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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之战神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黑色狐狸     抗日之战神传奇txt下载     抗日之战神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一章初战告捷(4)

    直接被掀翻在地的鬼子还算幸运的,一个倒霉的鬼子因为一只脚套在马镫里,被惊走的战马拖着在路上滑行,疼痛难忍,嘴里面登时发出了连声惨叫。就在他的惨叫声中,有鬼子发出了“敌袭”的喊声。他喊话未毕,肖战歌找到他,瞄准、轻扣扳机,这个鬼子右边脸颊中弹,一头扑倒在马背上……

    肖战歌一枪射中鬼子军官的脑袋,心中非但没感到兴奋,反而暗啐一口:艹!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他之前没有使用三八大盖的经历,这一枪,其实是为了保险瞄准鬼子军官的心口打的。瞄准心口却打中了脑袋,设计效果更好,但是从狙击手的角度,其实是非常尴尬的一次失误。“这表尺有玄机?”他心中这样想着,右手试着将立着的表尺框放倒,然后迅速的瞄准一个鬼子,再开一枪。这一枪,他依旧瞄准一个鬼子的心口位置,结果这个鬼子身体正好有个扭动,他这一枪就击中了那个鬼子的左肩。三八大盖的子弹穿透力极强,这颗子弹直接击穿鬼子的左肩,又钻进了他右肋,他疼得惨叫一声,从马上栽了下去。

    精确命中这个鬼子,找到了这个距离上三八大盖的瞄准方式,让肖战歌暗松一口气,他随即端着三八大盖站起来,爆喝一声:“杀!”一边往山下走,一边拉动扳机,继而再开枪一枪。

    在他右手边五十米处,刘德浩放出一枪后,将步枪往背上一背,双手各掏出一把驳壳枪,嘴上也喊出一声“杀”,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小鬼子确实训练有素。肖战歌他们骤起发难,短短一分多钟,就击毙了十个左右的鬼子,重创两三个。但鬼子骑兵的队列纵然被惊走的战马弄得大乱,鬼子兵们却丝毫不乱,后面的一些先是稳定住战马,继而飞快的摘下马枪,用双腿控制战马,让它们屁股相对,很快就组成了两个警戒阵型;前面那些被战马掀翻在地的,飞快的往路边一滚,避免被后面的战马践踏到,然后摘下马枪,就势趴在了地上;还有一些战马受惊往前急冲的,则直接拔出腰间的马刀,嘴里发出凶狠的吼声,直接向刘德浩他们冲了过去。

    三八大盖的弹仓最多能容纳五发子弹,肖战歌走几步打一枪,很快将五颗子弹打完。他随即把枪往背上一背,右手拔出驳壳枪,加快速度向上下冲去。

    近距离枪战,驳壳枪超快的射速,很轻易的就让肖战歌他们获得了碾压式优势。鬼子队列后面马屁股对着马屁股的几个鬼子被肖战歌一个突突扫倒三个以后,其他鬼子察觉到不对,立刻从马上跳了下来,哇啦哇啦叫着,分出几个人迎着肖战歌就冲了过去。

    “叭叭叭”的枪声不绝于耳的响起,有子弹呼啸着从肖战歌身边、头顶飞过,肖战歌身上好几处皮肤本能的凸起鸡皮疙瘩,他非但没感到害怕,反而变得越发的兴奋起来。“尼玛,这才是真正的战斗,是男人应该呆的地方——这趟穿越,值了!”心中发出这样的感慨,他身子微躬,左蹿一步,放上一枪,右蹿一步再放一枪,身子变得格外的轻盈。

    路上,两个嗷嗷叫着挥舞着马刀的鬼子距离刘德浩他们还有十几米的距离,便被密集的弹雨扫倒。而这两个鬼子在冲锋中被杀,非但没让其他鬼子引以为戒,反而彻底激发起了他们心中的戾气。一个本来趴在地上的鬼子突然站起来,照着刘德浩就是一枪,然后,他也不管有没有打中,将枪一丢,从腰间抽出马刀,哇哇叫着向刘德浩冲了过去。

    刘德浩当然不可能被他打到,而看到这个鬼子举起马刀冲向自己,他嘴角一咧露出残忍的笑意,喊:“你们帮我看着一点,我要剐了这个混蛋!”喊着,他将枪往腰间一插,赤手空拳的迎着这个鬼子就冲了过去。

    肖战歌一枪放倒一个鬼子,然后朝左前方一蹿,在几颗子弹射中他刚才站立地方的时候,他猛然站起,右手食指连扣扳机,将枪里的子弹打空。这一轮射击效率有点低,四颗子弹,三颗放空,第四枪才调整过来,命中一个鬼子的胸口。他随即身子一矮,再朝左前方一蹿,然后藏身一棵树后面,左手掏出弹夹,飞快的完成换弹。和他对射的鬼子不笨,逮到机会,三个鬼子一字排开,你一枪我一枪,朝着他藏身的树开火,同时向他逼近过来。

    小鬼子枪法不赖,子弹簌簌的从树干边擦过,打得木屑乱飞,有击中树干的,更发出“咄”的脆响。肖战歌斜着身子紧贴树干,心中默数来袭子弹数量,并抽空朝刘德浩他们的方向看了看,看到刘德浩在一个鬼子骑兵马刀威胁下有点狼狈的闪躲腾挪,他忽然觉得有点牙疼,吐槽:尼玛,又是一个喜欢搞个人英雄主义的。吐槽毕,射向他的子弹出现一个空挡,他转身调整好姿势,正对着树干不进反退,往山上退去。

    和他对射的三个鬼子,此时全部耳红目赤,目光凶狠,其中一个鬼子说:“我枪里面还有一颗子弹,你们赶紧更换弹夹!”

    另一个鬼子接腔:“我枪里面也留了一颗子弹——”话没说完,他改为怪叫:“他出来了!”叫着,枪口微调,扣下扳机。

    肖战歌其实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打光了子弹,他选择往后退,而不是直接从树后面闪身出来,完全属于本能反应,是当特种兵多年,在实战中培养出来的战斗习惯。发出“他出来了”怪叫的鬼子才移动枪口,他右手手腕一翻,抢先扣下扳机,然后往左边横跨一步。

    两声枪响前后在空气中炸开,发出怪叫的鬼子鼻子中弹,脸上炸开一蓬鲜血,往后就倒;肖战歌只觉得一股热流擦着自己的右手手臂飞过,紧跟着背后传来一声“咄”的脆响,他眼眸缩了缩,嘴上冷哼:“总算有点意思了!”

第二十一章初战告捷(5)

    肖战歌和三个鬼子卯上的时候,山下路上,有鬼子骑兵察觉到形势不对,丢掉枪冲向附近的马匹就想要上马逃跑。没有人不怕死,血气之勇这东西,属于消耗品,是需要通过胜利和鼓励不停的补充能量的。小鬼子也是人,他们之所以在对上中**队的时候往往表现得更加勇敢,原因无外乎之前鲜有败绩,再就是被终日洗脑,变成了一根筋。不过再一根筋,当发现身边战友越来越少,敌人越逼越近的时候,怕死的天性占据上风,登时就想到了“走为上策”。

    追上来的鬼子骑兵一共有三十四个,当他们刚刚遭遇伏击的时候,如果识相掉头就跑,应该能逃掉不少。然而,不知道是被肖战歌他们的人数给欺骗了,或者,他们觉得不战而逃是非常耻辱的事情,所以,他们非但没逃,反而选择了针锋相对的对冲。马枪马刀对三八大盖和驳壳枪,鬼子骑兵本就输了一筹。再加上,张自忠的警卫可不是普通的中国士兵,都曾经被张自忠的“扒皮式”狠艹过。于是,在鬼子骑兵看来本至少应该是一场火星撞地球的战斗,仅仅过去几分钟,就撕掉伪装露出了血腥的本色,变成个一方英勇送死,一方轻松打靶的屠杀。

    金春林离开战场有点久,所以难免慢热,直到这个时候才找回一点感觉。之前的战斗,他倒是三八大盖、驳壳枪齐全,也一直绷紧了神经。然而令他尴尬的是,他用三八大盖前后放了五枪,除了其中一枪击穿一个已经被击毙的鬼子,伤到了鬼子身后的一匹战马,其它的居然全部打空了。他这种浪费子弹的败家行为,立刻引起了身边一个叫顾海明的警卫的鄙视。

    嗯,三十八师的人都是过过苦日子的,所以特别爱惜武器装备和弹药。顾大亮当时横了他一眼,撂下一句:“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开枪了!”然后直接一个横步挡在他面前,居然将他的视野给遮蔽住了。

    金春林被顾海明给红果果的鄙视了,他那个气啊,老脸涨得通红,本想反诘两句,嘴巴张开,正好看到顾海明手起枪落,一枪击中一个鬼子的脑袋,一句狠话憋在喉咙口,登时就吐出不来了。“妈.的!老子也就是不习惯三八大盖而已,换了驳壳枪,让你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枪王’!”金春林当时心中发出这样的狠话后,右手攥着驳壳枪,就在等待机会了。现在,眼见着这个鬼子抢马想逃,他登时兴起,嘴里叫一声:“狗.日.的想逃?!”右手一举,手腕一翻将扳机一下子扣死。

    驳壳枪用好了,那就是后世微冲的赶脚。金春林的枪里面子弹满仓,他一下将扳机扣死,只听见“啵啵啵”声响成一片,那个鬼子骑兵腰背部立刻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

    这个鬼子立刻就死了,而金春林心中才泛起一丝胜利的喜悦,之前出言打击过他的顾海明扭过头来,斜眼瞪着他,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奶.奶的,子弹不要钱啊?!”

    这块地方除了那个和刘德浩战作一团的鬼子,已经没有了活着的鬼子,所以金春林这么一突突,立刻引来了好几个警卫的注意。顾海明才说完,一个警卫接腔说:“也就是我们师长不在这里,不然的话,哼哼!”他嘴里冷哼着,目光不善的朝金春林的屁股看了看。

    金春林用的驳壳枪是全自动型号,这种枪弹容二十发,设有自动和半自动两种射击方式。全自动情况下,扳机一扣死,便会一下子将所有子弹全部倾泻出去。

    金春林本来因为好不容易开胡,兴奋得满脸红光,这下连受打击,脸上挂不住,神情就有点悻悻的。“不就是忘记调整成半自动了吗?我去——”他嘴里嘟囔了一句,觉得和这些家伙在一起实在是没有共同语言,飞快的补充完子弹,向肖战歌那边走了过去。

    刘德浩的人,没有谁想到去支援肖战歌。在他们看来,刘德浩才是他们的长官,才是他们的兄弟。在刘德浩和一个鬼子骑兵进行贴身肉搏的时候,他们才不会去关注肖战歌这个外来户、空降兵。

    刘德浩和鬼子骑兵的搏杀,在附近最后一个鬼子被金春林射杀之后,其实就已经宣布了结果。

    鬼子骑兵此时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当四周突然多了好几个冷眉冷眼的中国人之后,他显然认识到自己断无幸理,所以变得越发的凶狠起来。他越凶狠,刘德浩越冷静,终于,当他一个招式用老劈空之后,刘德浩逮到机会,嘴里冷喝一声:“小子,就剩你一个了!”双脚发力,身子一扭,一头撞了过去。小鬼子立刻回抽马刀,然而刀才收回一半,裆部剧痛——情不自禁的,他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惨叫声中,刘德浩踢中他裆部的右脚一个弹踢,再踢中他的腹部,双手同时抓住他的左右手一扭,把马刀抢了过来。

    马刀易手,双方的攻守地位登时发生变化。

    刘德浩不等鬼子骑兵站稳,右手手腕翻动,舞出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刀花。鬼子骑兵被刀光晃花了眼睛,眼睛本能的的眨了眨,然后就觉得耳朵发凉——他踉跄的后退,眼睛的余光注意到左右两边,各有什么血淋淋的东西掉落,才醒悟到这应该是自己的耳朵,下一瞬,被剧烈的疼痛感刺激到,双手抱头,嘶声惨叫起来:“啊!啊——”

    在他的尖叫声中,刘德浩小跑步欺近过去,再舞出一片寒气森森的刀光,将他的衣服裤子削成了无数碎片。“论耍刀,我们中国人才是祖宗!”刘德浩嘴上冷声说着,右手一翻,将刀架在鬼子骑兵的脖子上,左手伸出小拇指朝向他,接道:“至于你们小日本,不过是这个!”

    “杀了我,杀了我!”鬼子骑兵用日语嘶声喊,眼神依旧凶狠,状若困兽。

    刘德浩针锋相对的和他对视着,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冷冷的说:“回去告诉你们的劳什子天皇,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滚!”嘴上喊着滚,他起右脚踢在鬼子骑兵的肚子上,直接将鬼子骑兵踹了个跟头。

第二十二章真假李逵(1)

    鬼子骑兵甚是顽强,他嘴里用日语喊着:“我会回来的,你们等着——”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回跑。

    刘德浩将马刀朝地上一戳,四下看看,面色一沉,问:“肖教官人呢?”

    顾海明手朝肖战歌之前消失的方向一指,说:“他应该还在山上。”

    刘德浩再扫视所有人一眼,没看到金春林,面色变得难看起来,喝道:“别告诉我那个金春林给挂了。”

    “没有,他去找肖战歌去了。”

    “肖战歌?要叫肖教官!”

    “班长,这个肖战歌,不,肖教官和他的那个跟班,真的不咋样啊!”

    “金春林咋样我不清楚,但肖战歌,你们知道他干掉了几个小日本吗?”

    “两个,刚开始打伏击的时候杀的。”

    “除了开始两枪瞎猫撞上了死老鼠,接下来几枪,他都打空了——”一个警卫“嗤嗤”笑着说。

    刘德浩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喝道:“好好算一下,在新兵营的时候没教过你们算术吗?”然后,他从背上顺出三八大盖,一拉枪机,向肖战歌消失的地方走了过去。其他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顾不得打扫战场,纷纷跟上。他们没走几步,“叭!”突如其来的响起一声枪响,他们大多数人正本能的腰往下一沉,却见刘德浩停下来喊:“肖教官,这个小日本是我放的,我让他捎信回去!”

    “没想杀他,他想把军旗带回去,这可不行。虽然是面小队旗,留着做个纪念也不错——”肖战歌的声音从山上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先只是看到一片绿色,然后,在肖战歌主动站出来之后,才看到他和金春林的身影。

    肖战歌:“都别傻站着,速度打扫战场,我们和小鬼子打了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反应过来了。”

    “班长,他究竟杀了几个鬼子?”顾海明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低声问。

    “不下四个,”刘德浩说着,看到金春林右肩上挎了三杆马枪,改口说:“不,不下七个。”

    顾海明嘴角一翘:“我还干掉三个呢。”

    “他干掉了两个军官!还有一个藏身马后想要打冷枪的,也被他干掉了——”

    顾海明登时不说话了。狙击手对于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中**队来说还是一个陌生的概念,不过,先打军官,再打有威胁的敌火力点,这点战场常识,老兵们还是有的。

    四十分钟后,肖战歌他们各自骑了一匹马,又牵了二十匹马左右,赶上了马孝堂他们。

    马孝堂远远的看到他们,清点过数字后,表情就轻松下来。会合后,他近距离的观察众人一遍,脸上绽放笑意,问:“没人受伤?”

    刘德浩:“皮肉伤,不碍事。”

    “这些马都是缴获的?这可真正是丰收了。”

    肖战歌见马孝堂看到缴获的马匹比看到机器还兴奋,无奈的咧咧嘴,眉头挑挑说:“我们干掉了一个鬼子骑兵小队,鬼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马上就要走山路了,大家抓紧时间把机器搬到马背上——记住,一定捆结实了。”

    鬼子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枪械修理所设备被盗,冀东保安队第一总队领走的军火被劫,追击的骑兵小队全军覆灭——哦,活着回来一个,不过,当他被带到滦县日军中队长佐佐木二郎(又是一个佐佐木)面前后,后者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抽出自己的指挥刀往他面前一戳,森然喝道:“你们小队的其他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佐佐木二郎眼力不错,这个鬼子骑兵两只耳朵没了,身上又仅有一块裹档布遮羞,这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没了耳朵的小鬼子倒是烈性,双手将刀拔起,先朝佐佐木二郎深深一躬,说:“阁下,这股支那山匪非常的凶残,请一定帮我们小队长报仇!拜托了!”然后面朝东边往地上一跪,直接握住刀刃,咬牙将指挥刀插入腹部,再大叫着往旁边一拉。

    张庆余也在队伍里,他看到这一幕,算是对小鬼子的凶残有了新的认识,眼眸不禁缩了缩。

    佐佐木二郎逼死了唯一幸存的鬼子骑兵后,面无表情的从一个手下手上接过指挥刀,直接将指挥刀举到面前,伸舌头舔了舔,说:“筱野君,我从你的血液中尝到了忠诚和勇敢,你放心,我会让你进靖国神社的。”然后,他双手捧着自己的指挥刀,深深的朝自裁鬼子的尸体一鞠躬。坐正身体,他将指挥刀插入鞘中,转头看向张庆余,面无表情的问:“张队长,九龙山上真有土匪?!”

    “是。”

    “我听人说,您还有张砚田队长在冀察两地乃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我很奇怪,究竟是什么样的悍匪,居然敢打您的主意?而且,他们怎么就知道您正好要来滦县拉军火……”

    张庆余将脑袋低下,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回:“佐佐木队长,我也感到很好奇。”

    “是吗?那我们就一起去见识一下吧——”佐佐木二郎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忽然厉声吼道:“全体都有了,跑步前进!入夜之前,我要看到那帮支那混蛋!”

    下午四点,九龙山,距离所走山道前方拐角处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肖战歌一勒缰绳,举起右手,喊:“停。”

    “怎么了?”马孝堂就在他身后,问。

    “有埋伏。”

    马孝堂一愣,他的身后,几个警卫飞快的掏出驳壳枪,“咔”声中,子弹上膛,齐齐问:“埋伏?!小日本?!”

    肖战歌:“应该不是鬼子。”然后右手一拉枪带,将背上的三八大盖拉到了面前。他一拉枪机,送子弹上膛,然后将枪举起来,大声喊:“前面是哪条道上的好汉?躲起来是想和我们玩捉迷藏吗?”

    “哪里有人?”“真有人,看那边!”几个警卫议论着,纷纷掏枪在手。

    拐角处确实有埋伏。拐角处上去的山腰处,几棵松树脚下的草丛里,一个四十岁左右,长着一双三角眼的络腮胡子大汉皱朝地上啐了一口,骂:“捉迷藏?奶.奶的,亏他说得出来!”骂着,拎着一支驳壳枪站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真假李逵(2)

    络腮胡子身边,一个长相文弱,左边脸颊上却又一道可怖疤痕,看不出具体年龄的汉子跟着站起来,说:“看上去挺彪悍的,不会是二张的手下吧?”

    络腮胡子:“是二张的手下最好,老子还能要一笔赎金。”

    肖战歌对张庆余和他的手下说欢迎他们以后到九龙山作客,本是打逛语,混淆视听来着。他没想到的是,九龙山上居然真的有土匪。

    络腮胡子大起嗓门吼道:“下面的人听着,老子九龙山的‘豹子头’。老子不管你们是谁的手下,干什么的,想要从我们九龙山过,就得孝顺老子——”

    听见络腮胡子自称“豹子头”,肖战歌嘴角一咧,冷笑就挂到了脸上。“我只听说九龙山属滦县地方,什么时候被你‘豹子头’承包了?有合同吗?”他回吼道。

    在他身后,金春林“嗤”的一声笑了,说:“豹子头林冲?老子还花和尚鲁智深呢!”

    马孝堂问刘德浩等人:“豹子头,你们谁听说过这号人?”

    “承包?合同?奶.奶的,好像还是个文化人,”豹子头嘀咕道,然后脖子一梗,吼道:“少跟老子拽洋文,老子听不懂,也没兴趣听。他奶.奶的,不想死,老老实实的交钱走人。不然,老子一枪崩掉你的脑袋——兄弟们,别藏着掖着呢,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

    豹子头喊声毕,百十号身穿各色衣服,持各色武器的“土匪”从藏身之地站了起来。然后,他们七嘴八舌的吼道:“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野人?借道我们的地盘,不交钱就想过?想死吧?”“交钱!不然全部都得死!”“大当家的,和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撂倒就是了!”……

    这些人甫一现身,马孝堂等人纷纷下马,长短枪就架了起来。

    肖战歌冷冷的扫视了现身的山匪们一眼,看到他们总共不过二十个人有枪,这二十个人里面,只有极少数几个持的是驳壳枪,剩下的有使三八大盖的,也有使老套筒的,还有使鸟枪的,他忽然一抬枪口,朝豹子头头顶上放了一枪。

    枪声一响,包括豹子头在内,山匪们集体脑袋一缩,身子往下一蹲。

    肖战歌瞄准的是一根松树枝,松树枝断裂,砸在豹子头脑袋上,后者恼羞成怒,嘴里骂着“敬酒不吃吃罚酒”,左手一拉枪机,站起来就要开火。他身边的疤痕脸见状,赶紧一把拉住他,说:“大哥,莽撞不得。”

    “不让他们死点人,这帮混蛋不会服软。”

    “大哥,你没注意看他们的马吗?”

    “他们的马怎么了?”

    “日本人的。”

    “奶.奶的,这帮混蛋是小日本?那,那还废什么话,直接打了。”

    “问清楚再说,说不定是西北军的人——”疤痕脸说着,站起来,朗声喊:“山下的朋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山下,肖战歌放了一枪之后,全身就绷紧了。他有点冒失的突然放枪,是因为时间上拖不起。土匪们没有立刻进行反击,让他对这帮土匪的纪律有点刮目相看,他正关照金春林,让他到后面去警戒,疤痕脸站起来问话,他同样朗声回:“中国人。九龙山的朋友,我们刚抢了日本人一批军火,如果你们愿意交个朋友,我们可以分给你们一些枪。”

    “他们不是日本人?”豹子头站起,低声问疤痕脸。

    疤痕脸:“中国人的话,交朋友没有问题。可你们的马怎么回事?”

    “也是抢的日本人的。”

    疤痕脸听了若有所思起来,豹子头喊:“少他娘的吹牛,日本人是泥捏的?你们又是抢军火又是抢马的。他奶.奶的,老子看你们就是日本狗!”

    豹子头喊出了“日本狗”,肖战歌摸摸鼻子,和马孝堂对视一眼,马孝堂大声回应:“豹子头兄弟,你这话我不爱听了。放亮你的招子好好看看,小日本有我们这么大个吗?”

    肖战歌身高近一米八,马孝堂等人能被选为张自忠的警卫,可能不会是“矮穷挫”的长相——疤痕脸再仔细的看看,先低声说:“好像有点道理——”然后眼珠子一转,大声喊:“日本狗日本狗,听不懂人话吗?你们是二张的手下吧?老子告诉你们,老子平生最恨卖国贼,你们想过去也不是不行,马和马身上的东西全部留下——”

    豹子头胡搅蛮缠还得寸进尺,肖战歌心中不耐烦,面色一冷,大声喝道:“豹子头,你他.娘的别给脸不要脸!老子肯给你几支枪,那是看在你不像是汉奸的份上,正当老子怕了你?你他.娘的信不信?一刻钟,不,十分钟,老子废了你的武功!”

    肖战歌嘴里的废了“你的武功”,指的是打残豹子头的部队。豹子头却领会错了,大怒,喝道:“你他.娘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混蛋,竟敢口出狂言要废掉老子的武功,你知道老子的师父是谁吗?他.奶.奶的,本来还想着放你们一马的——现在,全部给老子留下!兄弟们,给老子上,谁他.娘的敢反抗,宰了!”

    拐角处,豹子头的手下得令,立刻有小头目喊着:“兄弟们!上!”然后就冲了过来。其中几个使三八大盖和老套筒的,还开始向肖战歌他们瞄准。

    眼看着一场战斗在所难免,疤痕脸及时的喊:“兄弟们等一等,”然后对豹子头说:“大哥,情况不对。”

    豹子头正在火头上,闻言登时横眉竖眼朝疤痕脸喝道:“老二,你什么意思!”

    疤痕脸手朝东边一指,豹子头看过去,先是一愣,继而忿忿骂道:“他奶.奶的,这些混蛋还有大部队?!这些混蛋不会是来剿我们的吧?”骂完,他把左手大拇指放进嘴里吹出一声“唿哨”,然后举起驳壳枪朝肖战歌他们比划了一下,一躬身,隐入了草丛中。

    豹子头一吹出“唿哨”,那些土匪登时纷纷调头,不带一丝留恋的拔腿就跑。

    肖战歌和马孝堂都注意到了疤痕脸的动作,此时见豹子头招呼不打一声就带着手下撤了,肖战歌微微闭眼回忆了一下,隐约记得疤痕脸手指的山头好像本来立有几棵树,脑中灵光一闪,自语道:“信号树?!”

第二十二章真假李逵(3)

    马孝堂显然不知道信号树是什么,问:“信号树?”

    肖战歌来不及解释,大喊:“曹操!回来!”然后又对其他人说:“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鬼子兵追过来了。快,我们先把马赶过前面的拐角。”

    “鬼子兵追过来了?肖教官,你咋知道?”有警卫问。

    肖战歌:“豹子头他们能在这里设伏,肯定提前掌握了我们的行踪。”他手朝疤痕脸手指的方向一指:“那里本来竖着几棵树,现在却全部被放倒了,这应该是豹子头他们实现快速通讯的办法。豹子头他们突然一声不吭的直接开溜,那只能说明他们的暗哨看到了鬼子的大部队——”

    “头,怎么回事?”金春林气喘吁吁的跑回来,问。

    肖战歌:“时间宝贵,大家听我说——马副官,你带领刘德浩他们班押运驼队加速撤离。辛广建,你们班随我留下,我们打个阻击,为他们争取一点时间。马副官,如果豹子头的人敢打歪主意,别和他们废话,打了就跑。辛广建,到了拐角口带你的人直接上山,速度在豹子头他们刚才待的地方布防。”

    肖战歌说完,马孝堂眉头一皱,严肃的说:“战歌,这回我留下。你负责带——”

    肖战歌摆手打断他:“没时间废话了,相信我,打这种阻击战,我比你强。”然后他看向金春林,说:“曹操,你跟马副官他们一路。”

    金春林一听急了,说:“凭什么啊?我肯定跟你啊!”

    肖战歌脸一沉,喝道:“这是命令。”

    “我反对——老a特战队在这里就我们两个,半对半——”

    “什么老a特什么?”马孝堂一头雾水的看看金春林,再看向肖战歌。

    肖战歌见金春林口无遮拦的连“老a特战队”都说了出来,又搬出了少数服从多数这一套,心里涌动着脱袜子塞他嘴巴里的冲动,先狠狠的瞪他一眼,暗说看来以后还得组织他们学习一下保密条例,面上砌出笑容,对马孝堂说:“特殊地形的阻击战,我管它叫特种作战。马副官,你们赶紧走。”

    马孝堂连连摇头,语气坚决的说:“不,不,轮也轮到我留下了。”

    肖战歌脸一沉,喝道:“这是命令。来滦县之前,张师长是如何关照你的?”

    肖战歌搬出了张自忠,马孝堂尽管极不甘心,也只能怏怏打住。他表情复杂的看了肖战歌两眼,最终,胸中的千言万语化为一句:“战歌!一定要保重!”然后,他又厉色对辛广建说:“辛班长,务必保证肖教官的安全!这是师长的命令!”

    马孝堂也搬出了张自忠,几乎本能的,辛广建双脚并拢一个立正,敬礼后说:“请马副官放心,广建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保得肖教官的周全!”

    马孝堂和辛广建如此做派,肖战歌心中感动,面上却实在装不出“儿女情长”,他摆摆手说:“你们走得越快,我们就越安全。丧气的话就不要说了,等回去,请我吃顿红烧肉就行!”

    “只要你能活着回去,红烧肉,管够!”

    肖战歌这话是活跃气氛、转移话题?还是真馋?答案是真馋。从穿越过来到现在,除了吃散伙饭的时候见到的全聚德烤鸭,算是正儿八经的荤腥。之后,他就没尝过肉的味道。在滦县这段时间,伙食都是马孝堂准备的。每天就是咸菜馒头、咸菜窝头。肖战歌以前看小说,看到里面动辄出现的“嘴里淡出鸟来”,一直在想这究竟是种啥体验,现在,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

    二十几分钟之后,先是隐隐有引擎声传过来,再过去几分钟,两辆两轮摩托,三辆三轮摩托便先后出现在肖战歌的视野中。摩托车队的后面,跟着排成两列,跑步前进的鬼子。这队鬼子大概有三十人左右,他们后面,出现了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一个神情冰冷,两只小眼睛里兹兹往外冒着寒气的鬼子少佐。

    肖战歌看见这个鬼子少佐,眼睛微微一眯,枪口微调,慢慢的将准星照了过去。

    这个鬼子少佐,正是佐佐木二郎。肖战歌将枪口对准他,心中正在默默计数:“三百米、两百五十米——”佐佐木二郎忽然右手一举,嘴里发出一声叱喝:“停下!”

    “停下!”“停止前进!”他手下的小队长、小队副、分队长、组长接到命令,立刻纷纷呼喝道。

    五秒钟,或者更短的时间,鬼子们先是步兵齐齐停下,然后,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突然一弱,摩托车车队也停了下来。

    佐佐木二郎:“目标,拐弯处山上,机枪点射!”说完,他拿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开始向山上张望。

    “哈伊!”有鬼子应道,然后将这个命令传达开去。居首的三轮摩托车上,坐在车斗里的鬼子机枪手站起来,抱起机枪对着肖战歌他们藏身的山腰处“哒哒哒——哒哒哒……”,连续打了四个三连发。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从佐佐木二郎一声令下,整支部队如臂使指的立刻停下,到这个机枪手向已方藏身山腰进行点射,饶是肖战歌心脏强大,他也不禁微微一凛,感觉到了如山的压力。

    二战日军战力如何,强或弱,究竟有多强?肖战歌隐隐记得有文化课教官给讲过。“抗战初期,日军训练强度和单兵素质极高,再加上武器精良,所以战斗力极强……”这句话泛入脑海,他将脑袋伏低一点,想着是不是在这个距离上直接将鬼子军官给狙了。

    鬼子机枪手打了四轮点射,警卫们毫发无伤,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他们正暗暗松了一口气,却见两辆三轮摩托车忽然掉个方向,变成车头正对着他们。然后,摩托车队后面的鬼子一个个拉动枪栓,开始爬山,他们正感到诧异,却听见肖战歌压低嗓门喊道:“鬼子发现我们了,放近了再打——现在是五点一十,我们必须坚持到六点钟!”

    辛广建就趴在肖战歌身边,他问:“肖教官,小日本怎么发现我们的?我们又没暴露。”

    肖战歌言简意赅的答:“鸟。”

    辛广建想了想,恍然,骂:“他奶.奶的,这帮狗.日.的有两把刷子!”

第二十三章针锋相对(1)

    现在已经是傍晚,正是倦鸟归巢的时候,鬼子机枪手四轮点射,肖战歌他们藏身的地方只鸟未飞,倒是鬼子兵正对着的山上,有几只鸟雀腾空而起——这就足够佐佐木二郎做出正确的判断了。不,佐佐木二郎的判断其实还是出现了一点问题。他率队赶到鬼子骑兵覆灭的战场后,阴沉着脸打量一番作出判断,认为伏击骑兵小队的敌人数量应该在一百人以上。他的中队等于全军出动,也不过只有三百余人,敌人数量在一百以上,所以他察觉异常之后,才没有贸然继续追击,而是选择先清扫一遍异常地区再说。

    三十余鬼子排成散兵线向山上搜索前进,在他们后面,在一些鬼子军官的吆喝下,鬼子大部队子弹上膛,枪上肩,摆出一副防守姿态——肖战歌透过草木树枝看到这一切,面上表情不变,心中的血却沸腾起来——这才是日军正确的打开方式吗?之前的鬼子骑兵,只是一群暖场的小丑?那就来吧!“准备!”他低声喊,然后右手食指轻轻扣下了扳机。

    几个鬼子宪兵的护卫下,骑在马上的佐佐木二郎正要将望远镜从眼睛前拿开,突然,他觉得心头恶寒,毫不犹豫的,身子往后就躺。

    “叭!”一声清脆的枪声传入他的耳朵,他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头顶上穿过,身上惊出一声冷汗的同时,面上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很好!”他低声自语,腰一挺坐直了,右手放开望远镜,“噌”的一声抽出了指挥刀,然后朝肖战歌藏身的方向一指,爆喝:“进攻!”

    肖战歌的枪声就是信号。在此之前,辛广建等人早就瞄准好了目标。“叭叭”的枪声不绝于耳的响起,三十余鬼子组成的散兵线,登时好像被巨型九齿钉耙犁过的草丛一样,惨叫声中倒下七个,变得稀疏起来。

    辛广建班上的十一个人,加上金春林,十二个人同时开枪,除掉两个出现重复瞄准的情况,十枪七枪命中,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上,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鬼子的机枪手早就睁大眼睛瞪着山上,肖战歌才开枪,立刻招来一挺歪把子机枪的扫射。“哒哒哒——”的枪声响起,肖战歌身边的草木,登时被子弹打得“哔噗哔噗”响成一片。枝叶草屑乱飞中,肖战歌一边埋头拉着枪栓,一边喊:“注意保护自己,不要给小鬼子瞄准的机会,这帮狗.日.的有两下子!”

    “头,我打死了一个小日本——”金春林在一边兴奋的大喊。

    肖战歌能理解他的心情,对他这种行径却只能白眼以对,呵斥:“盯着前面!不要分心!”

    佐佐木二郎“进攻”的命令下达后,本来缓缓搜索前进的鬼子散兵线,立刻加快了推进速度。稍后,随着佐佐木二郎再下达一道命令,山路上的鬼子大部队分出两个小队,先是跑步前进,然后一分为二,一队接上之前的散兵线,也向山上发起进攻,还有一队则一直跑过了拐角口。

    “班长,耗子受伤了,”此起彼伏的枪声中,一个警卫忽然大声喊道。

    “伤哪里了?”辛广建藏身一棵树后面,一边给三八大盖装弹,一边问。

    耗子有点狰狞的声音响起来:“右手废了!你们不要管我——”

    “一队鬼子往路口那边去了,他们想去追击马副官他们,是不是上去截住?”

    “那队鬼子是想包抄我们,”肖战歌和辛广建隔得不远,此时,他已经打光了两个弹夹,也正在更换弹夹。“丘明山,你们几个带耗子往上去,以五十米为限,重点盯防西边。其他人,打光步枪里的子弹后换驳壳枪,然后等我的命令。”

    辛广建:“听肖教官的。”

    鬼子越逼越近,肖战歌还好,金春林已经不复之前的俏皮,感受到了真实的压力。“鬼子枪打得准的厉害!”他爬到肖战歌身边,抬起被汗水泥土涂花的脸,对肖战歌说。

    肖战歌刚才已经注意过他的战斗方式,说:“你别盯着一个鬼子和他打对射,鬼子的训练程度很高,我们的优势在居高临下上,你得多换地方。”

    “没有重武器啊,要是有挺机枪就好了,没有机枪,手榴弹也行啊!”

    肖战歌没再搭理他,而是透过面前的树丛凝目注视着。突然,他身子微微抬高,枪一举,扣下了扳机。一枪打完,他根本不看结果,往地上一趴,就朝早就相中的位置爬了过去。他这边才趴下,几颗子弹就“嗖嗖”的飞了过来,打折了他面前的好些草木。

    金春林眨巴两下眼睛,跟着爬了过去。

    他们的右后方,辛广建嘴里默念着“第三个”,忽然站起来打了一枪。然后,他也是身子一低,转身就往另外一棵树后面跑。

    山下,第一批上山的鬼子伤亡增至十五个的时候,佐佐木二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的带人上去,把稻本小队换下来,”他对一个小队长说。

    稻本小队被换下来,小队长稻本满脸通红的走到佐佐木前面,没说话先是深深一躬到底。

    佐佐木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一分钟,这才用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说:“把头抬起来吧。”

    “哈伊!中队长,非常对不起——”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天皇陛下,是你小队里战死士兵的家人。”

    “哈伊!”稻本“哈伊”着,抽出军刀,咬牙就去抓刀刃,看样子是准备剖腹谢罪。

    “八格!”佐佐木骂着,狠狠用刀身敲在了小队长的脑袋上,喝道:“没让你死,说说看,对面的敌人,你觉得他们如何?”

    “哈伊!他们非常的狡猾!”

    “八格!说重点!”

    “哈伊!他们能熟练使用我们的三八式步枪,而且,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战术素养不低。”

    “和你的部下相比呢?”

    “他们很懂得利用地形,我以为,我们应该用掷弹筒把他们炸出来。”

    “山上植被繁密,掷弹筒效果有限,真想要将他们逼出来,放火烧山是最好的办法。不过那样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们太无能了?”

    “哈伊!”

    “稻本君,你觉得他们真是山匪?”

    稻本摇头:“支那的山匪我接触过,他们不会有这么强的纪律性。”

    佐佐木嘉许的看了他一眼,说:“几十个人的伤亡,只要能把丢失的机器追回来,不算什么。带你的人去休息,好好想一想该如何和这样的敌人打交道,等会说不定还会用到你们。”

    “哈伊!”

第二十三章针锋相对(2)

    肖战歌打光三个弹夹十五发子弹,把三八大盖往背上一背,掏出了驳壳枪。十五分子弹,他干倒了四个鬼子,因为三八大盖的子弹穿透力极强,他不能确定这四个鬼子是否一定毙命,所以对这个成绩非常的不满意。不知道是兵种的不同所以训练方式有异,单兵素质也有了差别,这一番交火后,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鬼子步兵,难缠程度,比之之前的鬼子骑兵强了不知多少,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他缩在一颗凸起的石头后面,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山下的动静,一边扫视其他人。辛广建、金春林在内,他们这边还有七个人,其中有两个警卫已经负伤,负伤较重的向茂林伤在了右腿。

    肖战歌:“向茂林。”

    向茂林疼得脸上脱色,额头上挂着黄豆大的汗珠,但眼神还算清澈。他用嘶哑的声音回应肖战歌:“肖教官,你说。”

    隔着将近十米的距离,肖战歌和他对视着,说:“答应我,不要轻言放弃。”

    向茂林龇牙笑,笑容有点狰狞,不过落在肖战歌眼中,其中却既有坚硬,也有阳光,还有一种让他心颤的东西。“我不想死,不过我们师长说了,爷们之所以叫做爷们,就是在该站出来的时候能够义无反顾的站出来——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觉得,是到我像个爷们一样站出来的时候了,”向茂林一字一句的说完,脸上的笑容又浓烈了两分。

    面对向茂林爷们一样的笑容,肖战歌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喉咙口却哽住了。脸上忽然多了什么温热的液体,他深吸一口气使劲一闭眼,再睁开眼后,眼睛里就多了一种尖锐的东西。他右手举起驳壳枪,心中默默计着数,忽然,他往前跃出,随即半蹲在距离藏身石头大约一米多远的地方,嘴里吼出“打”,右手手腕一翻,扳机一扣到底。

    肖战歌下方,距离他大约三十米的地方,一个鬼子猫着腰端着枪,正警惕的盯着肖战歌藏身的石头小步迈进。在这个鬼子左手边、斜下方五六米处,一个鬼子兵趴在地上,将枪架在一截断裂的树枝上,瞄准着这块石头。再往后一点,三个鬼子排成品字,三支步枪指着前方、右前方、左前方,一步一步坚决的向前迈进着。视野再拉远一点,十余个鬼子机枪手或站或趴、或坐在摩托车斗箱里,其中不下两支机枪的枪口也正对着肖战歌藏身的石头。

    从佐佐木二郎的视角,之前被肖战歌他们用三八大盖点杀的鬼子兵,死得其实是有价值的。正是有这些鬼子堵住了肖战歌他们的枪眼,其它鬼子才有了逼近肖战歌他们的机会。

    “啵啵啵——”肖战歌手上的驳壳枪喷出一条火舌,距离他最近的鬼子才本能的做出收步半蹲动作,胸腹部连中数弹,身子好像触电似的剧烈颤抖了一秒多钟,轰然倒地。肖战歌才跃出来,齐齐瞄着他藏身石头的鬼子步兵和机枪手,神经高度紧绷的情况下,几乎本能的扣下了扳机。

    “叭、咄咄咄……”石头立刻被打得火花四溅。而同时,肖战歌射出的弹雨,已经将那个趴地瞄准的鬼子笼罩,这个鬼子脸上和额头上连中数弹,整张脸登时烂掉了。肖战歌的右手抖动着,手里的驳壳枪继续肆意泼洒子弹,呈品字形排列的三个鬼子,最左边的那个猝不及防被波及到,惨叫一声一头扑倒。另外两个鬼子反应都很快,不过,一个选择调转枪口向肖战歌瞄准射击,结果也被弹雨扫到,惨叫声后一命呜呼。还有一个选择了先朝地上趴去,就幸运的躲过了这一劫。

    肖战歌前一瞬喊出“打”,辛广建等人便纷纷以自己的方式展现了自己的存在。七支驳壳枪同时打响,不下于七支冲锋枪的集火。瞬间,一百二十发子弹被倾泻出来,与他们当面的鬼子猝不及防,登时倒下一片。

    肖战歌前一瞬扣下扳机,后一瞬,双脚发力,已经向向茂林冲了过去。

    瞄准他藏身石头的两挺机枪的鬼子射手,发现打空之后,立刻调转枪口追射过来。不过,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他们刚开始也许只是慢了零点零几秒,然后,这零点零几秒就成了魔咒,让他们只能追着肖战歌的身影将子弹泼洒过去。“噗噗——”不知道多少草茎树枝被子弹打折、“咄咄——”又不知道多少树干被子弹射中、“嗖嗖——呿——”这是子弹打空,或者打中坚硬障碍物发生变轨发出的声音……若干声音的合奏下,肖战歌的身影就好像一道土黄色闪电,在灌木丛和草木间隙中闪了闪,盯着他扫射的鬼子便失去了他的踪迹。

    “往山上撤!”肖战歌嘶声喊,喊着,一颗子弹“嗖”的一声从他面前擦了过去。鼻子有烧灼感,面部感觉到了温度,他惊出一身冷汗,直接将犹半蹲着的向茂林扑倒在地。

    向茂林正在全神贯注的更换弹夹,冷不防的被肖战歌拦腰摁倒,他眉头一挑,转头瞪过来。

    “想死吗?”肖战歌先声夺人,恶狠狠的骂。骂着,他一个翻滚离开向茂林,半躺在地上,飞快的更换好弹夹,然后再将他扶起来,背对他蹲下,说:“上来。”

    “我留下殿后!”

    “别废话,快点!”

    “肖教官,我腿断了。”

    “老子知道,快快!”

    “我们师长说了——”

    “你们师长说了,是个爷们就不要轻言放弃。可以不死却偏偏要死的,那不是爷们,是二百五。”

    辛广建和金春林前后脚跟了过来,子弹“嗖嗖”的不时从他们头上飞过,金春林从一棵树后面站起来,作势要还击。肖战歌仰头看到,喊:“等。”

    在辛广建的帮助下,肖战歌背起向茂林,他先猫着腰往斜方向跑了两步,然后朝金春林喊:“开火!”

    金春林还没开火,山顶上传来驳壳枪的枪声,然后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肖战歌知道,之前越过拐角口的鬼子包抄过来了。“尼玛!”他心中吐槽一句,在金春林打响手上驳壳枪的时候,一咬牙,将向茂林往背上托了托,向山上狂奔起来。

第二十三章针锋相对(3)

    肖战歌背着向茂林一现身,佐佐木二郎就将望远镜举了起来,几秒钟之后,他放下望远镜说:“是刚才那个人。”

    肖战歌刚才那一轮突袭打得非常漂亮,佐佐木看到自己四个手下瞬息间被他放倒,脸上的肌肉当时就痉挛起来。

    稻本:“相田君已经从那边包抄过来,他们跑不掉了。”

    佐佐木不说话,脸上的肌肉却开始发烫,渐而再次痉挛起来——打到现在,肖战歌他们的人数已经暴露无遗。哪有什么百人,总共不过十四五人,却已经放倒了他超过一个小队的部下,再加上之前的骑兵小队,也就是说,他佐佐木已经有六十个手下死在了这些人手上,这件事一旦被屯驻军高层知道,他虽不至于被撤职查办,但晋升通道肯定会受到影响,说不定就此被封闭都有可能。

    山下观战的佐佐木脸色阴沉得好似锅底,山顶,一棵歪脖子松树下面,豹子头和疤痕脸对视两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后怕。

    豹子头:“他.奶.奶的,之前幸亏没脑门发热和他们开干,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不过,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吃兵粮的。”

    “丘八(注1)?不对啊,冀东地面上,除了二张那两个王八羔子的队伍,没听说——”

    疤痕脸惜字如金,接:“过江龙!”

    “那真可惜了,小日本人数太多了,他们肯定会被吃掉。”

    疤痕脸看着他,神情很专注,郑重的喊一声“大哥”。豹子头被他的表情吓到,问:“咋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帮他们一把。”

    豹子头先是一愣,接着使劲摇头:“不行不行,那个山洞是咱们保命的本钱,小鬼子逼得这么紧,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以后来剿咱们怎么办?”

    “大哥,现在小日本是兵力不足,所以没有动咱们,但是您觉得,这种情况会长久吗?小日本狼子野心,他们迟早会打平津的主意。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除非你愿意当汉奸,做他们的狗腿子——”

    “艹!”豹子头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汉奸?狗腿子?老子要是愿意当狗腿子,殷汝耕那边早就有老子的一个座位了。”

    “那就帮帮他们,处下一点香火情。”

    “我想想。”

    “大哥,还想什么?救人如救火——”疤痕脸话说一半,眼睛瞪着下面,接下来的话直接卡住了。

    山腰处,西南边,耗子,被几个鬼子兵给围住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六点一十左右。肖战歌当初说坚持到六点钟,现在,他们还多坚持了十分钟,看似圆满完成任务,但是情势却已经变得不受他们控制了。佐佐木二郎的战术和管用,他用兵力和班排支援武器火力上的优势,一点一点的压榨肖战歌他们的生存空间,当肖战歌他们和丘明山等人会合后,他们就发现,退路已经只剩下一条,而且是死路。背后是突然耸立起来的高达二十米左右的峭壁,虽说,峭壁上有松树有藤蔓,可是有鬼子兵盯着,他们根本就没有攀援的机会;东北面,倒是可以通行,但是中间一片三百平米左右的光秃秃的石面,却让它成了死地。

    “豹子头的人撤退得飞快,附近一定有其它通道,”肖战歌倒是第一时间就抓住了重点,奈何,鬼子逼得极紧,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人力来探索可能存在的逃生通道。

    战至现在,当初的十三个人已经倒下两个。剩下的人里面,除了金春林汗毛都没掉一根,其他人个个带伤,其中向茂林、耗子和“双枪将”许允才伤势最重,双枪将的左腹中了一枪,肠子一度都流了出来。

    “我宰了两个小日本,已经赚了一个——”双枪将龇牙说,脸上露出特满足的笑容。

    “走,快走!别让老子白死!”耗子的声音远远传来,肖战歌看过去,看到丘明山和另外一个警卫咬着牙从一片灌木丛后转出来,他轻咬嘴唇,对辛广建说:“实在不行就各自突围,能够活下来的,逢年过节记得给战死兄弟家里送点钱!”

    “老子孤家寡人一个,到时候我留下来,”一个绰号麻子的警卫笑着说。

    肖战歌看了他一眼,忽然闪出藏身的树干,右手手腕一翻。“啵——哒哒哒……”他的驳壳枪才喷吐出火焰,一串歪把子机枪特有的枪声炸响,他缩回来,咬牙歪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肩——那里被一颗子弹燎过,皮开肉绽。

    “头!”金春林担心的喊。

    他笑笑,回:“没事。”

    “轰!”忽然有爆炸声传来,肖战歌斜对面二十余米处的一块山石后面,丘明山先是呆呆站住,继而好像失孤的母狼一样嘶声嚎叫:“耗子——”嚎着,他改吼:“小日本,老子入.你.妈——”转身就往下冲。

    “摁住他!”辛广建见状赶紧喊。

    和丘明山一起撤出来的警卫扑上去,抱住丘明山的双脚,将他扑倒在地。

    耗子在右手被打断之后,腹部和左腿又各中了一发子弹,其中腹部还是贯穿伤,流出来的血把他的两腿和腹部都给浸湿了。右手废了,他之前用牙齿帮忙才完成弹夹换装。而在打光这根弹夹之后,他静静的靠坐在一棵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个鬼子兵向他包抄过来,再将他团团围住。

    疤痕脸突然噎住,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幕。

    几个鬼子兵将耗子围住后,打量他两眼,哇啦哇啦讲了几句,一个鬼子军曹走了过来。鬼子军曹冷冷的瞪了耗子一眼,嘴角一撇说:“他死定了,帮帮他!”

    “哈伊!”一个鬼子兵应着,端起枪,枪刺对准耗子的心脏就捅了下去。

    豹子头顺着疤痕脸的目光看过去,便看见了接下来的一幕——刺刀眼看着就要戳进耗子的心脏,耗子突然怪叫一声,左手伸出,一把抓住枪刺然后狠狠往后一拽。

    鬼子兵猝不及防,被他带倒。这个鬼子兵反应很快,右手第一时间松开枪,狠狠一拳头就砸在了耗子的脸上。耗子被砸得脸都歪了,不过,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鬼子兵看到他居然笑了,而且笑容诡异,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突然闻见了一股硫磺的味道。他低头看,看到自己腰间挂着的手榴弹冒出了青烟,不禁骇得魂飞魄散,赶紧伸手去摘。

    耗子狞笑起来:“想跑?!”奋力站起,一头将他撞倒。

    鬼子兵站起来之后,鬼子军曹还有其它鬼子察觉到不对,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注1:丘八,丘八这两个字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兵”字,指当兵的人,当然,这是老百姓对兵痞的贬称。

第二十四章虎口脱险(1)

    “轰——”爆炸声响起,几个刚刚完成转身的鬼子立刻被炸飞了。豹子头看着耗子和被他扑倒的鬼子被烟火吞没,他表情一滞,然后狠狠一咬牙说:“走!救人。”

    山路上,因为视角的关系,佐佐木只听见爆炸声,并没有看到爆炸的情景。他抬头看看天色,转头将目光投向张庆余,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两眼说:“张队长,请你上去劝他们投降。告诉他们,我给他们五分钟时间。稻本君,你带几门掷弹筒上去,五分钟之后,如果他们不肯投降,不管消耗多少榴弹,直接炸碎他们!”

    肖战歌他们的位置已经局限死了,这种情况下用榴弹轰击的话,他们除了主动突围,将自身暴露在日本兵的枪口下,待在原地的话那就是等死。张庆余听得眉头一跳,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朝佐佐木点点头,就转身往山上爬去。稻本哈伊一声,正要转身去召集掷弹筒手,却听见佐佐木低声说:“盯紧张庆余。”他愣了一下,点点头,这才离开。

    耗子的死,让肖战歌等人脸上都蒙上了一层寒霜。肖战歌一边战斗,一边正脑筋转得飞快,苦思对策,他的斜对面,会合过来的丘明山脸上忽然青筋勃发,恶狠狠的盯着他喊:“肖战歌!都是你,都是因为你,不然,耗子,还有大刘他们,根本就不会死!”

    从一开始,包括马孝堂在内,张自忠的这帮警卫,就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大费周折的来偷日本人的几台机器。不死人的话,他们还能克制心中的不满,但是现在死了三个,个个负伤,像向茂林和双枪将的伤势更是惨重,几乎没有好的可能,他们登时无法保持淡定了。

    丘明山的话就好像一根导火索,好几个警卫满心的愤慨一下子被点燃,他们齐齐瞪向肖战歌,尽赤的眼睛里满是怒火,看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把肖战歌给烹了、煮了,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才解恨。“姓肖的,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姓肖的,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肖战歌闷声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山下。算上穿越前的当兵时光,这是他第一次遭遇战友的质疑,而且是满怀恶意的揣测。耗子等人的死,让他非常的难受。他很清楚,耗子他们既然能成为张自忠的警卫,那无论是忠诚度还是战术素养,绝对都是三十八师里面拔尖的。这样的人,假以时间,不难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低级指挥官。从这个角度,他们战死在这里,确实非常可惜……长达一个小时的战斗,对肖战歌的体力脑力都是巨大的消耗,倒不存在精力跟不上一说,但是情绪受到影响的情况下,判断便难免出现误差,乃至于他开始怀疑起自己:“我真的做错了吗?”

    肖战歌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丘明山他们的责难,金春林听不下去了,他猛的冲出去,发泄性质的往山下打出一串子弹,然后缩身一棵树后,狠狠的瞪了丘明山等人一眼,吼道:“干什么干什么?没打过仗还是没见过死人?我们头这么做是为自己吗?还不是为了打小日本?小日本是什么?那是豺狼是恶狗,他们来我们这里,那是要吃人的!你们这群死丘八——”

    金春林爆出粗口,而且是丘八这种对当兵的极度侮辱的词语,躺在一边的双枪将不干了,骂:“姓金的,你他.娘的骂谁丘八呢?老子伤成这样?老子说什么了吗?”

    双枪将的情况摆在那里,这让他轻易就能占据道德上的高点,他一发话,金春林张嘴想回击,看到他肚子上的伤口,嘴巴又抿上了。

    丘明山几人还在骂骂咧咧,辛广建看了看肖战歌,终于出声说:“好了好了,都别吵吵了。有精力吵架,还不如多杀几个日本兵。肖教官自始至终都和我们在一起,他才当兵多久,我们当兵多久?我们的命金贵?他的命就不金贵?”

    “老子不怕死!我就是觉得憋屈!”丘明山吼。

    双枪将弱弱的接上:“我也不怕死——咦,小日本怎么不打枪了?”

    鬼子忽然停止射击,是在给张庆余创造机会。双枪将话音刚落,张庆余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九龙山的好汉,我冀东保安队的张庆余,听我说,你们已经包围了。现在,放下武器,皇军留你们一条活路,若不然……”

    金春林:“这个死汉奸,老子崩了他!”说着,他便作势探头,却被肖战歌狠狠瞪了一眼,立刻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有人想要投降吗?”肖战歌扫视丘明山等人一眼,冷冷的问。

    “投降尼玛.逼——”丘明山骂。

    肖战歌涵养再好,丘明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而且辱及他的老妈,他哪里还能忍。他目光如刀的瞪向丘明山,丘明山脖子一梗,正要再放狠话,却见肖战歌右手一举,手上驳壳枪的枪口直指过来,他勃然大怒,左手朝自己胸膛一指,喝道:“婊.子养的,有种朝这里打,不打你他.娘.的就是小日本养的!”

    辛广建见状大惊,赶紧喊:“肖教官,手下留情!”

    其他几个警卫见到,一个个面色一变,齐齐将枪朝向肖战歌,喝道:“狗.日.的,你开枪试试看!”

    肖战歌根本不看他们,目光的焦点落在邱明生身后的藤蔓上,冷冷的说:“出来,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此时,天色已经变暗。不过丘明山距离肖战歌也就十几米左右,所以他还是能感觉到肖战歌目光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察觉到异样,他转头朝身后看了看,然后骇得直接跳起来,枪口也指过去,喊:“谁?出来——豹子头?!”

    掀开藤蔓露出头来的正是豹子头。他一露头,本来用枪对着肖战歌的警卫,纷纷将枪调转过去。被好几支枪指着,豹子头脸上毫无异色,笑嘻嘻的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没想到还听到了一场好戏。哥几个,别傻站着了,赶紧跟上来吧——”说完,又缩了回去。

    众人互相看看,再一起看向肖战歌。肖战歌:“照他说的做。曹操,你抱双枪将;辛班长,向茂林就交给你了。”

第二十四章虎口脱险(2)

    五分钟很快过去,张庆余喊一声:“诸位,你们既然不听我张庆余的劝,那就怨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喊完,他朝一边的稻本点点头。

    稻本盯着他看了两眼,右手指挥刀朝下一劈,爆喝:“射击!”

    鬼子早就架好了机枪和掷弹筒,先是“哒哒哒……”的枪声爆鸣起来,然后“空空”的发炮声响起。霎时,轰隆隆的爆炸声中,肖战歌他们刚才藏身的地方烟火升腾、碎石崩飞、枝叶乱舞,一片狼藉。

    山洞内,肖战歌和抱着双枪将的金春林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爆炸声隐隐传来,金春林嗤的一笑,说:“这帮蠢货。他们炸山呢。”

    豹子头举着一支松脂火把走在前面,说:“哥几个,你们究竟是哪条道上的?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们?”

    辛广建答:“我们东边过来的。”

    疤痕脸接话:“东边?东北军还是抗盟?”

    抗盟即抗日联盟,统指东北抗日义勇军。辛广建转头朝肖战歌的方向看了看,咳嗽两声说:“我们和你们一样,就是一群靠山吃饭的。”

    身份问题,肖战歌早就和马孝堂他们沟通过,未免落下口实,对外统一称“九龙山上的”。只是,他们没想到九龙山居然真的有土匪,而且还被人家给救了,辛广建老实人一个,为免尴尬,就编出了“东边过来的”一说。

    对这个答案,豹子头很不满意,说:“老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为了救你们,我这保命的山洞都暴露了——”

    “大哥,我们救他们,是因为他们打小日本,不想看到他们在小日本手上受辱,可不是图什么,”疤痕脸接话。

    豹子头瞪了辛广建一眼,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带路。

    说是山洞,真正人工打通的地方其实很少,绝大多数地方,其实是天然形成的溶洞。众人跟着豹子头走得飞快,总共耗时不过八分钟,就在一侧稍显陡峭的山壁处出了洞口。还没出洞口,爆炸声便隐隐传来,走出洞口,爆炸声变得清晰起来——肖战歌侧耳听了听,知道山洞的出口和入口其实在同一侧,他朝豹子头和疤痕脸一抱拳,说:“两位大哥,救命之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可以去北平找我。”

    豹子头拱手还礼,脸上笑着说“好说好说”,目光却在他和辛广建的脸上扫来扫去,然后问:“你们究竟谁说了算?”

    豹子头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但这句话的挑拨意味就太明显了。肖战歌也笑起来,笑着他看了看辛广建,说:“当然是我说了算。”

    “噢?!”豹子头装出惊诧的样子,仔细打量肖战歌两眼,说:“那真没看出来。”然后,他扫视辛广建等人一眼,说:“哥几个,我看你们身手不错,有没有想留下来在九龙山发展的?别看我们九龙山小,在滦县这一带,便是殷汝耕和二张,也得卖我几分薄面。我们混江湖的,讲究义字当先。我豹子头把话撩在这里,有我酒喝,兄弟们就有酒喝。我有肉吃,兄弟们也绝对跟着吃肉——”

    豹子头当着肖战歌的面挖起了墙角,虽说,辛广建等人并不是他的手下,他依旧觉得非常的蛋疼。“尼玛!这是红果果的被鄙视了啊?!”心中有点哭笑不得,知道根子出在丘明山身上。他再朝豹子头和疤痕脸拱拱手,说:“两位大哥,有件事要拜托两位——我们还有三个兄弟的遗体在山上,如果有可能,希望你们能帮我们收敛一下。”

    豹子头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好像才认识肖战歌似的,端详他两眼,爽气的说:“没问题。”

    “那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肖战歌说着再朝他们拱拱手,然后斜睨丘明山等人一眼,说:“走!”带头往山下走去。

    辛广建等人同样朝豹子头和疤痕脸拱拱手,客气点的道声谢,跟着肖战歌往山下走去。

    “嗨!哥几个,别走啊!”豹子头喊。

    疤痕脸:“大哥,算了,都说了他们是丘八。”

    豹子头:“不是,那个领头的小子乳臭未干,一看就威信不足,这不正好是我们的机会嘛!”

    疤痕脸想了想,说:“看他们的样子,只怕不是一伙人。”

    “不是一伙人?临时搭伙?嗯,你怎么看出来的?”

    “感觉。”

    “我去,老二,你越来越神神叨叨的了!”

    天色越暗,爆炸声和枪声终于止息。肖战歌先招呼众人停一下,然后让金春林将双枪将放下,对双枪将说:“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忍着点。”

    金春林显然不是个合格的医护兵,双枪将此时已经疼得脸上脱色,将嘴唇都给咬破了。听见肖战歌话,他无力的点点头。

    “刀,”肖战歌朝金春林一伸手。金春林身上又一把夺自鬼子的刺刀,他将刺刀递给肖战歌,说:“有点遗憾,看不到小日本他们。我想,他们此时的表情一定非常的精彩。”

    佐佐木二郎此时的表情确实很精彩。耗费了大量的弹药,以为至少会收获一地死尸,结果却发现,除了满地碎石残枝败叶,鬼影子都没一个。他的脸上,先是涨得通红,然后迅速褪色,而在原地僵了几秒钟之后,他恶狠狠的挥起指挥刀,奋力将身边一棵婴儿手腕粗细的桦树劈断,嘶吼:“搜,给我搜!”

    小鬼子刚才用炮极多,山洞入口处的藤蔓已经被炸得七七八八。当一个鬼子兵兴奋得大叫:“找到了找到了,这里有一个山洞”时,佐佐木二郎非但没有因为猜测得到证实而感到丝毫的喜悦,相反,脸上的表情一阵阴阳转换,然后一梗脖子,生生将涌至喉咙口的一口鲜血给咽了回去。

    不管佐佐木二郎承不承认,他分明就是被耍了。不止如此,如果肖战歌他们真是来自九龙山的土匪,那么,他这个滦县驻军的最高长官,肯定难逃一个监管地方不力的罪责。

    绝大多数国人不知道的是,从33年开始,冀东好多地方,虽然名义上还是中国的土地,实际上,它们的一切事务已经由日本人说了算了。

第二十四章虎口脱险(3)

    天色越来越暗,肖战歌手脚飞快的用撕成条状的衣服,将双枪将腹部伤口紧紧的缠了起来。在此过程中,双枪将钢牙紧咬,好几次疼得脸上脱色,额头上更是挂满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过,他却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肖战歌帮他包扎好了,朝他一竖大拇指说:“你比我强——”然后他抬头问:“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金春林回道,抱着用树干和藤条制成的担架走了过来。

    在肖战歌和金春林小心翼翼的将双枪将往担架上抬的时候,双枪将有气无力的说:“肖,肖教官,你,你们别白忙活了——”

    “打住!”肖战歌喝断他:“今天只要能赶到澄化,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众人再次上路,中间,包括辛广建在内,好几个警卫怏怏的走过来,问肖战歌他们要不要换手。肖战歌一口回绝。如此,众人抹黑走了三个多小时,当金春林开始老牛一样的喘出粗气的时候,辛广建走过来,他直接将担架从金春林手上抢过来,又对肖战歌说:“肖教官,丘明山他们已经知道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们一回。”

    肖战歌抬着担架的后头,此时,他的双肩已经被藤蔓做的肩带给磨破了皮。辛广建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他心头一股戾气升上来,脸上表情立刻带上了一丝狰色:“辛班长,这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事关战场纪律,战斗期间耍个人主义,不服从命令,这就是犯罪!我知道你们不理解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折来滦县弄机器。没关系,只要你们问,我会给你们解释。但是,有人问了吗?打仗之前不问,接火的时候以此为借口质疑我的指挥,动摇军心——这种行为,足够被送上军事法庭了。”

    肖战歌声色俱厉,而且连军事法庭都搬出来了,辛广建咧咧嘴,想要说点什么又闭上了。

    辛广建不说话,前头的丘明山则炸开了,喝道:“姓肖的,好,刚才就算我不对,那我问你,我们为什么要大费周折来滦县弄机器?这些机器,能帮助我们打赢小日本吗?”

    “老丘,你少说两句,”有人小声劝丘明山。他不劝还好,一劝,反而让丘明山彻底爆发起来,吼道:“老子是张师长的兵,不是他姓肖的兵。你们怕他,老子不怕他。不是他,耗子会死吗?大刘会死吗?他.妈的,最后连他们的尸体都没弄回来,这要是回去老家,他们的父母问到,你们说,我该如何回答?我该如何回答——”吼着,丘明山嗓子发哑,脸上更是落下泪来。

    辛广建低声喊:“肖教官——”

    肖战歌不为所动。耗子和大刘等三人的死,双枪将和向茂林受重伤,他肖战歌有责任吗?作为这次行动的总指挥,他当然有责任。日后,若是耗子和大刘他们的父母找上门向他要儿子,他说不定会跪倒赔礼道歉。这和责任大小无关,而是耗子和大刘他们用自己的行为,为他们的父母挣来了这个权利。不过,哪怕他会向耗子和大刘他们的父母磕头道歉,他也不会认可丘明山的看法,更不会饶恕他的行为。“好,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带你们大费周折的来滦县弄机器。这个问题,其实马副官已经问过我,我也做了回答,不过我估计你们很多人当时都没放在心上。没关系,我就再详细的解释一遍。打仗,最关键的是什么?枪支弹药。枪支弹药从哪里来?买?发?从哪里买?小鬼子把入海口都占了?老外那里就别想了。发?哼,等老蒋给咱们发枪,我估计,没等他把枪送过来,我们也许已经小鬼子赶出平津了。买没地方买,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那怎么办?只能自己想办法。我问你们,谁知道我们整个二十九军总共有多少门炮?又有多少挺机枪?有人知道吗?”

    辛广建弱弱的答:“我知道,七十五毫米的山炮八门,听说有三门坏了。机枪一百多挺,包括二十挺左右的马克沁重机枪。”

    “八门炮,坏了三门,坏了以后一直在想办法修,但是却买不到合适的零件。马克沁重机枪其实不止二十多挺,但是,因为有一些坏了买不到零件更换,所以就只能拆东墙补西墙……”

    肖战歌在发现二十九军的士兵还在使用老套筒后,曾专门想办法了解过二十九军的军备情况。正所谓不了解不知道,一了解吓一跳,当他得知二十九军大几万的军队,总共才装备八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炮,其中还有三门是坏的,整个人登时都不好了。放眼整个中国,二十九军的装备水平还算排在中游水平。排在中游水平的二十九军,大几万人才装备了五门炮,好多士兵还在使用老套筒,那么那些排在下游的军队,岂不是一门炮都没有?士兵们的常备武器,又是怎样的情形?正因为经历了这件事,肖战歌算是弄清楚了一件事。即他之前对抗战的了解,那些道听途说、从书上和电视上得到的内容,居然还被艺术加工过。原来真实的抗战,比书上电视上讲的要艰难得多,也残酷得多。

    肖战歌的构想中,偷小鬼子的军火,偷小鬼子的机器,其实只是第一步。不过就是这第一步,已经让辛广建他们受到了足够的震动。“肖教官,听您的意思,有了这些机器,我们就能自己修机枪大炮了?”安猛兴奋的问。而他才问出这句话,先是立马“哎哟”喊疼,继而怒骂道:“他奶奶的,谁捏我屁股?丘明山,你?你捏我屁股干什么?!”

    丘明山为什么要捏安猛屁股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不难猜。也就是天黑,前面负责开路的警卫打着的火把距离丘明山又有一点距离,否则的话,肖战歌他们便能看到,丘明山犹带泪斑的脸上呈极不健康的红色,表情挣扎。张自忠的警卫,要说个个都有多好的文化底子,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其中有蛮不讲理喜欢胡搅蛮缠的泼妇,那也是不存在的。张自忠打板子的特色是越亲近越看好的一旦犯错就打得越惨,丘明山要真是这样的人,那肯定会抢在肖战歌前面,成为享誉全军的第一任挨板子达人了。

第二十五章盘尼西林(1)

    众人边走边说,速度不见丝毫减弱,反而越走越快。安猛中间出来打了个岔,丘明山捏了一下他的屁股,本来因为肖战歌的一番严词厉色变得冷肃起来的气氛,登时有所舒缓。辛广建及时发话,朝丘明山喊:“明山,还不快向肖教官认错?师座亲自交代的事情,要是因为你的原因弄砸了,你应该清楚是什么后果!”

    对于丘明山这帮警卫来说,张自忠就是天一般的存在。丘明山心中本来也许还有不少挣扎,辛广建把张自忠搬出来,他登时怂了,弱弱的说:“肖教官,我错了!”

    “错在哪里?”

    “我不该质疑——”

    “质疑没有问题,但是不能以质疑为借口在战斗的时候干扰我的指挥,动摇军心。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我们打的是鬼子。天大地大,打鬼子的事情最大。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好,过来。”

    丘明山走过来,以为肖战歌要体罚他,还有点畏缩。肖战歌斜他一眼,骂:“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接过去,他奶.奶的,肩膀皮都磨破了。”

    “啊?!是是。”

    肖战歌这边兜兜转转好几个小时,这才摆平了丘明山并终于建立起个人的威信。而他的对手,佐佐木二郎,此时正在滦县兵营内和张庆余把酒言欢。哦,把酒言欢是假,做张庆余的思想工作是真。

    鬼子兵找到山洞入口之后,因为没有向导,在里面足足摸了半个小时,这才找到出口。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发现山洞的时候,佐佐木二郎喉咙口发甜,很有吐血的冲动;走出山洞,看到山下黑漆漆的一片,一阵山风吹来,他登时就打了个寒噤,完全从热血冲脑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清醒过来之后,他立马意识到,不管他能不能把失窃机器夺回来,在屯驻军司令部发生爆炸、死了小百号人、又丢失若干武器的情况下(他还不知道六门九十式野炮一起丢失的事情),自己这边再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如果贸贸然报上去的话,那最大的可能是,正焦头烂额的多田骏正好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让自己成为军部的出气筒。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留下一半部队打扫战场,自己带着剩余一半人,和张庆余一起连夜赶回了滦县军营。

    佐佐木二郎请张庆余喝酒,那就是黄鼠狼給鸡拜年——没安好心。张庆余呢?他表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心中则洞若观火,对佐佐木的企图早就了然于心。张庆余目睹了事件的整个过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在这件事情里,肖战歌和马孝堂他们真正经历了什么。用他后来对张砚田的话讲:长见识了,真正长见识了。挖地道偷日军枪械修理所的机器,事后来看并无特别之处。但仔细想一想,策划者在这件事上体现出来的胆量、远见卓识,还有后来在阻击战中表现出来的指挥水平,手下部队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这些加起来,那就非常恐怖了。

    “我还不知道那个年轻人的名字,但是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们会听到他的名字——”后来,他用这么一句话给肖战歌作了一个极高的评价。

    佐佐木的如意算盘是,让张庆余承认督察不力,导致土匪混进了保安队中,这才造成一系列事故的发生。他允诺,只要张庆余肯担下这个罪名,他非但保证张庆余不被追究,而且会促成保安队教导总队的成立,力保他成为教导总队(注1)的总队长。

    凌晨三点半钟,澄化南边的西留村附近,又累又饿的肖战歌他们与留下来接应他们的警卫徐大福碰头。肖战歌得知马孝堂他们并没有入住澄化,而是一路往西南方向去了,想了想,让辛广建掏出地图,察看一番后,对徐大福说:“你赶快追上马副官他们,让他们别往南了,往西,到昌平等我们。会合之前,原地等候,切记!”

    马孝堂心细,让徐大福带了两匹马给肖战歌他们。等徐大福走了以后,肖战歌将众人召集过来,说:“双枪将和向茂林的伤势拖不得,我进澄化想办法弄点药。你们就在附近找地方躲起来,如果鬼子追过来,能躲就躲,不能躲第一时间开枪示警。”

    辛广建:“肖教官,您放心,我们省得。”

    “张蒙山,你和我一起去,到时候帮我看着点马。”

    金春林:“头,我跟你去吧。”

    肖战歌看看其他人,说:“不,你留下。”然后又对辛广建说:“可能的话,想办法找附近人家搞点热水,一定要烧沸了,搁点盐巴,你们自己喝一点,给他们也喝一点,剩下的帮他们把伤口清理一下。”

    澄化是有城墙的,不过,城门已经被破坏了。肖战歌和张蒙山骑着马直接进城,进城后奔有灯光的地方过去,找到了一家早点铺子。向早点铺子的主人打听到城东有一家德国人开的诊所,他们径直寻了过去。

    凌晨五点,肖战歌他们找到了德国人开的诊所。在敲门、喊门无果后,肖战歌上去直接一脚将门给踹开了。

    德国人的诊所分前后两进院子,肖战歌才将前进屋子的大门踹开,“啪”的一声,屋内的电灯被打开,两个持枪的白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个白人,留着一部大胡子的四十岁左右,手上拿着一把转轮手枪;还有一个瘦高瘦高的三十岁左右,他手上拿着的,则是一支崭新的驳壳枪。他们用枪分别指着肖战歌和张蒙山,然后三十岁左右的瘦高白人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冷冷的问:“说明你们的来意,不然,我不介意把你们当强盗处理。”

    肖战歌脸上带笑,说:“请不要误会,我们是来求医的,请问哪位是医生。”

    “求医?你们不长眼睛吗?没看到门口的就诊时间?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肖战歌脸上笑容不减,看着瘦高个白人,换成德语说:“您是医生?先生,请恕我直言,这可不是一个医生该有的品德。我以为,您会先问我病人在哪里,得的什么病,才会选择是否将我们赶出去。”

    注1:冀东保安队教导总队,历史上,总队长由沈维干担任。

第二十五章盘尼西林(2)

    肖战歌改说德语,当然是为了博取两个白人的好感。果不其然,在他飙出一口流利的德语后,两个白人对视一眼,神情有所舒缓。瘦高个白人改用德语说:“先生,您的德语讲得不错,您在德国留学过?”

    “是的,”肖战歌开始编故事:“我在德国一共生活了六年。嗯,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好吧,看着您在德国留过学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们擅闯民宅的责任了。不过,损坏的门你们必须赔偿。”

    “当然,这是肯定的。”

    “病人呢?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病人。”

    “病人在城外,我们打听到您擅长治疗外伤和炎症——”

    “抱歉,我不出诊的。”

    “不,不,请问您怎么称呼?”

    “您可以叫我丹尼尔,您呢?怎么称呼您?”

    “卡尔,我在德国一直用这个名字。”

    “好的,卡尔先生,您必须把病人带过来——安德烈,请给我们来一点茶,谢谢。”

    肖战歌:“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买一些药品就走。”

    “哦,我忘记您在德国呆过,应该对西医有一定的了解。您要什么药?我这里有奎宁、铁剂(注1),还有阿司匹林、吗啡、毛地黄……”

    “抗生素,不,青霉素有没有?”

    “抗生素?青霉素(注2)?那是什么?”

    肖战歌一愣,然后他想了想,脑袋里蹦出一个词,忙说:“盘尼西林,盘尼西林有没有?”肖战歌知道盘尼西林,还得感谢他的一个战友,他这个战友喜欢收集一些老军事电影看,其中就有一部《盘尼西林1944》。正因为看过这部电影,肖战歌知道在抗战的时候,盘尼西林贵比黄金,也知道它堪称治疗伤口感染的圣药。

    丹尼尔摇头。

    “您不知道盘尼西林?”肖战歌登时傻眼。

    肖战歌这里其实犯了个常识性错误。青霉素也就是盘尼西林,虽说此时已经被发现,但是它真正投入临床应用,规模生产,却是在40年左右。

    丹尼尔:“好像有点印象——对了,我来到澄化已经是第三年了,也许,您说的盘尼西林是在我离开欧洲后出现的事物——”

    肖战歌很沮丧,他敢向双枪将保证其不会有事,最大的仰仗就是青霉素。

    “卡尔先生,稳妥起见,我认为您应该把病人带过来——”

    “不用了。蒙山——”肖战歌说着,上前一步,右手一拳擂在丹尼尔的肚子上,左手已经将他插在腰间的驳壳枪拿了过来。同一时间,张蒙山也上前一步,右手一甩,一个绳圈套出,将络腮胡安德烈给套住了。“过来吧!”他喊一声,右手一拉,双手连同身子被捆的安德烈登时被他拽了过来。他再将绳子在安德烈脖子上缠了一道,然后将安德烈腰间的转轮手枪拿在了手中。

    丹尼尔被肖战歌一拳打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抱着肚子坐在地上,抬头一脸怒容的瞪着肖战歌,骂:“混蛋!你,你想干什么?”

    肖战歌左手食指伸进驳壳枪的扳机圈,手腕一抖,让驳壳枪在食指上滴溜溜的转动起来,说:“丹尼尔医生,为了救我兄弟的命,只能委屈你了。”

    “我绝对不会屈服的,你这个卑鄙肮脏的黄皮猪!”

    “是吗?”肖战歌冷哼一声,将驳壳枪插进腰带,左手一把揪住丹尼尔的头发,右手抓住他的下巴,很有技巧的一个抖动,“咔”的一声,把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啊——”丹尼尔脱口叫道,叫声未绝,只觉得下巴一阵酸痛,接下来,他发现自己居然失去了对下巴的控制,心中惊恐,响亮的“啊”变成了婉转的“唔”,眼眸一缩,脸上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半个小时后,西留村附近,通往澄化城的马路西侧,一处灌木丛中,趴在里面的辛广建先是侧头,将自己的右耳朝向路的北边,稍后,他眉头一挑,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转头对趴在旁边的一个警卫低声说:“汽车的声音。”

    警卫侧耳听了听,问:“鬼子兵?”

    “等会就知道了,提高警惕!”

    几分钟之后,当一辆老式轿车出现在辛广建的视野中,他前前后后看了三四遍,确认这辆车后面并无军卡跟着,也没有鬼子兵,说:“可能是路过的,不管它。”

    警卫点点头:“就一辆车,就是鬼子也不怕他!”

    “小伍子,你怎么把肖教官的口头禅学来了?”

    小伍子挠挠脑袋:“我觉得这样称呼小日本很贴切,他们不就是鬼子么?”

    用日本鬼子、小鬼子、鬼子兵称呼日本兵,有史可查的,是在抗战全面爆发,小鬼子犯下南京大屠杀的恶行之后。当时,极度愤慨的中国文人们在报纸上以鬼子称呼日本兵,并对其暴行进行口诛笔伐,传开之后,小鬼子、日本鬼子就成了日本兵的中国式特定称谓。

    肖战歌称呼日本兵、日本人必以鬼子、小鬼子代之,那是习惯了。小伍子开始学他,则是对他的一种认可。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汽车越驶越近,在快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车窗玻璃被摇了下来。小伍子眼尖,透过灌木丛看到肖战歌,先是一愣,然后大喜,说:“是肖教官。”

    开车的正是肖战歌,车么,当然来自丹尼尔了。

    一刻钟过后,西留村西北边的一座山林中,在肖战歌将塞在丹尼尔和安德烈嘴里的布条抽出来,再帮他们完成下巴复位后,两个人先是各自发出“啊”的一声惨叫,接着,神情激动的飙出一串德语。

    肖战歌任由他们发泄一通,这才冷笑着用德语回应:“野蛮人?如果我们真是野蛮人,我想两位现在已经被大卸八块,然后被放进锅里煮了。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做我们的朋友,这张支票拿走;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不介意送你们一人一颗子弹,”说着,他用右手从身上掏出渣打银行的那张支票,左手把驳壳枪拔了出来。

    支票是真的,上面的余额还有九万多大洋。丹尼尔又不蠢,当然知道该选择什么。而在帮双枪将缝合伤口的过程中,他更埋怨肖战歌,说肖战歌如果早点将支票拿出来,那就不至于闹得如此难看了。

    注1:奎宁,退热药,其作为疟疾特效药使用是在二战后;铁剂,治疗贫血病的维生素类药物。

    注2:抗生素的概念,在36年还只是雏形;青霉素其实就是盘尼西林,不过此时还没有青霉素的说法。

第二十五章盘尼西林(3)

    张蒙山比肖战歌晚了二十分钟左右赶了回来,因为他买了不少油条包子油饼,他的回归,立刻让山林中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肖战歌拿了两个包子两根油条,三下五除二解决掉,然后靠在一棵树上,看着丹尼尔的那辆福特车想起了心思。

    辛广建走过来,对他说:“肖教官,丘明山他们之前出言不逊,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肖战歌带回了丹尼尔这个德国医生,还拿出了九万大洋这样的巨款让丹尼尔救治向茂林和双枪将,这为他在辛广建等人心中赢得了极大的加分。丘明山自己不好意思再过来赔礼道歉拉近乎,辛广建,他们的班长,就只能肩负起这个责任了。

    肖战歌愣了愣,然后摆手:“这种事过去就算了,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辛广建摸摸鼻子,心说这可不好说,嘴上没话找话:“听蒙山说您会说洋文?”

    辛广建言者无心,肖战歌听者有意,忽然想到自己又是日语又是德语的,还会英语,这会成为自己身份上的疑点,心中一凛,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那个丹尼尔一开口拽洋文,我发现自己居然能懂,再一张嘴,我去,洋文它自己就出来了。”

    这个解释很牵强,好在,辛广建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他问:“您那张支票是真的?我听说上面有九万多银元,这可是一笔巨款。”

    辛广建明显话中有话,肖战歌眼珠子一转,似笑非笑的看向他。

    肖战歌的眼神极具穿透力,辛广建被他看得心头发虚,咳嗽两声,勉力笑着说:“是这样的,我一直跟在师座身边,总是见他为军饷的事情发愁。”说着,他朝不远处的丹尼尔投过去一眼:“我看出了,那个叫丹尼尔的德国佬确实有两瞎子。我在想,是不是直接把他请到北平去。”

    “呵——”肖战歌一听乐了,问:“你这是准备连人带财一起劫了?”

    辛广建红着脸点头。

    “没想到你还是个重口味——等等看吧,如果这个丹尼尔没有更大的价值,那就按你说的办了。”

    八点左右,肖战歌等丹尼尔和安德烈吃过早饭,用德语对丹尼尔说:“丹尼尔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

    丹尼尔一听紧张起来,很警惕的看着他,说:“卡尔先生,您是想要彻底改变我对你们中国人的印象吗?”

    肖战歌一愣,笑起来说:“您误会了。是这样的,我看您使用的驳壳枪很新,想知道是从哪里买的。”

    肖战歌不提枪还好,一提枪,丹尼尔和安德烈登时面现怒容,丹尼尔说:“卡尔先生,您是不是该把枪还给我们了?”

    肖战歌笑:“九万大洋,不够买你们两支手枪?不仅你们的手枪,包括您那辆福特,还有车上的医疗用品,我准备全部买下。对了,那辆福特车顶多八成新,就算800大洋好了,那些药品……”

    肖战歌开始算账,丹尼尔和安德烈对视一眼,安德烈试探着问:“卡尔先生,您是军人吧?”

    肖战歌看向他,似笑非笑的问:“您看出来了?”

    安德烈:“我也当过兵,从你们身上,我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知道卡尔先生为哪支部队服务,担任何职——”

    这又是一个话中有话的,肖战歌看了看丹尼尔,见他也一副倾听模样,心中一动说:“抱歉,这是机密。您知道的,我们的国家正在面临日本人的威胁。”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国家,不正在南边帮助贵国政府训练新式陆军嘛。”

    “贵我两国政府正在展开军事上的合作,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会选择澄化这么一个小县城行医。如果在上海还有南京,或者广州,我想你们的生意一定会比现在好——”

    安德烈和丹尼尔再对视一眼,安德烈问:“卡尔先生,您觉得我们那支驳壳枪怎么样?”

    “好像和我们使用的有一点不一样。”

    安德烈一听兴奋起来,开始滔滔不绝的大谈那支驳壳枪的优点:“您看出来了?是的,它的构造得到了简化,重量轻了一点,而且……”

    肖战歌听了几句,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怎么觉得您不像个医生,倒好像一个军火掮客?”

    安德烈一愣,然后抓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问:“您看出来了?”

    “啊?您真是军火掮客?!”肖战歌先是有点懵,继而有点小激动起来。

    “军火掮客太难听了。我,我现在为毛瑟兵工厂服务,算,算是毛瑟兵工厂的业务员。”

    肖战歌本来挺激动的,可是见安德烈这通话说得结结巴巴的,心头不禁升起疑云。他说有事要和丹尼尔谈,正是抱着试试看的目的,想尝试能否从他们手上买到武器甚至机器。安德烈使用的驳壳枪,他还没来得及细看,不过只是在手上掂了掂,便能感觉到,它的份量要比自己使用的轻一些。驳壳枪在中国民国战史、抗战史上有特殊地位,这和它能够速射,以及中国人发明出独特的用法有关。中国诸多军队中,包括东北军、西北军、川军,以及由它们分化来的二十九军、晋绥军等诸多军阀部队,还有红军,都存在有专门以驳壳枪为武器的手枪队,这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驳壳枪在中国的名声太响亮了,乃至于到了肖战歌穿越前的那个年代,随便上网一搜,都能搜到一堆与驳壳枪有关的文章。肖战歌能熟练使用驳壳枪,知道在射击的时候将手腕翻转,正是拜这些文章所赐。

    “安德烈先生,丹尼尔先生,我在德国待过六年,对于德国,对于你们德国人,我都有一定的了解,也有一定的感情——我愿意把你们当做朋友,甚至合作伙伴,可是,友谊是相互的,需要我们彼此信任、共同付出——”

    肖战歌话没说完,丹尼尔苦笑着拍拍安德烈,说:“安德烈,卡尔先生是德国通,你呀,就不要编故事骗他了。好吧,我知道你觉得很不好意思,那就由我来帮你说好了——”他转头看向肖战歌,问:“卡尔先生,您听说过西班牙皇家兵工厂吗?”

    西班牙皇家兵工厂?什么鬼?肖战歌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不过,为了避免自己说在德国生活过六年的故事穿帮,他只能点点头。

第二十六章异想天开(1)

    丹尼尔:“安德烈,他其实为西班牙皇家兵工厂工作——”

    肖战歌一听,心登时凉了半截。西班牙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二战中,西班牙是中立国啊。中立国,不打仗,那自然不会投入大笔资金用于武器装备的研发——等等,安德烈说他用的驳壳枪来自西班牙皇家兵工厂,难道说——

    这件事上,肖战歌的学渣负面属性差点又坏了大事。他不知道的是,在欧洲输入中国的若干驳壳枪中,其中有为数不少的一部分就来自西班牙。二战中,西班牙名义上中立,实际上却偏向德国,否则的话,弗朗哥这个西班牙国王,也不会组织蓝色师(注1)支援德国了。西班牙和德国走得近,武器装备便偏向于德系,西班牙国内的兵工厂热衷于山寨德国武器,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蒙山,把安德烈先生的转轮枪拿过来,”肖战歌朝张蒙山喊。

    张蒙山应一声,快步过来,将缴获自安德烈的转轮枪递给肖战歌。肖战歌左手驳壳枪,右手转轮枪,仔细看了看,然后摇摇头,看着安德烈说:“安德烈先生,老实说,我们不缺短枪。不过,如果您手上有火炮或者其他类型的武器,甚至机器,我想,我们可以做一笔大生意。”

    安德烈:“卡尔先生,能告诉我们您的真实身份吗?您说大生意,可是据我所知,贵国华北一带,有能力和我们做大生意的应该没几个人。”

    肖战歌说要和安德烈做大生意,未必有忽悠他的意思。而安德烈显然对华北一带的形势非常了解,一句话,就将他打回了原型。从欧洲进口武器,而且是在当前日本已经事实控制华北一带沿海港口的情况下,单单运费,就会是一项庞大的开支。照此推论,如果金额不在百万以上,那所谓的大生意只能是一个笑话。百万银元在当下是什么概念?就拿二十九军来说,二十九军80个团10万人,一个月的军费不过五十万左右。也就是说,二十九军10官兵不吃不喝不打一颗子弹、不发一分钱,两个月才能结余一百万银元……

    肖战歌听了安德烈的话,脸上不禁有些发烫。他脑筋转得飞快,正拼命的想着华北地界哪里有金矿、银矿什么的,丹尼尔提出一个问题:“卡尔先生,您之前提到过盘尼西林,我想起来了,去年我的一个朋友在来信中提到了它,说它非常的神奇,能够有效治疗肺结核,还有伤口感染引起的炎症——您是在德国的时候听说的吗?”

    距离肖战歌提起盘尼西林过去了四五个小时,丹尼尔才反应过来,肖战歌顾不得去想丹尼尔是不是脑回路奇特,导致反应奇慢,赶紧顺台阶下,答:“是的是的——”嘴上说着“是的是的”,脑子里,“盘尼西林”和“软黄金”这两个词语很自然的跳出来,他又说:“等等——丹尼尔先生,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做一笔大生意。”

    短短几分钟时间内,肖战歌嘴里第二次冒出“大生意”这个词,丹尼尔没什么特殊感觉,安德烈耸耸肩,嘴里嘟囔道:“骗子!”

    肖战歌不理他,问丹尼尔:“丹尼尔先生,如果我猜得不错,盘尼西林还没有实现工业化生产吧?现在,它应该处于实验室小规模生产阶段,我说得对吗?”

    肖战歌对盘尼西林的了解,都来自《盘尼西林1944》。盘尼西林究竟是哪一年进入中国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在抗战时期,盘尼西林对于八路军和新四军而言,那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东西。

    丹尼尔:“我不是很清楚——对了,您刚才说可以和我合作做一笔大生意?”

    “是。我们合伙生产盘尼西林如何?”

    “嗯?”丹尼尔一愣,安德烈则大笑起来,然后在丹尼尔耳边说:“不要相信他,这个家伙就是一个骗子。”

    肖战歌耳尖,听见了安德烈这句话,他心中冷哼一声,喊金春林和辛广建,等他们过来后,对他们说:“带上这两位先生,我们速度赶上去和马副官他们会合。”

    “你们想干什么?卡尔,你不能这样——”

    “安德烈先生怀疑我的诚意,为了让你们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只能暂时委屈你们一下了。”

    ……

    六天后,肖战歌一行兜兜转转走了四百五十公里,中间在北平西山卸下了机器,留下辛广建带几个警卫照看机器,于当天晚上回到了南苑军营。

    南苑军营大门口,肖战歌和马孝堂才从马上跳下来,微弱的灯光下,黄澹供和一个张自忠的警卫就迎上来,后者低声对马孝堂说:“马副官,师座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迟迟不回,师座很担心。你们直接去师座的屋子等他,我这就去通报师座。”说完,他走进军营,直接跳上马,喊一声“驾”,驾马朝军营里面狂奔而去。

    黄澹供的表情稍显激动。他对上肖战歌的眼神,先咧嘴笑了笑,然后偷偷的竖起了右手大拇指。肖战歌看到他竖起大拇指,知道他们一切顺利,脸上不自禁的露出笑容,问:“你这段时间一直等在这里?”

    “我带人把武器押送过来之后,就留了下来。”

    “黄副官!”金春林从后面过来,看到黄澹供,他非常的兴奋,上来就给了黄澹供一记熊抱。

    “你们没事太好了,你们不知道,自从知道滦县日军死了几十号人之后,我们猜到是你们干的,非常担心,还想着是不是杀到滦县去。”

    金春林笑:“幸亏你们没去,不然的话我们就走岔了——”

    “这些事回去再谈,”肖战歌赶紧打断他们,然后朝丹尼尔和岗哨的方向分别使个眼色,低声说:“小心隔墙有耳。”

    黄澹供带着金春林回去了,肖战歌随马孝堂带着两个德国人进入军营,马孝堂让人将两个德国人安排下去后,带着肖战歌前往张自忠的住处,静等张自忠回来。

    等了一刻钟左右,张自忠、李云侠联袂走了进来。肖战歌和马孝堂赶紧起身敬礼,张自忠和李云侠也不回礼,上下打量他们一番,注意到他们身上的伤口,这才回礼,说:“都坐吧。受伤了?严不严重?”

    肖战歌身上一共有三处伤口,都不算严重,马孝堂身上有两处伤,其中一处伤在右肋,被撕开了一条口子,复原的话估计需要一点时间。

    注1:蓝色师——第250“蓝色”步兵师在1941年6月末组建于西班牙,此时正是德国大举入侵苏联之际。相对其它外国志愿师来说,这支部队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志愿部队,所有人员皆志愿加入,不存在胁迫的情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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