敢燃起篝火,生恐被唐军发现。北风呼啸着,不少士兵瑟瑟发抖,所有士兵都希望能尽快熬过夜晚。

    时间仿佛凝固了,等了很久,天色终于蒙蒙亮了,赵匡胤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凝神向远处看去,前方依旧燃着篝火,随着视线的逐渐清晰,他隐约看见在篝火之间,有很多黑点,想来是躺在地上休息的士兵。唐军的情况也不怎么样嘛,赵匡胤想着。

    这时,石守信匆匆来到他的身边,告诉他郭大帅的兵马已经赶来了,最多再有半个时辰。赵匡胤精神大振,立刻带着百余名骑兵向南方绕去,百余名骑兵虽然不多,但对于以步卒为主的唐军来说,威慑力还是不小。只要选择在适当的时候出击,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结果。

    石守信留下来,等待着郭威大军,郭威来的速度比预想的要快一些,他带着五十多名骑兵,先抵达了,在石守信的带领下,他凝神朝着唐军的驻地看着,篝火逐渐熄灭了,天色也亮堂了许多,郭威看见唐军的战舰一溜烟排开,足足有二十多艘。唐人很有可能都龟缩在战舰里,不过仗着人数众多,郭威还是很有信心。

    郭威立刻下令,石守信率铁骑两千,冲击唐军驻地,唐军驻地没有什么防御设施,很容易攻下。郭崇威则带兵截断唐军南归的线路,两人领命而去,郭威这才在数百名亲卫的拥簇下,慢慢朝着唐军驻地赶去。

    石守信立功心切,快马杀了过去,这一带又是平原,战马的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清晨时分,马蹄声有如雷鸣,响彻天际,战马的速度很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冲到了唐军的驻地。汉军如此强势的冲杀,石守信原本以为唐军一定会十分混乱,可是唐军驻地却没有什么动静,距离更近一些的时候,运河上的船只突然冒起了熊熊的大火,石守信吃了一惊,四周看了一眼,隐隐觉得不妙。等他离唐军驻地只有两百多步的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唐军驻地根本没有人。

    这时怎么回事?石守信不解,他加快了速度,到了唐军驻地的时候,他这才看清楚,唐军驻地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地上,到处都是篝火留下的灰烬,此外,还有几只羊在四处闲逛,都上到处都是差不多一人高的木材,木材上还套着衣裳,原来这些就是唐人!

    石守信心中升起一股被羞辱的感觉,这时,被点燃的战舰附近,有十几名唐人跑了出来,他们迅速骑上了战马,朝着东南方向狂奔。

    石守信来不及多思考,一挥手,道:“追!”这股汉兵本来憋了一肚子气,听见石守信下令,呐喊着追了上去。

    唐军士兵也不愿意多纠缠,拍马就逃,石守信领着三百多人追击,一点都不放松。激烈的马蹄声响彻天际,唐军士兵不时回头射出箭羽,阻挡汉兵的追击,石守信也下令士兵还击,双方骑在战马上,射箭精度不足,厮杀了半响,没有人死亡。

    郭威接到消息,大吃一惊,他迅速赶到了唐军驻地,看着满地套着衣服的木桩,知道上了当,又听说石守信已经率兵追击,生恐石守信吃亏,忙让身边的赵凤率兵去追。赵凤得令,带着两千多骑兵山,沿着石守信留下的马蹄跟踪而去。

    郭威看了看运河上已经被点燃的船只,心疼的无以复加,战舰建造不容易,唐军说毁就毁了,也真是能狠下心。郭威停留了半响,河对岸的郑恩得到消息,带着两三人小心翼翼地过了河,去见郭威。

    郭威神色有些凝重,仔细地问了问郑恩,郑恩表示,昨夜他就在河对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与郑恩一同过来的人也都表示,唐军一直没有异动。

    这个消息对于郭威来说,一点都不好,唐人的狡猾超出了他的想象,郭威觉得不能轻视对手,他想了想,让郑恩回城,再带五千兵马赶来支援。唐军抛弃了战舰,转而行走陆路,这意味着宋州很有可能已经陷落,唐军第一时间,肯定是赶去宋州,接下来很有可能要打一场攻坚战。

    郭威又仔细想了想,一连下达了几个命令,派人去徐州、宿州等地查看情况,如果这几个地方还属于大汉,就让各地的节度使务必要把大唐的军队截杀在汉国境内。

    军令传达下去,郭威继续带兵前行,务必要把这股唐军死死咬住。

    赵匡胤原本想要堵截唐军,他带着百余人经过一番搜寻之后,藏在了唐军溃败之后很有可能要走的地方,他带着人埋伏在密林里,一旦唐军可以摆,他就立刻杀出,给唐人一个教训。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一名是士兵匆匆来报,西边出现了一批的骑士,看他们的模样,应当是汉军。赵匡胤有些诧异,他还没有看见唐军,怎么汉军就赶来了?他急忙带着士兵出来,等了不一会,果然是汉军杀来了,为首的正是石守信。

    “石将军,唐人呢?”赵匡胤问道。

    石守信摇摇头,道:“唐人狡猾,昨夜已经偷偷溜走。我奉大帅之命,前来追击。”

    赵匡胤凝神想了想,道:“唐人既然已经撤退,很有可能是去宋城,我等当赶往宋城,截杀唐人。”

    两人议定,带着骑兵继续追击。

    陈留以南,官道两旁有着无数密林,唐军正在急速前行,昨夜,杨琏派出探子,查出运河下游有十几处都被堵塞,他知道,他疏通河道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汉军堵塞的速度,所以当机立断,选择了撤退。

    杨琏利用篝火以及假人,成功吸引了汉军的注意,在子时十分,开始选择撤退。杨琏的主力部队没有雀儿病,由他们开路,带着李金全的镇海军直奔南方。走到天亮,离陈留县已经不远。

    这时候陈留依旧属于大唐,不过由于战乱,陈留县相对荒芜,前些日子看见许多船只路过,县令不敢多言,躲在县城里战战兢兢,很是害怕。杨琏返回,他更没有阻挡。杨琏派人进城,收购战马,县令收集了一番,找出十几匹战马,此外还有一百多老马,全部给了杨琏。

    杨琏留给他一部分金银,迅速离开。这些战马虽然不足装备全军,但有了更多的战马,杨琏把搜寻的范围扩大了,能够及时知道汉军的消息。大军走了一夜,颇有几分倦意,但杨琏不敢让士兵停留,加速行军了三里多,有斥候传来消息,说汉军正在衔尾追击,当先的将领正是赵匡胤与石守信两人。

    杨琏叫过陈铁,叮嘱了一番,迅速带兵撤退,大军加快了速度。刘承祐骑在战马上,被颠的七晕八素,叫苦连天。但听说赵匡胤杀来,他脸色大变,连连拍马而逃。

    步卒根本跑不过骑兵,这个道理非常浅显,当赵匡胤看见正在疯狂逃窜的唐兵的时候,他心中复仇的火焰被点燃了,本来嘛,捉住天子的功劳是他的,却不料被杨琏夺走,新仇旧恨,怎能不让赵匡胤生气万分?

    石守信有些犹豫,并不是他不敢追击,而是他觉得唐军的表现不太正常,毕竟唐军来的时候,有二十多艘战舰,换而言之军队至少有七八千人,如此多的兵力,只要结阵阻击,两人所带的这点骑兵,根本不足以破阵。

    石守信拦住了赵匡胤,把心中的担心说了出来。

    赵匡胤虽然年轻,但跟着父亲赵弘殷多年,也有一定经验,闻言也迟疑了片刻。他放缓了速度,并派斥候前去打探具体情况,莫要中了敌人的埋伏才好。

    探子得令飞奔而去,赵匡胤和石守信勒马慢慢而行,一边等待消息,一边也是恢复马力,一旦情况允许,他们就带兵追击,冲击唐军阵地。

    石守信抿着嘴,道:“元朗,唐人狡猾,可要小心,切不能中了唐人的诡计。”

    赵匡胤点头,道:“带兵之人便是大唐的杨琏,如今官拜节度使,此人当年北上,曾与大汉结盟,我与此人交过手,此人武功不错,至少与我在伯仲之间。”

    石守信微微诧异,他自然是知道赵匡胤身手的,想不到他居然如此盛赞此人,想来他的功夫是不差的。不过带兵打仗,靠的可不是个人的勇武。石守信问道:“此人带兵如何?”

    “未曾与他交过手,不过小心为上,总不会吃亏。”赵匡胤说道。

    石守信深以为然,两人年纪都不大,在郭威帐下,也只是校尉一职,如今能越级带兵,是因为郭威信任他们,两人都想立下大功,博取更大的利益,升官发财。

    两人继续前行,走了大约两三里,这时,官道两旁的林子变得逐渐读了起来,虽说如今是冬日,树枝光秃秃的,不利于隐藏,但在平原上,这是最好的埋伏之地。

    两人停止了说话,凝神看着密林里,赵匡胤指着树林上空盘旋着的鸟雀,道:“守信,你看那里,鸟雀飞起,底下必然有人。”

    石守信点头,叫过了士兵,让他们去仔细搜寻一番,决不能中了唐人的埋伏。几名队正领命而去,进入林中仔细搜查,赵匡胤、石守信两人勒兵不前,等待着探子的回报。(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甩掉追兵

    赵匡胤与石守信十分谨慎地在外等待着,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间,进入密林的士兵这才返回来报告,树林里什么也没有,至于鸟雀为什么会在林子上空盘旋,士兵们也不清楚。

    赵匡胤和石守信对视了一眼,都带着疑惑,两人低声商议了半响,决定还是进兵,树林里虽然有异常,但士兵已经去查看过,想来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上当。

    两人带兵继续前行,一百多名骑兵在前面开道,四处巡视,警惕着可能出现的伏兵,跑过了一段密林之后,是极为平整的路面,汉军加快了速度,这时,唐军已经把他们甩开了一段距离,只能看见为数不多的骑兵正在逃窜。

    赵匡胤很是谨慎地继续前行,前方不断有斥候把消息传回来,方圆两三里内,都没有发现唐军的伏兵,几个消息传回来,都没有发现唐军有什么诡计,赵匡胤和石守信放了心,加快了速度追击。

    运河两岸的树林子很多,跑个几百米就有树林,赵匡胤时不时得停下来,派兵查看有没有唐军的埋伏,这极大地影响他的行军速度,所以奔跑了好几里,他一直看见唐军逃窜的骑兵,却始终追赶不上。

    汉军的情绪有些焦虑起来,就连赵匡胤也焦急了起来,刘承祐是从他手上被夺走的,如果追不回来,被抢到了大唐,日后追究起来,他的责任最大,带着这样的心情,赵匡胤的战马速度越来越快。

    石守信觉察出赵匡胤这种焦急的心态,高声喊道:“元朗,莫要焦急,中了唐人的诡计。”

    赵匡胤一边跑,一边高声回答,这一路行来,唐军可能埋伏的地方无非是在密林附近,每一次他都停下来,派兵去查看究竟,但事实告诉他,唐军并没有埋伏。一次两次没有,赵匡胤不会掉以轻心,多次如此,大多数的人都会放松警惕,赵匡胤也不例外。

    石守信知道赵匡胤说的也是事实,他让赵匡胤小心。

    赵匡胤点头,继续策马狂奔,这时,前方又有密林出现,不过这里的密林与前面的密林不同,密林上空并没有鸟雀盘旋,这就意味着,密林里根本不可能有唐军埋伏。

    赵匡胤看了看前方,百余名先锋已经杀了过去,当下也不迟疑,率兵冲了过去,进入密林约有一百步,前方的百余骑兵已经快要追上唐军的后军,赵匡胤大喜,一边催促士兵快行,一边从马鞍上取出了长棍,准备厮杀。

    就在这时,忽然密林边上,有人敲响了铜锣,下一刻,密林边上无数个人站了起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扬手,道路中央,一根根绳子突然从地面上弹了起来,事出突然,汉军战马根本反应不过来,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不少骑士跌落战马,跌的鼻青脸肿。

    赵匡胤刚取出长棍,并没有注意到异变,绳子弹起来的一瞬间,赵匡胤战马的后蹄被绳子绊倒,前蹄还在向前奔跑,战马前倾,跌落在地,赵匡胤被甩了出去,匆忙间,他举起了长棍想要撑起身子,长棍发出一声脆响,断成了两截,赵匡胤跌到在地,脸先着地,鼻梁差点被摔断,他挣扎着坐起来,伸手一摸,口鼻里全是鲜血。

    石守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受了伤,只是看起来没有赵匡胤那般狼狈罢了。前排的骑士倒下,后排的赶来,也被绊倒在地,官道上,一片混乱,哀叫遍野。

    赵匡胤来不及多思考,立刻站起身来,鹰目四顾,警惕地看着四方,他原本以为唐军会冲上来,但事实上并没有,他们反而迅速消失在密林里。

    赵匡胤心中稍安,从袖口擦了擦口鼻的鲜血,奔到石守信身边,问道:“守信,你怎么样?”

    石守信颇有些感动,赵匡胤出事,第一时间却问他,足见赵匡胤对他的关心。他站起身来,点点头,道:“元朗,唐人诡计多端,依我看,暂时不能追击,要等大帅的主力。”

    赵匡胤抿着嘴,这个机会他不想放弃,可是他又拿不定什么地方会有唐人的埋伏,唐人虽然没有趁机杀出来,但光是这下,骑兵们也损失不小,至少有数十人受伤,不少战马被跌断了腿,情况看起来非常糟糕,赵匡胤环顾了一眼四周,骑兵们都在地上哀叫着,士气很是低迷,赵匡胤想了想,同意石守信的看法,他们一边派人通知郭威,一边派斥候跟踪唐兵。

    赵匡胤驻地以东五里,唐军主力在这里安歇,毕竟是步卒,速度根本无法和骑兵相比,奔波了一夜,这时又已经天明,士兵的体力出现了大幅度的衰竭,可是,这时候他们又不能停留下来,不然,被汉军的骑兵缠上,情况就变得更加危急。

    趁着士兵休息的间歇,杨琏、李金全、陈铁在分析着局势,这一带地势比较平坦,没有山阻挡,只有少部分的密林可以隐藏,在一马平川的地势下,唐军很吃亏。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不然士兵的体力衰竭,骑兵一旦追上,面临的只有一场屠杀。

    陈铁的意见是就地驻扎下来,以逸待劳,同时通知在徐州的皇甫晖,及其驻守在宋州的朱琦,令他们派船只前来接应,只要大军上了船,汉军想要阻挡,就十分困难。

    李金全摇头,这个想法是好的,但关键在于,去哪里弄这么多的船只?唐军大部分的船只都焚烧在陈留一带,徐州虽然还有船,多半是粮船,而且数量不多,根本无法运输这么多的士兵——除非把一部分人抛弃。

    三人商议的时候,士兵赶来禀告,追兵受到打击,已经暂时停留。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是这个消息对于杨琏来说,只是暂时的,一日没有逃离汉国境内,就不算安全。杨琏不止要为刘承祐的安全负责,更要为他他带领的这群士兵负责。

    杨琏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五百多名士兵带着工具去砍伐树木,在砍伐树木的同时,杨琏令斥候四处打探汉军的消息,若是遇见汉军斥候,杀无赦。

    半个时辰后,巨大的树木被砍了下来,简单地削成两半,在中间开了槽,木头与木头之间能够契合在一起,同时,契合的地方用绳子加固。

    做成了简易的浮桥,唐军迅速离开了南岸,进入北岸,杨琏留人将浮桥拖回北岸烧毁,到了北岸,暂时不受骑兵威胁,杨琏又让斥候沿着运河寻找桥梁,如果发现就将其损坏,令汉军不能过河。

    渡河之后,杨琏派李金全带着本部人马朝着南方而行,自己却率领主力朝着东北方向走去。李金全一路向东南而行,一路上烧杀抢劫,吸引汉军注意力。

    就在唐军渡过运河之际,郭威率领大军赶来,听到赵匡胤的消息,皱起了眉头,遇伏是很常见的事情,他也想到了唐军肯定胡设伏,但他想不到赵匡胤还是中计了,正在迟疑间,探马回报,说唐军已经渡过了运河,到北岸去了。

    郭威亲率赵匡胤、石守信等人赶去查看,果然,在南岸还留下渡河的痕迹。郭威皱起了眉头,他仔细在唐军驻地看了半响,发现唐军驻地留下了不少干粮的残渣,这就是说,唐军的食物是干粮,而且想必带了不少。

    郭威自然不肯放弃,可是他知道,唐人既然是做了浮桥过河,那就证明这附近没有桥梁,他一边令人赶制浮桥,一边派少数人设法过河,刺探唐军的消息,以作下一步的行动。

    郭威的大军不比唐军,他们过河更加不易,因为战马比较笨重,好不容易赶制了浮桥,时间已经是响午,郭威只得先让士兵吃饭,再设法过河。郭威吃着干冷的胡饼的时候,探子回报,说唐军过了河之后,兵分两路,其中一路南下,兵力不详,但他们已经烧毁了两个村庄,夺取了不少粮食。而另一路朝着东北方向,兵力同样不详,不过这一路的唐军只是一路急行,已经渡过了白沟。

    唐军的速度太快,让郭威一时有些弄不明白唐军为何要兵分两路,难道只是为了迷惑自己,让自己不知道天子刘承祐究竟在那一支部队里?郭威在兵力充足的情况下,显然会兵分两路,他立刻做出部署,大将郭崇威自领一军,骑兵三千,追击南下的唐兵,而他率领主力,去追朝着东北方向的那支。

    吃过午饭之后,大军立刻行动起来,郭威先带一部分兵马过河,赵匡胤、石守信作为先锋,先去追击,余下的兵马继续渡河。这一次的追击赵匡胤谨慎了许多,到了白沟,沿途寻找了一番,发现唐军渡河的踪迹。

    唐军依旧渡河之后,将渡河的东西毁坏了,赵匡胤原本想寻找可以渡河的地方,以节约时间,但这个天气,河水虽然没有结冰,却也冷的厉害,战马被驱赶下去,刚以接触河水,任凭怎么打骂,也不肯下河,无奈之下,赵匡胤只得令人制作浮桥,尽快渡过白沟。

    等到士兵渡过了白沟,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不利于士兵赶路,赵匡胤只得下令士兵休息,等待着郭威的到来。

    白沟以北十几里,是古汴河,杨琏率领本部人马五千人驻扎在此地,由于是嫡系,这些士兵虽然奔波了一日,情绪还算稳定,简单吃过了干粮,杨琏留下一部分士兵巡逻大营,余下的士兵抓紧时间休息。

    唐军大营外,已经撒下了铁蒺藜,布满了鹿角等物,以防止汉军偷营,杨琏还令人在栅栏上挂满了铃铛。

    杨琏与陈铁在泡着热水脚,同时在商议着事情,他的部下只有五千,又深入汉国境内,不可能久战,杨琏需要尽快寻找到回大唐的路径,杨琏本来有一个想法,可是他无法确定林仁肇在何处,所以只能放弃了这个可能。

    两人正在商议的时候,几名士兵押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一进来,头昂的高高的,一副很是倨傲的模样。

    “你是何人?”杨琏问道,这个人看起来是商人打扮,但他的一双眸子出卖了他,绝对不是一般人。

    这人却不说话,陈铁冷哼了一声,一名士兵朝着这人膝盖就是一脚。“噗通”一声,这人吃痛,跪在地上,但很快就有站起身来。

    杨琏慢慢擦了脚,道:“你倒是硬气,我看你不是商人,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早说出来,也少受一些苦。”

    这人还是不吭声。杨琏站起身来,冷笑了一声,挥手正要示意,刘承祐睡意朦胧地走了过来。奔波了一天,刘承祐很想睡觉,可是郭威的军队死死跟着,令他不敢睡觉,因此来寻杨琏,想要问他,有什么良策?

    刘承祐一进来,与这人大眼瞪小眼,两人对视了几眼,刘承祐失声道:“慕容爱卿,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容彦超脸色红了又青,青了又红,他失败之后,带着残兵逃窜,可是说来运气也差,半路上遇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把他身边的百余人几乎杀了一个精光,只剩下区区数人,为了逃命,慕容彦超假扮成商人,却不料被唐军巡逻的斥候抓住,成了俘虏。

    慕容彦超看见刘承祐,虽然有些惭愧,但见天子与这些人很是熟悉,不免松了一口气,能活命了。他急忙跪下,冲着刘承祐施礼,道:“微臣慕容彦超见过陛下。”

    刘承祐叹息了一声,摆摆手,如今他忙着逃命,哪里还有天子的威风?郭威派兵紧追不舍,他只能仰仗唐人,才能活命。刘承祐见他打扮奇特,便问道:“慕容爱卿,你这是要去何处?”

    “微臣是要去兖州。”慕容彦超回答。

    “兖州?”同一时间,杨琏与刘承祐低声念了起来。

    杨琏忽然眼前一亮,他迅速取过了地图,看着兖州,从杨琏这里去兖州,距离不短,但有一个好处,他一路向东北,郭威或许会心生疑惑,而且这一路上,离黄河比较近。

    刘承祐这时点点头,道:“慕容爱卿,你掌管兖州,如今还有多少兵马?”

    慕容彦超道:“兖州兵马大约有七千人。”

    “七千人就足够了!”杨琏这时说话,他指着兖州,道:“为今之计,我等就去兖州!”(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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