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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江湖道全文阅读

作者:莱纳     大唐江湖道txt下载     大唐江湖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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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作为新人新书,在开书之前确实就题材的问题纠结过很久,也曾考虑是不是写玄幻、历史或者都市类的大热,毕竟现在写武侠的已经不多了,而且还是纯武侠的。只是最终依然怀抱放手一试的态度,从开篇到现在其实本书的成绩一直都比较一般,虽然我也算比较自负,但也没想过这本书会从签约到上架都比较顺利,还是特别感谢主编水墨,让我又惊又喜。

    或许武侠这个题材对于80后这个年龄阶段的人都不陌生,毕竟我们大多数都是看着金庸、古龙等一大批著名作者的作品或者电视剧长大的,我心里也很怀念那种纯粹的武侠。所以就打算抛开现在所有流行的元素,没有穿越,没有重生,没有系统,没有召唤,没有等级,没有异世界也没有神器,写一本最原始的原汁原味的纯武侠。

    虽然这个武侠的故事很早就有了构思,自己也写了大纲,但是等到自己每天落笔去写,其实还是遇到了很多的困难。多个主角性格的描写,剧情的细节拓展,对于当时朝代的一些文化以及现象的捕捉,很多东西即便是自己找了很多资料,但是结果可能依然不尽如人意。也可能是自己的学识不足够,写作的经验太少,希望后续过程可以越写越好。

    对于这本新书,无论后续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尽力去写,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吧。

第一回 风云再起

    关内的小镇,黄沙镇一直以来都是人烟稀少的,尤其是大风一吹,街上百步之内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家家户户都习惯了关上门窗的生活了。漫漫的街道,常常只剩下几棵老槐树。然而这两天却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外乡人。这些外乡人中,有的穿着兽皮的大衣,也有穿着细麻织成的褂子,还有少数的一些穿着统一的棉质披风,各各看上去来头都不简单。然后这些人,虽然看衣着来自大江南北的都有,但是仔细观察就可以知道,这些人无不都带着自己看家的兵刃。

    大概是半个月之前,江湖中就开始流传一个小道消息,谁都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是一时之间,武林中大大小小的门派,却没有一个门派不知道这个消息。都是一阵的飞驰,各大门派都派出了自己门内的高手精英来到了这关内小小的黄沙镇,大家所关心的都只是一把刀,惊雷刀。

    然而在这众多武林人士中,却也有一些异类的存在,就比如现在正在客栈里面客串说书的杨飞。

    “惊雷一刀入江湖,四季难消生灵涂。五分细雨震天义,天地同寿始相渡。”

    半个月前,杨飞还在杭州的醉酒院里面品酒,每逢初夏的时候,他都会到醉酒院品当年新酿的第一坛醉西湖,今年也并不例外。只是原本杨飞打算在杭州醉上三天三夜,却突然收到了起行的消息了。师傅的一纸飞鸽传书,让他立刻前往黄沙镇,调查清楚这小道消息的真伪。

    平日里面,杨飞是个很随性的人,很不注重自己的着装和行头,虽然身处江湖,却只能算是半个江湖中人,然而他的原则,或者说是他师傅的教导,就是绝对不涉足任何的江湖恩怨。其实这并不简单,又要对江湖有足够深入的了解,却又需要能够适可而止,大概这也是江湖师爷最难做的一个地方了吧。

    此次向杨飞师傅龙空大师发出邀请的是中原门派,七派九帮中的徐州双剑派。收到消息的杨飞并不敢怠慢,途中换了十几匹快马,在第十二天赶到了黄沙镇。不过当时,形形色色的武林人士已经不少了。

    “这四句话,是我师傅龙空大师,在二十年前写下的,记录的便是当年轰动武林的惊雷刀。”

    此时在杨飞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洋溢着一种骄傲的神情。时不时地拨弄着面前的一盏酒壶,来到黄沙镇的当天晚上,杨飞就发现这小镇的几家小店,自己酿的烧刀子,十分的呛,与江南的大有不同,却有别有一番风味。

    “那惊雷刀到底是怎么样的一把刀?”

    此时提问的是双剑派的一个弟子。大概叫什么名字,杨飞早就忘记了。他只知道,昨天傍晚他才和双剑派的人汇合,便住到他们现在所在的客栈里面了。今天一早,双剑派中内力已入极境的弟子循着消息出紫荆关探查了,留下了现在五个才刚到弱冠的弟子,在客栈中接应。只是奇怪的是,杨飞也被要求留在了客栈,现在实在是无聊至极,便在这五个弟子面前充当起了说书先生的角色了。

    “惊雷刀……”杨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可绝对是一把旷古名刀,但如果真的要说这把刀,就绝对不能不说两个人,一个人是南宫铭,另一个人是古一丰。”

    正当杨飞在慢慢道来的时候,下面聚集起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有些是同住在这客栈的武林人,也有一些闲来好奇的当地人,七七八八各自找了位置坐在客栈里面。

    “说是二十二年前,有采矿人在关外的雪山上面找到一块全身漆黑的矿石,古一丰拿着矿石找了一个铸刀大师,便打造了这把浑身漆黑的惊雷刀。全刀长二尺三分,漆黑中透露着异样的光芒,最厉害的是整刀重达三百来斤,若是寻常人家,怕是连这刀都拿不起来,更别说舞刀了。”

    “那都是江湖传闻吧!”

    突然有一个声音打断了杨飞,他猛地转头,是一个年轻人,正用不屑地眼神瞧着他。杨飞上下打量了一下,浅黄色的长褂子,棉质的披风,还有腰间挂着的长刀,最引人注目的是胸前的图案,用红色细线绣上去的虎爪图案,没错,这个年轻人正是江南五虎门的人。若是换成是别的小帮小派,杨飞怕是早就和他杠上了,不过这会儿还是能忍就忍吧。

    “当时古一丰拿着这把刀,却找不到一个能够舞刀之人,直到一年后,古一丰看到了南宫铭,据我师傅所说,南宫铭是江湖百年难得一见的习武奇才,他的臂力惊人身法也极快,是古一丰苦找一年才找到的唯一一个可以舞起惊雷刀的人。于是之后两个人一起上芒山研究刀法,半年之后一起创出了四十路的惊雷刀。再之后,南宫铭带着惊雷刀下山,开始挑战各大门派。”

    杨飞说着,给自己斟了半杯的烧刀子,停了停,便一口下肚,润了润喉咙。

    “起初,南宫铭从中原门派开始,当时的中原门派别说是对抗了,连能够接上五招惊雷刀的人都屈指可数。之后当时的兖州五派,也就是现在的七派九帮,每个门派各派了一个绝顶高手,最终在崂山上约战南宫铭。当时五派原以为可以用人数车轮战,却不曾想到,这五大绝顶高手,还是败了下来。并且这五人在崂山上,被惊雷刀砍得筋骨尽断,全都气绝而亡了。原本的以武会友,切磋武艺,终于演变了一方的屠戮。”

    “怎么可能,五派的五大高手同时攻一个人,竟然还被对方一个人杀完了?”

    故事听到这里,前面质疑的五虎门弟子又一次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然后杨飞,依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到现在确有很多武林人士不信,不过这绝对不是谣传。想当年,和南宫铭交过手的人还有不少,比如八卦门的陈镖头,当年他的八卦刀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单单一柄八卦刀,绿林好汉见了也要胆寒三分。但是他和南宫铭的惊雷刀交手,仅两招就败下来了。”

    此时众人都脸色一惊,两招,仅仅两招。

    “陈镖头回忆他和南宫铭交手的情景,一旦惊雷刀舞起,瞬时如同天闪雷鸣一般,刀光闪过一刻,只觉得双手已经完全震麻了,内力提不上劲来,一刹那招式就被破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回手的余地。等回过神来,惊雷刀已经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了。”

    “既然南宫铭那么厉害,后来又怎么死了呢?”

    “崂山一战之后,整个武林除了当时最大的五虎门已经没有门派敢独自去挑战南宫铭了,不过可惜的是,当时五虎门的当家也在五十招之内就败下阵来。然而这五派的人怎么肯就此罢休,后面他们中有一派人,就是现在七派九帮中最大的一派,兖州的长铗派。听闻当时他们的掌门人带着五个弟子上了芒山,找到了古一丰。古一丰自知自己所造的惊雷刀和自己一手培养的南宫铭竟成了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后来他应对惊雷刀,重新创了一门新的武学,就是细雨剑法。”

    又说了一半,杨飞撩了撩垂下来的前发,又喝了半盏的烧刀子,摸了摸嘴。

    “所以细雨剑法就赢了惊雷刀?”

    不知道下面又是谁适时地插了一句,其他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飞,各人都憋着一口气。

    “这当然没那么简单!”

    杨飞急忙说了一句,却被那半盏酒呛了两下。

    “两个月前,我和长铗派的弟子交过手,依我看,这细雨剑法也不过如此,比起我们五虎门的五虎断魂刀,还是差的远的。”

    先前五虎门的弟子趁着间隙地机会也说了两句,却立刻遭到周围不少武林同道的嘘声。正在此时,杨飞的余光,往左右稍微瞟了瞟,左右最远的两桌,一桌靠墙一桌靠窗,各坐了两人。左手靠墙的一桌,坐着一年轻人,眉清目秀还竖起高高的发髻,一身淡绿色的长衫,束着深蓝色的腰带,桌上放着一把三尺长剑,如果杨飞没有猜错,那应该就是长铗派的弟子了,而且看他的行头,应该是弟子中位分较高的弟子了,这会儿却一个人坐在这客栈中,多少有些不合乎情理。而右手边靠窗的位置,则坐着另一个年轻人,只是头上戴着棕灰色兽皮制成的帽子,似乎还故意压得很低,让人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面容。全身都穿着浅灰色的兽皮外袍,完全让人看不出此人的来路。在他的身上并看不到所佩戴的兵刃,只是随身携带着一个狭长的盒子,按照目前的局势,此人无疑是武林中人,只是从穿戴和兵器上,看不出此人的门派和来路。

    “杨师爷,你继续。”

    杨飞无意之间走了个神,被人突然又拉了回来。

    “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你刚才讲到那细雨剑法没那么简单。”

    “噢,那是自然的。细雨剑法如果单单拿出来看,本身招式并不华丽,也没有什么威力,但是这套剑法厉害之处就在乎可以避其锋芒,刺其弱点。原本细雨剑法和惊雷刀一样,共有四十招,惊雷刀法所讲究的是攻其不备,先手制敌,刀法招招迅猛刚烈,让人根本无从招架。而细雨剑法则截然相反,讲究用身法来躲避对手的杀招,避其锋芒,取之后手,以刺和削为主,招招直指对手弱点,破其招式。并且细雨剑法每一招都是根据惊雷刀法而来,可以说是惊雷刀法天生的克星。”

    “所以后面就赢了南宫铭了?”

    “之后这段历史,知道的人就不多了。我也只知道当时长铗派五个弟子一起修炼,并且辅以五星剑阵,但是即使这样,还是和南宫铭打了一天一夜。最后这五个弟子回来了四个,说是其中的一个弟子和南宫铭同归于尽了……自此,惊雷刀法就从江湖上消失了。”

    众人似乎对这个草草的收尾十分的不满,几个店小二甩了甩了毛巾,像听完说书一样,继续忙自己的工作去了,原本围着的人,走了大半,只剩下双剑派的几个弟子,似乎依然津津有味地回味着这个故事。而杨飞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刚才的年轻人身上,对方依然纹丝不动,只是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坐着,似乎周围的环境和自己完全没有关系。

第二回 酒鬼师爷

    杨飞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同时又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虽然踏足江湖才区区几年,但是他对于江湖的了解却十分有心得,即使外表看上去十分杂乱,但是他心里知道,作为江湖师爷,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什么都知道。总是在明白和糊涂中找寻一个平衡,这也就是江湖道了。终究,杨飞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刚刚讲完这二十年前的故事,其实杨飞对这个故事也有所保留。本来作为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个故事多半也是从他的师傅龙空大师那里听来的,他相信故事肯定有渲染的成分,只是哪一部分被渲染了,他便也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师傅既然这样告诉了他,他也不必再去细究了,不如着眼于现在的黄沙镇吧。

    转眼间,已经近午时了,一早便出关的各派弟子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入关,各自回到了所住的客栈,和其余的弟子一起汇合。现在这家客栈,共有三个门派的人,分别是七派九帮中的双剑派,镰刀帮,还有江南大派五虎门。虽说五虎门和七派九帮的人素有过节,不过那也是上一代的人士的故事了,近几年新生的武林人士倒也并不怎么介怀。因此整个客栈中,虽然略有一些火药味,却也不至于让人太过担忧。不过在三派人士之外,还有几个人,一个是长铗派的弟子,另外一个就是让杨飞颇有兴趣的年轻人,只是看不出来路,另外坐在最里面,还有一桌,有四个彪型的大汉,各自拿着不同的武器,两把剑,一把刀还有一柄铁枪,如此奇怪的组合,看上去不像是一个门派出身的。

    正在杨飞思考的时候,双剑派中封字辈的四个弟子已经回到客栈了,这几年七派九帮中的各个门派也是英才辈出,比如双剑派的封字辈弟子,就杨飞所知道的,这几个弟子中有两个,内力和招式都已经到达极致泰然的境界了,他日如果再努力精近一些,在招式上达到幻化由心的境界也未必不可能。若是如此,也将势必打破七派九帮中最早的兖州五派和新进门派之间的平衡。

    “师哥,怎么样了?”

    在客栈中等了许久的弟子,一看到自己的师哥回来了,心情突然就开朗了起来,马上飞奔过去,询问情况。

    “嘘……”

    几个年长的师哥立马带着留守的弟子往后堂的方向走去,还不忘给杨飞打了个手势,示意让他一起过来。一伙人,绕过了客栈的大厅,穿过后堂和长廊,到了其中最靠里的一间房间之中,九个人挤在了一起。

    “杨师爷,就你的了解,你觉得这次消息是不是真的?”

    “这个我也不好说,这两年关于惊雷刀的消息也不少,不过从来没有像这次,一下子武林所有门派都收到这个消息,我怕这次的消息是有人故意散播出来的,至于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几个人若有所思地想着杨飞所说的话,其实他所说的也并没有道理,仅仅一周的时间,从南到北,江湖中大大小小的门派,甚至连一些绿林江湖的帮派也都派出弟子来打探,一方面可见所有人都对惊雷刀极为重视,另一方面,也看到这次消息传播速度之快范围之广,只怕是事先计划好的。这又多少让杨飞十分的不解,如果真的有人带惊雷刀出关准备潜心修炼刀法,那消息就不应该走漏如此之广,而相反,如果消息有人故意散布,那就说明这个消息多半是假的,那么用意又是什么呢?

    “我们师兄弟四个人出了关外之后,就一直往北走,找到了几个游牧人的据点,只是打探了一番,并未发现消息中所说的游牧人,也没有人看到过一把浑身漆黑的刀。”

    “师哥,毕竟从消息发出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多天了,如果有人有心要把惊雷刀带出关,然后潜心修炼刀法,如此的话我们也不那么好找。”

    “是啊,是啊。”

    确实如此,关外一片荒芜之地,黄沙配上耸立的山林,如果有人执意躲藏起来,还真是不好找的,只怕这次来的所有江湖人士出去翻个底朝天,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只是所有人都担心,如果这则消息是真的话,到时候回到关中的,又是下一个南宫铭了。好不容易平静了几年的江湖,只怕又到了多事之秋了。

    双剑派中八个弟子正在房间中,静静地等待着掌门人的飞鸽传书,好在黄沙镇所在的紫荆关离双剑派所在的徐州并不远,信鸽一来一回,大概四个时辰就可以到了,这样算来,今天一早所发出的信鸽,回信也应该快到了。

    杨飞一个人走出了屋子,略有一些困意了,于是就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他准备顺着后院的长廊再走回店面里面,也不知道自己先前放着的半瓶烧刀子还在不在。

    杨飞是一个酗酒如命的人,这对于一个闯江湖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习惯,不过好在杨飞只是一个江湖师爷,作为一个江湖师爷,要做的就是提供消息,虽然本身肯定也会些功夫,但是绝不轻易使出来,甚至平时闯荡江湖的时候,是不带任何兵刃的。杨飞的师傅龙空大师可谓是这一行中的佼佼者了,在各门各派中游走,不掺和任何的门派恩怨,也绝对不得罪任何一派,对于任何一个门派的邀请,既能够给出相应的帮助,却又能保证不开罪到别人,绝对是各中的高手了。

    龙空大师不止一次让杨飞戒酒,不过每次都没有成功过,之后也终于放弃了。所谓食色性也,龙空大师虽然本是佛门出身,却也不曾把诫命看的很重,相反在他成名江湖师爷之后,倒是更能体会生活的乐趣了。现在大大小小的事情,徒弟能够办到的,自己便也就不再亲历亲为了。不过对于杨飞这样洒脱的个性,天生严谨的龙空大师也是不放心的,现在这会儿,每天都会有飞信传来。

    “徒儿,惊雷刀此事不可大意,切勿饮酒误事,若有门派之争勿要插手,静观其变。”

    杨飞左手拿着纸片,右手拿着酒壶,果然师傅还是很了解自己的,杨飞放下酒壶,开始慢慢思考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直到现在,有太多蹊跷的事情,连整个黄沙镇都让杨飞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到了晚上,黄沙镇这个地方会突然降温,白天高挂的太阳转瞬变成寒风四起的黑夜,这个时候所有门派的弟子都已经从关外返回了各自的住处,从各派的动向来看,大家都没有什么收获。此时,三派的弟子都各自围坐在大堂中,杨飞则独自一人坐在边上的一个小桌前,一壶烧刀子,二两羊肉和几个包子,在这样的边陲小镇也能够吃到些像样的东西,倒是让人颇为吃惊的。

    “少侠,要不要给您来一份我们小店自己炒的花生,用来配酒味道老好了。”

    纵观整个大堂,也就只有两个人点了酒,店小二自是不会放过做生意的机会的,于是立马上去献殷勤了。

    “那你可要快一点了。”

    “行,来咯。咸水花生一碟!”

    店小二的嗓子特别的清脆,回声响彻了整个大堂,似乎故意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一个酒鬼。

    而大堂的中间,三大门派分隔开来,无形地形成了三大区域。气氛虽然不至于紧张,却也有些让人窒息,以至于客栈的老板也十分的担心,一旦动起手来,就不好收场了。不过好在此时,三拨人都比较疲乏了,各自都在休息中,有精力的都是一些门派中的后起新人,武学造诣多在初级水平上,闹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实际上,现在整个客栈中,武功能让杨飞看得上眼的,不过就四个人。两个是双剑派的弟子,李封晨和李封御。听师傅说起,双剑派封字辈近几年上升势头很猛,和这两个人有极大的关系,上一年双剑派和绿林帮派盐湖帮一战,仅仅凭着李封晨和李封御两个人四把剑,就把盐湖帮的四个堂主打成了残废,一时之间轰动了整个武林。盐湖帮虽不是什么江湖大派,但是常年盘踞于楚河打家劫舍,也算是一方霸主了,没想到却被双剑派两个后起之秀给打成如此惨状,不得不让人感叹。据闻李封晨李封御两人,内力和剑法双修,极有造诣。尤其是那李封晨,一手双剑舞得行云流水,辅以极境的内力,即使两三人都难以近身。而除此以外,另外两人,便是五虎门的少当家天行虎裘断水和他的表哥裘盘,其实对这两人杨飞了解的并不多,只是依稀可以感觉到这两人内力并不差,再加上五虎门统治江南各派已有五十多年,也绝非是浪得虚名之辈。曾听闻,五虎门的五虎断魂刀,虽然只有五式刀法,但是五式所包含的变化极多,刀法霸气凌厉,尤其是独门的五虎断魂回旋刀,向来只传裘家嫡子弟子。反观镰刀帮,这几年加入七派九帮却未有什么建树,更像是找一棵大树好乘凉。

    吃过饭之后,五虎门弟子率先离开了大堂,也是径直走向了后院,余下的两派突然有一种豁然而释的感觉,毕竟七派九帮本身就有旗下弟子互不冲突的约定。

    杨飞依然独自一人,喝着酒。这酒虽是浓烈,只是现下只有自己一人,喝着却也有些索然无味。他抬头望了望,白天的那位长铗派弟子不在了,不过那位神秘人物却还在,与杨飞一样,他的桌上也放着一壶烈酒,竟有同道中人,杨飞心里一喜,便也就不顾其他了。

    “哼……哼……”

    杨飞一边哼着小曲,提着酒壶,慢慢往旁边的一桌走近。神秘人物未动任何的声色,依然一个人,品着小酒。

    杨飞先是走近了,仔细打量了对方。虽然披着兽皮制成的上衣,但是并非是完全的北方人,至少近看体型并不像,四肢虽然在衣服里面,但是隐约能够感受到臂力的不俗,应该是用刀的,杨飞这样推测到。

    五官长的倒也清秀,眉间似有一股剑气发出,只是两鬓胡须很多,挡住了整个脸框,不过约莫估计不会超过二十四,而且不像一般门派的弟子,腰间都会配有一些独门的暗器防身,说明此人对自己的身法倒是十分的自信,事实上江湖中,还没有什么门派会同时修炼臂力和身法,因为这两者看似互相矛盾,难以互补。

第三回 心心相惜

    一般习刀者,都注重臂力,无论是上肢还是下肢,都强调四平八稳,这样就可以保证所出的每一刀都劲力十足,以达到刀刀致命的地步,让对手只有防守之力无暇他顾。而各门各派的剑法都又是以灵巧为主,所讲究的是以轻御重,用劈式卸敌方兵刃之强势然后刺其要害,因此剑客多数重视身法而忽略臂力。当然这也并非完全如此,就比如蜀中有一门派金刀门,门中弟子以一寸多长的弯刀闻名,刀法极为凌厉,刀势连绵不断,配合独门的轻功身法,让对手目不暇接。不过即使是如此,臂力和身法双修的门派,杨飞思想了许久,大江南北各个门派中却是没有的。

    “小哥,哪里人呢?”

    “河北人。”

    “好地方啊,河北人的酒也有又浓又烈的,和这里的烧刀子倒是有几分相似。”

    神秘的男子笑了笑,拿起酒来品了品。

    “这酒倒是够烈,不过毕竟是漠北的小城镇,看这酒的色泽就知道这里酿的酒还是比不上我老家的酒够纯。”

    杨飞一听到这话,心里就来劲了,原来也是行家啊,一般人喝酒多半都是直接入口,这在杨飞眼里,简直就是如牛饮水一般,然而好一些的行家,就可以从色香味三方面去享受,此时如果有一坛河北桂花楼的九龙醉就完美了。

    “小哥对这酒很有研究啊,没想到竟能在这偏远的小地方遇到同道中人,真是快活,快活极了。小哥,你怎么称呼呢?”

    “……,你可以叫……我,司马……司马无悔。”

    突然的结巴,倒是让杨飞有些不知所措了,只是司马无悔这个名字,十分的奇怪。

    “我叫杨飞,是个江湖师爷。你姓司马,是不是徐州的长枪派?”

    “不是,不是。”

    “那是不是福州的鹰爪帮?”

    “不是,我并非出生武林世家。”

    “原来如此,”从外表衣着来看,也确实是如此,即使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帮小派,也不会只是一身长袍,一般行走武林,重要的并不是手上的兵刃,而是腰间各派的保命暗器,当然这在一般的武斗中是绝对不允许使用的。不过却是在逃命中最实用的工具了,所以一般的门派都会给各自的弟子配上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但是眼前的这个司马无悔,却没有这样的行头,或许真的如他说的,自己并非武林世家,但是一般武林人士,不属于一个门派的是极少极少的,而且这些人基本上武学修养很差劲,就是俗称的半吊子。而且这个司马无悔,虽然看不出内力招式如何,但仅仅是身体条件,臂力身法绝对已入极境了,绝非是个半吊子。“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呢,要知道现在在黄沙镇的人,都是为了惊雷刀而来的,各门各派都精英尽出了,只怕你一个人,难有作为吧。”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杨飞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人,南宫铭。据传说,他同样不是武林世家出身,但是天赋异禀,在臂力和身形上同样出色,在一定程度上面弥补了自己原本内力不足的缺陷,成为了武林中让人叹息的一代奇才。

    错觉,绝对是错觉。不知道怎么想的,杨飞又回过神来了。

    “其实我过来不是为了夺刀的,当年家父曾和惊雷刀有些渊源,就说如果有机会也让我去见识见识。”

    “有些渊源?是什么渊源?”

    “这个家父倒是没有交代,只是说这把刀有独特的魅力,远远超过世人的想象。”

    “这个样子。”

    杨飞似懂非懂,原本江湖中真的见到过惊雷刀的人就已经很少了,有些渊源,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现下就无法继续问下去了。

    “杨大哥,江湖师爷到底是干什么的?”

    竟然不知道,杨飞心里也十分吃惊,虽然江湖师爷并不多,不过凡是在江湖中混口饭吃的人,都绝对不会不知道。甚至不少非武林人士也都知道,他竟然会完全不知道。

    “江湖师爷,这个怎么说,其实江湖师爷就是收集一些江湖消息的,包括各样的武功路数和招式,还有各门各派的消息,关系和历史,然后把消息卖给合适的人罢了。”

    “那这门生意,倒也是很有意思的。哈哈。”

    “也是,有时候也能够知道很多秘密,不过就是为人处世不容易拿捏。”

    “要我看,杨大哥也是性情中人,这份差事怕也是不容易吧。”

    这句话还真是说到杨飞的心里去了,有些时候杨飞也挺羡慕那些侠客英豪,可以纵情于山川河岳之中,扬名于万里江湖之外,何等痛快。只是当年,若非是自己的师傅救命之恩,也没有机会踏入江湖了。

    “不谈俗世了,来,喝酒。”

    两个人越喝越来劲,真可谓是酒逢知已千杯少。虽然杨飞对眼前的这位少年并不了解,但是似乎又觉得大家十分的投缘。若非是因为江湖师爷诸多的规矩,杨飞倒是想来一个义结金兰。

    夜半,杨飞独自躺在榻上,口中充满了酒的余味,浓烈的酒味却又让杨飞思考问题更加清醒了,开着半扇的窗,月光就闯了进来了,明晃晃的,却也柔顺的很,并不晃眼。徐徐的清风,一丝丝带着十足的凉意。

    另一边,司马无悔因为平日里面并不常饮酒,这会儿已经烂醉在房间之中了,其实司马无悔是初入江湖,什么都不懂,遇到这样的一位江湖百事通,倒是突然少了不少麻烦事。从现在武林的各门各派,到武学的深厚,层次,一晚上的时间,司马无悔倒是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略有一些头痛,司马无悔慢慢睁开双眼,原来自己一晚上都躺在地上了。颈骨隐约还有一些酸痛,还好自己恢复的快,比昨天夜里应该好很多了。只是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看太阳的高度,怕是快进正午了,此时街上闹腾得很,司马无悔稍微洗了洗脸,就下了楼。正好撞见杨飞,眼见杨飞依然如昨日一般神采飞扬,精神焕发,司马无悔自觉自己酒量怕是不如他许多的。

    “司马贤弟,昨天醉酒现在可好些了?”

    “不提了,杨兄果然是好酒量啊,我自愧不如啊。”

    “司马贤弟休要谦虚了,想当今江湖之中,能够与我对饮百杯的人,只怕没有几个了。而且贤弟内功之深,怕是现在江湖之中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司马贤弟这样的年轻英豪了。”

    此时突然想起来了,昨日夜里所聊的还有许多。

    其实也让杨飞着实吃惊了一把,就一般而言,武林人士的子弟出生经络就略异于常人,三岁到五岁之间如果家里长辈以内力灌注丹田,如此一来,在十六岁之前便有可能达到初入门径之境界,之后如果天赋高再加上勤学苦练的话,那么在二十出头一些,有可能如李封晨李封御那般把内力练到极之泰然的极境,但是如果要在二十才出头的岁数就达到幻化由心的化境,除非是麒麟子了,也就是天生经络和常人完全不同,并且可以加快练习内功的法门,据说有练习一年可抵别人两三年之效,除此以外,不然是绝无可能的。

    换而言之,司马无悔就是万中无一的麒麟子,天赋极高。这便是他自己之前都不知道的事情。不过这也让他更加佩服杨飞了,仅仅是把把脉就可以知道那么多事情。

    一会儿两个人就一起走到了大厅之中了,此时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也都是一些武林人士,也有一些别的门派的人来到这个客栈通风报信,杨飞和司马无悔两人一起坐着,不过这会儿倒没有喝酒,两个人要了一壶茶水。

    司马无悔很感激杨飞,竟能如此对他,江湖上无论大小的事情,都可以告诉自己,而相对的,司马无悔却没有办法告诉杨飞,任何一些讯息,甚至是自己的身世,都不行。他突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一杯茶入口,微微有一些苦涩之味,正像此时自己的内心。然而出家门之前,母亲切切地相告,却也是不得不遵守的,司马无悔深知,他不能把身世告诉别人,母亲这样说定有一定的理由,虽然司马无悔本身对自己的身世也不太清楚。

    司马无悔小小的心意,却被杨飞这边察觉了。杨飞虽说平时五大三粗的不在乎,但是在察言观色之上,却十分的在行,而且自己也是打心里喜欢司马无悔此人的,虽然不知道身世,不知道来历,但是杨飞却早已在心里断定,此人必是一心胸豪迈之人,至于将来在江湖中是否能够扬名立万倒不清楚,但是要比那些所谓的名门人士要干净磊落的多了吧。

    “司马贤弟,你我二人,贵在交心,我也知弟弟有些难处,不用放在心里。若非因我这身份特殊,便是一定要与弟弟拜把子的。”

    “杨大哥抬举了。依我看杨大哥的身手和江湖阅历,应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能够和杨大哥相知一场,是我极大的荣幸。他日若有任何用的到小弟之处,一封书信便可。小弟就是远在天边,也一定要为哥哥赶来。”

    “好。这句话痛快,可惜此时白天,不适饮酒,我们就以茶带水。”

    “干!”

第四回 客栈恶斗

    一边杨飞和司马无悔交谈的不亦乐乎,另一边,两路人马之间却牟足了劲。一边是江南名门五虎门,另一边则是徐州的双剑派,两方人马剑拔弩张的,大有一触即发之感。

    杨飞见形势不太妙,便辞了司马无悔这边,慢慢走近,拉了一个双剑派的入门弟子,问问了。原来今天上午两派人马出去,在山腰间碰头了,本是打算一起上山查探的,但是路上两伙人几句话挑起了是非,就不欢而散了。这会儿又碰到了一起,各不相让。一方面是以李封晨和李封御为首的江湖新锐,另一边则是裘断水带头的江湖老字号五虎门,本就是敌对的关系,只是现在火药味越来越浓了。

    “有些人不知道是什么杂七杂八的门派,现在阿猫阿狗都敢说自己是大派了,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原来在二十年前,惊雷刀事件以先,五虎门一直是一家独大的,不仅仅是整个江南地区,甚至所有江湖门派还没有哪个敢和五虎门叫板的,然而正是因为惊雷刀使得江湖动荡了许久,原本由五个小门派组成的兖州五派,一跃成为了中原地区的领头羊了,随后为了对抗五虎门的势力,就不断拉拢周边各门各派,二十年的时间就发展成了现在横跨兖州,徐州,豫州地区的七派九帮了。

    “有些门派这些年腿脚上的功夫不厉害了,嘴上的功夫倒是不错。”

    这会儿五虎门的嫡系弟子裘断水和双剑派的李封御两人正在打着嘴仗,只是两个人似乎都只是在嘴上斗,暂时还没有要确实动手的意思。彼此你一句我一句,骂骂咧咧的。

    夹在中间的是客栈的老板,这会儿正在两边讨好,杨飞倒是挺同情这老板的,这会儿夹在中间当孙子,生怕两边一句不和动手打起来,到时候整家店都给砸了还找不到人来赔。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昨天的那位俊俏的长铗派的弟子也回到了客栈,两边看了看,一个人坐到边上去了,倒是都不理睬。

    “想当年的南宫铭独自一人就可以把你们五猫门打得屁滚尿流,后来人家输给细雨剑,你这会让倒出来装威风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你说什么?!二十年前,你们双剑派屁都不是,就这几年打了个什么狗屁盐湖帮,现在也人模狗样敢在江湖中叫嚣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两边骂阵的人越来越多,下面的弟子也情绪慢慢激动起来,杨飞仔细观察了一番,微微笑了笑。

    “杨大哥,你怎么在笑?这两边人真打起来,你帮谁?”

    “我吗?江湖师爷谁也不帮,我们且就静观其变吧。”

    司马无悔更是摸不着头脑了,完全不理解此时杨飞所想的是什么。

    杨飞坐到司马无悔的身边,耷拉着他的肩膀,细声细语说了几句。

    “你看那边,两派人物中,武功最高的一边是裘断水正在骂架,另一边则是李封晨,这个李封晨虽然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却也没有拦着师弟们。”

    “那他是什么意思?”

    “我看其实双剑派中最想动手的就是他了,只是这次两边人马都是下一代的弟子,我估计临行前两边的掌门都交代了不要轻易交手,所以这会儿谁也不敢先动手就是了。也就是比谁先忍不住。”

    “原来如此。”

    司马无悔有一种突然茅塞顿开的感觉,原来这江湖真是远比自己所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本以为江湖之道就是侠义之道,然而现在明白了其中心计和谋略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有本事就拔刀啊,我倒要看看你的五猫刀法有多厉害!”

    “拔就拔,你以为老子怕你不成。”

    正在杨飞和司马无悔悄悄聊着的时候,两边带头的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掐架一边骂到了后院。这还是客栈老板努力了半天的结果。这会儿依然像供菩萨一样,跟在后面。

    两人在后院找了一块空地,又各自骂了几句,身后跟着各派的弟子,也有一些别的门派的,还有不少起哄看热闹的,杨飞,司马无悔还有那个长铗派的弟子也跟在后面。

    武斗!

    武斗是现在江湖中比较多见的一个方式了,规则简单不复杂,也不需要什么公证人。双方不能用暗器,开始之前先彼此亮兵刃确认,然后点到即止,任何一方如果造成了对方不可恢复性的损伤,也会判输。

    在武斗上两边人马倒是几乎没有任何争论,很快两人就各自摆好了架势。

    说起来,这还是司马无悔头一回看到人家武斗,内心倒也是很激动,相比较杨飞这种“老江湖”,显得稚嫩了些,

    “武斗是我师父龙空大师二十年前和另外三个最有名望的江湖师爷一起想出来的,保证双方都在公平公开的原则下比武,你看,他们先各自亮兵刃,然后开打,是绝对不能使用暗器的。”

    “哦,这个样子的。”

    此时裘断水和李封御两人,手握兵刃,摆好了架势,却也没有先手攻过去的意思。

    一边裘断水使得是不到两寸的回旋刀,刀身略有一些弯,用的是五虎门特有的铁材,刀身并不笨重但是却丝毫不会减低刀法的重力和势气,仅仅一把刀的不同就可以让五虎断门刀的招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与一般弟子所用的长刀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边李封御右手拿着一把两寸三的长剑,剑身稍细笔直,泛着寒光,而左手则拿着一柄不到半寸的短剑,剑身弯曲如蛇状,听闻双剑派的这套剑法叫鹰蛇双行剑,右手长剑如鹰,左手短剑如蛇,一近一远攻守兼备。

    这会儿等得不耐烦先起手的是裘断水,只见他一个马步,右脚往后一抹,然后蹬地,顺势腾空而起,双手举刀正面杀了过来。李封御双剑形成叉状不敢怠慢,双脚做弓步,用劲全力来抵挡这一刀。看到刀势已经减弱,就立刻反击,先是右手长剑直刺肩部,转而剃其胯部,一个转身再刺中路,看到自己的三招被挡下,又顺势跳起直砍裘断水的头部,但是这下右手长剑只是佯攻,左手短剑趁着双方靠近位置连刺三剑,再顺势往下一削,右手收剑,转身再是一刺,眼看李封御这边招式如行云流水,而裘断水显然对他的剑法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处于被动招架之中。

    “鹰蛇双行剑果然厉害,长剑如鹰不断从四周攻入,速度虽然不快但是招招都十分到位,刺,剃,削,砍都对准要害让人不得不防,与之相对的是左手的短剑,如蛇一般行走,速度极快,忽而攻左忽而转右,攻势连绵不断,只是这李封御双手两剑并非合一,双剑虽强,攻势十足,但是却未能打开裘断水的中门,对方也不慌不乱地接回来了。”

    杨飞如同一个高手一般,在一旁点评着,说着的时候周围围着不少人,有些刚入门的弟子,多半是看热闹,还未明白其中武学所表达的境界,故而不如在旁听听,也当时一种学习。

    再先手被挡下来之后,裘断水就不断处于守势之中,但是也渐渐从对方的剑法中找到了些许的规律,比如当从左手攻转到右手攻的时候,李封御会有一丝停顿,这可能就是长剑进攻的速度比短剑慢造成的,另外,当右手佯攻之时,会先用步伐向前拉近身法,此时的佯攻多半既没速度也没有威力,似乎等着的就是左手的连续刺杀。三四十招之后裘断水就明白了李封御此时最大的弱点。

    “李封御最大的问题就是双手并不协调,两剑一旦无法合一,则攻势会稍有减弱,一旦被看破其中的间隙,容易被反手,如果被对手的快刀攻入近身,则极为不利。右手长剑太长,来回速度不够挡不住,左手短剑又太短,力度上接不住回旋刀。怕是再有五十招,可以分出胜负了。”

    司马无悔听着,略有所思,实际上他在思考,如果是自己碰到这样的对手会如何,只怕在招架之时也绝对想不到那么多了吧。

    只是现在李封御的对手,裘断水可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小子,在挡了快五十招之后,他决定转守为攻,立马向后翻腾,靠着脚步拉开两人距离。

    “好身法!”

    突然在旁边看着的李封晨说了这么一句,看来这一下速度之快,已经让李封晨有些吃惊了,毕竟裘断水也不是吃素的,没一些拿得出手的本事,也绝不会那么叫嚣。

    两人距离一被拉开,李封御的攻势自然就被中断了,此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成,颇为尴尬。只得重新摆好架势,将左手的短剑从正手握换成了反手握。这是想继续加强攻势吧,原来李封御并未意识到局面的变化,依然想借着变化的攻势来打压对手。

    瞬时,裘断水杀将过来,步伐极快,连续两个转手,提刀从右直往左砍去,李封御立马向后一跃躲避,然而刀法并未就此间断,裘断水立马双手一前一后直握刀把,左右又是两刀,极快而不失威力,李封御开始感到不顺了,右手长剑速度跟不上,左手短剑又显然招架不住,只是随着本能用自己的兵刃在抵挡。

    “五虎刀名不虚传,尤其是这五虎回旋刀,刀法凌厉,快速中不缺威力,再加上独门的身法脚步,虽然只有五式的刀法,但是招招联合,从不间断。这会儿这李封御已经在用内力硬抗了,败象已露啊。”

    杨飞刚说完,场上局势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李封御的短剑即使凭着内力也招架不住,硬是在震落脱手,长剑回防速度一慢,已经被刀锋挑开,一瞬间,回旋刀已经架在李封御的脖子上了。

    “确实厉害。五虎刀确实厉害。”

    下面评论的人不少,两派人一派面露喜色,另一边则死气沉沉的。

    “哈哈哈……李兄,承让承让了。哈哈哈哈……”

    话语中,裘断水嘲笑的意味颇浓,更是让李封御觉得丢人,一赌气就把自己的剑摔在了地上。一旁双剑派的弟子,马上上去帮他收拾好,放回剑鞘。

    “且慢!”

    正当裘断水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一个声音发了出来。大家都不知道是谁?于是互相左右环视,你瞪瞪我我瞧瞧你。

    “既然你前面说细雨剑法不过如此,我倒是很想用细雨剑来会会你。”

第五回 极限出手

    “是长铗派弟子。”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惊叹道。

    一袭青衣长衫,掠过众人,与之前两者充满杀气有婉然不同的感觉,似乎有一股子的仙气。手上的长剑一抖,与身上的长衫联合一气,颇为威风。

    “我刚收拾了这双剑贼,怎么你以为用你这一把剑就可以打赢我了?”

    “斜风细雨,连绵无常。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挡住这漫天细雨!”

    剑已经出鞘了,看来一场恶斗难以避免,不过周围的人倒是都兴致高涨,尤其是李封晨,看来这也是一个武痴。

    “这细雨剑和之前的鹰蛇双行剑是完全不同的剑法,司马贤弟,你看这剑的剑身就知道,双剑的鹰剑剑身长而宽,是直剑,就发挥不出速度,而现在这细雨剑相比,虽然长但是剑身极细,能弯能曲,变化就多了很多。”

    司马无悔在一旁听着,也觉得这种剑法对刀法的直来直往是完全不同的,难以应付,只不过担心,那么细的剑又如何可以挡住五虎回旋刀的刀势呢。

    正在思考之际,那边已经动手了。此次先手的还是裘断水,与之前略有些不同,他用右手单手握刀,垂直而下,顺势斜上直提,然后单脚直立,旋转着身子直砍三刀,再用力蹬地,整个人如同一把快剑射出,气势十足。

    “原来就是五虎断门刀的刀为剑用,便是将整个人化为一把快剑,招式确实霸气十足。”

    周围不断有人好评如潮,司马无悔寻思着,这五虎门在江湖中确实地位不低,嫡系弟子才二十出头,就可以有如此带劲的功夫,着实让人眼前一亮啊。

    反观另一边,长铗派的弟子没有硬挡,而是靠着身法不断地躲避,又或者是用细雨来卸下刀势,时不时地想反击几下,却又立马回守,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下手之处。

    “没想到前面裘断水还留了一手,之前只是用单一的刀法来攻,现在刀法配合上身法,五式突然变化,一会儿为刀,一会儿化剑。速度比之前还要快,没想到这五虎回旋刀的速度竟不比金刀门慢多少。”

    只怕这速度多少也让老江湖杨飞感到吃惊了,毕竟他也是第一次看到五虎门嫡系的回旋刀,与他之前自己的想象可能有不少的出入。

    “裘断水果然有两把刷子,之前我以为如果他和李封晨交手一定会输的,现在看来两人的水准应该是五五开的,真打起来胜负也在伯仲之间。一边是快刀,另一边是变化极多的双剑,不知道打起来会是什么境况。”

    “杨大哥,我倒是觉得这场,耍刀的要输。”

    司马无悔突然一句话,双眼依然目不转睛盯着前面。

    “有可能,细雨剑本来就是用来对抗惊雷刀的,鉴于惊雷刀威力太大,用躲避之法是更加合宜的,依我看现在只是寻找进攻的机会,一旦找到了,另一边也不好守。”

    司马无悔点了点头。

    眼看攻了五十多招,对手虽然一味躲避,但是裘断水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并未占到半点便宜,反而连战两场,内力稍稍有些吃紧了,一想到如此心里便有些急躁了。瞬间裘断水一个疏忽,刀法没有接续起来,另一边马上就反手攻了回来。

    斜风细雨,连绵无常。司马无悔突然想起了前面那人说的一句话,也可是细雨剑剑法的总纲了。剑法追求快速,一刺一削,变化极多,就如同天上落下的连绵细雨,每一剑威力不大,但是又密又多,而且招式各异,剑身又能弯能曲,从各个方向攻过来,二十招不到的功夫,裘断水的左手和小臂各中一剑,虽然伤口不深,但是却也让人极其难受。

    眼看已经落于下风了,裘盘立马上去,挡在了两人的中间,看他的样子,多半是想做一个和事老。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五虎门嫡系弟子输给七派九帮的人,也是不体面的事。

    “阁下武功高超,裘某深为佩服。你看我表弟连战两场,内力接续不上了,要不就此罢了,算个平手得了。”

    只是几句表面的话,却给双方都留了足够的面子了。

    “这裘盘倒是个聪明人,”杨飞撇着嘴说道,“他这么一说,即给足了你面子,自己又不认输,而且一旦你不肯罢手,就可以说你是车轮战胜之不武,这人有点意思。”

    “哼!”

    显然青衣弟子并不服气,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如果裘断水不是因为内力接续不上,出现空隙,自己也没有办法那么容易就反手进攻,这样鹿死谁手还不知道。没办法,只好作罢了。

    正当青衣弟子在收剑入鞘之际,突然一个手掌拉住了裘盘的肩膀,死命地往后一拽,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裘断水已经借着他的力道,腾空杀将了过去。

    裘盘整个人倾斜了,眼看表弟逾越在空中,自己想抓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别!”

    一句话已经不能表达裘盘的内心了,他知道表弟素来不肯认输,求胜心非常强,只是这会儿,万万不能如此行啊。

    剑已经入了剑鞘,再拔出来显然已经晚了,青衣弟子后退一步,面对这突然杀来的一刀,一时竟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众人见状,皆惊恐不已。杨飞张大了嘴,伸直了右手,好想也去拽一把裘断水的衣襟。

    惊雷一刀,石破天惊。斜风细雨,连绵无常。

    这十六个字是小时候母亲和司马无悔说的,直到十岁之后,司马无悔才明白,他母亲所说的是两套招式,这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其他人耍出这套招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和母亲所说的是一样的。

    小时候司马无悔曾偷偷地看到母亲耍出过这套剑法,但是无论他怎么求,他母亲都不肯教他,每天每夜只能练一些十分无聊的步法和内功,所以司马无悔也很憧憬那些拿着兵刃舞动,上上下下,你来我往的江湖。而且在双方比拼中展现的招式,比他母亲一个人单独练习要有意思的多。

    一阵风突然袭过,杨飞只觉得劲力十足,一瞬间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是司马无悔!如风驰电掣一般,三两箭步腾空而起,一个闪身,好俊俏的身法!杨飞屏住了呼吸,一身灰色的大衣,盖过了眼前所有的一切。

    司马无悔横身飞了过去,左手从后面擒住了刀刃,半转身将裘断水踢出了两三丈远,然后右手搭在青衣弟子的肩膀上,一个回旋落地。动作粗了些,却干净利落。

    只是为了落地,弄撒了青衣弟子的发带,一头乌黑的长发临空,众人又是一惊。

    “原来是个女的?!”

    司马无悔也没有想到,眼前清秀的青衣弟子,竟然是女子之身,意识到了就立马把搭在人家肩膀上的手撤了回来。

    “你!”

    青衣女子回头,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一阵脸红。看着表情有些委屈,真是我见犹怜。司马无悔还是个愣头青,不用问,自是不知道怎么应付的。

    “对不起……”

    说起来有些冤,但是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别的,这个时候大家早就把倒在一边的裘断水忘记了,众人都盯着这个小女子。

    青衣女子环顾了一下周围,更显得十分的尴尬,气呼呼甩了甩衣袖,径直地就走了。这下更是让司马无悔不知所措了。而杨飞则在一边偷着乐,似乎一副自己早就看穿了一切的架势。

    裘盘带着几个五虎门的弟子赶跑了围观的众人,还不忘给司马无悔道个谢,感谢他出手保住了五虎门的名声。这样看来,这人不仅聪明而且识大体,说起来也算是个人物了。

    “今天司马贤弟,先是一身俊俏的身法,然后用内力震开裘断水的回旋刀,英雄救美!了不得,了不得啊。”

    司马无悔正坐在对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满脑子都是那青衣女子,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一刻,那一个转身,那一个赌气的表情,让司马无悔难以忘记。

    “贤弟?!”

    “嗯。”

    回过神来了,司马无悔拿起茶杯灌了一大口。

    “不过说起来,我也没有想到,贤弟武功竟然有如此之高。身法之快,内力之高,一脚就把那不可一世的裘断水踢翻在地。”

    “那是凑巧,对方没有看到我罢了。”

    当然,司马无悔说的是真的,当时裘断水完全只看着眼前的人,就好像一个专心捕捉猎物的猎人,根本没有注意有人用那么快的速度杀了过来。然而杨飞却并不这么以为,他觉得之所以没有发现,根本原因在于司马无悔的速度,如此厉害的身法在当今武林里面很难找出第二个了,所以裘断水没有意识到也就正常了。再说了,单手挡住回旋刀,就这一下也绝对是大师级别的水准了。

    且慢,杨飞突然想到了。原本他以为司马无悔只是内力强,可是现在看来,内力和身法,司马无悔都已经练到化境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杨飞定神看了看眼前一脸青涩的年轻人,现今武林,能够在一方面练至化境的就已经极少了,而能够达到两方面的,也只有人称鬼头刀的江南五虎门大当家裘彪和七派九帮之中,人称银月长剑的长铗派大当家陈顺培,当然这两人主攻的都是内力和招式。然而今天这么一出,怕是江湖之中又得有一场风波了。

    不过还好的是,现在除了杨飞一个人,其实人并未意识到这个情况,不然怎么可能不了了之。杨飞想了想,也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有些许的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司马无悔。

第六回 结伴而行

    随着武斗结束,人群也慢慢地散掉了,不少弟子吃了午饭,就开始准备下午出关的事宜了。毕竟已经来了不少天了,只是大家都迟迟没有收获,虽然这边远小镇,物资倒也是充足的,但是和一些中原大城比起来,自然生活是没有那么滋润的,周围不少人充斥着怨念,似乎都已经打算着返程的事情了。

    过了正午,不断有信鸽飞来,看来又有新消息了。杨飞也赶到了后院,一伸手便有一个信鸽飞下,停在手臂上。

    “有消息,惊雷刀出现于云南大理,速往查探。”

    杨飞眉头一紧,来信的是他的师傅龙空大师,这次又要从赶路了,从黄沙镇到大理,少说得有个把月了,这样不就赶不上今年淮河的酒节了吗?

    那可是每年爱酒人的盛会啊,从四面八方各地送来的醇酒,将会在淮河一比高低,决出谁才是今年的酒王,这几乎是每年杨飞不可错过的日子了。眼看今年就要打水漂了,杨飞突然觉得一切都十分的黯然,似乎人生前景一片灰暗。

    “杨大哥,是有什么新的消息了吗?”

    “不错,这次要马上赶往云南的大理。”

    “云南大理?”

    正在两人惊讶的时候,几乎各门各派的弟子同时都收到了这个消息。引起了一阵的骚动,才一路的风尘仆仆赶到这边陲小镇,这会儿又要立马动身往西南方向走,并且一走就是个把月,这苦差事没些抱怨才怪。

    “杨师爷?!”

    李封晨突然走了过来,瞧了一下周围,捋了捋衣饰,见到对面坐着刚才一鸣惊人的小弟兄,也不急不忙先作揖表示一下,然后便坐在了杨飞的旁边。

    “家里来信了,掌门人的意思是云南让我跟你一起过去,这边自有胞弟封御带着其余的弟子再留几天。所以我来问问,不知道师爷何时方便动身?”

    “此事宜快不宜迟,要不就明天一早吧。这样现在你去马夫那边挑几匹长途马,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

    “好。”

    杨飞回头,看着司马无悔,才见面几天,虽是十分的投缘,只是在江湖漂泊的生活,早就让他习惯分道扬镳了。

    “司马贤弟……”

    “杨大哥,不如让我跟你们一起吧。”

    “这……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此去路途遥远,也罢。一起上路就是出些问题也好有个照应。”

    司马无悔点点头,想必这一路也会很有意思的吧。

    买了马,晚些时候,李封晨和杨飞两人在屋内商量着路线,便让司马无悔先睡下了。毕竟最近江湖也****的厉害,除了中原地区相对势力还稳固一下,一些周边的地区,帮派,绿林横生,彼此之间的争斗也一直没有停歇。

    “我们出了冀州,就直奔太原,再取道长安,稍作调整再往梁州,然后从雅州入吐蕃,直到大理。”

    李封晨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杨飞的这个建议。

    “我想,虽然靠近吐蕃的雅州和梁州略微乱了一点,但是凭着你李封晨的双剑,还有司马无悔的功夫,应该也不成什么问题。如此一来我们就不用绕道去柳州了,至少快半个月的时间。”

    “不错。你说的司马无悔就是今天出手挡下裘断水回旋刀的那个年轻人?”

    “正是他。虽然我还不清楚他功夫到底如何,不过就那两下,也已经很厉害了。”

    李封晨若有所思,想了半天。然后又点了点头,左手按在剑鞘之上,摸了一下蛇剑的剑柄。

    “是啊,只怕他那一下的身法和内力,犹在我之上了。”

    杨飞心里一惊,想到这李封晨倒也老实,一般武林人士,多半很少会示弱的,尤其是年轻气盛的,像李封晨这样的年轻人,二十多些就已经在江湖中崭露头角,也算有些地位了,尤其是他的本事也不一定在司马无悔之下,这会儿却能够如此说一句,足见他是一个极为谦逊之人。

    “不过如果我和司马无悔真的交手起来,我对自己的双剑也是很有自信的。只是百招之内,怕是分不出胜负的。”

    “比起裘断水的五虎断门回旋刀又是如何呢?”

    杨飞试探性地问了问,倒是想知道封晨看完李封御和裘断水的武斗之后,是如何想的。

    “说起来,裘断水的刀法和北方以及中原的刀法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五虎门的刀法是自成一派的。本来南拳北腿,南剑北刀是江湖的传统,但是现在公认的江湖第一剑是中原长铗派的当家,而第一刀却在江南的五虎门。今天看来这第一刀确实名副其实,刀为剑用,既快又狠,刀刀致命,招式虽不多,但是靠着身法却有无穷的变化,着实比传统的北刀要厉害不少。不过如果是我对上裘断水,我有自信可以在五十招之内取胜,他的刀法虽然厉害,但是臂力还不够,胞弟封御的进攻太过于依赖蛇剑了,如果两剑齐功,按照裘断水现在的水准,是肯定抵挡不住的。”

    杨飞思索着,李封晨所说的也都在理,南剑北刀的传统本是源于南方人身手灵巧而北方人天生孔武有力,但是五虎门和长铗派都在反其道而行,或许这打破常规才是这两派可以各领风骚的秘诀了吧。

    “杨师爷,这样明天卯时,我们在后院一起出发,可好?”

    “好,今夜我们各自回去打点一下,明天出发。”

    李封晨拱手作揖,便离开了杨飞的房间。

    此时隔壁的房间,司马无悔正朝着窗外,一个人躺着。离开家里大概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也算遇上了各样形形色色的人物了,只是今天白天,青衣女子的面容,却一直让他难以忘记。尤其是那套剑法,让他想起来家乡的母亲,以前母亲也一直会在院子里面舞这套剑法,司马无悔并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学会这套剑法的,因为关于父母的过去,他一点都不知道,他不问,父母也没有说过。

    只是今天又看到了这套剑法,突然让司马无悔对于他父母亲的过去,充满了好奇心。自打自己长大,一直觉得父母只是寻常家的百姓,虽然母亲会剑法父亲又是当地最厉害的猎户,但是司马无悔也从未怀疑过什么,而此次游离江湖,得知这细雨剑法的真实来历,多多少少让司马无悔有些惊讶。

    母亲到底和这个青衣女子有什么关系,又和长铗派有什么关系,父亲和惊雷刀有缘,到底又是什么缘分?

    不知道此去大理,是否可以找出答案。怀着一些忐忑不安的心,司马无悔渐渐入睡,或许真正让他难忘的,又岂止是那套细雨剑法呢?

    次日清晨,五月的北方还有些许的寒意,李封晨,杨飞还有司马无悔一行三人匆匆离开了黄沙镇,往西南方向前行。

    一路风尘仆仆,然而路上,他们三人绝非是孤单的,前前后后也有一些其他门派的弟子,至于他们是回各自的门派,还是和三人的方向一致,就未置可否了。

    不过这也印证了之前杨飞心里的一个猜想,果然这次的消息是有人预谋的,至于其目标到底是什么,一时之间杨飞还猜不到。

    “铁骑绝尘三万里,胡风对饮三人行。”

    杨飞说罢便掏出自备的酒壶,小小地抿了一口烈酒。这策马扬鞭,万里山水之情,着实让人觉得豪迈。司马无悔从小识字不多,更别说是诗词歌赋了,简直是一窍不通。这会儿听着杨飞突然就如此洒脱的短句,竟也油然升起了敬畏之情。心里暗暗想着,这杨飞竟如此的博学,从品酒到武林,再到诗词样样精通,实在是太厉害了。

    “哈哈……早就听闻杨飞杨师爷,是个没酒就活不下去的人,没想到杨师爷竟然还有如此豪情,这到了长安城,一定要和杨师爷对饮几杯才行。”

    “好!一言为定!”

    “杨大哥,也算上我吧。”

    “好!”

    杨飞心里一喜,这长安城可是有酒都之称的,四面八方的美酒几乎都在长安汇集了。北方的大曲酒,江南的女儿红,连蒙古人的马奶酒和西域的葡萄酒都可以喝到,当然前提是你得花得起钱。本以为错过了淮河的酒节,还要赶路也不会在太原,长安多逗留,现在倒是名正言顺有机会了。

    “驾……”

    杨飞突然就来劲了,策着马,跑的飞快。李封晨和司马无悔也立马跟上,约莫跑了两个多时辰,看见有一处山泉,三人立刻喜出望外了,找到颗歪脖子树,便把马的缰绳系上。拿着水壶,撒欢地跑过去。

    “这山泉不错,挺甜的啊。”

    “嗯。”

    “驾……驾……”

    从远处,传来另一个声响,越来越近。是单骑,听马蹄声就可以知道了。杨飞和李封晨依然在用手瓢着山泉。

    “驾!”

    是昨日的那个青衣女子,突然划过司马无悔的面前,没有丝毫的停顿。等回过神来,那女子的背景已经越来越远了。

    “是那昨日的青衣女子啊,司马贤弟看来中意得紧啊。”

    “哪有……”

    “这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会李封晨竟也开始调侃起了司马无悔。

    “英雄冢,温柔乡。”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司马无悔越听越不对,不曾想到这两人竟在这方面投缘的很,撇了撇嘴便也不去管他们两了。

    “哈哈……好了,不瞎胡闹了。”

    “不知杨兄,可注意了这女子的坐骑?”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封晨不再是杨师爷杨师爷的叫了,而是改口叫杨兄,对司马无悔也只叫司马了,司马无悔本以为他可能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这会让看来倒也是一个熟络的人物,不到半天,便已经和杨飞打的火热了,多少让司马无悔心生些许的嫉妒之情。

    “噢,李兄对马匹可有研究?”

    “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如果说杨兄是酒痴的话,我就是马痴了。刚才那女子的坐骑可不简单,整匹马高约九尺,颈与身等,抬头那下如凤凰一般,全身白色,毛发亮泽,这可是以前汉朝的西域贡马。当年汉朝张塞班超从西域带回来的,只是这马普遍比中原的马种高大,脚程更好。不过因为环境等各类原因,在中原很难培育,所以也就很少见了。”

    “看来这长铗派果然是大门派,很舍得花钱啊。”

    两人相视一笑,弄得司马无悔有些不明所以了。

    “李兄,我这司马贤弟是初入江湖,”杨飞说的时候便拉了拉司马无悔,也想让这两人多有机会可以交流,一来毕竟自己也是局外人对这个江湖不好插足太深,若是将来司马无悔遇到些什么变故,李封晨此人倒是颇为仗义,定可帮到不少,而且,双剑派虽然是家传门派,但是对于门内其他的弟子倒也不想五虎门那么苛刻,如果司马无悔有机会和徐州双剑派搭上关系,凭着现在的功夫,将来必能大有可为。而对于双剑派来说,能够收纳一个年轻才俊,也是极好的事情。“以后在江湖中有什么事情,只怕还要依赖李兄多多照顾了。”

    “好说好说,司马小兄弟昨天大展身手,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啊。”

    两人突然从前面的调侃变成了吹捧,司马无悔越发不知道怎么搭话了,只好略微点头示意,毕竟两人也绝不恶意,甚至他也明白杨飞的心意,只是自己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江湖。

    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便是寻雾人。

    无意间,司马无悔想起了父亲的一句老话,他不知道什么是江湖,或许现在他正在理解这个江湖。

第七回 并州刺史

    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

    无端更渡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乡。

    一直以来,并州的太原都是北方地域的中心,物资丰富极为繁荣,只是这几年北方大旱,不少的难民涌入了太原城,以乞讨为生,倒是让全城有了一些萧瑟之感。

    司马无悔一行三人临到了城门口,司马无悔正准备下马接受关口的检查,李封晨示意司马无悔先不要下马。

    马上有一个守城兵过来询问他们。

    “我家父与你们太原刺史是故交,这次有急事要来拜见刺史王使君,这是使君的亲笔书信。”

    李封晨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来交给当兵的,那当兵的展开信,左右瞧了半天,然后把信交还给封晨,立马低头哈腰地领着李封晨的马入门口,还示意让其他进城的人让出一条道来。

    司马无悔倒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特殊待遇,稍有些不习惯,只是跟在两人的后面,小心翼翼驱着马往前走。要知道,一般人在城内可是不能骑马的,非得下马牵着走不可。这会儿不仅能够策马在城内跑,还有当兵的牵马进城,俨然一副达官贵人的感觉,这多少和司马无悔一身兽皮大袍的形象不太符合。

    三人从城边人不多的小道绕道,一阵快马,就奔袭到了刺史衙门。看门的两个侍卫倒是很有眼力劲,一看带头的是李封晨便立马过来牵马,李封晨也十分的干净利落,下了马就直奔主厅而去。弄得杨飞和司马无悔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好在后面也跟着。

    绕过主厅,到了后衙,并未看见有什么人,看来此时并州刺史并不在衙门,这倒是稀奇的事情了。

    “冯司马,刺史王使君此时何在?”

    迎面走来一个五十上下胖胖的男人,一身的锦衣华服,头戴黑纱幞头,看样子十分的富态。这会儿听到了李封晨的话,正把自己的目光从手头的账本中移开。

    “原来是李壮士,真不巧,现在王使君不在刺史衙门。”

    “那他人呢?”

    冯司马抬头看了看,又想了一番。

    “现在已是巳时,王使君应该在北城派粥给灾民。”

    “好!”

    封晨并未多言,立马回头就跑出了衙门。越发弄得杨飞和司马无悔不知所措,只好暂时先跟在后面。

    “今一早,我接到家父的飞鸽传信,说是王伯伯有难,让我在太原务必多呆上几天的日子。”

    “好。”

    虽然杨飞并不清楚这有难到底是什么难,也从未见过这位太原刺史,不过游历江湖多了,对于官场的一些事情多少也有些耳闻。这并州刺史王福,在民间口碑甚好,如果真是一勤政爱民的地方好官,留几天帮忙也算是一件有道义的事情。

    出了衙门,一个侍卫带着三个人穿过城中,不一会儿就到了城北。

    “竟然有那么多灾民?”

    让杨飞想不到的是,整个城北竟然灾民如此多,甚至他们几个人都挤不进去。

    “今年大灾啊,北方连续干旱了两个月,然后开春后又是蝗灾,很多当地的百姓都是颗粒无收。”

    领头的侍卫向杨飞解释着。

    “本来根据律例是按照当年的收成征税的,可是不少县官一看没了收成,就改成了人头税,硬是把北面的农民都给逼的离家出走了。还好王使君宅心仁厚,开了官仓做粥,可是这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之后周边的灾民一听说太原有粥派,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虽然常跑江湖,但是毕竟江湖和这个现实的社会还是有不少差距的,武林中很多的门派都是官宦之后,又或者是名门世家,虽然江湖仇杀不断,但倒也不必为一日三餐担心。就算是一些不济的,当了绿林劫匪,最后多半也受了朝廷的招降。

    司马无悔都被前面的情景给吓到了,许多骨瘦如柴的人,争竞着只为抢一碗清汤寡水的粥喝。

    “伯父!”

    三个人好不容易挤过人堆,瞧见了前面正有两人在监督派粥。

    右手边的高个子略瘦的那个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官服,头戴着官帽,两鬓略有一些发白了,想必这位就是并州刺史王福了。

    “封晨,你怎么已经到了?你父亲给我的书信说你要两天后才到太原。”

    “家父说王伯伯有难让我速来太原,于是我和路上结伴的弟兄就连夜赶了过来,就怕你这边出事。”

    “诶……我这边有赵别驾在,还有太原的侍卫和官兵,出不了什么大事的,你父亲多虑了。”

    这会儿一旁的另一个人举手作揖示意了一番,立马又把右手放回腰间的刀鞘处,好像正在时时戒备着,以防有任何的不测发生。

    “王伯伯,这边太乱了,你与我们先回府衙,让我们先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到底是怎么被血手门盯上的。”

    “血手门?!”

    过了半晌,杨飞突然听到一个触碰到他神经的信息。先说不上讨论了,杨飞立马示意李封晨赶紧把王刺史拉回衙门,司马无悔也是十分的好奇,这血手门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够让杨飞也如此神色慌张。

    由侍卫和赵别驾开路,李封晨殿后,杨飞和司马无悔各在王刺史的左右保护,架势十足,一行神色匆忙慌张,从衙门的后门赶了回来。

    “冯司马,替我晚上在府衙备一席酒菜好招待一下朋友。”

    “好的。”

    才入的衙门,王刺史还不忘交代一下,而赵别驾则去了前门交代一下晚上侍卫轮班的事情了。跟着王刺史,一行人先进了正厅,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王伯伯,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这位杨飞杨师爷是龙空大师的弟子,江湖阅历丰富。”说着的时候,杨飞也起身抬手作揖以示恭敬之意,“这位是司马无悔,在黄沙镇力敌江南五虎门的裘断水。”

    司马无悔学着杨飞的样式,也起身抬手作揖,只是稍微变扭了一些,看着怪奇怪的。

    “老夫今日有缘可以结识两位少年英雄,真是开心,一会儿定要让老夫尽一下地主之谊。”

    “王伯伯,你还是先说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血手门的,这才是当务之急。”

    王刺史停留了一会儿,有些许的犹豫。

    “其实这本是官场上的一些事情,是不应该让你们也掺和进来的,不过既然你父亲和我是世交好友,也罢也罢。”

    王福拿起身边桌案上的一盏茶,细细地抿了一口。

    “洛阳有一个姓钱的大富户,家里在江南和中原各地都开有钱庄,这家里的老二是个败家子,今年年初二晚上在太原城里面的松鹤楼喝的烂醉,然后和城里的程员外一句不和,就把别人当众给活活打死了。”

    “王使君说的钱姓富户可是万通钱庄的钱三万?”

    “正是此人。当时我抓了钱家老二钱洪,他就想用金钱直接疏通,被我拒之门外。后面不断有朝内官员给我压力,包括吏部的官员,大理寺的官员,都同我来给钱洪说情,也都被我一律拒绝了。这大唐的律例,岂是那些鼠辈可以随意改动的。根据这大唐的律例,这钱洪判的就是秋后问斩。”

    “王使君不惧官场压力,持守为官之本,让我杨某人佩服佩服。”

    “不过即使如此,钱三万还是没有放弃,听说他在血手门里面花了大价钱买我王某的项上人头,只是我想我王某人身为一州的刺史,怎么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料定这血手门也未必敢来刺史衙门闹事。”

    刺史王福说的振振有词,确实一般的江湖门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惹上朝廷的官员,更不要说一州的刺史了,旗下参军少说也能直接调动五千人的兵马,谁敢轻易开罪的了。

    “不知道王使君对于这血手门了解不了解?”

    杨飞提了一个问题,瞬时周围人都寂静无声。

    “杨师爷江湖阅历丰富,就请杨师爷来说说吧。”

    司马无悔跟着李封晨的话,在一旁忙着点头。

    “据我师傅龙空大师所说,他也是五年前第一次听说血手门这个门派的,一门六楼,一位血手门门主下面共有六位楼主,分别是血刀楼、血剑楼、血枪楼、血爪楼、血针楼和血鞭楼,每一位楼主下面还有十一位血影使者。血手门里面,只要你出的起钱,无论是江湖高手,巨贾商家甚至是开国大臣,都可以杀。有传闻说只要血手令一出,这榜上的人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整个房间又是一阵的死寂,几个人彼此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这血手门真那么厉害?”

    “是的,王使君。这血手每个楼主都武艺高超,旗下的血影使者更是来无踪去无影,而且这个血手门十分的神秘,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总舵在哪里,也从来没有人见过血手门的门主是谁。根本不知道他武功到底如何!”

    “杨师爷,照你这么说,我王伯伯岂不是……”

    王福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觉得脊椎发了一阵寒气,浑身都起了鸡皮,没想到自己到了这把岁数了,却遇上这样的患难了。

    “这倒也不好说,我想如今我们都在这府衙,有你李封晨的双剑在,还有司马贤弟,再加上刺史府的侍卫,真要是血手门一楼攻来,也不需要太过惧怕就是了。只是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

    司马无悔心里略有一些踌躇,他心想着杨飞已经把他当成是和李封晨一个水准的一流高手了,然而其实他却是一个连一招半式都不会的半吊子而已,自然这会儿心虚的很。只是现在不好意思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王伯伯,这人犯如今是否还在府衙的监狱之中?”

    “这自然是的。”

    李封晨又思想了一会儿。

    “王伯伯,你看看能不能提早监斩,不等到秋后。毕竟到秋后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不如早点办了。”

    “这……按照唐典,这也不符合规矩……不过这事倒也不是不行,各府衙也可以根据自身条件和当时的情况酌情来处理。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夫倒也可以活动活动,这大理寺钦是与我同届的进士,我若是修书一封给他告知详情,他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也定会同意。”

    “好,此去长安城若是三百里加急的文书,两天就可以到了,一来一回也就五天的时间。便定在一周之后问斩,我和杨兄还有司马弟兄就留一周的时间,以防任何不测。”

    “好,如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等我去内室修书。”

    说罢,王福便走入了内室,赵别驾跟着他的后面,李封晨等三人依旧坐在后面。

    “杨大哥?!我跟你说个事情……”

第八回 小试身手

    司马无悔的声音很轻,刚好让杨飞听到。只是此时他也正在踌躇着,毕竟血手门在江湖中太过神秘,现在手头上的信息极少,所谓一门六楼十一血影,这些还是龙空大师所说的,多半也是一些江湖上对这个门派的推测而已,并无实在的凭据。这也是杨飞认为的最为棘手的麻烦了,如果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用的什么兵刃,就可以想到相应的对抗办法,不然岂不是白瞎了。

    “杨大哥,我跟你说个事情。”

    司马无悔看杨飞正投入在思考,便走到了他的跟前,猫着腰悄悄地说。

    “好,你说。”

    “其实吧,我从小父母只教了我如何修炼内功和身法,从未真的教过我一招半式,所以……”

    “什么?”

    杨飞突然从椅子上面蹦了起来。

    “你不会功夫?!怎么可能?!”

    一旁的李封晨听到杨飞的尖叫,也立马投来注目的眼神。

    “这是……真的……”

    “这可……”

    这江湖上只有听到过没练过身法没练过内力的,却从未听过没练过招式的。这无论是多强大的内力,多快速的身法,多强健的臂力,没有招式不是无处使劲吗?这还是杨飞在江湖中头一次听说。

    司马无悔,杨飞还有封晨三个人面对面站立着,半天却没人说半句。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都不知该如何了。

    “文书我已经写好了,赵别驾你让文远快点送到长安大理寺郭怀郭大人那里。”

    “好的。”

    赵别驾拿着书信先一步走出了大厅,王福走出了内室,正看到三人互相站着,也不明所以。

    “可是当时司马弟兄你打赢裘断水的时候,那夺刀还有侧踢,你要是一招半式都不会,怎么可能?”

    “对啊,当时那两招,绝不是门外汉可以使出来的。这两招可是北方腿法中的招式,就像双剑派中的一招连环腿。”

    “弹腿三式。”

    李封晨补充着说到。

    “对,就是这招,我那天也看到李封御使出过这招……等下,你不会因为之前看到李封御使过这招,所以你就直接依样画葫芦了吧。”

    “……”

    司马无悔沉默了,确实是如此。之前看裘断水和李封御武斗的时候,他就在心里记了这么几招,没想到马上就派上用处了。

    “你小子胆子够大的!这才看的招式也敢使出来,你夺刀的时候就不怕自己的手被裘断水的回旋刀给削掉吗?!”

    “……”

    “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等下等下,”李封晨打断了杨飞的话,“你是说司马弟兄是看到了我胞弟封御使出了弹腿三式,然后就对着裘断水,一脚把他踢翻了?这不可能吧,裘断水的水平在同龄人中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内功也已经修炼到极境了,你这才看过一次的招式怎么可能就把他踢出几丈远呢?”

    “一般情况确实不太可能,但是如果说司马贤弟的内力比裘断水要高出一个层面呢?”

    “什么?我不信!就算他内力比我好,也不可能达到化境的,这太不可能了。”

    李封晨一脸的惊讶,一般武林中人,就算是天资聪慧的内力修行起码也要三十年才有可能达到幻化由心的化境,现在的司马无悔,横看竖看不过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达到如此的境界。

    “既然李兄不信,不如你和司马贤弟文斗一下试试如何?”

    一般江湖规矩,正式的打斗分为文斗和武斗,武斗便是用兵刃的厮杀,而文斗则相对简单一些,只是双方比拼一下内力。

    两个人各出一掌,然后从体内运功到掌间,一般如果两人出于一个层面,比拼会十分的激烈,最后输的一方会内力接续不上被震开倒地,如果双方不属于同一个层面,那么弱的一方很可能被震出好几丈的距离。一般而言文斗的双方需要控制各自的呼吸,内力的运输,然后在掌间战胜对手。

    李封晨立马摆好了架势,司马无悔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跟着杨飞的动作,抬着手掌和李封晨的掌对接着。

    瞬时,司马无悔觉得掌间有一股强烈的热气,是李封晨的内力。但是却并不觉得这热气扎手,反而挺舒服的,另一边李封晨一开始便几乎用了自己的全部内力,只是却不见司马无悔有丝毫的动静,感觉似乎他还没有开始运功,但是却可以纹丝不动地站着。

    “司马贤弟,你先憋着一口气,然后从腹部开始运功,然后顺着静脉把这股气逼到你的手掌之间。”

    司马无悔用左手调控自己的呼吸,然后作势微微下蹲,开始运功,然后手掌稍稍有点倾斜,把热气都凝聚到手掌之间,然后推出。

    “嗦……”

    随着满目的蒸汽,李封晨竟被震飞了,足有二丈之远!

    先修气,再修身,气身合一,再修形,练兵刃,气由形生,兵刃随身。

    这是一句很古老的武功修炼的法门,至于到底是谁说的,已经无从考究了,但是各门各派基本修炼的方式大都雷同,无外乎是重气还是重形,又或者是气形双修。

    所谓的气便是内功,身就是身体,指臂力和身法,形说的是拳法和腿法,兵刃通常说的是刀或者剑,当然也有一些门派会用别的,另外每一种兵刃分类也很多,比如剑中也分长剑,软剑,短剑,当然也有李封晨这样的双剑,

    一般而言孩子从四五岁开始修炼内功,如果有家中长辈纯正内力的注入,两三年就可以小成,接着开始修身,十岁之后开始学习基本的拳法和腿法,如果天分好的话,十四五岁就可以修习兵刃。

    但是现在看司马无悔,从小完成了修气修身,而且内力,臂力和身法都极好,却没有修形练兵刃,多少说不过去。

    “不知道这几天让你学上几招是否有用?”

    杨飞有些许的怀疑,就算是顶级的武学奇才,要学完一套招式少说也要一两年时间,而要像李封晨这样达到极境,非五年以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现在只能让他学一点是一点的,此时我要守卫在王刺史身旁,司马弟兄就靠你,杨兄。”

    杨飞叹了一口气,虽然自己走南闯北也有些年了,自认也算是见识广博了吧,可是司马无悔这档子的事,谁能料想到,再说了,自己只是个江湖师爷,又不是名门大师,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内就调教出一个高手来。

    杨飞走过中院,看到司马无悔正在和府里的几个侍卫舞刀,看样子倒是一板一眼,实际上却不得要领。这府衙的侍卫中,除了赵别驾以前在武林中有些名堂,其他的人都是来讨口饭吃的,碰到平民百姓自然能够挺直了腰板,可要是遇到武林高手,只怕是逃都来不及了。到时候一楼十一血影攻过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参将带着兵马来守卫刺史府吧,这太原城里也没有地方驻扎兵力。

    但是在现在这些人之中,也只有杨飞真正地知道血手门的可怕,一门六楼,每次出动必要得手,可谓血手一出,无人生还。当然越是神秘的组织,就越是容易让人有更多的猜疑。比如说有人猜想血手门的门主就是跨省巨富钱三万,也有人猜是现今的某个皇子,还有人说是南宫铭。各样的猜测层出不穷,更是让这个组织有了一丝神秘的面纱。

    “剑者,心之刃也。一步一削,三步一刺,步无凝滞,剑无不动,步随心动,剑随意动。”

    杨飞在一旁长篇大论了一番,倒是弄得司马无悔和周遭的侍卫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在兵器中,剑法配合步法,以轻巧为主,招式连续多变,无论是单手剑,双手剑,长剑,短剑,单剑,双剑,大多都是这个道理。”

    杨飞绕着一行人,在他们的周围绕着弯,指点着司马无悔。

    “司马贤弟身法一流,用剑的话步伐不是问题,只是要在一周之内练熟一套剑法,实在是不太可能,比如我常使的断肠剑法,共有二十六式,每式各有五到十招不等,招招不同,如果再要配上独门的步法,就更加复杂了。所以相比较起来,刀法更加适合司马贤弟呢!”

    “只是这一些舞起来都不怎么顺手,感觉也不长也不短,又没什么劲……”

    “那是自然,司马贤弟天生臂力惊人,这一般侍卫所用的刀叫横刀,刀身直重量轻,与其说是刀,不如说像剑,你自然是用不惯的。让我来想想……以前有汉朝的环首刀,只是和这横刀大小相差不大,如果是现今的话,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现在横刀是用不惯了,障刀更短肯定也不行,仪刀刀身偏轻,要不试试看陌刀吧!”

    “陌刀?”

    “对,陌刀。当年陌刀兴起是为了对抗北方胡人的铁马,你想一个普通的步兵靠着陌刀可以和铁马抗衡,可想而知这陌刀的威力,只是不知道刺史府上有没有陌刀?”

    几个侍卫互相看了看,却没有一个吱声。

    “好像在兵器库里面有一把,只是那刀太沉了,弟兄们都提不起来,所以从来没人用使过。”

    “那就请侍卫带路吧。”

    一行几个人,沿着小径到了后面一间狭小的房间了。里面横七竖八放着很多的兵器,其中多是横刀和障刀,大小长短各异,不过多是一尺到三尺的刀刃,重量也到不了十斤,几个侍卫绕道了后面,抬出了一把大长刀。粗略一看刀身三尺七八有余,刀身很宽,约有两三寸长,刀柄也极长,看几个侍卫搬动的样子,怕是这刀至少有七八十余斤重了。

    “这刀足足有九十五斤重,府上没有人能够舞的起来,所以常年就被弃在了这兵器库,”大家都在惊叹的时候,赵别驾从门口进来,“可惜了,这刀是三年前长安的铁铺用最好的钢料制的,刀身沉重而且威力无比。就是比一般的陌刀还要重上一倍多,在军队里面也只有极少数臂力极强的人才可以挥舞起来,遇上战马就是一刀一匹,绝不含糊。如果是抡起来,普通的刀剑根本承受不住。”

    “要不先让司马贤弟来试试看?”

第九回 太原陌刀

    司马无悔点了点头,也对眼前这把锈迹斑斑的大刀十分的感兴趣。于是立马拿起来掂了一下,确实十分的沉稳。杨飞一个回头,司马无悔已经撒欢地就往外面跑了去,一溜烟的功夫已经舞起来了。

    “司马小弟兄当真臂力惊人,这陌刀普通人举起来都十分的困难了,就算是军队里面身经百战的刀斧兵,也只能勉强抡着挥两下便也要休息半天了。你看他小子已经舞了好一会儿了。”

    虽然舞得招式很不像样子,不过赵别驾所说的却也不假。就算是力气大的勇士,多半也是靠着惯性才能够挥起这大刀的,但是司马无悔却能够如此得心应手,虽然招式别扭,但是这刀却像他的双手一样,精确地被控制着。

    果然,司马无悔真是一个武学奇才,虽然刀耍的十分没有章法,但是隐约中,杨飞觉得这刀法很像五虎门的刀法,想来是那天裘断水所使出来的,只是当时裘断水用的是单手的回旋刀,今天司马无悔用的是双手的陌刀,怪不得不像样子。

    “等下,等下,司马贤弟。”

    司马无悔虽然已经满头是汗了,不过呼吸也没有大喘,果然功力深厚。

    “司马贤弟,你这样舞五虎门的刀法也不行啊,刀法和刀的大小形状都是有关的,虽然顶级的刀客可以弥补其中的差异,不过你现在刀法还不熟,只是凭着记忆根本做不到。”

    “那怎么办?!”

    司马无悔一脸无辜地看着杨飞,十足的像一个玩蹴鞠输球的小孩子。

    “可惜我还有封晨都是使剑的,对于刀法都不太精通,要不就由赵别驾来耍一套刀法吧。”

    看到赵别驾的第一眼,杨飞心里就有一些怀疑了,看到他腰上挂着的跨刀就更加可以确定了,这把刀并非出于中原,相传这把刀原本出自于一个西方的国家,刀身中间略窄刀头却宽,这样的刀在中原能使的只有一个门派,就是罗生门。

    罗生门早在二十年前也是北方一个声名显赫的门派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在一夜之间就没落了。不再有人听到他们的消息,现在看来罗生门的人是归附朝廷了。

    赵别驾倒是愣了一下,下意识提了一下刀。

    “既然如此,那我就献丑了。只是我原本的刀法也是单手刀法,怕是司马弟兄学起来也不太容易,我这套刀法叫罗生门,本来是东岛的一套剑法,在这个基础上配上特有的刀。”

    说罢赵别驾从腰间抽出刀了,一板一眼地练将起来,说起来原本罗生门也算是有些名声的,只是现在赵别驾舞刀,刀法凌乱下盘不稳,实在很难让人看出当年罗生门的辉煌。

    大概四五十招之后,赵别驾收刀入鞘,大喘了几口气,看起来就是很久没有练过的样子了,只是旁边的侍卫还在不断地拍马屁。

    “赵别驾刀法精湛啊,这一套刀法行云流水,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就是血手门攻来了,有赵别驾在,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对,对。”

    ……

    司马无悔倒是显得有点无奈了,虽然他对招式一窍不通,只是隐约也觉得此人的刀法并没有那么厉害,尤其是当他还看过裘断水的刀法之后,就更加能够比较出来了。论速度,这刀法吞吞吐吐的,论威力,这刀法软绵无力,就是步法,也是杂乱无章,司马无悔想着若是赵别驾这样的水准,怕是李封晨五招之内就可以获胜了。

    “这……赵别驾的刀法虽然精湛,只怕也不合适,这样吧,刀法的事情先放一边,当务之急先要在太原找一个铁匠铺,现在这刀锈成这样,已经没法用了。”

    众人都表示赞同,这就算是刀法再好,光是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钝刀,也发挥不出来啊,不过在杨飞看来,这刀倒也不难解决,只是要找到一套刀法,还要短时间内就让司马无悔练的有模有样,这简直就不可能啊。但是在面对即将袭来的血手门,司马无悔的强大内力和身法,几乎成为了杨飞唯一的指望了。

    “太原城北的集市里面有一家兵器铺,是我一朋友老丈人的店,他家里用料十足,童叟无欺,两位尽管去好了,打我青州太原刺史都尉府王福王大人座下别驾赵怀恩的名号,那边的老板自然就懂了。”

    这官场上一套一套的,还真是让杨飞不太习惯,连报个名号都要拉扯上那么多,这样看来倒是江湖上的人还爽快一点,也无非就是报个门派罢了。你要觉得打得过便动手,要怕输就认个怂,倒也是无妨的。至少从根本来说,名声只是实力的附属品,这就是刀剑上出真章,江湖道,便就是如此了。

    随着一个侍卫的带路,司马无悔和杨飞带着一柄锈刀,在太原的城市中七绕八弯地,到了一家兵器铺。这店虽然不大,但是里面倒也种类不少,从刀剑到鞭锏,还有一些很少见的兵器,比如长棍,双锤,这些兵器一般的官府和寻常的人家是不会用的,另外在一些角落还有一些常见的暗器。杨飞推测这家店,可能不仅接一些官府的活,极可能还专门帮一些江湖门派打造过大量的兵器。

    “老板,能不能按照这把刀打造一把新的?”

    从内室走出来一个光膀子的老汉,年纪五十开外了,不过体格看上去倒是很健朗,浑身冒着烟熏的味道,怕是正在里面烘烤着兵刃吧。

    老汉脱下身上遮着的袍子,走近了仔细看了看。

    “不行,这刀我们店打不了。”

    “什么?!为什么?”

    杨飞和司马无悔异口同声问道,这天下还有打不了的兵器了?

    “小兄弟,我先问你们,你们这刀是哪里来的?”

    “太原刺史都尉府王福王使君的衙门里面。”

    “那你们和王使君是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是他府上的朋友,就是……说是这刀府上有用,要重新打一把。”

    杨飞说的也些支支吾吾的,到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那这事王使君知道吗?”

    “知道。”

    “不知道。”

    司马无悔和杨飞几乎同时说到,杨飞想着用刺史大人的名号压一压,而司马无悔多半是没有经过大脑就直接说出来了。

    那老汉笑了笑,只怕他心里早有答案了。

    “小年轻,我告诉你们,这刀叫陌刀,是军营里面专供的刀,一般平民百姓是不能用的,就算是官府衙门也很少见,这根据唐朝的刑典,私人地方是不能铸造陌刀这种长兵刃的。那可是要砍头的事,这要是王使君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们来我这边,我就是再混,这吃官司砍头的事,也不能干啊!”

    这倒是让杨飞和司马无悔十分意外的事情,竟然还有这样的法令。当然,对于江湖门派多半都是单打独斗的,也不可能有什么马背上的打斗,更别说是像军队里面步兵这样的战斗了,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江湖人士多用短兵刃,就连枪这样的兵器用的都极少,自然更没有人耍过陌刀这样的冷门长兵器了,所以对于相关的法令,也就知道的极少了。

    “这刀是给刺史都尉府的,也不能通融一下吗?”

    杨飞还在试图努力着。

    “这还是刺史都尉府的赵怀恩别驾让我们来的,说是你这边肯定会关照我们的。”

    “这老赵现在怎么也不长记性了,这能帮的我一定帮,只是这事弄不好要掉脑袋,这我一家老小的,总不能为了一把刀冒这个险吧。”

    杨飞倒也是很理解的,但是现在事态已经不由得他妥协了,无论是王福还是李封晨对于眼前的危机都或多或少有些忽视,再加上司马无悔奇怪的处境,杨飞有种自己一个人责任重大的感觉。

    “那老板,我问你,刑典里面规定的长兵器是多长呢?”

    “三尺五寸。”

    杨飞看了看这把锈迹斑斑的陌刀,突然灵机一动。

    “要不这样老板,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保证你吃不了这个官司。怎么样?”

    “你说。”

    “我这个弟兄臂力大的惊人,即使耍着陌刀也不需太多的力气,如果老板把这陌刀的刀部加重,然后把刀柄改成横刀的刀柄,这样一来顶多也就三尺不影响刑典,也可以保证我这个弟兄可以耍起来,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活,老板你要几天可以?”

    老板又细看了一下刀,摸了摸,又用睿利的目光粗略地量了一下。

    “这刀可比一般的陌刀厉害多了,而且用的还是上好的铁材,看在你们是赵别驾的朋友,我和伙计今天连夜打,估计明年一早辰时应该可以做好。”

    “那就麻烦老板了,这是定钱,明天我们再来。”

    杨飞从怀里掏出钱袋,立马被老板给制止了。

    “想三年前刺史王使君上任太原城直到现在,他为人正直,为官清廉,这才让我们太原百姓有了营生,你们即是刺史府的客人,也就是王使君的朋友了,我老夫怎么可以收你们的钱,拿回去,明天一早尽管来取刀便是了。”

    早就听闻太原刺史是个好官,倒也不曾想到这影响竟有这般大,杨飞再一次小小的吃惊了一把,倒是一旁的司马无悔乐的开心。

    “我刚才还在想这刀会不会很贵,老实说我出门的时候也没带多少盘缠,这下可好了。”

    原来司马无悔这家伙是心疼自己的钱包,不过倒也是个爽快的家伙,杨飞笑了笑,两个人随着侍卫又回到了府上。

    如此一来,刀的问题是解决了,可是刀法还是没有着落。看着司马无悔的身影,杨飞又多了一些忧愁,自己是不是不该掺和在这个事情里面,如果是自己师傅的龙空大师知道了,是肯定不允许自己这么做的。

    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的田地了,想要抽身只怕自己的良心都说不过去,杨飞再一次踏入刺史衙门,他觉得或许他并不适合江湖师爷这个职业,多多少少,让他觉得不自由了。

第十回 高手来袭

    “杨兄怎么好像心事重重?”

    刚到府衙见到了李封晨,杨飞还没有及时调整好心情。

    “怎么,准备兵器的事情不顺利?”

    “倒也不是,刀是让铁铺给打了,明天一早就可以拿到,不过现在司马兄没有合适的刀法,你我也都不精通刀法。所以这事还是不好办的……”

    李封晨点了点头,每一种的兵器都各有自己的特点,甚至同种兵器,根据其长短,厚薄,状态也都有各自的特点,所以一般的习武之人都是选择一个自己上手的兵器来练,这一点即使招式练到了化境也都不会改变。

    “杨兄,这事不打紧,今天家父和我联系了一下,这几天太原城附近双剑派的虎啸堂弟子就会过来,虽然都是一些年轻的人,但是一堂的人,挡一下杂兵,倒也是派的上用处的。”

    杨飞莞尔笑了笑,心里默默地有些许的黯然,他不清楚这些人过来,倒底是派的上用处,还是根本只是来送死的,其实按照杨飞的内心,他觉得完全应该把府上的侍卫都请回去,江湖刀剑仇杀,强者自然可以屹立不倒,弱者根本就不应该上场,所谓的坚持换来的也只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

    “好了,杨兄。大招在即,我们个人也需要养精蓄锐,到时候就让这群杀手有来无回,也可以给我双剑派在江湖中壮些名声出来。”

    “李兄还真是乐观啊,只怕这次太原一役,你我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啊,所以我才着急司马无悔的刀法,如果这几天可以好好调教,也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血手门真有那么厉害?”

    李封晨的自信似乎被浇了一盆冷水,这也难怪,本就是少年英才,再加上又是名门之后,同辈之中的佼佼者,自入江湖以来大大小小也经历了不少场面了,即便是面对老一辈的各门派当家也不示弱,同龄中更是难以找到匹敌的对手,李封晨的自信并非没有缘故。

    “李兄,你久在江湖,只是这血手门和这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都不同,一般江湖门派讲究的是武学精进,所以就算是门派之间仇杀,也要讲究个规律,总不能一窝蜂上,多半也是逐个厮杀,就算是要多个人一起上,一般的剑阵刀阵,也只是用于防御强敌。”

    “但是血手门就不讲究这些,他们要的只是效率,无论方法,无论手段,可以一时之间所有人所有兵器,一齐攻入,近身有刀斧手,剑客,刀客,中间有使软鞭,硬鞭,还有长枪的,远处更是埋伏有弓弩手,而且所有人都配有淬了毒的暗器,见血封喉。他们打起来,可不是要和你在武学上分个高下,只是单纯的杀戮而已。就算是再厉害的高手,一下子应对这样的场面,也是吃紧的。”

    杨飞如此一说,倒是让李封晨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也是突然感觉到自己从未经历过杨飞口中所说的那种场面吧,既有一些紧张不知所措,却又有一些兴奋,想知道自己的武学能不能应付。

    两个人略显得有点低沉,肩并肩在夜色中踱步。而此时,司马无悔正一个人在房间里面,他盘着腿,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几天前那位青衣女子的剑法,始终在司马无悔的脑子里面,一刺,一剃,每次转身,似乎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是动作还是身法,都和记忆中母亲所练的那套剑法一模一样。

    以前还在山里的时候,母亲就常常拾着一截树枝舞这套剑法,同样的美丽,优雅,洒脱,就好像跳舞一般,只是可惜无论司马无悔怎么求,母亲都绝不肯教他哪怕是一招半式,每天只是让司马无悔练习一些步法,或者是双手臂力。

    一直以来,在他的心理,也有很多的疑问,表面上父母和普通的猎户家差不多,但是却总能感受到很多差异,比如母亲的身手很好,甚至不在父亲这个全村第一猎户之下,但是母亲却从不让司马无悔对外人讲。自己也从来没有听过父母说过他们以前的故事,比如母亲是从哪里学到细雨剑法,父亲又是怎么和惊雷刀有一面之缘的。

    不过一想到马上就有自己的第一把兵刃了,司马无悔就十分的兴奋,自己从小到底就没有用过像样的兵刃,所以这会儿,他尤其的激动,幻想着自己可以想李封御和裘断水那样,耍着兵刃然后一套招式接着另一套,行云流水一样,好不威风。

    突然他从榻上蹦跶了下来,一阵手舞足蹈,右手时而化剑,时而为刀,招式也各异,时而疾如阵风,时而缓如流水,连司马无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打什么招式,里面有些是小时候母亲所使出来的,有些是客栈里面裘断水的招式,司马无悔已经分不太清楚了。只知道自己耍了好一阵,稍稍感觉有些累了。

    司马无悔脱去了外衣,躺在了榻上,微微有些困了。外面的夜已经深了,迷迷糊糊中,突然听到屋顶上面有一些细碎的声音,他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别的什么,只好又换上外衣,然后懒懒散散地走出房间。

    司马无悔住的地方是西厢房,也是一般刺史府上安排客人住的地方,杨飞的房间就在旁边,李封晨则在另一边,因为他执意要临着王刺史住。此时,司马无悔从房间里面出来,隐约看到屋顶上面有两个黑影,但是夜色浓重,月光下看的并不很清楚,于是他稍稍往后退了两步,做出一个弓步,然后往前大踏两步流星步,顺着墙面略使了一点小劲,便跳了起来,足有两丈那么高,然后右手搭着房檐,整个人弓起来,伏在屋顶上,司马无悔看到眼前确实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好像正拿着笔在一块白布上面图画着。

    “你们是谁?”

    司马无悔的响声突然打破了夜晚的寂静,眼前的两个黑影,也急忙站起来,两个人似乎交接了一下,一个往南跑,另一个往北跑,这下倒是一时让司马无悔不知所措了,索性也站了起来,不知是该追哪个人了。

    而听到司马无悔的响声,许多人就直接从屋里面冲了出来,最先出来的是杨飞,他只看到一个黑衣人往南面逃,刚想追上去,只是对面那人才几步就已经不见踪影了,杨飞心想自己也算是轻功之中的高手了,却因为一个大意,让对方如此轻松就逃脱了,心里倒是有些惭愧。

    这会儿正好司马无悔从房檐下面跳下来,杨飞赶紧拉着他,穿过走廊,往东厢房那边赶过去。一路上,遇到不少惊慌失措的侍卫,大多都是一手持着唐刀一手拿把火把,好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搜查着。而杨飞则带着司马无悔径直往王刺史的屋子走去,就看到此时在院子里面,赵别驾带着几个侍卫围着王刺史,大家都是一副紧张的架势,各自持着兵刃,摆好招式,目光盯着房顶上面,唯独不见李封晨。

    原来,听到司马无悔的叫声的时候,李封晨还坐在床上练习内功,于是立马就出了房间,正看到一个黑影从东北方向逃窜,于是立马跳上屋檐,开始追击,顺着黑影的线路,两个人在太原城中跑了好一阵,直到第三个坊门口,黑影突然停下了脚步,李封晨看看情况,也没敢直接近身,先是从侧手边的剑鞘里面,拔出鹰剑了,做好架势。

    “你可是双剑派的?”

    “正是!”

    黑衣人不屑地笑了一声,从背后掏出来两把一寸半的短剑。

    “你是?”

    李封晨看到对方如此的兵刃,表情十分的惊讶。不由自主地往后面退了两步,对方看到了李封晨不寻常的举动,一个垫步,立马就扑杀了过来,双剑一齐挥舞,从斜上方掩杀过来,还好李封晨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双手握着鹰剑,往自己的右肩提了起来,只是这双剑同出,势大力沉,而且对方的臂力看来也不小,一时倒是让封晨吃了亏,还好下盘足够稳当,不至于一记就直接倒地。

    李封晨立刻换手一个转身,调整好招式,先前看到这两把短剑,让他稍稍有些走神了,然后即使第一招差点吃了大亏,李封晨依然没有拿出蛇剑的打算,看来他心中对自己的长剑十分的有信心,双方略了沉住了气,彼此都在观察对方。这次李封晨先动手了,一招直刺,像飞出去的快箭,黑衣人也不敢怠慢,顺势接下剑锋,侧身一让,哪知封晨突然左手按地,一个翻腾,凌空一剑,正好刺中黑衣人的右肩,然后用脚在他在的胸口猛踹一脚,直接将黑衣人踢出一丈多远。

    黑衣人缓缓起身,而封晨并没有进一步进攻的举动,不过眼看自己的两把兵器已经被击落在地上了,再战下去也没什么胜机了,只好作罢。从腰间掏出两枚十字钉,便向李封晨打去。

    “叮叮。”两声清脆的声音,李封晨将两枚啐了剧毒的十字钉打落下来。只是回头,黑衣人已经消失在黑夜中了。

    “该死!”

    李封晨咒骂了一声,右手的手腕隐隐有些作痛。想必是之前对招的时候,力量上有所不及造成的,这会儿李封晨捡起地上的两把短剑,仔细看过之后,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竟然是真的……

    李封晨略有一些无精打采,慢慢踱步回的刺史衙门,正巧王刺史,带着赵别驾还有冯司马以及司马无悔和杨飞一行人,都在大厅之中,众人似乎都因为这次的意外而显得十分的疲倦,站在一旁的冯司马不住地在打哈欠。

    “李兄,可抓住了黑衣人?!”

    “夺了两把兵刃,人倒是跑的快。”

    “也罢也罢。”

    一众侍卫看着这情景也难免有点失落,这血手门还没有攻过来,只是试探了一下,便已经让整个刺史衙门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了,这要是真打过来,岂不都成为刀下鱼肉了。杨飞心里也担心这一点,这官府的侍卫,平时吓唬吓唬百姓,抓一两个江湖匪类,倒还有些用处,真遇到硬仗,只怕比今晚的景象还要糟糕。

    “这样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与赵别驾商量点事情,冯司马你先陪同王大人回房间吧。”

    王刺史点了点头,也是耷拉着脑子,没什么精神,一看现在刺客也跑了,也不想多说些什么,便也就随着冯司马回去了。

    “赵别驾,看今天的情况,府上的侍卫恐怕还得你出面训练一下。”

    等众人都走了,杨飞便和赵别驾说到,李封晨此时正看着桌上的两把短剑,似乎有些着迷了,司马无悔倒是不清不楚,看着李封晨如此看重这两把剑,也顺势过去掂量掂量。

    “这帮人平时懒散惯了,我说说,这再坚持两三天,还是没问题的。”

    “赵别驾,恐怕不是坚持两三天的事情了,从明天夜里起,必须做到每个厢房有两个侍卫看守,两个时辰轮一次岗,尤其是王大人的房间,更加需要排岗,西厢房要严加看守。赵别驾还劳烦你回去排一下班,另外府上其他的家眷都尽量集中在一处,方便看护。”

    “好嘞。”

    赵别驾受到了指令,立马就回去,一副积极性十足的样子。

    杨飞一回头,方才发现李封晨和司马无悔两个人还在摆弄两把短剑。

    “李兄,司马贤弟,要不今晚你们也早些休息吧,我想那贼人今天只是来探查地形的,晚上应该不会再来了,咱们也养好精神,明日还得陪着司马贤弟练习这陌刀的刀法。”

第十一回 破山斩蛇

    李封晨没有作声,依然看着这两把短剑,出了神,司马无悔虽然有些兴奋,也没有回话。

    “杨兄,这两把短剑,你可识得?”

    “这是……”

    杨飞拿起一把剑,从剑身看起,到剑柄,又用手摸了摸剑锋,仔细端详了半响,又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这是你们双剑派的剑吧。”

    司马无悔心里却糊涂了,虽说是两把剑没错,但是和封晨所背的鹰剑蛇剑差别太大了,怎么看都不像啊。

    “应该说曾经是我们双剑派的剑。”

    “这……”

    杨飞回头踱步到了一旁,顺势坐在椅子上。

    “还烦请李兄赐教。”

    “这说来就话长了,想当年我双剑派的师祖爷李双剑,便是凭借着一长一短的两把剑行走江湖,小有名声之后就开创了双剑派,起初也只是一个小门派,而且这一长一短的两把剑也只是普通的剑,并非是现在的鹰剑和蛇剑。”

    “之后师祖爷有了一对双胞胎,两人都是习武的天才,两人在双剑的基础上各自创出了一套绝世剑法,大哥所创的是鹰飞蛇形剑,由鹰剑和蛇剑两柄截然不同的剑融合在一起,而弟弟所领悟到的是另外一套剑法,破山斩蛇剑。这破山斩蛇剑,是由两把特制的一寸半的短剑组合的,两把剑剑身都加厚了一些,一柄为破山一柄为斩蛇,两剑同刺同斩,威力无穷。”

    司马无悔和杨飞在一边,很认真地听着李封晨讲述这段过往的历史,尤其是杨飞,他也曾略对破山斩蛇剑略有耳闻,只是不清楚事情的究竟。

    “虽然大哥和弟弟都是武学奇才,而且还是胞兄弟,但是两者性格却相差十万八千里,大哥为人忠厚、踏实深得祖师爷的喜欢,弟弟却顽劣不堪,到处惹是生非,后面竟然……竟然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

    “在家里人严厉反对的情况下,弟弟便随着那女子出去了,之后大概一年以后,破山斩蛇剑又重出江湖,成为了当时徐州山地的土匪头子。祖师爷雷霆大怒,当时大哥只好只身前往,后面弟兄两人大战一天一夜,鹰飞蛇形剑和破山斩蛇剑终于分出了胜负……”

    “大哥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弟弟,从此江湖便再也没有破山斩蛇剑的名号了。”

    杨飞坐着,盘着腿,一边听一边思考着,这段历史,师父知道的也是七七八八的,至少也没有说全,毕竟几十年前双剑派还只是徐州地界上的小门派,自然当年的事让人不那么关注了。

    “李兄,那当时的鹰飞蛇形剑就是现在的鹰蛇双行剑,这应该是的吧。”

    “不错,这是我爷爷一辈的时候,在原有的基础上再一次提高了剑法,还记得在黄沙镇中,我胞弟封御和裘断水的一战吗,原本双剑有一个极大的缺陷,就是长剑太长,挥剑慢,短剑又短,挥剑极快,一般来说两者配合却可以给人时慢时快,难以把握节奏之感,”

    李封晨说了一般,突而起手,双手十指和中指化剑,比弄起来,“但是这种节奏对于舞剑之人同样也是如此,一剑快如灵蛇,一剑慢如长鹰,长久下去,势必有些间隙,若是一般的对手倒也无妨,如果对手招式也入极境,就定会发现长剑佯攻,短剑主攻的道理,再由此化解招式就不妙了。

    基于此,爷爷将两剑合并为一,蛇剑攻中带守,鹰剑佯攻中又变有刺杀,如此一来,两剑互有攻守,彼此协作。一攻一守,最后就变成了宜攻宜守的招式,也就成了现在的鹰蛇双行剑了。”

    杨飞和司马无悔听的几乎入迷了,尤其是司马无悔,也好像很懂行的一般,双手化剑搬弄了一番。

    “那么李兄,你确信这两把短剑是破山斩蛇剑?!”

    “绝对错不了。”

    “那就奇怪了,我师父曾经说过,这血手门招揽高手,多是当代的亡命之徒,比如江湖上犯了大事,或者开罪了朝中大官的一些人,简单来说,就是已经无法在江湖中立足的并且有一定本事的人。现在看来,这血手门里面的人,还不一定就是我师父所想的。”

    杨飞想着想着,越是觉得这门派实在太过于神秘了,而且今天来查探的两个人,竟然可以从自己和李封晨两个人手中全身而退,想必也绝非是泛泛之辈,连两个血影使者都不容易对付,引出了如此的大乱,若是一门攻来,还真是难以想象,杨飞看了一眼司马无悔,心里却又许多的不安。

    半夜的惊扰,怕是这会儿刺史府上也没人能够睡好了,李封晨依然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练习内功,要说起武痴,绝对少不了他。更别说刚才一时的轻敌还差点吃了大亏,心里自是难以平静的,倒不如用练功来安静一下自己。

    要说起来,李封晨的剑法在双剑派中已经是数一数二的,若是光比招式,即使是现在当家一辈的老人,也未必能够在他身上讨点便宜,不过毕竟年轻,内力不似老一辈人那么的浑厚,所以真遇到武林中顶尖的高手,也会渐渐弱于下风,李封晨自然清楚这一点,要想成为一流高手,他欠缺的只是五六年内功的修炼而已。

    一整套内功心法运行完毕,大概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李封晨微微感受到体内有一股暖流,让自己很舒服,全身十分的松弛,略有一些出汗,他起身,望了望窗外,外面天还是漆黑的一片,整个衙门安静的出奇,一丝丝的声响都没有。李封晨到这会儿也略有一些疲乏的感觉了,再有两三柱香的时间,天就亮了,想必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吧。李封晨并没有脱下褂子,抱着剑,合上了双眼,睡了起来。

    “嗞……”

    衙门的另一边,杨飞还没有睡,而是拿出了前半夜从厨房那边找来的酒喝了起来。杨飞小酌了一口,摇了摇头,心想这王福还真是个人物,堂堂并州太原刺史,府衙里面竟然连一坛好酒都没有,这酒还不如那边陲小县城来的浓烈,简直如清汤寡水一般,索然无味,两三口下肚,让杨飞一丝雅兴都没有了。

    和别人不同的是,杨飞越是喝酒就越是清醒,这可不是他拿来喝酒的借口,而是却有其事,只是现在这酒完全提不起劲来。杨飞回身,半卧在榻上,解下腰间的酒壶,酒壶里面是黄沙镇的烧刀子。杨飞提起酒壶,细抿了一口,果真够烈。杨飞一时心喜,这忙活了大半天,总算喝上一口像样的酒了。

    略微静了静,杨飞可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从破山斩蛇剑到血手门,一个销声匿迹,从来不为人所知的剑法,其中必定暗含了一些当时和双剑派有关的人物,但是他们并非是江湖中被追杀的人物,现在却成为了江湖中一个神秘杀手组织的亡命之徒。

    杨飞似乎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但是却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再者,今天来的两人,显然并非是血手门的楼主,但是从身手上来看,亦绝非泛泛之辈,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就从自己和李封晨手中逃脱了,由此可见血手门其中确实不乏实力强大的高手。

    杨飞略有一些担忧,只怕到时候一场恶战,他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从小到大,师傅千叮咛万嘱咐,无论何事,只要不伤及自身性命,便能不出手就别出手,但是此番,看来不露两招,也是不行的了。

    杨飞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柄短剑,掂量了几下,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实际上杨飞和李封晨还有司马无悔都一样,也可以算是一个武痴吧,若是放在江湖里面,身手也算得上还行,年轻人当然都有一股子的热血,但是师傅的命令也是不得不遵守的。

    一直以来,杨飞只好自己偷偷地练武,再加上江湖师爷的身份,本就可以知道各门各派中很多的高招,然后自己再慢慢融会贯通,事实上,杨飞有自信,自己在招式上应也已经达到极境了。只是感叹自己一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说不定这一次,自己也可以露两手了,杨飞放回短剑,接着喝酒。杨飞曾听说,在定州有一套很奇怪的功夫,叫做醉拳,习武者要先修习招式,然后再喝到半醉,随性把招式打出来,因为人到了半醉,招式便难以掌控,毫无章法,但是却极富变化,让人捉摸不透。这功夫多好,既能够练功又能够喝酒,只是一直无缘,若是下次有机会到定州,杨飞打定主意要去登门拜访一下,哪怕只学两招,也定是很有趣的。

    杨飞抱着酒壶,半靠着墙边,左摆右摆,选了个舒服的位置。

    整间刺史衙门,比上半夜还要安静,慢慢的乌云盖过了月亮,外面一丝亮光都没有,暗极了。

    天才微亮,杨飞听到外面有一些嘈杂的声响,便就醒了过来,摸了一遍周身,酒壶还系在腰间,他用右手轻拍了两下,然后起身抖了抖衣服,用双手缕了一下衣服的褶皱,正准备出去打点水洗个脸,顺便看看外面在干嘛。

    正巧碰上旁边的司马无悔也刚好打开门,两人相见便点头打了个照面。

    “不知道杨大哥昨晚睡的如何,我可是后面紧张的一晚上没睡好。”

    司马无悔说的时候,用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颈,还露出一副很尴尬的神情,杨飞自然清楚,别说是刚入江湖没多久的司马无悔,就算是老江湖如他和李封晨,只怕昨晚也是不可能睡好的了。这先是夜探刺史府的黑衣人,再是沉寂江湖快百年的破山斩蛇剑,一切都让人如此的坐立不安。

第十二回 唐刀斩牛

    杨飞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惺忪的眼睛中掺和了一些些的泪水,“这大敌当前,只怕是整个刺史府的人都没有好觉睡了,但愿这几日可以平安度过吧。”

    司马无悔点了点头,也在井边打了点水,冲了一下脸。

    “司马贤弟,我看你的样子,其实也算是俊俏的了,只是为何总是留着满脸的胡须,然后一身兽皮大衣,让人怪不习惯的。”

    “这……”司马无悔倒是没有想过这个,毕竟自己也是出生于猎户的家庭,一身的兽皮大衣自是少不了的,在当地有一身虎皮夹杂着狼皮制成的大衣,可是优秀猎户的证明,再加上自己从小到大也从未管过自己的胡须,就更加不在意了,“我从小到大就一直是这样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

    杨飞只是没想到这司马无悔还真是猎户出生,这倒是奇怪的很,哪有猎户有那么好的内功和身法的。总觉得这司马无悔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也是让杨飞对他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了,一开始他还以为司马无悔是故意装扮成猎户好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的,而且随身总是携带一个长盒子,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的可疑,只是现在接触多了,发现了他原来还真是一个没什么心计的人,若是他如此说,那么大概他真是猎户出生吧。

    杨飞也不敢确定,却也不便再追问下去了。只是觉得这兽皮大衣应该是许久没有洗过了,走近了还是有些味道的,而且也并未见司马无悔有其他的更换的衣物。

    “司马贤弟,要不给你弄一套衙门里面的黑褂子穿着,总比你现在这身看上去要好些,再把你的胡须给刮了吧,这你现在在太原城中了,总得想个样子,不再是猎户了。”

    司马无悔似懂非懂的,张开双手,看了看自己的大衣,其实他心里觉得自己的大衣还是蛮不错的,至少比村里临着的两家猎户的大衣要强上不少。只是现在杨飞说了,他倒也想试试看,看着觉得这中原地区的长褂子也是挺好看的,尤其是府衙那些侍卫的衣物,黑褂子下面隐隐约约有不少的花纹,看着让人觉得肃然起敬,然后再拿着唐刀,舞几套招式,好看极了。于是便开开心心听着杨飞的指示,去找府衙的管事去了。

    打发走了司马无悔,杨飞看到了赵别驾正在院子里面招呼侍卫,大概就在给他们排班,演练晚上的防卫区域吧,看到赵别驾如此认真,还真是让杨飞有些安慰,虽然到时候指望不上他们,但也总是聊胜于无吧。

    “杨兄,昨晚睡的可好?”

    拐角处正遇到李封晨,看来他也是被赵别驾一等人吵醒的,只是李封晨脸色红润,倒是不像一夜没睡好的样子。杨飞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李封晨笑了笑,拍了下杨飞的肩膀。

    “依我看啊,杨兄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这大敌当前,还不忘小酌几杯,真实豪爽啊,哈哈。”

    杨飞心想,这家伙鼻子还真好使,方才自己已经用水漱口,清洗了好一会儿了,居然还是让他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这李兄有所不知,若不下三两酒,只怕我还会害怕,这三两白酒一下肚,倒是把胆子给撑大了。”

    李封晨又笑了笑,也知道这只是杨飞开了一个玩笑话,只是一直以来李封晨就很好奇杨飞的身手,一般来说,如果自己招式不精通,也是看不懂他人对招之间的精妙所在的,按着这个想法,就李封晨所观察出来的,杨飞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正当两个聊的十分欢乐的时候,听到正门处很是嘈杂,院子里面的侍卫都多半凑去看热闹了,只看到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用一个扁担,抬着一物,正往刺史衙门里面运,侍卫门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口大刀。

    “司马贤弟的刀来了!走,李兄,我们也去瞧瞧吧。”

    两人也一齐走去正门,正看到人头攒动,甚至有些外面的人也通过开着的半盏正门,往里面伸着脖子打探着,几个好事的侍卫,上去想抬一抬刀,却不想也只能在地上拖上几寸。

    “来来,让开了。”

    赵别驾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撩起了两侧褂子的袖口,横着步子也想去试试看,然后站在刀柄出,深呼吸了几下,左右手搓了搓掌心,然后扎稳了马步,双手紧握刀柄。

    渐渐地,刀慢慢被抬起来了,刀柄已经过膝了,只是刀尖还在地上,只看到赵别驾已然满脸通红,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周围的侍卫有些鼓掌叫好的,也有些上去使坏,说些泄气的话。不过赵别驾并没有放弃的意思,看来他对自己的臂力也略有信心。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后,赵别驾双臂上已经青筋暴起,双手略有些颤抖,马步也做了变化,右脚往前,左脚殿后,慢慢地全刀终于都离地了,众人一阵惊叹声,赵别驾继续咬紧牙关,此时他已经汗如雨注了,脸色倒是不如先前那么红了,一阵努力之后,全刀横于肩膀处,原本包在刀身上的灰布也都掉了下来,众人也终于看清了这把刀的真面目。

    正如先前所说的那样,这刀的刀身比普通的陌刀要厚实许多,刀身倒是笔直,刀头处略有一些凹陷,刀身用的铁料都是漆黑的,但是却似乎泛着些许的银光,刀柄稍微比一般的横刀要长些,怕是老师傅还是考虑到握刀之后需要空间来平衡刀身的重量。

    正当杨飞和李封晨还在注视这柄独特的刀的时候,赵别驾突然双手一松,原本紧张的身板终于松懈了下来,然后整把刀重重地插入了地面,竟然足足深入岩地有两三寸。就连杨飞看到了,也不免惊叹。

    一个普通到不起眼的小年轻跑到杨飞的跟前,先给他拱手作揖,杨飞也马上回了一个礼。

    “我师傅说,有些事情要向赵别驾的朋友交代一下。”

    “请说。”

    年轻人清了清嗓子。

    “我师傅交代说,此刀形为横刀,实为陌刀,刀重三百一十七斤,刀身加厚三倍有余,全刀威力无比,刀锋所到之处,无可阻挡,就其刀势而言,即使是成年的老牛,也能一刀断其头颅,故给此刀取名为斩牛刀。”

    “你家师傅太谦虚了吧,我看这刀别说是牛了,就算是天上的巨龙来了,也可以斩的下来,叫斩牛刀,太谦虚了。”

    年轻人笑了笑,又做了一个拱手作揖的动作,回身便走了。

    此时刀插在了地面上,赵别驾两手叉腰,十分的得意。周围还有不少的侍卫想上去试试,好几个抱着刀,往上使着吃奶的力气,不过这会儿刀是更加不好提起来的。

    “司马弟兄呢?怎么不见他来试刀?”

    这会儿李封晨才想起来,这刀是给司马无悔弄得,只是不知道这会让他人在哪里。

    杨飞很诡异地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往东厢房的方向指了指。这倒是让李封晨糊涂了,想先前司马无悔玩那把生了锈的陌刀,都玩了大半天,还如此的兴致高涨,怎么这会儿倒去了东厢房不来试刀了,这有些不合乎情理。

    “杨大哥!”

    熟悉的叫声,李封晨顺着杨飞的目光,回头正看到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在向他们两个人招手。

    “这?!”

    有些熟悉又十分的陌生,年轻人眉宇之间让人感受到十足的英气,应该不到二十上下,脸型的轮框有些粗旷却不失神韵,五官细看也十分的正气,穿着一身侍卫特有的长褂子,却又不像是一般的侍卫,没错,是一股子的浩气,几乎到了英气逼人的地步了。

    是司马无悔,李封晨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正是之前一周一直在一起的司马无悔,只是刮了胡须,盘了发髻又换掉了那身奇奇怪怪的兽皮大衣,一直以来,李封晨总觉得他是一个很粗旷也颇为奇怪的人,没想到,内里却是一个如此英俊的少年。

    这倒是让杨飞也小小吃惊了一下,这胡须下面竟然藏着一张俊俏的脸。

    “杨大哥,这样如何?”

    说的时候,司马无悔还展开衣襟,左右转了一番,看来他自己也是颇为满意。这会儿倒是让杨飞等二人说不出话来了。

    “先不说这个了,司马贤弟,你的刀可是送来了,你看。”

    司马无悔往正门的方向看去,不少侍卫正围着,好像一个黑漆漆的大刀直插在地面上。他回头又看了一下杨飞他们,便欢欢喜喜地跑了过去。

    眼见司马无悔上前,先前围着的侍卫倒是很自觉地后退了一丈多,上次见识了司马无悔的神力之后,心里自是清楚,这小子把这斩牛刀挥起来可不得了了,最重要的还是他根本就不熟悉刀法,纯粹是凭着天性在抡,这样子还有谁敢近身。

    正在大家的关注之下,司马无悔也撩起了袖子,只是不同的是,他仅仅撩起了右手的袖子,单手持刀,只看他右脚稍稍使力登了一下地面,整个人携刀腾空而起,杨飞,李封晨和众侍卫等倒是不奇怪,只是门外站着好事的人,多半都显出惊叹的表情。

    而正在他们惊讶之际,司马无悔已经横刀开试了,先是单手的横斩,然后是双手的直劈,转身的斜砍,每一招都刚猛无比,刀锋所到之处,似有一阵飓风吹过,每一招都伴随着一声深沉的风声,几招之后,司马无悔非但没有放慢速度,招式越来越快,刀势越来越强,连庭院外侧的树叶都开始随着风微微有些颤抖。

    “没想到,竟然能够有这般厉害的刀势。”

    李封晨十分的惊讶,仅仅是增加刀身的重量,就可以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在他的记忆中,最厉害的刀是五虎门的五虎回旋刀,还有就是七派九帮中的兖州斩马帮,斩马帮有其特制的斩马刀,也是刀身十分的厚重,每斩一刀都刀势十足,李封晨曾在七派九帮中的一次集会中见识过,但是无论是刀势,速度还是破坏力,和司马无悔手中的斩牛刀,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平刀为横,纵刀为陌,唐刀斩牛,势可屠龙。好一把斩牛刀啊!好一个司马无悔!”

    杨飞看着司马无悔试刀,突然惊叹道。

第十三回 罗门六刀

    “好……好,真厉害啊!”

    人群里面传来了各种惊叹和赞美的声音,熙熙攘攘的门外有越来越多的人围观着,而这会儿司马无悔越来越来来劲了,舞刀舞得气力十足,刀势也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这和之前赵别驾以及一众侍卫的臂力,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再加上他高深快速的身法,让人丝毫不会觉得这把刀足足有三百多斤。

    众人的吵闹声,甚至已经吵到了一夜未宿的王大人了,这会儿在冯司马的陪同下,也出了东厢房,一同来看热闹。

    约莫热闹了一盏茶的时间,司马无悔才略略觉得力气有所不足,便放下刀,抖了抖褂子,但是从他的脸上依然可以看出兴奋和激动的神情。众人不遗余力地鼓掌,也让司马无悔略有一些不好意思,连连拱手作揖,低头哈腰的。

    “杨兄,你怎么看?”

    杨飞稍微深思了一会儿,倒也说不好了,司马无悔内力本就深不可测,身法也是一流,现在再加上斩牛刀,这威力放眼全武林,可能也只有银月长剑可以匹敌了,可是说回来,司马无悔的刀法毫无章法,都是随意挥舞,若是一般的小喽喽,自也是不敢近身的,但是如果遇上高手,一两眼便可以识出其中的破绽,到时候要破其刀法,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刀法虽然刚猛无比,却难以形成连绵之势,招式与招式之间,间隙漏洞过于明显,再加上斩牛刀本来就沉重,就算司马无悔臂力再大,也不可能像舞一把柳叶刀一样来去自如,我只怕真遇上高手,也未必能够应付自如。”

    李封晨心想,这杨飞仅两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所在,更是印证了先前他认为杨飞是高手的想法。一般人看到这刀势,多半就吓退了,不会想自己怎么上去迎击了,也更加无从寻找招式中的弱点,而此时杨飞说的如此的从容不迫,想必他自己心里也早就有了破解之法了。

    “这依杨兄看来,还是缺不了一套合适的刀法啊。”

    “确实如此。”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上前迎着司马无悔,三人随着刺史王福一起走入了内院,余下的侍卫轰走了外面好事的人,关上了府衙的大门。

    说起来,这几天因为特殊情况,刺史衙门并不像之前一样,来伸冤告状的,只留下书卷,不上堂也不断案,杨飞他们更加不允许刺史大人出门,去北城的难民窟,这倒是让刺史王福觉得有些无趣了,只好闲时在院子里面弄诗作画了。

    当下王福命着管家在院中搭了桌子,正铺开一大张宣纸,预备画一幅北关戎马图。司马无悔等一行三人便作陪,若是说到诗句,杨飞和李封晨还能说上两句,只是这字画实在不是三人的强项。

    只见不一会儿,宣纸上面已经浮现出几匹骏马,栩栩如生,在雪中飞踏,图中骑马人,各人手持长短不一的兵器。

    “王大人,这人手拿的可是陌刀啊?”

    司马无悔见半天大家都没有说话,便忍不住好奇心,问了起来。

    “司马小英雄说对了,老夫这画的是当年罗将军门下的将领出塞远征胡人的场景。”

    李封晨在旁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段历史有些了解。

    “以前听闻,罗将军当年为了对抗胡人的铁骑,打造了一批陌刀,其中军中也不乏使陌刀的高手,这才在塞外连战连胜。”

    “这个说对了,当年老夫还是十分崇拜罗老将军的,只可惜老夫身子骨一直不行,也不是行伍的料,不然也是很想试试这纵马塞外的风情啊。”

    “只是不知道这当时罗将军是怎么给将士训练陌刀的,毕竟陌刀又重又难练,普通的兵士根本舞不起来。不知道有没有类似的刀法呢?”

    杨飞没头没脑地插了一句,只怕他现在********只是想着刀法的事情。

    “说到这个,老夫还真知道。”

    王刺史的一句话,突然让他们三个人眼前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一般。

    “其实当年用陌刀真正用的好的,并非是罗老将军,而是他下面的六个副将。话说罗老将军虽然是一介将领,但是为人却好得很,尤其爱收养孤儿,后面在他的军营中,有六名副将都是从小被罗老将军收养的孤儿,他们从小就酷爱武艺,练得一身钢精铁骨的。”

    “这六个人都善用陌刀,于是后面啊,这六人每人将自己实战中最拿手的一招拿出来,放在了一块,编成了一套实战性极强的刀法,然后以这套刀法来教下面每一个能拿得动陌刀的兵士,所以才能够大破胡人的铁骑。”

    “那么,这套刀法,哪里可以得到呢?”

    杨飞想了想,这军中打仗不像武林对弈,招式肯定是简单明了的,不会太过复杂,而且这套刀法经过实战的检验,肯定有其突出的特点,再者这刀法就是为了陌刀设计的,说不定很适合司马无悔来练。

    “好像这套刀法,老夫府上就有,你让冯司马去我书房找找,说不定就可以找到了。”

    竟如此之巧,这倒让司马无悔几个人没有想到,原本他们一直想要的刀法,说不定就藏在了刺史大人的书房中,杨飞示意让司马无悔快去找冯司马,自己和李封晨则依然陪着刺史王福留在了院中,当着陪客兼护卫。虽然说,大白天理应不会是下手的好机会,但是现在却一刻都不容松懈了。

    “我有些不明白了,家父说王伯伯是好诗词书画的文人,这书房里面怎么会有一套刀法呢?”

    李封晨略有一些不解,作为一届文人出身,依靠考功名出仕的王福,怎么会有一套军中的刀法呢?

    “其实说来也有意思,罗老将军下面的一位副将罗英,曾经和我一起当过几年差,有一次他听召回都,路过彭城,便来和我一叙,当时他身上正带着一本刀谱,我看这刀谱上面有一首罗老将军亲笔所提的诗句,便是喜欢的紧啊,就无论如何都让他留给我做个纪念了。”

    “原来如此,这看来却是巧合了。”

    正在感叹之际,司马无悔已经飞地一般赶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本薄薄的书卷,面上写着几个大字,罗门六刀!

    “罗门六刀!”

    杨飞说道。

    “对了,就是这本了。”

    刺史王福一边收笔,一边回答到,“如果我没有记错,罗老将军的题诗就在第一页,翻开来就是了。”

    司马无悔战战兢兢翻开第一面,深怕把原本就有些破旧的书卷给翻烂了。

    “北关戎马

    戎马关外是为何,半生北峰胡人歌。

    铁凯不问女儿情,一柄钢刃守黑夜。

    烽火连天几时休,盼得终老槐花侧。

    今时问君君不应,常伴陌刀在江河。”

    “罗老将军常年在外抗敌,心中自是豪迈万分的,写出来的诗句也和我们这种文人大不一样啊。”

    三位小辈点了点头,杨飞示意司马无悔继续往下翻,毕竟他们的目标可不是将军的诗词,而是这书卷中所记载的刀法。

    罗门六刀,六招刀法分别为斩法,劈法,砌法,绞法,跺法和扫法。不拘一格,不守常态,身随刀动,意念为先。

    这大概就是刀法的总纲了吧,杨飞看着刀法,心里想,这军中人所习得功夫的确很不一样,一般武林中人都视兵刃为自己四肢的延续或者展开,所以都是刀随身动,招式为先。一招一式都是按照平日练习而来的,只是在其中暗含许多的变化再加上临场的应变,但是这里所说的身随刀动,意念为先,却是完全不同的境界了。不过无论如何,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三人继续翻看刀谱,此时倒是把此时王大人一个人凉在了一边了。

    陌刀斩法,分为直斩,横斩,回身斩,伏地斩,随着文字,书卷中还有许多的图案,每个动作都画了下来,简单易懂。

    “这刀法倒是实在。”

    李封晨看着笑了笑,“每一招都是直来直往,没什么虚招,也没什么变招,一招直斩便就是直斩。”

    “李兄,你想,这陌刀分量几何,普通的将士能够挥动就不易了,如何能再有变招,这一招直斩过去,不仅仅对面不好招架,自己也不太可能抽力收刀,这变化谈何容易。”

    司马无悔来来回回已经把刀谱翻了两遍了,似乎看懂了又似乎什么都不懂,挠了挠脑袋,这刀法每招每式都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图解也都清楚,只是每一招都是完全拆开的,这一招之后如何接续并未提到,对方如攻来又怎么防守,似乎看不懂,却又似乎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人看着刀法,心里都直犯嘀咕,说起来这军中的将士虽然并非是武林中人,但是一般也不至于对招式如此不济才是,而且一般朝廷也会招降一些武林人士在军中做教头,所以也不应该出现如此大的失策才是。

    “这刀法确实有些奇怪,不同于普通的刀法。”

    杨飞一说,司马无悔连连点头,即便是一些招式都不懂的司马无悔都知道,更加别说招式已入极境的李封晨了。三人略感有些失望,这行军打仗果然和武林博弈十分的不同。

    “司马小英雄,不如就按照刀谱上面所写的练练如何?”

    正在三人犹疑之时,一边的刺史王大人却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北关戎马图,正在一旁,看着三人商议着什么。司马无悔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杨飞稍微从后面推了司马无悔一把,示意他去空地试试。司马无悔耷拉着脑袋,一手拖着斩牛刀,一手比划着,慢慢走到院子的中央。后面的李封晨正在坏笑中,不过他也很想要看看这司马无悔将如何耍这套刀法。

第十四回 小有成果

    十分的无奈,司马无悔提着刀,抬头望天,正想着自己应该从哪里开始,这不知道招式的时候还可以随便耍着玩,这知道了招式却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灵机一动,先来了一招直斩,只觉得奇怪,简单是简单,可以然后呢,若要再斩,无论是横斩还是回身斩,都需要收刀,但是这动作一下子就十分的不协调了,若是一刀没有斩到对方,此时突然收刀不是让对方有机可趁吗?司马无悔停了停,思考了一番,实在没有答案。

    “司马兄弟,不如就如书上写的,身随刀动,意念为先吧。”

    “身随刀动,意念为先……”

    随着李封晨的提醒,司马无悔也自言自语了一番,毕竟刀十分的沉重,收刀既慢又极为危险,如果是身随刀动呢?

    司马无悔突然往后退了两步,定了定神,做了个深呼吸。

    “哈!”

    只看司马无悔如同先前一样,右脚一个弓步上前,一招直斩,然后双手一横,人全身往前一大步,以左脚为中轴一个转身,然后来了一记势大力沉的回身斩,然后再双脚往前一步,双手翻过来,一下横斩,然后停了下来。

    突然这连续的三下斩击,让李封晨和杨飞,有些许的吃惊,没想到这身随刀动竟然是这个意思。因为刀实在太沉,便以自己的身法来控制自身和刀的位置,以此来为下一次的招式做准备,整体看上去虽然还是相当的不协调,但是这三下的斩击,威力十足,中间也并未有明显的断续,一时也让人看不出十分大的破绽来。

    “好漂亮的招式,真实虎虎生威啊!”

    刺史王大人在后面连连鼓掌,笑得不亦乐乎,估计他是从来没想过自己收藏的一套刀法今日竟然还能有人在他面前舞上几招。

    司马无悔稍微静了静,思考了一下,好像自己的身体也觉得刚才那三招不错,很是顺当。于是他压低了步伐,以更加快速有力的身法,再一次做出了那三次连续的斩击。无论是速度,幅度,威力还是压迫感,都必先前的一次有了很大的提升。

    杨飞心中暗暗想来,不说别的,就说这三招,武林中大半的人是决计接不下来的,内力差的非得给震出几丈远不可。由此看来,这套罗门六刀,倒也不是那么的不济,至少说明写这刀法的将军们还是很擅长使用这种势大力沉的陌刀的,给人一种以攻为守,一击毙命的感觉。

    说来也是,这在战场上,可不是和对手比武,一瞬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别说什么点到即止了。这刀法可以活用于战乱复杂的战场上,想必肯定也会有些过人之处,就让司马无悔练一招是一招吧。

    有了几次成功的经验,司马无悔的心气也渐渐回来了,很快就把斩击的所有动作都连续上了,有模有样地练了起来,一边的李封晨和杨飞也看的入了迷,毕竟这套刀法和江湖上一般的招式原理不同,本是活用于战场杀敌之用的,他们也十分好奇,司马无悔能够把这套刀法练到什么程度。

    三个时辰过去了,司马无悔已经练完了斩法,劈法,砌法,这会儿已经练至绞法了,不过让人惊讶的已经并非是刀法了,司马无悔竟然手握百斤兵刃,足足练了三个时辰。虽然中间一起吃了饭,但是如此的臂力和力气,李封晨也只能望其心叹了。

    事实上,先前趁机李封晨也提过一次斩牛刀,虽然自己的力气倒也足够拿起挥两下,但这是以内力运行来弥补臂力的不足的,要像是司马无悔现在这般,恐怖当世也找不出五个人来。

    望着司马无悔舞刀的背影,李封晨却迫有一些神往,这会儿正好吃过晚饭有一会儿了,于是他也拿出自己看家的双剑,耍了两套招式来,一招鹰走蛇飞,一招鹰坠蛇咬,两人一刀两剑,练的不亦乐乎。周围路过的侍卫可是开了眼界了,这招式可比他们的赵别驾高明多了,几个侍卫也争相用手脚比划了两三下,似乎其中暗含不少的杀招,将来自己也可以派的上用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武痴,也不看看时间,这天黑了还怎么练呢?”

    这下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原来吃过饭,杨飞一人沿着整个刺史衙门转了一圈,一来吃过了走动走动,二来也是看一下周边的环境,有没有什么变动,正巧回到院中看到两个武痴舞刀弄剑的,便教训他们起来了。

    “别忘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血手门随时可能攻来,无论如何都留点气力吧,尤其是李兄,你可是我们的主力,不可胡来。”

    “杨兄教训的是,我还是先去寻我王伯伯吧。”

    李封晨收起自己的双剑,点头向一旁的司马无悔示意离开。司马无悔倒是一脸的无辜,此时他浑身都是汗渍了,新换上的褂子已然湿透了大半边,杨飞示意他赶紧去洗洗,今天就别练了。司马无悔怪不情愿的,但是来日方长,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在司马无悔离开后,杨飞找了一个石凳坐下,细细琢磨这套怪异的刀法。

    “身随刀动,意念为先。”

    如果说身随刀动是用自己的身法来代替收刀的准备动作,那么意念为先又是什么意思,如先前所想的,江湖各门各派,都讲究招式为先,无论是变招,收招,都是在招式之内的,不然有招式却又不按着招式,不就向先前司马无悔乱打一通一样了么,不仅仅攻不成,更加是杂乱无章,漏洞百出。到了这刀法,不讲招式,只讲意念,又是什么意思?

    杨飞想不明白,这意念具体指的是什么,一般的武斗比招式,也就是所谓见招拆招,这招式越是复杂,就越是不容易别识破,化解,意念便是明白对方的招式,寻找其中的漏洞,并用自己的杀招直取其软肋。

    但是显然,这里所说的意念,绝非是这个意念,杨飞有些糊涂了,也罢也罢,既然想不明白就不多想了,不如回去喝两口烧刀子,暖暖胃。

    一晚上似乎没什么大事,各个岗位守卫的侍卫也都在安排下井然有序地巡逻着,看来今夜应该是平安的了。

    杨飞渐渐感觉睡意袭来,便习惯性地掏出腰间的酒壶,放到嘴边。

    “该死!”

    此时酒壶已经空了,杨飞把酒壶腾着半空,想着哪怕只是一滴也好,只是侯了半天都没有,让他十分的失望。看来酒壶是真的空了,没办法杨飞怀着极度憋屈的心,准备稍微睡一会儿。

    大半夜过去了,无论是赵别驾还是李封晨,又或者是才睡下的杨飞,这几天一直都是神经高度绷紧的,面对血手门随时都可能的袭击,弄得人心惶惶的。于是天亮前后的两个时辰,成为了大家唯一可以休息的时间了。

    不过这一点似乎对司马无悔倒没什么影响,因为白天过于兴奋地练习刀法,晚上天才黑,他就已经困得不行了,吃过了饭,约到了酉时三刻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床上了,躺着的时候,还心心念念地在回忆白天所练习的招式,其实他还是十分不甘心的,六套的刀法,只剩下最后的两套了,按照他估计,不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差不多他就可以全部学会了,这可是他正儿八经所学的第一套招式,自然让他十分的兴奋。

    只是身体上的疲惫,顶不住的睡意,很快司马无悔就已经睡的和死猪一样了,就怕此时别说是血手门的刺客了,就是天打雷劈也已经叫不醒他来。所以自然的,天才微微亮,府衙中其他的人,才刚刚入睡的时候,司马无悔已经精神抖索起来了。

    打过了水洗脸,司马无悔一看院子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个预先订下巡逻的侍卫在,其余的人似乎都没有出自己的房门,这让司马无悔有些不解,不过人少也好,至少对他练习刀法,是无妨的,他立刻回屋里,又拿出那把又长又重的斩牛刀,一路跑到院子的中间。现在还剩下,跺法和扫法这两套了,司马无悔咬了咬牙,一清早就开始练习了。

    清晨中,还略有一些迷雾,此时的树叶上还积攒着不少的露水,只听到院中有呼呼的风声,时而快速迅猛,时而连续不断,扫着树叶,摇曳着,发生搜搜的声音,这会儿司马无悔越练越觉得顺手了,从最早的斩法开始,司马无悔开始渐渐明白这套刀法所含有的思想了。

    虽然他说不清楚亦道不明白,更加不像杨飞和李封晨那样的见多识广,但是他身体的反应是不会错的,无论是招式之间间隙时间的减少,还是身法流畅的配合,都突显出这套刀法的霸气林立之感,原本依着刀身重量和所产生的刀势,就已经十分的可观了,再加上刀法的辅助,让所产生的威力更上一层楼了。

    树叶声,很快就惊扰到了一些人,比如才睡下的李封晨,现在正张开惺忪的双眼,在迷雾中寻找声响的来源。

    先是一招斜劈,然后纵身一跃,双手握刀一记横扫,微微收刀,弓步向后,司马无悔的左肩稍稍下垂,一下短砌,然后直接反手,整个人侧身过来,从上到下一记直斩,然后接着是熟悉的三连斩,之后立马换成马步,两下横绞,再是一下重跺。

    司马无悔的招式已经可以把六套刀法中不同的招式连贯起来了,虽然还有些生硬,配合的时机和力度的把握也略欠缺火候,但是至少现在看来,这套刀法也开始渐渐成型了。

    简单的刀法虽然缺乏变化和应对,但是如果真的和人对打起来,也未必没有优势,毕竟一般的长刀不可能在刀势上胜过三百来斤的斩牛刀,如果硬拼,两三下可能就得败下阵来,而剑法就更加不可能在威力上与之抗衡了,只怕是想稍稍卸去一些气力,都是极为困难的。

    而且这刀法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舞刀者会不断移动自己的身体,随着刀来去自如,这也让人难以找出其中的弱点,如此一来,倒还真是不好对付,当然李封晨这样想的时候,也把自己作为了假设的对象。

    若是自己可以挡住先前的几下猛攻,然后不断用短剑游走,靠着贴身的距离中的绝对优势,要破这刀法,也并非是太难的事情,大概需要百来招吧,李封晨如此想到,毕竟这司马无悔还是一不精通招式之人,甚至在招式上连入门都算不上,就算内力浑厚,但是却不知要点所在,更加无从发挥其优势,要想赢他,只需在剑法上快过他的身法,便也就可以了。

    当然,在意念中过招是一回事,实战则是另外一回事了,也曾听闻有高手可以在意念中完全模拟双方的对峙情况,但是这也需要相当的实战经验了,按照李封晨现在的年龄岁数,还是办不到的。

    不过不管如何,司马无悔的刀法已经保证他可以成为并州刺史府中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了,指不定在什么时候,也可以帮上大忙,甚至在未来,或许可能成为整个武林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为并非不可能。李封晨年少成名,自然知道这个江湖对于一些后起之秀的做法,而司马无悔现在游离于江湖之外,届时邀请他加入的各门各派,绝不会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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