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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战神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黑色狐狸     抗日之战神传奇txt下载     抗日之战神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捅破了天(3)

    临时中转点,黄澹供靠在院子的大门上,正觉得有点百无聊赖,外面,有脚步声远远的传了过来。他一省,立马打起精神,探头透过门缝向外面看去。脚步声由远及近,离得近了,便能听出沉重感。他正暗暗奇怪,心说走路的莫非是个大胖子?一个泥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泥人好像知道他躲在门缝后,也透过门缝看进来,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秒把钟之后,黄澹供低呼:“肖长官?!”赶紧把门打开了。

    泥人正是肖战歌。他双手各拎着一只灰扑扑的布口袋,一边稍显费力的走进来,一边说:“给我整点凉水,记得加点盐——渴死我了!”

    黄澹供“哦”了一声,进屋去取水,一边说:“全身都是泥。你掉泥塘里去了。”

    肖战歌不吭声。说起来挺丢人的,他还真掉泥塘里去了。他急着赶路,结果一不留神,和一个老汉撞在了一起。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老汉明明瘦得好像一根麻杆似的,结果,麻杆似的老汉没事,正当壮年的他滴溜溜陀螺一样转出去,一头栽进了泥塘里。更玄乎的事情还在后面,他糊了一脸一身的泥上来,正习惯性的找那个麻杆老汉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刚才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被刻了两行字。

    “年纪轻轻,心肠太狠,姑且看在你心术还正的份上,小施惩戒——好自为之!”

    看到这行字,肖战歌知道自己遇上所谓的民间武林高人了。没想到以前只在电视上或者小说上看到的奇闻异事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旦想到自己在擂台上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人家眼中,自己偏偏还毫无所觉,再想起之前那一撞,肖战歌脚底板登时升起一股子凉气。尼玛!要是那老头当时想要害我,自己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一念及此,肖战歌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心气登时平复下来。稍后,当他看到一队全副武装的租界巡警从一个巷子里出来,再摸摸脸上看看身上,发现伤口、血渍什么的都被烂泥糊住了,对那老头的恶感登时不翼而飞。

    肖战歌急着往英租界赶,是想抢在日本人察觉之前将支票上的钱给兑换出来。离开擂台的时候,他倒记得要找地方清理一下身上的伤口血渍,走着走着居然搞忘了。

    好吧,这真够丢老a特种部队的脸的。幸运的是,他半路上遇到了这么个老头……

    肖战歌有点艰难的将两只袋子拎进堂屋,然后朝椅子上一坐,开始呼哧呼哧的喘气。两分钟之后,当他连续灌下两碗加盐凉白开,去关院门的黄澹供刚转身往回走,街道上,忽然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和“滚开”的日语吆喝声。黄澹供折返身凑近门缝往外看去,看到几十个日本兵骑着马风驰电掣一般的一闪而过,不禁皱了皱眉头,心想:日本骑兵难得如此火急火燎的赶路,不会是和军火库有关吧?

    肖战歌灌了两碗加盐凉白开,整个人的气色便恢复了不少。他对一脸沉重的黄澹供说:“把兄弟们都叫上来,我有事要交代。”然后起身去把脸洗了一下。

    黄澹供本来想和他说日本骑兵的事情,见他眼神很平静,点点头去叫人。

    肖战歌才把脸洗干净,正用吴征准备的药膏往脸上抹,泥猴一样的众人梯次从后面的隔间走进了堂屋。金春林见到肖战歌,不满的说:“地道就快打通了,有什么事不能吃饭的时候说吗?”然后,他看到肖战歌脸上的伤痕,问:“怎么回事?你,你和人干架了?”

    “你把两个袋子打开。”

    金春林照做,解开第一个袋子往里面瞅了瞅,然后就不正常了,低呼:“老天!”

    被金春林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张茂根等人纷纷凑过去看,下一秒,一个个眼睛都瞪圆了,齐声惊呼:“我的天,这,这是多少钱啊?”

    肖战歌:“不多,才4000。想多带一些的,可实在拎不动。”

    两只口袋里面,白花花的满是银元和棉花。

    一听4000这个数字,张茂根怪声怪气的说:“头,你,你不会是打劫了哪家土豪吧?”

    三四天的磨合过后,除了黄澹供和吴征坚持叫肖战歌肖长官,其他人都习惯了“头”这个代称。

    吴征上前拎住一个口袋提了提,说:“一只不下一百斤,两只就是两百斤,你从哪拎回来的?”

    “英租界,中间搭了个便车。放心吧,钱很干净。”

    “你叫我们上来,不会就是为了显摆这些钱吧?”吴征阴恻恻的脸上眼珠子转了转,不无讽刺的问。

    吴征此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十句话里面最少有九句带刺,对此,肖战歌已经习惯了。他扫视众人一眼说:“说出来你们不要惊讶,4000块才是二十五分之一。这些钱,是小鬼子送的。”

    众人相处这么多天,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用小鬼子代称日本人。吴征一脸不信的问:“小日本送你钱?”

    肖战歌看向他,说:“佐佐木野刀你知道的,这混蛋在‘三不管儿’摆下了擂台……”

    肖战歌无意炫耀,所以讲得极为轻描淡写。但在座的可都是练家子,当初为了核实他的身份,又对佐佐木野刀做过调查。所以,他越是轻描淡写,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反而越发不平静。听到他通过劫持佐佐木野刀,成功的让刘三黑一伙和佐藤一伙发生内讧,让这两伙人全部死光光,有几个人忍不住,大声喊起好来。

    被一个怪老头阴了一把的事情肖战歌没说。而等他讲完如何去英租界的渣打银行取钱,又如何将钱拎回来,张茂根上下打量他两眼,说:“头,你太阴险了。不过啊,对付小日本,你越阴险,我越喜欢。”

    金春林接腔:“哎呀!这种把戏,我曹操最擅长啊!头,你不厚道,这么好玩的事情居然不叫上我。”

    张茂根和金春林平时就喜欢惹是生非,加上又都是财迷,所以在他们眼中,过程并不重要,能够收获大把的银元,这才是重点。这两货见钱眼开,其他人,包括吴征,在肖战歌说完之后则直接傻掉了。肖战歌说得简单,好像他把刀往佐佐木野刀脖子上一架,然后刘三黑的人就和三木一伙开始互射了。吴征等人却知道,真实情况绝对不会如此简单,其中肖战歌冒了怎样的风险,又展现出了怎样的智慧——其他人如何看待这件事不去说他,至少吴征,他能够通过想象脑补出一部分。于是,从来习惯冷眼看人的他,现在看着肖战歌,眼神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第十四章得陇望蜀(1)

    “太冒险了,实在是太冒险了!”黄澹供先感慨两句,接着说:“小日本的奇兵鲜有出动,刚才却有几十个从门口跑了过去。我还在想是不是军火仓库的事情暴露了,原来是这么回事。”看着肖战歌,他正色说:“肖长官,不是我故意泼你冷水。这事,你做的欠妥当——你捅了马蜂窝了。”

    吴征眉头微微一蹙,阴恻恻的脸上多了一份凝重,看着黄澹供说:“刚才我们在下面感觉到了明显的震动,是日本骑兵弄出来的?”见黄澹供点头,他看向肖战歌,说:“这事听起来挺解气的,不过,就像黄副官说的那样,你这回真捅了马蜂窝了。弄得不好,天津只怕会变天!”

    张茂根等人本来正一脸仰慕的看着肖战歌,闻言齐齐看向吴征,张茂根问:“吴老大,变天?没这么夸张吧?”

    “你们忘记‘何梅协定’和‘秦土协定’是怎么签署的了?小日本没事都要整点事出来,现在死了两个佐级军官——嘿,兄弟们,准备打仗吧!”

    黄澹供:“其他人也就算了,但是三木和小岛,那可是屯驻军正儿八经的中级军官——吴老大说得不错,以小日本的秉性,弄得不好,天津真的会变天!”

    “小日本真敢占领天津,那我们就****娘的!******,谁怕谁?!”顾大童一捋袖子,吼道。

    黄澹供瞪他一眼,低声喝道:“你他娘的小声一点!”然后对肖战歌说:“小日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件事闹得太大,我建议立刻告知大帅。”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火朝天,说着说着,不少人身上都开始焕发出熊熊战意,恨不得立刻拿起枪,和小鬼子大干一场。见状,肖战歌开始装逼——他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扫视众人一眼,然后淡淡一笑,说:“暂时打不起来,我们该干嘛干嘛——”然后,他注意到众人的表情,笑着问:“不信?那行,有没有愿意和我对赌的?”说着他看向吴征,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先声明啊,这不算赌博,就算一次游戏。我赌打不起来,压一把盒子炮。”

    肖战歌口中的“盒子炮”,就是驳壳枪。在全面抗战还没爆发,八路军还没走上历史舞台的时候,驳壳枪的说法还没出现,盒子炮,才是毛瑟c96手枪比较流行的叫法。

    众人里面,最好赌的无疑是张茂根,肖战歌的话音刚落,他脱口喊:“我和你——”喊着,许是察觉到其他人表情不对,“赌”字含在嘴里,便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其他人为什么没反应?原因很简单,因为这话是肖战歌说的。肖战歌说要从海光寺往外倒腾小日本的军火,当时谁信?现在呢;肖战歌弄了一块布,说是能够起到伪装作用,布拿回来的之后,他们同样不信,但邪了门了,小日本哨兵眼睛瞎了一样,探照灯扫来扫去的愣是发现不了;肖战歌说他有办法弄到钱,当时都以为他会客串一把江洋大盗,事实如何?现在,他说暂时打不起来,还愿意赌一把盒子炮。参照他以前的成功事例,脑袋被门撞了才会和他赌?

    肖战歌脸上带笑,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吴征等人哪里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装逼”一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落到了吴征的脸上。

    吴征:“不赌!鬼才和你赌——”

    黄澹供摇摇头:“我也不赌。”又问:“这事不通报大帅?”

    “不赌不赌!”“老子不上当!”……

    肖战歌:“没到通报的时候,这点小事我们都处理不好,以后还能干出什么大事?”

    金春林怪叫:“天,这还是小事?”

    肖战歌看向他,鼻子里发出“嗤”声,继续装逼:“一个老鬼子两个小鬼子,再加六个浪人、几个铁定会成为汉奸的警察、翻译,这都算大事?金春林,你这点胆量可不配叫‘曹操’——”

    金春林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怒道:“头,不带您这样埋汰人的。”

    肖战歌看着他,表情阴冷:“我埋汰你了吗?那行。以后遇到鬼子将军什么的,你不许出手!”

    金春林鼻子皱了起来,鄙夷的看着他,说:“吹吧吹吧!小心牛皮吹破。”

    肖战歌笑笑,看向其他人,问:“你们也觉得我在吹牛?”

    张茂根小声嘀咕:“是有点玄乎。”

    吴征:“如果中日两国真全面开战,我觉得今天这事还真是小事。”

    吴征是个明白人。肖战歌朝他一竖大拇指,然后脸色一正,说:“说正事。钱有了,地道也快打通了,接下来,粪车、船的事情必须尽快落实。黄副官,帐先由你来管,这四千块大洋你收起来。我声明一点,各位的饷银,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一丝一号的克扣。但是,谁要是敢向军资伸手,那可就休怪我肖某人翻脸无情了。”

    肖战歌这话出口,现场气氛便有点凝重,黄澹供见状说:“肖长官,这事你大可放心。大家都是大帅带出来的兵,要是这点素质都没有,早被大帅赶走了。”

    肖战歌也是丑话说在前头,闻言点点头,说:“那行,大家该干嘛的干嘛,散了。”说完他想了想,喊住常浩生,说:“今天发了笔小财,待会你出去卖点卤菜回来,大家加餐!”

    常浩生当兵之前做过饭店帮厨,是几个大老爷们里面做饭唯一拿得出手的。矮子里面拔将军,被众人一致推举为司务长兼炊事班班长兼炊事员。

    众人开始散去,吴征等了一会,走到肖战歌身边,说:“肖长官,我刚才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提高警惕。你想过没有,三木和小岛的死,会对多田骏造成怎样的刺激?我担心的是,万一老家伙失心疯,以我对日本人的了解,他们真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肖战歌想了想,接受他的意见,说:“这样吧,我去海光寺看看,小鬼子真有什么妄动,也好提前知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我倒以为你留下镇场子比较好。”

    “没这个必要,你不相信我们,得相信大帅。大帅看人的眼光不会出错的。”

    多田骏受到刺激没有?答案是肯定的。海光寺,多田骏的办公室内,老鬼子正在大发雷霆。而绝对会令所有国人寒心的是,此时好像孙子一样低着头被老鬼子喷口水的,不是老鬼子手下的小鬼子,而是以天津市警察局局长为首的几个中国官员。

第十四章得陇望蜀(2)

    “……张自忠为什么不来(张自忠此时兼任天津市市长)?八格,他以为这样就能够脱身事外吗……你们回去告诉张自忠,我给他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贵方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我不保证会发生任何事情。你们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我们的士兵情绪有多么激愤。实话告诉你们,如果不是我一力弹压,他们早就冲上天津街头了……送客!”

    刘新卯最终并没能跑掉,这个笨蛋犯了和肖战歌一样的错误,衣服都没换就往外跑,可好,被法租界的巡警看到,直接给逮了起来。法国人的办事效率真不敢恭维,他们逮到刘新卯之后,过了三个多小时才对刘新卯进行问讯。然后,等他们通知日方,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钟。

    多田骏刚接到报告的时候根本不信,而等佐佐木野刀还有佐藤等人的尸体被抬到面前,老鬼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当时差点没晕过去。佐佐木野刀和佐藤宏,不管他们在日本国内有怎样的名声,又有着怎样的秘密身份,因为和他不是一个体系,所以他随便找点理由就能够糊弄过去。但是三木一郎还有小岛可是他的嫡系手下,他们的死直接事关中国屯驻军的名誉,老鬼子可就难辞其咎了。

    刘新卯因为没有直接面对日本人,所以一通谎话编得极为合理流畅。而等到他被法国人移交给日本人,虽然他被骇得够呛,可是因为有了经验,再睁眼说瞎话就真实了许多。谎话说了一万遍就会变成真理。刘新卯才说了两遍,他自己就先开始信以为真了。这其中,肖战歌前期对他做的自我催眠,可谓至关重要。

    送走了天津市警察局局长为首的一伙人,多田骏腰杆挺得笔直的坐在椅子上,双眼放空,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在对多田骏态度的判断上,吴征搞错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他以为老鬼子可能犯失心疯,贸然挑起战端。真实情况恰恰相反,多田骏第一反应非但没往这方面想,反而为了安抚住下面的军心、如何向国内汇报,堪称绞尽了脑汁。

    多田骏会做出这样的反应,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个人的前途考虑。他在中国屯驻军司令官任上,通过张北事件和秦土协定,已经捞足了政治资本,接下来就是坐等晋升。巧合得很,两天前,他刚刚被国内友人告知,知道自己很可能会提一级军衔然后出任第11师团的师团长,军部甚至连自己的继任者人选都已经选好了。故,他非常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什么意外。

    也许正因为多田骏这几天一心求稳,一心想着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事与愿违,“三不管儿”擂台案一出,等若晴天一道霹雳,直接劈碎了他的升官发财美梦。

    “成也土肥原,败也土肥原,土肥原啊土肥原,你究竟是我的福星呢,还是我的灾星呢?”老鬼子嘴里正喃喃自语,“咔咔”的马刺踏地声中,他的副官走了进来。

    “报告,将军,土肥原阁下来了。”

    “快快有请,快快有请。对了,你亲自带人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哈伊!”

    擂台比武,主持人是天津特务机关的机关长佐藤宏,但幕后主使人却是土肥原贤二。

    副官退出去不久,土肥原贤二便踱着方步走了进来。他的表情倒还平静,不过,紧紧抿着的嘴唇,却泄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多田骏站起来,两个人互相点点头,然后,土肥原开门见山的说:“多田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觉得,这固然是你我的一次危机,但同时,未尝不是我们的机会。”

    “请坐下来说。”

    “在天津发生恶意杀害我日本侨民的事件,我屯驻军军官为了中日和平顾全大局出面阻止,结果同样遭到杀害——您说,谁应该为这件事负责?”土肥原说完,目光灼灼的看着多田骏。

    土肥原睁眼说瞎话,多田骏应该是习惯了,完全不为所动,右手手指轻轻的敲了一下桌面,说:“您请继续。”

    “我的想法是,乘此机会再次推动华北五省自治,由您来发表一个声明(注1),以华北地区反日情绪严重为由,推动自治武装力量的建设。如果宋哲元识趣,肯站到我们一方最好,如果他胆敢阻挠,那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像31年一样,来一个不宣而战!多田君,不管华北自治能不能实现,也不管最后会不会真的打起来,可以肯定的是,佐佐木野刀和佐藤宏以及三木一郎他们的死,将会变得不再那么重要——您以为呢?”

    多田骏摇摇头,说:“土肥原君,您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但是,非常关键的一点,我们屯驻军还没有做好开战的准备。宋哲元的二十九军,并不是普通的中**队,贸然开战,只怕吃亏的反而是我们。”

    土肥原笑了,问:“多田君,难道您觉得一定会打起来吗?呵呵,请恕我无礼,我觉得您在这件事上似乎想得太多了。”

    多田骏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眼珠子左右转动几次,说:“土肥原君,您知道的,我多田并非好战之人——”

    “我们是老朋友,这个我当然知道。多田君,如果您信任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我大胆做个预测,您最担心的,应该是军部可能收回对您的任命吧?哈哈,多田君,您多虑了。我敢说,如果照我的设想去做,最多一个月,军部就会把任命书给您送过来。呵呵,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家庭里面,闹得最凶的小孩子也许总是被打屁股,但同时,他绝对是吃到糖果最多的家伙——多田君,是时候让军部那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家伙看到您对屯驻军的控制力有多么强了!”

    土肥原说完,多田骏再次摸着光头想了想,叹息道:“没想到我多田骏有一天居然要做这样的事。”

    土肥原哈哈一笑,转头朝门口喊:“温桑,进来吧。”

    “是,”有人应道,然后一个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梳着个大背头,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弓着腰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他立刻毕恭毕敬的向多田骏深深鞠躬,用流利的日语说:“多田司令官,在下温世珍,请您多多关照。”

第十四章得陇望蜀(3)

    多田骏不认识什么温世珍,看向土肥原。

    土肥原:“温桑是我在中国最好的朋友,老天津人。我觉得‘三不管儿’擂台案没那么简单,所以想让他帮我们进行彻查。对了,如果这一次能够实现华北五省自治,我觉得他可以胜任天津市市长一职。”

    土肥原说完,温世珍笑着对多田骏说:“司令官阁下,在下非常认可贵国政府的大东亚共荣政策,很乐意为促进中日共同繁荣贡献一点绵薄之力。”

    “很好,”多田骏有点敷衍的夸奖了一句,问土肥原:“土肥原君,您说‘三不管儿’擂台案没那么简单?”

    “是。我跟您说过,我把佐佐木野刀请过来,是因为黑龙会北平分会在北平的活动遇到了阻力,想让他帮忙破局。我刚才和温桑一起去祭拜了佐佐木野刀,温桑,把你的发现告诉多田司令官——”

    “哈伊。多田司令官,鄙人刚才随土肥原阁下——”

    多田骏:“说重点。”

    “哈伊,”温世珍抹抹额头上的汗,说:“佐佐木阁下死之前和人有过激烈的交手,而且,虽然他身上有枪伤,但我觉得,他的致命伤在脖子上——他其实是被人勒死的。”

    多田骏看向他,面无表情的问:“温桑还懂刑侦?”

    “只是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学过尸体解剖,懂一点人体构造,让您见笑了。”

    多田骏看向土肥原,问:“土肥原君,您是不是怀疑,杀死佐佐木野刀的和在北平给加藤制造麻烦的是同一个人?”

    土肥原:“这个还有待温桑考证。不过不管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以为,都必须坚决予以清除。中国太大了,而中国很多地方都有习武的传统。我在中国多年,见识过很多武林人士,他们当中一些人的破坏力相当的大。这些人如果不能为我们所用,会成为毒瘤一样的存在。为了防止有人效仿,杀鸡儆猴是必须的!”

    土肥原在大言不惭的说要杀鸡儆猴的时候,他口中的那只“鸡”,此时正在一家木器店的后堂,蹲在地上和一个老木匠商量着什么。老木匠姓蔡,据吴征等人讲,是天津卫一带手艺最好的木匠。肖战歌出于保密的原因,没有告诉蔡木匠自己的真实意图,而是将七十五毫米野炮分解成若干的部件,画出图纸,标出尺寸之后让蔡木匠一一打制。用木头伪造七十五毫米野炮,难点有两处,一是炮管,二是轮胎。其中,轮胎的制造难度犹在炮管之上。

    “没文化很可怕”——当这六门炮后来辗转落到八路军手中,当毛和周等八路军主要领导人得知,肖战歌之所以不惜代价的将这六门炮从日本人手中弄出来,只是因为知道中**队普遍缺炮,对炮的性能等参数一无所知,他们当时的表情,无一例外不是哭笑不得。

    这六门七十五毫米野炮可不是普通的火炮,它们的官方名称是“九十式野炮”,乃是太平洋战争开战前,日本陆军最先进的一种火炮。

    顺带提一句,多田骏后来从某个汉奸口中知道这件事之后,老鬼子气得直接吐血三升,差点没当场翘掉。

    多田老鬼子被肖战歌给害惨了。就因为丢了这六门炮,本来妥妥的第十一师团的师团长,就好像煮熟了的鸭子长了翅膀一样,愣是从他手上飞走了。

    肖战歌在蔡木匠那里足足呆了四个小时,到晚上将近十点的时候才回到临时中转点。他刚抹黑走进院子,就被轮值的金春林一把拽住——“头,你的事发了,”金春林低声对他说。

    “嗯?”

    “温世珍听说过吧?老汉奸了,这老小子今天带了一帮人,带着一张画像到处秘密查访。奇怪的是,那张画像上的人和你有些出入。”

    肖战歌并不知道温世珍是谁,他接话说:“我当时在脸上动了一点小手脚。”

    “头,你还会易容?”

    “什么易容,就是简单的化装术。”

    “哦哦。对了,温世珍带人还去了大帅府,大帅不见他,他在那里等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走。”

    肖战歌眉头微微一挑,问:“大帅府那边没出问题吧?”

    “那当然,有大帅镇着,谁敢乱来?对了,大帅让你抽时间尽快去他那里一趟,他有事情找你商量。”

    肖战歌下午离开临时中转点的时候,地道就快打通了。大帅府人口比较多,粪车每天都会光顾,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往城外运军火了。肖战歌考虑到一旦开始往外运军火,暴露的几率将大大增加,也有意劝吴佩孚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便问:“地道通了?”

    “通了,兄弟们正在抓紧时间休息,好养足精神晚上再大干一场。”

    “行,我现在就过府去见大帅。对了,这几天风声很紧,执勤的时候多用点心。”

    “晓得。”

    十分钟之后,肖战歌在吴佩孚的书房见到了吴佩孚。吴佩孚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战歌,你的事黄副官告诉我了。你把天捅破了你知道吗?”

    肖战歌憨憨的笑,说:“大帅,您高看我了。什么把天捅破,充其量,也就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而已。”

    中日之间迟早必有一战,时间早晚而已。那么,就算日本人现在挑起战争,不过是时间提前大半年而已——肖战歌捅破的可不就是一层窗户纸吗?

    “你就这么笃定小日本会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万一小日本没这个心思,你不就成民族罪人了?”

    “大帅,听您的意思,您甘心将东三省让给小鬼子?”

    肖战歌这话的意思是即使小日本不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为了收回东三省,中国迟早也会主动打过去。吴佩孚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随即他面色一正,问:“偷军火的事情,你还想继续吗?”

    “当然,好多好东西还没弄出来呢。对了大帅,最近天津不太平,我觉得您应该考虑转移了。”

    “我的事情待会再说,我找你过来,其实是希望你见好就收。你也看到了,小日本加强了戒备。”

    “外紧内松,反而方便我们行事。”

    “哦?你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帅,多田骏发表声明宣布华北五省自治,这事您怎么看?”

    吴佩孚看着肖战歌微微的笑,不无打趣的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肖战歌也笑了,说:“多田老鬼子和土肥原老鬼子忙着策划华北五省自治去了,这不正好便宜我们行事吗?”

    吴佩孚听得眼睛一亮,问:“这就是你认为外紧内松的原因?那温世珍带着一帮狗腿子到处明察暗访的找你,你又要如何应对?”

    肖战歌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气,说:“一帮跳梁小丑而已。我现在是没工夫搭理他们,等我有了时间,就是他们的死期!”

    注1:多田骏发表华北五省自治声明的真实时间是在1935年9越24日,另,多田骏此时其实已经调任,为剧情需要,狐狸将他留任了几个月。

第十四章得陇望蜀(4)

    肖战歌这番话说得极为霸道,吴佩孚听了连连摇头,感叹道:“本来以为自己的年龄还不算大,但是和你一比,忽然就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我叫你过来,本来是想劝你早点收手,好保证已经到手的胜利果实的。但你既然信心满满,倒让我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偷运军火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不过,既然我在这里能让小日本和温世珍之流有点顾忌,就让我在这里帮你们打打掩护吧——”说着,他见肖战歌有插嘴的意思,摇摇手制止他,继续说:“你别劝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如果没有之前我们这帮老家伙你打我我打你,国家是不是会强盛一些,那样的话,小日本也就没有机会——战歌,看着你们整天忙有意义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很没用啊!要知道,我名义上还是冀察政务委员会的高级顾问呢……”

    吴佩孚坚持要留下来,有些事情肖战歌又不好明说,也只好随他去。两个人随后又谈了谈运军火出城的事情,到将近十二点的时候,肖战歌见吴佩孚明显的犯困,遂起身告辞。

    在吴佩孚面前,肖战歌信心十足的断言海光寺现在的情形会是外紧内松,真到了凌晨三点开始行动的时候,他则完全变了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吴征等人,让所有人提高警惕,情况不对立刻开溜,以保住性命为第一要素。

    突然变得絮叨起来的肖战歌,让吴征等人很不习惯。如张茂根这个嘴碎话多的,虽然不敢明面上顶撞他,却用小声嘀咕来表达自己的立场,说:“我们不怕死。再说了,为了打小日本,死了也光荣。”

    此时大家已经出了临时中转点,肖战歌听到,立刻又将所有人带了回去。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肖战歌已经慢慢摸清了吴征等人的脾气秉性以及能力特点。让他惊喜的是,这批人里面,虽说论战术素养只有吴征算勉强合格,不过,在身体素质和忠诚度以及作战经验上,最差的也在及格线以上,这就难得了。众人里面,年龄最小的是李茂华,三十一岁。最大的黄澹供,正好三十五。他们的年龄摆在那里,想要重塑是不可能了。但是,因人制宜,组建一支准特种部队的话,条件还是具备的。这些人里面,好几个都不待见二十九军,近期看,这和他的立场有悖,但是从长期来看,却正利于他将来归属到八路军体系里面。肖战歌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便不肯将就和马虎了。

    回到临时中转点的院子里,不等有人提出疑问,肖战歌低声喝道:“张茂根,出列!”

    张茂根左右看看,跨出一步站定。

    “张茂根,你一个人能杀得完所有鬼子吗?”

    “谁有那本事?”

    “严肃一点!重答!”

    “报告,不能。”

    “你能杀几个鬼子?”

    “报告,不知道。”

    “你想不想杀鬼子?”

    “想,做梦都想。上半夜做梦,我还用机枪‘突突’了一队鬼子呢——”

    “我艹!你就不能严肃点?”肖战歌骂,骂完自己也乐了。然后,他也不管其他人能不能看清自己的表情,迅速的重新脸一板,开始习惯性装逼:“身为军人,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们牢牢记住,战争年代,军人的生命,它首先属于国家,其次,才属于你自己。一个人想死还不简单吗?随便找棵树接下裤带一吊,或者脑袋往上面一撞。但是,价值呢?军人的使命呢?军人的荣誉呢?所以,一个合格的军人,诚然要不怕死,但更重要的,或者说更难得的,是在国家需要你活下去的时候,你能坚决的活下去!都明白了吗?”

    肖战歌原本不是没想过通过潜移默化这种比较温和的方式来向他们灌输比较先进的战术理念,奈何时间不等人,所以他也就只能因地制宜的抓住每一次机会,用这种比较粗暴的方式强行灌输了。

    如吴佩孚所说,日军确实加强了海光寺的戒备等级,但真实情况也被肖战歌说中了,即外紧内松。前几个晚上,小鬼子的哨楼上基本看不到人影,而今天晚上,哨楼上自始至终都有人影晃动。当然,也仅止于有人影晃动而已。

    海光寺的军火仓库,步枪一共有两千支左右,主要为三八大盖,再就是一些马枪和卡宾枪;机枪有六十挺,其中歪把子轻机枪四十八挺,九二式重机枪十二挺;掷弹筒三十六具,全部为**式;70毫米迫击炮(木箱上写的是曲射炮)十二门;九十式75毫米野炮六门;手榴弹和榴弹包括各型炮弹以及子弹若干……

    肖战歌曾放出狠话,要把小鬼子的仓库搬空,实际上,这是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一个任务。这不,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他们清算下来,发现才偷运出来六百多支步枪、十二挺歪把子轻机枪、六十枚手榴弹再加将近两万发子弹。而照这个速度,他们也许要连续偷上三个月,才可能真正将仓库搬空。问题是,即使他们有这个耐心和时间,小鬼子肯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鉴于昨天下午小鬼子加强了警戒,再加上出发的时候浪费了一点时间,所以这一天的偷运依旧是一轮游。回到临时中转点,其他人在忙着将今天的成果往地道里运的时候,肖战歌和吴征还有黄澹供趴在地上,就着一只手电,在一张纸上圈圈点点,讨论接下来的偷运重点。其实,对于哪些武器装备值得偷,肖战歌心中已经有了规划。而他之所以还要多此一举,将吴征和黄澹供拉进来组成一个三人领导班子,则是为长远考虑,希望能尽可能快的搭起一支准特种部队的架子。

    不出意外的话,抗战全面爆发,得到明年。也就是说,在此后最少半年的时间里,肖战歌将不得不待在南苑柳营里,老老实实的扮演好二十九军军训团武术教官这个角色。吴征等人不愿意加入二十九军,那就只能采取“放养”的方式来进行管理。“放养”的话,最好的办法是能够把他们都变成自己的同志。问题是,他自己现在都不是党员,这条路自然行不通。“同志”不成,建立健全起规章制度也是个办法。可人心善变,这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他们能不能守住本心,抵御住种种诱惑的同时还能克服种种困难。这种前提下,再辅以兄弟这种比较江湖的关系来进行羁绊,则就比较稳妥了。

第十四章得陇望蜀(5)

    三人领导小组这还是第一次开会,令肖战歌比较高兴的是,三个人没讨论几句,吴征就给出了一个颇具价值的建议——“我们必须给这次行动定个期限,期限一到,不管日军什么反应,立刻撤离。否则,我很担心大家拿顺了手,看到仓库里还有那么多好东西,会贪得无厌,不肯放手——”

    黄澹供想了想说:“很有这个必要。”

    肖战歌:“贪得无厌肯定不行,选择性放弃吧。有些东西,哪怕要冒一定的风险,也必须给弄出来。”

    吴征:“中**队普遍缺重武器,你是说机枪和大炮?”

    黄澹供:“还有那些手榴弹和小钢炮。”

    肖战歌:“不不,步枪第一,这是根本。机枪和迫击炮、小钢炮看情况,那六门野炮,必须拿到。”

    “有点难弄,除非有人懂得构造,能把它拆散了。”

    “这件事我来负责。”

    “弹药呢?子弹是不是多弄一些?这玩意用一点少一点。”

    “子弹再弄几万发就够了,炮弹尽量多弄一些。子弹没了,我们以后可以直接从战场上缴获,但是炮弹,那真的是用一发少一发。哎,海光寺这么大地方,小鬼子居然连个枪炮修理所都没有?要不然,我们把一些设备弄出去,就能自己建一座小型兵工厂了。”

    要不然怎么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呢,肖战歌偷小鬼子的枪炮弹药还不满足,居然还想打人家设备的主意。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吴征听了却习惯性的阴恻恻一笑,说:“肖长官,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哪!偷人家的鸡蛋不说,还想打人家下蛋母鸡的主意。其实,小日本有枪械修理所的。”

    肖战歌一听登时来了劲,催促:“说说。”

    “小日本的枪械修理所在滦县。”

    “小鬼子在滦县也有驻军?”

    “是。”

    “你咋知道的?”黄澹供也来了兴趣。

    “大公子的车年前不是坏了吗?到处找人修修不好,后来不知咋的被日本人知道了,日本人主动上门,帮大公子将车拉滦县去了。”

    肖战歌:“哎!人太少了,不然的话,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吴征和黄澹供对视一眼,有心想说当时大帅给你那么多人,你却只要了一半,但两人再次对视一眼之后,都聪明的保持了缄默。

    吴征和黄澹供开始对肖战歌的印象都不是很好。吴征官至旅参谋长,黄澹供一直跟在吴佩孚身边,见过太多的人和太多的大场面,所以在他们眼中,肖战歌勇则勇矣,头脑也足够聪明,但缺点同样十分明显——那就是和所有嘴上毛没长齐的小家伙一样,做事太莽撞了。比如闯入海光寺,在屯驻军的军火仓库里挖地道。刚听说这事,他们挺惊艳的,但后来仔细一想,越想便觉得越不对劲,觉得太冒险了。而等到伪装布发挥作用,等到第一批军火偷运出来,他们再看肖战歌,感觉登时不一样了。纵观整个过程,以及在见识了他在军火仓库的布局后,他们才知道,肖战歌设下这个局,居然不是心血来潮的一次冒险,而是有着周密计算的一次堪称完美的计划。

    接下来几天的相处,让他们对肖战歌的为人以及学识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当擂台案发生后,日军的动向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其实有穿越者的金手指加成),他们对肖战歌就彻底心悦诚服了。

    两天后,上午十点,肖战歌正在地道里睡觉,“叮叮叮叮叮”,一串清脆的金属敲击声响起,他立刻睁开了眼睛。敲击声又响了一次,依旧是五下,这是有大事发生的意思,他伸手先摸向腰间的王八盒子,确认它还在,爬起来猫腰向出口走去。

    临时中转点的堂屋内,三个穿长褂、戴礼帽、戴墨镜的汉子正在和黄澹供交谈着什么,肖战歌探头看到黄澹供,心神略松,走了出来。

    被肖战歌故意踩出的脚步声惊动,黄澹供等四人转头看过来,黄澹供笑着对肖战歌说:“肖长官,你看看谁来了。”

    三个汉子看着肖战歌,两个面无表情,其中一个嘴角已经歪了。尽管他们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肖战歌还是立马识别出了他们的身份。“咵”的一声,他赶紧立正行礼,然后正要喊报告,却见其中那个嘴角已经歪掉的突然脸一板,厉声说:“林大虎林大侠,好威风啊!”

    听见这话,肖战歌本来挺端庄的表情登时就垮掉了,变成了苦笑。

    这三个汉子,正是张自忠、李云侠和马孝堂。

    张自忠和李云侠同时摘掉墨镜,又将礼帽帽檐往上面推了推,李云侠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张自忠则目光炯炯,朗声问:“战歌,听黄副官说,我送给你的那颗种子,你给种出了一颗参天大树?”

    肖战歌一听,哪里还不知道那把驳壳枪其实是张自忠送的,他看向李云侠,见后者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眼珠子一转,不答反问:“张师长,你们怎么到天津来了?”

    张自忠微微一笑,看向李云侠。

    李云侠脸故意一板,喝道:“还不是拜你小子所赐?战歌,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把天给捅破了?”

    “啊?你们都知道了?不就是杀了几个鬼子吗?”肖战歌开始装傻。

    李云侠被他气笑了,对张自忠说:“你听听你听听,就是杀了几个鬼子——佐藤宏要是地下听见这句话,你们说他会不会气得再死上一次?”

    张自忠煞有介事的点头:“我看很有这个可能。”

    肖战歌一听立马知道这佐藤宏的身份恐怕不简单,问:“佐藤宏的身份很特别吗?”

    “少将军衔,日本天津特务机关的机关长——你说呢?”

    “艹!我宰了一个鬼子少将?”肖战歌一听,眼睛瞪得老大:“这小鬼子还真是心大,他们是不是将天津当做他们的后花园了?一个少将就敢到处乱跑?哈哈——”

    肖战歌大笑起来,张自忠和李云侠见状不禁又好笑又好气。然后,李云侠再次故意板起脸,喝道:“你还笑得出来?你难道不知道何梅协定和秦土协定是怎么签订的吗?”

    “迟早必有一战,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不对——”肖战歌嘴上说着不对,表情凝重起来,看向张自忠问:“张师长,如果小鬼子借这件事施压,二十九军不会撤出平津吧?”

    李云侠沉声问:“你现在知道厉害了?”

    肖战歌开始摸脑袋。他发现这件事自己处理得有些想当然了。

第十四章得陇望蜀(6)

    肖战歌这边正担心自己乱扑扇翅膀搞起了一场利空飓风,张自忠开口了,他说:“好了好了,李老弟,你就不要吓他了。中日之间迟早必有一战,早打晚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战歌,这件事,你只有功没有过。”

    肖战歌一听,心中这才释然。他对李云侠说:“李参谋长,不带您这么吓人的。刚才,我还真担心自己会成为********呢。”

    李云侠眼角已经泛出了笑意,嘴上却说:“谁说是吓你了?你这小子就是属猴子的,不在你脑袋上套个金箍,你总有一天会把天给捅破了。”

    李云侠也就是随便做个比喻,落在肖战歌耳中,他却觉得格外的亲切。无它,算是两世为人,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穿越前,在老a特种部队,他的第一个总队长,也曾如此评价过他。心头有点感慨,他“嘿嘿”的傻笑,又提出最开始的那个问题:“那你们过来天津是——”

    “张师长兼着天津市的市长,你杀了日本人一个少将一个中佐一个少佐,还杀了他们一个劳什子‘剑圣’,多田骏老家伙疯狗一样到处乱咬,这不是怕你万一有个闪失嘛!?还崆峒派,还林大虎——知道吗?我当时一听说,马上就猜到肯定是你小子。”

    肖战歌刚才只是觉得亲切的话,现在,心中却有点暖暖的,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他不知道张自忠兼着天津市市长啊,不然的话,当时打擂台之前肯定会好好琢磨琢磨。

    张自忠:“战歌,刚才听黄副官说你们偷运出来不少枪支弹药?具体数量究竟有多少?”

    肖战歌和黄澹供交换个眼神,心中有数,说:“步枪弄出来五百多支,机枪有二十余挺,接下来准备再弄点迫击炮和掷弹筒出来。”

    “这才几天时间,就弄出来这么多了?”张自忠和李云侠对视一眼,又惊又喜。

    张自忠:“还真是大丰收。不过,这要怎么运出去?”

    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肖战歌如实相告。听到粪车夹带,李云侠的鼻子下意识的抽了抽,忍不住评价道:“这主意妙。这个办法,也只有老北平和老天津的人才能想到。”

    张自忠听得眼睛发亮,等他说完问:“人手够吗?人手要是不够,我把我的警卫留点给你。”

    人手当然不够,不过,为以后打算,对于张自忠的人,肖战歌只能敬谢不敏。他肯分给张自忠三分之一的武器装备,这已经是一个粉丝对偶像最大限度的应援了。正想着该如何回绝他才好,黄澹供轻轻的咳嗽两声。肖战歌看过去,看到他以手捂嘴,小拇指指向北边,心中一动,马上记起了小鬼子在滦县设有枪械修理厂的事。之前愁没有人手,所以有心无力,不敢轻易打这座枪械修理厂的主意,现在张自忠愿意提供人手,如果不尝试一下的话,肖战歌觉得将来自己肯定会后悔到抽自己的嘴巴子。

    “张师长,冒昧的问一句,您能借给我多少人?”

    张自忠和李云侠对视一眼,眼睛更亮,脸上也浮现笑容,说:“我带了一个警卫排过来,借给你两个班可好?”说完又打趣道:“战歌,你不会想要把多田骏的军火仓库给搬光吧?”

    肖战歌笑着摆摆手,说:“偷鸡蛋不如偷鸡,小鬼子在滦县有一家枪械修理厂,勉强能算一只小母鸡。之前是没人手,既然您肯借人手给我,我很想把它偷出来。”

    “机器设备都是大件,只怕不好偷吧?而且,真成功的话,对日军的刺激是不是太大了点?”李云侠看着肖战歌,表情凝重的说。

    张自忠面色同样一凝,问肖战歌:“那座枪械修理厂什么规模?单纯的修理厂,还是修造一体?”

    这是真正懂行的,肖战歌听得心中暗竖大拇指,说:“吴大帅家有一辆汽车,在天津城没修好,拉到滦县去才修好。我据此判断,应该是一家修造一体的小型兵工厂。”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干。万一不成,或者导致小日本狗急跳墙也没什么——反正迟早要打,早一点打,也好让一些还在做黄粱梦的家伙早点醒过来。”

    肖战歌立正行礼,说:“张师长,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在前头。您的警卫,肯定都是精锐。滦县的事情,存在不小的风险——”

    张自忠显然能猜到他想表达什么意思,一挥手,斩钉截铁的说:“既然我把他们交给你,在他们回归原序列之前,他们就是你的兵。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如果真能将滦县的枪械修理厂弄出来,那不下于一场大捷。你放心,我的兵,我对他们有信心。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不会辜负我张某人的期望。”

    张自忠来天津,是奉宋哲元的命令见多田骏的。多田骏搞出个华北五省自治声明,二十九军高层本来不想理会,奈何后方民意却沸腾起来,特别是上海,不少抗日团体纷纷在报上发声,要求宋哲元等人表明立场,又催促吴佩孚等滞留天津的大佬南下,以免受日人利用。宋哲元无奈,一方面发通电郑重声明绝不会谋求自治,一方面派张自忠过来与多田骏接洽,希望日军能有所收敛。

    “张师长本来不想来受日本人的鸟气,不过挂心你,就勉为其难的跑了这一趟。还好,你小子没让我们失望,”临走之前,李云侠对肖战歌说。

    张自忠和李云侠离开后,肖战歌想了想,召集所有人开了个会。之所以要开这个会,因为他必须离开天津几天,去滦县一趟。张自忠和李云侠等人离开之前和他商量好了,张自忠那边两个班的警卫,由马孝堂带着直接去滦县,寻找合适的地点先行挖掘地道。肖战歌等这边往城外运军火的事情步入正轨,立刻赶过去。

    “……我走之后,由吴老大和黄副官负责日常工作。兄弟们,我重申一遍,安全第一,如果你们觉得有暴露的可能,那么立刻收手走人。黄副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正好上海的抗日团体在报纸上发声,希望大帅他们这批老人离开天津避免被小鬼子利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说动大帅撤离天津。吴老大之前说我杀了三木和小岛是把天给捅破了,我跟你们说,我们要是炸了小鬼子的军火库,那才是真正把天给捅破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小鬼子到时候狗急跳墙乱咬人,大帅离开了天津,我们才好放手大干……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现在是自由发言时间,大家有什么意见想法,或者有什么私事需要‘组织’帮忙解决的,都可以提出来。如果有好的建议,我给他记一功。”

第十五章老A特战(1)

    吴征等人离开军伍久了,找回感觉需要一个过程。对肖战歌来说,这是个机会,让他可以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将后世的那一套东西灌输给他们。因为涉及到政治立场的问题,所以肖战歌在这件事上很有耐心。比如三人领导小组,比如鼓励大家畅所欲言,比如“组织”这样政治色彩浓厚的词语,他一点一点的搬出来,润物细无声的对他们加以影响。

    “头,火炮怎么办?”张茂根问。

    蔡木匠是张茂根帮忙联系的,肖战歌昨天又让他去催了一下进度,他也就成了肖战歌之后,第二个知道“木头换炮”计划的。

    “今天晚上就把它们换出来,明天早上直接拉走。吴老大,让你在北平找可靠的地方藏军火,有头绪了吗?”

    吴征:“这六门炮究竟是自用还是送人?”

    奇了怪了,之前的长城抗战,就二十九军打得不错,还因此被拍成电影,但吴征等人就是不待见二十九军。强按牛头不喝水——勉强不得,为了安抚他们,肖战歌只好和他们交底,明确告诉他们自己不会一直跟着宋哲元干下去。他让吴征在北平找可靠的地方藏军火,出处正在于此。

    “当然是自用。”

    “那我建议直接拉到太行山去。”

    “嗯?”肖战歌看着他,等待下文。

    吴征:“看小日本的架势,华北肯定是他们接下来的攻击目标。真打起来,二十九军能撑多久?不是我对二十九军有看法,巴不得他们打败仗。我断定二十九军必败,依据有以下几点。首先,放眼华北,二十九军其实是支孤军——这本来没什么,但问题是,一旦开战,他们不会从南边得到一兵一卒的增援;其次,现在打仗不同以往,表面上看是两支部队在拼命,实际上打的是消耗——小日本有飞机坦克大炮,二十九军有什么?大刀片子?大刀片子打打奇袭还可以,正面战场还得靠现代武器装备;最后,现在的华北汉奸横行,二十九军后方不稳,这仗还没打,他们就已经输掉一半。华北迟早要丢,我们再把这六门炮藏在北平,有意义吗?大炮可不是步枪、机枪,大炮就是拆散了也是大件,届时小日本占领了华北,我们举步维艰,怎么再把它弄出来?!肖长官,您觉得呢?”

    肖战歌想将炮藏在北平,当然是希望能够在“七七事变”的时候用上它们。算是穿越者的通病,因为知道一些时间拐点,所以总存在那么一份不甘心,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给小鬼子多制造一点麻烦。吴征的话,给他提了醒,让他认识到了这么一个残酷的现实,即抗战刚开始的那几年,中**队在正面战场上鲜有胜迹,基本上是打一场败一场,而即使能够取得一两场战役的胜利,最终也是以主动撤出阵地或者放弃坚守的城市告终。

    “七七事变”中,二十九军在北平坚守了几天?肖战歌费劲的想了想,只记起卢沟桥和南苑曾经爆发大战,佟麟阁和赵登禹不幸被小鬼子炸死,然后就想不起其它了。火炮相比步枪,存在着转场的麻烦。步枪随便往肩上一扛、往背上一背,完全不影响行军速度。火炮就不一样了,最快捷的转场方式是火车装载,实在不行用卡车拖拽也行。而如果是用畜力的话,那就会影响到大部队的行军速度。更麻烦的是,火炮不可能单独成军,它必须有协同才能发挥作用。

    二十九军撤离北平,肯定是兵败如山倒,届时,肖战歌他们就是能鼓捣出一支炮兵,只怕也是被遗弃的命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小鬼子的眼皮子底下将火炮偷出来,然后没放几炮就要炸掉?这简直是暴殄天物,会遭雷劈的!

    吴征提到太行山,肖战歌脑海中很自然的就出现了《在太行山上》这首歌,然后立马想起,这曾经是****方面非常著名的一块根据地。如果能把这六门炮交给组织倒也是不错的选择——他心中这样想着,对吴征说:“是我欠考虑了,就按你说的办。对了,安全能保证吗?”

    李茂华接话说:“吴老大在那里当过山大王,找个地方藏几门炮,太容易了。”

    肖战歌看向吴征,见他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心中有数便没有再问。民国初期,兵匪不分家的。当兵的混不下去,客串一下山匪、土匪太平常了。比如现在已经全国出了名的张学良张少帅,他的父亲张作霖,不就是“胡子(土匪)”出身么?

    肖战歌在忙着给吴征等人开会,张自忠和李云侠并肩往天津市市政府方向走,刚开始那么一段路,他们三步一回头,走出去几十米远,发现彼此的异样后,不禁相视一笑。笑着,张自忠低声说:“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没想到,我种了一把手枪,居然真能收获一大批的军火。”

    李云侠:“总觉得有点不真实,一个日本兵瞎吧,海光寺可有着两千多日本兵呢,两千多双眼睛,都是瞎子?”

    “不真实,但是却已经发生了,”张自忠说着,不知想起什么,感慨:“胆大包天,简直是胆大包天!这样的人放在军训团,屈才了。”

    “军火的事情,要不要报告军部?”

    “算了,宋司令(宋哲元此时兼任北平卫戍司令)现在寄希望于西方国家的调停,根本不信日军会全面发动侵华战争,如果这件事被他知道,肖战歌非但无功,恐怕还会被交给日本人泄愤。军训团成立的时候,以我们三十八师的名义,资助一些枪械就是了。”

    “但我们一下子装备这么多三八式步枪还有歪把子,只怕瞒不过去啊!”

    “不急着换装。宋司令不是在和日本人商量购买枪械的事情吗?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换装……”

    “我听黄澹供讲,肖战歌能够这么快的成事,吴佩孚帮了很大的忙,我们要不要去拜访一下?”

    “还是算了,他们老北洋的人对我们西北军心存芥蒂,我们就不要送上门去自取其辱了。我们先去见英、法、德的领事,然后再请他们出面与多田骏进行斡旋吧!”张自忠说着,不知想到什么,笑了,说:“肖战歌杀日本人杀得尽兴,倒要我们给他擦屁股!嘿,如果让我知道他偷藏军火,看我不把他的屁股打开花!”

    李云侠附和着笑了笑,小眼睛里却有异样的光芒闪烁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十五章老A特战(2)

    入夜,凌晨一点钟左右的时候,肖战歌和吴征一前一后钻出了临时据点。一刻钟之后,海光寺大门斜对面的一颗法国梧桐上,他蹲在一根树杈上,看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鬼子兵喊着口号跑进军营,若有所思的低声自语:“希望小鬼子没得失心疯,真的借机挑起战端。”

    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李云侠派人送信给黄澹供,说天津市政府刚刚接到日本屯驻军司令部的照会,多田骏称因为华北地区连续发生多起反日事件,日本屯驻军为华北地区侨民的安全考虑,决定于当天晚上九点钟在北平和天津还有滦县同时举行名为“震慑”的实弹演习,让他们提高警惕。

    接到报信,肖战歌等人立刻紧张起来。没办法不紧张,实弹演习,那是需要消耗弹药的。虽说他们往外倒腾军火的时候,非常注意分寸,刻意没动靠近大门的弹药箱,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鬼子手贱,偏偏去搬里面的弹药?而且,日军有借演习为名对中国驻军发起突然袭击的先例,郎战杀了他们一个少将一个中佐一个少佐,难保一些鬼子军官会热血冲脑狂性大发,以此为借口悍然挑起新的战端。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再想将盗得的枪支弹药运出城去,可就难上加难了。

    众人此时都盘腿坐在地道里,听到这个消息纷纷转身看向肖战歌,问:“头,怎么办?!”

    肖战歌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没从任何人眼睛里看到畏惧和胆怯,心神宁定下来。然后,他看向吴征,问:“吴老大,你怎么看?”

    这个时候,作为众人的头,肖战歌其实不应该放弃首轮发言权。当然,他先征询吴征的意见是有原因的。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在很多事情上,吴征的看法另辟蹊径,往往能帮助自己打开思路。

    吴征也不谦让,说:“我们首先得搞清楚,小日本搞军演是为了什么,以及,对我们会有什么影响。小日本搞军演,我认为最大的原因,是多田骏必须给国内一个交代。毕竟他们死了一个少将又死了两个佐级军官,而且死得不明不白的……对我们的影响,最坏的莫过于被他们发现地道的秘密。至于日军会不会借军演为名挑起战端,我个人觉得可能性不大。平津一带,日本屯驻军总共才六千左右的兵力,而且分散三地。如果我是多田骏,断然不会冒这个险,白白给宋哲元和二十九军扬名立万的机会。”

    吴征说完,看向肖战歌。

    肖战歌点点头,接道:“吴老大分析得很透彻。小鬼子的这次军演,真正和我们有关系的,其实就是军火库地道的安全。这个秘密一旦别发现,以小鬼子在天津的地位,可想而知,接下来肯定是全城大搜捕。本来,我们完全不用担心。我坚信,以我们几个的能力,每人一挺机枪,就是被小鬼子给堵住,冲出去完全不成问题。但是,这里的地道连着大帅府,我们真这么做的话?大帅和他的家人怎么办?还有,小鬼子会不会乘机闹事,再整一个何梅协定出来?当然,从一开始,我就不觉得我们偷鬼子军火有什么不对——疯狗都咬到家里面来了,做主人的打落它几颗牙齿,这难道也犯法不成?我的想法是,反正已经揭破脸皮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再给小鬼子来记狠的——提前给小鬼子过年,放他个大炮仗!”

    肖战歌所谓的大炮仗,自然就是海光寺的军火库了。从开始挖地道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筹备这件事了。二经过这几天的后继加工,其“精美度”和破坏力又有了成倍的提高,一旦被引爆,那绝对是天津有史以来最为响亮的一个大炮仗!

    黄澹供:“我今天在大帅那里呆了三个小时,嘴巴都说干了,大帅终于松口,愿意先搬到北平去——”

    “北平不行。一旦打起来,整个华北都会沦为战场。如果大帅实在不愿意去南边,那去西安啊。东北军和大帅不是有香火情吗?去西安的话,东北军肯定会照顾好大帅。你现在立刻去见大帅,就跟他说,我们拿了小鬼子这么多军火,双方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他如果不想我们投鼠忌器,到时候束手束脚,赶紧离开天津!嗯,越快越好!”

    黄澹供猫着腰找吴佩孚去了,肖战歌扫视众人一眼,说:“兄弟们,备战吧!步枪什么的就不要拿了,一人一挺机枪,记得多准备两个弹夹!”

    肖战歌吆喝众人去做战备,大家起身,猫着腰正要往藏军火的地方去,张茂根想起什么,说:“头,这都要和小日本开战了,我们是不是起个名号?师出有名嘛!”

    “对对,必须有个名号,最好响亮一点的——”金春林附和。

    “有这必要吗?起了也没人知道啊?”顾大童说。

    肖战歌想了想,说:“怎么没这必要?难道你觉得我们都死定了?我们只是以防万一,打不打得起来还不一定呢!就叫‘老a特战队’如何?”

    张茂根:“老a特战队?这名字好拗口——”

    “‘a’是26个英文字母第一个字母‘a’,当兵做人,凡事争第一,这个寓意不好吗?”

    “还是洋文啊?”金春林挠起了脑袋。看得出来,他和张茂根一样,对这个名字不是太满意。

    肖战歌会起这个名字,当然和他穿越前身为老a特种部队的格斗术教官有关。这个名字对他有特殊意义,为了说服其他人,他开始牵强附会,说:“天津的外国佬不少,我起这么个名字,是希望这些外国人也能记住。你们想想,万一真的打起来,这些老外肯定会逃回自己国家去。届时,他们的邻居甚至政府问起原因,你们说他们会如何作答?”说到这里,他腔调一变,开始扮演那些大舌头的外国人:“交战的双方,一边是日本屯驻军,一边是中国的老a特战队。中国的老a特种部队,他们的厉害,总共九个人却炸掉了日本人的军火仓库。日本两千军队,打了半天,死了好多人,都没能留下他们一个。他们的,这个!”肖战歌嘴里面怪腔怪调的说着“这个”,右手比出了大拇指。

    对于穿越者来说,客串一下老外说中国话,太小cast了。张茂根等人被逗到,先是哑然,然后无不失笑。笑着,有人说:“头,别说,学得还真像。”

第十五章老A特战(3)

    除了走远的黄澹供,剩下的人里面,就吴征没笑。名号的事情算是确定下来,在其他人去取机枪的时候,他凑近肖战歌,低声说:“肖长官,其实没这个必要,我的兄弟我了解,论打小日本,我们的决死勇气,不比二十九军的大刀队差!”

    吴征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肖战歌眨巴两下眼睛,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不禁哑然失笑,他摆摆手说:“误会了。你以为我是为了活跃气氛才刻意扮丑?真没这个意思。我是真觉得‘老a特战队’这名字不错。”

    “那更需要注意了,你是长官,长官总得保持点威仪。”

    吴征这是劝谏上了。在这件事上,他和肖战歌之间显然存在着年代久远的代沟。而且,一个老北洋那种旧官僚体系出来的传统军官,一个在红旗下成长起来的新时代军人,这本身就是两个概念。肖战歌心中感慨着:要想让老a特战队从思想上接近后世的特种部队,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嘴上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只要能多杀鬼子,我叫你长官也没问题。”

    吴征想了想,自嘲:“看来是我想多了,瞅这情景,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呢!”

    吴征说出这话,那才是真正想多了。肖战歌抓住他的双肩,正视着他的双眼,认真的说:“吴老大,你这话我不乐意听,敌明我暗,而且打巷战的话,小鬼子的兵力优势短时间是体现不出来的。这是我们的机会。我坚信,以我们的能力,说全灭对方那是痴人说梦,但是跑出去,绝对没有问题!”

    自信心这东西是能感染的,吴征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刚才那番话态度有问题,阴恻恻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说:“知道了,还指望跟着你杀一个鬼子将军光宗耀祖呢,我会爱护身上这一百多斤肉的。”

    今夜注定会是漫长的一夜。天津南郊,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枪炮声乒乒乓乓、轰隆隆的响了起来。在此期间,肖战歌在内,所有人都抱着机枪静静的坐在地道里,等待着可能到来的战争。

    枪炮声只维系了一个小时左右,到十二点半的时候,随着一批鬼子骑兵将一串“哒哒”声清晰的送入肖战歌他们的耳朵,肖战歌说:“演习好像结束了,我出去看看。”

    吴征:“我陪你一起去!”

    肖战歌想了想,没有拒绝。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临时据点。

    将近两点半的时候,随着多田骏等人在一队鬼子宪兵的护卫下进入海光寺,肖战歌瞅机会溜下树,和吴征会合后,打个手势往回走。

    走出去一段距离,吴征压低嗓门说:“看来是真的结束了。”

    肖战歌:“今晚好好干一场!”

    吴征心领神会:“深夜拉练最累人,小鬼子肯定一个个睡得死猪一样。”

    “也得防备他们使诈。”

    “你是担心他们发现了地道的秘密秘而不宣,然后设好埋伏等我们中计?”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这个险值得冒。”

    之前,肖战歌他们为了尽可能多的多往外运出一些军火,除了必要的工具,不会携带任何武器。今夜情况不一样,九个人带了三挺歪把子机枪。

    因为肖战歌坚持,依旧由他打头炮查探情况。他还好,在外面等待的人,一个个却度日如年,如张茂根等几个心思重的,当肖战歌出来后,发现他们居然满头是汗,好像刚全速跑了五千米似的。

    “怎么样?”

    “没问题,开整!”

    吴征断言海光寺内的鬼子会睡得好像死猪一样,判断并不准确。就在他们往仓库里运“木头”的时候,多田骏的办公室内正灯火通明着。

    多田骏:“土肥原君,您一直和张自忠他们在一起,可发现他们有异样表现?”

    多田骏将这次军演定义为“震慑”,表面看上去似乎是为了威吓像“林大虎”这样的武林草莽,然而明眼人都知道,他真正想要震慑的其实是宋哲元为首的二十九军高层。他们在向北平、天津还有唐山当地政府发去照会的同时,还广撒邀请函,邀请三地名流,当地中国驻军高层如宋哲元、张自忠还有驻守唐山的冯治安到演习现场观摩演习。宋哲元和冯治安对擂台案完全不知情,各自派出副手前往。张自忠和他们通电话之后,胆量极豪的他让李云侠留守,自己带着几个警卫赶到了日军通报的演习地点。

    温世珍自告奋勇的提出要帮日本人彻查擂台案,然而几天下来,他唯一的收获,不过是根据刘新卯的叙述,搞出了一张“林大虎”的脸部画像而已。

    林大虎是肖战歌假扮的,温世珍挖地三尺,也别想找出这个人来。温世珍彻查无果,多疑的土肥原贤二就联想到了宋哲元等人的身上,怀疑是不是他们手下武功高强的警卫干的。张自忠亲自带人来观摩演习,他便自告奋勇的亲自接待陪同,想着能不能通过观察张自忠和他身边人的面部表情变化,佐证自己的猜测。

    熟悉土肥原的人都知道,老鬼子总是脸上带笑,给人一副和蔼可亲的假象。现在,随着多田骏问出这句话,他的表情,却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多田骏对土肥原自然是极了解的,见状猜出什么,问:“怎么?张自忠滴水不漏?”

    土肥原似乎气急,脸上憋得通红,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调整过来,说:“别提了,这个混蛋,根本,根本就是个——”说到这里,他应该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嘴巴翕动着,愣是无以为继。

    多田骏的眉头锁了起来,问:“他究竟说了什么,居然把你气成这样?”

    一个小时的演习过程中,张自忠其实就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是:“土肥原君,你们的士兵怎么回事?照明弹打得这么亮,他们为什么还误炸我们的菜地?平时缺少训练吗?”

    第二句:“恁娘了个逼,我都说了,那是菜地,菜地!”

    第三句:“这样的炮兵在老子的队伍,早被枪毙三百回了。土肥原君,等会我让人和你谈一下赔偿的事情!老百姓种菜不易啊!”

第十六章偷梁换柱(1)

    张自忠山东聊城人,“恁娘了个逼”是聊城方言骂人的话。土肥原中国通啊,恰好能听懂。老鬼子那个郁闷,当时脸都绿了。既然是演习,当然有标靶什么的。标靶恰好设在菜地边上,一场演习下来,发射了六十发左右的炮弹,总共不过三发炮弹打偏了,居然,居然就被张自忠盯上了。土肥原当时很想说,你别光顾着看炮有没有打准啊,你多关注一下这些炮弹的威力。然而,张自忠脸上始终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还动辄从身边警卫的背上将大刀片子抽出来挽两个刀花,土肥原一旦想到长城战役的时候,自家一个联队的炮兵就毁在这大刀片子上,如鲠在喉,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指望用演习恐吓别人,让别人小心肝噗噗乱跳的,可是别人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在遭了池鱼之殃的菜地上,好像根本不知道那些炮弹下去,一颗就能将人撕成碎片似的。可以,这很张自忠。

    土肥原贤二得了前列腺一样花了好长的毅力,才断断续续的将张自忠的反应表述出来,多田骏听完,噌的一声从椅子上坐起来,一拍桌子吼道:“八格,我们总共才三发炮弹打偏!”

    “我知道他是故意在气我,也知道逞口舌之勇毫无意义,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土肥原说完,面色终于恢复平静。然后,他站起来朝多田骏微微一鞠躬,说:“多田君,抱歉,我失态了。”

    温世珍就坐在土肥原的下首,他待土肥原坐下,故作惊讶状,接话道:“土肥原阁下,您的自制力实在是太让人佩服了。我长这么大,像您这样激怒状态下能如此迅速的调整好心态的,您是第一个。”

    温世珍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多田骏注意到他,问:“温桑,擂台案调查得如何了?英国大使给我打电话抗议了,说你在渣打银行的行为很不体面,完全是无理取闹。”

    “阁下,我只是要求他们把林大虎账上的钱交给我们而已,九万多块钱,可不是笔小数目。”

    “英国人冥顽不化,你就不要去自讨没趣了。林大虎只要在中国,总有一天,这笔账我们会给他连本带息的讨回来——”土肥原说。此时的他,又恢复到了之前邻家富翁,脸上肌肉不动、自带三分笑意的样子。

    温世珍“哈伊”一声,说:“我根据刘新卯提供的情报,分析了林大虎此人的性格特点。他既然敢在行凶之后立刻前往渣打银行取钱,除了说明此人胆大包天外,还说明他非常的贪财。我觉得,他接下来肯定还会去取钱的。毕竟,相比8000块,剩下的九万多才是大数目。我已经在银行外安排人暗中看守,另外,我已经与天津的所有老鸨打过招呼,她们只要发现有外地人,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多田骏和土肥原对视一眼,土肥原用嘉许的目光看向温世珍,温言说:“温桑,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温世珍拘谨的笑,说:“能为大日本帝国服务,这是我的荣幸!”

    多田骏:“土肥原君,既然温桑这么能干,能者多劳,我看,组建天津保安总队的事情就交给他吧。”

    “那得问问温桑本人的意见。”

    温世珍赶紧站起来,先朝多田骏和土肥原分别深深一鞠躬,然后站起来,以宣誓的口吻说:“两位阁下,既然你们信任我,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温某人必定不负所托。”

    土肥原:“天津保安总队的成立,暂时还不能公诸于众。温桑,你先秘密进行吧。我们的要求是,不需要保安总队有多强的战斗力,但是一定要对日本亲善。”

    “哈伊!”

    温世珍离开后,多田骏和土肥原的面色同时冷了下来,两个人对视一会,土肥原说:“多田君,在对待二十九军的问题上,看来我们必须要有所改变了。”

    多田骏:“从一开始,我就不认为能拉拢宋哲元。很简单的道理,不管二十九军和中央军之间存在着多大的矛盾,他们真想投靠我们的话,长城一战,就不会那么拼命了。”

    “是,这件事上,是我一厢情愿了。也好,张自忠今天的表现,倒是给我提了个醒。既然他们不吃敬酒,那只能罚酒伺候了!”

    “土肥原君,军部来电申饬了,说天皇陛下本来已经准备将中国屯驻军更名为华北屯驻军,并将司令官的级别提升一级(注1),但是因为佐藤君和三木他们的死,开始怀疑我的能力——八格,我做错了什么?难道非要逼得我学平田幸弘和岛本正一(注2)那样,也来一次事变?可是,二十九军不是东北军,这帮混蛋,他们是敢操着大刀上战场拼命的哪!?”

    “多田君,是我失算了,非常抱歉。”

    “此事怨不得你,谁能想到会突然冒出个林大虎呢。不过,我估计是等不到那份任命书了。”

    “这件事,我今天去电国内帮您问过了,他们给我的回电说影响不大。”

    “真的吗?”多田骏激动起来。

    多田骏正为前途重见光明而激动不已的时候,海光寺军火仓库内,顶着防雨布,就着一只手电,当肖战歌终于将一门七十五毫米的野炮完全拆散,正直起腰擦额头上的汗水,吴征说:“四点半了,必须立刻撤退!”

    肖战歌:“没想到这么费事!这样,等顾大童过来,你们把剩下的几个零件带走,我留下来。”

    “肖长官,我要严肃的批评你,你总是喜欢行险,这很危险!”吴征很不客气的说。

    “没办法,时间不在我们一边。”

    张茂根:“头,我留下来陪你。”

    军火库里此时就剩他们三个人。肖战歌拆一件零件,其他人运走一件。张茂根已经跑了两趟,而这门野炮,现在还剩下两个轮胎和一个底盘。

    在偷火炮这事上,肖战歌有些想当然了。九十式野炮,全重1400公斤,其中,炮管和后坐大梁的重量都在100公斤以上,也就是队伍里有顾大童这么个大力士,否则的话,想要从窨井那里弄出去都非常的困难。

    偷走了一门炮,就必须组装一门木头炮来麻痹敌人。现在已经四点半了,再不走,天一泛亮,想走也不可能了。

    肖战歌:“我接受批评,不过,现在你们立刻执行命令。”

    “头!多一个人多一个照应,”张茂根低声喊。

    肖战歌声音转冷,带上一股狠劲,低喝:“哪来这么多废话,执行命令!”

    注1:1936年4月,日本认为全面发动侵华战争的时机已经成熟,决定增兵华北,抽调各个军种编入海光寺的中国驻屯军。同时正式使用华北驻屯军名称,司令官提升为中将级,由原军部任命改为日本天皇亲授。

    注2:平田幸弘和岛本正一为挑起九一八事变的罪魁祸首。

第十六章偷梁换柱(2)

    六点半钟,太阳已经开始往树梢上爬的时候,肖战歌终于完成了木头炮的组装。按说,刚刚完成一件作品,而且是专门用来欺骗小鬼子的,他应该充满成就感才对。然而,当他走到仓库大门方向,朝木头炮望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登时凝固住了。蔡木匠的手艺没得说,完全凭锯子、斧头和刨刀打造出来的零件,堪称惟妙惟肖。但是,受漆料的影响,外面还好,炮管里面的抛光度,和真正的野炮相比差距可就太明显了。

    “尼玛?怎么会这样?!”肖战歌心中嘀咕着,开始揪自己的耳垂。也就是他的战友不在这里,否则看到此景便知道,肖战歌这是真正遇到难题了。“得想个办法,不然肯定会露陷的!给炮管穿个炮衣?只能这么办了——”肖战歌想到便做,飞快的割了六块防雨布,分别给五真一假六门野炮的炮管穿上了炮衣。然后,他再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便觉得顺眼多了。

    肖战歌坚持留下来,除了要赶紧组装起一只木头炮好滥竽充数,混淆小鬼子的视听。再就是,因为真野炮的拆卸和木头炮的组装太耗费时间,他希望能够早点开始工作,争取把剩下的五门炮都给解决了。

    小鬼子的巡查如约而至,带队的鬼子军官看到六门野炮的炮管上穿上了炮衣,非但没产生疑惑,反而夸了两句,说这样的行为应该得到嘉奖。

    肖战歌此时就和那些木头炮零件待在一起,听到鬼子军官这么说,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发现,自己握着枪的掌心居然出汗了。

    肖战歌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中,与他隔了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多田骏的心情则糟糕到了极点。其时,他正在和土肥原商量天津保安总队的选址问题,一个少佐走进来,站在门口喊:“机关长阁下,有重要情报。”

    来人是土肥原的手下后藤少佐,土肥原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后藤君,进来说。”

    后藤少佐走进来,先毕恭毕敬的朝多田骏鞠了一躬,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递给土肥原。

    土肥原接过来,目光才在文件上扫了一眼,面色便变了。几秒钟之后,他抬头看向多田骏,沉声说:“多田君,出状况了!”

    “纳尼?”

    土肥原将文件夹递给多田骏。多田骏一脸疑惑的接过来,然后,同样是扫了一眼,下一瞬,他的眼睛瞪圆,将文件夹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拍,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道:“八格!该死的美国佬!”

    “该死的美国佬”名叫杰克·贝尔登,是美联社旗下,负责为时代周刊撰稿的一名职业记者。属于历史遗留问题,西方好几个国家在天津都拥有租界,这些租界的存在,对中国人而言当然是耻辱。不过至少在这个时候,在中国政府无法对天津实现完全治理权的时候,它们的存在,却能对遏制日本人的嚣张气焰起到那么一点点作用。土肥原号称中国通,一直以来都非常重视对舆论的把控。不过,他可以通过威胁利诱等等龌龊手段来控制平津地区的中国媒体人,却无法以同样的方式来影响杰克·贝尔登这类西方职业记者。这不,在他睁眼说瞎话,将擂台案定义为中国民众残害日本侨民的时候,杰克·贝尔登站出来,一篇新闻报道就揭掉了他的底裤。

    向土肥原的手下提供情报的是美国驻天津领事馆的一名清洁工,她从杰克·贝尔登房间内的废纸篓里发现了一些文字碎片,交给土肥原的手下,土肥原的手下拼凑出来,便得到了这么一份宝贵的情报。

    土肥原编造的谎言一旦被拆穿,他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多田骏可就惨了。如果擂台案被定性为中国民众残害日本侨民,别说军演了,他便是真的向二十九军发起进攻,甚至吃一个败仗,国内都能交代得过去。现在呢?佐佐木野刀,佐藤宏还有三木、小岛,居然死在一场打擂台的闹剧中,除非他们能够抓到“林大虎”,并且得到他受中国政府或者军方指派的结论,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自圆其说。

    擂台赛是土肥原整出来的幺蛾子,本来跟多田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三木和小岛这两个蠢货(这是多田骏的心声,他现在恨不得将三木和小岛从棺材里拉出来进行鞭尸)自己送上擂台找死,他们死就死了,却把多田骏牵扯进去,平白无故的被戴上了“御下不严、威慑天津地方不力”的大帽子。

    多田骏委屈、愤怒,始作俑者土肥原难免心虚,他站起来,朝多田骏深深一躬到底,说:“多田君,实在是抱歉,如此一来,我们之前议定的策略只怕不能用了。”

    擂台案一旦被公诸于众,想洗白何其难也。也就是说,多田骏这口黑锅背定了。

    多田骏定定地看着土肥原肥硕的脑袋,双眼通红,眼神复杂之极。多田骏当然清楚,如果不是土肥原贤二自作聪明,妄图通过擂台赛来打击平津地区的中国武林人士,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故根本不会发生。也就是目光不能杀人,不然的话,土肥原的脑袋此时应该被开出两个洞了。

    多田骏喘着粗气,盯着土肥原的脑袋盯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无力的挥挥手,对一边恨不得将脑袋藏到裤裆里的后藤说:“你出去。”

    后藤知情识趣,知道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得越少越好,早就待不住了,闻言如蒙大敕,头也不抬,草草的鞠个躬,快步退了出去。

    等后藤出去之后,多田骏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土肥原君,您还是坐下吧。您这个样子,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还以为您是我的手下呢。”

    多田骏的话酸气十足,不无讽刺,土肥原抬起头再次深深一鞠躬,说:“多田君,事已至此,无论我怎么表达歉意,都无法弥补对您造成的损害。不过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发动所有关系,帮您在国内打点的——真正对不起了!”说完,又鞠一躬,身子做出下坐的姿势,并下意识的看了多田骏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下一刻,他就好像屁股上被针给扎了一下似的,一下子挺直身子,望着多田骏说:“多田君?您,您——”

第十六章偷梁换柱(3)

    从后藤进来到后藤出去,中间也就过去了十分钟左右。十分钟前,多田骏虽然因为熬夜的原因面色不佳,但是精气神挺足,整个人看上去并无老态。而现在,他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整个人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子颓废劲,一下子就把土肥原给惊到了。

    多田骏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这份变化,他朝土肥原摆摆手,嘴里喃喃道:“土肥原君,你我老朋友了,客套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在屯驻军司令官任上,我多田自认并无私心,一直以来都在兢兢业业的为帝国服务。如果,如果真的因此被夺职,呵呵,就当我提前退休好了!”说完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他的精神状态慢慢有所恢复,拿起文件夹翻开看了看,说:“真是讽刺,这个杰克·贝尔登之前采访我的时候还问过我退休以后的打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语成谶吗?”说着,他的目光忽然被文件上的某个内容吸引住,眉头慢慢锁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也有了一些神采:“奇怪,杰克·贝尔登是如何拿到生死状的?如果林大虎单纯的只是一个武林人士的话?他有这样的政治头脑吗?”

    多田骏的话提醒了土肥原,他拿过文件夹看了看,然后用力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说:“没错,这确实是个很大的疑点。林大虎自称是重庆崆峒派的,但温世珍已经打听过了,平津一带,之前根本就没听说过有这号人。他初来乍到,怎么可能会认识杰克·贝尔登这样的美国记者?”

    杰克·贝尔登是如何拿到生死状的原稿的?让多田骏和土肥原百思不得其解的所谓“疑点”,其实就是肖战歌和李云侠之间的一次转手而已。

    肖战歌俗人一个,留着那两份生死状不无炫耀纪念之意,甚至脑洞大开,想着以后捐一份给国家博物馆,也算是青史留名了。张自忠和李云侠过来找他,谈到擂台案的后继影响,他当时就将生死状拿了出来。李云侠见生死状有两份,一时心血来潮,就拿走了一份。他回去天津市政府不久,恰好日本人送军演通报过来。当他得知日本人军演的借口正是擂台案,灵机一动,就有了将这件事的真相公诸于众的想法。

    在擂台案中,生死状堪称唯一的物证。有了生死状,“林大虎”杀死佐佐木野刀就有了法理依据。至于之后佐藤和三木、小岛等人的死,只要和擂台案扯上关系,那只能算是日本人的丑闻。日本政府疯了,才会继续揪住不放,迫使杰克·贝尔登进行后继报道。

    张自忠和李云侠过来天津,本就会拜会美英法三国的领事,杰克·贝尔登作为美联社记者,随行记录乃是他的职责。让李云侠大喜过望的是,拜会结束后,杰克·贝尔登主动找上门来,就日军军演和擂台案一事希望能对他们进行一次采访。

    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李云侠求之不得,而在发现杰克·贝尔登在擂台案的报道上并无偏向哪一方的意思,反而对其中出现的“中国民间武林高手”兴趣浓厚,采访结束后,他便让自己的副官把生死状偷偷的给杰克·贝尔登送了过去。

    但凡是有点职业道德的记者,都非常注意报道的客观性,会重视证据的采集。杰克·贝尔登生死状在手,如获至宝,连上午茶也顾不上了,立刻返回房间,洋洋洒洒的写出了一篇有关“天津‘三不管儿’擂台血案真相”的新闻通稿,并在通稿后面附上了一张生死状的照片。

    就是这张照片,让多田骏和土肥原贤二一下子对“林大虎”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土肥原立刻让人将后藤和温世珍找过来,让前者尝试组织力量对杰克·贝尔登的新闻通稿进行拦截,让后者加大搜索力度,一定要将潜藏起来的林大虎给找出来。

    “后藤君,如果你觉得需要,我允许你调用一切力量,包括那几个‘死菊’。此事关系到帝国在国际上的脸面,所以希望你能用心的去完成!”

    打发走了后藤,土肥原向温世珍面授机宜:“张自忠昨天和今天上午有去拜访美英法领事,我怀疑,生死状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人交给杰克·贝尔登的。盯紧他们,这个林大虎说不定就藏在他的身边。”

    土肥原只是怀疑张自忠可能和林大虎有勾结,温世珍更狠,提出是不是对天津市政府和天津市警察局来一次全面搜查,因为他觉得警察局的监狱具备灯下黑特征:“……阁下,我们已经将整个天津城都给翻遍了。‘林大虎’如果还在天津的话,也只有警察局的监狱能容他藏身了。”

    土肥原一想有理,说:“可以。需要我派人配合你吗?”

    “谢谢阁下。天津市警察局的那帮家伙,我能对付。”

    “吆西!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肖战歌在“三不管儿”为什么要对刘新卯等三个汉奸穷追猛打?原因正在于此。哪怕土肥原被称作中国通,但论对中国和中国人的了解,温世珍这类土生土长的汉奸才是真正门清,他们一旦为虎作伥,其破坏力,比之小鬼子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世珍离开后,土肥原贤二本来也已经准备告辞,但是看到多田骏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起身之后又坐下去,压低声音对多田骏说:“多田君,我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机。”

    多田骏看向他。

    “几天前我和您说过,闹得最凶的孩子才有糖吃。杰克·贝尔登的稿子就算是直接发给中国的报纸,见报最快也得明天。张自忠不是在天津吗?干脆赌一把,将他给抓起来,然后让宋哲元用‘林大虎’来换人。张自忠是宋哲元手下大将,他肯定会想办法找到‘林大虎’并把他交给我们。只要能控制住‘林大虎’,就等于拿到了擂台案的话语权。接下来如何发展,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当然,这件事也存在一定的变数。张自忠此人桀骜不驯,如果他做困兽之斗,事情恐怕会变得不可收拾。不过,只要事情闹大,军部肯定会站在我们一边。那样的话,就没人顾得上什么擂台案了。现在,您要做的,是找一个人出来背锅。毕竟,现在天津还不是我们说了算,政府到时候肯定要交一个人出来平息美英法的情绪。您有可靠的人选吗?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同时又对帝国忠心耿耿的——”

第十七章将计就计(1)

    温世珍提出了灯下黑的概念,土肥原和多田骏深以为然。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是,真正的灯下黑,其实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军火仓库内,巡查的鬼子退出去之后不久,肖战歌便开始了工作。他将拆卸目标先放在例如方向机和高低机等小构件上,等到日军下午再次巡查的时候,他已经将剩余五门炮的小构件全部拆卸一空。

    “吱嘎——”仓库门被打开,几个鬼子在一个少佐、一个大尉的带领下走了进来。肖战歌藏身木头炮构件中,双手抱着一挺歪把子,依旧保持戒备状态。

    五门炮从前面看没什么异样,但是如果凑近了看,便会发现少了不少零件。上午的时候,小鬼子只是草草巡视一番就收场了,谁知道下午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心血来潮,仔细查探一番?

    “尼玛,我好像又莽撞了!奇怪,穿越过来之后,自己的心性好像差了不少,变得沉不住气了!”肖战歌正在做着自我检讨,一个声音响起:“斋藤,把仓库的钥匙给我。”

    “阁下?”

    “这是命令!”

    “哈伊!”

    “你们几个退出去,退远一点。”

    “哈伊!”

    有脚步声响起,肖战歌不知道小鬼子想搞什么玄机,耳朵竖起,眼睛眯了起来。

    “佐佐木君——”

    “哈伊!小林阁下,请问有何吩咐?”

    “三木阁下和小岛君的死,你对此有何看法?”

    被“佐佐木君”称呼为“小林阁下”的鬼子明显话中有话,肖战歌听到这里,不禁警惕起来。

    “看法?小林阁下,请恕我直言,我认为应该让支那人为他们的行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吆西,我们想到一起去了。佐佐木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阁下——”“佐佐木君”而被夸奖了两句,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我听人说你曾经想要把支那人的天津警察局给一锅端了?”

    “哈伊!阁下,三木阁下和小岛君死得太憋屈了,作为他们的同仁,我觉得有义务为他们做点什么,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阁下,您这是干什么?哎呀!这,这让我如何敢当?”

    “佐佐木君,这节鞠躬,是我替三木阁下和小岛君给您的谢礼。屯驻军这么多同仁,也只有您一直把他们的死放在心上而已——”

    “阁下,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您折杀我了!”

    “佐佐木君,我很赞赏您的行为。不过,我觉得您搞错了报复的对象……”

    “您是说,那个‘林大虎’是二十九军的人?”

    “是。佐佐木君,二十九军三十八师的师长张自忠和他的参谋长李云侠正在天津,您知道吗?”

    “哈伊!”

    “难道您不觉得这是个机会?”

    “阁下,您的意思是?”

    “小林阁下”的声音突然转冷,说:“把他们抓起来,然后逼宋哲元交出‘林大虎’。我以为,不把‘林大虎’千刀万剐,不足以让九泉之下的三木阁下和小岛君得到安息。您觉得呢?”

    “阁下,我了解了。只是,司令官阁下下达了限行令,我们根本出不去。”

    “你的小队,他们能全部服从你的命令吗?”

    “阁下,给我一点时间,我能说服他们。不过,弹药怎么解决?虽说我们不怕拼刺刀——”

    “拼刺刀?想什么呢?弹药?这里不是么?带几个人到这里来拿就是了。晚上八点到十二点,值星官是我,我会让宪兵队避开军火仓库。对了,仓库里新到了一批重机枪,你们可以扛两挺过去。喏,这是钥匙。记住,这件事你知我知,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否则的话一旦被捅到司令官那里,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哐——”的关门声中,肖战歌站起来,心说:艹,老子还是闯祸了。刚才,肖战歌听到张自忠和李云侠的名字后,心跳就开始加速,血流加快,同时双手痒得厉害,很想不管不顾的冲出去,直接用机枪将“佐佐木君”和“小林阁下”给突突了。

    历史是有惯性的,贸贸然不会轻易走偏路线。现在“佐佐木君”和“小林阁下”这两个鬼子居然密谋抓捕张自忠和李云侠,会出现这样的变数,那只能是因为他的原因。要知道,历史上的七七事变,日军挑起战争的由头,不过是借口一名叫做志村菊次郎的鬼子兵失踪而已。现在,他搞死了一个鬼子少将,两个佐级鬼子军官,好像已经足以让小鬼子做出任何疯狂的举动了。

    “不行,我得立刻去通知张师长和李参谋长!”肖战歌这样想着,便往地道口那边走去,走了几步,他站住,低声自言自语:“鬼子们怕多田骏知道,他们还必须到仓库里拿弹药,这好像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说着,他眼珠子转了转,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里。

    晚上七点半的样子,海光寺,屯驻军司令部的大会议室内,几十个佐级军官济济一堂,正坐得笔直的聆听多田骏的训话。让多田骏在晚上八点左右的时候召开军事会议,以制造不在现场完全不知情的假象,这是土肥原贤二的建议。土肥原老鬼子搞阴谋诡计上瘾,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非要大张旗鼓的弄出个阵仗。他和多田骏绝对不会想到的是,他们的多此一举,反而帮了肖战歌大忙。

    七点五十,“小林阁下”小林次郎站起来,装模作样的向多田骏报告,说八点他执勤,他这就去替换鸠野少佐过来。

    多田骏准许,小林次郎快步走出会议室,直奔值班室。他到了值班室之后,先和鸠野少佐完成交班,然后命令候命的宪兵,立刻通知下一班的巡察宪兵过来值班室开会。

    多田骏和小林次郎在自得其乐的忙着演戏的时候,肖战歌就好像幽灵一样,在军火库大门斜对面的一个角落里潜伏了下来。小林次郎和“佐佐木君”离开仓库之后,他一直忙碌到天黑,才将仓库恢复到原样。然后,他花了大约一小时带二十分钟,设置好几个机关,这才换上早就挑好的崭新的鬼子军服,带着一杆崭新的三八大盖爬出仓库。出了仓库,他先在仓库四周转悠了两圈,将周边的环境考察清楚后,这才开始寻找合适的藏身地。

第十七章将计就计(2)

    对于特种兵来说,潜伏是必修科目。所以,虽然“佐佐木君”非常的拖拉,一直拖到九点左右才将人带到仓库门口,肖战歌却没有感到一点的不耐烦。

    远远的有脚步声传过来,本来还微眯着眼睛,好似在假寐的肖战歌,就好像打了针一样,整个人立刻活了过来。

    “吱嘎”,仓库门被打开,鬼子们排着队走了进去。

    当最后一个鬼子消失在仓库门口,肖战歌站起来,眼睛微微眯起,左手托枪,右手一拉枪栓,将一颗子弹送入枪膛,做好了射击准备。

    大概过去了三十秒左右,非常突然的,仓库里响起了“叭、叭”两声枪响。此时的海光寺万籁俱静,这两声枪响便显得格外的响亮和突兀。如肖战歌所料,围墙岗哨上的探照灯立刻打了过来。当一道探照灯的灯光罩向他,他开始往仓库方向跑,一边跑一边用日语尖声高呼:“八格!有人偷军火啦!快来人啊——”喊着,他停下来,开始瞄准。

    肖战歌原本距离仓库大门大概有四十米左右的距离,他往前跑了几步,将距离拉近到三十五米左右。

    “佐佐木君”全称佐佐木第二(嗯嗯,确实够二的),他因为不敢开灯,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在仓库大门的门梁上吊有一挺机枪,这挺机枪的扳机本来被一根皮绳绑成射击状态,因为下面吊有两枚手榴弹,力量达成某种平衡,这才堪堪没有击发。

    这挺随时会击发的机枪,还有刚才的两声枪响,当然是肖战歌的杰作。而为了设置机枪机关,他不仅足足用了四十分钟,期间,全身更被汗水打湿了好几次。

    现在,肖战歌要瞄准射击的,就是吊着手榴弹的拉弦。

    围墙上的探照灯,能照到军火仓库大门的只有东南角和西南角的两盏,肖战歌的时间算得极准,他刚刚开始据枪瞄准,东南角岗哨上的探照灯便正好将仓库大门照个正着。当两枚挂在一起的手榴弹映入肖战歌的眼帘,他左手将枪稍稍往上一抬,随即扣下了扳机。

    军火库里的两支步枪突然走火,军火库里的鬼子就乱了。多田骏会选择佐佐木第二来执行这个任务,原因正如土肥原贤二所说的那样,四肢够发达、头脑够简单。小林次郎让他说服自己的手下,他是如何说服的?他非常粗暴的先让本中队的人选择站边,即,愿意跟着他干的站左边,不愿意跟着他干的站右边。然后,他解下武装带,照着站右边的鬼子便是劈头盖脑一顿猛抽。这混蛋下手极狠,鬼子们被抽得鬼哭狼嚎的,然后,当佐佐木第二再让他们站边的时候,吃到教训的他们立马全部站到左边去了。

    佐佐木第二带了一个小队的人来搬弹药,枪声乍响,他也被吓了一跳,然后他还没反应得过来,肖战歌发一声喊,他脑袋里“嗡”的一声响,立刻慌了。不过,他显然不是轻易肯放弃的主,自己先搬了一箱子弹扛到肩上,朝其他人吼:“慌什么,慌什么?一人一箱子弹,赶紧离开——”

    他吼声未毕,探照灯的灯光打到了门口,被灯光照到的几个鬼子兵,下意识的就跳起来往阴暗处躲。他们才做出跳脚的动作,“叭”——肖战歌开枪了。

    三十五米的距离,又有灯光指引,肖战歌又不需要命中,只要擦过就行,他要是再打空,那也别自称什么老a特种部队的特种兵了。

    于是,包括佐佐木第二在内,鬼子们才被枪声惊得肝胆一颤,然后看见有两个黑漆漆的冒着火花的东西凭空掉下来,眼尖的刚惊呼出声:“手榴弹——”门梁上有火舌喷吐出来,“哒哒哒”的枪声中,不明就里的鬼子们被骇得肝胆俱裂,不少人下意识的抱着脑袋就蹲到了地上。

    肖战歌的机枪机关设置得极为讲究,机枪一旦击发,因为后坐力的关系,便会旋转最少九十度,变成枪口朝外,而且正好对准东南角岗哨方向。他在开枪擦燃手榴弹的拉弦后,立刻转身朝地上一趴,然后,在面前出现明亮的火线时,抬手一枪,打向东南角的探照灯。

    三八大盖的射程达到800米左右,肖战歌此时距离东南角岗哨不过三百多米的距离,这一枪过后,东南角岗哨上的探照灯立刻被打爆,被玻璃渣子溅了一脸的鬼子哨兵魂都骇飞了。然后,在仓库门口忽然响起爆炸声的时候,他朝一边的机枪手喊:“开枪,快开枪!有人劫军火库!”

    机枪手本来已经懵了,此时同伴让他开枪,他习惯性的打开保险扣下扳机,然后就停不下来了。

    人是有盲从心理的,东南角的机枪一旦炸响,西南角的鬼子机枪手一丝犹豫没有,娴熟的打开保险,紧跟着也突突起来。

    哨楼上的机枪都是九二式重机枪,两挺重机枪照着军火库大门打,门口的鬼子,甭管是蹲着的还是趴着的,抑或吓傻了站在原地双脚打颤的,瞬间倒下一片。

    佐佐木第二倒是命大,被三挺机枪两枚手榴弹光顾之后居然毫发未伤。当然,对他和他的幸存手下来说,这绝非什么好事。四肢够发达、头脑够简单,那是有副作用的。众手下的惨叫声中,他怔在原地,一愣神的功夫,扛着的子弹从肩头掉落,直接砸在他右脚上,将他砸得嘶声惨嚎的同时,也将他砸聪明了。他猛然就顿悟过来,吼:“小林次郎,你骗我,你居然骗我!八格!我和你拼了!”吼着,他晃动着脑袋四下看,然后连续几脚踹开几个木箱,从里面翻出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再吼:“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吼着,开始找子弹。

    佐佐木第二带过来的人里面有他的两个小队长,其中一个侥幸未死,他显然察觉到了不对,上前一把拉住佐佐木第二的左臂,喊:“中队长,事情没这么简单,阴谋,这是阴谋,我们应该找小林阁下——”

    嗯,从日军的角度,这个小队长其实是个可造之材,然而,此时的佐佐木第二哪里听得进去劝谏,只见他先是红着眼睛朝小队长吼:“八格!你是我的人还是小林的人?”然后也不等小队长回应,一脚将他踹倒,双手抡圆,就将九二式重机枪往他脑袋上砸了下去。

    可怜这个小队长只戴了顶战斗软帽,脑袋上等于无遮无防,哪里经得起九二式重机枪的轰击,挨了一下便瘪下去老大一块,眼见不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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