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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探案传奇全文阅读

作者:朱小川     江湖探案传奇txt下载     江湖探案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佛宝下落

    苏拙叹口气道:“圆信害怕慧可将此事泄漏出去,只得将他囚禁在这间屋里。可是此事却被吕公子撞破了!”

    吕康一怔,道:“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旁人也是惊诧不已,只觉今夜只是真是匪夷所思,瞬息万变。

    苏拙道:“怎么跟你没关系?东南山道上那道车辙印迹较普通马车印迹较宽,那是因为马车豪华笨重,采用较宽的车轮来承受重量。你敢说这抛尸的马车不是你的吗?昨夜在醉仙楼门口,我见过吕公子的马车,现在也停在客房院中,要不要比对一下?”

    吕康怒道:“一派胡言!胡说八道!秦雷,这个疯子如此诋毁我,你还不把他抓起来?”

    秦雷却纹丝不动,只当没有听见。苏拙继续说道:“全寺僧众无人能随意进出这院子,只有吕康可以。我想他定是昨日进来发现慧可被囚禁在此,由此逼问圆信,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于是吕康以此要挟圆信,两人达成了协议!”

    秦雷疑惑道:“他们两人能达成什么协议?”

    苏拙笑笑,道:“你忘了佛骨舍利被盗之事吗?原本圆信只是希望舍利留在寺中,光大仁济寺,多添些香火。而吕康却想将它据为己有。于是昨夜圆信拿到慧可保管的钥匙,将舍利偷了出来,拿给了吕康!”

    “他们本意就是将佛宝丢失嫁祸给慧可,当然慧可是绝不会被找到的。如此一来此案成了悬案,也就不了了之了,而后再想办法安顿慧可。可惜,慧可沉尸时太过紧张,没有将绳子系紧,导致尸体被发现,引来了官差。而我又指证慧可就是凶手,这样一来,普通失窃案成了人命案,就没那么容易了结了。于是你们顺水推舟,在我们走后,杀害了慧可,再到我推断的方向抛尸,让我们找到。这样死无对证,再次将嫌疑推到所谓的土匪的身上。可惜啊,只因吕康你不愿手上沾上人命案,圆信只能自己解决慧可,这样反倒漏出了破绽!”

    秦雷似乎如梦方醒,“哦”了一声。吕康气急,怒道:“哦什么哦,苏拙,你这根本是栽赃陷害!秦雷,你们是串通好的,对不对?”

    圆信也冷冷道:“苏施主,你编的故事确实不错,可惜无凭无据,怎能说我就是真凶?”

    苏拙冷笑一声,突然一扬手,手中那枚碎瓷片向圆信面盘激射而去。圆信猝不及防,忙抬臂遮住脸面。谁知那瓷片未沾到圆信身体便落在地上,而旁人却都“哦”了一声。原来圆信情急之下,果然伸出的是左手!

    苏拙道:“你平日里有意纠正,已将右手使得与左手一样流利。可是情急之下,仍然会不经意伸出左手来,这便是第一个证据!”

    圆信额上冒出点点汗珠,张口不语。苏拙信步走到桌案前,拿起桌上一柄小刀,原来是专为出家人剃度的剃刀。他又道:“这就是第二个证据!我一直找不到凶器,为此还跑到寺庙后厨,而那里只有切菜的菜刀,显然不是凶器。可惜我忽略了这柄小刀,它就在人眼皮底下,却也是最易让人视而不见的。”

    苏拙转头对秦雷道:“秦捕头,这柄刀背厚刃薄,与性觉伤口情况相符,拿回去与两名死者的伤口比对一下,便可知道了。而且这柄刀沾过血,虽然洗净了,但仍能检验出来。对了,这间房的地上肯定也留下过血迹,也可以检验出来。”

    秦雷接过剃刀,大声道:“好!”

    苏拙又道:“第三件证据也在这房里,那就是大殿门锁的钥匙!那把钥匙我在慧可尸身上并未找到,在寺周围也没能找到。我想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敢乱扔,一定还在这房间里!”

    秦雷大喝一声:“搜!”

    圆信手中念珠应声而落,额头已是冷汗直冒,面上神情懊丧万分,许久才低声道:“性觉他任凭我怎么恳求,就是不愿留在寺里,我也是……没办法……”

    他这么说便是承认了杀人,此时那把钥匙果然也被找了出来。门外众僧无不悄声议论,指指点点。圆信再也支撑不下去,一跤坐在地上。凌霜忽然问道:“那佛骨舍利又被他们藏到哪里去了?”

    苏拙道:“这就要着落在吕公子身上了!”

    吕康一挥袖,道:“你休要信口雌黄,圆信杀人与我何干?”

    苏拙笑道:“当然与你有关,你们知道舍利丢失后,官差和众僧必然将寺院翻个底朝天,所以你自然不会把舍利放在寺里。于是昨夜你拿到舍利便赶去了醉仙楼!”

    一直站在凌霜身后的苏琴突然惊叫一声,苏拙转头看向她,说道:“没错!吕公子就是想到了苏琴姑娘,便带着舍利去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吕公子这些时日一直在寺庙礼佛,为何昨夜突然跑下山去。而且吕公子的两名丫鬟连凌公子也不认识,怎么会认识一个青楼歌伎?这说明吕公子与苏姑娘早就相熟,并不像两人表现出来那样。”

    “想通了这点,一切便迎刃而解。昨夜吕公子在醉仙楼门口见到我与凌霜,明显一愣,知道我们是来找苏琴的。于是你便故意装作气急败坏的样子,但你这样难道不奇怪么?苏琴卖艺不卖身是全金陵都知道的,就算你是吕公子,也不会例外。当我进到苏姑娘屋里,疑点就更多了。”

    “桌上的酒菜根本没动过,筷子干净,酒壶也是满的。这说明吕公子根本不是去寻花问柳的。除非他一进门便急色用强,否则就是在说什么重要事情。至于丫鬟绿鄂看到的争执……”

    他说到绿鄂,果然有一名官差带着绿鄂走到人前。苏琴一愣,道:“绿鄂,你怎么来了?”

    绿鄂手捧着一个小盒子,也诧异道:“不是小姐让我来的么?”

    苏拙道:“是我让秦捕头将绿鄂带来的。绿鄂,昨夜你在屋外看见你家小姐与吕公子争执,拉拉扯扯。你以为小姐是受了欺负,对不对?”

    绿鄂没好气地答道:“对!”

    苏拙道:“其实吕公子并不是欺侮苏姑娘,而是想把舍利藏在苏姑娘处,而苏姑娘不同意,两人才起了争执。当然吕公子最后自然是如愿以偿。”

    凌霜突然道:“苏拙,你别乱说!苏姑娘怎么会与这件事有关?”秦雷却问道:“那么舍利究竟藏在了什么地方?”

    苏拙一指绿鄂,道:“就在苏姑娘的首饰盒里!”

第十三章 波澜未已

    苏拙说道:“昨天晚上,我看见这首饰盒并不在梳妆台上,而是摆在茶案上,旁边还散放着几枝珠钗,我便有些奇怪。而这两日间,苏姑娘居然都是同一套装束,首饰一件也没换过,这对一个花魁来说是不可能的。于是我更怀疑这盒子里有蹊跷。后来,无意间我听绿鄂说有苍蝇,正是在这首饰盒附近。我想那是因为性觉身死时,血沾到了怀中舍利上面,这才会招来苍蝇吧。如果我猜得不错,那颗佛骨舍利现在就在这盒子里吧?”

    凌霜拉住苏拙道:“苏拙,你别乱说!这……这怎么可能?”

    苏拙没有答他的话,对苏琴道:“苏姑娘,开这盒子的钥匙一定在你身上,你可否把这盒子打开,让大家看一看?”

    苏琴脸色吓得惨白,踟蹰不敢上前。凌霜道:“苏琴姑娘,你就把盒子打开让他瞧瞧,也好堵住他这张臭嘴!”

    秦雷也道:“是啊,为免嫌疑,你就打开盒子吧!”

    吕康却说道:“笑话!我与苏姑娘平白受了你这个疯子的冤枉,现在还要我们来为自己洗刷清白!秦雷,我现在就回去禀明家父,让他也知道,你就是这么办案子的!还有这个苏拙,来历不明不白,明明身上也背着案子,却在这儿对我指手画脚!”说着气冲冲就往外走。

    秦雷身躯往门口一挡,道:“案子没查清之前,谁也不能离开这里!”

    苏拙也说道:“吕公子何必着急走,清者自清,苏姑娘,你还是快打开盒子吧!”

    苏琴扛扭不住,双手哆哆嗦嗦拿着钥匙打开盒子。盒盖打开一刹那,她不禁吓得闭上了眼睛。吕康也是面色惨白,怔怔闭上了双眼。其余人不自禁往前靠了靠,只见盒中只有几根金钗、几条项链,哪有什么佛骨舍利?

    苏拙一愣,盯着木盒发呆。秦雷拿起木盒反复查看,也不见有什么机关暗格,不禁问道:“苏兄弟,没有啊!你不会弄错了吧?”

    苏琴长出了一口气,吕康则笑道:“怎么样?苏拙,怎么样?哪里有什么舍利?你……你纯粹是诬陷!”

    苏拙喃喃自语道:“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什么地方错了呢?”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喊道:“知府大人到!”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来,一个高瘦中年人大步走进屋内,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队卫兵,里里外外都守了起来。吕康向中年人喊了一声:“父亲!”

    吕知府喉头中发出了一声“嗯”,头也没回,径直走到屋中央站定。秦雷忙上前躬身行礼,道:“知府大人,我们正在查案……”

    吕知府手一抬,道:“我都已经知道了!”他向瘫坐地上的圆信打量两眼,道:“他就是罪魁圆信和尚?”

    秦雷答道:“是,可是还有些案情不明……”

    吕知府点点头,又问:“那佛宝找到没有?”

    秦雷犹豫道:“这个……”他不住向苏拙使眼色,希望他赶紧把事情想明白,找出舍利。谁知苏拙就如老僧入定一般,以眼观鼻,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秦雷手下一名官差从人后闪身而出,道:“禀大人、捕头,这是方才在圆信卧榻上找到的!”说着呈上一个小布包。吕知府伸手接过,打开布包一看,只见里面正包着那颗失落的佛骨舍利。

    众人“啊”了一声,低声议论道:“原来真是老和尚偷的啊……”

    苏拙却怔怔望着那舍利,想不明白为何这又会出现在这房间里。秦雷和凌霜则如释重负,一个想着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则想着终于与苏琴没关系了。

    吕知府道:“人赃俱获,看来这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了!”

    秦雷道:“是是,下官这就把人犯带回去!”

    吕知府点点头,向一旁的苏拙望了望,笑道:“这位就是苏公子吧?我听说他为破这个案子出了不少力,是不是怎么回事啊?”

    苏拙并不答话,秦雷道:“没错!若不是有他,这案子也不会这么快就破!”

    吕知府“哈哈”一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这样吧,明日中午由我设宴,犒赏大家。尤其是秦捕头、苏公子,都有封赏!这位是凌家二公子吧?失敬失敬,明日也要赏脸前来啊!”说着冲众人笑笑,便迈步出门。

    他走到门外,正见着一个老和尚,便问道:“大师法号?”

    老僧回道:“贫僧圆知,是圆信的师弟。”

    吕知府“哦”了一声,交待道:“如今这仁济寺就交由你住持了,那颗舍利先要作证物,等事一了便即归还宝寺。”

    圆知合十谢过,恭送吕知府一行离去。吕康自然一言不发也跟着走了。秦雷因没有证据指证吕康,心里虽不服气,却也无法可想。凌霜向秦雷打声招呼,便送苏琴回去。只有苏拙一人仍旧站在屋里,愣愣出神。

    转眼众人走得干干净净,秦雷一拍苏拙肩膀,道:“苏兄弟,我们也走吧!”

    苏拙突然道:“等等,刚刚找到舍利的那名官差叫什么名字?带绿鄂来的又是谁?”

    秦雷一愣,目视王凡。王凡也向身后几人一望,问道:“刚刚是谁来着?”众人面面相觑,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来刚才大家注意力都在案情上,全没注意那名官差是谁。

    苏拙叹口气,暗道:“想不到棋差一着!”想着便往外走去,头也不回独自离去了。

    第二日午时,秦雷和凌霜站在吕府门前等苏拙,谁知怎也不见人影。凌霜道:“他答应来的啊,不会以为是在你府上吧?”

    秦雷疑惑道:“不会吧?”虽这么说,还是拍马赶回了家。一进府门便问妻子:“刚才有人来过没?”

    秦妻道:“方才有一个小厮来说你要宴客,取了两壶好酒就走了。”

    秦雷忙问:“往哪里去了?”

    秦妻答道:“骑驴向西去了。”

    秦雷出门看时,哪里还能看见什么人影。

    夜半,吕康与另一人站在石亭中。吕康向那人行礼道:“多谢阁下援手,吕某感激不尽!”

    那人头也不回,冷冷道:“你不必谢我,主人说了,苏拙这个人不好惹,你好自为之!”说着一纵身,便不见了踪影。

    (第二卷无头尸案完)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一章 渡口镇

    苏拙离开金陵,渡过长江,一路向西北,来到河南境内。渐入北地,风光自然与江南不同。他斜跨驴背,不慌不忙,一路游山玩水。从秦雷家中拿来的两壶好酒也堪堪将尽。苏拙虽好酒,却不滥饮,况且荷包见底,更要节省一些。

    苏拙将酒壶中最后一滴酒水仰头滴入舌尖,叹口气将空酒壶扔进道旁草丛中。忽听得身后马蹄声急促,不知发生何事。他回头望去,只见烟尘遮天,忙吆喝毛驴闪到道旁让开。

    十几条汉子腰别刀剑飞骑而过,赶得甚急。苏拙等烟尘消散,方才重新上路。走不多远便看见一座镇甸,方圆不大,却是人头攒动。镇上多是客栈饭店,家家生意红火。

    苏拙连问几家客栈,竟都已住满,当真无法可想。转悠半天,看看已是中午时分,苏拙走进街尾一家名叫平安客栈的酒楼。只见大堂内已坐满了人,只剩下冲门口一张空桌,因为位置不好,还没人去坐。苏拙侧目突然瞥见大堂一边几张桌边坐着一伙蓝衫人,个个手边放着钢刀,竟是方才道上遇到的一伙。

    苏拙心道:当真有缘。径直踱到柜台,掌柜的是个中年人,抬起头笑道:“呦,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苏拙还没说话,一人大步走到柜台,大声道:“店家,我要住店!”

    苏拙一愣,心道:“这人怎的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那掌柜则欢喜道:“好嘞,小店只剩一间房,客官您赶得巧,一两银子一晚!”

    那人一拍桌子,怒道:“什么?一两?你这是黑店吗?”

    掌柜斜眼道:“嫌贵你可以不住啊!反正镇上的客店都住满了,价钱自然水涨船高。只此一间,爱住不住!”

    苏拙暗笑,伸手一模钱袋,顿时脸色难看之极。那人还要与老板理论,苏拙忙拦住他,道:“兄台兄台,要不这样,我们两人合住一间,分摊这一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那人微一犹豫,有些心动。掌柜手拿着钥匙晃了晃,不耐烦道:“还要不要住?”

    那人最气不过掌柜势利神色,将一块碎银子重重往桌上一拍,大声道:“好!”抢过钥匙就去那张空桌坐了。

    苏拙看那碎银子不过半两,微微一笑,也取出一块散碎银子交到掌握手中,问道:“老板,这镇上怎么这么热闹啊?”

    掌柜一听便明白过来,笑道:“客官是第一次来这儿吧?您有所不知,这儿名叫渡口镇,往西北十里地就是风陵渡口。这南来北往的行人客商,要想过黄河,都要打这儿过,您说能不热闹嘛?而且这两天风大水急,今明两日没有渡船,人都要滞留在此了。”

    苏拙听他口气中无比兴奋得意,也不想与他多说,转头走到桌边,坐在那人对面。苏拙打量那人一眼,见他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模样,个头不高,穿一身粗布衣衫,浓眉大眼,面相老实,开口问道:“小弟苏拙,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这时店小二为那人端来一碗打卤面,放在他面前,向苏拙问道:“客官,您要什么?”

    对面那人并也不抬,从一旁包袱中拿出三个小瓷瓶,整齐摆在面前。苏拙饶有兴趣望着他,冷不防他说道:“华平。”

    苏拙一愣,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对小二道:“跟他一样。”

    小二风风火火去了,华平则拈起筷子,左手依次拿起瓷瓶,轻轻往面中抖了三抖,抖出一些粉末。他按部就班做完,才将面条拌匀,大口吃了起来。

    苏拙见他模样,吃得无比香甜,不禁奇怪他那小瓷瓶里装的是什么。不多时小二端上面来,苏拙看着眼前有个谜题难解,只觉浑身难受。于是他厚着脸皮道:“华兄,这……”

    华平抬头一看,见他伸手指向自己几只瓷瓶,明白苏拙何意,道一声“请便”。苏拙十分高兴,也学华平的模样将三个瓶子里拿起抖出点粉末,这才发现不过是盐、胡椒和花椒而已。

    苏拙哑然失笑,又问道:“华兄,你这是从军中归籍回乡么?”

    华平一惊,抬头瞪视苏拙,道:“你是谁?你认得我?”

    苏拙摇摇头,道:“我不过是随口猜的。方才我看你走路方正如风,分明像是当差的。而你脸上有风霜之色,随身还带着调味料,看来是经常露宿野外。而且你官话说得很好,可依然带一点河北燕赵之地的口音。就是依据这几点,我便大胆猜测你是出身行伍。”

    华平深感佩服,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

    苏拙又问:“在军中受了气,待不下去了么?我看你没穿军服,也没有腰牌哨棒,而且说话中语气失落不快,想必是被解籍了吧?你坐着时腰挺得有些不自然,大概是受了杖刑,对不对?”

    华平目瞪口呆,道:“你是人是鬼?怎么好像亲眼见过的一般?你一定早就认识我了!或者是牛都头派来的?你调查我到底想做什么?”

    苏拙正要解释,就听“啪”一声响。苏拙忙转头看去,只见那伙蓝衣人摔碎杯盏,个个拿起刀剑,怒视着大堂另一边。

    另一边则也有**个身着一式白衣的男子,也是刀剑在手,毫不示弱。两边话也没说就对峙起来。店内旁人一见这阵势,也见机得快,顾不上吃饭,便匆匆溜出店去。

    华平两边一看,也意识到形势不妙,赶忙将包袱收拾好了,见碗里面还剩几口,又猛吞了一大口。谁知他一心急,反而噎住了,涨得满脸通红。

    两边人马聚到大堂中央,正好站在苏拙这桌两边对视。蓝衣人道:“怎么,你们云家都是无胆鼠辈吗?这就要逃了?”

    白衣人为首的是个二十**岁的高个青年,怒道:“王季,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放屁!你家主子呢?难不成真成了王八,缩进壳里了不成?”

    那王季是个瘦小中年人,也不甘示弱,道:“我家大公子二公子马上就到,有种的就不要走!”

    两边正打口水仗,苏拙见华平要走,一把按住他手,坐到他身边小声道:“我刚才听老板说这两天没法过河,看来还要在这儿住个一两天。你要想白吃白住,就听我的!这两家摆明要在这儿打起来,只要我们给调解调解,那老板还不对我们感激涕零?”

    华平大吃一惊,不知苏拙搞什么名堂。正犹豫间,店门外走进两个年轻公子,相貌相近,都是雄姿朗朗,意气勃发。而店里楼梯上也踱下一个中年妇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二章 恩怨

    店内争吵众人见这几人现身,都安静了下来。那妇人站在楼梯上,冲两名公子冷哼一声,道:“我们孤儿寡母走到哪里,二位公子就追到哪里,一定要赶尽杀绝!难道你们真以为云家没人了么?”

    她不怒自威,气势倒把堂内一众男子压了下去。门口两位公子向她望了一眼,年长些的说道:“少说废话!我们与你云家仇深似海,就算到天涯海角,也要将姓云的斩尽杀绝!”

    那年少些的似乎有些犹豫,悄声道:“大哥,事情到现在也没有清楚,还是先不要动手的好……”

    王家大哥转头突然骂道:“混账东西!你是被云家的丫头迷晕了吗?忘了咱们的深仇大恨了?”

    他那兄弟低头惭愧道:“不敢……”

    大哥喝道:“云夫人,我对你也算客气了,算是尽了晚辈之礼,可是家仇如山,你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要跟你斗一斗!众位兄弟,今天我们就与云家拼个不死不休!”

    那妇人怒道:“王伯成,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云家与你们的账还没算呢!”她转头对那白衣领头的道:“肖鹏,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王家人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肖鹏谨遵道:“是,师娘!”说着一晃手中两根熟铜短棍,喝道:“众师弟,上啊!”

    王伯成接过单刀,其弟王仲平手执长剑凛然而立。王伯成对苏拙华平两人道:“刀剑无眼,两位若与云家无干,还是躲远些吧!”

    苏拙一直在华平耳边嘀咕,此时见两边战火一触即发,站起身道:“谁说我与你们没有关系的?”他走上几步,挡在王伯成面前,微一行礼,轻声说道:“阁下就是刀剑双杰王百山老师的公子吧?今日一见,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啊!”

    与此同时,华平竟也走到楼梯口,躬身向云夫人行礼。两人说话声音不高,两边恰好都听不见。

    王伯成有些疑惑,问道:“你是谁?你认识先父?”

    苏拙闻言一愣,道“先父?王老前辈过世了?哦,小弟姓苏名拙,曾与王老前辈相交,算是忘年之交吧。”

    王伯成有些怀疑,道:“你与先父相交?我怎么从没听父亲提起过?”

    苏拙微笑道:“当年小弟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得王老前辈提携。可能王老前辈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我却永感大恩啊!当年王老前辈在洛阳一战,左手刀右手剑,力战不哭不笑两兄弟,赢得了刀剑双杰的名号,风采何等雄壮!只是,唉,天不佑英雄,王老前辈不过五十余年纪,怎得就过世了?”

    王伯成听他说起父亲十多年前的壮举,丝毫不差,对苏拙所言也就更无怀疑。此刻与云家剑拔弩张,得了外援,他自也欣喜,便道:“原来是苏兄弟,今日来得正好。咱们的大仇人便在对面,等我们报了仇,再来把酒言欢!”

    苏拙奇怪道:“他们莫不是棍里天地云家的人?我听说王、云两家不是世代交好么?怎得成了仇家?”

    王伯成悲痛道:“兄弟有所不知,家父正是被云家这群宵小之徒所害!”

    苏拙大惊失色,脑中飞转,道:“什么!原来如此,可是今日双方势均力敌,不敢言必胜。王兄,不如听我一言,现在我们赶紧召集帮手,还有武林耆宿,让他们主持公道,申明云家罪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如此又占理,又得势,岂不更好?”

    王仲平也劝道:“是啊,大哥!苏兄所言不无道理,我们要从长计议,不能让众师兄弟们受不必要的损失啊!”

    王伯成有些心动,道:“好!那我们这就快马去请人!”说着向云家人“恨”了一声,带着众人呼啦啦出了店门。

    就在此时,云夫人也向王家人怒视两眼,不多说话,转身上楼。一场冲突居然就此平息了下来。两边人马暂且散去,苏拙站在大堂角落,见无人注意,悄悄向华平招了招手。

    华平小心到他面前,低声道:“苏拙,你让我跟那位夫人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你认识那个什么云夫人?”

    苏拙故意装作一脸茫然,反问道:“我怎么会认识什么云夫人?”

    华平骂道:“那你让我跟他说什么跟云前辈是旧识?还说什么要相助云家讨个公道?”他转念一想,忽然豁然开朗,道:“哦!我明白了,你与这什么云家、王家都认识,想从中调解,这才这么做的!你跟王家人一定也说的一样的话吧?”

    苏拙没想到华平脑子还挺活,便笑道:“其实我跟他们一点都不认识,只不过了解一点两家老头子的往事,就编点瞎话骗骗他们罢了!”

    华平目瞪口呆,手指苏拙道:“你你你,这种事你都敢做,真是不要命了!更想不到居然真让你瞎猫碰上死耗子,给骗到了!”

    苏拙“呸”了一声,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两家都是这河南道上的江湖世家,家大业大,平时交友广泛,又爱面子端架子。有个把叫不上名来的朋友并不奇怪,他们只会真把你当朋友,绝不会怀疑的,否则失了人心更没了面子。”

    华平如梦方醒,笑道:“想不到两个武林大家,被你这个江湖骗子戏弄了。那他们怎么会真听我们的,罢手休斗了呢?”

    苏拙道:“这两家势力相当,谁也不敢说能斗得过对方。起初两家能作主的没来,其他人就不敢先动手。因此我们一说要广邀朋友,联起手来,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华平大摇其头,道:“那岂不是还要有一场更大的冲突?你想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苏拙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两家原先走得近,认识的朋友和武林耆宿也就是那么些人,大同小异。所以等他们召齐了人手,这仗应当更打不起来。”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两家势力都不小,若真打起来,死伤必多。华兄,云夫人有没有跟你说他们与王家倒底有何恩怨?”

    华平点点头道:“她说云老头子就是被王家害死的!”

    苏拙皱眉道:“什么?”

    正说着,只见那掌柜从柜台下爬起,颤颤道:“他们……走了?”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三章 王伯成的故事

    苏拙一见掌柜模样,笑道:“我们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劝开,老板该不该好好谢谢我们啊?”

    掌柜擦擦冷汗,笑道:“是是,多谢两位客官!”

    苏拙见他故意装傻,当真吝啬,便道:“不过他们今天罢斗了,明天我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肯定惹不起。可惜啊,我们两人囊中羞涩,明天就住不起了,只能走啊……”

    掌柜再傻也明白过来,忙取出两人的碎银子,道:“两位客官尽管住,一切饭食都免了!不知这样还满意么?”

    苏拙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也好,我们就暂且住下,等他们离去了再说吧!”

    华平取回自己的银子,心中暗笑。苏拙对他说道:“左右无事,我们不如就给云、王两家辨一辨是非,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

    华平早就对他心折,立马答应道:“好啊!”

    苏拙点点头道:“不过我们相见要小心一些,别被人发现,否则就要露馅了。”说完附在华平耳边嘀咕一阵。

    两人将行李扔进房中,使各自出门,分头行动。苏拙出了客栈,便看见街角两名王家弟子,正警惕地盯着平安客栈的方向。苏拙走上前去,行礼道:“两位小哥,你家大公子往何处去了?可否带我前去?”

    那两人认得他是客栈中与王伯成说话的朋友,便向不远处一家“吉祥客店”一指,说道:“大公子就在那家客店之中,公子自行前去吧。”说话之时,眼睛不离平安客栈,生怕云家人趁机溜了。

    苏拙向他们点点头,径直向吉祥客店而去。进入客店,便见王家兄弟两人坐在靠窗的一张桌上喝闷酒。两人也不多言,长吁短叹,各自想着心事。

    苏拙上前行礼道:“王大哥、仲平老弟,原来你们在这里。”

    王伯成看他一眼,说道:“原来是苏兄弟啊,快快请坐!方才我已经派出几路人马,去请好朋友助拳了。最快明日就能赶到,到时必要让云家上下一个不留!”

    王仲平听见大哥的狠话,不禁打了个寒噤,说道:“大哥,我们与云家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非要弄得家破人亡吗?”

    苏拙微微一笑,问王伯成:“王大哥,这件事到底是因何而起,王老前辈又是何时身故的?”

    王伯成怒道:“起因就是云家那帮阴险狡诈之徒暗害了先父!”

    王仲平见大哥酒意上头,说话越来越难听,也有些郁闷,起身便离去了。王伯成向他看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拙只觉这两兄弟莫名其妙,又问道:“王大哥,云家是如何害死老前辈的?小弟有些不解,还请大哥相告。”

    王伯成说道:“事情发生在去年初春,云深那老贼约先父切磋武艺。你也知道,我们两家原本关系挺好,两位前辈经常一起比试。可谁知道在二月初二那夜,先父竟无声无息死在房间中,而且身上所受之伤正是棍伤,房内也找到了云深的兵器摩云短棍。你说这不是一目了然么,云深一定是不敌先父,恼羞成怒,趁夜杀害了先父!”

    苏拙皱起眉头,自语道:“去年初春……已经快一年半了啊……”

    王伯成喝一口酒,点头道:“可不是么,这一年多里,我们两家纠纷不断,互有损伤,只是都没死人。这次我们得到消息,云夫人要回河北娘家搬救兵。我们岂会这么容易让她离去?这次非一次解决不可,绝不能留后患!”

    苏拙又问道:“老前辈是在何处被害的?可有人作证?”

    王伯成大声道:“还要什么作证?地方就在王屋山脚下的一间客栈内。当时先父与云深要比武,其他人便约定同游王屋,于是提前将客栈包下。两家数十人都住在店里,一个外人也无。这事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苏拙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当时情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伯成道:“去年正月底,我们到达客栈。先父与云深白日便进山找清静之地切磋,也不让人跟随。天色晚了,两家人便在客栈聚会饮酒,不醉不欢。如此过了两日,在二月初二这天夜里,我们酒喝到一半。先父与云深却突然说,两人白日切磋颇有心得,要先回房钻研。于是两人先行离去,一同进了先父房中。”

    “我们也不以为意,便自行喝酒,直喝到二更天上。当时我们发现先父与云深还在秉烛夜谈,便不敢打扰,各自回房去睡了。第二天一早,先父却没有起身。我们以为昨夜睡得晚了,便没有去叫门。谁知到了午时仍不见动静,我们只得推门进屋,却看见先父已经被害了!可恨云家居然反咬一口,诬陷先父行凶。你说我们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苏拙听明白了事情大略经过,眉头紧皱,问道:“那天夜里,你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王伯成细细回想一阵,说道:“当夜我们酒喝得不少,进屋就睡了。半夜时,好像隐隐听见有争吵之声,但听不真切。当时我也没有在意,可谁想到……竟然……”

    苏拙沉吟道:“争吵?照你所说,两位前辈是一起钻研武学,纵使有所争议,也不至于恼羞成怒,伤害性命吧?他们白日可曾有什么不快?”

    王伯成摇头道:“白天他们比武都不让人跟随,谁也不知情形如何,但却不像有不快之事发生。”

    苏拙“哦”了一声,道:“这就怪了。他们从前比武也绝不让人看见么?那旁人怎知输赢?”

    王伯成有些愠怒,道:“苏兄弟,你怎得像审问犯人一样,问个不停?你不是来相助我们的么?”

    苏拙忙赔笑道:“哦,是是。我只是有些好奇,云家宵小怎会害得了王老前辈。”

    王伯成叹口气道:“都怪我们不识狼子野心,中了这帮奸人的毒计!”

    苏拙跟着感慨一阵,起身道:“王大哥,小弟就住在平安客栈,正好可以助你监视云家众人,绝不会让他们跑了!”

    王伯成大喜,道:“如此就多谢苏兄弟了!”

    苏拙道:“那我就赶回去盯着,也查查他们又有何奸计!”

    王伯成起身相送,苏拙劝了一阵就大步离去。赶到平安客栈,回到房中,就见华平早已回到房中。华平见他,起身便道:“你可知云老爷子是何时遇害的?”

    苏拙想也没想,脱口道:“去年二月初二!”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四章 肖鹏的故事

    华平双目圆睁,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的?”

    苏拙叹口气,道:“因为我刚从王伯成口中得知,王百山也是二月初二死的,而且正是死在云深的棍下,王家就把这笔账算在云家头上。”

    华平更惊,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刚才我听你安排,去询问那个肖鹏,你道怎么着,原来王深是在二月初二夜里,死在王屋山脚下一间客栈里,而且正是死在云百山的刀下!”

    苏拙沉吟道:“这真是天下奇闻了,这两人怎么可能会在同一天死在对方手里?看来又是一个难解的谜啊……”

    华平道:“是啊,我看你也别管这档子闲事了,小心惹祸上身!”

    苏拙却没在意,仍旧在思考此事中的玄机,随口说道:“你说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华平没好气答道:“我又不是断案的官差,我怎么知道。依我看,这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其中一人杀了另外一人。死去那人化作厉鬼,又将凶手索命致死!”

    苏拙没想到他信口胡诌,笑道:“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神,你好歹也是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愿意动脑子?小心越来越笨,脑子就坏掉了!”

    华平白了他一眼,道:“那就是这两家人其中有一家在说谎!”

    苏拙不置可否,说道:“可是那么多人住在一起,众目睽睽,怎么能圆好这个谎呢?华平,你将肖鹏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我听听。”

    华平点点头,说道:“这个肖鹏是云深的大弟子,深得云深的喜欢。云深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因此对肖鹏更是倚重,据说以后云家的担子都要交给他。刚刚我去跟他套了套近乎,问了问具体情况。他跟我说,去年正月底,王百山提出要与云深比武切磋,于是两家人便乘机相聚一起同游王屋山。”

    “就在二月初二那天夜里,云深和王百山没有陪同大家喝酒,而是一道回房钻研武学心得。众人也没有在意,继续喝酒,直到二更天上散去。肖鹏回到房间后却一时睡不着,便想去外面走走。于是他先在大堂之中看了看负责守夜的四名弟子,而后便踱到后园。据他所说当时在走廊拐角看见王家二公子,就是那个王仲平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做什么。”

    苏拙皱起眉头,道“哦?大概是什么时辰?”

    华平答道:“他说也就是在亥时将尽,子时不到吧。肖鹏说他并没有在意,便走到园中,却突然听见二楼王百山房间中传来争吵之声。他知道房中正是云深和王百山,就想上楼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就在这时,争吵之声却停了。过不久房中烛火也被吹灭,想来是两人聊完,熄灯就寝了。于是肖鹏便没有上楼去看,径自转了一转,也回房睡觉了。”

    苏拙点点头,沉吟道:“所说与王伯成大致相似,没什么破绽。他们都提到了争吵声,那么云深和王百山到底吵什么?”

    华平叹了口气,说道:“我也问过肖鹏,可是他说离得较远,听不真切。既然王伯成也说听到了争吵声,看来这场争吵恐怕是确有其事。但是这两人为何要争吵呢?他们不是好朋友么?难道就为了比武的输赢?”

    苏拙摇摇头,说道:“单纯因为比武切磋,不至于闹出人命。可是当我问到这件事的时候,王伯成就开始起疑了,我也不好再提。看来这件案子又是一个难题啊!”说着长叹一声。

    华平也感慨道:“是啊!事情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到哪里去查找真相?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苏拙摇摇头,面色沉重说道:“现在放弃已经晚了,这件案子过去一年多,我们既看不了案发现场,也检查不了死者尸体。而且经过这么久,更别提寻找证据了,真凶一定将一切痕迹都清除得干干净净!”

    华平道:“不错,那我们怎么查?又会是谁能在一夜之间将王百山云深二人同时杀害,而不留痕迹,不让人察觉呢?”

    苏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道:“能做到这一点的凶手一定不简单,而且我有种感觉,凶手就在这两家人中间!如今我们也只能从他们说的故事里寻找蛛丝马迹了!”

    华平不解道:“怎么找?我看他们说的都没什么问题,不像是在撒谎啊?”

    苏拙笑道:“这件事这么多人知道,他们也撒不了谎。但是言由心生,每个人出发点不同,所要考虑的事情不同,说出来的话也就不同。同一桩事情,十个人说出来就是十个样子!”

    华平只觉苏拙神神叨叨,不可理喻,满脸鄙夷之色。苏拙也不生气,说道:“就说王伯成和肖鹏吧。这两人所说虽然相似,但在细微处却有所不同。比如王伯成说王百山和云深比武之事是云深主动提出来的,而肖鹏却说是王百山先提的。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华平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如此,这两人一定有个人在撒谎!可是谁先提出比武这事很重要么?为何两人都急于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呢?”

    苏拙沉吟一阵,道:“现在还不好说。还有一点,肖鹏给你讲述这事的时候,着重强调了在半夜看见王仲平鬼鬼祟祟的。他这等心机可不简单,只略微提这么一句,便留给人无限遐想。这种事只说一句,却比说十句管用。可是我就很奇怪,肖鹏并不说明王仲平当时在干什么,怎么会觉得他行为鬼鬼崇崇?而且王伯成却对此事绝口不提,是根本不知道王仲平半夜出去,还是在刻意隐瞒?”

    华平像见鬼一样看着苏拙,说道:“你这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跟你说话岂不是要万分小心!”

    苏拙“哈哈”一笑,不以为忤,说道:“华兄,看来我得找王仲平聊聊了。你再去找肖鹏,把他说的事情反过来再问一遍。若是能记录下来最好!”

    华平顿时兴奋不已,说道:“我明白了,反过来问一遍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这事交给我了,我肯定记得清清楚楚!”

    苏拙笑道:“看来你这个伙头军还有两把刷子嘛!”

    华平一愣,道:“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是伙头军?”

    苏拙不等他问,起身出门,说道:“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五章 王仲平的故事

    苏拙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了王仲平,只见他在街上信步游荡,似手有些神不守舍,连经过苏拙面前也没有注意到。苏拙微觉奇怪,再联想到今日他的行为举止,似乎与乃兄并不齐心。

    苏拙悄悄跟在后面,却见他只在平安客栈附近转悠,不敢接近,但又不愿远离。苏拙似乎有些明白了,上前一拍王仲平肩膀。王仲平猛然一惊,差些惊呼出口。苏拙歉然笑道:“仲平老弟,为何在此出神啊?”

    王仲平看清是他,松了一口气,招呼道:“原来是苏兄啊……”说完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去。

    苏拙道:“老弟是有什么心事吧?不如说来听听,我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王仲平叹口气,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也帮不上忙的,还是算了吧……”

    苏拙道:“你还没说,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上?不如这样,前面有一个茶摊,我们去坐下来,让我来猜一猜你有什么心事。若是我猜对了,你就跟我说实话,怎么样?”

    王仲平看着苏拙自信满满的笑容,心里也没有主意,便点了点头。苏拙领他坐下,茶博士给两人沏好香茶。苏拙不慌不忙抿了一口,倒让王仲平有些纳闷,问道:“苏兄,你不是说要猜一猜的么?”

    苏拙笑道:“你先别心急,其实你的心事我已经一清二楚。你是为了云家小姐而烦恼吧?”

    王仲平大吃一惊,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苏拙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猜对了,便解释道:“方才我见你在平安客栈附近晃悠,又没有带兵刃,看来并不是去打架的。而你在想心事之时,右手总是有意无意把玩挂在腰间的那个香囊。我看这香囊制作精美,绣工不敢恭维却很有心意,想来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但是这个香囊却已经很旧了,边角也有些磨损,而你依然如此珍爱,每日挂在身上,可以想见你对这位姑娘是何等挂心。再想想你的言行,始终不愿与云家真正冲突,我就猜到这位姑娘定是云家人!”

    王仲平听他说完,心悦诚服,点点头说道:“苏兄弟,你说得一点都没错,让我整日烦恼的,正是小锦,也就是云家独生女云小姐!”

    苏拙“哦”了一声,说道:“不如把你的心事说给我听听,最起码不用一直憋在心里。”

    王仲平长叹一声,说道:“我与小锦是青梅竹马,从小便在一起玩耍了。我母亲还在世时,两家便将亲事定下了。可谁知道出了这种事,真是……唉,其实这一年多里,我们两家的弟子多次争斗,都是我尽力约束,才没有出大乱子。我也知道云家那边,小锦也在努力劝说两家不要再冲突。可是我们两人都知道这门亲事恐怕是不可能了,从那以后也再没见过面。可是我心里始终放不下她……”

    苏拙静静倾听,轻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去年二月初二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仲平说道:“那是正月底,先父提议与云家人聚一聚,准备将我和小锦的婚事就在当年办了……”

    苏拙突然打断他说道:“什么?你是说两家聚会是准备商谈你们的婚事?”

    王仲平点点头,说道:“千真万确,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天气甚好,先父心情也很好。当时他是这么说的:‘天气开始转暖了,不如叫上老云一家,把你和小锦的婚事定下了,了却我一桩心事!’于是先父便吩咐大哥前去送信,临行前又随口说了一句:‘让老云将家伙什带着,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趁此机会切磋切磋!’当时他只是随口一说,可是后来云伯父却专门下书,要求比武,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苏拙沉吟道:“他是这么说的……那两位老前辈以前也常切磋比武么?”

    王仲平道:“是啊,两人一有心得,便会相邀切磋钻研。”

    苏拙问道:“那他们每次切磋都不让人看见吗?”

    王仲平摇摇头,说道:“不会啊,倒是这一次他们不让旁人跟随,让我们有些奇怪。”

    苏拙皱眉道:“哦,这是怎么回事……那二月初二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王仲平道:“那天也没什么反常,先父与云伯父白日觅地比武,我们就一同游玩。到了晚间回到客栈,大家照旧喝酒说笑。刚喝到一半,先父与云伯父突然离席,说要先回去钻研今日的心得。我们其余人喝到二更天上,便各自散去,回房休息。”

    苏拙听他说的与先到两人所说大致不差,便问道:“你回房后没有再出来?”

    王仲平听他这么问,却有些支支吾吾,说道:“没……没有……”

    苏拙点点头,也没有说破,又问道:“那你半夜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王仲平道:“没……没有……我睡觉一向很死,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苏拙“哦”了一声,说道:“那第二天你们是如何发现王老前辈遇害的呢?”

    王仲平答道:“我们直到第二天中午,发现先父还没起身,这才感觉奇怪,推门去看。这才发现父亲竟然已经身故了,尸身旁边就扔着云伯父所用的摩云短棍。大家这才认定先父定是被云伯父杀死的!可就在此时,云家也突然发现云伯父死在自己房中。如此一来,两家相互诘责,都认定是对方杀了人。”

    苏拙奇怪道:“两人都死了,你们为何就会断定是对方杀了人呢?难道不是外人将两位前辈杀了?”

    王仲平道:“只怕不大可能,先父与云伯父虽称不上绝顶高手,但在武林中也是叫得出名号的。我不相信有人能在无声无息间将两人害死!”

    苏拙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询问道:“当时王老前辈遇害情况具体怎样,你可还记得?”

    王仲平黯然道:“我怎么会忘!当时先父额头中棍,血流了一脸。房中地面上也是一滩滩鲜血,十分惨烈。”

    苏拙问:“房中可有打斗痕迹?”

    王仲平细细回想一阵,说道:“屋内也还整齐,不像有打斗的痕迹。”

    苏拙“哦”了一声,仔细想了一遍,也想不出什么异常来,只得起身说道:“老弟,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令兄担心。你的事我记在心里了,一定会为你想办法的!”

    王仲平默然点了点头,情知苏拙所说不过是宽慰自己,但多时来憋在心里的话终于发泄出来,也稍感轻松了些。他起身向苏拙行了一礼,颓然而去。

    苏拙看他孤独背影,不禁长叹一声。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六章 劝解

    苏拙回到客栈房内,华平却还没回来。他不敢出门吃饭,只能吩咐小二送些吃食到房里来。苏拙独自在房中苦思冥想,奈何仅凭三人的叙述,实在难以厘清谁是谁非。一气之下,他倒头便睡。

    正睡得迷迷糊糊,苏拙就觉有人在身边推推搡搡。他睁眼一看,原来是华平回来了。只见他坐在床边,将衣物鞋袜脱下,整整齐齐叠放在椅子上,而后倒水洗漱,井井有条,不慌不忙。

    苏拙被他惊醒,迷迷糊糊问道:“你才回来?”

    华平道:“这才什么时辰,你就睡下了?你可别忘了,明天两家的江湖朋友就要来了,你怎么让他们不要打起来啊?”

    苏拙睡意正浓,翻个身便不说话了。华平无奈,收拾好一切,这才上床。只是床身狭小,两人同睡稍显拥挤。华平只得使劲推了推苏拙,却突然骂道:“苏拙,你怎的睡觉也不洗脚!”

    第二日上午,渡口镇上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江湖豪客,都是云、王两家请来助拳的朋友。果然不出苏拙所料,前来之人大都与两家人都有交情,同时受了两边邀请。

    苏拙坐在房中,也不说话。华平却在窗前注视着外面的情形,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心里就越是焦急。苏拙忍不住劝道:“你不用急,人来得越多,这架就越打不起来。”

    华平嗤道:“你一个落魄书生,知道什么!你就能摸清楚这些江湖人的心思?”

    苏拙笑着摇摇头,也不反驳。将尽中午,许多人已经坐在了平安客栈正堂上,将一间屋子挤得没有一处空当。人越来越多,王伯成王仲平两兄弟和肖鹏等人反倒安静下来。因为他们也发现这些请来的人大多受两家同时邀请,来了之后也不知该帮谁,索性来了个两不相帮,在大堂中间坐下喝茶聊天,倒将云、王两家弟子隔了开来。

    华平在屋中偷瞧,说道:“看这情形果真一时半会打不起来了,只有从中一劝解,说不定就把这事给解决了。”

    苏拙抿了一口茶,说道:“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岂是三言两语能够劝解的?只有查出事实的真相,才能避免这一场冲突。”

    华平道:“外面已经有几十人了,我们该出去了吧?”

    苏拙摇摇头,低声自语:“再等等……”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喊道:“少林寺方丈怀善大师到!”

    屋里众人赶忙起身,涌到门口迎接。只见一个老僧,须眉皆白,从马背上跃下,风尘仆仆,额上渗着汗珠。众人拥着怀善老僧进入堂中坐了,立即有人递上毛巾茶水。

    王伯成和肖鹏竟同时一愣,满怀深意向对方看了一眼,都在暗想:“怀善大师竟都被对方请来了,看来形势越发不利了。”

    两人同时上前,向怀善行礼问安,生恐落后。华平在屋里啧啧有声,说道:“想不到连少林方丈都被请来了,真难为了他们。”

    苏拙起身笑道:“少林寺是武林巨擘,怀善方丈更是德高望重,他说的话,两家人都不敢不听。现在河南武林两大家族出了纠纷,少林寺怎能不出面调停?于是昨天我悄悄找送信的快马将大师接了来,方能不误大事……”

    华平一愣,讶道:“什么?方丈大师是你请来的?”

    苏拙整整衣衫,“哈哈”一笑便推门而出。王伯成和肖鹏蓦地看见苏拙和华平同屋而出,不禁一愣,心中充满疑问。苏拙径自走到怀善面前,行了一礼,道:“大师安好,晚辈有礼了!”

    怀善一时认不得他,合十问道:“你是……”

    苏拙凑近轻声道:“家师鬼隐老人也问大师安好!”

    怀善突然一笑,道:“哦!原来你是他的徒弟!看来把我接过来的是你了。”

    苏拙笑道:“大师慧眼。”他附在怀善耳边将此事大致说了一遍,请怀善能够主持大局,作个公证,以免事态恶化,死伤无辜。

    怀善正色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此事义不容辞!只要用得着老衲之处,贤侄尽管吩咐!”

    旁人都吃了一惊,不知苏拙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劳动怀善大架。就在这时,云夫人也缓步下楼。她显然听见了苏拙与怀善的对话,略有深意地向苏拙看了一眼,才向怀善行礼。

    她身后跟着一位清秀女子,娉娉袅袅,苏拙并不认识。但他瞥见王仲平看这女子的眼神,便立即明白过来,她便是云小锦了。

    众人吵嚷了一阵,这才重新分开坐下。大堂内已挤得水泄不通,客栈掌柜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一时竟不敢招待。怀善刚要起身说话,突然门外又一阵嘈杂,呼啦啦来了数十人,都着一样的服色。一个虬髯大汉翻身下马,跨步进门,见屋内已有这么多人,便喝令众手下就在门外等候。

    苏拙不认得他,便轻声问怀善:“大师,此人是谁?”

    怀善答道:“他是擒龙帮的帮主万苍,与云、王两家也是不浅的交情。”

    果然,云夫人和王伯成众人都起身去迎,想是将万苍当成了强援,谁也不敢怠慢了。苏拙却若有所思,低声自语道:“擒龙帮?离这儿挺近啊……”

    万苍瞧见正中坐着的怀善,微微一愣,上前行礼道:“大师也来了?”

    怀善起身,向众人合十行了一礼,开口说道:“老衲就不啰嗦了,刀剑双杰王家与棍里天地云家的恩怨,想必大家都知道,但是具体内情恐怕还不清楚。今天大伙大都是受邀前来助拳的,但是在坐的从前都是老相识了,恐怕也不愿真的动手。不如听老衲一言,我们在此作个见证,让我这位贤侄查清楚事情真相,也给大家一个交待!”

    坐在中间的都点点头,同意怀善之言。而坐在两边的云、王两家的弟子却沉默不语,显然心里憋着火。但怀善已经发话,众人又都同意,他们也不好发作。

    苏拙向众人抱拳行礼,说道:“自古以和为贵,王、云两家都是中原武林响当当的豪门,若因一件悬案大动干戈,岂不是很不值得?万一再让有心之人从中渔利,那便更不好了。因此希望大家能暂息怒火,先将真相查清楚再说!”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七章 云夫人的故事

    苏拙说完,众人便开始议论起来。有人喊道:“你若真能查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也是功德一件。既然方丈大师都信你了,我们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就看你的了!”旁人哄然称是。

    苏拙作了个四方揖,谢过众人。他回头看见云夫人、王伯成和万苍三人还站在一起,面上表情各异。苏拙便笑问道:“万帮主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万苍一愣,笑道:“好……自然是好!大家以和为贵最重要!”

    王伯成却有些对苏拙不满,冷冷道:“苏兄弟好本事啊,我竟看走了眼!”说完便转身回座。

    苏拙微微一笑,不以为意。云夫人正眼也不看苏拙,淡淡说道:“希望苏公子不要说大话,早日查清真相,还我们一个公道!”

    苏拙笑道:“这是自然!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就先请夫人随我来,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云夫人皱眉道:“有这个必要吗?再说在这里不能问吗?”

    王伯成突然讥刺道:“昨日苏公子已经拷问过我了,若是心里没鬼,何必怕人问!”

    云夫人双眉一轩,有些愠怒。怀善上前劝道:“苏拙既想如此做,必然有他的深意。为了查明真相,还是委屈各位了!”说着向众人鞠了一躬。

    怀善话说至此,旁人再无多话。云夫人斜了苏拙一眼,道:“既然方丈大师如此说了,我就依着你了。”

    苏拙感激地向怀善看了一眼,拉上华平便引着云夫人进了自己房间。堂内众人不懂苏拙搞什么名堂,只得耐心等待。幸好客栈掌柜终于晓起事来,忙端茶倒水,忙个不迭。

    苏拙关上房门,请云夫人坐下,便问道:“夫人,我就开门见山了,去年你们两家想相聚是谁先提议的?”

    云夫人答道:“自然是王百山提议的!那天王伯成突然到府,说是为他父亲送信。先夫见他一路辛苦,便先安排他休息。直到吃过午饭,先夫才拆开信来看,谁知看了一遍,面色就不对了。我有些奇怪,便接过那封信,细细一看,原来是邀约先夫比武切磋之事。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信中言语实在难听,与挑衅无异。先夫这才有些不悦。”

    苏拙点点头,又问:“这封信你可还记得?信中只说了比武一事?旁的都没说?”

    云夫人略略回想,说道:“信中具体内容记不太清了,总之说什么年纪大了,定要分出个高下,免得百年之后旁人不知王家、云家谁更高一筹之类的。信中就只说了这一件事,旁的没有。我当时也奇怪,本以为王百山要商议王仲平与小锦的婚事,谁知他说这等胡话!”

    在旁记录的华平抬头看了苏拙一眼,有些迷惘。苏拙知道他心中所想与自己一样,云夫人所言与昨日王仲平所言大相径庭,到底是谁在说谎?苏拙压住心中疑惑,问道:“当时还有谁看到这封信?可有人为你作证?”

    云夫人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故意说谎不成?当时堂上小锦、肖鹏都在,他们都可作证。肖鹏看到书信,还说了两句狠话……”

    苏拙打断她,说道:“肖鹏当时说了什么?”

    云夫人也自知失言,淡淡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年轻人争强好胜的那些话。后来还是小锦和我劝解了一番,先夫也没多说什么。于是我们便打发王伯成先行离去,说晚些时候再送信过去。”

    苏拙“哦”了一声,道:“云前辈是如何回信的?谁去送的信?”

    云夫人想了想,说道:“先夫只在信中说同意王百山的提议,又提议了时间地点。同时小锦说不如两家人都趁机聚一聚,同游王屋山。于是又在信中加了这么一项。而后先夫便派肖鹏前去送信。”

    苏拙心中略有所得,转头见华平记得清楚明白,十分满意。于是他又问:“那你们到王屋脚下后,客栈中只有你们两家人么?有没有外人可能会进入?”

    云夫人没有明白苏拙所问何意,说道:“如果你怀疑是有旁人在二月初二那夜潜入杀害了先夫,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也算武林大家,护卫暗哨一个不少,他们也都说了,那夜根本没有外人进来过。所以这事只会是王家那帮人做的!”

    苏拙解释道:“我一点也不怀疑云家的护卫能力,既然那一夜没人进入客栈,那么前几天是否有外人来过呢?”

    云夫人道:“在那之前自然是有人来过的,就是几个好朋友。”

    苏拙问道:“都有些什么人?都说了什么?”

    云夫人哼哼一笑,道:“这我哪记得清?反正有好几个人,我只记得有张大侠的夫人和公子一同来登过山。还有万苍也来过,对了,宋知县也来拜会过……”

    苏拙陡然听到万苍的名字,忙问道:“万帮主也来过?他来说过什么?”

    云夫人仔细回想,却摇了摇头,说道:“也没什么,就喝了顿酒,与王百山和先夫聊了半天,也就走了。我记得他当时也劝两人,说什么都一把年纪了,还非要分什么胜负之类。我就觉得他这句话还像句人话!”

    苏拙沉吟片刻,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便继续问:“二月初二那天夜里你在做什么?”

    云夫人答道:“那天晚上,先夫与王百山说要先回房钻研什么心得,提前离席。我和小锦自然不会陪他们一群人,便简单填饱肚子,也回房休息了。可谁想到第二天就发现先夫倒在血泊中,身上剑口分明就是王百山所为!”说到这里她有些抽噎。

    苏拙奇怪道:“你没有与云前辈睡同一房间?”

    云夫人道:“先夫每晚都与他们喝到很晚,我便一直与小锦睡在一起。”

    苏拙点点头,自语道:“原来如此。那晚你们你与云姑娘一直在一起吗?夜里可曾听见什么异样?”

    云夫人听他这么问,却有片刻犹豫,说道:“是的……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们住在二楼边角,自然也听不见什么声音……”

    苏拙没有深究,转而问道:“当你发现云前辈遇害时,为何能笃定是王百山下的毒手呢?因为王百山也在那一夜丧命了啊?而且据王家兄弟说,在王百山尸身旁边还发现了云前辈的武器摩云短棍?”

    云夫人急道:“这都是他们胡说八道!先夫那日回来就将兵器放在自己房中,怎会出现在王百山房里?分明是他们故弄玄虚,想要诬陷我们!”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八章 云小锦的故事

    苏拙一时也想不出能再问出什么,只得将云夫人送出了门。华平叹口气,说道:“看来又是一无所获啊……”

    苏拙微微一笑,拿起华平记录的那张纸卷,见上面记录十分详细,连云夫人何处停顿何时犹豫都标明一清二楚。他细细一看,赞道:“谁说一无所获的?我看是收获颇丰才是!”

    华平短短两天已习惯苏拙这故弄玄虚的模样,索性也不去理他。苏拙又赞道:“华平,想不到你能记得这么清楚,真是了不起!看来我们该找云小锦聊一聊了!华兄还是不劳其烦,出去请一请吧!”

    华平愤然道:“凭什么让我去请?”

    苏拙奇怪道:“你不是云家故旧嘛?自然是你去请啊!再说我还要想想云夫人说的话呢。”

    华平愕然,道:“明明是你让我骗他们的……”他话还没说完,苏拙已低眉垂目看起了卷宗,根本不理他。华平无奈,只能起身出门。

    过不多时,云小锦小步走了进来,向两人行了一礼,坐下来也不说话,低着头不敢看人。

    苏拙放下那张卷宗,刚要开口询问,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苏琴来,一时竟生怕又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得罪到这位姑娘。他微微犹豫,想了想措辞,问道:“云姑娘与王公子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啊!你们两人原本已经要成婚了吧?”

    云小锦明显一愣,不解地望着苏拙。华平也停下笔,不满地瞪了苏拙一眼,心想:“他怎的这会儿说这些废话?”

    苏拙尴尬一笑,又说道:“王仲平已经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所以你也不用隐瞒。”

    云小锦俏脸一红,低头不语。华平忍无可忍,不住干咳,提醒苏拙。苏拙只当没有听见,这才开始问:“云姑娘,你们两家相约,是为了你与王公子的事吗?”

    云小锦摇摇头,羞道:“不是,王伯父约我爹切磋比武,我们这才一道前去的。”

    苏拙“哦”了一声,问道:“当时王伯成送来一封书信,你可还记得?”

    云小锦脱口说道:“没错,当时王伯父在信中说他们两人从来没分过高下,在江湖上排名也是不分先后。可如今年纪见长,要与爹爹最后一次分个胜负,免得后人晚辈误会,以为刀剑双杰竟只能与棍里天地相提并论,没了王家的声名。当时爹爹看了书信,十分生气。还是我与娘亲劝慰了一阵才好的。”

    苏拙有些奇怪,满含深意地望了她一眼,淡淡问道:“那天王伯成来送信,是什么时辰走的?”

    云小锦一愣,犹豫道:“这我还真有些记不清了,大约就是爹爹看完信,打发他先回的吧……而后爹爹想了半天,才回了封信,派肖师兄前去。”

    苏拙微微点点头,道:“王家送来的那封信你们可还收着?”

    云小锦说道:“应当还在,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肖师兄为爹爹打理的,你去问他即可。”

    苏拙笑道:“我自然会去问他的……那你们在客栈中几日,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云小锦回想片刻,说道:“可疑的人倒是没有,只有几位家里的朋友来过。不过他们也都在事发前两天就离开了,想必跟此事没有关系吧!”

    苏拙摇头道:“这可不一定,云姑娘,我听说万苍也去拜访过你们?”

    云小锦点点头,答道:“不错,万叔叔确实在二月初一那天来过,不过他喝了一顿酒就走了,并没有停留。”

    苏拙皱眉道:“他来说过什么?有没有单独见过什么人?”

    云小锦不假思索道:“他只是说了一些场面话,也没有单独见谁。”

    苏拙又问一遍:“云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会不会是你没记清?”

    云小锦笑道:“你有所不知,我的记性可好了,看过的东西绝对忘不了!”

    苏拙十分惊讶,想不到她居然还有这种本事,便道:“原来如此,这样再好也没有了,那你可不可以跟我讲讲二月初二那天夜晚发生的事?”

    云小锦说道:“那天晚上跟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只是爹爹与王伯父提前回房了。我还记得王伯父当时打趣说要去他房里,免得打扰到娘亲休息。其实他该知道娘亲一直是与我一起睡的,他们根本不会打扰到我们。爹爹走后,我与娘亲也就回房了,直到第二天……”

    苏拙打断她道:“你一夜都没出门?可是我却听说……”他故意拖长声调,果然见云小锦脸刷地红了,低下头去。苏拙叹口气,说道:“云姑娘,我是在为你们查清真相,还请你不要有所隐瞒!”

    云小锦红着脸说道:“那天晚上……我……我跟仲平哥哥在一起……不过后来我娘发现了,便把我叫了回去……”

    苏拙恍然大悟,说道:“那是大约子时左右,对不对?那你那时可听到王百山房中有争吵之声?”

    云小锦道:“确是听到有动静,不过那会儿我正担惊害怕,并没有太注意……”

    苏拙又问:“当时云夫人在何处?”

    云小锦答道:“娘亲在二楼房中,在窗前看见我与仲平哥在后园,便唤了我一声。于是我便匆忙回房,在廊角还碰到了肖师兄,我也没敢打招呼就上楼了。因为我的房间与王伯父的在走廊两端,上楼时并没有听见他房中动静。”

    苏拙沉吟道:“当时你们都听见了争吵之声,却都没有当一回事,直到第二天发现两人遇害……”

    云小锦道:“没错,第二天先是王大哥他们发现了王伯父的尸体,只见房中全是一滩滩血迹。王伯父就倒在血泊之中,额头都碎了。可是房中却没有爹爹的踪影,我们都吓了一跳,忙去他房中看。这才发现……爹爹竟然也……”她说到这里有里有些泣不成声。

    苏拙急问道:“你父亲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云小锦擦了擦泪水,平复了片刻,说道:“爹爹躺在床上,被褥都被血染红了。他胸口有一道刀口,斜划过胸腹。这道刀口与王家刀法中的‘关河斜雨’一式一模一样,因此我们才认定是王家人所为!”

    苏拙奇怪道:“仅仅因为这一道伤口?房中没有其他证据吗?比如凶器?血迹?脚印?”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九章 守夜人的故事

    云小锦摇摇头,说道:“没有,房中并没什么异常,血迹大都在床上,地上没有多少。但这难道不能说明正是凶手趁爹爹熟睡之时,下手杀害的吗?”

    苏拙不置可否,沉思片刻,起身亲自送云小锦出去。云小锦向两人行了一礼,转身出门。肖鹏正守在门外,见她出来,忙迎上前问:“小锦,他们没有难为你吧?”待看见云小锦脸上的泪痕,不禁向苏拙狠狠瞪了一眼。

    苏拙耸耸肩膀,转身进屋,就听见华平笑道:“苏拙,真有你的!你怎么就知道云小锦那夜偷偷与王仲平私会?”

    苏拙道:“我只是瞎猜的,王仲平、肖鹏、云夫人说到那夜的事都有些语焉不详,似乎有所隐瞒。于是我就诈了一诈,果然云小锦说了实话。”

    华平点点头,说道:“这一下就都清楚了,他们三人撒谎都是怕影响到云小锦的名节。照我看来,王百山和云深遇害都是在子时左右,也就是他们听见争吵声的时候。而王仲平、云小锦、肖鹏、云夫人这四人都能互相证明,凶手就不会是他们。只有王伯成最有可能是凶手!”

    苏拙沉吟道:“不会这么简单,你难道忘了客栈大堂中还有几个守夜的弟子吗?”

    华平也想起来,说道:“不错不错,那我现在就去将那几人叫来问问!”说着就急匆匆出门而去。

    苏拙独自坐在房中,兀自沉思。过了许久,华平才回来,身后跟着四人,想是云、王两家那夜负责守夜的四人。四人分别落座,互相仍有些介蒂,时刻防范。

    苏拙叹口气,起身问道:“你们都是云、王两家的弟子?入门多长时间了?”

    云家一个小个子答道:“我入门五年了,他才有两年。”说着指了指身边坐着那个青年。王家两人则说是从小便拜王百山为师,一直留在门中。

    苏拙向四人道:“既然你们都在门中多年,想必都知道从前这两家人的关系。至于变成今日的情形,我想其中定有玄机。我希望各位助我查明真相,也免得两家真打起来,死伤的还是你们。”

    王家那面色黝黑的青年说道:“苏公子,你放心吧,我们也希望此事早日解决,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苏拙点点头,向华平使个眼色。华平便带着云家那两人转到另一间空房。苏拙如此做,是不希望他们之间互相干扰,反而问不出真相了。

    苏拙关上房门,先问了两人姓名,而后才问:“二月初二那晚是你们负责守夜?你们都在何处看守?”

    那个面色黝黑的名叫王俊,答道:“其实原本我们两人分工明确,我负责前门,他负责后院。正好与云家那两人配合,每处两人。只是多日来一直相安无事,根本没什么异常。于是每天夜里守夜,四人都是聚在前厅喝点小酒,掷两把骰子。那天夜里也是如此。不过我们可以保证,夜间绝没有外人进入客栈!”

    苏拙问道:“你们四人整夜都在一处?没有分开?期间也没有打过盹?”

    王俊立马摇头道:除了如厕,我们一直都在一起,而且整夜我们都很清醒,绝没有开小差!”他的同伴立即附合,让明王俊所言不假。

    苏拙点点头,说道:“我姑且相信你们。那你们是从何时开始值夜,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一件不落,都说出来吧。”

    王俊答道:“是!那天大伙儿喝酒喝到二更天散去,小二过来收拾杯盘。我们四人便聚到了前厅,让小二留下一些好酒和没吃完的小菜。此时所有人都回了房,小二收拾完了也离开了,大堂内只剩我们四个。此时已是亥时二刻左右,我们看见二公子急匆匆从房中出来,往后园而去。云家那两人本来还想打声招呼,还好是我机智,拦住了他们,悄声一解释,他们才明白过来。”

    “因为之前我眼尖,已经看到云家小姐偷偷跑到后园了。二公子此时去不正是与她幽会么?其实这事大伙儿都知道,也没怎么在意。不过过了一会儿,肖鹏那小子也跟着出来了。他看到我们聚在一起,过来打了声招呼,便装作散步一样往后园走去。哼,谁不知道他在打坏主意!”

    苏拙“哦”了一声,说道:“他能打什么坏主意?”

    王俊说道:“肖鹏那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始终惦记着云小姐。他肯定是看见二公子出门,知道他们约在后园,故意去搞破坏的!”

    苏拙回想起肖鹏方才关心云小锦的模样,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你接着说。”

    王俊道:“果然过不多久,我们就听见楼上云夫人在窗口向后园呼喊小姐的名字。我们都有些恼恨肖鹏。但这是人家家事,我们自然不敢多说。果然,云小姐听见喊声,急急忙忙往楼上房中跑去。这时我们看见肖鹏站在廊上嘿嘿偷笑,悠然自得往回走。二公子因为要与云小姐分开走,又被姓肖的堵在走廊上,只得等肖鹏回屋了,才敢现身。就在这当儿,楼上师父房间传来一阵争吵声。”

    “当时我们四人在悄声谈论二公子与云小姐的事,一时都没有注意。不过我们都听出来,是云老爷的嗓门,说什么绝不同意!我们虽觉奇怪,但也没太在意。两人就吵了两句,便安静下来,恰好房中烛火突然熄灭了。”

    “我有些奇怪,就见师父他出门说道:‘蜡烛怎的点不着了!’我便答道:‘师父,要不我给您重点一支吧。’师父说道:‘不必了,反正也该睡了,明日再说吧。’说完转身就进了门。过不多时,师父与云老爷一同出来了。师父对云老爷说道:‘灯灭了,你看着点,别绊着。’说着搀着云老爷,送他回了房,师父这才回房休息。那之后就再没人出来过,一夜也没有动静。”

    苏拙紧皱眉头,问道:“当时你师父穿什么衣服?”

    王俊一愣,道:“呦,这我可真记不得了。当时天气还寒,大家都穿着毛皮大氅,但师父具体穿的哪件,我记不清了。”

    苏拙点点头,起身送两人出门。此时天色渐暗,众人都还坐在堂中。苏拙远远看见王仲平枯坐角落,并没有如乃兄一般在招呼朋友。苏拙绕开众人走到王仲平身边坐下,突然问道:“仲平老弟,当初肖鹏送给王老前辈的回信还在么?”

    王仲平一愣,想了想,说道:“去年有一天夜里,家里遭了个贼,将先父房中几件古玩偷了去。那封信好像自那时就不见了!”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十章 丢失的书信

    苏拙双眉一轩,想不到如此紧要的一封信居然会不翼而飞。可他转念一想,顿时觉得疑窦丛生,寻常盗贼怎么会偷一封信呢?于是苏拙又问道:“你会不会记错了?那封信是不是被收到什么地方去了?”

    王仲平奇怪道:“先父向来会将来往书信好好保存,分门别类,装订起来。那封信是先父收到的最后一封,就收在最新的那一堆里。自从来了贼,就再没见到那封信。怎么,那封信很重要么?”

    苏拙一时想不出其中端倪,便问:“除了这封信和一些古玩,还丢了什么?”

    王仲平答道:“当时书房被翻得很乱,具体少了什么也没细细查点。不过值钱的东西都没丢,丢失的古玩也不过是些铜钱印章,连前朝名家字画都还在,估计也没丢什么东西吧。”

    苏拙沉思片刻,附在王仲平耳边嘀咕几句。王仲平听完,神色愕然,不过他并没有多问,起身便出门,跨上一匹快马,绝尘而去。

    他突然离去,倒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苏拙笑道:“各位江湖朋友不必奇怪,是小弟央求王家二公子去办些事,很快便回。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大伙儿就在此处用些酒饭,歇息一晚,说不定小弟明日就能给大家一个说法!”

    众人齐声称好,掌柜的忙不迭给众人准备饭食住宿,忙得不亦乐乎。苏拙转头看见华平已经问完了话,便大步朝他走去。两人心有默契,回到房中两相对比,果然四名守夜弟子所言大致相同,并没有刻意隐瞒撒谎。

    华平奇怪道:“这就奇了,照他们所说,客店所有人都有没有杀人的可能了啊。那到底谁是凶手?”

    苏拙叹口气,道:“把所有可能性都排除了,剩下的就是真相了。”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低声对华平道:“你待会去跟肖鹏喝两杯,顺便问问,到处王百山挑衅的那封书信现在何处。如果我没猜错,这封信肯定被他不小心弄丢了!”

    华平看见苏拙莫测高深的笑容,知道他必然已想到关节所在,也懒得多问,答应一声就出门去了。

    大堂中众人嘈嘈杂杂,已喝上了酒。苏拙独自坐在屋里,却没有吃饭的心情。事情并不像想的那么简单,更难的是事情过去这么久,所有的痕迹证据都已掩藏起来。即便苏拙推测出了真相,也没有足够证据指证。而且相关的几人所说的证词严丝合缝,并没有太大破绽。这说明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即使有人心中有鬼,也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将故事编得圆融,无懈可击。

    苏拙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如今只有希望王仲平能给自己带来一点线索,否则明日该怎么向众人交待,他还真不好说。想到王仲平,苏拙不禁会心一笑。他其实与自己年纪差不多,但却仍有些不成熟,甚至稍显软弱,远没有乃兄老到城府。就像这次,家族大仇与个人****摆在面前,王仲平竟似迷失一般,难以抉择。

    想来王仲平从小生活在这么一个武林大家,又有父兄蔽荫,他从没经历风浪,自然会有如此性格。不过,也许正是王仲平的这么一点纯真,才让苏拙选择相信他。

    苏拙这么胡思乱想,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大堂内嘈杂声已渐息。华平突然推门进屋,手中还端着一盘囱肉,一壶好酒。苏拙奇怪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华平一愣,怪道:“你脑袋不会糊涂了吧?这会儿已经戌时将尽了,难不成大家还要通宵达旦不成?”

    苏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问道:“他们请来的群雄都已经安顿好了?”

    华平放下酒菜,道:“这些还轮到你来操心?云、王两家早安排得井井有条,一点也不敢怠慢。我见你一晚上没出门,还特地给你带了些酒菜,快趁热吃吧!”

    苏拙并没有心情吃喝,却笑道:“想不到你还真关心我!我交待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华平“嗤”了一声,答道:“我办事你还不相信吗?果然如你所料,肖鹏说当日云深看完信,有些恼怒,险些将信撕了。后来他们忙着准备出行,便没将那封信放在心上。想不到后来再想找时,已经找不到了。”

    苏拙轻蔑一笑,华平奇怪道:“照理说这封信与这件事干系挺大,怎么这么巧合,两封信都丢了?”

    苏拙道:“这世上的事情正是因为巧合才有趣。华平,你先睡会儿吧,说不定今夜还要忙一阵。”

    华平没有多说,稍稍收拾一下,便卧床而眠。苏拙吹熄蜡烛,独自坐在黑暗中,阖上双目,脑中却没有休息。

    更漏声传来,已是子丑之交。街道之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苏拙双目猛地一睁,起身点燃蜡烛。片刻之后,王仲平便推门进屋,风尘仆仆,满头大汗。

    苏拙请他坐下,倒上茶水,问道:“路上还好么?”

    王仲平喝了口水,点点头,说道:“嗯,我一刻也没停留,取了东西就赶回来了,希望没有误了苏兄的事。”

    华平也被两人动静吵醒,起身道:“苏拙,你让王老弟连夜取什么东西啊?”

    王仲平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一看,竟然全是书信,简单地捆成几摞。华平啧啧道:“乖乖,这么多书信!怕是有几百封吧?”

    王仲平答道:“差不多,这些书信都被翻乱了,我们也没顾上整理。苏兄看看可还行?”

    苏拙拍拍他肩膀,道:“辛苦你了,这里还有些酒菜,填一填肚子吧!”说着就拿起那一包书信。

    王仲平早就饿急了,也不管菜凉酒冷,拿起就吃。苏拙拿起第一摞,一眼就看见最上面一封,正是云深寄给王百山的。苏拙微微奇怪,说道:“这封信是什么时候寄的?”

    王仲平抬头看了一眼,说道:“这封信我记得,是最近的一封,应该就是前年腊月寄来的。就是云伯父挑战信之前的那一封。”

    苏拙点点头,若有所思,轻轻打开信封,取出信纸。他细细读了一遍,初时还不明所以,再读第二遍,恍然大悟,轻声自语道:“难道是……”

    华平翻着几大摞书信,愁道:“这么多信,我们该找哪一封?”

    苏拙摇摇头,说道:“我们不是要找有什么信,而是找没了哪些!”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十一章 诈

    苏拙、华平和王仲平三人在房中忙活半夜,总算将数百封信件分类记录妥善。而此时远处鸡鸣声也响起,外面天已亮了。华平伸个懒腰,望着纸卷上记录的密密麻麻,七八十个人名,疑惑道:“把这些寄信人的名字记下来有什么用?”

    苏拙拿起纸卷,逐一看过,心中已有了计较,转身问王仲平道:“你看看这上面少了谁的名字?”

    王仲平看了半天,却也没想起谁的名字来。苏拙提醒道:“你想想伱父亲的知交好友,比如……那个万苍!”

    王仲平一愣,再一看,纸上果然没有万苍的名字。他奇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万叔父与先父有许多书信往来,都统一收在一处了。怎的这里却没有?”说着便去翻看那堆书信,怕一时疏忽遗漏了。

    苏拙摇摇头,说道:“不用找了,这里肯定是找不到了!”

    华平也觉奇怪,问道:“苏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封邀约比武的信丢了,我姑且还能猜出一些端倪。但怎的万苍寄来的信也不见了?”

    苏拙说道:“你看过这个就明白了。”说着将一封信递给他,正是云深寄给王百山的最后一封信。

    华平大致浏览一遍,却仍有些不解。苏拙叹了口气,感觉轻松许多,说道:“谜题就快解开了,现在只需要再使一些诈!”

    华平与王仲平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深深的困惑,异口同声自语道:“使诈?”

    就在这时,房门“笃笃”敲响,华平开门一看,原来是王伯成。王伯成进门看见王仲平也在,似乎出了口气,说道:“仲平,你果然在这里!昨夜去哪里了,也不回来,害我担心。”

    王仲平有些歉然,刚要回答。苏拙抢先说道:“哦,昨日我让仲平老弟回去找一找云深送来的那封挑战信。想不到还是没找到,看来是白忙活一场了。”

    王伯成也叹口气道:“是啊,谁也没想到啊!也许是下人收拾屋子,不小心弄丢了吧。”

    苏拙打了个哈哈,对王仲平道:“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还有些问题要请教一下王大哥。”

    王仲平点点头,说道:“我就在外面等着。”

    苏拙看他离开,将门关上。此时华平已将桌上散乱的书信收拾进包袱,请王伯成坐下。王伯成也已看见了一桌子的信封,却猜不透他们在弄什么玄虚,便问道:“苏公子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苏拙淡淡一笑,道:“王兄对我介心很重啊?”

    王伯成冷哼一声,道:“我也是没想到苏公子手段高超,将我一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拙摇摇头道:“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嘛,王兄若还是介怀,小弟在这儿向你赔罪了!”说着起身一揖到底。

    王伯成摆摆手,道:“你可查出云家那帮人是怎么谋害先父的?”

    苏拙笑道:“王兄别心急,我想问你的是,云家要途经此地过黄河,这个消息是谁透露给你的?”

    王伯成没想到他会问到这个,支吾道:“你管这个干嘛?自然有明白公道的江湖朋友会跟我们同仇敌忾!”

    苏拙耸耸肩,无奈道:“这个问题你不回答也不要紧,我总会从旁人那儿知晓,不过到时候……”

    王伯成看他表情,分明是成竹在胸的样子,终于道:“这个问题与我们两家的事有关吗?我告诉你还不成?是万苍叔父传给我的消息!”

    苏拙脸上惊诧之色一闪而过,沉思许久,终于长叹道:“原来是这样……”

    王伯成有些不耐烦道:“你问完了没有?完了我可要走了。”

    苏拙回过神来,起身相送,笑道:“王兄慢走!不过可别走远,说不定真相不久就会大白了!”

    华平将王伯成送出门,回头对苏拙嚷道:“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是越来越理不清了,怎么这件事万苍也掺合进来了?”

    苏拙刚要回答,猛然看见肖鹏坐在大堂中一张空桌旁。他方才正好看见王伯成从苏拙房中出来,脸上表情阴晴不定。苏拙顾不上华平,径直走到肖鹏对面,自行坐下,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

    肖鹏冷冷望着苏拙,对他充满了敌意。苏拙心中暗笑,对肖鹏所想可谓了如指掌。他抿一口茶水,不慌不忙道:“肖兄,你是云家大弟子,想必很得云老前辈器重吧?”

    肖鹏“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苏拙又道:“可惜啊,你为云家做得再多,也敌不过门当户对四个字啊!”

    肖鹏知他所指,有些愠怒,起身想走。苏拙忙道:“肖兄莫生气,是小弟说错了。肖兄可知道方才王伯成对我说了什么?”

    肖鹏一愣,神色微变,坐下说道:“他说什么跟我有何关系……”

    苏拙淡淡道:“大有关系啊!肖兄你也知道,这案子过去这么久,我只能靠你们陈述的事实来推断。原本我一直猜不到真相,直到今早王伯成来对我说了一番话,我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肖兄对两位老前辈的死有很大干系啊!”

    肖鹏面色一变,怒道:“胡说八道!王伯成这个小人,我只不过与他商量,把信改了……”他说到一半,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住口不说。

    苏拙则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放下那杯茶盏,轻笑而去。肖鹏登时面如死灰,仿佛全身力气都用尽了,坐在那里好久都没能动上一动。

    苏拙心中已经全然明白了一切,此刻不停盘算着:“只剩下那个人……”正想着迎面见万苍迈步进了客栈大门,左瞧右看,似在寻找什么人。

    苏拙看着他,不住冷笑。万苍被他看得有些发慌,厉声道:“兀那小子,你笑什么?”

    苏拙凑身上前,轻声道:“万帮主来得好早啊!只是云夫人却不会起这么早,就算起身了,也不会到大堂里来。万帮主就不用找了。”

    万苍干咳两声,掩饰尴尬,说道:“你胡说什么!我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苏拙长长地“哦”了一声,说道:“万帮主其实已经帮了大忙了!如果不是你把云家在此的消息透露给王伯成,这事又怎么会被我撞到?只是不知道云夫人若是知晓了这件事,会如何反应?”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十二章 各怀鬼胎

    万苍听到苏拙所言,吃了一惊,颤声道:“这……这……”这了两声,忽然又换了一副神色,声色俱厉道:“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心我……我……”说着重重“哼”了一声,转头走到角落坐下。

    苏拙轻轻冷笑,暗暗盘算:“果然不出所料,这几人的反应与猜测的一模一样!”他知道时机已到,便让人通知所有人到大堂集合,自己坐在大堂中央等候。

    过不多时,所有人集齐。苏拙环顾一圈,该来的都到了。怀善和尚说道:“贤侄,大家都到齐了,你查到什么,就向大家说说吧。”

    苏拙起身,作了个四方揖,开口道:“各位武林前辈、朋友,小子不才,为了阻止武林两家相互仇杀,斗胆在此调查去年二月初二云、王两位前辈的身故之谜,现已查到些结果,请诸位静听。”

    他抿了一口水,说道:“这件案子其实根本不难,只是经年累月,真相已渐渐隐藏。因此我也只能靠几位当事人的口供来推断,甚至有时候要用一些诈术等非常手段。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知道了一些内情。不过这个内情也让我心惊,真可谓各怀鬼胎!”

    苏拙向华平示意,华平将几人供词记录的几张大纸,分发给几位年长的前辈。怀善看了看,说道:“贤侄,你就快告诉我们谁才是凶手吧!”

    苏拙笑道:“大师莫急,待我细细说来。我想先问大师一个问题,江湖中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悄悄比武?”

    怀善一愣,一时无法回答。苏拙一拍脑袋,说道:“我真是笨了,大师是方外高人,万物不萦于怀,自然不知其中缘由。”

    此时群雄中突然有人说道:“肯定是他们不想胜败结果被人知道,这才躲起来比!”

    苏拙大声道:“不错!我们询问的几人,无一例外都说王百山、云深两位前辈每日都是觅地比武,不让人见,说明他们这一次是定要分个胜负的。但他们毕竟是多年好友,又都很爱面子,所以才商议了这个办法,胜负不让人知,也就保全了两人的面子。”

    众人听后连连点头,王仲平、云小锦等人更是恍然大悟。苏拙又道:“但是我们不禁又要问了,他们两人为何要定这场必分胜负的比武?这件事的起因到底怎样?在这里我遇到第一个疑点,那就是到底是谁先提出的比武之约?”

    有人忽然说道:“不对啊,他们两家人怎么说的不一样?”那人拿着两张供词不解地问道。旁人立马也去看,果然发现了其中诡异之处。

    苏拙点点头,说道:“云家的人都说,是王百山先下书挑衅,邀约比武,而云深是被迫应战。云姑娘,我说的可对?”

    云小锦点点头,对面的王伯成却破口大骂起来:“胡说八道!明明是云家先下的战书!”

    苏拙接着说道:“王公子刚刚也说了,是云家先下战书。而且王二公子也告诉过我,王百山原本是打算邀请云家,商谈他与云姑娘的婚事。如此一来,两家各执一词,究竟谁是谁非?本来只要找出那两封书信看一看,就能知道其中奥秘。可是凑巧的是,两封书信竟然都丢了!”

    怀善疑惑道:“过了这么久,丢了也是可能的。可是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苏拙正色道:“自然有关系!难道大家不觉得相约比武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吗?为何两位老友会突然翻脸,要分个胜负?这其中难道没有什么玄机吗?”

    众人听他问话,都陷入沉思。苏拙说道:“其实只要稍加琢磨,就能想明白其中门道。当时王百山先下书信,信中约定要与云家商谈婚事。可是怎么会变成一封相邀比武的文书?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负责送信的王伯成做了手脚!”

    王伯成反驳道:“你是说我篡改了书信?胡说!”

    苏拙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不光是你,云家的大弟子肖鹏也篡改了书信!据云姑娘和夫人所说,她们当时劝过云深,于是在回信中并没有刻意挑衅。可是王家竟然也受到了一封挑战书,这不是肖鹏改的吗?”

    怀善疑惑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苏拙道:“大师有所不知,其实他们两人各有自己的小算盘,不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王仲平和云姑娘的婚事!王伯成是因为嫉妒其弟,因为云家无子,王仲平娶了云姑娘后,定然会继承云家家业,身兼两家之长。这一点自然是王伯成不愿看到的。”

    “而肖鹏则是因为一直惦记着云姑娘,希望能得到云姑娘的芳心!可是他虽是云家大弟子,又任劳任怨,但云深却没看上他。于是这两人便计划了这么一个阴谋。他们知道王百山和云深都是极好面子重胜负的,只要让他们比上一场,闹得不欢而散,说不定就能使两家的联姻泡汤!”

    王伯成和肖鹏两人被他猜中心思,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他们还都以为是对方出卖了自己,互相瞪着。华平也明白过来,大声道:“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相互勾结,合谋害死了两位前辈!”

    苏拙却摇摇头,说道:“他们合谋,只是想达到两家失和的目的,并没有杀害两位前辈的动机和时机。你还记不记得那几个守夜弟子所说的?当夜王伯成一直在自己房中没有出来,肖鹏则故意去破坏王仲平和云姑娘的幽会。他们两人都没有时机从一楼跑到二楼杀人。”

    怀善说道:“这么说来,凶手并不是他们两人。不过,他们身为徒弟、儿子,却心怀鬼胎,合谋算计自己的老师和父亲,可算是不忠不孝不义之徒了!”

    群雄议论纷纷,无不指责王伯成和肖鹏两人。王仲平看着兄长,始终不愿相信,颤声问道:“大哥,他……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伯成无言以对,以手捂脸,羞愧万分。肖鹏则更被同门排挤出人群,独自站在角落,成了丧家之犬。

    苏拙叹了口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怀善又问:“既然事情起因是这两人引起,那么王百山和云深又是怎么死的呢?”

    苏拙道:“这我们就该问一问另一位有心人了,我说的对吗?万帮主?”

    万苍一愣,说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三卷 恩怨经年 第十三章 关键的书信

    群雄听苏拙忽然牵扯到万苍,也觉诧异。苏拙却对云夫人笑道:“夫人难道不奇怪,为何你们在此处落脚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王伯成那里?”

    云夫人也有些迷惑,听到这里突然醒悟,说道:“你是说……是他……”

    苏拙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万苍传递的消息!其实,当我想明白王伯成和肖鹏在书信上做手脚的时候,我一直以为是肖鹏传递的消息。可是这有些不合常理,因为肖鹏的目的已经达到,不应该再做这种事。于是今早我询问王伯成,果然在我的逼问下,王伯成证实了就是万苍给他的消息!”

    万苍破口骂道:“放屁放屁!”

    苏拙道:“万帮主,其实我从昨天就开始怀疑你,你可知为何?首先,你擒龙帮离此地并不远,何以反倒落在了怀善大师等人之后再来?想必你是想云、王两家先斗个两败俱伤,这样你才好渔翁得利吧?其次,凡是受邀前来的两家好友,无不是想要调解矛盾,化干戈为玉帛,所以都是孤身前来。可是你万帮主却带着数十帮众,还配刀配枪,你这不是居心叵测又是什么?”

    众人大哗,想不到万苍居然藏此祸心。万苍戟指怒骂:“你你你,纯粹是胡说八道。我带着帮众,也是因为受他们邀约,前来助拳。来的晚了,是因为心中犹豫,不想坏了与两家的情谊。难道这也有错吗?”

    苏拙道:“哦?这么说来,万帮主还是一片好心了?可是我就不明白,你是想助王家呢,还是助云家?如果你要帮助云家的话,为何要透露消息给王伯成?可如果你一心助王家,那你与云夫人不清不楚的暧昧又是怎么回事?”

    云夫人大吃一惊,站起身瞪着苏拙好半天说不出话。万苍更是张口结舌,无法作答。旁人陡听这等桃色新闻,吃惊之余,不免指指点点,暗暗偷笑。这让万苍和云夫人更加羞惭,无地自容。苏拙看这两人神情,心中暗想:“果然没有猜错!”

    云夫人恼羞成怒,冷冷说道:“苏公子你胡说八道,坏我名节,到底有何居心?”

    万苍也骂道:“你这全是瞎编,若拿不出证据来,休怪我将你碎尸万段!”

    苏拙道:“我当然有证据。”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交到怀善手中,说道:“昨日我问王仲平,那封云深回书挑战的信还在不在。他却说,去年家里遭了贼,那封信不见了。我暗暗觉得有些奇怪,王百山是个武人,他的书房也不过放了些古玩字画。可是这个贼只偷了些普通的铜钱印章,名贵字画却一件没拿,反倒还把桌上那封信弄没了。于是我就请仲平将王百山书房中所有往来信件全部拿来。”

    “今日凌晨,王仲平返回,我第一眼就看见了这封信。这封信是前年腊月云深寄给王百山的,正好是挑战信之前的最后一封书信。原本我以为那个贼就是王伯成,目的自然是销毁那封被肖鹏做过手脚的挑战信。因为这是他们两人相互的约定,一齐将不利对方的证据销毁,使此事永不得真相!”

    “可是当我看到这封信,我就产生了怀疑。若真是王伯成做的,那他也太着于形迹了,应该将这近期的书信都拿走才对。因此我知道,王伯成确实利用此事销毁了证据,可那个贼却另有他人。于是我们几人连夜将书信统统整理出来,果然发现所有信中独独少了万帮主的来信!”

    万苍一惊,脸上汗珠滚滚直下。怀善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拙微笑道:“我推测那个贼就是万苍,而他真正的目的就是偷那些书信。据我猜测,万苍一定是在信中劝王百山一起做一件大事。可是到底是什么,我不得而知,不过可以从现在这封信中推测出来。万帮主只知道偷自己寄来的信,却忽略了这一封。云深在这封信中说,王百山劝他顺应天命,共谋富贵,这竟与云夫人所劝不谋而合。他们说只要云深与万苍、王百山三人一起成了大事,就有无尽的权势。”

    “我想这就是万苍偷去的信中的内容吧?你劝服了王百山,便通过他去劝说云深,这才有了这么一封回信。可是我奇怪的是,云夫人为何会知悉你们的这件事呢?若她与王百山有来往,那王百山就不用这么麻烦,亲自来劝。所以她一定是与你万帮主有勾结!”

    万苍无言以对,云夫人更是面如死灰。云小锦突然对云夫人道:“娘亲,他说的都是真的?”

    云夫人无法作答,眼看着云小锦充满怨恨的眼神,一时心如刀绞。群雄中有人起身冲万苍喝道:“你这小人,竟然勾引好友之妻,真是丢尽了人!”旁人纷纷附合大骂。

    万苍茫然四顾,目光最后落到苏拙脸上。他突然恼羞成怒,暗想:“全是你这小子!”想着,面色一变,腾身而起,向苏拙冲来。

    苏拙早料到他会如此,忙后退两步。华平挡在他身前,另一边怀善早已离座迎了上去,口中喝道:“想行凶么?”说着一掌击向万苍侧腰。

    万苍不得不回身抵挡,两人就战在一处。门外擒龙帮弟子见打了起来,纷纷抽出兵刃冲了进来。屋内群雄见了,心想,这还了得。纷纷出手迎了上去。

    擒龙帮众人不过是普通帮众,如何敌得过群雄,不多时便一一被制服。万苍听见动静,心神一慌,手上招式稍乱。怀善觑着破绽,一指点在万苍侧腰章门穴。万苍气劲一泄,登时浑身使不上劲。后面两人立马上前,将万苍按住。

    怀善合十怒道:“孽障,犯错犹不知悔改,真是罪无可恕!”

    苏拙上前道:“万帮主,其实那封信根本不能指证你们的事,若是你坚决否认,我便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惜你太沉不住气,如此作为,正是自投罗网!”

    万苍怒火攻心,大喝:“竖子!小人!”

    苏拙微微一笑,道:“现在你可愿意将你要劝说云深的事情,对我们说说?”

    万苍咬牙切齿,怒道:“你痴心妄想!岳阳王不会放过你的!”他喊了两声,突然一口热血上涌,直冲脑门。万苍瞪着双眼,竟已没气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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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探案传奇介绍:
这是一个充满是非的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奇闻,有谜案的地方就有他。 苏拙,一个初出江湖的青年,凭借自己的机智,破解一个又一个疑案谜局,却身不由己卷入神秘的岳阳王的阴谋中。他不惜牺牲自己,扳倒这个对手后,却忽然发现,岳阳王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阴谋远远没有浮出水面… 不喜欢单调故事的朋友,来与苏拙一起寻找线索吧! (警告:每一卷一个推理故事,由于悬疑太多,受不了一章接一章的烧脑问题的朋友,那就收藏下来,等待每一卷完结时再看吧!)江湖探案传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探案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探案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