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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心全文阅读

作者:Absolut     时光之心txt下载     时光之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七章 援军?

    情况发生了极大的转变。至少转瞬之间,内庄现在就有了四百多近五百名精锐将士,和大约一百名战斗力尚可的庄丁守卫,虽然说不上固若金汤,但就凭现在那些地方驻防军和江湖帮派,就算加起来现在还有快两千人,那也是怎么都别攻上去的。

    “不好,恐怕他们要驱赶庄户当盾牌了。”霍栋忽然醒道,站在他身旁的哲罗的眉毛挑了挑,深以为然。

    “将军,我们冲出去吧,打杀了他们就没事了。”哲罗希冀地看着霍栋。

    霍栋皱了皱眉,随即点头:“就这么办了。”

    哲罗随即朝空中射出了“召集攻击”的讯号。这种箭令本是这些部族骑兵们擅长的乱战中极为有用的命令,而现在,一套不同声调组合的响箭已经成为云州军队的军令标准之一,着实方便了不少。

    箭音还在空中回荡,许遥就带着人马回到了山门口。他自知只要肃清一部分敌人就可以了,接下来的工作还是交给更擅长巷战更熟悉地形的特种营和庄丁们去做吧,骑兵队还是要发挥善于冲击歼敌的特色来。但他也把那些轻重伤送进了拂心院。在特种营到后,拂心院很快就将敌人驱除了出去,在听到响箭之后,虽然还没过来问到底准备怎么办,但拂心院那里还是给这边派来了是个侍卫和二十名特种营军士,并且将最后那门弩炮,和最后二十发火油弹带来了。

    “请将军下令吧。”二百余人的部队瞬间聚齐,让霍栋心里也是一动。但他看出许遥军阶不凡。那些侍卫们居然称呼他为“许副督”,自然要把这个发令的权限让出来的。

    “不敢。”许遥礼貌地回礼,“将军辛苦了。我们这就出击,也无所谓谁发令了吧。”

    许遥地谦虚让霍栋觉得很是舒心,他一拱手说道:“如此,便出击吧。”

    两百多精锐将士,步骑兵混合。在数发火油弹精准的支援下发动了攻击。瞬间就把底下的那些敌人冲了个七零八落。而后跟着冲下来的万科山庄的庄丁和奉,则立刻接应这些刚才没来得及撤进藏兵洞的乡亲们接回了内庄。而这个时候,金劫帮和傅冲所部,在看到那几位鹰堂的高手们架着奄奄一息地“尊使”飞奔逃走之后,也吵嚷着准备跑了。

    特种营用来维持通道的那几十人可不干了,他们立刻组织了对个山体上攀援而下、准备逃逸的那些敌人的搜杀和追击,有过专门山地作战训练,身手又了得的特种营将士们取得的战果非凡。但敌人毕竟人数太多,眼看着就要跑出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隆隆的马蹄声又在不太远处响起,听这个阵势,应该又是一百骑以上。两百以下的一支队伍出现了。这下子,无论是桂未敛、傅冲还是周瑞、霍栋、许遥等人的脸色都变了,大家都以为是对方的援军……

    来者没有发动攻击,只是把一百来号骑兵摆在了山庄门口。列成齐齐的三排。这些骑兵并没有穿着铠甲,但鞍袋里的军刀、短弓、箭壶一样不少,充分显示着他们地身份。而在队列正前方,貌似是头领的那个中年人,似乎并没有到眼前看到的居然是这幅景象,那表情可是精彩极了。而他摸着下巴玩味的表情。则让现在要获得逃跑道路地傅冲一阵心寒。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傅冲居然没有讨饶而是聚集士兵准备强冲过去。而绝望的桂未敛居然也胁从傅冲,催逼着混乱不堪,从山庄大门里挤出来的帮众们一同闹哄哄地聚集起来。

    而已经取得了绝大战果,控制了山庄局面的叶韬所部和霍栋所部,弄不明白情况之下,也刹住了继续冲击的态势,列开队形。摆出了对峙地形态。

    “霍将军,由我方开军旗表明身份如何?”许遥这个时候小声地和霍栋沟通了起来。这个亮不亮军旗。亮谁的军旗可是有大讲究的。但眼下的情况却不容得霍栋多,他已经得知了许遥的身份,固然是对许遥超级世家子弟的身份和景云骑第二把手的崇高地位惊叹不已,但更惊叹的却是为什么这个家伙不老老实实在云州呆着,而是千里迢迢风餐露宿地率领一支骑兵队,潜行匿迹地受了老大罪老保护叶韬以防万一?叶韬地地位重要到这个地步了吗?他自然不知道,许遥的骑兵队里那些来自血麒军地家伙,各个都是有数的世家子弟。现在,东平上下好站、求战、在军事活动中寻找新鲜刺激和乐趣,已经让这种太难得一见的长途潜行追随行动对大家来说极富吸引力了。对于春南的绝大部分军官来说,这实在是太超乎他们的象了。

    面对这样一个人的礼貌的、恳切的询问,霍栋稍作思考就答应了下来::“如此甚好。”他也算是明白了,虽然傅冲这家伙必然被追缉,可他现在至少还打着春南军队的旗号呢,自己亮了旗帜无助于表明身份,倒是让情况复杂化。

    一面绘制着树形纹章的旗帜被高高举起,在这个肃杀的夜晚的清风中猎猎作响。这并不是什么军旗,而是叶韬的帅旗。作为云州经略使,虽然叶韬未必真的作为统帅率领大军出征,他更大的作用是建设云州发展云州,但他有这样的权利,这样的义务,也有这样的能力和威望。而许遥所带领地这支成分复杂的部队。在叶韬帅旗下作战,那是绝没有问题的,要是竖起的是血麒军的军旗、云州统帅部军旗,那可就不免要犯嘀咕了,而许遥虽然嚣张惯了,却没有让人难堪的习惯,要是竖起东平军旗,那霍栋将来在同僚和上峰面前可就不好交差了。

    对面地那支小小的骑兵队的首领。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叶韬的帅旗,脸上的神色更为复杂。但他的右手缓缓举起,又挥了下来,他身后的三排骑兵立刻抽出兵器朝着夹在中间的残军冲去。虽然这些军士没有披挂重甲,但弓马娴熟,刺杀动作标准而凌厉,和马匹的配合更是一流,实在是一支相当强劲地骑兵部队。那精湛的基本功让血麒军、铁云骑、景云骑向来心高气傲的将士们也看的颇为动心。然而一个更大地问题来了,这家伙是谁?

    许遥也知道这问题今天是肯定可以解决的。可要是动作不够快,天可就真的快要亮了。他立刻招呼着全线发起攻击,一时之间。杀声震天。

    在两面夹攻之下,金劫帮和傅冲所部很快就崩溃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大批军士和帮众缴械,那些江湖人物在霍霍刀光之下也只能屈服。桂未敛和傅冲这两个人自知无法幸免。竟然在混乱之中服毒自尽了,居然是宁死也不愿意被拷问。这番做派加上之前已经被认出来的莫冷,实在是太让人怀疑道明宗地动机了。

    “朋友,是哪边来的?手底下的弟兄也是吃兵粮的吧?”许遥小心翼翼地带着几个骑兵,来到了那位中年首领的面前,礼貌而不失豪爽地问道。

    “你是叶韬略的手下?哪部分地?”那人反问。

    “景云骑许遥……还有这位。是春南禁军霍栋霍校尉。”许遥拉过凑上来了解情况的霍栋,一同介绍道。

    那人宽厚地笑了笑,说:“呦,都凑一起了啊。……鄙人北辽飞虎营高森旗。”

    蹭蹭蹭的声音,双方都拔出了武器,一触即发。高森旗这个名字对云州来的这些人,对熟悉军务的血麒军和禁军士兵们来说都很熟悉。尤其是云州方面,对这个将来很可能要打交道的将军的调查研究说不上是不遗余力吧。可的确是付出了相当心血地。高森旗统领着的,可是北辽西路军最精锐地飞虎营:一支战斗力不容轻视的骑兵部队。同样以骑兵为主的云州。尤其是铁云骑、景云骑、霜狼银翼两军,更是对高森旗和飞虎营颇为忌惮,没到,此刻高森旗却来到了自己面前,而飞虎营和他们,居然拿同一个对手练了手,互相都看到了对方手底下的功夫。

    许遥淡淡的说道:“这里是春南。而且我方和北辽目前还是和平相处的。收起家伙来。”

    双方都收起了武器,许遥谨慎的问道:“高将军,不知道贵部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高森旗回答道:“我是来找叶经略的,不敢从云州穿东平来,只好搭船走济宁港上岸。倒还真没到在这里碰上。本来,以为道金州,或者赶着道余杭才能碰上。”

    “叶经略就在山庄里。不知道高将军有何贵干呢?”许遥问道。

    “军务,政务。”高森旗一副泰然的模样:“许将军,劳烦引见吧。我一个人去见叶经略,料得叶经略是个有度量的人,你们都能料那么一大帮杂碎,应该也不怕我这一个人吧?”

    “如此……高将军带着您的部下进庄休息吧。要庄子有些忙乱,不过食物饮水即刻就能安排妥当。”许遥邀请道。

    高森旗也不含糊,爽快的答应道:“好。”

    以许遥的名声和地位,以云州诸军平时强调的军人荣誉感,既然说了是招待,高森旗也不枉做小人的去质疑什么。也的确是如许遥所说,虽然两国必有一战,但至少不是现在。

    高森旗一个护卫也没有带只身跟着许遥到了拂心院。现下王石王安都忙着紧急顿庄务去了,拂心院里留下的都是叶韬身边的人。侍卫们仔仔细细的从中心向四周搜索,不敢有丝毫懈怠,但在正厅里。脱下盔甲放下武器,叶韬、丰姿等人倒是已经有说有笑起来。各方面的损失地确不小,虽然万科山庄没有被杀人放火,但经历一场中等规模战斗,刚才叶韬手底下的士兵又没少扔火油弹,各处破损还是不少的。王石王安等人,甚至所有的王氏子弟倒是都不在乎。不纯是他们财大气粗,而是叶韬给他们的补偿着实让人心动。叶韬准备给王家云州方面的马匹在春南的二级代权……基本上他们就算是抱赏了云州的粗腿,由于现在春南正是大批向云州采办军马的当口,不管是军队和民间对马匹的需求都大。军方可以直接找上东平或者云州那边,但那些世族富户就做不到这一点。靠着这个代权,不仅王家经济上可以大大获益,只要运作得当,还可以靠着这个发展许多以前攀附不上的关系。

    在正厅里,正在互相说说笑笑的叶韬和丰姿看到许遥。笑着上前拍拍肩膀寒暄问候,又问了一下战况。而看到许遥带来了个人,自是知道这就是将来应该成为劲敌的高森旗。不由得很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

    而此刻。高森旗也打量着叶韬和丰姿。一个是云州经略使,一个虽然官职看似不过但实际上已经是云州的官系统的首脑,这样的人物对于他这个北辽将军来说,可不是相见就能见到的。

    高森旗也不是没动过心思。一旦自己舍不得把自己拼上斩杀这两个不懂武功的家伙,将来说不定日子就好过很多。但看到刘勇关欢都在他们身边,院子里还有周瑞吴平安毕小青之类的在善后,高森旗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叶经略,”高森旗饶有兴致地问道:“在下适逢其了。活动了下拳脚却还没弄明白到底这里是怎么回事呢。怎么春南地方驻防军居然敢攻击经略大人呢?”

    叶韬可没准备将藏珑匣地事情也透露给他知道,摆了摆手。说道:“此不足为外人道了。倒是你,高将军,怎么出现在这里呢?你们西路军怎么舍得让你出来游玩呢?”

    “在下是专为经略使而来。”高森旗开门见山的说:“来向经略使讨个人情。”

    “哦?请讲。”

    “大家都知道,若干年内,两国必有一战。贵我两方都是将来大战的主力,可当下似乎搞出各种各样的小战斗,也没什么意思。家父的意思是,我们两边各退一步。将来要打生打死那是将来的事情。但这几年,是不是就消停一下。该练兵的练兵,该备的备,该修堡垒的修堡垒,该做生意的做生意。经略大人觉得如何?”高森旗讲得实在是太直接了,让丰姿的眼神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不管是不是答应,叶韬光是这样和高森旗接触,恐怕就被御史攻击……嗯,似乎不。御史台老大现在可是曲焉,丰姿地老爸。但总有其他人不识时务地跳出来。可是,其实大家都明白,对于现在的云州和北辽西路军来说,这种暂时的停火协议是最的状态。云州需要一个绝对安定和平,不为任何事情分心的环境来完成一系列的建设和转换。虽然并非军人,但丰姿却也知道,戴云曾好多次起换装训太过于仓促,装备好了但战场协调能力却不如以前,有大问题的说法。以营为单位的各支部队需要地都是大规模的合成训练来培养互相之间地默契,反而是紧张的小规模边境对抗,意义不大。至于北辽,自然是希望商道通畅能够让他们更容易的武装部队,不要在这几年里被云州和东平在军备上拉开太大差距。虽然冷兵器的时代大家都觉得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但勇者手里要是能有更锋利的刀子,显然更好。

    “哦?我是没问题啊。边境上缓冲区的麻烦不是大家最后也没打起来嘛,要是贵方觉得需要一个口头或者书面协议,我可以给你。的确,这符合双方利益。可是,我们两方停战了,你父亲顶得住嘛?你又顶得住吗?据说,北辽朝中的几大臣,可是把高沛老将军轰出去很久了。对你们西路军,尤其是飞虎营垂涎三尺。要是我们停战两年,你们一家人顶得住朝中的压力?”叶韬好奇的语调大大压抑了语气中的挑衅意味。

    “这也是要来找大人讨人情的。”高森旗咧着嘴笑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抵达余杭

    叶韬没有再要去金州。在这一夜发生的事情之后,去金州变得不是那么有意义了,反正和常洪泉达成的诸多协议都渐次落实执行,金州原本的防务疏松也好,严密也罢,反正都是要卖马匹给他们,派遣教官给他们,让金州拥有一支或许规模不很大,但是在质量上绝对出类拔萃的骑兵。当然,这种出类拔萃是相对春南本身的骑兵质量而言的。向来没在骑兵传统的春南,要将骑兵训练得像铁云骑、景云骑、血麒军或者飞虎营那么强悍的,几乎完全没有可能。飞虎营和景云骑、铁云骑都是天生骑兵的料,那种渗入骨子里的骑术和骑兵战术是后天无论如何无法养成的,而血麒军骑兵的强悍则来自于血麒军的机制和源源不断的金钱投入。而这些条件,金州一项也满足不了。

    既然在春南遇袭,许遥和周瑞索性将他们的秘密跟随保护公开了。两支精兵强将亮明了旗号护卫起叶韬来,加起来近四百人的纯东平的强悍队伍,任谁要动手也要掂量再三。虽然消息传开之后,春南有些人对于叶韬的愤怒与日俱增,但更让人惊惧的则是道明宗对春南的渗透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宜州虽然不是西凌和春南交界处的地界,距离边境却也不算很远。而在这种地方,道明宗居然为了追索一个人一件东西,能喊得动一个有颇为高阶的将军“职称”,在颇为可观子弟兵的将军,还能发动一个在地方上名头很响亮的帮派。如果不是因为叶韬在,如果不是因为叶韬明目张胆地让两支护送军队在春南境内潜行护卫,不管是帮派的威胁还是军队伪称追缉逃犯,说不定人和东西就都落到道明宗手里了。而一夜之间发动将近三千人?这是什么样的能量?

    至此,虽然春南国内一直秉承百家争鸣,并不以官府名义刻意打压任何一个派教派,此刻也忍不住了。几年前莲妃身边的侍从女官被道明宗招募还能说是偶然事件,但联系起来一看,道明宗在春南的实力让人汗毛直竖。西凌可是敌国,要是在两国发生战争的时候被春南来这么一下,在大军背后弄出几千人来,后果不堪设,春南朝廷在等到事件汇报书之后三天,距离事情发生实际只有五天的时候就做出了决议,全面铲除邪教。而按照春南一贯的大规模清洗的习惯,大规模的株连和攀咬乃至于构陷,几乎不可避免。

    叶韬没心思管春南的内务,但春南方面却要拿到叶韬获得的人和东西。可前后来了两批人,都被叶韬简简单单一句“不可能”压了回去。实际上,在第二天,叶韬就让周瑞亲自带着十名侍卫,十名特种营军士护送藏珑匣悄悄离开。如果万一碰到有人阻截,叶韬让周瑞采取任何他能做到的方式,保证藏珑匣抵达东平,抵达丹阳,落在谈家人手里。实际上周瑞只要能抵达春南和东平边境某处边境就行了。在那里有血麒军的一营人马等着周瑞,一起护送藏珑匣回丹阳。

    而叶韬,又在万科山庄住了两天,落实好各种事情之后,直接带着大队人马朝余杭而去。现在他的这队人马实在是很招摇了,再去春南各地检视,那就是完全的耀武扬威,看不到春南地方的真实实力,还不如早点去余杭,陪着戴秋妍去余杭港看看和宜城有什么不同,写写生逛逛街,去看看那传统建筑结构的钟楼的庞大建构和花销来得有趣呢。叶韬的确是不喜欢和春南方面没相干的人打交道,但丰恣的主意非常好:不打交道,不打就是了,现硬要凑上来就是找打了,反正在春南已经不怎么受待见了,那再惹人讨厌一点也没什么,你有本事咬我啊,实际上不欢迎叶韬的也就是那些本来就不怎么讨人喜欢的春南重臣,要是叶韬去钟楼工地,别说主持工程的人必然热切欢迎叶韬这样的超级大师莅临指导,就算不欢迎,现场还有不少叶氏工坊营建部的技师呢,哪个人敢因为不欢迎叶韬而有可能被“罢工”闹一儿吗?

    这么一,叶韬也就释然了,反正来一次春南捞到一个藏珑匣和一个陈格楷,已经是天大的收获了。再要事事顺心,那就太逆天了。

    可没有人到,伴随叶韬一路前往余杭的人里居然有高森旗。叶韬没有多和高森旗讨价还价就商定了在前线演戏的事情,在今后的两年里,叶韬将一直维持边境上一定数量的军队。并且保持有限的接触状态,而在缓冲区中间,由于营造紧张局势的需要,也为了方便两边交流往来,进行商贸活动,将由叶韬出资建立一个背景上完全干净,两边讨好的机构,可能是渡口可能是驿站货栈之类的设施,这个,就要看叶韬到时候到什么了。

    可在商定好了这些,高森旗可以说是克尽全功之后,高森旗和叶韬却好像成了莫逆之交,高森旗每天都来找叶韬聊天,辩论。而叶韬居然也把云州的各项施政情况逐项乃至于逐条地解释给高森旗听。说起来,这些治方略里有很多是在云州或者东平的其他地方已经检验有效的措施,有的是在云州正在试行的方略,应该对在地方治方面有些简单粗暴,效率不高的北辽西路军颇有教益,但越是听叶韬解说,高森旗就越是摇头不已。

    后来,还是丰恣对那些叶韬的这些举动感到不妥的人解说,大家才明白过来,叶韬的确是告诉了高森旗很多东西,但高森旗哪怕知道了这些方略,知道了这些方略为什么能运行起来,西路军也没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照搬。地、人、风谷等等的不同固然是其中一方面,更为关键的则是其他两项。第一项是:我者生,像我者死,哪怕原来西路军有不少方略不太成功,但毕竟都在那里运行着,改变可能要付出的代价,现在每一天都要仔细斟酌使用,紧赶建军强军制度的西路军耽搁不起,另外则是两国国主的不同态度了。东平国主试云州为试验田,希望能通过叶韬、谈玮馨等等人的指挥探索治政新路,但北辽国主却在不少大臣蛊惑之下,视西路军的辖地为眼中钉肉中刺。要是西路军敢于擅自改动制度,估计高沛、高森旗父子很快就要人头落地。其实,要是高沛的西路军真的有这个实力,说不定对北辽前途不看好的高沛真的反了,但他现在只是土皇帝,和真正的国主是完全不同的。

    叶韬不但允可了西路军的要求,一路和高森旗畅谈各种紧要的事情,更禁止任何将消息散布出去。这种诡异的选择让大家咋舌不已,搞不清楚叶韬是要做什么。但,既然是叶韬的命令,大家都凛然遵行。而稍后几天到来的谈晓培的命令,居然肯定了叶韬的做法。这就更让摸不着头脑了。

    让大家终于松了口气的是,在进入余杭之前两天,高森旗终于带着他麾下的军士们离开了。但这次回程他们这批骑兵却不必辛苦地坐船辗转,而是凭着叶韬开具的书,一路从东平走运河总督府的辖区到丹阳,然后从丹阳转道雷霆崖,再从雷霆崖一路向东反回北辽,一路尽是东平和云州繁华富庶的地区,尤其是云州南部的大片农场和纵横畅通的水利系统,着实让几乎每年都要有粮食问题的西路军的重将高森旗羡慕不已。

    然而,叶韬还是来到了余杭。来到了这个他好像最深的印象就是和谈玮馨初见的那年,谈玮馨要开伍京堂却最终没有付诸实行的余杭。

    让叶韬没有到的是,在余伉等着他的居然有相当不少人。老朋友老海商穆罕默德此刻就在余杭,这并不让他吃惊,穆罕默德来通报的情况是此刻齐老爷子正从南洋赶过来,从宜城出发的另一批七海商社的成现在也在海上,不管从时间上还是位置上,恐怕这一次的七海商社执事都要在余杭召开了。对这种和老朋友相聚的事情,叶韬还是很开心的,他好歹每年从七海商社支领一份相当不小的红利,随着七海商社的生意越来越大,这份红利就越来越夸张。但叶韬也深切感觉到,自己为七海商社付出的时间和精力,值不得这份年金,该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但常洪泉和谈玮莳也已经抵达余杭,却让他吃惊不小,按照行程安排,常洪泉这位春南使团长,省亲团长,无论如何都应该和莲妃的车驾一同抵达。可没到,骤然出现的藏珑匣让常洪泉方寸大乱,为了能早日和叶韬商定藏珑匣和里面的东西的处置方案,常洪泉可是什么规矩都不顾了。

    而谈玮莳前到达的由则更加让人汗颜。谈玮莳居然和莲妃大吵了一架,谈玮莳觉得连面子上也不必维持一家人的和睦模样了,就直接带着东平年轻士子和刘湘沅的剧团抢先来到了余杭,将诗、棋、琴、书画、论道和剧团演出一一安排妥当。而谈玮莳这一发狠,明显表露了让春南的人压过一头,诸多东平士子们也众志成城,很有一番要打化翻身仗的劲头。现在的谈玮莳,可是不怎么好相与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文治

    “姐夫,这些个诗作里,哪些是你作的?”捧着那本因为不同时空而抄袭得肆无忌惮的超厚的册子,谈玮莳呵呵笑着问道。

    这本册子里的内容,要是完全披露出去,足够把个春南人圈震慑个三年五载抬不起头来,足够摘掉哪怕是按照春南标准所说的东平是治荒漠的帽子,足够让一打一打的东平年轻年轻士子声名鹊起。但是,直到现在,谈玮莳都没有下决心将这本册子里的内容披露给哪怕最盲目听从她的话的青年士子。本来,这本册子就是给她备用的。用不用,怎么用都在她。而其实并不太支持她用这本册子里的东西去作弊的叶韬,在这册东西的引言里亲笔写了一段话。大体的内容是每个地方因为不同的环境,化发展也必然是不同的。以为自己这里的化必然是正统,以为别的地方类似自己这里的都比不过自己,不类似的都是歪门邪道,都是蛮夷之后扰乱教化本来就是一种愚蠢的行为,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仅仅适用于为人适用于官场,也同样用于治的领域。

    谈玮莳也曾亲自到奔狼原,听过那激荡人心的手鼓,浪漫悲壮、言辞美丽动人的英雄史诗,看到过东平风格的,原来中中土风格的,云州和北方部族风格的,波斯风格的,法兰克风格的,希腊罗马风格的各种各样的绘画和雕塑,也曾因为对戏剧的兴趣而接触过大量的地方戏和形式只能说是简陋的演出……谈玮莳在化上的眼界比春南那帮人,尤其是那帮迂腐的老夫子开阔得太多,也就尤其能立即叶韬所说这些话的意义。

    而且,在和黄序平之类的东平著名人、史家之流的深切沟通之后,谈玮莳还了解到了包括司徒黄序平在内的不少东平人的忧虑:全面认为春南的治鼎盛的局面是唯一标准,实际上存在着否定东平特有风格危险。东平和春南完全不同。历史不同。发展方向不同,民风不同,实际上黄序平等人都认为春南的那种以治压制武功,章写得花团锦簇就能当官的氛围实际上造成了现在春南的兵力疲弱,将领怯战。官缺乏专业知识和技能。东平从几十年前开始习春南而建立的各种治机构不能说是没有作用,但如果片面发展,却影响到东平的发展,尤其是逐渐削弱东平百姓那种智、彪悍、昂扬向上,充满朝气的风骨。

    能够将治和国运,政治等等方面的因素联系起来考虑,能够有着各种各样风格的伤口可以鉴赏,有着同地区的不同种类不同受众地艺术门类可以相互借鉴,又有着丰富的化、艺术领域的项目的动作经验。就算现在谈玮莳反穿越回去,只要有过得去的运气,谈玮莳都能成为名噪一时的艺术掮客了。而在这个时代,谈玮莳有的,更多的则是疑惑。这种疑惑让她不断思考,又不断将自己的思考写成一篇篇的各种章。到现在,她已经攒下了厚厚一本册子,里面的很多法、观点。已经超出这个时代很多了。到了现在,谈玮莳觉得,应该把自己的这些法和人讨论和人交流,就动了出版一本书的念头。可首先,她要知道,这样一本书是不是有价值,又是不是能引起别人的兴趣。在将书稿交给宝堂书局的编撰室之前,她还是觉得,把书交给叶韬看看比较好。

    谈玮莳不担心书被出版术类伤口标准极为严格的宝堂书局编撰室否定。她可是东平公主,这个地位就决定了不发生这样的事情。更别说编撰室里从上到下林林总总的人选。由她推荐拔的就有一半,编撰室的主要负责人申丹更是为了她不惜故意去找叶韬的碴。她更不担心等书印出来之后没人叫好。现在。她可是东平年轻士子心目中的女神。哪怕她出版一本书里面的内容是“你是猪”重复一万次还不加标点,一样有人挖空心思地为她出种种冠冕堂皇的解释,将这样一本书说得是古往今来少有的佳作。等谈玮莳这些年来资助的子们的地位越来越高,这种必然无视她的缺点,越发神话她的倾向就越发明显。但谈玮莳此刻,需要的却不是吹捧。

    问题是,最的审读者就是叶韬,而谈玮莳当时到要将自己的种种思虑,哪怕都是些严谨智不过的思路,也忍不住觉得有些……有些证明些什么,她交给叶韬审读的厚厚的一堆稿里,她故意地夹了些其他东西,比如她没好意思发给叶韬和她姐姐的信件,比如她随意涂抹的诗词和佚句。而她更是挑选个很好的时间,捧着叶韬和谈玮馨交给她的那本充满了瑰丽无比的作品的册子,监督着叶韬来读这些东西。不时就叶韬和谈玮馨的那本“历代诗词赋精选”里的东西问叶韬,倒是让叶韬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或者你可以随便猜,现在,我倒是希望你能把这些东西全发下去,一人一首,去吓吓春南人。那就都有了署名,都知道是谁做得了。而且,你让谁做就让谁做,那多好?”叶韬苦笑着说。

    “嘿嘿,”谈玮莳轻松地说:“一旦让人知道了就是大丑闻啊。不过,姐夫,人和姐姐怕什么呢?怕名气太大吗?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天下第一名匠,还是个至少算得上能干的将军,是胸有锦绣的封疆大吏,还是开一代风气的史家,对了,还有那个群也得挂在你的名下,而姐姐呢,大家都知道,还没有姐姐做不成的生意。别的商人只是赚钱,姐姐在经营的可是钱要身了。……反正名气那么大了,再张扬一点又怎么样呢?为什么宁可让别人去出个名?”

    “除了当那个天下第一名匠,其他的……说实话我还真不在乎。尤其是当了云州经略使,连抽空去一次工坊都要算好时间,这一次,陛下让我来春南,至少看起来还算是有收获。可等我回到云州,天晓得工坊那边,研究院那边变成了什么样子。再说了,我们再出名,又能怎么样呢?并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啊。”叶韬有些自嘲地说。

    “至少也没变得更坏吧。”谈玮莳呵呵笑着。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叶韬叹道。

    “这一句你们写进这册子里没有?”谈玮莳不失时机地轻轻刺了一下。叶韬也只有苦笑了。

    谈玮莳人真地看着叶韬,忽然缓缓说道:“父王在这次出行前就跟我说了,等丹阳的大剧院落成,等庆典演出的时候让你带着一大帮的云州人一起来。”

    是化认同感的培养吗?叶韬同样有些认真地看着谈玮莳,看着这个时代可能是最专业的化艺术工作者,说:“我一定来,我还让带来一台热闹的节目,可好?”

    谈玮莳嘴角的笑容没有增长一分,却也没有减少一分,她继续说道:“好啊,父王还说,在那之后,我就跟着你们一起回云州。”

    叶韬愣了一下,原来,这才是谈玮莳要说的话。

    “你真的……下了决心吗?”叶韬极为温和地说。叶韬对这个事情也曾认真过,也和谈玮馨、和戴云,和戴秋妍和苏菲她们都认真谈过,似乎大家都不反对,虽然说不上有多支持,可至少都顺其自然,觉得国主将这事情拖黄了固然是顺成章,但首肯默许此事也同样合情合。其实,大家都挺喜欢谈玮莳,喜欢她那种将天真和温婉融合在一起,将聪敏缓缓转变成了智,将执拗化为坚定的特殊的气质。而叶韬也民得很清楚……反正又不吃亏。

    他担心的是谈玮馨。虽然实际上谈玮馨一直纵容着,甚至是鼓励着事情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可实际上最有可能心存芥蒂的还是谈玮馨。毕竟,这是个他的同时代人。他希望谈玮馨真的是明白发生什么,而不是怀着某种代偿的心来处此事。对于谈玮馨那所谓的将婚姻和家庭当作生意,来平均股权增长自己的话语权的宣言,他反而不那么往心里去。

    “你真的下决心不拒绝我了吗?”谈玮莳的俏生生的抿着嘴,她的表情说明她的确是得很多很透彻了,那表情好像是在说,叶韬给出任何答案,都不让她奇怪了。

    “反正……”叶韬撇了撇嘴,说:“反正又不吃亏。”

    谈玮莳扑哧笑了出来。“姐夫,你这是怎么说话呢?”

    “还叫姐夫?”忽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侧冒了出来,不知不觉之间,戴秋妍也来到了他们身边。“好了,你可以叫我姐姐了。”

    “你明明比我小的。”谈玮莳皱着眉头说。

    “现在算法两样了哦。”戴秋妍调侃道。谈玮莳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这个自小玩到大的闺中密友,怎么成婚以来词锋那么犀利了?

    叶韬呵呵笑着叉开了话题:“对了,还没有问呢。你到底是怎么和莲妃起冲突的。”

第二百五十章 不和

    到这个话题,谈玮莳叹了口气,说:“为了那个不怎么的小弟弟咯。”

    事情的起因并不复杂。那是在路上,在某次宴上,莲妃常菱让小小年纪的谈玮哉奶声奶气地做了一首诗,小家伙脸憋得通红,才硬套出了一首。其实,以一个小孩子来说,哪怕是能够硬套出一首来都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谈玮莳本来觉得谈玮哉这个小弟弟还真是很厉害。但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开始让她觉得倒胃口了。小孩子的这稚嫩的作品立刻被一些人吹捧成了名作,而小孩子可能有的那一点点天赋立刻被无比扩大了。在场的那些酸才这么折腾也就罢了,但居然有人到了谈玮莳那著名化资助人和著名化评论家的身份,问起了她的意见。

    “如果调教得当,将来未尝不能写出名作。”她十分中肯地说。实际上这句话已经非常给面子了,但没到的是,这句话瞬间冷了个场子。谈玮莳的这句话部分肯定了谈玮哉这个小弟弟的智商和迄今为止破为成功的少儿教育,公此而已,距离常菱所喜爱的吹捧相去甚远。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居然有要讨好常菱的一个春南著名人要劝诫谈玮莳,让她觉得诗是极好的。没到,被弄得有些烦的谈玮莳在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说:“自家的小弟弟我自然是喜欢的,不过除了我们谈家那种不和你们一样觉得是规矩的家宴,我可还真没怎么和玮哉亲近过呢。我可不是你,有拍马屁的必要。而且,孩子他妈那么惹人厌,犯不着让我说假话吹捧。”

    这句话毫无疑问是附带了范围性石化、减速、晕眩等等负面效果。原本就有些僵冷的场面立刻降温到零点以下。而说完这句话,谈玮莳满不在乎地起身离开了宴席,回头就召集了剧团和那些年轻士子脱离大队先行一步了。冲突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

    对这样的情况,叶韬也有些无语了。谈玮莳一句假话也没有说。

    莲妃常菱原本就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角色,本来她就是因为性格不好才一直没嫁出去,最后落得成为两国盟约里的一枚筹码,终于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她独自享有金谷园的确让她的身份有些不同寻常,而且,表面上她也的确是蛮得谈晓培宠爱的。可不同于王后卓秀对任何政事不置一词,莲妃偏偏喜欢问各种事情。而求上她的那些官,如果有足够的诚意,也的确是能够让她开吹枕边风的。至于她教养谈玮哉的方法差不多是将谈玮哉和个家庭隔离开来。纯粹按照自己的法来,不顾及谈家向来的敦睦气氛,也不顾及谈家向来纵容小孩子放开心怀玩耍的传统,一直自说自话地教养着谈玮哉。这些行为都让谈家兄弟姐妹几个很不满意。这下子谈玮莳公然不给常菱面子,彻底撕破了脸,将矛盾暴露在了大家面前。

    常菱自知不管是地位还是人缘。她都无法和谈玮莳相比。自然是不敢怎么样的。事后也只有乱砸一能东西而已。

    叶韬呵呵笑道。说:“这下等省亲的时候,恐怕春南那帮酸儒就不那么缠人了吧?”

    谈玮莳摇了摇头,说:“才不,他们这次要求着我们的事情太大了。这还是刚打听出来的。说是春南可能要反攻西凌,需要东平大批的武器、弩炮、火油弹、马匹之类的。好像还要我们派一些骑将帮着春南把骑兵军快点带起来吧。盟友之间嘛,这么大量的东西,松松口上下相差就是好多好多银子呢。而且,训练军队的时候出工不出力和认真负责起来,也应该是不一样的吧。要不然,我们都派了不少军士在春南帮衬了,怎么还要专门这事情?”

    叶韬的眉头纠结了起来,问道:“这消息确实吗?”

    谈玮莳摇了摇头说:“是那个叫……叫区歌的国子监生喝酒的时候听到的。区歌来找了我汇报此事,我转手就让情报局的人去查了。不过,这事情那个情报局的谁谁说,其实早就有类似的消息,所以这次需要个够级别的官来全权负责谈判的。这不就叫了你来吗?你不知道?”

    “不知道……”叶韬愣住了,“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

    谈玮莳恍然大悟地说:“难怪你越是给春南使团难堪,父王越是开心,原来就是准备让他们觉得你不好对付,脾气执拗古怪,那样谈判的时候才好坐地起价呢。……父王做这种事情还真是挺熟练的。那你放心,估计书很快就要来了。”

    “我?脾气执拗古怪?不好对付?”叶韬委屈地说,随即呼天抢地说:“无耻啊!”

    哈哈哈哈……谈玮莳和戴秋妍搂在一起大笑。

    可是,谈玮莳透露出来的消息却似乎有其合和可靠的地方,至少叶韬自己就毫不怀疑国主陛下将自己当牛做马使唤的意图。由于手里现在有足够的人手,叶韬悄悄地吩咐下去,开始打听起现在在余杭的各种情况来。虽然未免有些临时抱佛脚,但或许能够从蛛丝马迹里看出些什么来。

    果不其然,特种营的几个家伙很快就摸到了现在余杭几个重要人物的动向。原本叶韬还在奇怪,为什么常洪泉巴巴地离开莲妃一行,抢先回到余杭却没怎么来找自己,除了匆匆碰了个头道了声好之外再没有进一步的商谈,原来,常洪泉一回到余杭立刻就被春南国主召见,连续几天都在王宫里呆着,似乎有重大的事情在商谈。而就在昨天早上,春南唯一一个称得上骑将的陈序经将军非常低调地来到了余杭,下午就被召入宫中。同时,这几天进进出出王宫的,还有不少地位特别的人。虽然从那些地位不高的仆役那里得不到什么重要的情况,不可能知道这些人在商讨些什么,但能够让这帮人聚集在一起,必然不是讨论莲妃省亲的安排。就好像如果在丹阳,谈晓培连着几天召见卓莽、池先平、徐景添等人的话,大家的反应必然是不马上要开战了。就算这几个人真的是凑一桌麻将在消遣,传出去了也不有多少人相信。

    “大人,”就在叶韬琢磨着春南大概可能有多大规模的行动,大概需要东平方面怎么样的协力,又需要多少时间在尽可能不让西凌得知的情况下悄悄将事情布置到位然后忽然发动的时候,丰恣忽然来到了叶韬身边,有些兴味盎然地问道:“今天晚上有个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去看看呢?”

    “宴?”叶韬斜看着丰恣,他知道事情绝对不那么简单。丰恣的性子和他很是相近,对于各种各样的宴都敬而远之,能让丰恣在他面前特意起,还明显是建议他去参加的宴,必然不寻常。

    “是啊,大衍公宋淼今天晚上在府里请宾客,名义上是为了他的外孙三岁庆生。大衍公遣人送来了帖子,来人还特意说明了来宾中间有居贤王和陈序经等人。归山先生江砚虽然并非宴来宾,但在中途出席。”丰恣笑道说。

    “这个归山先生是谁?”叶韬疑惑地问。

    “这个……”,丰恣没到叶韬居然不知道江砚,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大人啊,出发前不是已经准备了很全面的春南情况书吗?还是你让情报局给你发来的,你怎么没看过吗?”

    叶韬毫无愧色地回答:“准备好是一回事,是不是用得上,是不是有时间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丰恣叹了口气,介绍道:“归山先生江砚,是现在的春南国主当年还在当太子的时候,微服出游结交的好朋友,千山先生江絮的儿子。江絮死后,江砚一直被春南国主加意照顾,而他自己也才具过人。十一年前,江砚化名严江参加了春南的科举大典,结果中了状元,在殿试的时候被春南国主认了出来。春南国主本来准备大用这个江砚,但这家伙身体很不好,当官对他来说任事繁重。现在,他差不多算是春南国主最器重的谋士了。平时他很少进言,但每每说什么,几乎没有不被采用的。其他人都无所谓,实际上这个宴就是因为江砚的出席,规格才非常奇异地高了起来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台面底下的晤?春南国主探探我的底?”经过丰恣这么一说,叶韬也明白了过来。

    丰恣耸了耸肩,说:“应该是如此吧。毕竟不论是大人您还是绣公主殿下,东平年轻一代的关键人物里倒是有一大半对春南不以为然,对和春南的结亲、结盟一直颇有微辞。绣公主殿下和莲妃闹翻的事情,必是传到春南国主的耳朵里了。在确定能谈什么之前,他好歹得知道和你谈有没有价值吧。”忽然,丰恣又是一笑,继续说道:“其实,春南国主是多虑了。国与国之间,只要有合作的必要,哪怕是不共戴天之仇都能坐一起谈。何况叶经略你只不过是看莲妃不顺眼而已。另外,大衍公的小女儿可是春南第一美人宋湘筠。据说当年可是差点占了莲妃现在的位置的人呢,光是为了去瞻仰一下美人,这宴也大有可去之处。”

    丰恣的说法既不庄重,也不客气,但却的确道出了这个宴的价值。

第二百五十一章 排场

    大衍公府远不是气派、富丽这样的词汇可以形容的。别的不说,光是那大衍公府的大门,就差不多是一条短短的街道了。三座石头牌坊上书写着春南历代国主对宋家的加封和荣宠,而在叶韬到达之前,条街道更是悬挂起了上百个灯笼,将大衍公府门前照得透亮。宋府更是排出了快要有两百个下人,恭恭敬敬地站在道路两侧,迎接东平国云州经略使叶韬的到来。这副排场委实是有些大了。

    相比之下,叶韬他们一行似乎从容得多,也简单得多。叶韬、戴秋妍和丰恣乘坐着一辆马车,另一辆马车里是他们几个的近侍和一个云州经略府所属的书官。另外,就是护卫着他们一行的包括刘勇、关欢在内的二十四个侍卫了。这人数和排场,不要说是不怎么符合叶韬现在的身份,就算是比起今天同样来赴宴的不少人来,都颇有不如。春南人喜欢排场,讲究排场的劲头和东平的风气的确是大相径庭。但叶韬却从来没有要配合这种风土人情的法。

    但叶韬的这幅并非刻意的“简慢”似乎完全在大衍公府的预料之中,在公府门口,迎接叶韬的人里,有东平派驻余杭的使臣谭裕周和前任春南派驻丹阳的使臣宋玉等人,不管是人选还是态度,似乎都恰到好处。

    而等到叶韬被一路领进公府,进入到这次的确是有些特殊的宴,谁都能看出来,主人家对于叶韬的确是下了相当大的功夫的。叶韬他们一行的位置不在略有些喧闹的大宴厅,而在一个距离大宴厅只有几步之遥,却安静的多的小楼里。小楼里的布局温和雅致,没有那种故作喜庆的繁复的布局。而是显得非常有“家庭气氛”。今天的“庆生宴”的主角,大衍公的小外孙正在和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子们一起,聚在一张甚小号的八仙桌边上。玩的成分远多过吃喝。但几个小孩子都是世家出身,居然小小的一席上也很是有点意思。

    假装已经长大的游戏在周围长得都已经成精的大人们眼中,是笑料也是缅怀,更是营造这样一种轻松的气氛必不可少的调料。

    “叶经略,久仰久仰。”大衍公居然亲自站了起来。拉着三岁的小外孙向叶韬问礼。

    “不敢。来余杭没有先来向大衍公问安,是晚辈的不是。”叶韬牢牢地将自己的身份锁定在了晚辈上。而没有摆出官方身份,显然是符合今天这次宴的用意的。

    “呵呵,老夫这个外孙难得见几次,适逢其生辰,也就借着闹一闹。也算是给朋友们一个聚着喝酒的机。贤王爷对叶经略颇为推崇。老夫也就临时起意,见见这中原故土年轻一代中最富盛名的叶经略你了。若有唐突,还请叶经略见谅。”大郝公宋森的话显得十分客气。

    “衍公见外了。您是长辈,尽可随意称呼。这一口一个叶经略的,我自己也不惯的。”叶韬亲切地说。

    “哈哈。那老夫就托大一把,叫你声沧怀,可好?”宋森拍了拍叶韬的肩膀说。

    “甚好。衍公,来得仓促,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我这里倒是有个给令外孙的小玩意儿。”叶韬说到这里,跟在他身后的关欢将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了叶韬手里。着宋森点了点头,叶韬慈爱地蹲了下来。将盒子打开,放在了小孩子的面前。

    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体积不小的金属的哨子,边上有一个拨轮。拨轮上以极为精细的雕工镌刻着几只不同的鸟的图形。

    “你看,你拨到哪一种鸟,你吹的时候就发出哪一种鸟的叫声的。来试试?”叶韬将盒子放在小孩子手里,鼓励地说。

    小孩子抬头看了一眼宋森,看外公脸上也是一副鼓励的神色,才大胆地捧着哨子。小心翼翼地将嘴凑在了哨子的吹嘴上,鼓足了腮帮子用力一吹。立时,一声清丽的鹤鸣充塞着个空间。

    “还有黄鹂、喜鹊、棕背隼、云雀好几种鸟的叫声可以玩哦。”叶韬亲切地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说。

    “谢谢,我很喜欢。”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把哨子放回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大声致谢。

    宋森拍了拍小孩子的头,让他回席,随即对叶稻说:“沧怀啊,你有心了。”

    “这本来就是个给小孩子的玩物,不值得什么。”叶韬笑着说,“晚辈本来就擅长这种小玩意儿,这也是闲着的时候弄出来的。”

    叶韬的举动让显得有些过分客气的气氛迅速和气融融起来。入席之后,和大家聊了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之后,戴秋妍就礼貌地表示要去和那些小孩子们玩。而后,今天的这次宴的正题就来了。

    “沧怀,必你对我们今天何以邀请你来这里也心知肚明,我们也就不虚应其事了。大家摆明车马,到底能怎么谈。”首先将事情挑明了的是常洪泉。

    “我都不知道你们准备谈什么。”叶韬笑着说,“只是听说了你们准备出兵攻击西凌。不知道时间、地点,不知道出兵的规模,也不知道你们准备从什么地方开始,到什么地步结束。只知道东平或许有能出力的地方。可这,让我怎么谈呢?”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之后,陈序经开口说道:“叶经略,如果我说,我们准备一股而下,直到大南关才收手呢?”

    大南关又名大难关,是西凌南方一道极为重要的关口。实际上以前西凌和春南的边境就在大南关以南那么一点点,但一仗仗打下来,现在的边境可就不在这里了。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西凌足足从春南这里,在大南关东南,刮下了四州二十七府的地界。现在,春南居然不但准备一鼓作气地收复全部国土,甚至准备打下大南关来大大改善自己的边境态势了吗?这种胆略,实在有些不像是在军事方面几乎毫无冒险精神的春南能做出的决定。

    “这是一场大仗,自然,你们对于兵力运用自然有自己的安排。你们又需要东平做什么呢?如果仅仅是采购火器,尤其是火油弹之类的东西,有必要搞得那么严肃吗?”叶韬反问。

    “火油弹、投石车、弩炮……这些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囤积了。现下的情况的确是还要向东平大批采办,而贵国国主已经明确表示,只要产量能跟上,全无问题。可我们需要的还不只是这些。”陈序经斩钉截铁地说:“叶经略,你所说的十万军马,是真的可以卖给我方吗?又需要多久可能全部落实?”

    叶韬看了看陈序经说:“钱款到位之后,两个月。我云州农牧局的交付条例一直是很清楚的。难道诸位不知道吗?我还是那句话,对云州来说,这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但十万骑兵,你们准备怎么训练呢?陈老将军,你应该也很明白。骑上马的兵和骑兵,完全是两回事。”

    陈序经点了点头,说:“我自然是明白的。我本郡一万两千骑兵,已经轮替着为春南训练了五万骑士。纵然不能和东平、和云州的精锐相并论,但以多打少,只要西凌不调北方精骑来,料是没有问题的。这就是需要东平帮忙的地方了。”

    “你们说得是让我东平在北方策应攻击?”丰恣问道。

    “正是如此。”陈序经回答道,“南北对进,重创西凌。”

    叶韬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北方可不像你们这里南边。我们和西凌接壤的条边境几乎都是山体和关口。的确,东平可以攻击西凌,但西凌腹地一路无险可守,可没有大南关这样的地方可以用来终结战局。为了你们有限的战役目标,动用战略形态的布局,你们到时候攻下了大南关倒是可以逐步抽身了。可我们东平呢?到时候战局胶着,撤不出来又怎么办?这种你们得利,我们出血的联合出兵,断然是不可能的。”

    “也未必是不得利吧。”一直坐在一边的江砚安静地补充道:“如果春南愿意将泽州划给东平呢?”

    江砚的话让叶韬一惊。他原来过春南方面以各种各样的由来请求,说服,比如两国的同盟之类的,但没到江砚就这样挑明了可以用地盘来作为酬劳。泽州虽然荒凉了些,但却不是没有价值。相反地,叶韬可以象,一旦将这个条件汇报给朝廷,朝中必然有许多人愿意做这种交换。泽州以前一直是著名的粮产地。现在却是东平、春南和国交界处的一个缓冲地带,多年来来回交兵让泽州人口稀少,大大影响了泽州本身的价值。但一旦春南的攻略成功,泽州就处于一个相当安全的地点,西凌威胁不到泽州,只是目前掌握着泽州的春南对泽州的眷恋不很深,但东平方面只要组织一部分农民迁徙泽州,几乎可以在一年到两年时间里就掌握一个堪称东平粮仓的地方。另外,在帝国崩溃的时候,个被付之一炬的当时中土大唐的国都遗迹,也在泽州,虽然现在那个原先富丽宏伟的城市只剩下了遗迹,只才一片片的长草和夹杂在其中的一些没有被风霜侵袭逐渐毁灭了建筑的石头基础。靠着这些,还能依稀拼凑出当年城市的布局。甚至还有几段古城墙顽固地矗立着,来表明这里曾经有过的城市有怎么样的规格。

    对于要一统天下的东平来说,尤其是一些考虑得天下的法依据的老臣子来说,这片废墟的价值无可估量。

第二百五十二章 犹豫

    当然,这样的条件和要求都绝不要求叶韬当即做出答复。尤其是现在的叶韬对于自己是不是真的是这个看起来极为关键的谈判代表,是不是有资格做出答复非常怀疑。于是,他做出了最稳妥的处置:汇报。

    虽然距离丹阳那么远,但由于东平不惜工本地建立鹰驿体系已经足够应付这种时效性不算非常高的信息传递了。虽然哪怕最低限度,来回传递一次简短的邮件也要五天半,但这种速度已经让春南、北辽、西凌这些国家望尘莫及了。要知道,哪怕现在春南算是盟友了、哪怕春南关于协助建立鹰站的明里暗里的动作从未中止,东平方面也绝对没有放弃这种独特而强劲的优势的企图。春南的确可以方设法建立自己的鹰驿体系,毕竟天下养鹰人并不仅有东平的鹰驿的那些人。东平从云州习得这种方法,而云州是从北方部族那里来这套东西,只不过现在东平将鹰驿的建设推进到了相当程度而已。出于对盟友的优待,谈晓培曾经在一次朝上调侃地说,最多春南找到建立鹰驿体系的方法的时候,东平方面不出手破坏,也就是了。而对同样有这种需求的北辽和西凌,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可叶韬首先等来的并非谈晓培的回函,而是随着莲妃一行终于抵达余杭的,其实在使团出发的时候就已经签发的,关于委任叶韬与春南方面进行一系列谈判的命令,这并不是非常正式的任命,实际上,在这个时空,国与国之间的外交还没有发展到需要一个专业的外交部门来处。一般来说,总是委任级别比较高的、足够高的,或者是比较合适的人选,然后派出相对熟悉情况的礼部、兵部等官协助。在东平的朝政环境里,现在还得加上情报局和档案局两个部门。谈晓培甚至连个谈判团队都给叶韬准备好了。但是,命令里的“全权”却让叶韬犹疑不已。这实在是很考验一个人的神经和智。

    叶韬不是没有设过,应允下了春南方面的条件之后,怎么做才能够在不伤害东平军力的情况下,完成和春南的约定。东平军队大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西凌,以一连串规模小得多的攻击,以及强大的威慑行动来达成目标,反正东平就算出兵,应该目标就是牵制。要取得土地之类的实际战果,由于西凌独特的地环境和西凌现在还相当强横的实力,似乎非常难。或者可以集中力量歼灭西凌一部,或者给现在已经同了东平的泰州总督孙波屏一点表现的机,让孙波屏可以升得更高更快……这些都是可以列出来的选项——不用牺牲太多东平军人的选项。

    但无论如何,要配合春南的攻略进攻西凌,肯定影响到几年内对北辽的部署。一股而定北辽的王朝战争像是一张越来越开的弓,已经蓄积着相当蓬勃的力量,难道这个时候要对弓手说,你等一等,等我给你换个靶子,或者说等你身边这个弓手射完他的靶子再说?相比于个北辽似乎泽州的吸引力也就不那么大了。问题是,总有人要把所有能拿到手的好处一个不落地都拿下。要是以后攻略北辽的时候没出什么问题倒也算了,一旦出了问题,这就必然是要被出来当作“罪证”的事情。同样的,要是春南攻击西凌得手,恐怕还没有什么问题,要是春南这一次的逆袭失败,那不知道要把他恨成什么样子呢。甚至于两国之间现在这种已经很脆弱的同盟关系,也说不定就由此破裂。而叶韬非常明白,之所以现在东平可以调集大军筹备攻辽,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有春南这个盟国,让东平可以肆无忌惮地从个南线边境抽调军力,不用防备来自春南的攻击。要是春南攻击西凌没有得手,那到了东平攻击北辽的时候,是不是背后捅刀子,那可就难说了。

    左思右,的确无论哪个选择似乎都有利有弊,似乎都有让人难受的地方。叶韬也难得地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在莲妃已然来到余杭之后,各种各样的宴、游园之类的活动络绎不绝,虽然知道闭门不出似乎不太像是一个东平重臣应有的风度,但还是没有人能够在任何宴上发现叶韬的身影。

    首先察觉叶韬奇怪的情绪的不是别人,正是戴秋妍和谈玮莳,虽然丰恣在谈的时候也在场,但他一样也在考虑各种选择之间的利弊,以备叶韬问起的时候能够意见参考。这是他作为叶韬的最重要的幕僚的职责,另外,由于叶韬不参与各种宴和社交活动,只好由身份、地位都相当合格的丰恣去代劳了。而博闻强记的丰恣,他的确是那种能够配合各种场合,让场面活跃起来的模范宾客。忙碌之间,丰恣也并没有太留意叶韬的情绪。

    “姐夫,陪我出去走走好吗?”一天下午,谈玮莳忽然这样要求。

    “哦?去哪里呢?”叶韬有些心不在焉,随口回答道。

    谈玮莳时早有准备。说道:“去柳堤如何?”柳堤是余杭港外,从港口向南北两翼延伸的两条海堤的南段。一共有两里多长。柳堤顶上修了一条青石板的路,路的两侧都种满了树。由于柳堤是余杭观看海景的好地方,在柳堤落成之后,不断有人搬动石头在树荫底下搭成简单的桌椅,后来,附近的几家富户世家索性联合起来将柳堤顶上的道路又拓宽了一倍,树荫底下的桌椅现在也多是凿石而成,倒是很些公园的气氛了。现在天气炎热,靠海的柳堤“公园”作为避暑的好地方,还有不少的小摊贩杂耍艺人在那里,很是热闹。

    叶韬了,问道:“是微服去么?”

    “那当然,”谈玮莳斜了叶韬一眼,说:“摆了车驾去,还能看到些什么啊?还不如直接让春南禁军先去清场。不过,只去看看海景也没什么意思,又不是没看过。”

    曾经随着叶韬一起出海去七海商社的月牙岛,又被七海商社招待着在附近狠狠玩了一阵的谈玮莳对于海景之类的事情还真不怎么感冒。叶韬听了之后笑了笑,说:“好吧,那准备一下就出发。秋妍人呢?她不去么?”

    谈玮莳笑了笑,说道:“宋美人邀尊夫人去喝茶去了,似乎还有几个听起来身份很高的女子赴呢。恐怕是让秋妍画像吧,怎么着也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吧?”

    “好吧。”叶韬轻轻摇了摇头。或许这是谈玮莳故意错出的时间吧,或许,这就是一个一直生长于王宫的女子最低限度的心机吧。只不过,这种心机,恐怕戴秋妍自己也有心配合着。

    然而,对于谈玮莳的安排,没有人失望或者后悔。柳堤仿佛是一条绿色的边界,分开了灰褐色的海岸的岩层,青灰色的碎石堆砌而成的海堤和翠绿色的山丘,以及山丘之后开始蔓延开来的农田,沿着柳堤缓缓行走着,能看到的是和春南这个有着温和的名字的国家同样温和的海洋,清风细细,仿佛他们面对着的不是大海,只是一个过大的湖。自然,不一直是这样的,不然耗费巨资修建海堤就纯粹是脑子有毛病了。再过一两个月,这里就不时迎来飓风、海啸之类的狂躁景象,迥异于现在呈现出来的这种平和。这种反差,却也同样和春南这么个国家的风格很类似。

    在这个时空,吊带衫之类的东西都是卧房之内的景致。而叶韬,沿着海堤一路行走,似乎也没有品鉴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的心思。倒是谈玮莳,有些受不了叶韬越走越快,拉了拉他的袖子。

    “姐夫,愁什么呢?”心思越发玲珑的谈玮莳问道。

    “你的父王又给我出难题了。”叶韬脱口而出。

    “嘻嘻,是和春南商讨的事情吗?我也是刚听说。父王使唤你是毫不犹豫的,这个我和哥哥都再清楚不过。”谈玮莳笑着说。

    叶韬叹了口气,他站定了,缓缓地说:“春南要出兵西凌,要我们出兵协同。他们要是能打下西凌四个州,就将泽州交给东平。从付出的努力和得到的回报来说,至少不能算是不划算。我已经写了折子回禀陛下,请陛下决断。可是……无论决断如何,这件事情看起来毕竟是需要我来做的。”

    谈玮莳摇了摇头,说:“姐夫,我可是拉着你出来陪我散心的哦。怎么你尽着这种事情呢。”

    “散心?”叶韬眉头一挑,说:“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有那么多事情要操心呢。”

    “唉,”谈玮莳叹道:“要论思路和锐气,东平士子们现在的确是很有些底蕴了,倒不至于出乖露丑,可真的来到余杭,方才知道春南标榜的治,底蕴是如何深厚。连番的各种诗、游园,要占得上风固然是不容易,可要一次完败,也得看人家东道主的心情了。人家居然是那样‘善解人意’‘滴水不漏’,委实是非常地给面子,决不至于让人有恼羞成怒的机。一肚子的闷气不知道那里去撒,实在是太难受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反对

    叶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化的积淀并非一日两日可以积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他还是知道的。尤其是一个一直有着治方面的传统优势,并且颇以此自傲的国家里,哪怕真的衰退到一定程度,也总有掩饰的技巧。而双方的心态又不同。春南的子、名士们是主场作战,又肯定是被吩咐过不为己甚,不要弄得场面难看,据说不少名士身边还有好几个生、朋友之类的人在帮衬着出主意;而东平的子们则摆明了是准备砸场子来的,加上又都是年轻人,哪怕是才出众,可一旦被压制被挑拨,心态失衡之下,发挥出多少来可就没个准了,并不是人人都超常爆发的。

    “可是,至少也不是全无收获的吧?”叶韬宽慰道。

    “嗯,”谈玮莳温和地说:“吃一堑,长一智的话,毕竟不是白说的。吃了那么多亏,现在那些子们虽然气焰没有那么嚣张了,不过稳重敦实多了。几次诗之后,现在他们每次再去之前,互相有商有量的,也开始注意起策略来了。大概,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是坏事吧。”

    “那你怎么还心情不好的?这次来的人里,不少都是你的绣苑门客吧?那些世家子弟们,多数也是唯你马首是瞻的吧?虽然你年纪比他们中间的绝大部分都要小,可这些人毕竟是在你的看护下成长了起来吧,不是应该感到高兴的吗?”叶韬说。

    谈玮莳歪着脑袋,说:“在看到他们变成能够肩负些什么的人之前。先要肩负他们的怨气和郁闷的人也是我啊。……我可是从来没到,从来有脾气有任何不开心的时候总有人来宽慰我、逗乐我、讨好我的,可是现在我却要成为这样一个能够去宽慰别人的人了。”

    叶韬转过头,看着一脸和煦笑容的谈玮莳,微笑着说:“你长大了呀,再不是当年那个,我能够拍着脑袋说不乖的小姑娘了。现在,你也可以成为别人的依靠了。”

    谈玮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甜甜地回应道:“可是,我还是那么喜欢你当年送给我的那些东西。那只好有趣的兔子,那些图画书,我现在还一直看的。书都快番破了呢。”

    “要我再重新给你画一本么?”叶韬说道。

    “我……还是不要了。你有太多的其他事情要操心了。再说,要弄本新的,可以直接去宝堂啊。现在那帮家伙复制你的画可是很有心得呢。”谈玮莳摇了摇头。说道:“而且,现在毕竟是长大了呀。有什么不开心总是去找漫画书看,实在是太孩子气了。另外,现在随时能找到画画的人,又何必躲在房间里看画书呢?”

    叶韬不知道如何说才好,谈玮莳在决定了自己的未来之后,那种温柔而坚定的表现着实让人刮目相看。她身上那个稚嫩的小女孩的形象正在逐渐褪去。而一个有主见的年轻女子的形象越来越鲜明。虽然谈玮莳总是不知不觉之间有些模仿着她的姐姐谈玮馨,但这也正常。毕竟,谈玮馨是她所认识的所有人里最亲近、最了解她的心事,却也最有自己法的人。哪怕,很多时候她的法未必是正确和周到的。

    “姐夫,你不是说了吗?强大到一定限度以后,也就无所谓阴谋诡计什么的了,策略、计谋只能改变达到目的的时间和代价,却无法扭转是否成功的最终结果吗?既然父王将事情托付给了你,自然是信任你。你凭着本心去决定了就好了啊。何苦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呢?”谈玮莳问道。

    “可能,只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做过如此重大的决定吧。你听说了个事情了吗?”叶韬的心情已经放松了很多,他淡淡地问。

    “知道了,看你心情不好,我就找疯子去打听了。”谈玮莳呵呵笑着。

    “随着自己的决定,个国家都随着自己不同的决定而朝着不同的方向,以不同的方式运转起来。参与其中的有许许多多自己的朋友,自己认识的、知道的人,有更多素未蒙面人开始做各种各样的相关的事情。自然,有一些看自己不顺眼的人要么参与其中,要么努力阻止个事情的发生……这样的像。这样的感觉,我可是从来没有过。而问题是,现在的这两个选项,似乎利益得失并不是怎么好评判,我有自己的计较,可别人也别人的计较。我也没什么把握。”叶韬诚恳地说。

    “可你也不知道自己是错的啊。”谈玮莳歪着脑袋,说:“就像我。来春南之前谁都觉得让我来,还选了一大批年轻士子,而不是选择那些成名已久的士名家和大儒,肯定是不对的。不过,没人敢说我什么。现在我也知道了,这帮年轻人的确不怎么样。要说全都选择年轻士子来,最大的好处也就是不管怎么丢人,大概也不真的太失面子。没能让青年人的锐气压住对方,自己反而要一个个地去开导那些家伙,也算是我自讨苦吃吧。可是,既然这是自己做出的决定,自己就要当得住……而我知道我当得住。姐夫,我不是说,这事情和你要做的决定相并论,可是,对自己做出的决定,能当得住就是了。而这么一看,其实,姐夫你要做的决定,和我的事情,也没真的差别太多呢。”

    叶韬笑了笑,说:“谢谢你……”谈玮莳现在已经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来宽慰他了。说真的,还的确是很有效。或许是因为和谈玮莳的相处,本来就一直有着很让叶韬放松的效果,或者还是因为谈玮莳的这些话恰到好处,反正叶韬的心情现在是好多了。

    “这里景色不错。我们找个地方坐坐。然后……嗯,等疯子从什么什么地方告辞出来,让他来这里吧。要问问他的意见啊。”叶韬平和地说。

    谈玮莳侧了侧脑袋,简单地表示了同意。这一段的海景,和她以往熟悉的东平的海洋很有些不同。宜城外面的海是有些调皮的,时不时有些小小的变化,让不熟悉的人心惊肉跳一番,而熟悉的老海往往可以一笑置之。而春南。余杭外面的这一小片海洋,莫说没有那翻腾一下的浪花,就连辽阔海面上吹来的风都是柔软的,而在海边找个地方一边欣赏海景一边和叶韬聊些随便什么话题,似乎很不错呢。

    他们在海边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才等来了匆匆赶来的丰恣。虽然现在总督府的所有熟人几乎都管丰恣叫“疯子”,但在春南的这段时间。丰恣却始终是丰采卓然,质彬彬的,而在那些游园啊诗的什么的活动上,他这个大才子着实为东平士子们捞回不少场子。

    丰恣看到叶韬和谈玮莳坐在一起,轻声细语地聊着,叶韬看起来也是一派轻松,也不由得露出了些许微笑。“大人,心情好了吗?”

    叶韬点头道:“是啊,现在,似乎是不很不错了。你应该知道我问什么的吧?”

    丰恣知道自己的意见对于叶韬来说是有很高的参考价值的,这几天他翻来覆去地思量此事,也算是有些心得,可是,他还是希望自己是个拾遗补缺的角色。另外,他相信叶韬早就对这个问题有自己的判断了。他笑着问道:“大人,您的看法呢?”

    叶韬撇了撇嘴,说:“我在一切场全反对东平出兵协同。”

    “哦?”丰恣看到叶韬的决心,问道:“大人,那你的由呢?”

    “其实。跳出了这个利弊的框框之后,再返回来看这个问题,发现更有趣的问题的深层肌。得到东平的协助,春南同样要付出相当代价才能一直打下大南关。毕竟一路都是攻城掠地的作战,西凌有明显的地利。可无论春南能够顺利攻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对东平都不利。这种不利远远超过是不是能获得一个州的考量。在我国的计划中,春南并非盟友,而是一个目前可以合作,但将来必然成为敌人的国家。春南方面其实也明白。以盟友的身份来打动东平,要求出兵协同是不可能的。他们必须出让让我们动心的利益。于是,他们出了出让泽州。

    但他们获得四州之地,加上克复大南关之后西线无忧,必然有精力和时间来积蓄力量。而我东平,必须抓紧之后的两三年蓄力,为了攻克北辽,以及以后攻击西凌做准备。和西凌很有可能是长期的拉锯战。现在为了一州之地,哪怕是加上为了维持和春南的盟友关系而出兵,得不偿失。而且,更让人不愉快的是,春南方面出这种交换条件,明显有测试东平对于春南的态度的意图。东平出兵,虽然巩固了盟约,但却打乱了战略部署,激化了和西凌之间暂时的互不攻击的平和状态,也有相当的军力损失。也就越发延迟了将来针对春南的行动,而春南方面,不管损失大损失小,他们都不遗余力地完成这一次的大动作,来让春南获得休养生息、和东平分庭抗礼的机,不管我东平可以多快、多轻松地解决北辽,实际上都不免和春南相持、和西凌紧张,保持一种微妙的三方对峙状态,这种对峙状态持续的时间越长,情况也就越难以控制。尤其是,当这种相持持续个几代人……我们可无法为后人负责。

    我尤其讨厌的就是春南似乎就是明白了这种关节,其实很明白东平和春南两国之间微妙关系的情况下,还故意抛出这种问题来测试。希望我方因为顾及到这个那个,而放弃长远的目标,来应和我们暂时还非常需要的盟友的坚决支持。……在他们到这种测试的时候,盟约就已经产生了裂痕了。或许,从合约的订立的那一天开始,今天的这种局面就注定了。”

    叶韬顿了顿,说:“你们知道,我总是希望人与人、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能尽量简单。我,挑明了他们的意图或许不礼貌,但这个由来拒绝出兵协同,似乎也不算离谱。……可是,要能做到这一点,需要一些布置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帮衬

    丰恣的表情随着叶韬的话而变化着,最终,定格在显得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上。他觉得,叶韬的说法还是有点道的。丰恣仔细一之后,说道:“大人,这事情你交给我来办吧。直接用这样的由官面上说不过去,那是同时下双方的面子。还是我来操办,暗示一下某个级别足够高的人,或者是级别足够高的人的关键僚属,自然把话传过去。大人,这些天你还是随意一些,不必太将各种事情放在心上,虽然种种饮宴游园之类的,知道素来不为大人所喜,不过,好歹有些地方还是要给点面子的。而且,似乎有些宴还是有点意思的。春南方面殷勤招待,至少有的好吃有的好喝,大人你平时朴素惯了,人家愿意铺张,好歹享受一下吧?”

    要是春南那些官,那些世家大族的成们听到丰恣这样和叶韬说话,估计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丰恣笑嘻嘻地说法,可是很不给叶韬面子了。而在经略府里,实际上大家都非常熟悉这种随便开玩笑的说话方式了。

    “好。”叶韬笑着回答道:“你来做这事情我就放心了。反正我是不同意出兵的。但其他方面的条件,不妨多答应一些。我们的确是不方便出兵协同春南,但春南方面要是能兴兵攻击西凌,要是能大量杀伤西凌军力,倒是好事。春南方面对我东平的技术体系多少有些了解。上次和陈序经他们谈的时候就发现了,对于如何让那些弩炮、投石车、火油弹之类的东西发挥作用,那些法也算是有自己的道。春南的步军虽然装备和训练方法都比较陈旧,但其实战斗力不容小觑,陈序经还有其他一些春南的军官、将军们的水准很不错。情报局的那帮人显得有些不太客观。……总的来说,一旦开战,春南和西凌变成两败俱伤的情况是很有可能的。”

    “那么大人,”丰恣撇了撇嘴。说:“其实,还有一个情况可以考虑。春南方面的欺瞒,隐蔽做得非常好,我们东平陆陆续续派出了不少军官协助春南。合作很是紧密,对春南的军方动态了解也不少了。可对于春南要攻略西凌却也只是得到了些传言而已,春南方面这次下的心血可而知。……要是在春南发动攻击前夕,稍稍透露一点呢?”

    叶韬不知可否地耸了耸肩,说:“到时候再说吧,再快,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和丰恣稍稍商量了之后,叶韬也算是放下了心,丰恣虽然向来疏懒,但真的应承下来什么事情的时候,无不处得妥妥当当。现在,叶韬能够做的也就是等着丰恣将自己的意思传达过去之后,对方的反应,以及等着几天之后七海商社的议了。当天晚上,当戴秋妍起第二天正好有个在大衍公在海边的山庄里举办的某画社的聚,宋湘郡等人都去。经过几次相处,戴秋妍和宋湘郡等人相处得实在是很不错。那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宋湘郡并没有什么骄矜之气,那种平和温,却又对很多事情满是好奇的态度。让人很容易和她交谈。戴秋妍很容易就和她成为了朋友。而戴秋妍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觉得她画不好宋湘郡。

    的确,在纯粹地绘画技巧方面,天一直琢磨着这方面事情的戴秋妍现在超越叶韬很多了,但碰到这样的创作上的问题,她还是很自然而然地求助于叶韬。不仅仅因为她内心对叶韬的缱绻情思,更因为她始终能得到答案。叶韬或许没有超越她的画笔,可叶韬却有着超越她不知道多少年的艺术创作思。当看到叶韬的口气有些松动,戴秋妍立刻就央求着叶韬出席明天的画社活动,顺便去看看怎么为宋湘郡制作那幅画像。而叶韬,耸了耸肩就答应了下来。不就是看美女嘛,多好的事情。

    山庄就在柳堤之后的山顶。由于位置比较高,能够将个海港和港湾尽收眼底,的确是个相当不错的地观景地点。没有人到居然叶韬没有任何通报地就这么来了。他非常惬意地在临海的露台上摆弄桌椅,泡了一壶好茶就那样坐着。完全没料到叶韬居然就这样没有事先通知,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地就这么来了的同时与的人们上来打招呼,叶韬也就那么淡淡地,礼貌地回应,却也并不多和不熟悉的人说没什么营养的话。叶韬来这里,只是来陪戴秋妍,顺便来看看美女,来看地看美景,本来就不是准备来为这样的书画交流活动增光添彩,不过,叶韬倒也不摆什么架子,或者做什么事情来冷场。

    “叶哥哥……”就在叶韬和刘勇两个人聊着港口里一艘艘不同型号的商船和战舰,评点种种战舰的优势劣势的时候,戴秋妍忽然跑了过来,问道:“叶哥哥,他们让我画幅海景,来帮个手好不?”

    悄悄缀在戴秋妍身后的有不少人,听到戴秋妍的这番要求,不少人都是一头冷汗。虽然不少人都知道戴秋妍电早的艺术启蒙就是由叶韬来进行的,可叶韬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作品流传出来,和戴秋妍很不一样。而叶韬现在的身份,给戴秋妍帮手?春南人也知道在东平,女性的地位要比在春南高不少。这一次东平派来春南的使团里,就有谈玮莳这样能做主的人,甚至于在东平,尤其是在云州,女性官也开始陆续出现了。可是,女性地位是一回事,可明显这样让一个位高权重的年轻重臣给自己的妻子画画地时候打下手。却是大大出乎大家预料了。

    而叶韬却只是轻松地耸了耸肩,就拉着戴秋妍的手来到了另一边的露台上。原来,在今天各擅胜场的书画上,着实有不少精彩的作品被拿出来。而今天第一次被掺合进这种两国子交锋场合的戴秋妍不知不觉之间就被气氛带动。而单纯直接的她更是凭着自己的判断指出了几幅海景作品中不足的地方。这么以来,东平子们固然有了面子,可也把自己放在被攻击的位置上了。

    戴秋妍的确是很单纯的,当有人议她现场绘制一幅作品,她居然都没多就说了声:“好啊。”而后她居然很是慷慨地反问:“可画什么类型的呢?”

    什么类型?戴秋妍已经有好几幅油画、铅笔淡彩、水粉、水彩、素描、水墨画传出来。在这种士居多的活动里,面对的又是戴秋妍这种一个可亲可爱的年轻女子,还是叶韬的妻子,自然不有人胆敢挑戴秋妍最不擅长的类型来点。可大家也真是不知道戴秋妍到底擅长什么。戴秋妍简单的反问居然引起了瞬间冷场的效果。

    还是戴秋妍自己看了看光景,很是明白那种写实式的画法太耗费时间了,而要是画水墨,却又无法充分展示她要绘制的景致,才自己说弄一幅彩墨吧。然而,戴秋妍还是觉得……这种直接用彩墨现场绘制,照着她那对颜色挑剔无比的性子,恐怕一幅画要弄上两个多时辰,其中至少一大半花在调颜色上。这次他伙余杭,还真没带着那个和戴秋妍配合惯了的侍女……能够胜任调色的,也就是叶韬了。

    在周围的灼灼目光里,叶韬却很是坦然。稍稍和戴秋妍聊了一下需要的效果,就熟练地开始做活了。一下子,叶韬就代替了戴秋妍成为了大家的焦点,而做这种书童、侍女的工作,叶韬不但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举手投足之间都专业感十足。

    指挥着两个侍卫拼起了两张桌子,按着叶氏工坊所有人都开始执着起来的习惯检查了稳定性;从画具箱里抽出最大那片薄薄的毡子刷地一下抖开。铺平;一系列的画具摆上了桌子,而其中最珍贵的自然是那个彩墨工具箱。摆在工具箱上层的那些调色盘调色碟拿出来的时候,就引起了周围的行家们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戴秋妍调色用具居然全部是纯白色的新型云窑新品,而且每一个地形状都是经过精心设计,这些调色用具本身都是艺术品了。目前叶氏工坊还没有解决用锡管来盛放膏状物体的技术问题,而且,考虑到经常要长途旅行,也考虑到使用的方便,朝廷调色的方便,彩墨都是粉末状的可溶物。除去数十种经常用到的标准色之外,其他的颜色就要靠画画的人自己掌握了。可以事先调配。也可以直接在画卷上以渲染、叠合的方式来达成。色彩只是问题之一,而在比较需要连贯性的彩墨画的绘制中,调色出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有可能影响画作的质量,比如,万一出现没有充分溶解的颜料块,被毛笔带上了纸面,一幅画很有可能就毁了,甚至是颜料调得太枯、太薄或者太润了,都可能影响到作画者创作的连贯性和心态……更严重的问题是那些要一直使用的颜色,受制于调色碟的大小,碰到需要重复调制一样的颜色,怎么保证每一次调出来的东西颜色一样,枯润程度一样呢?这可是相当高难度的技术活。

    而叶韬的表现,已经远远种过了驾轻就熟的程度。他的动作准确、连贯、有力,却又很少让这些金贵的碟子之类的东西互相碰击,发出什么清脆的声音来影响戴秋妍。随着戴秋妍开始作画,大家更是随着个作品不断完,不断呈现在大家眼前,发现叶韬似乎一开始就对戴秋妍的个作品的而已和调子就有了准确判断,每每总是在合适的时候准备好了合适的颜色,放到了戴秋妍的手边,甚至于每次递上去的颜料的量都正好,绝不让戴秋妍在一次绘制中剩下太多的东西,在下次用到这个颜色的时候需要重新加水调开……现在毕竟是夏天,蒸腾太快了。

    周围的人们很容易就能从戴秋妍的脸上看出来,她的情绪也因为这种极为默契的配合,极为顺畅的画作过程而不断上升。而这,的确是戴秋妍有史以来最便服的一次即席创作。那需要她不断指导调教才能跟上她创作思路的侍女,怎么能够和将她引入绘画艺术殿堂的叶韬相并论呢?在画画的时候,当脑子里浮现出什么颜色,手边就有什么颜色,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享受了……

    而最让大家叹为观止的一幕出现在最后。当戴秋妍以前所未有的高昂情绪和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成了所有细部的绘制,准备最后用大片的墨色铺开海湾里水面的颜色,微微凝眉,似乎是准备些什么要求的一刹那,一盘调得极为润泽的水色递到了她的手里,在那一瞬间,一直下笔细密雅致的她仿佛是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她的身形仿佛在那一瞬间升高,扩大,她用笔拨着大片大片的颜料泼洒在纸面上,随即用笔铺开,最后甚至是直接端着装颜料的碟子一边浇一边动笔……就在她专注得几乎忘记呼吸的短短的时间里,这幅画就在她这爆发出来豪迈里终于完成了。

    当戴秋妍终于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看了看个画卷,然后转头看向叶韬的时候,她却发现叶韬已经准备好了从她手里接过调色盘和笔,准备充分地洗笔和调色盘,擦干,装回了箱子,个工具箱又合上了。叶韬居然连戴秋妍个创作时间都计算得刚刚好,将这次偶然的即席创作彻底变成了一次作秀。

    周围的众人已经不仅仅是忘记了喝彩鼓掌之类的事情了。彩墨画对于春南来说本来就是个很陌生,却又很吸引力的领域,而戴秋妍的这幅画,哪怕撇去颜色,仅仅以布局、线条、笔触等方面来计较,也一样算得上是少有的佳作。更不用说这种即席创作,两人合作的方式,和他们之间的默契,几乎本身就是一次精彩绝伦的表演了。而在场的这些人,绝大部分都非常清楚,这种情况的出现绝非叶韬和戴秋妍能事先设计并练习的。今天讨论的话题,今天发生的事情,完全都是偶然。而恰是这种偶然,大大放大了这样的表演的效果。

    大家面面相觑,安静地,那不是冷场,而是被震慑住了。

    “大家觉得如何?”叶韬和气地问。

第二百五十五章 闲情逸致

    在场的众人轰然叫好。叶韬和戴秋妍虽然都是淡泊的人,却也颇为享受这种气氛。而叶韬眼光一扫,却在人群里发现了正在盈盈笑着的谈玮莳,和在人群之外,远远站着的江砚。

    “我离开一下。你找公主殿下去吧。”叶韬捏了捏戴秋妍的手,说道。

    戴秋妍明显是非常兴奋的,她的脸上洋溢着超过温度所能造成的红润,而在完成画作之后,没有了克制情绪的要求,她的身体甚至兴奋得有些颤抖。叶韬微笑着看着戴秋妍,包容地,宠溺地。叶韬也知道,这个至今还管自己叫“叶哥哥”老是改不了口的妻子,以这样的热情来回报自己……

    可是,至少现在,叶韬有需要做的事情:弄明白江砚的来意。他可不天真到认为江砚现在闲得要来参加这种书画活动。这个以政治、谋略见长的典型策士,也并不擅长,并不喜欢这些。

    “江先生,这次是什么事情呢?”和江砚一起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之后,叶韬开门见山地问道。

    “叶经略您可是闲情逸致,居然有空来参加这种聚了。”江砚的笑容有些刻薄。叶韬不以为意,因为江砚似乎一直就是这样的。刻薄的笑容已经是江砚的某种标志了。

    “也不是闲情逸致吧。昨天柳堤走了走,可下面的风景,毕竟没有这里好。听说今天在这里聚,我也来凑个热闹罢了。毕竟不好意思开口让衍公专门开山庄来招待我吧?”叶韬轻松地说。

    “大人,您的决定不容更改了吗?”江砚问道。他指的自然是东平不出兵协同的事情。

    叶韬看着江砚,认真地说:“我应该知道。我东平大军攻辽在即。一切准备都瞄准了北方,箭在弦上,可没有调的余地了。我东平确实以自己军容鼎盛为自豪,可要同时打两边?那就不是自信,不是自豪,而是脑子被门夹过了。”

    江砚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叶韬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还真的不在他的意料之外。叶韬的决定,昨天晚上丰恣就很有效率地放了出去。今天个上午江砚都在王宫内和春南国主以及几位重臣一起讨论这事情。让江砚和春南那些大臣们松了一口气的是,至少看起来,叶韬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斗争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的,那至少说明东平对春南这个盟友还是挺看重的。不管是松一口气,还是觉得这一点将来可以继续利用,这都是好事。

    而江砚。则在己方的决议大致形成之后,对叶韬产生了尤为浓厚的兴趣。叶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天下无匹的工匠大师?是满腹韬略的天生的将军?是胸有锦绣的治国能臣?还是从那些各地探报汇总起来的那个似乎无所不能的形象?到底怎么样的刻苦习和积累才能够产生这样的一个人?还是说这个世界是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越是了解治国方略,对国家的各种事务了解得越是深刻全面,江砚这样的人就越是明白叶韬,以及叶韬的妻子谈玮馨这样似乎颠覆了很多传统,并且将继续颠覆各种传统的人的意义。而当这样的人获得了充足的权力,将自己的那些法以谨慎、缜密的步骤逐步实行下去,一点点看到效果,并不因为自己的能力出众而狂妄。也不因为任何人的反对、抵制而束手束脚、思前后……这样的人是何等可怕。而东平因为有了这样的两个人物而发生的改变,越看越是让江砚觉得惊心动魄。他现在也越发明白,为什么在道明宗的那个很有指导意义的刺杀榜单上,现在叶韬和谈玮馨都名列前五,自己却连前五十都列不进去的原因了。

    虽然明白不管怎么样,叶韬的说法都是某种托辞,可江砚却也绝无驳斥的意思。那不有任何反应的。

    “大人,”江砚淡淡地说,他欠了欠身,说:“这实在是太可惜了。希望……我春南的大好青年们不因为这样的情况而多倒下太多吧。不过,大人,那些我们需要的器械,还有火油弹什么的,还有战马、武器、铠甲等等等等,不少都是叶氏工坊的产出。这方面。还是需要大人多关照一些了。”

    叶韬不失诚恳地说:“这些我能做到的事情,江先生还请放心吧。”

    “些许琐碎事情,还要劳烦叶经略,有愧啊。”江砚似乎很是感激。

    他们靠着面朝着大海的一片石栏。江砚忽然问道:“叶经略,必你也知道,当初两国和亲的事情,是我议的。现在看来,莲妃嫁入谈爱,可能是国主陛下失策了。莲妃的跋扈,多少还是让你们对我春南有些不好的成见。陛下当时念着自己女儿的一念之慈,却好像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后果啊。现在,陛下也颇为后悔。……大人,你也是东平最早一批和莲妃打交道的人之一了。要是当初嫁过去的是宋湘郡宋美人,您觉得,这情况和现在,可有些许不同吗?”

    在这个时代,经常出现这种一个人代表一个国家的形象,还没有其他转圜余地的情况,叶韬略作沉吟,说道:“可能吧。只是,这种假设未免太没有意义了。”

    就在这个时候,宋湘郡恰恰在略远一些的地方,在他们眼前走过。说宋湘郡是美人,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虽然叶韬觉得宋湘郡未必当得起所谓的春南北一美人的称号,虽然那秀丽婉约的气质和宋家这样的大世家淬炼出来的和煦而不张扬的典雅风华实在是很吸引人,但必然还是有着她出身宋家的加分因素在顽固地起着作用。但无可否认,相比于莲妃那种专横、任性、跋扈的脾气,假如当初嫁给谈晓培的是宋湘郡,可能现在好多好多人对于春南的印象和感觉完全不同。而现在,一个不适合的人成为了莲妃,适合的宋湘郡有了一个虽然说得上有前途,却平庸得多得丈夫,这不能不说是有些……有些让人失望的。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相比于宋湘郡,的确是常菱这个哪里都不怎么讨人喜欢的美女,更能象征两国势力的结合。毕竟,常菱才是公主。

    “这就是我这种谋臣的悲哀之处了。被曲解了的方略,还不如不要这样的方略呢。”江砚感慨地说。

    “各有各的悲哀吧。可怜我现在虽然在这里是能闲着,却还总是要操心千里之外的云州的各项事务,执事官也有执事官的苦恼啊。”或许是为了和江砚的牢骚对称,叶韬也适时地感慨了一句。

    “不过大人你也闲不下来吧?听说还有七海商社的议呢。”江砚的语气里带着一些疑问。

    “是的。我本来就不是为了莲妃的事情才来春南的,请恕我对莲妃的安排和心情不感兴趣。”叶韬耸了耸肩。七海商社开的那天,正好是莲妃结束了一系列宫廷内的问安和仪式,以自己的名义在余杭大宴八方的那天。这么盛大的宴,宾客的邀约和是否出席几天前就开始进行了,可叶韬却明确表示,他将去参加七海商社的议,七海商社的那些高级执事们天南海北地聚一次太不容易了,这一次开讨论的又是关于南洋建省,配合萨米尔家族的建国战争,以及一系列事关未来发展大计的内容,由于叶韬的地位和影响力,七海商社也要求叶韬在担负相关技术研发外,全面能与七海商社的策略制定和成之间的大事仲裁等日常管,几番原因结合,叶韬实在没有缺席的由。而且,最终七海商社并不很放心余杭开,最终还是决定在杭州湾外的一个小岛上进行议,来回的交通还需要一点时间。

    问题是,对于不出席莲妃常菱的宴,叶韬还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或者不好意思。七海商社的社次议的日期是早就决定了,常菱没有由不知道。如果真的希望自己参加,那常菱就应该自己安排得错开日期。估计安排这日子,来检验叶韬是不是愿意给面子,那只能是莲妃自讨没趣。叶韬,显然是不考虑莲妃的面子的,哪怕现在是在春南首府余杭。

    “唉……”江砚长叹了一声,说:“大人辛苦。”

    “大人,”刘勇忽然凑上来汇报,说道:“再去露一手如何?夫人和宋美人她们都在那边楼里,正说着为宋美人造像呢。夫人为难呢,让我来问问大人你,是不是愿意来做这幅像。”

    叶韬挠了挠头,说:“那好吧,我去。”叶韬随即转身对江砚拱了拱手,说:“江先生,我们以后再聊吧。等这阵子事情处完,我当登门拜访。”

    江砚连忙说道:“大人随意。”

    告辞之后,江砚不由得更生出一分对叶韬的好感,或许他现在还是不够了解叶韬到底能做到些什么,但是,叶韬的态度、气度在不管哪个国家的官场里,都可以算是异类了。对于他这样的谋士来说,更关心的是,叶韬不成为他所谋划的将来的最大的阻碍呢?……这个,或许要看叶韬自己的运气了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拘禁

    戴秋妍觉得难以下笔,但叶韬可不觉得。在那个聚集着系亲近的淑女贵妇的小楼里随意聊了一,叶韬就以圆熟的技巧为宋湘郡绘制了一张铅笔淡彩的胸像。虽然只是简单的线条和色块的组合。但却充分展现出宋湘郡的那种独特的气质。几分钟就做完的简单肖像却赢得了许许多多的赞誉。而叶韬一句毫无调戏意味的解释,也引起了阵阵哄笑。他说的是:“相比于女性,还是男性更容易发现女性的美丽。”

    还没回到在余杭落脚的地方,一个原本驻守落脚的院落的侍卫飞马跑来报告:陈楷被春南禁军拘捕,现在在禁军都督府地牢。

    说起来,这一阵由于需要考虑的事情多了,叶韬都有些忘记陈楷这家伙的事情了。虽然陈楷的身份比较特异,但叶韬还真没把这么个人物太放在心上。由于陈楷的身份没有多少人知道,叶韬也就没有对陈楷采取太多的保护、监视之类的措施。其实,陈格林纳达自己都觉得非常奇怪,虽然他平时出门的时候总有一个侍卫或者特种营的军士远远缀着他。没有将他禁闭起来,而是让陈楷可以随意地出入叶韬包下来的那个院落,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而陈楷,自然也充分使用着这样的信任……或者是放纵。

    阿楷他每天都跑出去,在繁华的余杭随意走走,偶尔在酒楼茶肆里坐一下,听听市井中间的各种议论。他本来身边没多少钱,而他现在甚至可以从叶韬的账房那里支取一份不算丰厚,但用来逛街喝酒吃茶足够宽裕的零花钱。而这种不用担心安危,不用纠缠在各种复杂的斗争中,不用去任何杂事情的生活让他觉得很愉快……虽然,的确有点无聊。在这几天里,陈楷甚至有两次混杂在东平士子中间去参加了园游之类的活动。

    自然,陈楷知道自己的这种自由是有前的,那就是他不能试图逃跑。暂时,他也没有这种企图,脱离叶韬的控制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而今天在余杭的街道上逛着的时候,某次回头的时候,陈楷忽然发现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打过招呼的那个缀在他身后的侍卫不见了。他可没有觉得自己应该甩掉或者能够甩掉那家伙,立刻就反身去找那个侍卫,没到的是,当他刚刚踏入一条相对比较僻静的小巷的时候,就被堵住,然后一帮穿着春南禁军服色的家伙架着他走了……

    原本缀在陈楷身后的那个侍卫虽然身手不错,但的确是好汉抵不过人多,被一帮春南禁军好手在小巷里放倒,打昏了。在春南禁军劫走了陈楷之后一个时辰才在一个好心路人的推搡下醒了过来,赶紧冲回府里报告情况。而驻留的侍卫们一接到报信,立刻就来通知叶韬。陈楷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的。叶韬不拘禁陈楷那是叶韬的自语,但要让陈楷落到其他人手里,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侍卫简单几句话说清楚情况之后,叶韬问道:“怎么知道陈楷在禁军都督府的?”

    侍卫汇报说是从霍栋那里得到的消息。在抵达余杭之后,叶韬拿出了十万两白银,给了霍栋和赵彦,让他们去分发,酬谢了那些一路陪伴的护卫们。自然,霍栋在里面获得了颇为可观的一份。霍栋虽然地位不算很高,但是打探一下这种无关紧要的消息还是做得到的。从万科山庄来到余杭的一路上,霍栋多少也和陈楷聊过,对这个年轻人颇有好感。

    “去禁军都督府。”叶韬沉着地下令:“把公主殿下和秋妍送去七海商社分部。立刻通知大家,装,战备!”

    “是!”侍卫转身就去传令了。

    叶韬这一来明显是准备不惜一切地夺回陈楷了。而这种强硬的态度,似乎早就在大家预料中,刘勇甚至都没有露出任何特异的神情。

    春南的禁军都督是一个矮胖的老家伙,名叫马坤。看到叶韬就这么冲上门来,大为惊讶。虽然在余杭,但马坤多少也有点心虚。

    “马将军,把人交还给我吧。这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叶韬直白地说。

    马坤赔笑着说:“叶经略,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既然不敢索性杀了我的侍卫再毁尸灭迹,让我再无线索,让我就这样认了这事情?你觉得,可能吗?”叶韬问。

    “叶经略,这人可是逃犯……大人你犯不着为了这种人出面。”何况,他也没有用地和叶韬顶牛。要知道,真的惹恼了叶韬,那事情可就大麻烦了。

    “西凌逃犯,没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我明说了吧,这是我要保下的人。你现在就把人交出来,不然,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叶韬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的意思。

    马坤这才有些恍然,原来通知自己做这个事情的人所说的这个人身份特异,叶韬不把这事情捅大的说法是多么不靠谱。害人啊,但马坤却也没有要松口的意思,只是不把事情搞大而已。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可是春南禁军都督府,就在王宫之外。都督府里随时都有两千以上的军力,王宫内更是有四千到五千人上下的禁军和王宫侍卫,不远处还有卫戍余杭的玉山营一万多人。他心里觉得,无论如何是没有向叶韬服软的道。

    但叶韬去没有仅仅把威胁停留在口头上,就在他进入禁军都督府的时候,在余杭的所有东平方面的人都开始高速地运转起来了。谈玮莳最后并没有去七海商社的分部而是回到了东平使团驻地,但无论是七海商社分部还是使团驻地,都立刻开始请出范围内所有春南人,然后非常明白地开始战斗准备。叶韬的院子那边更是开始全军装,直接就拉开了队伍朝着禁军都督府进发,衣甲鲜明,一副准备打仗的模样。而浩浩荡荡数百人的骑兵在余杭的通衢大道上,以战斗队形奔驰的景象恐怕在余杭百姓心目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但人数有限的东平方面现在似乎对于春南方面最大的威胁反而是来自于七海商社在港口内的那支船队。

    十四艘虎牙舰全部强行脱离码头,进入港湾,堵塞了个航道。一门门的轻重型号不等的弩炮都拉满了扭力弹簧,装上了火油弹二型。而这些战舰瞄准的目标除了港口里的那些春南战舰,更多还是对着码头后面的繁华的街肆,大有一言不和就放火烧城的意思……

    在很短时间里,一切就都准备好了。看到这奇特景象的春南百姓中间立刻谣言四起。东平方面反应太快了,仿佛是经过多次的协调演练一般,但实际上,大家还真没有这个功夫来做种设计和演练呢。

    叶韬就那么好以暇地坐在都督府里,一点都不在乎周围那紧张的气氛。马坤紧张兮兮地陪同着,又不敢真的撂下叶韬自顾自地去做什么。如果他真的位高权重或者索性是和叶韬这样的大不沾边的小官倒也算了,可现在他的权力足以知道叶韬现在目前主导着两国商谈的关键人物……而今天抓回陈楷的事情,似乎的确是自己捅的篓子,要是这时候他拂袖而去,舒爽是舒爽了,可之后的后果就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了。

    一个个春南禁军穿梭着进来,凑到马坤身边小声汇报了之后又跑出去。不少禁军军士还十分纳闷十分恼怒,为什么这个惹事的家伙居然敢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在这里,仿佛是个旁观者呢。

    叶韬并不是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只是他拿定了春南现在有求于他。必然不容许冲突真的发生。别说他现在还占着道,就算真的是他的错,春南方面都不敢说什么、做什么。而现在的压力越大,之后从容脱身的姿态也就越有余地。

    马坤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苍白,当不远处的玉山营集兵的号角吹响,那悠扬沉郁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他终于按捺不住,跳了起来冲着叶韬说:“叶经略,不论如何,你在余杭弄出这种事端来,可真的是欺我春南无人吗?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春南禁军都督府,真要起了冲突,你担待得走吗?你又要如何?莫非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叶韬耸了耸肩,不知可否,仍然安心地喝他的茶。而站在叶韬身后的刘能和关欢都笑了。

    接着,一个春南禁军的校尉脸色惶急地跑了进来,凑在马坤的耳朵边上报告:玉山营为了阻止叶韬的卫队进入朱雀大街,已经派了两千人出去阻拦,七海商社的舰只都已经升起了战斗旗和冲撞旗……

    叶韬到底是来真的还是玩假的?而那个关在地牢里的家伙真的重要到这个地步吗?马坤可是完全没有把握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协定

    又稍微过了一,脸色黑得可怕的居贤王常洪泉来到了禁军都督府。

    “沧怀啊,不用这样吧,再怎么严重的事情,总也先向老夫递个消息吧?就这么闹成这个样子,何苦呢?”常洪泉苦笑着说。

    “王爷,再怎么说,这也是我府里的人被人欺负了,断然没有向人多地少求援的道。再说,王爷你还不知道我吗?既然有人敢对我的人伸手,不这么抖抖威风,将来日子可不怎么好过呢。”叶韬倒是一派轻松。

    常洪泉连声说道:“误,误啊,我正让孙晋在向陛下禀告陈楷的身份呢,他的事情我们还没好好聊聊呢。这一次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叶韬一听,心里倒是有几分好笑。现在的情况,恐怕常洪泉比自己更郁闷。他之前显然还没有将陈楷的身份以及藏珑匣的事情报告给他的兄长,现今的春南国主。不管常洪泉是为了能让自己先捞足好处,还是为了以后关键时刻奇货可居那么一下,这一次可是落空了。而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必然是他府里地位不低的人将陈楷的身份泄露了出去。马坤的胆子不大,恐怕未必真的知道陈楷到底有多重要,但至少他默许了手底下的人去做事。而他的不知情,也无非是为了自己将来容易脱身而已。

    马坤并不是个将才,实际上,禁军都督的职位也的确不怎么需要很高的指挥才能。这一点上,春南和东平大相径庭。在东平禁军里聚集着众多青年将领中出类拔萃之士。很能打仗也很敢打仗,尤其是在遭受重大伤亡之后的韧性,绝对比起血麒军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而马坤这个禁军都督,用的却是他一比不苟的忠心和他极有亲和力的管带方法,容易让禁军这支成份复杂的部队平稳安定,不容易出问题。马坤是个懂得怎么和人打交道的人,或许,这一次是他人不得罪什么人,却将叶韬大大地得罪了。

    常洪泉倒是无所谓马坤这家伙怎么样。只是稍稍有些疑惑到底能差遣得动马坤的,是那几个人中的哪一个。但是,他对于自己府里出现奸细却非常在乎。尤其是,知道陈楷身份的一共就那么几个人。而这几个人都对自己府里的各种布置非常清楚。自己的诸多举动自己知道是为了自保,可要是落在了别人眼里。被拿到了切实的证据,难免要再起波澜。

    “沧怀,无论如何,在余杭,又是在这个时候,真的起了什么冲突,大家都没好处。我知道劝你直接撤了人手是不可能的,那我们各退一步。约束手底下的儿郎们且住。我就在这里陪你等陛下圣裁,如何?”常洪泉说道。

    “好啊。”叶韬很随意地就答应了下来。而叶韬的语音刚落,站在门口的一个侍卫就抱了个拳,转身传令去了。

    得到命令的精锐骑兵队和特种营的战士们爽快地原地扎营,和玉山营的军士们摩拳擦掌地对峙着。特种营的士兵们中间甚至有不少,明显流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似乎很是为了他们经受过的那严苛的城市和巷战训练从来没有实战检验的机而感到惋惜。这种好战的态度,和完全不把春南盟友放在心上的腔调让玉山营的几个校尉都恨得牙痒痒的。

    然而,又让人没有到的事情发生了。在禁军都督府里,叶韬居然对常洪泉说:“既然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召来幕僚,就在这里把协定谈一谈吧。反正也就是军务和其他那些事情,简单得很,也就不要另外找时间扯皮了。”

    在一旁本来不知道如何是好的马坤当即一口茶水就喷了出来。现在真的是商讨协定的好时间?

    可常洪泉的反应却让马坤差点又喷了口茶水。常洪泉了之后,居然派人去请示陛下,而后,国主陛下居然真的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将包括三个尚书在内的谈判队伍派了来。

    由于叶韬已经一口咬定了不可能出兵协同,现在要讨论的也就是军务的采购、配送以及一系列相关的保密、付款、运输、维护、训练等等事情。对春南方面出的显然大得有些没边的采购数量,叶韬居然直接答应了下来。

    于公,这是东平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张军备采购单。拉动的各级产业链,带来的综合效应不可估量;于私,固然他是不从这么大的贸易里拿到哪怕一两银子的回扣,可采购清单里有多少东西是需要叶氏工坊来执行的,叶韬可是看得很清楚。

    中型弩炮之类的东西,叶氏工坊已经全部外发给高家、师家等等的作坊来做了,甚至于有一些精度要求不高的金属零部件、木构件现在都是外发给有能力加工的商家和兵部,内府所属的军棋作坊来做了。但那些重型弩炮,那些和弩炮使用联系在一起,让春南渴望无比的测距尺,抛物线测算仪等精密仪器,现在叶氏工坊倒也是外包来着,可是连工艺相当发达的东平也找不到敢接这类活的人。

    春对于这一次的西凌攻略下的功夫之大,当是从他们采购的望远镜的数量就可见一斑。由于现在望远镜的镜片都是天然无色透明的水晶研磨而成,价格居高不下。可这一次,春南方面一次性采购了和现在东平军方陆续采用装备的各种型号的单筒望远镜两百五十具,而有着宽广视场,有着更好的观察表现的双筒望远镜也采购了二十具。

    这种双筒望远镜除了没有充氮工艺,没有镜片镀膜之外,性能指标可说是无比强大:非球面研磨镜头,手动对焦环。内置可翻转的刻度片上甚至有距离数值投射标识。这个数值投射标识是一个小花样,只是一个内部的联动机构。由于望远镜的各种状态下,至少焦距点是多少距离是可以知道的,通过一个内部的要,机械联动机构,将里面一小片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线的磷石的光线,和一个左右滑动的有着镂空数字的金属薄片连接在一起,就能达到投射透明的蓝色数值在视野上的非常魔幻的效果。可靠吗?在不太恶劣的使用条件下,其实还是蛮可靠的。至少这种昂贵到死的筒望远镜,现在可是七海商社众多商船和战船船长们最喜欢的东西。只有第一流的舰长才能得到一台。这种望远镜由于成品率不高,制作工艺繁琐,每台目前的单价是一万七千两,这还是叶韬作为七海商社的一份子,给内部采购打折之后的价格。可问题是,居然大部分人都觉得叶韬这个价格非常非常厚道。天晓得每台双筒望远镜,叶氏工坊的毛利在一万三千两以上。

    至于多得似乎要装满不少个游泳池的火油弹,春南方面仿制已经有点眉目,但威力和东平原产货仍然有较大差距的火星弹的订单,关键的问题不在于数量和价格,而在于储运。对于叶韬建议让联邦快递和敦豪天地快运这两个商号分批输送火油弹和火星弹,春南方面似乎很不能接受。他们反复地纠缠着沿途的安全问题,以及运输的安全性问题,一度出让军队来护送的方案。但春南方面却也不得不承认。让两家运输商行来输送,的确是非常隐蔽,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前沿囤积的工作完成。当春南方面得知联邦快递是血麒军老兵退役之后首选的工作,个体系非常正规化军事化,而敦豪天地快运更是奔狼原上的那些部族们融入中原的经济生活的一种尝试,其中许许多多都是部族里排得上号的射手、勇士之后,也就放下了自己的疑虑,反而考虑另一个问题:是不是所有的输送都能让他们来。

    叶韬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去之后问联邦快递和敦豪天地快运各要一笔大大的回扣。如果个两国协定所包含的东西都让他们来进行运输,那这两家叶韬看着建立起来的物流企业,恐怕嘴都要笑歪了。

    林林总总的东平原产,春南还没有仿冒产品的军备的采购并不出奇,引起了叶韬深刻注意的是春南对于步兵、骑兵、弓手装备的采购数量实在是太大了。春南原本的军队虽然比起东平来装备略差一点,但也算是周备。而春南已经有好几万人的装备,尤其是禁军和边军,都已经换上了从东平采购的东西。那时还是莲妃刚刚嫁到东平时候缔结的协定,武器装备的价格十分优惠,东平方面几乎没有利润。可原来的装备呢?春南难道准备扩军?可东平这次跟着一起来的那几个官,则建议叶韬也答应下来,于是,叶韬也就没有拒绝。这几个官也都是扛着至少侍郎衔的家伙,他们出发前就得到过谈晓培的吩咐:春南不管要什么军备,不管要多少,只要价格上咬住了,一律答应下来好了。

    在禁军都督府外不远处,两国的士兵们对垒着。而在禁军都督府里,两国的谈判官们也对垒着。两边都是互不相让,直到两个多时辰之后……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协定的草案差不多落实之后,叶韬从容地站了起来。

    在这张总计超过一千五百万两白银,将在之后的四年时间里执行完毕的军事采购、培训结合在一起的综合协定里,春南和东平各得其所,还略略有利于春南。毕竟在北辽还没有解决之前,竭力维持住春南这个盟友还是非常重要的。而春南,在得到了这些武器、铠甲、军械、战马以及完的重型军械训练和骑兵训练之后,战斗力将有非常明显的升。

    叶韬这个时候越发直气壮地问常洪泉:“王爷,现在这事情就算是成了。待书条款拟定完成之后,两位陛下御览。然后,就是督促执行的问题了。不过,也过了那么久了,谈判的时候不容打扰,现在总可以催促一下,把陈楷交出来了吧。”

    “自当如此……”一直站在门口,随时注意着各方消息的马坤连忙接过话题,回答到:“王爷、叶经略,陈先生现在就在偏厅里休息。”

    陈楷被重新交给了叶韬。现在陈楷的确是需要休息的,从被押入地牢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前,承受过了许多种似乎不留下什么痕迹,却有着巨大痛苦的折磨。现在他的脸色极为苍白。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举荐

    在个余杭心惊肉跳了一个黄昏的事情,就这么落幕了。虽然看起来最后是以一片和气收场,但谁都知道,互相之间的防只更甚。至少七海商社就开始始终在港湾口保持两艘虎牙舰在巡弋,再不肯所有的舰只停在港中了。原本约定好了的各种园游之类的,却好像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之后的几天仍然进行着,只是气氛越发热闹了些。

    “大人,”在回到了叶韬落脚的的府邸之后,陈楷感激地对叶韬说道:“亡国罪臣,实在不值得大人以国运相赌。”

    叶韬摇了摇头,说:“你没有春南人得那样重要,可是,你比你自己料的,要重要的多。你的先祖做了什么我管不着,但你既然是道明宗要杀的人,那就是我的朋友了。你莫非忘记了我的排名了?”

    陈楷笑得有些凄惨。“大人,在地牢里,抓我下去的那批人和后来拷打我的那批人,似乎来路不是很一样。”

    “自然,”叶韬撇了撇嘴,说道:“常洪泉是不那么大方把你的事情捅出去的,只可能是另外一方。这春南朝局我不明白,但似乎……很好玩啊。你应该怨恨我才对,我和他们的商讨协定,给了他们差不多两个时辰来拷问你。只有让他们很快地相信,你知道的不够多不够重要,或者知道他们不可能从你嘴里橇出些什么,他们才可能在协定的利益交换之下,爽快地把你交给我。我必须给他们这个时间。……这是疯子建议的,觉得挨打白挨了的话。建议你去找他。”

    陈楷苦笑着,说:“可惜……我怕死,我也怕挨打。怕疼。他们没动几招,我就都招了。大人,这一次,你救我救得不算是很值得。”

    “不值得吗?”叶韬笑了笑,说:“知道你和你的先祖的故事又如何?所有的关键不是都在那相藏珑匣里吗?现在他们知道只有我有藏珑匣,我应该能打开藏珑匣,而且,将来我去起出那些书和宝藏,是吗?……那就足够了。与其要弄出很多人来再将你保护起来,还不如让他们盯着我呢。反正盯着我的人多了,不差这么一方。而且,他们知道你陈家的故事又能如何?春南既然一直标榜自己是继承中土大唐的正统,有着帝室血脉,那那边正正宗宗的帝室苗裔,相比春南方面比我们东平头痛多了。陛下经常口口声声说谈家是土匪出身,不讲究什么。这些说法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妙了。而你呢?哪怕你的故事人尽皆知又如何?再怎么样也不能抹杀你现在对西凌、对玄孺、对道明宗的憎恨,也不能抹去你那么多年所受的教养和你的才能。不是吗?”

    陈楷苦笑着问:“大人抬举在下了,以在下的身份,出身,难道真的能够谋一官半职来做吗?”

    叶韬惊异地反问:“为什么不能?如果不准备用你,我把你一路带着,准备一起带回云州做什么?不如把你一起送去丹阳,我也就没现在的麻烦了。”

    陈楷愕然。“大人……准备要我做什么?”

    “你也说了,你对陈家对于营私舞弊,行贿受贿,转移财产。隐真示假这套都很熟悉是吗?”叶韬扬了扬了眉毛,语气有些调侃。

    “是,这是家渊源。”陈楷坦然答道。

    “那你对做生意的各种运营,对合约、财之类的事情也很了解是吧?”叶韬继续问道。

    “是,陈家子弟的一代代续存,就是为了这些事情。”陈楷坚定地回应着叶韬的目光。

    “以你陈珈十一代孙的身份,恐怕是不怎么受人待见,但也就不用那么在乎官场上的虚应那套了吧?至少,应该也不怕得罪人了吧?”叶韬的第三个问题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说我陈家是天下公敌,可能略有夸张,可也相去不远了。”陈楷嘿嘿冷笑着说,并没有不满。

    “那么,你听说过云州经略府民政三处没有,三处的处长你觉得,你干得来不?”叶韬认真地问。

    “民政三处……”陈楷不知如何是好。这些天里他和丰恣多有交谈,自然知道云州经略府民政局三处是个怎么样的机械。这个用来澄清吏治,约束官的机构,有着相当不小的权力,在云州官们中间有极的威慑力。而这个职位,不消说是极不好做的。如果要虚应其事,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个职位自然是捞钱非常方便的地方,自己不用开口也有人送上门来。可要是好好做这差事,那就不仅仅是得罪人的问题了,不知道背后受到多少人的咒骂呢,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他而人头落地。叶韬居然准备让他干这个差事?

    “民政三处的差事自然是不好做的。要经得住诱惑,要能心狠手辣,却又要能够随时随地地保持冷静和智,还要对财富、对资产极为了解。这个职位太重要了,我一直没好到底交给谁比较好。后来忽然到,你也许很合适。”叶韬笑着说:“你……好吧……那就算是家渊源吧,我并不觉得那完全是不好的问。回头你和谈玮馨聊聊,看看她写的那些书。或许你明白,你掌握的并不是邪恶的技巧,同样也是财富运作和转换的高深的技艺。没有一种技术、能力是完全邪恶或者完全正当的。杀人放火偷鸡摸狗如此,运转财富同样如此。我觉得,你可以让那些贪官污吏无所遁形,而且,用你很让人放心。你的身份决定了别人拉拢你或者你拉拢别人都不容易。而你现在虽然是陈家硕果仅存的一人了,身无长物,但这一点却让人尤为放心。你获得的任何超出薪俸的东西,都太明显了,什么都瞒不住。我相信你转换财富,隐真示假的能力,可当没有东西可以转化的时候,这些技巧,也就没办法玩了吧?……将这种信任建立在你的凄惨落魄上,或许是比较刻薄,但这是事实。”

    叶韬看着陈楷。陈楷的眼神里并没有被这般形容的愠怒,反而带着一种被信任被期待的人所有的感动和坚定。叶韬说道:“既然,陈家只有你一个人,先祖的包袱你就得都扛着了。陈珈是古往今来第一大贪官,这一点毋庸置疑,不管他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做了那些事情。而到了现在,在这个职位上,你能为陈家赢得不一样的名声吗?用你的努力来证明,陈家是财的行家里手,陈家懂得所有钱的花样,而陈家和大家脑海中的那个贪婪的形象,是不同的。”

    “当不负大人期望。”陈楷跪了下来,拜服于地,以激动的语声说道:“陈楷此生但凭大人驱策,如我陈楷能有幸重启陈氏一脉,陈氏当永为大人所用。”

    呃……叶韬手忙脚乱地把陈楷拉起来。来到这个时空那么多年了,他都快忘记了还有王八之气这种事情,忘记了穿越者是应该得到有才的人的个人效忠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

    、

    身体极为衰弱的陈楷倒是一拉就起来了。叶韬连忙说道:“别来这套,我可没把你当好人。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推测人的。”

    陈楷没有答话,他脸上的笑容开始生机勃勃了起来。是的,叶韬让他去管辖民政三处的确不是因为将他当作什么好人,也不是因为有多信任他,而是因为他现在没有由不干好。可是,他被纳入考虑的范围,本身就是很大的恩泽了。而被期待的感觉,实在是非常好,叶韬这样安排,等于是为陈楷指明了一条可能未必光辉,可能遍布荆棘,却是值得为之去奋斗的道路。

    又在余杭度过了两天,协定的正式本终于出来了。叶韬仔细阅读无误之后,就作为主持谈判的大臣署名,随后将协定本以六百里快递发回丹阳。而后,他花了两天时间去余杭港的钟楼工地协助规划了一些技术难点。叶韬觉得春南的匠师们对于地条件的估计实在是太“乐观”了,在应对台风、海啸、暴风雨、暴风雪、地震、山体滑坡等等灾害方面留下的强度余量不够。尤其是修建钟楼的那座小山,本来就不是非常坚实的岩石构造体,而是岩石和泥土混合的丘陵形态的东西,一量大雨连绵下个个把月乃至更长,个山体的构造强度都可能不行。春南的工匠们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一来督造的官催得紧,好歹这是面子工程,一定要造得好造得快,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没有这种为百年一遇的灾害留设计余量的法。这年头,天灾的,出了再怎么样的事情大家也都是觉得老天爷要如何如何,也就捏着鼻子扔了。而就算到了又能如何呢?春南方面没有可以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

    而这时候,叶韬卖了个不小的人情给春南方面。他表示可以召唤一支呀氏工坊的施工队来这里,来传授低压灌浆技术和灌桩技术,以增强地基。

    接下来在观看了刘湘沅的剧团的正式彩排之后,叶韬一行分乘在两艘虎牙舰上,朝着七海商社进行重要议的小岛而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展望

    七海商社选来开的小岛来历很是有些蹊跷。这里原本是春南沿海和南洋一代著名的大海盗团伙黑鹰帮的一处重要的据点。七海商社和黑鹰帮打交道的时间可长了,从七海商社成立至今,每次见面必然开打,互相之间毫不容情。随着这些年七海商社的力量逐渐壮大,随着虎牙舰这样的新型战舰的投入使用,现在黑鹰帮被打压得很厉害。而聚集四十艘战舰,总计超过五千的兵力攻下了这个距离余杭不远的黑鹰帮的重要据点,可算得上是个极大的成功。

    这是一个叫蛟牙屿的地方,是由两个大岛和一串串的小岛、礁石组成的群岛地形。地形很是复杂,易守难攻。七海商社似乎打算将这里发展成为七海商社在春南沿海的枢纽。虽然要随时防着必然要捡便宜的春南水师,但这个地方的地位置,实在是非常敏感,非常重要。有了这个地方,有了岛上的淡水,那七海商社和其他的东平海商就可以从宜城出发,一路不停靠任何春南港口地去南洋。光是每年避掉的春南几个港口的落地税,引水费等等开支就相当可观。那些给地方官的孝敬之类的,更不必说了。

    但选择这个地方开那么重要的议,也不是没人反对。蛟牙屿入手的时间不长,七海商社的船队还没有将周围的所有情况都摸清楚,甚至还没有完成对所有大大小小的岛屿的肃清,不知道还有没有黑鹰帮余孽藏身其中。一些老成持重的执事们觉得,还是在余杭开比较好,纵然在余杭讨论那些话题似乎……很欠打。

    七海商社还没来得及在蛟牙屿上大兴土木地修生活设施和防务,现在仍然保留着原汁原味的海盗风格。除了岛屿顶上的粗犷的大厅之外,就是分布在岛屿名处的零散的中小规模的房舍,以及为数不少的天然或者是人工开凿的山洞。不过这些对于习惯了高堂大院的许多传统商人来说,是个不错的体验,能够跑海上的商人都不是那么娇气。而对于像齐镇涛这样从海盗转型而来的海商来说,则更是有怀旧的味道。幸好,齐镇涛只是有些怀旧,却没有烧坏脑子,最后还是没有采纳那个在最大的山洞里点燃了篝火开的议。齐镇涛一脚端开了这个馊主意的那家伙,骂骂咧咧地说:“也不看看天气,躲洞里等那么多事情讨论完了,人也该熟了。”

    七海商社的议议题非常严肃也非常关键,虽然抱成了团做生意到现在也没多少年,但这些年来,这些商社的发起者们可都充分体到了其中的好处。而他们凝聚起来的力量,更是让大家感觉到迥异于单纯做生意的快乐。他们现在要讨论的话题,要做的事情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商人了。

    南阳的垦殖工作进展颇为顺利,但从招募人手户户地移民过去的事情却进度缓慢。在东平,只要有把子力气,又肯吃苦,基本上是不活不下去的。这种情况下绝少有人愿意迁移到万里之外的蛮荒之地去拓荒。哪怕他们的这种拓荒条件非带好,七海商社不但房屋、田地和一些的保障措施,还负责保障他们的安全,保障他们在积极协助七海商社的拓展和垦殖工作之后都得到可观的报偿。这些报偿很少以金银珠宝的方式来进行,因为当地的不发达决定了很多民间小额交易又退回到了以物易物的方式。可虏获来当奴隶的当地人、土特产、珍贵的植物种子、鱼类和牲畜却都是珍贵无比的资源。在这次议上,已经有人出是不是能够不仅仅从东平招募流民迁移,可以从春南、西凌这些地方招募一些。反正,到了万里之外,还不是任七海商社揉搓,很快就归化在七海商社代行的涯州治权下了。

    可能真的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从萨米尔家族那里得到了颇多好处之后,他们必然要相应的帮助,来维系双方亲密的关系。对萨米尔家族在海湾地区已经因为一次意外而爆发开来的立国战争来说,最关键的倒不是钱、不是军械也不是普通士兵,而是那些能够领兵打仗的将官型的人物。萨米尔家族毕竟是个商业世家,他们太缺乏这样的人才了。经过几次大战之后,他们充分意识到了没有足够数量的中高级军官,要打胜仗实在是太难了。而萨米尔家族的背景,或许能够收买一些有能力的将军,却无法获得真正的忠诚勇敢的军人的效忠。那些最典型的军人,在海湾地区的狂热的宗教气氛里,将把自己的生命献给真主当作是莫大的荣耀。这样的人,不能指望以任何方式来说服。

    于是,七海商社动起东平退役军士的脑筋。商社执事们中间有不少人身边都有军人出身的护卫。这些很有钱的商人们自然挑选的都是最精锐的老军士,而现在已经有好几人,在拿着双倍乃至数倍的薪酬在海湾地区参赞军机,协助指挥战斗了。东平的职业军人制度让这些在军中至少都呆过六年以上的老军人们各个都有比较扎实的军旅经验。限于原本不甚高的职位,可能在战场指挥的大局观上有些欠缺,可在掌握基层部队拼杀,沸騰學组织日常战术行动,行军,训练的时候却着实让萨米尔家族的人赞不绝口。继续寻找愿意去海湾地区当雇佣兵挣钱的人估计是不难,东平的好战分子实在是多。可如何寻找更高层次的军事指挥人呢?大家都没有头绪。叶韬没有表态,但他觉得,从退役的老军人里找几个校尉级别的应该还是做得到的。而戴家让出了云州,大批原来在军中的戴家或者是戴家的姻亲家族的中年实权军官,为了方便东平方面接手放弃了军权、解甲归田,从那些人里找上几个,似乎也不是做不到。

    而其他方面,七海商社能做的就比较有限了,毕竟他们目前还是个商团,而不是一个军事团体。而他们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南洋建州,由七海商社代行治权的事情。的确,这个南洋可以算是七海商社自己赚来的,但国家承认了这片飞地,并且给予七海商社极大褒奖不说,还让七海商社继续“承包”,这种事情他们可都没到。商人们的确是逐利的,但他们也同样有着报国之心。在大批拓展稻米种植的议题上,没有人哪怕一句减少香料生产损失很大之类的话。

    如果南洋的那些岛屿粮食生产能够到一定规模,那光是南洋出产的粮食就足够维持东平军队的日常消耗。那将是对东平的综合实力的一个极为有力的补充。七海商社为了各种生产工作,进行的准备是非常细致的,不但不远万里地将大量的农具和生活必需品运去一户户的人家,甚至连数量可观的耕牛和挽马都运到了南洋。在人力极为有限的情况下,南洋那边从一开始就是按照自然村和他们所建立的农庄为单位,以移民为核心以少量的当地人为辅助,以团队协作的形式开展农耕和种植、养殖等一系列生产工作的。而生产中可能遇到的各种各样的问题,随时都有人汇总,通过飞鹰传信来协调。在南洋,甚至有一艘专门的战舰装载着十几个在各方面有兽医的兽医,和在救治牲畜的时候可能用到的各种工具、设备、药品等等,来回穿梭来应付各种情况。之所以人没有享受这种医疗待遇,是因为村落、农庄和将这些点联系在一起的港口都有医生和药品储备,而从现在的情况来说,似乎人比起动物来,适应环境的能力强得多。

    就发展水平、生活条件来说,南洋比起东平的绝大部分地方都要艰苦得多,但七海商社的各种保障措施落实后,却很是有了一点世外桃源的味道。只不过,这个世外桃源,在防卫方面下的功夫实在是不小。每家每户都有简单的武器和铠甲,每个村落都有专门的战备口粮、药品等等东西,而每个港口都有弩炮、神臂弓、投石车和火油弹等等东西。七海商社计算过,按照他们现在的这种投资速度和建设水平,大概两年之后才能形成收支平衡,而要到五年之后,当南洋涯州各种体系正常化正规化,生产也形成了足够规模之后,才能产生让人瞩目的利益。还有一个辅助的条件是萨米尔家族在海湾地区能站稳了脚跟将自己的国家发展起来。但是,现在大家在乎的并不是时间长短,也不是投入的资金多寡,大家唯恐投资得不够多不够快,建设不够扎实稳固。这可是彻彻底底由商人们为东平拓开的领土,大家全都陷入了建功立业的狂热情绪中去了。而如齐镇涛等人,知道若干年后,在东平和春南开战之后,他们还要适时地从南洋夹攻春南,到时候,他们这些半辈子泡在海上的商人们甚至能够真正享受一下挥旗卷千军的豪情了。

第二百六十章 今夜有暴风雨

    叶韬这几天又开始有时空错乱的感觉。他并不是因为现在是云州经略使而被要求在七海商社的经营里扮演重要的角色的,而是因为,越是随着七海商社的发展,和政治结合得就越是紧密,而对于各种各样的技术要求同样也越发地高。叶韬的活动中心还是宜城的时候,在叶氏工坊还是个小小的木工作坊、还要承接很多农具修配的工作的时候,他就玩票似地弄出过脱粒机打谷机之类的东西,一直到他担任云州经略使,在云州南方大力发展农业,这些东西才被一些在工坊里年资深厚到不行的技师们重新挖出来用。原因无非是,原来宜城周边不怎么缺人力畜力,但云州缺。能够将一个人从繁重的重复劳动中解脱出来,去做能产生更大价值的工作,各种能够大大减轻劳动强度的工作是必须的。而在南洋,人力更缺乏,只要有什么东西的效率能抵得过几个人用,可靠性什么的又没问题,七海商社的执事们一点都不犹豫。

    另外,则是因为叶韬在治方面的很多法和建议,在实践过程中一一应验。为移民们建立强大而完善的保障体系,最初就是叶韬的建议。叶韬可以以人道主义等等规范来约束自己,但是,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法强加给七海商社的执事们。他出的说法是“总体拥有成本”他从七海商社内部找了几个经手过一些实务的执事、计,来建立了一个经济模型。这个经济模型比较了建立一个有力有序的保障体系的花费,和没有这样的保障体系,需要不断从中原地区招募移民并且运送到当地安置的成本。从眼前看,可能建立一套保障体系并不是最经济的手段,但如果七海商社真的是准备好好经营南洋,准备长久地发展下去,为移民们建立保障体系反而是比较经济的。而这套东西建立起来,和不建立起来,在进一步招募移民的时候,对老百姓们的吸引力可就是完全不同的了。

    当看到那些原本在各地过得不是很好,狠下一条心着索性拿命一搏的移民们,虽然目前仍然在辛菩地开垦,却有着由衷的笑容。看着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对南洋这片凝聚着自己汗水的土地产生了归属感,商社的执事们那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对于商社的要求,叶韬虽然觉得身上事情已经不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一方面,这是因为齐老爷子和齐家的关系。早年在宜城的时候,叶氏工坊能够茁壮成长起来,和老爷子的照应是分不开的。对于老爷子来说,当时也就是一句两句话,但却能够让当时还弱小的叶氏工坊、宜家家居避免很多的麻烦。而从叶韬和齐老爷子联手建立了天梭钟表行,并且将天梭的品牌打造成为这个时代第一流的计时工具的代名词开始,几乎叶韬随便做什么生意,老爷子总是或多或少地表示自己的兴趣,总是在各种大大小小的方面帮衬一把。哪怕这些都不,光是每年维持叶稻的工作室做各种试验的材料需要,和收集各种各样的材料、工具乃至于奇特的物件来给叶韬,齐家也没少花脑筋。可以说齐家和叶氏,早在他们因为天梭钟表行的合作时,就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而七海商社现在的意义绝不仅仅是个商团而已,叶韬的确是没有不多出力的由。实际上,齐老爷子还一直着让齐家和叶家的关系更加深一层了。当然,齐老爷子倒是没有脸皮厚到将自己的孙女塞给叶韬做妾(估摸着齐老爷子也很明白,在叶韬的阵容强悍的妻妾队伍里,恐怕这没什么优势),但据说齐老爷子倒是考虑让这个孙女去服侍叶劳耿……在这个念头终于因为叶劳耿严词柜绝而打消,老爷子终于将两家联姻的可能放在了再下一代身上。现在,老爷子对于叶韬的妻妾们的肚子,比叶韬和其他任何人都关注,就等着叶韬有了孩子,就直接将自己目前只有三个半月大的最小的孙女,或者是刚刚嫁人没半年就怀上了据有经验的稳婆说必然是男孩的外孙女的孩子送去云州和叶韬定下亲家……至于辈分,反正不重要。

    但是,叶韬答应下来在七海商社的管和决策中多出力,却让自己彻底套了进去。七海商社的各种准备工作的确是充分了,各种生意的展开、运营也井井有条,内部外部的资金流管很有现代企业的派头。可这也意味着,七海商社成为了这个时空有着最庞大的内部档的商业团体,这一次来开,光是各种计划书、帐目、实施细则和反馈以及各地反应上来的售后、技术的各种问题而成的卷宗,就足足装了一艘虎牙舰。为了能了解现在七海商社的规模、特点以及可能存在的问题,叶韬至少要粗粗把其中比较重要的东西看一下吧?而要能够在这次重要的议上协助做出重要的决定,至少要对其中相关的内容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吧?于是,叶韬这些天几乎每天都在看件、全体议、内部小议、睡觉这样的流程里打转。对了,甚至还有一杯接着一杯的咖啡。原产伊索比亚卡法地区,中度烘焙,香醇无比的咖啡。

    件、议、装在马克杯里的咖啡……再也没有比这些更像是叶韬原来那个时空了。其实,叶韬倒是蛮适应这种工作节奏的,而且,这种工作节奏似乎也是叶氏必要的。在七海商社的议里,虽然不能说一点都没有互相扯皮的情况,多少还是有些商家,尤其是实力不是很强,担心南洋投入大了影响自己平时运营的商家,或者是觉得树大招风了不太好的大商家,还是有些小小的推诿,可总的来说,效率是非常地高。要知道,七海商社现在在南洋的种种布置,甚至要比东平和春南除去云州之外任何的一个州的事务还要繁琐,但大家居然在短短几天里就商议出了大致的条款来。还不止如此,七海商社在落实南洋,也就是现在的涯州的各种事务的同时,还耍保证个商社和其中各个成的盈利能力,因为只有保证了盈利能力,才能源源不断地为涯州的开发输血,才能够保障不至于因为涯州几年里不断的投入而枯竭了大家的财力。

    七海商社决定将商社的总体管机构划分为南方局和北方局两个部门。南方局主要统筹涯州的建设、安全保障方面的事情,并且要开始秘密开展军事训练和屯兵事宜,不管是为萨米尔家族的立国战争帮助,还是考虑将来夹攻春南,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而北方局,主要的工作是原来的经营事务,不断拓展七海商社现在各种各样的产品线,盘商社直属的或者是商社成所属的各种产业,研发新型战舰和其他种类的武器,并且积极展开招募愿意移民去涯州的百姓。而在叶韬的要求下,招募的流民也可以选择去云州。

    自然,和这样规模的改联系在一起的,必然是内部职位的清。过去几年里,商社成已经有不少选择将自己的产业折成商社的份额,也就是选择被收购,成为商社的全资产业。而这样的选择,随着商社的日益壮大,现在看起来很是英明,不少商社成都在考虑这种选择。现在,七海商社越来越有现代股份制企业的味道了,而在这个时空,恐怕不是五百强不五百强,要说七海商社是天下第一的纯商业组织估计问题都不大……毕竟,萨米尔家族正在对他们所在的海湾地区国家进行“管层收购”,正在转化为一个政治经济合一的实力团体了呢。而七海商社为了协调内部决策和决策权问题,创造出了股权份额和表决人数双过半才能够实行方案的制度,充分重视小股东权益,也同时制定了一系列的特别表决权、否决权等制度来解决小股东造反的可能性。

    议一直进行到第十天,叶韬倒是越来越进入状态,表现很是符合他这个新任的七海商社北方局总执事的身份。可一直在边上协助叶韬进行各种准备工作的丰恣可受不了了。

    “大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你当初所作所为都是假的?”某天晚上,终于累得半死,不堪重负的丰恣两眼噙着热泪,以无比幽怨的语气对叶韬这样说。

    “别!别这样……”叶韬的第一反应是四处张望,看到四下无人,这才如释重负地说:“还好没人,让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呢。怎么这么说话啊?记得……记得你没这方面的爱好啊?”

    丰恣一下子怒气冲冲地说:“大人啊,这些事情不是不用急着十天半月的就全部落实吧?多大的一摊子事情?有预案是好的,不过也不必把自己累成这样子吧?在这岛上倒是不敢说没什么好吃,好歹装了一船好吃好喝的,还每天运新鲜蔬果,比我们在云州过得都好。可每天都没时间好好睡觉啊,这怎么行?我当初跟着大人你,给你当幕僚图个什么?不就是大家都懒散来懒散去,图个日子舒心,不用天忙那些有的没的吗?您呢?将我骗到手了就原形毕露啊……”

    呃……叶韬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丰恣果然是疯子,说话越来越不靠谱了,居然连“把他骗到手”这种暖昧到极致的话都冒出来了。不过,丰恣的这番做作的表现倒的确让叶韬的注意力彻底从那些件上挪开了。

    “好吧,你到底是说什么。”冲着丰恣这样的人,叶韬是无论如何没办法生气的。

    丰恣翻了翻白眼,叹道:“大人,我是来告诉你。外面起风了。一个船上的老舵手说,好像是今年的飓风前来了。老舵手说这种飓风也就三五天的样子,不碍得什么。不过,这几天恐怕是没办法离开蛟牙屿回余杭了,本来大人不是准备明天后天把开完的?现在至少多出来一两天,慢慢来吧。大人……你累着点没什么,可我需要休息啊。你看我,几天没睡好,皮肤都粗糙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雨一直下

    “早知道这里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而且都是这类事情,你就应该让陈楷搭船先回宜城。留他在这里,作用比我大多了。书什么的我还凑合,帐目之类的我可是一点都没辙。”终于劝得叶韬扔下工作和自己一起以风声下酒,赏玩海岛夜色,丰恣还是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如果是让精熟于商业和帐目的陈楷留着,估计很多事情早就做完了。或者,当初就应该把留守云州的柳青一起带来这里。

    叶韬呵呵笑着,解释道:“陈楷的身份毕竟特异了些。恐怕大家有法。还是早点把陈楷送回云州,让他开始熟悉民政三处的事情比较好。这些天可真是辛苦你了。”

    丰恣摇了摇头,说:“倒也不是真的怕辛苦。我也知道,这么忙活一阵,今后几年都可以轻松很多。只是,七海商社规矩完备是完备,就是太烦琐了。”

    叶韬叹道:“是啊,既要完备,又要不让机构臃肿,让反应速度慢下来,这商社的运作,我可是越来越没把握了。”

    丰恣点了点头,说:“大人……或许不该在这时候起,但我还真有要求着你的事情呢。”

    “哦?”丰恣这个属下,平时可是很少什么要求的。他好歹是大族里的少爷,父亲和外公都是很有来头的家伙,本来就不贪图那份当官任事的俸禄,哪怕叶韬开给他的俸禄是那么可观。而叶韬,却也从来不问丰恣到底要什么,或许是因为叶韬一直将丰恣当作自己的朋友而非下属。问了,那就有收买的味道了。

    “大人,您建议陈楷复兴陈家,这话听着舒心。在那之前,倒是我,先要成家了。我平时不扛着曲姓,父亲没说什么。可现在这一把年纪还没成家,还没妻子孩子,这日子可就越发不好过了。以前,是没有遇到能让我倾心的女子,那也罢了。可现在,终于是遇到了。我琢磨着,快点成家生子,最好多生两个孩子,一边交给父亲去操练着以后去封侯拜相,一边交给外公去教养成一代名医,我么,可就真的可以清闲下来了……”

    “你……喜欢上了谁?是要我去为你亲吗?”叶韬一头雾水。

    “……就是你叶家的首席帐房,薇芝小姐。”丰恣侧着头,一副温柔的表情。“薇芝自己是没什么意见,和我颇为相得。不过,薇芝说,当年是大人将她们十二个舞姬收下来,一步步培养起来,她们不但没有沦为男人的玩物,反而成为了让人倾慕、敬仰、崇拜的人物,个个都有自己的一身本事。虽然当年大人就毁去了她们的卖身契,但却无法改变她们视大人为主君、为家长,或者,至少是为父兄。而在下要求娶薇芝,自然是要大人首肯。”

    叶韬对于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这桩恋爱故事,居然毫无觉察。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丰恣,说:“果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她们十二个里最漂亮的一个啊。你放心,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还用担心我不答应吗?我们回云州之后,立刻为你风光大办。只是……薇芝毕竟是异族,我们在心里可以没有疙瘩,可是,你家里人怎么说?你的父母,你的外公怎么说?将来,如果薇芝不受他们待见,又该如何和他们相处呢?既然……当年的舞姬,现在除了薇芝,也就只有两人还是单身。那些嫁了的,男方家世都只是一般,既然她们视我为家长为父兄,有我撑腰,自然也没什么。可你家呢?”

    丰恣的脸上漂浮起了惯常的那种玩世不恭,万事不萦于怀的笑容,而那笑容里又掺杂了一点点坚决,他说:“我是铁了心倒插门入赘。回头把孙子交出去,他们能奈我何?”

    叶韬很是不自在地说:“好嘛,当你的上司真不好当。不管你家里到底怎么看,我为你办了婚事,你老子就又要开始看我不顺眼了。这下子为你挡的事情可真是多了。”

    丰恣眼角一抬,问道:“如何?不敢吗?”

    这种最低级别的激将,叶韬早就免疫了。“无所谓了。不过我相信曲御史的眼界断不至于那么狭隘,至于丰老先生,更不为这种事情怎么怎么样吧?”叶韬很无所谓地说。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将话题继续下去的时候。雨点开始掉落了下来,从一点点的雨丝很快变为瓢泼的大雨,风势也越发地大了起来,稍微过了一,雨点看起来都像是横着飘的。

    猛烈的风,淋漓的雨让这夜晚的岛屿显得有些狼狈。港口里的水手们在起风的时候就开始捆扎杂物,准备应对风雨了,这儿还有些收尾的工作,分散在岛上的各处屋舍都忙着关窗,检查漏雨的地方进行应急的修补,不少船和护卫们背着一包包的食物和其他日常消耗品分别屯在不同的房舍里,毕竟是不能一直跑船上去取了,尤其要为那些地位比较高的执事们准备好需要的东西;而这种天气,侍卫们也只好站在能躲避风雨的地方站岗,虽然他们一个个努力睁大眼睛,用心从杂乱的声音中捕捉任何一丝异常,奈何雨水模糊着他们的视线,风雨声让大家听觉都不那么可靠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蛟牙屿主岛附近,一伙人悄悄行动了起来。对于七海商社和叶韬他们,这骤然而起的风雨是绝大的麻烦,而对这伙人来说,则是一种难能可贵、稍纵即逝的机。

    七海商社拿下蛟牙屿的时间委实是太短了,对于蛟牙屿的了解不够,他们甚至也没有从黑鹰帮嘴里橇出蛟牙屿处十分特异的地方。就在距离主岛不远,大约只有三四百尺的地方,有一个很突兀的突出水面的小岛。按照七海商社的计划,将来是准备在这个小岛的顶端建立一个了望塔兼灯塔,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上面没有任何建筑,没有什么痕迹而被忽视的地方,恰恰藏着一点秘密。

    这个小岛是空心的。个小岛就像是一个碗扣在水面上,外面是厚薄不一的岩壳,但中间却有着不小的空间。这个空间和外界有两条通路,一条是仅可让一人进出的一条通道。这条通道自然是经过极好的掩饰,一般的黑鹰帮众都不知道。而另一条通道现在则是在水下。只有在遇到很少出现的天低潮的时候,这条现在的水下通道才能划船进出。而这种机,大概三五年才能出现一次。这个小岛因为这极为特异的地方,而成为了黑鹰帮囤积财宝和秘密的地方。而在七海商社攻灭蛟牙屿的时候,就有那么几个人躲在洞里。而就在前几天,这个数量增加到了四十四人。黑鹰帮冒着极大的风险,派来了一支水鬼队伍悄悄回到了这个洞穴,为原本已经绝望的那几个人带来了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黑鹰帮将发起反攻。

    黑鹰帮是如何能够躲过七海商社的重重封锁进入到这里的?这就是黑鹰帮拿出了绝对高机密的东西的缘故了。谁也不到,黑鹰帮这个很挫的,最近几年被压制得几乎灭亡的帮派,居然有能够潜水的船。

    这种简陋的潜艇完全没有攻击力,潜深也不深,续航能力更是非常非常差。这种潜艇能够载十二人,而这十二人,哪怕是再资深的海,摇动摇柄推动潜艇两个时辰也要虚脱了,而这两个时辰里,他们甚至还要浮出水面换气不止一次。但就是靠着四艘这种潜艇和对蛟牙屿附近水域的无比熟悉,黑鹰帮做到了。四艘怪模怪样的潜艇,载着人和武器安然进入了空心岛中间的位置。而他们这些人的任务,则是伺机杀上主岛,接应黑鹰帮的舰队攻击。

    原本预定的是今天子夜发动攻击,但这骤然而起的风雨,却让这种安排落空了。七海商社原本在外巡弋的舰只一艘艘入港避风,但就在不远处的黑鹰帮的船队没有这种待遇。按着黑鹰帮历来的传统和风格,他们必然前杀上小岛,反正晾在海面上也一样危险,不如一搏,而躲在空心岛里面的这些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家的船队能到,但他们也该开始行动了。

    四十四个水鬼摸着一根常年浸泡在水底下的绳索,背着武器从洞穴里泅了出来,悄悄摸上了主岛。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如果是平时,海滩上有七海商社的水手或者是那些执事们的卫士不断巡逻,哪怕是有一点异常,一些不同寻常的脚印,立刻就全岛搜索。七海商社现在足够了解的,可能也就是这个主岛了。但是,在风雨飘摇中,这海滩上的巡逻形同虚设。这些水鬼们居然轻松地上了岛,冲过了海滩,进入了茂密的林子。他们的脚印迅即被雨水冲刷掉了。

    率领这些水鬼的人,是黑鹰帮水底下功夫第一的老牌海盗“鲨眼”老六。他看着所有人进入了林子,松了口气。他的手搭在额头上,又看了看天空。他真盼望,雨能一直下下去。至少是今天。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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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心介绍:
穿越到一个可以做到很多原来不敢想象的事情的时代,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叶韬的梦想很简单,让自己过的好一点,让自己周围的人过得好一点,然后,在可能的情况下,让身处的这个时代更像原来那个时代一些……时光之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时光之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时光之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