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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心全文阅读

作者:Absolut     时光之心txt下载     时光之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于无声处

    叶韬终于同意了索庸的方案,虽然这个方案还是有很多冒险的地方,但的确是能够安全无损地打开藏珑匣的正常的方法。但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问题,比如在破解内芯的时候盒子夹层里的液体注入盒子开始侵蚀档,或者是还有什么别的机械性破坏档的方法,叶韬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做应急措施。同样,为了能够顺利打开藏珑匣,很多必要的准备工作也是很重要的。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要为开锁的工作创造一个和外界声音环境几乎完全隔绝的空间,让开锁的人能够靠着各种各样的监听设备,将匣子里的机件的最细微的刮擦、碰撞声都能尽收耳底,来作为破解这个匣子的依据。

    这个场所倒是不难找,正在进行紧张施工的丹阳大剧院的演出大厅基本工程已经竣工,正在进行内部的装饰工程。这个大厅采用了迄今为止最全面周到的隔音措施和内部声设计。

    演出大厅的地面是柚子木上再铺上了长毛绒地毯,尊贵非凡,而在柚子木地板下面则是和周围四面墙面材料一致地超级奢侈的多孔吸音水泥和石材构件的基础。现在这个时空,自然是没有泡沫啊、多孔纤维之类的东西来给叶韬用的。但作为一个设计师,在这个项目上他有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便利之处:不惜工本。于是,叶韬在设计之初就弄出了一种将碎珊瑚掺进水泥,所制造出的一种密度极轻、孔径极多、有极为明显的吸音效果的多孔材料。虽然碎珊瑚的价值和那些一棵棵的被当作财富象征的珊瑚树有着很大的距离,但那么大批地采集碎珊瑚同样是个让人觉得头皮发麻的工程。

    不消说,这种水泥块是很不结实的,而叶韬自然也不将这种东西用来承重,仅仅是当作在石材、钢质框架中间填充着的笨重的吸音材料而已。而演出大厅的天花板,则悬挂了锦缎的帷幕、然后还悬挂了两层棕丝的编织物。这些东西和这个时空第一代瓦楞薄片钢材结合起来,隔音效果也十分出色。之所以天花板没有采用厚重的吸音结构,一方面是因为大剧院的结构不允许,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演出大厅的天花板是悬挂在内部的结构件上的,和外界的声响没有太大的关系。

    演出大厅的装饰工程里,在四周墙面上贴一层薄薄的海绵的工作还没有完全完成。不过,现在的演出大厅,已经能让人感觉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了。在演出大厅内部不进行施工的时候,不管大剧院个工程外面进行得多如火如荼,只要走进演出大厅蜿蜒成蛇形,设有三道隔音门的通道进入大厅,都能感觉到外面的喧嚣被远远抛在了身后,只有非常非常仔细地听才能捕捉到若有若无的一丝声音。

    当叶韬为了测试,下令个大剧院工地放假一天的时候,演出大厅更是寂静得有些可怕。叶韬还特意找了一根针,在舞台中心抛了下去。而这枚针落地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当时在演出大厅中的所有人的耳朵里。

    于是,工作地点就这么决定了。大剧院工地放假半个月,禁军随即对大剧院内内外外的每一寸土地进行了仔细的搜查,将那些可能因为碰撞或者别的原因发出声音的东西都捆扎了起来,盖上了帆布,绷在地面上。甚至于,为了不发出声音,执行这一次特别护卫任务的禁军不树立旗帜,因为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每个人多发了两双轻快的布鞋,因为脚步声比起穿军靴的时候要轻得多。虽然没有详细布置,但领精神的军士们甚至私底下开始打赌哪支部队可以最安静。

    于是,一些让人不停翻白眼的规矩不断出现,比如在站岗执勤的时候,在交接岗位来回营地的时候,军士身边不得携带碎银、铜钱之类的东西;交接岗位的时候不互相致礼问好,而是以手势进行;身上军装比较宽松的部分要用束带扎起,免得发出声音;不穿鱼鳞式的金属铠甲(自然,这是只有军备极大丰富的东平禁军才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其他军队哪里来几套铠甲可以挑挑拣拣的)……对于降低噪音的基本要求迅速变成几支执勤禁军互相之间比试的项目,大家绞尽脑汁出办法来,也互相习对方的经验,很快就让这个让人很是无语的降噪指令变成一项极有挑战、极富趣味的事情了。在五天之后,藏珑匣在重重保护之下被运到了大剧院演出大厅。而个已经清得当的大剧院工地,虽然没有人喊口号,喝叫军令,却显示出一种凝重威严的气氛……

    在演出大厅的舞台正中的工作台上,藏珑匣被牢牢固定住了,面对着钥匙孔,是密密麻麻的一组探针,有各种各样的长度和曲率,可以听凭需要取用。而藏珑匣本身则被固定在一个特制的黄铜架子上。几组听诊器形式的东西之外,还有看起来威力十足的钻头等等工具,一旦在破解藏珑匣的过程中听到有什么异动,那么这些早早就上好了发条,随手有人负责动力输出的钻机就全力发动,再不顾忌是不是破坏藏珑匣了。而这些钻头和相关的工具同样是特制的,其中两枚钻头是和一根管道铜管连接着的,一旦刺破了藏珑匣那满是雕纹的外壳,就将里面的液体引出,铜管连接着的气动泵,同样是功率强劲。在匣子背后,和锁孔对应的那一面安置的几件工具就没那么客气了。两个钻头针对的都是连接盒盖和盒身的销簧,直接破坏了销簧之后,后面紧跟着的是小巧有力的扩张器,而紧跟着扩张器的是一个可以成V型张开的两张金属薄片组成的小斗。一旦扩张开的缝隙大到一定程度,这个小斗立刻插入匣子里,将尽可能多的东西夹在两片材料特殊的金属片中间,不再畏惧任何侵蚀。……

    在做了如此多的周密准备之后,破解藏珑匣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环终于来到了。

    在别人看来,叶韬是为了成就自己师兄的声名才让出了主力操作破解事宜的位置。但外行人哪里能懂得术业有专精的道呢?叶韬是个极为全面的工匠和设计师这不假,在短短几天里设计出了一系列用于应急的工具器件,也要归功于叶韬。但是,索庸那么多天来对藏珑匣下的功夫,和许多次在自己的工坊里破解猜仿制品培养出来的手感和耳力不是假的。同样的无比轻微的刮擦声,齿轮转动声,里面的金属原件或者是不同材料的原件铰接在一起,受到压力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对于索庸和对于不熟悉这些的叶韬,说不定意味着完全不同的内容。同样身处这个舞台,在极少人的注视下,协助索庸,随时准备将那些应急工具操作起来,这才是叶韬觉得自己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

    在正式开始动手前,索庸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这个多少年,在多少历史事件中逐渐由一件设计精巧的物件而演变成为一个传奇的藏珑匣,就要被自己破解了。对于一个生活在历史中的人来说,这是何等的荣耀,只要他能成功,不管这一次藏珑匣是终于结束了自己作为一个传奇的生命还是缔造出又一次的传奇,历史都不忘记他:索庸。而对于一个工匠来说,这是继承、是挑战更是超越。作为一个雄心万丈的工匠,作为一个已经享有巨大声誉的工匠,包括索庸在内的许许多多人都不允许前人的声名在多少年之后仍然压在自己头上。

    而索庸甚至从来没到自己有可能失败。在他正式开始动手之前,他不但安定了下来、不再颤抖了,甚至可以说,他的双手从来没有那么平稳。不仅是双手,他的个身心都已经调节到了为破解藏珑匣而出现的奇异的安定和规律中。他的心跳、呼吸都开始按照严格的格律在运转,这样,他就可以控制自己的运作,让自己的动作配合着呼吸,不至于出现细小的问题。而这种状态,也意味着索庸在这一刻的升华、蜕变,在一个需要平稳的时候他平稳了下来,这是何等天赋的能力。

    “开始吧。”索庸微微点头,向叶韬示意。索庸和叶韬两人,此刻就坐在工作台的两侧。两人的耳朵上都挂着和藏珑匣相连的听诊器,而虽然没有光纤摄影机之类的东西,但为索庸准备一个巨大的放大镜,来让他操作探针更轻松一些,却也所当然。舞台顶上,工作台上,一盏盏的明亮的鱼油灯亮了起来,将两人笼罩在安宁中透露着严肃的气氛中,而在那一团光里,两人就这样开始了工作。

    对于开启外面的第一重锁芯,索庸已经很熟练了,他娴熟地将几根探针放对了位置,一枚枚夹在固定探针的特制的铜轮上,然后轻轻转动了铜轮,只听得“喀嗒”一声,第一重锁芯打开了,第二重锁芯的锁孔露了出来。索庸连忙将两根早就准备好了的细得可以称为技术奇迹的铜管探入那两个开启计时机关的东西,轻轻一推铜管末端的推杆,将特制的胶水注入,黏住了那两个小小的拨杆。他耳朵里刚刚响起的簧片颤动齿轮转动的声音立刻就停止了。

    索庸以轻柔的动作抽出铜管,放在一边。他没有做出松了口气之类的纾解情绪的动作,额头上的汗水也很少。这样的结果,本来就是他预料之中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技术考古之旅?

    虽然情绪平和,并没有感觉紧张,但在一大堆鱼油鲸脂弄出来的无影灯照明下的那种燥热,仍然很快让索庸和叶韬两人开始大量地出汗。为了让两人的工作可以顺利进行,甚至安排来给两人擦汗的都是特殊的人才:刘勇和金泽。

    为绣公主殿下当了好多年侍卫长的金泽,胜在方当壮年,所有功夫都处于顶级水准上。他原本出身的门派就是以轻功有特点、出手柔和方正、不带烟火气著称,现在来给索庸擦汗虽然未免有大材小用之嫌,但却也没什么怨言。要知道,现在在攻关的可是藏珑匣,被允许呆在这个大厅里,这本身就是极大的信任了。而刘勇更不说什么,在叶韬身边,似乎各种各样新奇好玩的事情就自动自觉地出现,永远都不觉得厌烦的。

    索庸用探针轻轻拨动着第二重锁芯里一环一环、参差高低的锁齿,根据不同的锁齿之间的摩擦声来判断互相之间的关系,来推测锁芯的结构。而他脑子里,对于个锁的结构,也越发明了了起来。已经有十一枚探针抵住了第一重锁芯,要将探针放进锁孔,拨动着,并感觉细微的反馈,和耳朵里听到的内容验证,实在是相当艰巨的工作。而叶韬也非常紧张地在一旁看着索庸的操作,认真观察索庸的表情和动作。稍有不对,他立刻采取应急的方法。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过了两个多时辰之后,索庸的动作停止了。他将一枚枚探入第二重锁芯的探针先抽了出来,然后看了看叶韬。看到索庸甩了甩手,活动了一下,叶韬知道,索庸应该是进展顺利,等一下就要正式动手破解了。

    “师兄,有把握吗?”叶韬笑呵呵地问道。

    “当然!”索庸舒了一口气,站起了身。他的腿有些发麻,险些一头摔倒在地上。毕竟他年纪也不算小,气血活动没年轻人那么迅捷了。“……呦呵……说起来,还是这东西本身有问题啊。虽然机件都还能顺利运转,但内锁芯里已经有两块锁齿有一点点松动了。……不过,我怀疑,压根是从装好这个藏珑匣的那一天开始,这几个锁齿就是松动的。不然,这种工艺精度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叶韬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说:“不奇怪啊。这种材料,实际上有现在的这种加工精度已经是奇迹了。光是凭着这种做工,恐怕藏珑匣就是个传奇了,只不过,这种传奇也只有工匠们能看明白。而用藏珑匣的人嘛……呵呵,那是没可能知道的。”

    稍稍休息了一,索庸让身体又调到了最好状态,重新坐到了藏珑匣前。个演出大厅立刻又恢复了寂静无声的状态,只有极为轻微的金属刮擦声,呼吸声。

    索庸在自己的脑子里一遍遍象着刚才靠探针和自已的耳朵摸出来的情况,将这些极为细小的变化累积成了头脑里完的桔构图。现在他脑子里对于藏珑匣的推测可能不能精确到盒子的每个数据,但是也不离十了。索庸和叶韬的其他几个师兄不同。大师兄关海山那就是出身船工,反而是由木匠而转职成为当世首屈一指的建筑师算是不务正业;老三赵大柱那是一根筋的家伙,但起手艺来实在是快,说到技术功底扎实,没人能和他比;而老四虽然技术上实在说不得出色,但在工坊管方面表现出来的对流程、对效率的敏感,足以让他跳出纯粹的工匠的框框来成为一个技术管人才。而索庸,要说到天赋,并不差,但就是缺少了那么一点专长,也缺少了那么一点勇气。他不敢像关海山那样索性成为专业建筑师,做不到赵大柱那样只痴迷技术,在管方面虽然也算是强项,但也不敢像钱顺那样索性不管自已手里的活好不好,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弟弟的勇气……他的弟弟索铮已经是云州军方没有人敢得罪的大人物,凭的就是他在后勤管和调配方面的大局掌控能力和细节执行能力。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完全因为后勤而成为将军的人,索铮必然已经名垂青史了。但索庸,同样作为叶氏工坊的师兄弟中的一个,同样作为叶劳耿的弟子,就只能“庸”下去了吗?

    终于,这一次,算是让他找到了机。他没到自己在破解这种东西方面居然还真的有特长。

    索庸在头脑里模拟了几次之后,终于开始动手了。他连续将一根根探针伸进内里的锁孔,定在了合适的位置上。和刚才不同,现在他每一根探针放的地方、怎么放、先后顺序、探针尾部怎么固定都考虑得清清楚楚了。当他将所有的探针安装好之后,他点燃了一支牛油蜡烛,将探针尾部烧热,然后将探针的尾部插在了一块特制的火漆块上。等探针重新冷却下来,这些探针就牢牢地固定在了火漆块上,然后,只要他轻轻转动火漆块,那么,他所有的方法所有的设,所有在脑子里模拟的情况是不是正确,就可以揭晓了。

    索庸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安放的那些探针的位置和固定程度,当他两根手指轻轻捏住那块火漆块的时候,他心里一紧。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他发现,当他完成了个开锁的过程,到最后揭晓的时候,倒是有些惴惴了,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那种从容。

    “怎么了?”叶韬将听诊器的耳塞取了下来,问道。

    “来,叶韬,你来转这最后一下吧。”索庸站了起来。在脑中勾画完成个过程之后,安放所有的探针的过程却没有用掉多少时间,距离刚才休息时间只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叶韬挠了挠头,说:“师兄,别来这套。这是你的工作,这也是你的责任。我可不管这事情。”

    索庸皱着眉头,犹豫了好久。叶韬说得有道,在此时此刻,他的确可以将这个责任交到叶韬手里。如果成功,叶韬不分去他应得的荣耀;但如果失败,叶韬一定为他承担所有的责任。他是准备永远现在这个样子吗?

    索庸没有再多,轻轻转动了手里的火漆块。这柄由众多探针组合而成的钥匙转过了半圈,藏珑匣发出来的声音和先前完全不同了。不再是浅尝辄止的金属摩擦声和喀拉喀拉的机件移动又归位的声音,而是清脆的机件转动的声音,一个个齿簧被旋开,准确落在该在的地方,然后,只听得“铿”的一声……匣盖跳开了。

    索庸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他松开了抓住火漆块的手,退后了几步。索庸看着藏珑匣,又看了看在周围站立着的几人,轻松地说:“好了吧?按下来我可真的没办法管了。”

    “师兄,这里一就好,今天晚上我们去峥园喝酒?”叶韬也显得很是开心。

    索庸点了点头,说:“好。”然后他转身朝着大门走去,他的脚步显得颇为轻快,随后他用力地推开一道道隔音门,一直走了出去……

    金泽也跟了出去,而刘勇则凑到了叶韬身边,对藏珑匣里藏了些什么显得极为好奇。

    刘勇并不是莽撞,而是他的确应该知道这些内容,甚至,不管他主观意愿如何,他都必定知道这些。叶韬轻轻打开了匣子,里面是一棒用红色绸缎包裹着的东西。叶韬将东西取出,放在了工作台上,轻轻展开。

    包裹在里面的果然如陈楷所说,有两份地图。两张地图都绘制在张的纸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叠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折叠之后很少再打开过,甚至于放在盒子里的地图接触到的空气也很有限,纸张甚至没有泛黄,或许,是地图存放的时间还不足以让纸张泛黄吧。叶韬大致扫了一眼两张地图,还没有来得及去看注解在地目边上的密密麻麻的字体,去看藏宝和档都分别存放的位置,就注意到了位于地图主体位置的结构解说图。不管是藏宝洞还是存放件的地方,显然都经过周密的考虑,都是需要破解一些机关的。

    这倒并不奇怪,他奇怪的是,为什么那个所谓的藏宝洞,居然是这个时空,目前这个时代很流行的墓葬桔构。那庞大的地下建筑群要耗费偌大的人力物力才能建造,如果是在兵荒马乱的那个时空里建造的,那引起的连锁反应,建造中遇到的困扰更加多,照道不可能没有人知道啊。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人叙述当年的建造行为。叶韬没有多去猜测,因为地图已经在手里了,将来有的是机验证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更让叶韬觉得好玩的是,这个藏宝洞,也就是墓葬地宫从入口一直到主体建筑,这一路上几乎用到了所有的机关形式,而地宫内更是有各种各样当时的建筑流行形式的石质简化版本。可以说,设计这个地宫的人,对于建筑、机关的了解非常全面周到,而且,这家伙一定有很强的展示、炫耀的心才将各种各样的设计都放进去;一定有很强的规划能力,才能让那么多不同的东西至少在现在的图示里看起来很和谐;也一定有很强的说服能力,才能让人允许他按照这样的方案进行施工……自然,也必然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施工团队,才能把这些设计完全执行下来。可是,为什么这样大的工程能够被完全掩盖下来呢?但总的来说,叶韬觉得,这个地下建筑群应该是有点意思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盗墓之王

    而那个用来保存陈家的那些档的秘密地点,则又是另外一种风格。

    那入口在一个不起眼的院落里,看样子似乎还是那种坐落在繁华城市中的院落。由于保存档需要比较好的储存条件,储存档的地面建筑,但那个两层楼的看起来像是普通富裕人家的藏书楼一样的地方,实际上却暗藏机关。个建筑的主要结构居然是用铜来制作的,华丽的铜柱没有进行太多的修饰,只是为了内藏机关而已。甚至个建筑居然有一个中央控制机关,一经启动,马上个藏书楼所有的门闩门槛都锁死,然后铜柱子中间有点火装置和香油盏,将个藏书楼付之一炬。显然,这个书楼里的东西,是宁可全部毁掉,也不能落到某些人手里的。叶韬心念一动,果然就在藏珑匣里翻出了一方白玉印章,看起来像是用来和守护这个书楼的人家相认的印记。这样的一个院落,如果真的是闹中取静,在城市中间,那断然不可能完全控制,这样可就太显眼了。而在闹市中间伪装出一个富户的外宅,那倒是轻松简单。

    两个地点各有吸引人的地方,可是,地图和图纸让叶韬看得很是入神,而这个时候,刘勇问道:“为什么这些都是透视图结构图呢?”

    叶韬耸了耸肩,说:“这是陈家长辈留给陈家子弟的,总不见得让他们自己去破解机关吧。不过,只要是机关,就总是能破解的,事实不是证明了吗?”

    刘勇皱着眉头问:“你确定所有这些图都是真的?机关这东西我不懂,但至少知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要这是弄这个图的人故意设的局,那就麻烦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韬沉吟了一下,说:“你说得有道,不可不防。回头得去问问陈楷……现在倒是真有点后悔把他赶去云州干活了。”

    刘勇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大人,你说得也有道。不管是那些宝藏还是那些书,哪怕这些图纸都是真的,这些机关标记都对的,那又如何呢?那些书要分批运走或许还不算麻烦,大人你看……按图纸的标识,应该就是在息辕城里。息辕城虽然距离西凌国都太近了点,但要运点东西出来总还是做得到的。可是,这个王陵却是西苑猎场里。虽然西苑猎场一年里最多只有一两个月,有西凌国主来狩猎,可那毕竟是皇家猎场,一年四季都有巡逻的禁军在周围,要进去和要出来一样麻烦。破开了藏宝库之后呢?大批大批的金银财宝怎么运出来呢?”

    叶韬摇了摇头,说:“的确是啊……不过,这个就到时候再说吧,我们也没缺钱到这个地步,不知道是不是有机去看看这些东西呢。从图纸上看起来,似乎还有点意思。”

    刘勇笑道说:“挖王陵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就算里面没埋过人,可说风水,说地气,说气运人品,大人这等身份,还是不要去做这种事情好。虽然,以大人的造诣,真的要去挖王陵,怕不也是盗墓之王了。”

    叶韬笑了笑,说:“这个王还是不要沾的好,将来……还怕没机封王吗?”

    现在东平几乎所有的重臣都没有爵位,就是因为东平是铁了心在一统天下之后才进行封爵,大封功臣。以叶韬现在的地位,如果在一个大一统的国家里,最低限度都是国公爵位了,所以,他说自己不怕没机封王,还真算是一点野心都没有。要知道,之后有多多少少的事情等着他在云州做,等着他带领云州系的官来做,又有多少事情哪怕他不居功,也都只助长他的显赫的呢?

    稍稍和刘勇攀谈了一,叶韬将那个固定着藏珑匣的架子拆掉,将藏珑匣和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塞给刘勇,开开心心地离开了大剧院。他没有直接跑回峥园去索庸喝酒,而是先去了叶氏工坊通知从明天开始大剧院准备复工。相比于王陵啊什么的东西,他还是更喜欢大剧院这样的建筑。而从明天开始,他又要为另一个辉煌的建筑努力了,那就是云州未来的中心城市……那座一旦建成之后,必将领先这个时代一百年以上,美得如同梦幻一般的城市。

    在峥园,就着清冷的月光,索庸在院子里摆弄一张软椅,躺着喝酒。神情很是安详。

    看到叶韬那么快就回到了峥园,索庸倒是微微有些惊讶:“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不是应该去向陛下先复命的吗?”

    “让刘叔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是不是和我们有关还两说呢。不管是宝藏所在的地点还是那些书,都很难处。以我来看,如果不是缺钱的话,宝藏就算了。倒是那些书,怎么也要办法。”叶韬招呼府里的仆役为自己拉过一张躺椅,放在索庸边上,也躺了下来。这时候,一杯加了冰块的灰雁精酒已经放在了两张躺椅中间的小几上。

    “叶韬,你知道吗,当年,我们几个师兄弟还没知道你居然那么厉害的时候,我们还怨念过师父传艺上偏心。”索庸笑着说:“当时,还是我撺掇着赵大柱去找师父问呢。你猜,当时师父在做什么?”

    叶韬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虽然他当时的见识并不比现在真的差到哪里,但有好几年他都在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考虑各种各样细枝末节的问题,考虑如何在这个时空里创出自己的一番空间来。而这些或许影响他们师兄弟关系的事情,叶劳耿之后更是不对他说。

    “哦?父亲在做什么?”

    索庸笑着说:“师父当时在拆你做的那个……那个第一代的音乐盒,就是那个大概转三次,有一次可以响的那个东西。”

    叶韬呵呵笑了笑,并不觉得惭愧。当时独立完成的那个第一代音乐盒那叫一个简陋,只有很少数的金属簧片用来发声,其他绝大部分零件都是用木头凿出来的。甚至于音乐盒的动力也不是发条,因为那时候能用来做发条的金属材料还没有诞生,而是只能用一个摇柄飞快地转,带动一个铜质的飞轮。那个音乐盒,是叶韬第一次有意识地用自己的现代的物、数、材料等等方面的知识,来尝试解决在这个时空存在的各种技术瓶颈问题,从一个手里有取之不尽的材料和方法的现代工业设计师,叶韬转而成为了一个这个时空的技术挑战者。而这个音乐盒,现在仍然在叶氏工坊的宜城总部放着呢。

    索庸继续说道:“赵大柱原来是准备找师父说,我们都是忠诚的弟子,不做出对不起师父的事情,希望的,就是师父将全部的本事也传授给我们。至于能到多少,那是我们的造化……”索庸笑了笑,说:“不过师父都没给大柱说话的机,就拉着大柱一起拆解研究你的那个音乐盒了。大柱这才知道,原来你的东西,师父也不。亏我们原先还以为是师父背着我们传授你的呢。师父当时原来也很郁闷呢。虽说有个天才的儿子是个很了不得,很有面子的事情。可是,师父也不甘心这匠师的行当里,居然也有他弄不懂的东西了。师父倒是很爽快,一点都没不好意思,也不掩饰,说是不明白的弄明白了就行了,谁也没办法什么都懂。要当这个好匠师,一辈子就得不停地,一点都不能停下来。当年,他的师父这样教他,而他也就这样教我们……宜城第一名匠的丰采,就是这样的吧。”

    叶韬没有说话,他意识到索庸今天说这些,恐怕有着更深的含义。这个师兄的心思并不像其他几个人那么直白,还是有些城府的,或许正是这种思前后,让他局限住了自己。而今天,这一次,能够解开藏珑匣,让索庸的心态有了明显的变化。

    “小师弟啊,我们看着你从小长大,看着你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点点弄出来。可我们的确都没明白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手艺,的确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现在恐怕就连大柱也没办法什么都了。至于我,还有顺子,就更不必了。而那些稀奇古怪的生意,就更不明白了。不过,反正你说要做的生意,从宜家开始,一直到现在,还真没亏过钱。……呵呵,现在钱对我们来说更是无所谓了。反正也就是跟着做嘛。多少年了,小师弟你现在已经是一方诸侯了,你在云州做的那些事情,我们就更不懂了。我觉得,跟着你干的那些人,真的弄懂的没几个,但大家可都看着你,跟着你,一点都不犹豫呢。”

    叶韬笑着说:“我很清楚自己做什么啊。”

    索庸呵呵笑着回应,将手里玻璃杯里的灰雁精酒一饮而尽。对于他们来说,玻璃杯不是奢侈品,因为……虽然现在叶氏工坊已经少量开始试制玻璃制品,却从来没有上市。而没有上市也就没有定价,更何况作为叶氏工坊的几大总监之一,从工坊的试制品里拿些样品用,早就成为叶家师兄弟们独享的福利了。

    “如果你能让别人也知道你做什么,那不是更好吗?”索庸问。

    叶韬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索庸笑了笑,说:“你是比我们像得都好的人,可作为一个大人物,却还不够好。”

第二百八十章 让我去吧

    “像我们这样原来平平无奇的人物,固然是随着你鸡犬升天。不说别的,你在云州的时候,陛下已经派人来问过我,是不是愿意在工部出仕,不是百工司的那种荣衔,而是实实在在的外郎。先熟悉一下政务,然后要能升迁到什么地步,可就要看自己的了。对我来说,如果是十年之前,这是都不敢的事情啊。”

    索庸说:“世家子弟们服你,固然有看在公主殿下面子上的原因,却也因为你的为人和你的才具,确有让人赞叹的地方。不管在哪里,在你的身边,只要能做好事情,你可以不管是哪个派系的人不管是哪里来的人,甚至不管是男人女人……那些勤勤恳恳的人始终可以在你的羽翼下获得恰如其分的位置,而那些有才能却疏懒的人也愿意在你身边呆着,因为你不逼迫他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没人知道你到底做什么。”索庸再次强调了这一点:“小师弟,大家可都是冲着你去的,却不是你的事业。你也说过,如果能够上下同欲,要比大家各自有打算要强得多。血麟军就是因为大家都希望能够让这支天下第一军一直强盛下去,才一边弄得每个兵都少爷似的有那么不少饷银,可一边操练起来那也是真是够狠啊。你的云州呢?小师弟,真的说来,我可从来没弄明白你到底做些什么?”

    “二师兄,你怎么对这些有兴趣呢?”叶韬笑着说。这些话,在几位师兄里,也只有索庸对他说,只有他能说得出来。

    “师父年纪毕竟是不小了,而且,你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师父觉得你做什么都对。大柱除了做好手里的活之外,什么都不在乎,倒也轻松。顺子其实是我们几个里心思最活的,可是他现在管着那一大摊子事情。别说是工坊的云州分部,就算只有你的研究院在那里,也够他喝一壶的了。你在云州还有那么多其他事情,只要和技术有关的,还不都是扔到他那里?倒是我,丹阳工坊运转那么多年下来,也算是比较顺利,而且能接上手的人也开始逐渐冒出头来了。我现在倒是几个师兄弟里最轻松的了。陛下问我是不是肯当官。我可是真的动了心思。你知道我家里的出身,这些以前可是都不敢,错过了,我怕老了后悔。可在那之前,我得把我在这里做的事情都给做了。小师弟,你可是我们大家的指望,我们大伙儿都希望你能带着我们,有点奔头呢。可你得让我们知道,往哪里去吧?”索庸正色道。

    “师兄……”叶韬有些动容。

    “嘿嘿,小师弟,”索庸摆了摆手,没让叶韬将话说下去,大家师兄弟一场,这些年来的相处和互相携,关系比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亲近。而关海山、索庸、赵大柱这几个有孩子的,他们的孩子也从小玩在一起,父亲们都看这些孩子将来能够同样是亲密的兄弟、姐妹、甚至夫妻……对于叶韬这个惊才绝艳的小师弟,虽然他们也动过类似的念头,却还是着过几年再说。一方面是叶韬还没有孩子,另外,考虑到叶韬的几个妻子的出身实在是太过煊赫,现在颇多世家都虎视眈眈,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放了话出来要“预定”……他们觉得要和小师弟亲上加亲,还是有点难度的。可他们到的,只要能对叶韬有帮助的,不管是褒扬还是批评,不管是好听的还是难以入耳的,他们都不憋在心里。“我仔细了,在手艺上,我算是混到头了。过一阵,我就准备接下那个外郎的差事。不过在那之前,我倒要向你讨个差事?”

    叶韬有些惊讶,问道:“问我要差事?师兄你也准备来云州?”

    “不。”索庸摇了摇头,说:“我去西凌。”他随即解释道,“你也说了,要起出那些宝藏或者书,都有挺多麻烦。我其中或许需要一个熟悉各种机关的人。如果没有人愿意去,我,你是以身犯险的吧?可你毕竟是云州经略使,事情太多了。看你离开几个月积压下来的事情就让人不寒而栗,更何况这种略有些冒险的行动呢?倒不如让我去吧。我喜欢机关,了解机关,而且,我闲着啊。”

    叶韬侧着脑袋,看着索庸,认真地问道:“师兄,你是真的去?”

    索庸点了点头。说起这个话题,他居然才几分兴奋:“我觉得很好玩啊。这一次折腾藏珑匣,一边钻研各种古书和各种秘档,一边研讨藏珑匣的这种那种的可能性,一边是扎实的技术,一边又要靠自己的脑子去象、猜测乃至于臆。我觉得,破解各种机关的这类事情,要比平时呆在工坊里管着这些那些有意思多了。更何况现在工坊,我在还是不在,都没什么问题了。嘿嘿,小师弟,你弄的那个生产计划部还真的有用啊。现在,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做些好玩的事情了。”

    叶韬了一,说:“二师兄,这事情我可以答应如果陛下决定派人去弄出那些档和宝藏,我一定办法让陛下同意你参与其中。以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去,是不是同时要弄出书和宝藏,还是两说呢。得到那些书,不过是增加了一点筹码,或许可能在对付西凌的时候、或者是对付其他人,尤其是道明宗的时候更从容一些,手段更多一些。而拿到那些宝藏……最多也就是一段时间花钱宽裕一些罢了。再大的宝藏也经不起一个国家花销,这个反而不着急了。但我,的确是需要一个师兄你一样的懂得怎么去破解机关的人,或许还需要些旁的人。但是,如果陛下不着急派人去,这我可就帮不上忙了。”

    索庸爽快地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师兄弟两人一直聊到很晚。大约两个多时辰后,刘勇从王宫回来,传达了陛下明日传见叶韬的意思,另外就是峥园来了几个商号和商询问云州新城建设事宜的代表。云州新城的选址落定之后,各种各样的看法就从来没断过。有的人从新城看到了东平宰制北方的野心,有的人从新城看到了浩大的花费,有的人从新城看到了无限的商机……而各种各样的人,都随着新城项目的渐渐揭晓而不断有新的体验。

    而新城,也是叶韬这一次在离开丹阳之前,需要落实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新城的草案设计已经基本完成。借助独特的地质地貌和叶韬的“重塑”他所熟悉的世界的精神,新城呈现出和以往任何城市截然不同的风貌。在新城选址完成之后,云州方面实际上当即就开始组织人手进行工程准备了,材料、工人、工具、设备乃至于对工匠们的培训早就展开,甚至对新城选址处,已经开始进行详细的土地勘测、平,对新城建设配套的水利工程更是已经全面展开。新城的水利工程主要是两个方面:给水和排污。

    在给水方面,新城将叶韬印象中古罗马的水利工程中优秀的部分复制了出来,将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保证对个城市的水。一方面是对涤河以及周边一些中小河流的疏浚、改道工程,一方面则是城市内部的给水管道的排布。而排污,更是考虑得相当有前瞻性。为了能够充分达成效果,一直到工业时代才开始有的下水道体系,将在新城全面铺开。固然,有人担心复杂庞大的下水道体系,将来成为攻击新城的又一种方式,但还是因为给水排水体系、下水道系统明显能看到的各种好处而没有人出反对意见,反而在下水道的防御方面拾遗补缺,等新城建设完成的时候,新城也就同时有了一个地道战系统了。

    和古罗马不同的是,现在的叶韬还掌握着丰富的动力手段。在新城里面和周围,将有为数不少的风车被架设起来,用于为各种管道压力。荷兰人通过不断改进将风车的效率高到了很难再有突破的地步,而叶韬一出手就是最高版本的风车,在其他动力手段出现前,这些风车可以使用很久很久。在建设新城的过程中,这些风车就将开始发挥作用,担负起服务新城工地,水排水,磨面等等功能。

    新城的下水道体系的好处甚至让谈晓培也颇为动容,在咨询了叶韬,得知现在的丹阳还有增设下水道的潜力,不过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太多,成本极为高昂之后,他也就死心了。毕竟现在下水道都是要挖开地面才能修建,叶韬再神奇也没办法弄出盾构来。但责成叶韬设计的东平未来新都城,却可以从一开始就同样建设起这样的体系,而新都城的项目,同样进入了论证阶段。

    论证……这又是叶韬搞出来的新花样。在云州新城设计草案出来之后,云州就在叶韬的指示,在谈玮馨的主持下展开了对新城的论证。建设过程要如何进行,这方面的论证自不待言,而新城应对谷种问题的能力才是关键。比如查阅了涤河和周边水系的水资料,查阅了周边的天候等等条件之后,到底新城所在的位置在丰水期和枯水期分别能够给多少人,到底现在下水道和水系统能不能满足城市人口和城里必然为数不少的牲畜的需要,这样的计算一直在清算核实着……

第二百八十一章 新城计划发布会

    新城配套交通工程的吞吐能力,接纳额外军队驻防的容量,危急时刻容留难民和周边居民入城躲避的能力,进行习、祭神等等大型活动的能力,和周边那些城市的通信能力,物资运转速度,将来人口膨胀后二期工程和三期工程进行时候的各种问题应对……各种各样的问题都被摆在了台面上,一点一点地检讨、完善,虽然新城的详细设计和工期计划等等重要内容还没有出来,但实际上不管是云州上下还是东平朝廷对于新城将来各方面的能力和潜力都已经了如指掌了。虽然论证中要用到许许多多的人手进行演算,要花费一定代价来小规模地模拟一些情况,要派出不少人手进行实地考察,但这种以小代价来论证,避免决策者拍脑门的决定最后导致大问题的方法,和这种让决策者能够感到一切尽在掌握的方法,还是让东平朝廷上下颇为动容。

    谈晓培倒是不在乎新城的风格和东平固有的城市风格实在是太不像了,和原先同样叶韬设计的铁城相差太远。谈晓培早就习惯了,实际上叶韬从来就没设计过什么合乎大家像的东西,可事实证明,叶韬通常是很有道的。但是,朝中大臣们瞎啊。但叶韬现在到了丹阳,在参与了两次朝解说了新城的构之后,新城的设计草案终于被通过了。

    而叶韬,也开始在丹阳进行和新城有关的极为重要的一环:筹集资金。

    没有出乎叶韬的预料,和谈晓培的见中,确定下来的果然是争取拿到书,但宝藏可以暂缓的方针。对那个位置棘手的宝藏,谈晓培的重视程度更低。但是,等到叶韬回到云州,那个云州新城就要全面启动了,现在除了从朝廷和内府拨付给云州的,以及云州地方自筹的,资金仍然有相当大的缺口。云州现在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将地方治政体系调清楚需要钱,将五十个营的军队备训练起来需要钱,发展地方经济需要钱,建设新城这种花销资金的大头就更不用说了。云州的经济虽然经过叶韬和谈玮馨的努力,已经上了轨道,但要看到效果仍然需要时间。这种情况下,为了不因为资金问题耽误新城的建设,叶韬征求了谈晓培的意见,又飞鹰传书问了谈玮馨的法之后,终于决定在丹阳这个东平顶级商人、豪门和商云集的地方进行云州新城计划的发布,来向商人们、世家们筹集资金。而在这个发布上,原先只有很少人看到过还未必看懂了的云州新城草案,将公诸于众。

    谢家在接到落款为云州经略府的邀请函的时候,很有些惊喜莫名。谢家的基础并不在丹阳而在比较靠近春南的地方,也就是运河都督府的管辖范围。谢家就是靠折腾航运起家的,而运河都督府将原来几条互相不连通的河流打通,拓宽,让他们的生意越发好做了。而谢家虽然大发利市,但他们对运河都督府却不纯是讨好。运河都督府现在可是太子爷谈玮明亲自管着的,是给他练手的地方。而谢家作为航运大家,一方面不折不扣地执行运河总督府的各项规定,一方面方设法谦卑地向谈玮明的几个亲近僚属转达了自己对于一些不甚合的规程的法。可没到的是,谢家的几个执事居然之后被谈玮明接见,其中一人更是被任命为运河总督府管辖河道运输的官吏。……而这个地位不高的常家的小官,兢兢业业,将事情做得漂亮。更重要的是,谢家既然不要求自己人照顾,这个小官也很少刻意照顾自己人。这种公允或许是谢家为了讨好太子殿下而刻意的,但谈玮明却也觉得,的确值得给谢家一个机。谢家这个内河航运世子业务膨胀得厉害,手里富集着大量的资金准备转向其他领域。于是,这一次,谈玮明特意帮他们弄了个位置。而谢家的这个人情,他们自以为是欠得大了。

    场设在了弈战楼讲解大厅……实际上这也是现在全天下唯一一个在投影系统,可以用来做演示的地方。而在舞台中央,放着一张工作台,上面放着一个极为巨大的实景模型,不过在受邀者陆续进场的时候,这个模型上面悬着巨大的丝绸幕,为了不破坏模型,幕布直接从舞台上方用绳子悬着。

    谢家的两位代表缓步走入这个他们都曾来看过演出的大厅的时候,惊讶地看到许许多多人都安静地在那里等待着。几乎丹阳排得上号的各家都有代表,而且每家两人,非常一致。那些互相之间本来就非常熟悉的人扎着堆聊着天。还有些叶氏工坊的副总监级别的人,云州经略府的书官之类的,混杂在大厅里和大家聊着天。

    这是一个推广招商和公关活动,对于这种活动,叶韬可说是非常有经验的。而云州,在叶韬还只是路桥司司长的时候就搞过极富成效的推广活动,现在对此自然更是驾轻就熟。叶韬身边的这些人,和叶氏工坊的人也早已明白在正式发布前向那些最有合作意向的人吹风的重要性了。

    “谢管事,你也来了啊。”谢家在这里还真的是有不少朋友,尤其是运河体系将清洛平原连成一体,南面可以直下春南,西面一直几乎延伸到和西凌交界的地方,那些在商贸中掺合着的全家,只要从这些方向运货,几乎没办法不和谢家打交道。谢家低调是低调,但朋友着实是不少的。

    被称为谢管事的,是谢家在丹阳负责和那些有货运需要的商家打交道的谢树波。看到那些认识的人上来和自己问好,谢树波热情地回应道。

    “谢家也到云州去开生意了吗?云州那边的生意对你们来说可有点陌生吧?”一个和谢家打交道打了很久的人小声地问道。对谢家要将触角伸入云州,大家倒是都没什么排斥的法。谢家一直以来的风格就是低调守法,和气生财,和各家打交道都维持着比较好的关系。但云州并没有发达的航运业,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行业发展的现实基础。流经云州最主要的河流就是涤河,而涤河适合船运只有从新城开始一直向东的水系……而从新城到云州和北辽的边境,仅仅只有四百里多那么点,还多数是空旷的草场,虽然沿着涤河有一些城镇,但这些城镇也向来是靠地面交通来连接的。而且,由于云州有本地的敦豪天地快运这个在以极为先进的企业制度和管体系运营的公司,云州的地面货运极为发达。到底有没有谢家大展长才的地方,可就难说了。

    但谢树波却没有说什么,他可是做了功课才来到今天这个场的。太子殿下不无缘无故地将他们推荐到这个地方来,不无缘无故给他们一个发财的机。云州的确是有很多机的,但首先还是要付出些什么才行。谢树波自然知道内河航运的优势所在,那就是运输成本低,但初期的建设投入,沿岸的一系列渡口、货栈、货船的建造和维修体系等等,那可是相当巨大的。可是,值得吗?考虑到现在的云州,那是不必花钱在涤河上建立那么个体系的。但是未来呢?太子爷显然是考虑了将来攻略北辽的时候和将来宰制北辽疆域的时候的运输需要,才让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的谢家能够有出现在这个场合的机。

    谢树波微笑着回应:“云州不是也有河嘛,只要有河,我们谢家掺合一下也没什么不行啊。再说了,我可还没搞明白新城发布这是怎么回事呢。”

    在谢树波和一些老熟人攀谈了一之后,叶韬来了。叶韬信步走入讲解大厅,一左一右分别是谈玮莳和戴秋妍,而他们身后,则是刘勇,金泽和关欢。他们一行走到了讲解大厅的最前面,在第一第二排的中间位置坐了下来。随即,个讲解大厅里,大家都就近坐了下来。

    “开始吧。”叶韬对着跑过来请示的一个小吏笑着说道。

    小吏拱了拱手,随即跑到一边。稍过了一,台上的幕布被缓缓起。个云州新城精心制作的实景模型就这么展露在大家的面前了。

    “啊!——”惊呼声响了起来,停留在纸面上的东西毕竟不如模型那么直观,也不如模型那么能显示个新城那种兼具雄奇与秀美的姿态。那将以白色岩石为主体来建造的城市,现在被用雪花石膏精细地雕琢了出来,在从舞台顶端直射下来的明亮的光线下,仿佛一团白色的火焰,燃烧着,吸引着大家的视线。

第二百八十二章 北方之冠

    云州新城依托的是一座原先默默无闻的山,一部分的城市就在山上建立起来。一侧平缓的山体上,一圈一圈地修建起城墙,每一圈城墙都有完善的厚实的墙体。城墙的宽度除了最外层的城墙只能算是一般,但是这一圈圈的城墙结合起来形成的多重防御,尤其是必然在城墙和防御塔上配备的弩炮、神臂弓、投石车等等设施,将座城市变为一个从上到下,立体的防御体系,让任何要攻击这座城市的人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但这些防御措施只是常例,却不是这座城市能吸引人的关键。关键在于,这一重重的防御体系,居然看起来那么轻盈美丽,一点都没有以往那些要塞型城市的厚重感。但单单从防御体系的强度来说,这座新城毫无疑问是有资格被认为是一个座要塞城市的。

    仅仅有这样的防御体系虽然能保证城市的坚不可摧,但却也只是坚固而已,并不能让这座新城成为统辖个北方的中心。在依着山势建设而起的要塞群里集中着大部分的公共建筑,尤其是各种管机关的办公场所以及军队的指挥机关,也有巨大的掩蔽所、仓储部分来为要塞群进行人和物资上的保障,但是,要塞群里没有多少居民和商业活动场所的空间。

    城市的这部分功能都被放在了山脚下靠着涤河的平地上。山上的要塞群和地面部分由一条巨大的中央大道贯通。中央大道在城市中心分成六个方向,能向这个正六边形的城市,除去和要塞相连部分之外其他四个方向的城门,另一条路则是直接通向涤河边上的码头区。中央大道和这些道路的交汇处,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周围是一些管商贸的官府机构的所在地。和要塞群里那种以石材搭建起来,具有轻逸的美感的建筑物不同,这些公共建筑反而显得朴实沉凝。

    临水的一面除了码头之外,还辟出了水景住宅区,那些房舍和院落的模型也都搭了出来,显然叶韬已经有了规划,而在城外,同样可以兴修院落住宅,尤其是靠近涤河上游部分的那段,由于不怎么看得到水面上的航运来往,应该有着完而宁静的景致。只要城市不受到威胁,在城外修宅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在城市里,不管是哪个扇形的方向,都有公共绿地和人工湖。在个城市的北面,更是辟出了一大片地区来种植一片并不齐,期待能成为城市中的森林公园区,大概,这是一个现代人的中央公园情结使然吧。

    虽然城市的平地部分主要是民用和公共区域,城墙设计不可能像是山上的要塞群那么夸张,但仍然有不亚于现在的丹阳的高度和厚度。光是这样,城市的防御力已经不容小觑,而新城的这圈城墙更是有诸多的和城墙连为一体,造型华丽的防御塔。临水的一面在防御上可能有些问题,所以在码头区后面有一片的空地,之后则有完善的防御机构,以防敌人来袭攻占了码头之后可以直入城市。在平时,这片空地可以用来堆放来往的物资,那些门楼和建筑物则可以当作检查货物、缴纳税款等事务的办公场所,到了作战时,那就是完全另外一番景象了。

    城市就目前的设计来说,哪怕将地面空间和山体上的要塞空间加起来,也就比现在的丹阳略大那么一点点。作为一个被谈晓培寄予厚望的将来统辖个北方的中心城市,实在不能算大。但大家随即被告知,这个模型只是初期设计,对于将来的城市扩张,已经有了预案。

    城市的地面部分虽然精巧完备、要塞体系虽然威势十足,但都不够吸引人。在山体上修建的要塞,一圈圈的城墙交叠着,随手起山顶上,在那尖锐的狭长的山崖上修建起来的那栋建筑。那建筑应该完全由白色的岩石造成,和其他那些建筑不同的是,这个建筑有着金色的屋顶,仿佛量个圣殿。圣殿体积不算太大,大概是在山崖顶上修建这样的建筑恐怕也不容易吧。而在圣殿前,个探出的崖角被修建成一个狭长的广场,上面点缀着一些灌木,铺上华丽的地砖。而崖角顶端,则留出一点空间,用来种一棵树,个圣殿的狭长的广场上唯一的一棵大树。

    从崖角的正面看个城市,这个城市就像是一个高耸的王冠矗立在大地上。

    “请大家安静一下,现在将由我来为大家介绍这个城市的各种设计和规划。而在那之前,我很荣幸向大家宣布,云州新城的名称已经订了下来。这个名称是由经略使叶韬大人议,由陛下批准的。云州新城的名称是:刚铎。”一个声音清越的云州经略府属吏朗声说道。

    叶韬抄袭的视野这一次终于从魔兽里跳了出来,一头栽进魔戒的中土世界里。在建筑技术方面,叶韬倒是没有太大的担心,可能最有难度的就是崖顶的那个圣殿类型的建筑了。这个圣殿被命名了“凌烟阁”,用来奉所有为云州建设和发展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平时,从要塞部分要到崖顶,有贴着山崖两侧的石阶。而在进行祭奠类型的活动,需要比较多人过去的时候,则有一条比较宽阔的盘山道路。为了建筑需要,盘山道路实际上都快修建完成了,因为山顶上的建筑可不仅仅是这个凌烟阁,还有一些其他的。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结合了哨所、了望塔、鹰站和凌烟阁管需要的灯塔式的建筑。由于崖顶无比优良的视野,哪怕是那个了望塔和鹰站,也就是非常简单的四层左右高度而已。

    仅仅从外观上来看,这座城市实在是太华丽了,华丽得不像是这个世界上应该存在的建筑。而随着进行讲解的云州属吏娓娓道来,在场的大家逐渐了解到了,刚铎城的特异之外决不仅仅在外观上。那些创新的设计,那些对于城市功能的独特解,都将让这座城市成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城市建设的样板。而云州现在已经在进行各方面的准备,来让这座城市能够不折不扣地变为事实。

    “我们今天在这里进行这样的发布,是为了两个目的。其一,刚铎的建设需要资金。其二,城市建设已经确实落成之后,需要人气。”站在台上的那位属吏今天表现非常不错,成功地调动着在场众人的情绪。“城市的平地部分,我们经过仔细的研讨,一共分为三十六个坊,占地是相当广阔。除去经略府保留的土地之外,我们将城市大约一半的地面空间进行拍卖。经过研究,这些土地一共分为五百五十七个地块,具体的颁布已经印制成册,稍后将发到大家手里。由于刚铎在市政工程方面有许多独特的设计,在购买了地块之后,经略府将派人来协调相关的建设和配套。我们对这个城市的各种构,包括商业区、行政区、居民区等等的分布,也都在册子里有更详细的说明。自然,买下土地之后空置着是不行的,到城市建设好了之后,为了牟利恶意哄抬地价房价也是不行的,而对这些,经略府已经有了预案,这些法令也附在册子里了。由于有些煞风景,在这里就不了。”

    “新城刚铎的建设,恳切希望大家能够参与其中,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一个永远不被忘记的美丽的城市。”那位进行说明的属吏动情地说,随后,他的语气转而平静了下来,说:“今天只是云州新城计划发布的第一场,之后我们还将进行若干场次的说明,随后,将在明年二月进行刚铎土地的拍卖。”

    明年二月这个时间也不是随便订的,那正好是王后卓秀的生辰之后,也是丹阳大剧院落成之后。到时候,叶韬可是又要跑来丹阳的。而这个时间,也充分考虑了消息传播以及各路商人研讨自家的策略以及筹集资金的需要,而在这段时间里,叶韬手底下的人也可以不断和大家沟通,增进大家对这个崭新的城市的了解。

    在雷动的掌声中,第一场发布成功落下帷幕,而从这一天开始,云州驻丹阳的办事处就不断接到各种各样的询问。不管有没有在第一场的发布被邀请,还是有很多商人和世家要参与其中,在这个时候买下地皮可能的确是要承担相当风险,而拍卖的形式更是让一些炙手可热的地点的价格被炒到相当程度。但不管是看云州和个北方未来的发展情况,还是看叶韬、谈玮馨两人历来就有带领大批追随者发财的传统,这都不太可能是亏本的买卖。

第二百八十三章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到时候加入到拍卖土地的阵容里去的,自然决不仅仅只有丹阳的这些商人。新城的发布可是还要去宜城,还要去宁远开的。不说别的,光是云州本地,就有相当多人是铁了心一定要在刚铎城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这个时候正带着另一批人,带着不少毛纺织品来到丹阳的戈兰就是其中之一。

    云州本地人相比于外地人,更有优势。一方面,云州是他们的老家,他们自然对自家的事情比较着紧,相比于未来的新都城,他们更期待这个华丽的刚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新城的不少消息是瞒不过本地人的,大家在准备上,尤其是资金准备上必然比外地的世家、豪族和商人们来得更充分。到时候进行拍卖可不兴什么拍卖放在丹阳举行很是有意见,不是谈玮馨和他们通了气,说明了是非题情况,说不定还真有人牵头陈情呢。

    而在云州,最注意保护本地人利益,到处为本地人呐喊助威通风报信的就是戈兰。本来他只是部族领袖而已,但自从云州归属东平,而他成为农牧局局正之后,却因为平易豪爽的个性而结交了越来越多的朋友,现在俨然已经成为云州地方势力的一个代表。对于叶韬将刚铎的将来发展的获益分润给其他地方的人,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建造刚铎这个城市需要的资金,大得几乎可以将丹阳造两遍,的确是云州当地自筹很难解决的。但他的确纠集了大批云州本地世家和商户,筹集了数额极为可观的资金。准备将那五百多个地块中间的相当一部分收入本地人的手里,加上经略府留在手里的土地,来保证刚铎仍然是个云州人的城市。而在没有任何人建议的情况下,戈兰居然弄出了个类似于私募基金的东西来,只不过这个私募基金没有股票和风险市场可以投资,而是投资在房地产行业了,这个私募基金的股份划分居然非常规范。操作面上看起来也相当不错。

    值得一的是,戈兰坚持不懈地骚扰下,一直要保持低调的戴家,这一次也在这笔庞大的私募基金里占了不小的额度。戴家要渐渐淡化他们在掌控云州的那种因有印象,一直不断从各个领域抽手,可没到的是戴家似乎很难做到这一点。戴云现在是云州经略府统帅部部正,是云州所有军队的实际上的最高指挥官。在五十营的计划被贯彻执行中,云州军队的人数固然是在减少,但云州军队的战斗力却升了不止一个层次。而在这五十个营里,由戴家或者是和戴家有关系的人出任营正的,有超过三分之一。戴家虽然是要低调,可就是做不到,而戈兰一面显摆日行千里的好马。一面为了这个私募基金向戴家筹款,几乎是每三天就从现在农牧局的公务中心雷霆崖跑一次天凌堡,戴世恒戴世宁等人跑到哪里他还就跟到哪里,而最后戴家索性把心一横,把他们在最近一阵从各个领域抽手所筹集来的资金除了一部分用来翻修天凌堡之外,全部投入了这个基金。来也是因为,既然低调不了,索性就高调到底。

    但是,在第一批的毛纺品的经营上,对此没有什么经验的戈兰就险些被摆了一道。

    “叶经略,这商人的活计实在是不好做啊。”在发布当天晚上,戈兰就带着一大堆的东西跑到峥园来找叶韬。峥园的厨子实在是很不怎么样,但峥园却随时有好酒。灰雁精酒自不待言。而那些只有在叶韬在的地方才偶然出现的琥珀色的仿佛闪耀着金光的液体。更吸引人。而在叶韬这个年龄比自己的儿子还要小不少的云州经略使面前,戈兰却一点都没有面对年轻人的那种倚老卖老的态度,也内样没有面对上位者的拘谨。自然,戈兰这样性子的人,哪怕是面对东平国主谈晓培的时候,同样言笑无忌,倒也实在没什么对上位者的拘谨这种情况出现。

    “老酋长,又碰到了什么麻烦?”叶韬笑着问。云州的这些朋友相比于朝中的那些大臣们要直爽得多,也好相处得多。虽然对老酋长最近的处境有所耳闻,但叶韬觉得,听他说应该还是很有意思的。

    “不就晨和那些商人们谈那些毛纺织品的价格的事情吗?托大人您的福,样品上个月就到丹阳了,那些商人们倒是有兴趣,可谈着谈着,就觉得不对了,后来回来和那些朋友一说,才发现被那些人绕进来了。要是按照他们的说法,那不但挣不到钱,居然还得贴点运费进去。看着这个结果算出来,我可是吓了一跳,原来着这一遭多少能让奔狼原上的大伙儿多收点钱,没到做生意那么多花花肠子。以后,还是交给商贸局那帮兔崽子算了,被他们雁过拔毛也就认了。”戈兰不满地说。

    叶韬哈哈大笑,说:“别让商贸局的人听见你这么说,不然回头有的跟你闹的。”叶韬倒了一杯酒给戈兰,说:“戈兰大叔,原来不是说好的吗?毛纺品出来之后交给商贸局来统一处,你怎么忽然变卦了呢?云州几个部的管辖权的确互相之间有重叠的地方,但说好的事情就这么随便改了毕竟不好吧?而且,建设织造厂的钱,商贸局也有份啊,怎么你自己做这些事情居然都没人出来说你吗?”

    戈兰被叶韬这么引导着一,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云州几个局互相之间因为协调有限的生产资源和人力资源的问题不知道互相杯葛了多少次了,每次商贸局、农牧局和制造局开都有许许多多经典的桥段。明明是互相配合比较友好的同事,但开的时候必然是各出花样。戈兰这么一,马上觉得,商贸局这次没在事前找自己麻烦,未尝不是一种示好和嗔怪兼而有之的做法,恐怕其中还真有些深意。

    “呵呵,这不是着给自己的族人多争取一些嘛。大家原本在奔狼原上,苦哈哈地过日子,虽然能够从云州得到些周济,但云州毕竟三面都是敌人,自己也不富裕。大家打仗都打得太苦了。自从上一次大胜北方部族联军,加上云州并入了东平,族人们的日子的确是好过多了。有盐有茶,这一年里生病的人都少了很多。但是,打仗那么多年了,人口凋敝,再打仗我们也不在乎,手里拿着的是铁,是钢,身上披着的也有甲片,不是以前那样赤膊着靠血肉去填了。奔狼原,云州是我们的家园啊。……”说着说着,戈兰就有些动情了。

    这些日子里,云州部族的生活改善和战力升是显而易见的。虽然抽调各族精兵组成了景云骑三万多人的职业军队,但云州方面并没有刻意去削弱部族原本的战力,反而是用大量汰换下来的军械,将部族骑兵重新武装了一遍,还派出不少因为年龄和健康问题不得不退役的老军官去教导云州部族使用军械,操作弩炮等等大件的玩意,帮助部族立面建立更安全可靠的通信体系和动机制。这一世都和个云州以荣军牧场农场来顿预备役机制的政策致。考虑到云州部族要面对的北方部族骑兵仍然有强盛的战斗力,而云州部族原本就是按照不同部落来活动,那些适用于荣军牧场的支援和福利一点都没少了他们的。而大量部族子弟在军中和云州经略府中任职,也大大升了部族人的地位。乃至于在戈兰的特意关注下,部族子弟的教育问题也从原来因为资源匮乏只能以精英教育来重点培养那些部族继承人和领导者开始转变为向普通部族子弟渗透。虽说一些和戈兰不那么亲厚的部族对于现在只能将一些子弟集中起来上课多少有些疑虑,但现在靠着集体教育和集体从军凝聚起来的云州部族,还有现在和将来因为毛纺织业而同样融合在一起的利益。恐怕不久之后就让云州部族不分彼此,再也不分谁是来自哪个部族的了。

    “戈兰大叔,来,给你看看这个。”叶韬把一份书递给了戈兰。

    戈兰扫了一眼,吃惊道:“这是今年卖马的收入?”

    叶韬挑了挑眉毛,说道:“是啊,人家商贸局在把马分级销售之后。又玩起了花样,还继续分马齿卖,小马的价格,尤其是优秀小马的价格那个叫夸张啊。而老了的好马他们也卖,标上种马之后,价格立刻翻了几番。虽说种马主要卖给春南,人家没什么大地马场。但经不住每个家族都自己养马啊。可卖马的那批人什么都说了,他们告诉他们怎么养马,告诉他们怎么配种,怎么让小马长大,怎么治疗马匹的伤病……然后就顺手卖了一大批饲料、工具、药品。但他们却没详细说明水土和马匹的关系。反正……他们的花样是我们一辈子都弄不明白的。这些还只是今年可以让部族计的资金,然后就看戈兰大叔你回头准备怎么去分配了,如果要大批采购什么东西的话,最好事先找一下商贸局他们。他们和商人们的关系比较亲密,大宗采购的时候的折扣比较好一些。”

    戈兰嘿嘿笑了笑,说:“这帮家伙。这下子我面子也丢了,笑话也闹了,连人情也欠下了,回头碰上了施巍,少不得要服个软。你老婆教出来的人可真是厉害,做生意厉害,做人也厉害啊。”

    叶韬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术业有专攻嘛。这些花样你弄不懂。我也弄不懂呢。”

    戈兰笑了笑,刚才一瞬之间流露出来的不好意思马上就消失了。他点了点头,说:“叶经略。还有一件事情。就在我出发来丹阳之前,有一伙人找到了我。不是云州那些小部族,也不是北方部族的,看起来倒是有些像北辽的某个部族。他们看起来很穷,直接拦道找到了我,差点打起来,原来是问我买茶叶买盐、还有粮食。卖给他们倒是无所谓,也是听你的,去年开始我们就少量卖了这些东西给北方部族,的确让一些部族不再那么坚决地跟着科尔卡部族了。可是,这个部族忽然冒出来让我有些担心。看他们穷的那个样子,我还担心他们没钱呢。没到他们拿出来的可真是些好货。上好的银狐皮,药草,人参……这些还不算什么,你看看这些。”

    戈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麂皮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子上。站在一旁本来闲适地喝着茶的关欢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实在是……好多,好大的宝石啊。

    一袋子都是颗粒饱满,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一共有二十颗,每颗都有鹅蛋大小。

    “他们似乎是不方便大批携带金银,而且还是试探地和我们交易,这些宝石原本是一颗颗地分开,缝在衣服里,藏在马鞍里的,拿出来的时候,可是让我也吓了一跳。原本我准备在你娶小公主的时候给你当礼物的。现在,还是拿出来先献宝吧,回头我再张罗别的东西给你。”戈兰爽快地说,到小公主地时候居然还有几分调侃。

    “北辽?”叶韬皱了皱眉头,问道:“戈兰大叔,那你是怎么办的?说不定……说不定这就是将来攻略北辽时候的一枚重要棋子呢。”

    “这还用说?我自然到这个了。我给他们发了一批货过去。因为似乎要穿过北辽西路军的辖地,有些危险,主要是茶叶和盐,粮食没敢多带,但我还派了几个可靠的家伙跟着他们一起过去,看看能不能再有以后的合作。”

    叶韬笑着说:“大叔,你也是越来越精明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微服扎堆

    “叶经略,那这方面的事情,是不是你派人接手过去?”戈兰问道。

    了之后,叶韬说:“戈兰大叔,还是你继续盯着吧。部族人有部族人的性格,认准了的事情,认准了的人就不变了。他们相信的是你,而且,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以后更相信你的。大叔你把事情报备了即可,至于需要的各种东西,自然有人帮你备齐,先做着这种交易吧,看起来不怎么亏的样子。如果对方的确有其他可以利用的地方,那自然是另外一种说法了。就算我们辛苦一点,资助他们一下也未尝不可。”

    戈兰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戈兰站了起来,说:“叶经略,今天我要告辞了。明天再来找你喝酒。”

    看着还不算晚的天光和那瓶子里半瓶的酒,叶韬奇怪道:“戈兰大叔你那么早就走了?我都已经让厨房去准备夜宵了。”

    戈兰哈哈一笑,说:“叶经略,虽然人是不在云州了,可节不是要过的啊。你忘记今天什么日子了啊?”

    叶韬了一,恍然道:“今天是夜鬼节?”

    戈兰兴奋地说:“是啊,现在有不少云州部族子弟,还有以前一直凑着和我们一起过节的云州人过节没办法回去。有些节,我们就在这里过了,大伙盼今天盼了好久了。没到的是,在丹阳过节,这阵势一点不比在云州差,吃的玩的还着实精致上几分呢。怎么样,叶经略,和我一起去看看不?”

    叶韬被戈兰说得有些意动,了之后,说:“那好,大叔你稍等,我这就去更衣。就带几个人一起过去玩。……我去问一下,应该秋妍和莳儿也有兴趣的。今天就好好玩个尽兴。”

    夜鬼节是云州部族特有的节日,最初似乎是在天气转凉的时候用来驱赶那些夺走病弱的幼畜声明的厉鬼而搞出来的。通常是彻夜点燃篝火、燃烧一些具有药用价值的草木、并持续不断地大声吆喝、高唱部族圣歌,呼唤部族神明保佑等等。可时间迁延,后来就变成云州部族特有的夜间狂欢活动。点燃篝火燃烧香草药草的传统没有改变,但大声吆喝歌唱却变成了篝火晚类型的乱动,更是准备大量的食物和酒,来让所有参与者能够够尽兴。在云州,通常夜鬼节是入冬之前最后一次不受限制的盛宴,所以大家都格外珍惜和看重。那些势力强大,不遭受食物匮乏的困扰的部族,则将夜鬼节当作是炫耀实力的一个机,经常招呼依附他们的小部族来一起享用夜鬼节的盛宴。

    而戈兰……不但深谙此道并且还乐此不疲。豪爽的、好面子的、慷慨的、讲挎的戈兰大族长这一次在丹阳进行夜鬼节,场面自然绝不小了。

    一听叶韬要微服前往,戈兰大为高兴,而他带着一位妻子和一位准妻子一起去,则更是让他有喜出望外的感觉,参加夜鬼节的贵宾阵容无形间可就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当然,戈兰一直要安排美女给叶韬享用的念头,也就更要无限延后了。

    在新城的发布之后,谈玮莳就回王宫去了,这下子叫她再出来倒也需要那么点时间。可没到,吴平安跑了一次居然没找到人。今天值守王宫的军官恰好也是老熟人卓显晨。如果是其他人,卓显晨必然不透露绣公主的行程,但既然来的是叶韬的人,卓显晨就大方地告诉了吴平安,国主谈晓培、绣公主谈玮莳、王后卓秀晚上微服出行,去参加云州部族的夜鬼节了。

    当消息传回来,叶韬早就准备停当,而叶韬的护卫力量对于叶韬时不时地微服出行早就有了充分的准备,有刘勇、关欢、吴平安随侍在侧,又是在云州部族人聚集,到处都是忠于叶韬的勇士的地方,那是绝对足够了。

    可戈兰一听陛下已经带着家人一声招呼不打地前往夜鬼节的场,可就坐不住了。急忙催促着叶韬起行。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位于城外的夜鬼节的场。夜鬼节向来是从落日就开始的,这已经进行了有一了,但距离阶段还有相当时间,正好有充足的时间到处闲逛一番,找到足够的吃食。

    个营地是按照部族通常的扎营习惯来布置的,最大的帐篷位于中心位置,而从里向外,帐篷越来越小,居住的人的地位和财富水准也随之降低。今天虽然仍然这样布置,但只是习惯而已。个营地中间分布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篝火堆,而数量更多的则是各种形式的烤架。和堆放在各处,随时可以取用的卖酒、马奶酒酒桶。部族们一直很珍惜粮食,虽然因为天候的原因他们大多好酒,但酒对于部族来说,至少现在还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现在,个营地里已经到处是人了,而粗略看下来,着部族装束的居然和穿着普通服装的人差不多,看起来,听说了消息来看热闹的人着实不少。

    “让人去把灰雁精酒搬一点来,今天给大家敞开了喝。”看到这样热闹的景象,叶韬悄声吩咐道,一个侍卫立刻应声去办了。而听到叶韬这么说,戈兰也开心地说:“叶经略,这下子可要你破费了。今天晚上敞开了喝,你那些窖藏顶得住不?”

    叶韬呵呵笑了笑,说道:“戈兰大叔你杀牛宰羊款待我们,我也多少表示一下了。戈兰大叔,你一定藏了啥好货色吧?还不带我们去你的大帐一起分享?”

    戈兰哈哈大笑,说道:“来,这边走。大帐里有上好的烤全驼,就让你来切第一刀了。”

    叶韬也有些愣了。烤全驼这种东西哪怕在云州、在奔狼原都属于充满异域风情的奢侈品。毕竟个奔狼原虽然丰茂贫瘠各有不同,但基本上都是草场。甚至于北方部族也只有很靠近西方的那些部族才养些骆驼来应付好更西方的部族和国家的需要穿越沙洲进行的贸易。至于再向西,那就是叶韬和萨米尔家族达成协议将来要联合打通的地方了。而在丹阳,恐怕绝大部分人都没见过骆驼这种生物,更遑论要有口福将这种动物当作食物了。

    叶韬啧啧道:“戈兰大叔,你看真是大手笔啊。不过你忘记了谁也在营地里?”

    “哦!对!”戈兰恍然道,连忙吩咐手下人去寻找东平国主谈晓培一行的踪迹。而在这个现在挤着好几千人的营地,似乎要做到这一点也不容易。

    幸好,谈晓培自己暴露了行踪,他带着妻子和女儿,坐在距离大帐不远的一堆篝火边上,和一些来自怎地的家伙天南海北地胡扯着,这些人里有商人、有牧人、有军士,不知道话题扯到哪里,但谈晓培却热情而小心翼翼地参与在话题里,引导着话题,聆听着这些来自东平各地的方方面面的普通人感受。作为一个掌握着个国家的国主,谈晓培很是喜欢这种感觉,而他的渊博与从容,也让一起参与到谈话中的周围人心折不已。作为一个领袖,谈晓培实在是很有魅力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家伙跑来找碴,似乎是看着谈晓培很受欢迎,身边还有俏丽的女儿和贵气的夫人,不知不觉已经成为人群的中心而略有不满,过来找碴了。

    “你是哪里的?”长着一圈髯口的快五岁的大汉说:“面生得很。兄弟我也是经常跑丹阳到云州这条线的,倒是没见过你啊。”

    “敝姓唐,”谈晓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几乎是有些兴致勃勃地等着这个家伙说什么。而谈晓培身边的那些侍卫们,则同样兴致勃勃地躲在周围,在谈晓培示意或者真的出现什么危险之前,他们是不出现,败了谈晓培的兴致的。而在微服的时候自称为唐姓,也已经是约定俗成了。“看着云州那么热闹,琢磨着我也该去云州开张了。”

    “这家伙是天马行的张顺张掌柜,做马匹生意的。”刚刚结识的一个年轻的血蹄部族的汉子侧过头对着谈晓培说道。

    “马匹?”谈晓培对于马匹生意的了解仅限于每个月每个季度每年从云州经略府那边送来的报告,那里面只有详细的统计数据。最吸引他的,莫过于每份报告最后的马税的净收入项。尤其是云州商贸局开始全面经手马匹贸易以来,马匹的贸易盈利之高让人瞠目结舌。“那可是大生意啊。里面可有不少门道吧?”

    看着兴味盎然的谈晓培,张顺越发不快了,可在这夜鬼节的场上,可还真不好意思当面发作。周围都是各个部族在中土大陆各处营生的人,都是各族里有些身份有些关系的优秀子弟,其中不少还和自己有生意上的往来,要是给这些人留下骄横的印象,那可就不好了。

    “唐家兄弟,你做什么营生的?”这张顺虽然脑子里热乎乎的都是酒精,但这时候却忽然灵光一现,神色和缓亲密地坐在了距离谈晓培不远的地方。“你来云州做买卖,我可以照应你的生意啊。”

    谈晓培一边着如何应付这个态度忽然转变了的家伙,一边朝着篝火对面的地方望去。几个人在那里招呼着大家,腾出一小片地方坐了下来。居然是池先平和卓莽……大家怎么都凑一起来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信口开河

    “我?我是内府的承销人,正好来丹阳接下一季的单子呢。”谈晓培老练地回答道。

    这个回答倒是让人有些惊讶。承销人还是这几年才刚刚冒出来的新类型的商人,严格地说是谈玮馨当初搞得一个试验,类似于商一类的角色,但是这类代商没有销售区域的限制,唯一的问题就是是不是有办法把内府名下各种产业出品的农产品、制造品等等东西卖掉。承销人制度在谈玮馨刚刚接手内府的产业的时候就开始了,当时,她还不认识叶韬呢。最初的时候,承销人被当作是一些有财力的商人结交内府的一种手段,承销人总是把自己手里的利润压得很低,尽可能多地将销售款项回馈给内府。但是,这几年来情况开始逐渐有了变化。在谈玮馨和叶韬认识之后,叶韬和叶氏工坊帮内府把许许多多的产业进行了“现代化”改造,内府虽然在做生意的方面和以前一样矜持、低调、智,但内府出品的东西的竞争力却大大增强,承销人也成了获利极为丰厚的特殊的商人。而成为内府的承销人的门槛也越来越高了。现在,内府在东平全国也一共只有几个承销人,现在每个人都是身家巨亿。

    “哦,原来是做大买卖的啊。”张顺笑呵呵地问道:“帮谈家做生意很有意思吧?”

    谈晓培笑了笑说:“就是运货卖货,几年下来,都是老客户老生意,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嘛。哪里像张老板,跑来跑去做马匹生意一定能碰上不少新鲜事吧。”

    张顺脸有得色地说:“那是自然。这几年的生意越发顺利,倒是没有以前,还能碰上马帮盗匪,那时候才叫刺激呢。”

    张顺倒是个不错的说故事的人,就开始一边大口吃着随从递上来的烤肉一边娓娓道来他来回跑云州的马匹生意将近二十年里碰到的事情。篝火边上的气氛极为热烈。

    可没到的是,就在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张顺忽然转头对谈晓培说道:“唐史弟,对不住,正好有生意要和这些兄弟谈。这个……你能不能挪个地方?”

    急转直下的气氛让谈晓培一愣,坐在他身边的谈玮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这个张顺实在是够奸的,这下子是要发火都很难。

    “张老板,你有什么生意要避着别人啊?说来听听,大概我还不知道呢。”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哲罗!”篝火旁那些各部族的人们发出一阵欢呼。哲罗在部族人的眼里是不折不扣的勇士,超级神箭手。但哲罗自从跟随在叶韬身边成为叶韬的近身侍卫以来,就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但哲罗这样的英雄人物,却并不因为短暂消失而被遗忘,反而是因为不经常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而更有神秘感。更何况哲罗还不公是神箭手,还是一个中等部族的继承人。这种身份让哲罗越发受到大家的尊崇。

    “哲罗大人!”张顺连忙站起来,朝着哲罗拱了拱手。

    而看到哲罗,谈晓培倒是笑了笑,凑到谈玮莳的耳朵边上说:“叶韬也来了。过去找他吧。”

    谈玮莳羞涩地笑了笑,但还是站了起来,招呼着金泽一起走了。谈晓培和卓秀两人互相看了看,女生外向在他们看来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再也不有什么讶异。

    哲罗施施然地走到了篝火旁,在几个族人为他空出的地方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随手接过别人抛给他的一盘烤得极为精致的小羊羔肉。他深深吸了一口那混杂着孜然、黑胡椒、辣椒等等香料的油腻腻的香气,随手挑起一块烤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冲着张顺说:“张老板,你该知道云州的规矩吧?”

    哲罗这么一说,张顺的酒立刻酒醒了大半了。云州目前有着全天下最健全的商法,也有着相当完善的商法自我完善的体系,自然,都是拜谈玮馨所赐。而商法中明确规定了对于那些以自身力量阻挠竞争方进入云州市场的商人的惩处。对那些普通的贸易商人,一方面很难形成足以阻挠他进入的力量,实际上云州经略府也缺乏对这类商人的惩处力度,但对于张顺这种以马匹为主业,处处仰赖云州农牧局和云州商贸局的份额调控的商人来说,一旦被云州打上不正当竞争的标签,那损失可就是无比巨大了。如果是以前,云州的牧场以及奔狼原上的部族多少都有些私下的贸易,但现在的云州不同了,通过商贸局进行贸易的收益比起原来的私下交易获利更多,也更安全稳妥。加上叶韬、戈兰、谈玮馨、戴云等人在云州捏合起来的监督力量,几乎没有人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哪里呢?哲罗大人,我怎么敢?天马行可从来就是最守规矩的了,这不是年底那笔生意比较麻烦嘛。要是唐兄要到云州做买卖,有什么麻烦全交给我来打点就是了。我张顺别的不敢说,至少运货送货的路子还是很畅通的吧?”张顺马上就拍起胸脯来。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唐某某必然不同凡响,不然哲罗也不这个时候跳出来。

    “张兄弟客气了。”谈晓培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逗乐了,这种鲜活的场景在朝廷里可是不可能看到的。

    “唐史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准备去云州做什么买卖呢?”张顺连忙扯开话题,转头问谈晓培。

    “这不是搞到了批大马士革钢的弯刀嘛。说是叶氏工坊的试制品,没最后定型的那种。也就那么百来把。云州人爱刀,爱好兵器,再带上些内府的其他货色,也够跑一次云州开开场面了吧?”谈晓培吹牛道。他可不怕牛皮吹破,别说他并不真的准备做这买卖,就算真的要做,他相信叶氏工坊也能帮他弄出百来把款式完全不同的大马士革钢的弯刀来。叶氏工坊现在不仅技术力量强大,更是对于小批量货物和定制有二十天全国送达的物流配送效率,在这个节奏偏缓的时空,这个标准要过很久才过时。

    但谈晓培随口这么一说,立刻引起周围嗡嗡的议论声。叶氏工坊出品的兵器数量并不多,但绝大部分都是精品兵器。一般质地的兵器,在叶氏工坊试制定型后基本上都交给高家、董家、许家以及牢牢跟随叶氏技术潮流的新兴的师家的那些工坊去做。而大马士革钢制成的弯刀,更是传闻中的神器,现在全部换装大马士革钢兵器的,全天下只有云州经略府下的几支卫队而已。

    哲罗自然是知道谈晓培的身份的,这时候自然也乐得凑趣,连忙道:“这位唐兄弟,你说得莫非是副手刃?”

    谈晓培没搞明白那是什么,这些具体的技术细节不捅到他这里,但身为国主,基本的机变还是有的,看到哲罗在给自己圆场,接着说到:“是啊,不过我也没弄明白那是做什么的。哲罗兄弟,你可知道?”

    哲罗呵呵笑着说:“部族骑兵适合配备双刀,我家叶大人不知道怎么的,偏偏说配备双刀应该配得不一样,要分主手副手。主手的兵器要厚重锋利,能吹能砸,主用于攻击,而副手的兵器要轻快灵活,用来招架格挡,近身防御,就弄出了这个副手刃来。样子是非常漂亮啊,手感也很好。但试用之后,景云骑那边都说真的打发了性子,谁管防守不防守,副手刃太轻巧了,拼杀的时候不爽快,而且万一主手骑兵剑脱手,也顶不上骑兵剑的位置,不要那东西。结果,这批试用品就回收了,现在只有我们卫队的,人人配备一把,作为第三柄近战兵器。喏,就是这玩意。”说着说着,哲罗将一柄外形细长的弯刀连鞘从腰上解了下来,轻轻将弯刀抽了出来。一瞬间,刀刃上精美的水波纹路攫夺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好漂亮……”张顺喃喃道。而那些对于好兵器有着根深蒂固的爱慕的部族人,看向谈晓培的目光都是火热火热的。

    这副手刃虽然比骑兵剑短了些,更细了些,但未必就不适合拼杀,只是没有骑兵剑的那种厚重爽快而已。副手刃或许不适合大军装备,但却很适合当作随身兵器来使用,像哲罗这样随身带着,就是很不错的选择,一点都不影响日常活动。他们可不知道,哲罗可是这种副手刃的深度爱好者,作为神箭手,原本他就对骑兵拼杀不怎么感冒,配备给他的骑兵剑,向来就是挂在马鞍上,很少使用的。哲罗不但随身带着一柄副手刃,他的箭囊里还插着另外一柄这玩意,对他来说,这东西比骑兵剑好用。

    “唐兄弟,先前得罪可千万莫见怪。我老张就是这幅见不得别人得意的坏毛病,倒是没看出来,兄弟还真是手眼通天啊。来来来,我们干一杯,刚才就算是揭过了如何?”张顺倒也爽快,连忙道歉赔礼。

    谈晓培摆了摆手,说:“哪里称得上得罪不得罪的,这一杯来干了。”

    而这时候,正好两个叶府的人拎着两大桶灰雁精酒过来。哲罗连忙招呼:“嘿嘿,正好有好酒,换了好酒再干。”

    灰雁精洒的到来引来了一片片欢呼声,而在酒过三巡之后,谈晓培和卓秀站了起来,悄悄退场。坐在他们对面的卓莽和池先平,以及哲罗也都在大家抢着精洒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一起离开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烤骆驼会议

    来到了戈兰的主帐前,又是另外一副景象了。虽然同样是其乐融融的景象,一样也很热闹,可坐在几大堆篝火最内圈的无不都是各部族或者是中土这边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坐在越外面的,通常地位越低,没有营地其他地方的那些篝火堆边不分彼此的场面。这也难免,在主帐前的这些人,大多数都要为更多的事情操心,在夜鬼节这种欢宴的场合,也免不了要谈些事情。这个大家聚集起来的难得的机,虽然兴致都很高,却也免不了要争分夺秒地将事情商量完。

    而在大家的问好声中走进大帐,谈晓培发现这个看起来一点没什么特别的大帐,实际上太特别了,现在的天气只能算是微凉而已,在并不是云州和奔狼原上的夜鬼节已经需要应付的初步的寒冷,巨大的篝火边上呆着,实在是很热的。而大帐就是外圈是木架子和牛皮撑起来的,里面却是一个露大的篝火堆,帐幕的存在只是为了隔出一片独立的空间而已。而大帐内的篝火比起外面那些一人多高,堆积着大量木头的篝火要小得多,可里面烧着的却是不折不扣的香木和香草,让大帐范围里充盈着淡淡的香味。

    “陛下!着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帐篷,谈晓培连忙宣布免礼平身,好在东平礼节粗疏,大家也不赖在地上不起来。大家围坐在帐篷中间的那堆篝火坐下,而戈兰连忙吩咐手下的人将那条硕大无比的,已经烤的十分到位的骆驼抬了上来。在谈晓培切下了第一刀之后,自然有专门训练过的下人将这条骆驼上最好的肉切下来给在座的诸位宾客分食。而戈兰也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将谈晓培开那第一刀所用的有着金炳、镶嵌着猫眼石的刀子郑重地牧了起来。在帐篷里有座位的都是男子,每个人身边都有美貌的女奴服侍着,这也是习俗。哪怕是卓秀、谈玮莳和戴秋妍,她们都知道部族的传统,并没有要在大帐里呆着,而是到大帐后面专为贵妇人准备的帐篷里去了。但烤骆驼这等美食却不少了她们一星半点。

    今天,作为主人,戈兰是再高兴不过了。他从来没过,在丹阳进行的夜鬼节,居然能招来这样的一批客人,莫说现在的这个夜鬼节的阵势在他看来还不算奢侈,就算再多花上几倍的钱他也甘愿。

    “陛下、卓将军、池太尉、叶大人……今天这夜鬼节能有你们来,实在是出乎意料。多谢诸位看得起我们这些部族人,也多谢大家能看得起夜鬼节的粗陋。”戈兰捧起了大海碗,里面满满盛着灰雁精酒,他捧着海碗向大家致礼道。“来到这里,大家都要尽兴啊。”

    大大灌了一口之后,戈兰将大海碗递给叶韬,而叶韬也不犹豫,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再将海碗递给了谈晓培,叶韬说到:“陛下,今天大家就都当是入乡随俗吧。”

    “哈哈,好。”谈晓培也极为豪气地大饮了一口……一大碗灰雁精酒在篝火边上一圈转过,已经见了底。而看大家都那么给面子,戈兰更是高兴。

    “陛下,今天玩得开心吗?听说刚才您说自己是商人,和那个张顺聊得不错啊。”戈兰问道。

    谈晓培点了点头,说:“要纯是出来玩,那可不行的,怎么着也得算是出巡来体察民情的。回头我得让太史令这么写,呵呵。不过,云州的生意的门道,好像很麻烦啊。天马行算是大有名望的马行,怎么那么怕哲罗?”

    叶韬得意地说:“不是怕哲罗,也不是怕任何人,是怕云州的规矩。”稍稍解释了云州现在实行的商法和已经开始试运斤的商业仲裁庭之后,叶韬补充说道:“云州或许很多规矩都得慢慢改很久才能完全适用,但云州的各类律令,对于所有人是平等的。天马行是要受到商贸局和农牧局限制,那也罢了。但其他商家其实也是一样。官商勾结的事情虽然总还是有,但要好得多了。”

    谈晓培点头道:“你用陈楷虽然胆子是大了些,但却也不失为妙招。只是你将这个人的身份埋下去,未免有些可惜了。”

    叶韬笑着说:“陈楷还冒出来的。这民政三处的差事,考验他的品性多过考验他的能力。陈楷将来应该是个很不错的财计之臣,就看陛下到时候敢不敢用了。”

    谈晓培笑了笑,说:“我敢直接把你拔到云州经略使,每天看参劾你的帖子都成了固定的乐子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谈晓培忽然问道:“今天恰好大家都在,我也就不另外再召一次了,就在这里,我们商量些事情如何?”

    谈晓培这么一说,戈兰的背直了起来。他连忙说:“陛下,那我先告退了。”

    谈晓培连忙笑着说:“唉,戈兰族长,别着急啊,我说的都在,那可是包括了你的。这事情和你可是大有关系,老族长你在奔狼原上可是说得上话的。”

    戈兰大感宽慰,拱了拱手,又坐了下来。吩咐那些女奴退下。

    谈晓培倒也不见得一定要在这里谈事情,只是他心里一动,一个父亲的本能又开始发作。他倒是不怀疑叶韬对谈玮馨谈玮莳这两个宝贝女儿的感情,可他也同时不怀疑叶韬对他那其他几个妻子的感情,而此刻两个美丽女奴匍匐在叶韬身边,叶韬一脸泰然,一点没有异常的表现让他很是不爽。反正在这里谈和在其他地方谈也一样,那就用这个由清场好了。

    “我问的是,明年,云州能准备好多少军力。”谈晓培问。

    叶韬和戈兰面面相觑。稍微过了一,戈兰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部族精锐子弟组成的景云骑随时可以作战的吧?虽然……现在似乎备和训练了一半都不到,但我部族儿郎还是能打仗的。至于奔狼原上,到底要怎么办,就看陛下的吩咐了,拉几万精骑应该不成问题。”

    叶韬察觉了些什么,问道:“陛下,可是又有什么新动向了吗?”

    是啊,”谈晓培笑着说,“北辽毕竟是不肯坐以待毙的。根据聂锐手下的细作探来的消息,北辽的东路军要攻北宁关,准备拿下北宁关,最好还能拿下宜城,要在我方准备尚未完成前,把自己的境地改善一下。别说,要是真让他们拿下北宁关,我还真是要头痛一下。不过,薛家给我打了保票,说是守住没问题。”

    “负隅顽抗!”池先平接着说道:“虽然不敢说拿下北辽就是十拿九稳,但哪怕现在开战,六成胜算还是有的。就怕这么打起来,我方军力损伤比较大,那么……”

    池先平没有说到底。但大家都明白,其实在消灭了北辽之后,还有更大的仗要打。正是因为拿下北辽不成问题,他们才希望能够损失尽量小一些。而对于西凌、对于春南,他们都知道,那是一定要付出比较沉重的代价的。

    “陛下,虽然我和薛家关系不怎么样,但薛家那几位,打仗还是很可靠的。既然他们说北宁关不有问题,那应该没问题啊。”叶韬说:“陛下是让我们侧面攻击牵制吗?”

    “不,”谈晓培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希望你们能乘着北辽没空你们的时候,不管是打北方部族还是打西凌,或者去和北辽的西路军去交交手,把云州军力磨练出来。”

    “轮战?”叶韬皱着眉头问,“陛下为什么改了主意了?”

    “因为觉得,如果太害怕损伤军力,可能损伤得更厉害。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兵是不一样的,这个你们都明白。现在兵力是够了,装备也算是精良,可不管是梁州的那些军队,天璇军,北宁关守军还是其他军队,都不是十几年前和西凌和北辽来回拉锯的军队了,大部分都没见过血。这些年里见血最多的反而是一大帮公子哥的血麟军,还有就是云州诸军。而现在的问题是,我东平打得起仗,但北辽打不起,他们要攻,可以让他们攻,我准备直接把天璇军顶上去去和北辽拉锯,一点一点地磨去北辽的军力和士气。但最后还是要解决问题的。到了北辽疲敝的时候,我希望能够两面夹击,直接一鼓作气地解决北辽,不要让仗打太久。也就是说,虽然我知道了北辽要攻击北宁关,但我不准备前反击,而是维持守势,直到我们一切都准备好。禁军、天璇军、血麟军、北宁关守军到时候将一起出击,而你们云州诸军将从西面攻击,我还要把解决西路军的差事完全托付给你们。到那时,我不希望在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所以,不管是那边的军队,都要准备好见血。”

    叶韬了。他对云州现在的军力还是比较了解的,虽然现在云州五十个营没有备完成,但在维持云州安全的情况下抽调十五到二十个营的兵力出来作战还是可以的。而谈晓培的话也醒了他一件事情:云州诸军太新式了,新式得大家都在摸索怎么去驾驭。

    “那我试试看把镇北军司拿下来吧。”叶韬了之后说:“西路军没粮食,和我们打不起来,而且,我高森旗暂时不敢和我们打。”

    “镇北军司?”谈晓培笑了笑,说:“口气不小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外强中干

    韬笑了笑,说:“拿下了长石关之后,镇北军司已经来去了。陛下的要求是练兵,那么镇北军司最适合了。云州可以一次投入二十个营左右的兵力,短促出击消灭镇北军司各军大部,顺手演练占领后的维持这种课目。而拿下镇北军司之后,如果能掌握住清平道和谢家堡,并不需要在镇北军司保持多少兵力来维持,大军可以回收到云州。时间短,但练兵的目的却也达到了。攻下镇北军司之后,还不用担心西凌在泰州方面的攻击,因为春南那边一打起来,他们抽调不出多少兵力来应付我们。但我不敢打北方部族,因为奔狼原上的道路修葺还在进行,这后勤实在是应不上去;不打西路军倒并不是顾忌和高家的协议,而是从云州一直到西路军这边,旷野连绵,很容易形成胶着,一旦打的时间长了,输赢倒是两说,可刚铎可就没功夫,也没钱去造了。”

    卓莽听了点了点头,说:“叶韬,看来你没少下功夫吧?这可不像是临时出来的招啊。”

    “柿子要挑软的捏嘛。”叶韬坦率地说:“萨米尔家族和我们达成协议之后,云州就在绸缪西进的事情了。可几种方案看下来,我原本以为打通北方部族再西进的方案,比起打镇北军司之后再北进要难上许多。关于怎么打镇北军司,云州有不止一套方案。镇北军司已经有外强中干的态势。”

    叶韬并不怎么喜欢打仗,但却也不怕打仗,尤其是这种要求短时间的高度组织性和爆发力地作战。更是叶韬带出来地云州诸军的拿手好戏。至于云州诸军是不是愿意打仗?似乎这从来就不是个问题。云州从上到下从来就是好战的。那些被归入荣军农场牧场地老兵们不用督促就很积极地训练,就是为了说不定能回到军中,而且他们居然聪明到了从原来的战友、部属那里套取最新的训练大纲来更新自己的训练内容……正在备的五十个营。不管是不是换装完成,基本的训练都很是落实了,大家都憋着看看到底现在地战力如何,虽然云州一直没有大的战役计划,但各种各样的演练从来就没断过,而各级军官还总是不断地暗示、请求经略府方面同意进行短促出击。捞一些战功倒是其次,叶韬估摸着大部分人只是“散散心”而已。哪怕是很耐得住性子的戴云,似乎也不很满足于在沙盘上进行战役推演,已经好几次将那个正在逐步完善中的中军营带出去和其他部队配合演练了。至于原来小战年年有大战三六九的奔狼原上的部族,虽然将一部分精锐战士送出来组建成为景云骑,虽然牧羊、剪羊毛、毛纺织业还有绸缪在奔狼原上建立一个永久性的定居点,一个部族自己地城市等等事情让奔狼原上的部族勇士们有很多事情可以忙,但他们也没有忘记打仗。而由于部族勇士们的军械、粮食、副食品、药材的给全面改善。实际上部族勇士们更好战了。以前是北方部族几乎每年都有不同规模地南下,而今年夏天开始,奔狼原上不少部族却开始小规模“逆袭”。由于规模不大,大家也都没准备大打一场。叶韬也仅仅是收到了一些不疼不痒的报告而已。

    要是消息传出去说要进行一次针对西凌地大规模作战,要动用二十个营左右的兵力。叶韬估摸着自己能收到的请战书堆起来可以有一栋楼那么高呢。那是云州,一个有着越来越多的特产,却永远盛产勇士的地方。

    反观镇北军司,就没那么了,主要的问题就在于,江旭京一直没办法把镇北军司各种力量捏合起来,更别说在技术上、装备上和作战指挥上全面更新镇北军司所属现在加起来仍然有将近二十万的军力了。在云州一役失利之后,虽然江旭京得以将一些衙内型人物送回朝廷任职,不呆在镇北军司这种不适合捞军功的危险地方捣乱,但他自己也从原来的深孚众望变为现在的如履薄冰。他本部人马的损失倒是不太严重,但原来以为臂助的倪思归、贾庆云两部一直没有能真正恢复实力,而赵部的收编改刚刚完成,再加上各处某某营之类名号的几支归江旭京统属的部队,这些最关键的职业军加起来只有不到十万人,剩下的部队里,战斗力最强的就是道明宗的护教军了。而护教军虽然敢打敢拼,真的碰上硬仗江旭京也敢将护教军放在最

    位置上使用,但那也仅限于防御作战而已。军械混杂军在防御作战里还能凭着宗教狂热来拖住敌人,甚至在伤亡率超过一半的情况下也不轻易溃散,但护教军几乎完全无法用于攻击作战、因为他们的机动能力实在是太差了。护教军在江旭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已经扩张到了四万多人,但只有六千到八千匹年齿不等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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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让江旭京忧虑的就是护教军在镇北军司属地表现出来的强烈的侵蚀性。为了扩张势力,护教军和当地的道明宗教士们的传教活动和对于教徒的煽动已经让江旭京隐隐觉得不安了起来。因为护教军一旦碰上和道明宗有关的事情,经常不受控制,比如最近道明宗就和在泰州和镇北军司南部蓬勃发展起来的雷音魔宗的教民们发生了好多次大大小小的冲突。因为孙波屏和雷音魔宗关系亲密,自然是保着雷音魔宗的。而由于镇北军司的各种消耗泰半要经过孙波屏的手,虽然对于孙波屏保着雷音魔宗不以为然,但他也不能因为手底下的护教军而太宽纵道明宗。这么一来,连护教军里也有对江旭京的不同声音了。现在说镇北军司是外强中干,倒是一点都不夸张。

    军队战斗力的衰减,以及现在进出西凌的通道还掌握在云州方面手里,加上内部种种不和谐的因素,让江旭京这个在军队指挥之外并不算有什么长材的北国骑将应接不暇。在云州一役之后,他曾两次回京述职。其中第二次述职的时候除了自己的亲卫之外没有带任何部队,这就是很明显的姿态了。至于最近一年来好几次去泰州和孙波屏见面协调关于雷音魔宗和道明宗的事情如何处,那都不算什么了。这些屡屡离开镇北军司的行为本身就清楚表明了江旭京对镇北军司的控制力和他被信任程度的降低。

    虽然叶韬并没有在东平情报局之外另外运作一个针对西凌的谍报系统,但和情报局的良好关系,加之有雷音魔宗、有孙波屏这样的人可以消息给自己,尤其是孙波屏还掌握着对镇北军司的给大任,他对于镇北军司的了解,着实是不少的。而叶韬虽然并不算是很喜欢身处高位的感觉,但作为云州经略使,他却也能称的上勤勉,至少这些该看的书啊之类的东西,从来没有推脱过。

    一个念头在叶韬脑子里闪过,而他也立刻将这个念头说了出来。他的法是,一直悄悄地进行准备,然后在对西凌发动攻势前十五天才开始进行云州全境的动,所有的部队将一个个地准时抵达预定地点,吃饭、休息,然后继续行军,再按照预定顺序进入西凌,在进行不超过一个半月的高强度连续作战之后达到完全作战目标,然后接手地方防务的部队和民政官陆续进驻,在最短时间内巩固住在镇北军司取得的战果,然后主战部队除去驻防部队之外就全线离开。个行动总计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几乎每支投入作战的部队都要不停地运动、作战……而事先周密的准备、精心设计的欺瞒加上留驻云州的部队在这几个月里不停地进行各种佯动,还有短得让人来不及组织大规模攻势的时间,如果能顺利实施,等到周边的那些对手们,尤其是北辽西路军准备好发动攻势,他们发现,所有部队已经回到出发的位置,他们仓促准备的攻势已经失去了意义。

    而当叶韬说完之后,他也承认,实际上这种作战方法和先前血麒军第一次出击的时候应付的童炳所部攻占山关之后进行的行动非常类似,的确也存在将爆发式作战打成相持作战的可能,但在那之前和之后的各种军事行动却完全不同。而在场的这些人无不都是军事指挥方面的行家里手,立刻就被这种有些冒险有些疯狂的念头吸引住了。这样的一次作战的确要冒相当的风险,如果陷入相持作战,即使有孙波屏不断地拖镇北军司的后腿,还是让事情很麻烦。到时候由于春南的攻势,西凌内部倒是不太可能抽调足够的兵力来作战,但北辽西路军方面就不一定了。虽然和高森旗打成了协议,但叶韬毫不怀疑,一旦发现有便宜可占,高家一定是毫不犹豫的发动攻击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云州大变脸

    叶韬说完自己的法并得到了在场诸位大佬的一致的之后,他也就意识到了,自己一定要尽快赶回云州。云州的确可以在叶韬不在的情况下顺利运转好几个月,但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的。无论如何,叶韬都是现在治个云州的云州经略府的灵魂。

    在丹阳又呆了两天,和太子谈玮明见了一面聊了聊,又和在丹阳生活的戴家族人聚了聚之后,叶韬就踏上了返回云州的路。这也让云州经略府上下的官终于松了口气,尤其是忙得不行的柳青,终于看到了在丰重新做事之后,自己工作量答复下降的美好前景。对叶韬所说的那样的作战计划,目前叶韬身边可是没有人能什么参考意见的,可这却是全面检验云州恢复情况的一个机。这种复杂、精密的计划,一旦能够顺利运转起来,那有份参与这种事情的策划的人都与有荣焉。而为了让云州在作战时能够更顺利一点,谈晓培也给了十分实际的援助:一个营的兵力。

    这可不是随便什么三千多人的兵力,而是这些年陆续从血麒军,并且还都是血麒军重器械营退役的军官、士官和士兵,经过重新秘密征募、捏合起来的一个全新的重器械营。这三千多人一直被放在将山堡的序列里,归在谈家族兵的开销里。至于昂贵的装备,尤其是产量有限的各种瞄准用具,更是花了不少心思。其实,如果叶韬真的知道这支部队的存在。他一定能做到。虽然重型器械如投石车、神臂弓之类地东西叶氏工坊地产量减少,逐步分给了国内的其他世族的工坊,但那些用来观察计算弹道地瞄准用具却没有任何一家工坊能接下来。还全部是叶氏工坊原厂出品。而多出的一个营的用具销售,这种数字不算小了。但叶韬显然是太忙了。

    在要进行持续的攻击作战的时候,一个重器械营能发挥的作用不可估量。云州现在自己地重器械营虽然装备什么的都到位了,训练也进行得有模有样,可问题是总是差了那么一股子的味道。而这个完全由老兵组成的重器械营中,有三分之一以上参加过云州战役。知道那种靠着重步兵顶着攻击,几乎完全靠重器械营和长弓营进行杀伤,一层层将战线推展出去,几乎在大地上留下一条焦黑血腥的印痕的绥远之战。而有过那样的经历之后,他们对于重器械营的定位地看法,在作战中的自信和豪气,都完全不同了。

    在进入云州之后,随着不断向北行进。只离开了几个月的云州却让叶韬很有些焕然一新的感觉。

    由于云州地天气比起南方总体要冷上一些,叶韬回程的时候至少也算是仲秋了。在其他地方,这多数都是略显得有些萧条地时节,可在云州。却能看到来来往往的旅人、络绎不绝的商队和最让人感到亲切的正在为建设云州出力的百姓。

    云州前瞻性强得让人无法解的植树造林政策正在坚定地施行。在主要道路两侧种植行道树,在城市的主要干道两侧种植行道树。砍伐树林要按照砍一棵补两棵的比例补种,有些地方经过农牧局专家评估,如果确定了不适合种植粮食和其他作物,则考虑进行退耕作业……很多政策虽然都有民政局的官吏们讲解,但除了少数措施之外,并不强制进行,而是将这些任务发给云州境内那许多个荣军农场和荣军牧场来执行。而两个月前,第一个荣军林场也建立了起来。

    有组织的官营生产体系在谈玮馨的亲自过问下,能够发挥出的能量让人惊叹不已,而谈玮馨却已经在这些产业里埋下了将来进行集体所有化改造的种子。而官营的这些农场、牧场、林场和相关的作坊,由于有为数不少的老军人、尤其是伤残军人需要赡养,相比于私营的商家来说,也没什么成本优势。在植树造林方面接经略府的任务,甚至还要分拨出原本就不算太宽裕的人手。但这部分算是准官营的产业,不但要和许多的商家在同一水平线上竞争,甚至还表现出了非常强势的特点:质量。

    荣军农场出品的各种农产品,不管是原料、粮食还是加工产品,在各个环节上那是一丝不芶,绝对经得起挑剔,荣军牧场所属的作坊制作的皮具等等物件,也是从原料环节就开始层层把关。甚至于这几个月里,已经出现了农场牧场的特质化倾向,这些官营的作坊居然也有了品牌效应。比如在

    饰性铜钉上打上了阿拉伯数字51的那种马鞍,就是来荣军牧场的皮具作坊,现在比起其他马鞍来就是贵上了三成,而那种作工也的确是精细入微,充分考虑了骑手的各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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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行进那些繁忙的大街,经过一些市集的时候,也经常能看到十九农场的燕麦饼、二十二农场的奶酥饼、十七牧场的香薰马肉干等等东西……叶韬立刻就到,必然是谈玮馨在这些日子里对荣军农牧场系统动了手脚了。有时候,一些小小的点子、示,加上一些恰如其分的鼓励,能够发挥的作用是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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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品牌这种概念最早由叶韬的叶氏工坊开始玩,形成了相互独立的产品系列,到了现在,已经因为叶氏工坊的榜样而形成了这个时空里的品牌群落。虽然绝大部分品牌还只是口碑式的经营,说不上品牌化和品牌管之类的任何概念,却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了。但在谈玮馨私下进行的一项数据分析中却显示,有品牌或者有初步的品牌意识的商品和商家在个云州的商税贡献里,已经占到了三分之一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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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意的繁荣自然带来了大笔的商税收入,虽然云州的商业税税率很低,但翻翻这几个月的报表,收入数字和增长幅度都很喜人。而随着交易的频繁化,正在进行银行化尝试的云州发展基金实际上已经开始进行一些银行类型业务的尝试了,比如现在很多商家在交易的时候都去设在城里的云州发展基金的办事处,用转账形式来交割,避免了频繁的金银实物交易。而云州发展基金在这种情况下,单据与合同的防伪效果,也是直追叶韬印象中的那个时代的钞票了。尤其是云州发展基金刚刚搞出来的那种小额支票上,已经出现了复杂的防伪图案,水印,变色墨水等等防伪措施……尤其是那种变色墨水,据叶韬所知,光是用天然材料配出这种墨水,花去的试验费用就颇为可观。不是大家喜欢天然材料,而是石油炼化貌似现在还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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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最让人觉得摸不着头脑的就是云州居然在这秋冬的农闲中开始展开了各种各样的体育运动。其中有不少项目都让叶韬很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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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让人纳闷的是变异之后的马球运动。说起来,云州有无比丰富的畜牧资源,开展马球运动应该很适合才对,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由于马球运动需要在草场上进行往返奔驰,要求对于马匹的极高的控制度和灵活性,原本兴致勃勃地准备玩马球的云州部族发现似乎口齿轻一些的小马更适合来进行这项运动。这下次可就捅了马蜂窝了。没成年的小马的确能够在马球运动中有良好的表现,但同样也受到极为严重的损伤,可能马的一生就那么毁了。几位爱马的部族英雄率先对马球运动表示了不满,而连锁反应则是个云州部族都开始渐渐放弃了这项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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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马球运动在云州却没有消亡,反而是在南方的那些以种植业为主的百姓中间流传开来。虽然使用优良的马驹有些奢侈,使用成年马有些危险,但聪明善良的百姓们很快找到了替代品——驴。驴子虽然速度不够快,但耐力却很好,在大大降低了马球运动的对抗性的同时,却也让比赛的持续性大大增强。而马球变成了驴球还带来了新的乐趣。由于驴子那种不可捉摸的个性,这种不够有纪律性的生物经常在比赛里闹出些幺蛾子出来,让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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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种运动则是直接脱胎于叶韬为特种营遴选士兵的那次考核项目。云州诸军的军官和士兵们发现,去除了这项竞赛中的激烈残酷的部分之后,这还是一项很有趣的游戏。这种混杂着捉迷藏、定向越野的游戏,迅速风靡云州诸军。现在甚至还发展出了三人组队的玩法,还有了比较正式的运动规则,有些部队已经开始了互相之间的对抗。虽说,可能将这项生产却没有能完全跟上,但无论如何,这项运动对于升云州诸军的单兵素质,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 联赛

    雷霆崖下的广场里,这几天辟出了一片空旷的地面。一遍遍地平,随后,一蓬蓬在这个时节仍然保持鲜嫩色彩的野草被移栽在上面,然后推平、修建成了齐刷刷的高度。这片鲜绿色的草场显得生机勃勃,夺人心魄。

    洛尔冈是雷矛部族最出色的战士之一,在进入了景云骑之后,他已经是景云骑的一名营正,已经有资格列席云州统帅部的中级军事议,来知闻那些听起来复杂当让人振奋的各种军情政务,但今天,他只是他所率领的这支球队的队长,兼四分卫。

    橄榄球从诞生之日起就立刻赢得了云州诸军一致的热烈相应。充满了运动和冲撞的运动让战士们的血液沸腾,而战术、计略在这项运动中的种种使用,则让游戏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变化。一码码地推进,进攻防守的互换,尤其是经常性地出现大逆转的场面,更让人沉其中不能自拔。这项运动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云州诸军没多少人知道,只是约略知道,应该是来自于经略府的高层,应该是某位一直隐身在后面的人物“灵机一动”出来的。这位大人物的心思着实细腻,橄榄球从诞生之日起,规则就非常严密完,连运动护具的规范都非常严格,大大减少了运动中的损伤。要知道,仅仅这项运动中允许的那些动作,已经足够熟悉摔跤喜欢摔跤的云州部族战士们弄出无数的花样来了。而各兵种地战士们也陆续发展出了适合自己地战术,格斗步兵们就非常喜欢繁复到经常自己也被绕晕的跑锋战术,重步兵营的战友们则偏爱在一堆大块头地掩护下扎实地推进。而在防守的时候。重步兵营的战士们坚实稳健,让人没下嘴的地方,至于各个骑兵营、器械营和长弓营。也都有自己的倾向。可在所有营里,洛尔冈率领的这个景云骑营地球队,在洛尔冈的率领下,是展示变化最丰富的。洛尔冈上了战场是个好战士,是个值得大家信赖的好长官,而在球场上。则是一个屡屡送出绝杀的一流四分卫。

    这一天进行的是云州诸军橄榄球联赛第一赛季南方分区的决赛。赢得这场比赛之后,洛尔冈所在的这个营就将进入四强淘汰赛。这个赛季实在是太短了,前面几乎都没什么正式地比赛,这个决赛资格,也就是在一些战绩明显比较强的营里挑选产生。正式的联赛要到明年才能开始。洛尔冈可管不了这些,他只知道,既然有一项比赛,拿就要去赢得它。可当洛尔冈率先进入场地。招呼着队友们活动身体的时候,他却明显觉察到今天地异常了。今天,在球场周围,增加了至少两百岗哨和巡逻军士。而在球场一侧,临时搭起来的看台更是让洛尔冈明白。一定是有重要人物来了。要知道,今天可是有他这个营正在场上比赛地,在这种情况下,来看个比赛还要这样折腾一下的,在个云州都只有寥寥数人。而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显然是叶韬亲自到场了。

    洛尔冈可没觉得增加岗哨和防护力量之类是多此一举。身为营正的他知道,现在在云州潜伏着要叶韬和他家里人的命的,远不止一拨人。光是情报局最近搜出来的就有来自不同国家、不同势力的好多方的人马要置叶韬于死地。

    “洛尔冈,叶经略找你去。”果然,在赛前,两个和洛尔冈相熟的同样来自部族的侍卫来叫他过去了。

    “叶经略要在雷霆崖呆多久?还来得及让让我们一起喝杯酒不?”洛尔冈跟着侍卫一边走一边问道。

    “叶经略就在雷霆崖呆着了,我们云州要有些大行动,布置完了叶经略还要回一次丹阳呢。”侍卫满不在乎地透露道:“洛尔冈你好好表现,说不定还捞得到一场仗打。”

    洛尔冈兴奋地问:“打仗?什么时候?打谁?”

    侍卫耸了耸肩,说:“不知道。”

    洛尔冈倒也不生气,呵呵笑了笑,但这种消息却已经到了他的心里去了。这个侍卫能冲着自己的面子给自己透露到这个地步,自己必都是要冒风险了。叶韬对于身边的人的确是有些宽纵的,只要这些人知道有些底线不要去触及。而洛尔冈这些日子下来,也明白叶韬必然不因为自己在球场上的表现而真的给自己出战的机。叶韬不是这样的人。如果自己的营被选中做什么的话,那只是因为,自己的这个营做到了应该做的事情,并且,做

    人还要好那么一些。

    “洛尔冈,你这个营正怎么自己跑场上去了?”叶韬笑着问道。

    “打球很爽快啊,而且,总比站在边上看着强吧。”洛尔冈笑着回答,顺便瞄了一眼站在边上,自己对手的那个重步兵营的营正。

    “你也别狂,等下把你打趴下的时候,有的是你哭的时候。”重步兵营营正是戴家的子弟,戴晖。能够在同辈子弟里捞到这么个不错的字作为名字,可而知地位也不算低。对洛尔冈这种程度的挑衅,自然是有足够的度量来应付的。

    “叶经略,您给做个见证。这场比赛让我们两个赌个彩头如何?”洛尔冈了,说:“老规矩,洗袜子吧。”

    戴晖摸了摸鼻子,说道:“赌就赌,你们也没比我们少洗多少次袜子,横什么啊?”

    叶韬看着两人的兴致都不低,问道:“看起来你们都很喜欢玩这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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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要是有别的更好玩的事情,比如打仗什么的,这个可就算不了什么了。现在,只能玩这个嘛。”洛尔冈笑着回应。

    “你们还真是消息灵通。我又要召集云州营级以上议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洛尔冈,你是现在唯一一个亲自上场打球的营正,今天给你个彩头吧,你要是今天能投出一百码以上,我允许你去灰雁酒庄的窖藏里随便挑十瓶酒如何?”

    洛尔冈的眼睛一亮,说:“一言为定。”而在一边的戴晖耸了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和精力过分旺盛的洛尔冈不同,戴晖仅仅将橄榄球当作是调节军士们的心情,某方面增长他们训练热情的工具而已。他承认这一招挺管用的,但要让他将一项运动看得像洛尔冈那么重,甚至可以用来打赌什么的,那可就敬谢不敏了。戴晖更关心的是在之后的军事议上有怎么样的决议,相比于其他部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可以跑,重步兵可不行。重步兵的那种在压力之下不崩溃的神经,那是必须要在实战中才能养成的。如果不是因为似乎叶韬、谈玮馨连着戴云等人都对各种运动很有兴趣,戴晖压根不让自己的部下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在那里面。虽然自己不上场,但戴晖其实也蛮看得透橄榄球里的战术的。

    “叶大人,光给洛尔冈彩头,这不太公平吧?”戴晖笑着说。“大人准备让我们这边怎么办呢?”

    “看你们的防守吧……这里面的门道我还真没你们清楚。你们这边要是赢下这场,你可以开个不过分的条件,如何?”叶韬大方地说。

    戴晖嘿嘿一笑,说:“那大人,有仗打的时候把我们营算上,如何?我们营的操训成绩可是重步兵几个营里第一的,这不过分吧。”

    叶韬耸了耸肩,说:“这我可没办法答应你。”

    戴晖的脸当即就拉了下来,但他马上就听到叶韬解释道:“因为你们两个营都是肯定进入作战序列的。你开这种条件,我要是答应了下来,那可就算是占了你的便宜了。”

    戴晖心下一喜,说:“大人,现在大家虽然都有点消息,可都没敢传开。你就给透个底,到底是打哪边?”

    “西凌啊。”叶韬爽快地说:“还能是哪边。”

    两个营正都是满心喜悦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那边。洛尔冈摩拳擦掌,豪气地鼓励着队友;戴晖则是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打仗我们营有份,不过今天要是输了,你们这些人就全部留守。”而一场大战之后,两个营正都可以从叶韬那里取得彩头,戴晖的营以一分的优势小胜洛尔冈。但洛尔冈在今天的比赛里屡屡有极具穿透性的传球,推进了远不止一百码。

    在这场比赛之后,过不了多少天,云州诸军四个分区的冠军就将在雷霆崖下再进行一共三场的淘汰赛,结束这个有些仓促的赛季。而随着参赛队伍前来看热闹的,则有五十个营营正以及各兵种的长官,戴云和谈玮馨也从宁远起行一路赶来。在云州,军事和政务从来就是结合起来讨论的,叶韬的法现在只是通过信件告诉了几个最至关重要位置的人,而如此庞杂的机则需要方方面面的全力配合。

    而这次议,也是陈楷作为民政三处的主官,第一次进入到云州的核心议。

二百九十章多管齐下

    韬大致说了一下自己曾对谈晓培等人所说过的法之场静了下来。在场的大家脸上呈现出来的表情各有不同,有的兴奋、有的犹豫、有的疑惑、有的担心……而在这样的场合里,首先来发表意见的是必然被到时候庞杂的补给工作折腾得头昏脑胀的索铮。

    作为云州诸军的后勤总管,索铮在云州统帅部内的地位比起他的职衔要高出不少。除了亲自统带辎重营之外,他建立起来的后勤体系在每个营都有几名负责联络安排各种事务的军官,在云州的军队方面,索铮是很有发言权的一个人。

    “我比在座诸位中间的一些人稍微早了几天知道叶师兄的计划,这几天我已经根据现在我们的情况大致算了一下,也把方案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后勤方面保障二十个左右的营出境作战毫无问题。辎重营的编制只有那么点,但现在加上经常性雇用的民夫,从车马行临时征调的车马和人手,实际上云州用于保障后勤给的总人数在一万五千人上下。至于输送能力,实际上可以保障三十个到三十五个营三个月左右的高强度作战。在现在有时间进行准备的情况下,实际上我还可以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做些应急的方案,来保证万一碰上天气或者军情变化,手里能有余粮,而重器械营等需要的箭矢、火油弹等东西也不至于缺乏。”索铮把握十足地说:“问题就是,是不是能确保将这次战役在三个月内结束,而在打完了之后。后续又需要多久来安定地方。需要长期给那些就地驻防的部队多久?为了作战能够更有余裕,末将建议,是不是多派些部队呢?”

    大家还是没有做声。但神情已经有了些微的变化。本来,大家就不是不打仗,只是对叶韬又一次弄出这么个方案来心里没底。现在云州地军队战斗力大家都不怀疑,但担心地就是给和调控的问题。毕竟,大家要做的是前人从来没有做过地事情。

    索铮的这番话打开了大家的思路,许遥了一下。问道:“叶经略,索将军说的有道。镇北军司现在加起来十几万军力还是有的,虽然从战力上来说,我方如果能出二十个营,甚至只是十个营上下,要击溃敌军应该也不有什么问题。但军队人数少了,一旦出现什么状况,应变的余地也比较少。或者。我方可以动用二十个营地主力部队,加上相当数量的辅助兵和辎重部队,使得我方动用的人数不少于现在镇北军司军力的七成。而且,我方还是应该高估一下对方的军力的。江旭京虽然这几年焦头烂额。但毕竟北国第一骑将的名号还在,一方面要防着他不藏着一手。另外,也要设玩意他狗急跳墙,临时征集大批炮灰来进行骚扰,冲击的可能。而且,由于西凌北方宗教气氛浓厚,民风野蛮狂热,这种情况实际上很有可能出现。”严肃地说了以上这些话之后,许遥口风一变,说到:“为了将来更大规模地作战,既然大人也说了这一战检验云州军力,磨合部队的因素为主。还请大人认真考虑,是不是让我们景云骑多出两个营呢?”

    许遥这么一争出兵名额,场里的气氛立刻就不对了,大家一个个地跳出来,争夺出战的名额,或者是自己地意见和建议。不仅仅是军方,地方治方面的掩护、保密和配合也需要全面跟上。尤其是索铮出可以事先储存和运输物资地法,让商贸部的人联到了诸多的手段,甚至于他们开始询问是不是要他们安排的商人开始就地屯粮,背着奸商的名号来为大军进发做准备。

    大家也渐渐发现,原来一次作战方案可以联动到个云州的方方面面,这一次对镇北军司的攻击,很有可能就演化为对云州各个部门的力量和执行力的全面检验。

    由于作战计划的执行必然要事先准备大量的物资,引起市场价格的波动,为了不引起外界的注意,商贸局、农牧局还要弄出一系列的经济调控措施,一方面是现在云州的发展必须的,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以各种各样花招来让不明所以的人以为那是云州在进行经济政策的调必然的后果,只要调完了就好的。在一般的贸易上经贸局不方便大包大揽地干预市场,但在云州,找几个低调、可靠的商人出面收购各类军队和民间都要用到的东西在做准备,那还是没问题的。而

    队相关的各类粮食、武器、马匹、药材等等贸易上,有一套的应对方案,比如军械和马匹的最终使用者证明、配额制度、销售与盈利返点制度、军械与马匹的销售商资格认证制度等等……这些措施一条条实行下去,可以形成一套有效的云州经略府对基本市场的调控。这些都是谈玮馨为了云州能够有良好的市场机制,将现代的经济管手段挪了过来,本意就是在将来必然进行的统一战争中,能够将战争对平民日常生活的影响减小,并且尽力保障经济发展不受到大的影响而准备的。

    攻击镇北军司,对于东平来说只是一次局部战争,但对于云州来说,却需要动用所有的力量,不能稍有懈怠。大家围绕着一个目标一个个发表意见,不管是不是相关的官,有不懂的就问,有觉得不妥的地方就当面出,这种场面在云州经略府里,大家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但对于陈楷来说,这却非常震撼,他从来没到云州的官场气氛居然融洽到了这个地步。

    他亲眼看着几个营正跳出来对经略府的物资调控方案表示意见,比如为了升粮食储备水平,经贸局建议短时间内对就军队的酒类配给进行削减,不少营正,尤其是部族方面的人很是不满,最终还是谈玮馨让索铮拿出军队配给酒类的数量,让经贸局拿出相关数据来,大家事后再开专项的议。

    而戈兰则担心云州加大军马和其他物资的储备,让部族的收入减少,让部族百姓刚刚起来的热情衰减。在经过一番斡旋之后,一个很有趣的方案出台了。云州经略府将在一年内对农牧业进行一次性补贴,这些补贴中一部分直接分发,作为对于许多产品不进入流通渠道造成的损失的补偿,而另一部分则转化为战争债券,视这一次在镇北军司的作战情况而定,有一定的风险。没到的是,原先语重心长、忧心忡忡的戈兰在这个配比上却耍了一把横,他对这一次的作战可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他在部族方面的影响力也足够强大,他选择了这一次性补贴对于部族的部分八成都转化为战争债券。而代表云州所有的荣军农场牧场林场出面的戴世载,苦笑着看着这个认识了好多年的朋友,看了看在议桌上就有些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的戴世锦、戴世恒、戴世葵几个兄弟,还是遵循自己原先的法,六成战争债券,四成现金。而戴世载却出了一个要求:荣军农场至少出一个营参战,作为辅助军,另外将后勤辎重方面的勤务,优先考虑荣军农场系统。荣军农场那些老兵们,还有那些志气很高的少年们到时候必非常喜欢这样的事情吧。

    陈楷刚到云州没多久,一边在熟悉云州的各项制度,一边在调民政三处的班底,这一次来开,为了显得低调,他没有带随。但开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决议和方案可把他自己折腾惨了,虽然用铅笔和厚厚的书写纸来记录要比用毛笔方便太多,他已经用得很顺手了,但和在座大部分人不同。大部分人只用关注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就好了,但他不行。在开之前,谈玮馨就特意叮嘱过他要去发现可能出漏洞的一切方面。虽然云州方面的风格是并不轻易怀疑任何一个人,但也绝不姑息任何一个人。民政三处现在使用的力量非常纯粹,几乎都是内府和情报局的人,忠诚绝无问题,就看陈楷怎么去让这样一个机构发挥监督作用了。

    —

    而陈楷虽然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书来一起开很失策,却兢兢业业地进行着记录和标注。他有些自嘲地发现,叶韬寄望于他能拥有陈家在洞察那些鬼蜮伎俩方面的遗传,没到的是,他还真的有。虽然以前他因为年轻也只经手过一些简单的生意,但就在议上,酒这么一点点地听各种策略,他脑子里就不断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花招来贪渎,来为个人牟利。这种即时的反应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或许,自己是真的适合这份工作吧,陈楷忍不住。

第二百九十一章玻璃

    一次的议持续了两天,虽然没有最终形成完善个框架却已经确定了下来。个军事计划有统帅部来进行详细的规划,相关物资给,运输和其他方面的支持,自然也有其他部门来配合,而连带着对个过程的监管和保密,也有情报局和民政三处来不断督促。个云州的官僚体系和东平的其他地方是不同的,个地方治体系和其他地方也不同。一旦有了详细的方案,执行起来的效率和效果也是不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位,也由此而有自己的职责,每个人都努力把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好,而每个部门也都有自己的责任。云州的个官僚体系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而这个出击镇北军司的计划,在这个时候,有一点像是个机器的第一推动力。个计划从一个框架渐渐演变成详细的各种目标和方案,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全部落实到位。而到时候,积累起来的力量就骤然发出……

    云州的治体系决定了必须在准备充分的情况才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那怕是在应付灾变方面,云州也同样进行了大量的准备。而为了避免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没有应变的能力,云州的各地、各个部门都有主官在特殊情况下有临时的裁决权,而到底什么情况才算是特殊情况,云州现在的基本法案里都有详细的规定,事后的问责制度也还算是健全。而这种相当健全地策略,却让叶韬在做了决策之后。能够带着家人一起。暂时抛开所有地事情,来到了叶氏工坊的云州分部。

    戴云原本是要参与到统帅部的详细地策略制定中去的,但叶韬还是将戴云带走了。云州统帅部本来就是一个参谋性质的机构。但戴云却是一个战场上的将军,制定详细的策略未必是她擅长的,而了解太多地操作细节,反而影响她在战场上做决定的能力。而另一方面,叶韬觉得,应该让统帅部自己做些什么事情了。不能总是让他们这个小家庭来做一切。谈玮然反而是一个擅长策略和计划的人,是一个能够有效地将统帅部运转起来的人。

    戴云也没怎么坚持。她和叶韬毕竟也几个月没见面了。虽然嫁给叶韬是有不少现实方面的考虑,但不得不承认,叶韬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是个值得自己托付的人。两人之间那份温柔的情致让戴云倒是真地生出了一份类似于爱情的感觉。另外,或许也是为了叶氏工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儿。叶韬在离开云州去春南的时候布置了大堆地项目,几个月下来,有不少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叶氏工坊还有其他各种各样地新鲜点子随时冒出来。这些东西,叶氏工坊每个月都有人来报告一次,来请示各个项目的取舍。每次谈玮馨和戴云、苏菲都要一起研究好久才能决定,还幸亏苏菲帮叶韬做了那么多图纸。现在还经常往返叶氏工坊以及刚铎城的工地来跟进工作进度,对于技术方面的事情还算是有些了解。至少是能看得懂图纸的。她们为了能让叶氏工坊的项目顺利进行,也曾动过脑筋让钱顺或者是其他的老技师来将各种各样的技术细节解释给她们听,但也只有谈玮馨能够凭着现代的法去解,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疏漏,毕竟还有钱顺在为她们把关,比较离谱的东西早就在他那里就被否决了。到了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发现,原来唯有叶韬能够将复杂的技术用谁都听得懂的语言说出来,也唯有叶韬似乎对个在不断发展演变的叶氏工坊的技术体系了如指掌,能够准确掌握各种异生出来的项目,能够从中选择、分析、组合,从而让叶氏工坊变得越发强大。这该是怎么样的技术洞察力啊。

    叶韬这一次是不得不去工坊了,因为钱顺前几天的来信说起了一件事:那些来自海外的玻璃工匠们起了内讧。

    原本那些工匠就不都是来自一个地方,有的来自萨米尔家族有着庞大势力的海湾地区,有的来自于更远的弗洛伦撒等地区。玻璃的制法,在成品加工阶段千变万化,可在原料阶段,大家的技术非常雷同,而这些工匠都曾在萨米尔家族的玻璃工坊里工作,最熟悉的还是萨米尔家族的那套玻璃制作流程,大家各自国度的略有区别的技术特点被压制着。而来到了云州,在叶氏工坊却是完全另一种情况了。这些玻璃工匠并没有像先前来叶氏工坊的各种各样的工匠和艺人那样直接获得自由,解除他们的人身契约,主要是因为萨米尔家族担心玻璃技术的外泄和回流,但这些工匠其他方面的生活安排,比起那些各行各业的匠人一点都不差。而在云州的叶氏工坊研究院里,更是有比较独立的一个居住、生产、研究的单元来安置这些人。

    叶氏工坊从无到有已经发展出来的玻璃制造的体系固然是让这些人惊叹不已,而宽松的生活、研究条件更是将大家积郁许久的创造力全部释放了出来。这些外来工匠们和原来叶氏工坊的工匠们一起,主要要解决的是两个问题:一个是玻璃的材质如何更加澄清均一,另一个,则是玻璃产品的多样化。

    而就是因为这样的问题,和大家不同的研究方向,让工匠之间终于因为技术流派问题而吵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来到了工坊之后,叶韬就先和钱顺碰头,问道:“师兄你也没办法决定吗?”

    钱顺嘿嘿一笑,说:“现在他们搞出来的几种东西,我觉得是各有千秋,委实不好分辨。我们原来的那帮工匠现在也卷了进去。有的是改进现在地配方,有地是弄出了新配方来,至于还有一拨人。把那些杂色的玻璃弄得漂亮无比……大家说得都有道啊。所以还是由你来分辨比较好,我被他们吵得头痛死了。另外,不是另一个作坊马上就要开工了吗?我得盯着那边。”

    叶韬点了点头。问起了比较详细的细节,而钱顺则从他办公室里地保险柜里取出了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玻璃制品,一共有十多件。

    扫了一眼这些东西,叶韬暗暗吃惊,他布置的课题在他没办法即时管的情况下居然一下子冒出了那么多分支来。钱顺只说那些工匠们方设法将杂色的玻璃弄得漂亮了,可叶韬看到的却是有意识来进行制作地“琉璃”类的

    做成一个两寸见方的小正方体的琉璃块里呈现出丰富且搭配得相当合拍,看得出来工匠们对于什么样的金属矿物能够引导出什么样的颜色来已经有了一定认识了。

    而那些在工匠们中间引发争论的玻璃材料,更让人惊讶。叶氏工坊原来地玻璃配方已经有意地方设法去除沙子中的铁质,加入了含的矿砂来让颜色更澄清透明,而不是呈现为淡绿色,从配方上来说,至少是相当近代化了。然而叶韬现在看到的却是三种几乎完全纯净透明地玻璃。三种玻璃制成的形体完全一模一样地瓶子放在那里。只有在光线的照射下,才能看出不同的特性来。

    —

    其中一种自然是不断改进原来叶氏工坊的玻璃工艺弄出来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地,工匠们改进了滤除石英砂里杂质的方法。原本比较明显的绿色已经消褪得几乎无形了,但现在的玻璃看起来却更具水晶的质感。玻璃的配方显然是改动了不少。叶韬马上到了工匠们的招数:铅。只有含铅量高到一定程度。普通的玻璃才能够呈现出这种水晶的质感,虽然略微损失了一点玻璃的机械强度,但这种视觉效果的确是很能吸引人的。

    另一种玻璃呈现出来的透明度倒是差不多,但折射出来的光线却更锐利挺拔。钱顺解释道:“这种玻璃比原来那种配方改进出来的硬度更高一点。而且,敲起来的声音很好听。就是做起来实在是贵啊,不管是矿砂的煅烧还是辅料的制取,都麻烦死了。”

    叶韬皱着眉头问道:“是用木炭来煅烧吗?然后再加草木灰类似的东西?”

    钱顺惊异道:“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没写在书里啊?”不过,因为叶韬这个小师弟一贯以来酒给大家带来了太多的惊奇,钱顺似乎一点都没有要追问的意思,说:“算了,你知道就最好。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个玻璃比较硬,那种表面雕花的法子都不管用了,老是要把瓶子盘子什么的弄碎,现在搞这种东西的那帮家伙正在和工坊工具部门的那些小伙子们花心思搞新器械呢。这个,我倒是照准了,因为看起来那种东西用来加工原来那种配方的玻璃也成。”

    叶韬笑着说:“玻璃的性质不同功能也不同啊,最多都做就是了嘛,也无所谓两个派别的争执。这些东西实在是让人惊喜呢,没到这么好的东西那么点时间就做出来了。”叶韬自然对这种性质的玻璃有点了解,这不就是以前在欧洲流行了好多个世纪的“森林玻璃”吗?同样也被称为“波西米亚水晶玻璃”的这种东西,是无铅玻璃的代表,风靡欧洲好多个世纪,而后,一些捷克工匠更是在玻璃溶液里加上了各种金属元素,搞出了五光十色的“水晶琳”。现在这种玻璃的制成虽然刚刚发展出来,必然成本腾贵,但将来的发展还是很有潜力的。

    钱顺扬了扬眉毛,似乎早就料到叶韬这么说,他指着那第三个玻璃瓶子说:“那你看看这个,我让弄出这东西的那几个家伙做个瓶子出来,他们还老大不乐意,说是暴殓天物呢。”

    “哦,这倒是要看看了,”叶韬将瓶子拿在了手里,对着窗外的日光一点点地旋转着,而他的神色也一点点地严肃了起来。“这是什么材料做的?”叶韬问道。

    “不知道那个东西怎么叫的,那帮人说要多找点矿石啊什么的,我就让人去弄。开始的时候是工坊一个工拿来了点矿石,说是他们那边后山有的是。然后来回拉了快有四车矿石给工匠们试制。”看到叶韬的神色,钱顺说:“小师弟,你放心,那座山我都买下来了。现在这种矿石,我们叶氏工坊可是独一家的。”

    叶韬松了口气,说:“师兄啊,那些工匠不愿意做瓶子也很正常,这种玻璃的透光性、均匀度,还有折射率都和前面两种玻璃完全不同,要说光特性,比起有些天然水晶都好,这是很适合用来做透镜,来全面汰换那些望远镜和弩炮瞄具里的镜片的材料啊。那帮工匠肯定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对要弄成瓶子很有意见的。”

    钱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我是只管让他们出样品,大家一样的样品才好比较。你这么说了以后再改变怎么对待他们的办法,那可是另外一回事了。”

    叶韬点了点头,现在钱顺已经有一套管心得了,对于让工匠们在工坊的体系内工作和对于让每个人都能在工作之余还能有创新的余力可是很有一套办法的。钱顺这句话虽然简单,但却很值得琢磨。

    “师兄,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叶韬问道。

    “他们不是内讧吗?这个自然我去处的,不过你作为工坊大当家的,总要露面去鼓舞一下他们才好。既然小师弟你说这前面那两种玻璃各有千秋,那也简单,两个组分别称为玻璃甲组,玻璃乙组,将合用的各种东西拿出来大家看。看看能把成本控制到什么程度,能把工艺水平发展到什么程度,另外,就是要看到底有多少人愿意买这些东西了。估摸着,大概是不少的吧,我已经拿了些东西去诱惑有些人了,那些人肯出的价格让人忍不住要流口水啊。不过,我们自然不卖那么贵,也算是小小给大家一点惊喜吧。既然你说这第三种玻璃适合用来做透镜,那也简单。现在对天然水晶透镜的研磨几乎全都集中在丹阳那边,我们另外搞一套研磨装备,放在云州,专门就在云州生产制造这种玻璃透镜的各种望远镜和瞄具之类的东西。虽然这种玻璃的成本很高,加上要搞明白怎么研磨比较好,还得花不少钱和时间,但总比天然水晶镜片便宜很多了。主要是,天然水晶镜片没办法保证原料,而这种东西就行。不过,师弟,一旦这种东西开卖,再将望远镜之类的东西挂在博世工具行里卖是不是不太好了?估摸着又得弄个新的商号出来吧?……可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你准备怎么办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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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心介绍:
穿越到一个可以做到很多原来不敢想象的事情的时代,你的梦想是什么? 是“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叶韬的梦想很简单,让自己过的好一点,让自己周围的人过得好一点,然后,在可能的情况下,让身处的这个时代更像原来那个时代一些……时光之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时光之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时光之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