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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朱小川     江湖探案传奇txt下载     江湖探案传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卷 第十四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万苍竟然自己急死了,倒让众人吃了一惊。苏拙细细回味万苍方才那句话,只觉“岳阳王”三个字十分耳熟,可是一时又记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怀善合十叹道:“阿弥陀佛,想不到他竟这么死了。那他到底为何害死云、王两位施主,岂不是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苏拙摇摇头,说道:“王百山和云深不是万苍害死的。”

    众人又是一惊,奇怪道:“怎么万苍又不是凶手了?那到底谁才是凶手?”

    苏拙道:“万苍只不过想劝服王百山和云深一同谋划一件大事,他没有理由害死这两人。他甚至不想见到两人比武伤了和气,因此在二月初一那天还去劝了两人一句。只是后来王百山和云深双双暴毙,打乱了万苍的计划。但同时他就想到顺势消灭王、云两家的势力,从此这河南武林就数擒龙帮势大了。”

    “因此万苍才会先偷走他与王百山的书信,消除原先的计划痕迹,再暗中透消息给王伯成,盼他们打个两败俱伤,而他坐收渔人之利。这才会有了今日之局。”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怀善不解道:“既然如此,王、云两位施主到底是如何遇害的?”

    苏拙道:“起初我也弄不清楚其中玄机,我怀疑过那一夜在客栈中的所有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王、云二人都是被一招杀害,而且没有任何打斗的声音和痕迹。因此我推断凶手是两人都熟悉的人,这才能做到出其不意,杀害二人。可是经过我询问了在场的所有人,却发现每一个人都没有机会没有可能去杀害二人。虽然各人都有不同的心思,但并不至于杀了王百山和云深。”

    “于是我排除了所有可能性,最终得出了唯一的解释。那一晚许多人都听见了王百山房中的争执之声,除了王仲平和云夫人因后园幽会一事,没有听见。所有人都没有在意,而据我推测,王百山和云深正是争执的万苍那件事。从这封信中也可看出,云深并不同意这件事。于是王百山一时恼火,抓起一旁的刀,砍向云深。云深全没防备,正中这一刀,倒下的时候将烛火碰灭了。”

    “王百山根本就是一时急躁,却失手错杀好友。他自觉懊悔无比,就想以死谢罪。但他又是个十分要面子的人,知道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不但他从此声名狼籍,就连王家上下,也永远受人鄙视,无法在江湖立足。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将云深的尸身抱起,夹着向云深的房间走去。”

    “王百山知道云夫人睡在云姑娘房中,因此不会惊动别人。而当时天气尚寒,他们都穿着毛皮大氅,十分臃肿,加上灯火昏暗,致使守夜的王俊等人也没能发觉异样。但其实他已经露出了马脚,只是王俊没察觉罢了。当时他叮嘱喝醉的云深小心走路,是不是有这么回事?但是那晚他们明明没有喝多少酒,而且还刚刚发生了争执,怎么会突然醉倒?”

    王俊等人一拍脑门,懊丧道:“对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

    苏拙接着说道:“王百山将云深放到他房中床上,这就是为什么王百山房中有许多血迹,而云深房中只有床上有血迹的缘故。而后王百山将云深的兵刃摩云短棍拿到自己房中,以短棍自尽!这就是为何王百山伤口是在额头上的原因。若是别人行凶,短棍只会落于顶门或其他地方,只有自己手持短棍,如此从下而上砸向自己额头,才会在那里留下伤口。”

    众人都沉默下去,想不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王百山为了自己的脸面,险些害得两家人大打出手,遗害无穷。怀善合十道:“善哉善哉,这件事当真匪夷所思,老衲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唉,王施主啊王施主……”

    苏拙却说道:“这件事起因大家都知道了,这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大家自有公论。而一手造成此局的王百山也早已自尽谢罪。俗话说人死灯灭,既然人已经死了,我想云、王两家的误会恩怨,也该解开了吧!”

    怀善合十笑道:“善哉善哉,正该如此!”群雄也哄然称是。

    王伯成看看左右,有心说两句,可是他早已失了人心,王家众人理也不理他。王仲平突然起身,向云夫人走去,说道:“云伯母,这一年来,两家多有误会。既然今日已查清了事实,希望伯母能大人大量,原宥我们两兄弟以往的不是。云、王两家世代交情不易,希望友谊再续!”说着一揖到底。

    云夫人脸上发烫,但不敢再丢人现眼。云小锦起身道:“仲平哥,既然误会已解,我们两家自然还是好朋友。原谅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只盼今后不要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两人说话得体,正合众人心思。华平突然道:“我看既然误会消除,那这亲事也该抓紧了。不如就让方丈大师为你们证婚,岂不是好!”群雄听了,齐声喊了起来,大声叫好。惹得王仲平和云小锦两人羞得无地自容。

    怀善对苏拙道:“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贤侄这次功德无量啊!”苏拙微微一笑,看着众人欢闹,只觉浑身轻松。

    众人又欢闹了一日,到第二天一早,才陆续散去。王仲平和云小锦亲自送苏拙华平两人出了镇。王仲平衷心谢道:“苏兄,你的恩情,小弟无以为报!”

    苏拙摆摆手道:“不用客气,以后两家的担子就在你肩上了,可要辛苦了。你们两人也算好事多磨,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们两个穷光蛋也没有彩礼,可不要介意。”

    云小锦笑道:“苏哥哥千万别这么说,以后若是来河南,小妹随时盛情招待。也祝两位哥哥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苏拙与华平笑笑,对望了一眼,只觉无比别扭。云小锦自知说岔了,忙改口道:“是你们分别找到有情人……”

    苏拙摆摆手,笑道:“天下女子与我八字都不和,还是免了吧!”说着哈哈一笑,与华平转身上路。

    苏拙骑在驴上对华平道:“这次你帮了我大忙,要不我也还你一个人情吧!”

    华平一愣,道:“什么人情?”

    苏拙道:“你就不要过河了,我们去长安,替你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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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恩怨经年完)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一章 长安

    (本书设定于宋朝初年,本卷中长安城早在唐末已被毁,许多官职称呼也与历史不符,不过是为了迎合唐诗这一主题,各位看官不必深究。)

    诺大长安,人流熙攘。繁华富饶,较之江南富庶之地也不遑多让,更因其前朝古都,人杰地灵、名士风流在中原更是首屈一指,非其他地方可比。

    东西两市,自早至晚,往来之人络绎不绝,摩肩接踵。其中东市交易之物多是珍玩宝贝,价值不菲,专供附近几坊的达官贵人。辰时刚到,正是店铺开门,百姓上街的时候。苏拙早已荷包见底,自然只会在西市一带闲逛。

    他与华平离开渡口镇,一道奔赴长安,为节省盘缠,一路上只能风餐露宿。到了长安城,也只在光德坊内找了一间便宜客栈,将就住下了。连日来,华平始终对苏拙将信将疑,虽说在渡口镇见识过苏拙的手段,但仍不信他能为自己讨回公道。

    苏拙却只淡淡笑道:“华平,你难道还不信我么?我既然能猜到你是伙夫,也猜到你是因为金钱犯了官司,就能帮你出这口气!”

    提起此事,华平便纳闷,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猜到我是伙头军的?我仔细想过了,在渡口镇时,我根本没有告诉过你!”

    苏拙答道:“这有什么难的?军中之人大多行事粗犷,不拘小节。而你却会将佐料瓶随身携带,说明这是你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而且你这么注重饭食口味,不是伙夫又是什么?”

    华平斜了他一眼,道:“原来你第一天就知道了,那你怎么知道我受了冤,要给我讨回公道?”

    苏拙道:“这就是我猜测的了。我第一天见你时,你也是囊中羞涩,甚至付不起店费。而据我所知,退出军籍的军士,一般都会发放一笔金银,至不济也该有多年的积蓄。既然你如此拮据,想必钱都花在了别处。再联想到你受过杖刑,说明你是因金银官司,将自己的银子全赔了进去。可是在渡口镇时,你虽与我素不相识,却乐意相助,可见你古道热肠。而且连日来,你处事公道,嫉恶如仇,这些都不是装出来的。像你这样的人,照理说不该犯什么案子,所以我想你也许是受了冤枉吧。”

    华平忍不住叹口气,说道:“苏拙,你说得不错。我原是长安右武卫中一名行营裨官,负责本队五百人的伙食炊事和采买,也可算是个伙夫吧。三月之前,我在核查买卖账目时,发现队中银两短缺了数百两。我将此事上报本队偏将,谁知几日后,他却说我侵占军饷,中饱私囊,将我杖责了四十,没收一切财物,贬出军籍。后来还是靠几位好友相助,我才能养好了伤,回归故里……”说着他又深深叹了口气。

    苏拙轻“哼”一声,道:“若真是私吞军饷,恐怕你早已被问罪充边了。这位偏将军分明是栽赃陷害,将你当作了替罪羊。又想大事化小,将你打一顿,赶了出来。看来他与这件事干系不小啊!”

    华平无奈道:“就算知道他有嫌疑,我们也无从查起,更无处申冤。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免得惹祸上身。”

    苏拙笑道:“在渡口镇你帮我那么大的忙,现在就是我回报你的时候。这件事虽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既然你在军中多年,应该会有一些朋友。你先去找他们,将你那本账册取出来。”

    华平将信将疑,但仍旧点了点头。于是他一早便出门,找他军中的好友去了。苏拙留在屋中,左右无事,便闲步踱到西市。刚转了两间店铺,忽听街上人声嘈杂,有人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苏拙一惊,忙出门去看,只见街上百姓纷纷向一间店铺涌去。苏拙也跟着人流凑上前,几个官差正站在一间店铺前,挡着众人。苏拙挤过看热闹的百姓,站到最前,冷不防被那守门的官差推了一把,喝道:“站远点!”

    苏拙没有理他,眼睛却已看向店内。这是一家书籍字画店,店里摆着两排书架,书架上的书籍散乱一地。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其中不乏前朝名家手笔。书架一边摆着一张桌案,桌案脚边趴着一具死尸,地上血迹宛然,十分吓人。

    围观百姓见着死人现场,有的掩面欲躲,有的则议论纷纷,兴趣盎然。嘈杂声吵闹,惹得店内那名虚胖文官越发烦躁。他冲百姓怒道:“都别吵了!”

    这大人名叫刘问天,是长安城的右街使,专门负责朱雀大街以西的治安。百姓被他这一喝,顿时安静了许多。刘问天回头又对一名猥琐师爷道:“陈师爷,这人到底何时死的?马老鬼怎么还不来?他不来,本官怎么查案?”

    那师爷张口结舌,也无言以对。旁边一名干练差官上前禀道:“刘大人,您稍安勿躁。马仵作那边已经派人去了,一会儿就来。”

    苏拙突然喊道:“大人,这名死者大约是昨夜亥时至子时被害的!”

    他这一声突兀异常,众人眼光都落到苏拙身上。那刘大人听见,皱起双眉,瞧了苏拙一眼,眼神中满是狐疑。

    苏拙轻笑一声,往前迈了一步,想走进店去。门前两名差役往前一拦,蛮横地道:“滚开!”

    刘问天却突然喊道:“让他进来!”

    苏拙向那两名差役笑了笑,便跨进店门。刘问天问道:“你是仵作?”

    苏拙一愣,摇摇头,答道:“不是。”

    刘问天“哼”了一声,怒道:“你既不是仵作,怎么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死于何时?莫非你就是凶手?来人,把凶手给我拿下了!”两旁差役应声就要上前。

    苏拙一愣,全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提醒,竟被这官儿当作了凶手。他忙后退一步,大声道:“大人,我可不是凶手!我是推断出来的!”

    刘问天“哦”了一声,挥手止住差役,说道:“你是怎么推断的?说来听听。”

    苏拙道:“西市直到夜间戌时二刻才会关闭,在关闭之前街上都还有百姓来往,凶手必然不会公然行凶。再看地上血迹,已经干涸凝结,说明死者死了两个时辰以上。而死者身上衣服鞋袜穿得好好的,说明他被害时还未上床就寝。而一般人是不会在后半夜还不睡觉的。这不就可以推断出,他是死于亥时至子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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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二章 奇怪的遗言

    刘问天手捻颌下短须,连连点头,道:“嗯,说的不错,本大人方才也正想到这一点。想不到你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啊!看来你不是凶手。”

    苏拙一愣,暗叹:“这个什么刘大人脸皮果然够厚!”但他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微微一笑,便不多说,转眼打量那具尸身。

    刘问天转头问师爷:“这死者到底是什么人?查清楚了没有?是谁报的案?”

    师爷领来一个十**岁的小厮,说道:“回大人,死者姓赵名言,是这家书画店的老板。报案的是他家的伙计孙小六。”

    刘问天沉吟道:“赵言……赵言……这名字怎的这么耳熟?”

    师爷忙凑上前小声道:“他就是几年前出过名的那个写诗的!”

    刘问天一拍脑门,道:“哦,原来是他!当年我也曾拜读过他的诗文啊,写得真不错!唉,想不到天妒英才,怎么就这么被人害死了……”

    他兀自感慨了一番,苏拙则蹲下身,摸了摸尸身,见尸身上下没有伤口,只在前胸有一处刀口,直抵心房。因为刘问天方才发话,众差役竟没想着去阻止他。

    那师爷小声打断刘问天,道:“大人,还是快问案子吧!”

    刘问天回过神,点了点头,冲孙小六道:“本和官问你,你叫孙小六?”

    孙小六哆哆嗦嗦答道:“是是,小人孙小六……”

    刘问天道:“孙小六,你家老板就与你两人住在这里?他的家眷呢?”

    孙小六答道:“我也是前年跟着老爷的,听说夫人前几年就过世了,也没给老爷留下子嗣,老爷也没有续弦。因此就我们两人住在此间。”

    刘问天点点头,心想:“这赵言也算文人,自然有些风流之气。想是他常常流连烟花之地,不续弦娶妻,也是轻松自在。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去宜春院了,不知小红……”他越想越岔,猛地回过神来,又问:“尸体是你发现的?你是怎么发现的,快从实道来!”

    孙小六颤声道:“小的与主人住在后院,今天早晨起来,照例来前堂开门做生意。谁知我刚打开门,就看见满地的血迹。我吓了一跳,跑进屋里一看,这才看到主人尸体,就去衙门报了案。”

    刘问天想了一想,厉声道:“你说你今早才发现尸体,那你家老板昨夜一夜未回屋睡觉,你也不知道吗?”

    孙小六道:“昨日小人忙得累了,老爷便吩咐我早点睡了。夜里的事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刘问天端详孙小六一番,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便道:“你昨夜何时睡的?睡觉之前可有什么人来找过你家老板?”

    孙小六答道:“昨天戌时,我收拾了柜台,便要关门。正当我上门板时,又来了一个客人。当时我对他说:‘小店关门了,你明天再来吧!’可谁想他递给我一本书,让我交给老爷,说是老爷见了这本书,定然会见他。于是我送进去之后,果然老爷让我把那人叫进来。”

    “老爷与那人就在这儿书案边,我给两人倒上茶,将门关好了。老爷吩咐我先回后院去睡,他要与人说话。于是我便回去了,后来的事情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问天“哦”了一声,问道:“那人是谁?这么晚来找人,定然有鬼,说不定他就是杀害赵言的凶手!”

    苏拙也留上了心,隐隐觉得刘问天这句话总算说对了。孙小六却摇摇头,说道:“那人我不认得,夜里太暗,也没看清长相,只是看他穿一件奇怪的黑衣服。”

    刘问天忙问:“什么衣服?怎么个奇怪法?”

    孙小六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颤声道:“小人也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是感觉十分别扭。”

    刘问天问了半天,孙小六竟是什么也不知道,顿时火起,怒道:“大胆!我看你分明是与那凶手一伙。说不定昨夜根本就没有什么来人,全是你杜撰出来的,而你就是杀害赵言的真凶!”

    孙小六吓了一惊,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求道:“大人冤枉啊!老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害老爷呢!”

    刘问天冷哼一声,道:“我怎么会冤枉你?赵言昨夜被杀,血流了一地,难道他都不会叫喊一声?你就在后院,竟然什么都没听见,岂不是笑话?你定是看中了你家老爷的钱财和藏书,这才杀了人,又翻找宝贝,这才将这屋里书架弄得如此凌乱。”

    孙小六无言以对,只是大叫冤枉。苏拙突然说道:“孙小六不会是凶手!”

    刘问天一愣,问道:“怎么不可能?”

    苏拙手指尸体胸口,说道:“死者胸口中刀,一击毙命,干净利落。这种手法不但需要很大的力气,还要出刀精准,以免碰到胸骨,这说明凶手一定身怀武艺。而这个孙小六瞧上去弱不经风,胳膊这么细,想来也不是个会武的。”

    他顿了顿,向四周看了看,又道:“而且凶手也不可能为财!”

    刘问天疑惑道:“怎么不可能,你没看见这里分明有被翻箱倒柜的痕迹。”

    苏拙微笑道:“屋里虽被翻乱,但挂在墙上的几幅名人字画却原封未动。而且柜台里一格抽屉上着锁,肯定是放钱的地方,而这格抽屉却没有动过,说明凶手根本就不是求财。而且尸体身边有一团丝布手帕,上面有涶液痕迹。死者齿缝中也有几根丝线,正与这布团材质相同。说明凶手是以这条手帕堵住了死者的嘴,令其无法叫喊。所以孙小六没有听见喊声也是有可能的。”

    刘问天按他所说之处,逐一查看,果然不错,心中对这位青年又欣赏了几分。他干咳一声,道:“小伙子,我看你眼光不差,可是在哪个衙门当差?叫什么名字?”

    苏拙暗暗好笑,一时兴起,索性就与这个官儿玩上一玩。如此想着,他躬身行礼,道:“小可姓苏名拙,只是一介平民布衣。”

    刘问天心中一阵盘算,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哦……那你说说谁是凶手啊?他又为何将这里翻得如此混乱?”

    苏拙皱起眉头,沉吟道:“凶手如果不是在找什么,就是想掩盖什么。可是凶手到底想做什么呢?”

    他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尸身下压着的一堆灰烬引起他的疑惑。苏拙蹲下身子,摸了摸灰烬,已经凉透。刘问天也看到异样,忙喊差役搬开尸体。

    尸体身下压着的不仅有一堆黑色灰烬,竟还有几行歪歪扭扭的血字。刘问天一惊,讶道:“血字!这是死者的遗言!”

    苏拙却将眉头皱得更深了,只见那几行血字竟是几行诗句:

    鸟语传春意,

    不得到辽西。

    一丛深色花,

    十户中人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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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三章 账册

    华平费了一天功夫,直到晚饭时分,才将那本账册拿到手。他略略翻看一遍,并没有什么改动之处。甚至最后一页内容,还是他在三月之前所写。华平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缘由。右武卫中能写会算的人不多,他被罚之后并没有找到接替之人,记账之事自然耽搁下来。

    华平兴冲冲拿着账册回到客栈,却见屋内漆黑一片。他只道苏拙外出未归,猛地推门进屋,不禁吓了一跳。苏拙正定定地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瞪着墙角。

    华平叹口气,对他早已见怪不怪,晃亮火折,将蜡烛点上,说道:“苏拙,你怎的连灯不点?”

    苏拙仍旧无动于衷,华平忽然看见桌面上摊着一张纸,其上竟抄录了一首小诗,正是苏拙在西市书店中抄来。华平嘿嘿一笑,道:“苏拙,你怎的还附庸风雅起来?学人做诗?可惜这首诗却不怎么样啊!第一句我倒是没见过,可后面三句都是听过的。你这是抄的吧?”

    苏拙回过神来,说道:“这首诗我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其中的含义。第二句‘不得到辽西’出自金昌绪的巜春怨》,说的是女子对征战夫君之思。后两句‘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则是白乐天的巜秦中吟》,是写牡丹价值连城。这几句凑在一起,到底想说什么?第一句又是什么意思?”

    华平一愣,道:“怎么?这首诗不是你写的?那这诗真奇怪,七拼八凑,怎么可能凑出什么意思来!”

    苏拙顺着他话头沉吟道:“七拼八凑……没有什么意思……”突然苏拙猛地一拍额头,道:“对啊!根本就不是一个意思!既然每一句出处不同,自然就是表达不同的含义!”

    华平一愣,道:“可是这闺妇和牡丹有什么关系?”

    苏拙听见问话,茫然抬头,仿佛此时才看见华平回来,讶道:“你怎么这会儿才来?这一天忙什么去了?”

    华平无奈,将怀中账册扔到桌上,道:“我花了一天功夫才拿到这本账册,你居然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

    苏拙一拍脑门,道:“对对对!”说着拿起账本一翻而过,奇道:“这本账册是由你亲手所记?”

    华平点头道:“不错!所以我也不知你要它到底有何用。”

    苏拙笑道:“自然是有用。你跟我说说,到底账上有什么问题。”

    华平手指年初那一页,道:“这里面的账目没有任何问题,可是奇怪的是,根据账册记载,正月各项支用只有白银五百三十两。可是府库却说当月月饷七百四十五两银子竟然已全额支取完毕。”

    苏拙点点头,道:“而你却不知是谁支取了这二百一十五两!这么说是府库那边的问题了……你当时对我说,你向偏将刘忠汇报此事,却在两日后,他才诬你私吞军银?”

    华平点头道:“不错,我汇报之时,刘将军只说前去查察。没想到两天后却突然将我拿下,宣布罪状。”

    苏拙点点头,又翻看一遍账册,道:“在这个月之前,并没有财账错漏,难道只有这一个月有问题?”

    华平道:“不错,若是以前就有问题,我早已发现!”

    苏拙笑道:“看来与我所料不错,这位刘偏将虽然定然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但只怕不是私吞军银的罪魁祸首。按理来说,他是最有可能前去府库支取银两的,但若是府库稍加核查,就会露馅。因此,能够将这件事隐瞒这么久的,一定是能在府库的账册上做手脚的人!而当日你向刘将军汇报后,他必定是去向这位幕后之人请示。得了指示之后,这才将你作为替色鬼。”

    华平倒吸一口凉气,道:“你是说……”

    苏拙道:“不错,能够在军中府库做上手脚的,最大的自然是右武卫大将军。其次还有监军、长史、都督等等。而这些人可都不好对赴啊!”苏拙微微一笑,又反问道:“华平,你想将这件案子查到什么程度?若是没有坚定心性,我劝你适可而止吧!”

    华平一愣,随即双目一瞪,透出无比坚决的光彩来,说道:“原本我对此事已经心灰意冷,可是既然再回到长安,我便非要将这件案子查个一清二楚。就算幕后那人是大将军也罢,我也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苏拙也深受感染,道:“既然你有此心,我便放心了。如果我没猜错,被侵占军银的并不会只有你们。因为二百一十五两纹银,对于偏将以上将官来说,并不是一个大数目。而且按照律法,只要贪没军银,就是发配砍头的罪名,私吞百两也是罪,吞千两也是罪,他何不多占一些?因此他会将这笔数目分摊到几家。你明日去查看查看,看还有哪一队有人因银饷不足而发牢骚的。”

    华平点点头,道:“不过各队所驻之地不同,要一一打探,恐怕要费些周章。”

    苏拙道:“不急,正巧我也碰上一件案子,需要两天时间来想。”

    华平立马明白过来,笑道:“原来桌上那首诗就是你碰上的难题!”

    苏拙点点头,将今日发生之事简略讲述一遍,最后叹道:“这件案子看似没什么玄机,但就是这首诗有些奇怪!”

    华平也有些奇怪,道:“照你所说,这首诗是死者留下的血书,那他为何不直接写下凶手的名字?却要如此大费周章,拼出这么一首诗,他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

    苏拙摇摇头,沉吟道:“一定有什么线索是我没有注意到的……”他闭上眼睛,仿佛再度置身于那间书店。屋内一片狼籍,书架被翻得乱七八糟,书籍扔了一地。死者赵言就在苏拙面前,双目眦裂,满脸惊恐。可是他口中被堵,只能从喉中发出“嗬嗬”的低喘声。

    那名凶手隐在阴影中,看不清面目,突然提起手中钢刀,对准赵言胸口直刺而下。凶手嘴角露出残忍微笑,这一刀直透心房,赵言必死无疑!

    苏拙猛地睁开双眼,脱口道:“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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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四章 一波未平

    苏拙知道案子没解决,刘问天一定还会到西市赵言的书店去。第二天一早,苏拙便赶了过去,果然屋里已站着许多人,刘问天正在其中。

    刘问天一见苏拙,脸上喜色一闪,迎了两步,道:“苏公子,来得这么早啊?是不是对这案子有了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看看与我是否不谋而合。”

    苏拙微微一笑,进屋环视一周,见尸体虽已抬走,但屋里还保留原样,并没有动过。他向众人道:“昨夜我细细想过,这件案子也许并不像我们昨日看到的那般。首先,凶手进来后,并不是直接杀死了赵言,而是将他擒住,以绳索捆住了他的手脚。这一点只要回去检查尸体手足的勒痕,就可以确定。”

    “在控制住赵言后,凶手在书架上翻找,故意将书架上书随意丢弃,造成一种劫财的假象。你们看地上这些书,朝上一面几乎都溅上了鲜血。若是杀人后再如此做,那这些书只会在朝下一面浸上血迹,不会在书面留下这么多血。凶手如此做,就是为了掩饰他的真实意图,那就是想找到一本书!”

    刘问天打断他,道:“书?什么书?他干嘛要找书?莫非那本书价值连城?”

    苏拙笑着摇头,道:“我昨日已经说过了,凶手不是为财。而且就算哪一本书价值不菲,也不会放在这种书架上了。凶手是为了将这本书烧毁!”

    旁人一愣,不明白苏拙所言何意。苏拙解释道:“你们看,尸体所趴之处有一堆灰烬,是纸张烧过留下的。而昨日我发现,死者胸口的衣服有轻微烧焦的痕迹。这说明凶手是在死者面前将这本书册烧尽,而后杀死了赵言。其时火堆还有余温,尸体倒在火堆上,便会留下那样的痕迹。”

    刘问天终于明白过来,疑惑道:“凶手为何要这么做?”

    苏拙道:“只要找出凶手烧的是哪一本书,也许就能知道凶手为何要这么做了……”

    站在一边的孙小六忙上前道:“我这就去查查!”

    苏拙点点头,道:“第二个疑点,就是这首诗。昨日我们看到这首血诗,自然而然会以为是赵言留下的,可是这却有几个问题。我发现,赵言右手食指已经咬烂,说明他是生前咬破手指写下的血字。因为他若是临死前写的,根本无需咬破手指,只要沾着地上的血就可以了,没必要再咬破手指。而且赵言被一刀刺进心包,很快就会毙命,他不可能有时间留下这么多字。”

    “但是,赵言如果在凶手动手之前留下这几行诗,凶手不可能没发现。当时尸体的位置是这里,血诗的位置就在他的小腹下方。这种情况只能是赵言跪在此处,弯下腰写下血诗。这样的动作太过惹眼,凶手怎么会发觉不了。由此看来,就只有一个解释,这首诗并不是赵言留下的,而是凶手留下的!”

    刘问天吃了一惊,脱口问道:“凶手留下的?怎么可能?他如此多此一举,到底是何意?”

    苏拙叹口气道:“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并没有证据证明。但也只有这样假设,才能解释凶案现场的情形。”他说完,众人都沉默了一阵,似乎在消化他的观点。苏拙信步走到那排书架边,只见架上的书几乎全散落在地,只留下两三本还安然放在架上。

    苏拙随手拿起,原来都是同一本书,书面上写着题目:闲庭诗抄。苏拙翻开扉页,上面只写着“卓青莲录”几个字,并没有对作者作过多介绍。苏拙微微奇怪,再看书中内容,不过是抄录一些前人名篇诗章,加以鉴赏一番,并无出奇。苏拙没觉出问题,便将书随手丢在书架上。

    就在这时,孙小六突然喊道:“找到了!找到了!这里不见的是巜幽兰诗集》,一共有十几本,全不见了!”

    刘问天沉吟道:“幽兰……诗集……”突然一拍脑门,叫道:“啊呀!我怎么这会儿才想到!”

    苏拙讶道:“想到什么?”

    刘问天道:“那首诗啊!昨日我们苦思这第一句,不知是什么意思。到现在我才想起来,那句‘鸟语传春意’就是出自幽兰诗集!这本诗集几年前我也是拜读过的,写得很不错……”

    苏拙忙打断他,问道:“那本书哪里还有得卖?”

    刘问天道:“我……我家里就有一本!”说着唤过一人,命其飞速回家取书来。

    过不多时,那差役果然携书飞奔而回。刘问天以手翻书,感慨道:“这本书多年前也曾风行一时,其中百多篇诗章,无一不是精品。当年一经雕板堪印,也可谓一时长安纸贵!”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终于找到一页,说道:“在这儿!”

    苏拙忙接过去一看,果然见到“鸟语传春意”一句,是一首五律的首句。他将全诗通读两遍,不过是写春日闲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突然苏拙瞥见诗题下一行小字:壬申年春赵言醉酒草书。他不禁“咦”了一声,道:“这诗就是赵言所作?”

    刘问天点点头,道:“不错!这本诗集就是当时几位有才学的文士所作,其中就有这个赵言。此集一出,他们几人更是声名鹊起啊!前些年,本官还想拜会他们呢!怎的昨日竟没想起来……”

    苏拙沉吟道:“可是这首诗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为何凶手要写在地上呢?拼凑的那几句又是什么意思?”

    刘问天手捻短须,摇头晃脑道:“看来这个凶手也是一位风雅博学之人哪!不然他也不会能写出这些诗句来。难道,他写这血字,竟是为了卖弄学问?没错,没错,凶手定是一位博学书生,只因文人相轻,便下手杀害了赵言,而后留诗卖弄,告诉世人他的学识比赵言高!”

    他越想越觉得在理,越说越像亲眼所见一般。苏拙却微微苦笑,心道:“这种解释也太过牵强了。凶手作案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说明他已经策划很久,不是临时起意。再说若真是卖弄学问,为何不留下自己的诗,而要拼凑这么一首歪诗?”

    正想着,门外一名差役飞奔而来,口中喊道:“报——禀报大人,出了人命案了!”

    刘问天一惊,脱口道:“什么!又死人了!什么地方?”

    那人回道:“在居德坊一处府上,刚刚来衙门报的案!”

    刘问天骂道:“你不会让师爷和仵作先去看一下!这里的案子就快结了,等我抓到人犯,再去看!”

    那人却支吾道:“陈师爷已经去了,就是他让我赶紧来叫大人的。他说那边尸体旁边,也有一首诗!”

    苏拙和刘问天异口同声,惊异道:“什么!”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五章 连环杀人

    刘问天听了禀报,忙喊:“快!快!快备马!”说着忙向外走。

    苏拙上前道:“大人,可否让我也去看一下?”

    刘问天在心里早已对苏拙刮目相看,言听计从。方才一时着急,竟忘了叫他,这时忙道:“快给苏公子也备马!”

    居德坊离此并不远,就在西市西北角。一行人赶到那差役所说的府邸,刘问天不禁心里一跳。门前牌匾上写着沈府二字,府邸虽不甚大,但他却认得这家主人。

    刘问天下马步行入内,口中嘀咕道:“怎的是他家出了事……”

    苏拙问道:“怎么?大人认得这家人?”

    刘问天小声道:“苏老弟你初来长安,有所不知。这个沈府的老爷名叫沈田,是宁侯府里的清客幕僚。这沈田倒没什么,关键是宁侯爷可得罪不起,这案子可要小心在意。”

    刘问天还在絮叨嘱咐,两人已进了一间堂屋。昨日那名陈师爷忙迎了上来,屋里还有几个浓妆艳抹,俗里俗气的女子哭闹着涌了上来。刘问天一愣神就被众女子围了起来。

    那几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大人,我们老爷死得好惨啊!你可要给我们作主啊……”

    刘问天一时脱不开身,只得不住安慰几人,同时心里也一惊:“怎么,竟是沈田被人害了?”苏拙早已躲开众人,进入内室,去看现场。

    这是一间书房,书架也摆了一排。窗边一张桌案,桌案左边窗户紧闭,阳光透进来,将屋里照得十分亮堂。桌后一张太师椅,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坐在椅上,低眉垂首,已经气绝了。他胸口心包处开了个口子,鲜血早已流干凝结。

    一名仵作正在查看尸首,测量伤口形状。苏拙低头看地,不禁叹了口气。地上鲜血肆意流淌,早已干结。但血迹上却留下了数个脚印,形状小巧,正是那几位夫人的。

    苏拙知道这几人必定已经进来过,不知现场被她们毁到何种程度,只怕凶手留下的痕迹已再难找到。他环顾书房,屋里并没有多少书籍,桌上堆了一些沈田的文章,都是些公案文书,写得狗屁不通。他又走到沈田所坐之处,桌面上四行血字顿时映入眼帘:

    闲云无尽总关情,

    玄都观里桃千树。

    二十四桥明月夜,

    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首诗是正对尸体,只有站在死者角度才能看清。苏拙心中一惊,似有所悟,却一时抓不住头绪。这时候刘问天终于摆脱几个女人纠缠,进屋就问:“老马,检查情况如何?”

    那仵作边看尸体边答道:“从尸体僵硬程度和地上的血迹看,死者大约是昨夜戌时至亥时之间被害的。尸体全身上下只有胸口一处伤口,直达心包,一击毙命。伤口宽两寸,深五寸,背厚刃薄,是一柄锋利短刀。”

    刘问天倒吸一口凉气,惊道:“与赵言伤口一致!难道是同一个凶手?”

    苏拙回答道:“凶手就是同一个人!你看这首血诗,第二句是刘禹锡所作,最后两句则是杜牧的诗。这种拼凑的手法,只会是同一个人使出来的。”

    刘问天走过去一看,果不其然。他不禁骂道:“这个凶手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连续犯案!这人简直是个疯子,为了卖弄学问,已经连杀两人了,他到底还想杀多少人?”

    苏拙猝然一惊,似乎有所醒悟,忙提醒刘问天道:“还是赶紧审问一下府里的人吧!”

    刘问天醒觉,忙问道:“府里谁是管家?”

    一个颤微微的老者上前躬身道:“禀告大人,老奴宋太,是沈府的管家。”

    刘问天“嗯”了一声,问道:“府里都有些什么人?”

    宋太忙答道:“府里除了老爷,还有三位夫人、一子一女,小姐已经出嫁,公子昨夜与好友出外玩耍,至今未归。另有下人仆从八人,除老奴外,三名侍婢侍候夫人,一名小厮陪伴公子,三人在后厨。”

    刘问天奇道:“这么大一个沈府,只有你们几个下人?”

    宋太答道:“老爷常教导我们要勤俭持家。再说老爷在侯爷府上做事,更不能太过张扬。”

    刘问天一挥手,道:“废话少说,昨夜谁与沈老爷在一起?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

    宋太道:“昨晚并没有哪位夫人与老爷一起。老爷吃过晚饭便回到书房,吩咐老奴说晚间会有客来访,让我在门房等着。大约戌时左右,果然有一个年轻后生来访。我将他带进书房,泡上茶,便关门出去了。老爷与那人聊了很久,直到亥时过了,那人才走。”

    刘问天一惊,沉吟道:“戌时来,亥时走,正与沈田死亡时间一致!宋太,你可记得那人长相?”

    宋太摇摇头,道:“小人年岁大了,眼有些花,加上天大黑,并没有看清那人长相。不过他倒是彬彬有礼,有些书卷气。他走时与我在门厅相遇,他还问候一声,嘱咐我早点歇着呢!”

    刘问天一愣,道:“那他长得高矮胖瘦总该看得清吧?”

    宋太仔细回忆,道:“他不高不矮,不胖也不瘦。”

    刘问天一噎,当真无可奈何了。苏拙心急,问道:“他走后,你也没有去看你家老爷?”

    宋太呵呵一笑,突然意识到不该发笑,忙敛神道:“那人走的时候,我回头向书房看了一眼,老爷还坐在窗边看书,我便没去打搅。再说老爷经常忙到很晚,一般也不需要我去服侍。”

    苏拙不想碰到了这么一位糊涂老人,当真哭笑不得。刘问天却沉吟道:“那人走的时候,沈田还在看书,难道他当时并没死?”

    苏拙苦笑一声,看见尸体右手边一盏烛台,蜡烛已燃尽,留下一堆蜡油。再去看屋里其他烛台,都只点完了一截。他心中明了,便道:“大人,那人一定就是凶手,他走的时侯,沈田已经死了。当夜,凶手将屋内其他烛火都吹灭,只留下桌上这一盏。而沈田被害时便是这样坐在椅中,如此一来,右边的蜡烛刚好能在左边窗户上投下一个模糊的影子。这就是宋太看到沈田还在桌前看书的原因,也能解释,为何房中其他蜡烛都完好,只有这一盏燃尽了。”

    刘问天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么说那人就是凶手了!可是宋太方才说,沈田早已知道有人来访。难道说沈田根本就知道凶手是谁,他与凶手认识!”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六章 诗谜

    沈田居然会知道凶手来访,苏拙对此也是百思不解。宋太却突然说:“老爷昨日是看过一封信,才这么吩咐小人的。”

    他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刘问天骂道:“你怎么不早说!”

    宋太兀自强词夺理道:“大人您也没问啊!”

    刘问天也无法与他动气,只得道:“那封信在哪儿?赶紧拿过来!”

    宋太说道:“那封信就在老爷书房里,是老爷收着的。”

    刘问天大声道:“那封信一定是凶手寄来的,还不快找!”

    苏拙却叹了口气,暗想:“这个凶手行事周详,只怕那封信昨夜就被他取走了。”他一时没有头绪,脑海中不断假象昨夜情形,却找不到蛛丝马迹。忽然椅子上一段磨痕映入苏拙眼帘,那是一段麻绳磨出的痕迹,将椅背上的漆都磨掉一块。

    苏拙蹲下身子,伸指比较了一下,果然与赵言手脚上的勒痕差不多粗细。苏拙暗道:“他竟然用的是同一根绳子,而且照这磨痕和赵言手脚勒痕看,这根绳子一定很粗糙。”

    苏拙叹口气,对刘问天道:“到西市看看有没有卖麻绳或草绳的地方,问一问前两日有没有什么人买过一卷绳索。”他也知道这种大海捞针的方法不一定管用,但此刻也是聊胜于无。

    刘问天明白过来,立马吩咐差役前去。苏拙刚想起身,猛地看见死者沈田脚下踩着一张纸片,被沈田身体遮住,不蹲下身子根本无法发现。他轻轻将沈田右腿抬起,抽出那张纸片,原来竟是一个拆开的信封。

    信封上只写了一行字:“惊梦先生亲启”。苏拙奇怪道:“惊梦先生是谁?”

    宋太答道:“惊梦先生是我家老爷从前用过的一个号!”

    苏拙点点头,嘴里沉吟道:“惊梦……惊梦……”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大声道:“莫非是这样?”

    刘问天吓了一跳,问道:“苏老弟想到什么?”

    苏拙在桌上拿出纸笔,将昨日赵言店中那首血诗抄录下来,而后说道:“先前我们都以为这首诗是与死者赵言有关。而第一句出自赵言UU小说,也说明了这一点。可是看来我们都错了,这后面几句应该是指的沈田!”

    众人有些糊涂,问道:“这跟沈田有什么关系?”

    苏拙以笔划过第二句,说道:“这第二句‘不得到辽西’出自金昌绪之笔,前一句则是‘啼时惊妾梦’,正与沈田的号‘惊梦’相合!看来这信封就是凶手寄来的。凶手走时将寄来的信取走了,却忘了落在地上的信封。”

    刘问天一惊,道:“照你这么说,难道凶手在杀害赵言的时候,已经计划好要杀沈田了?”

    苏拙点点头,道:“不光如此,凶手已经计划好下一个要杀的人是谁了!”说着一指桌上的那几行诗句。

    刘问天倒吸一口凉气,道:“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还有人要死?这……这……这……”他为官多年,也没碰到过这种怪事,一时有些慌乱。

    苏拙沉声道:“要是我们不尽快破解这诗中的谜题,只怕凶手今晚就要得逞!”

    刘问天颤声道:“这……这……照你的推测方法,桌上这首诗第二句‘玄都观里桃千树’,后一句是‘都是刘郎去后栽’。凶手是指下一个要杀的是个姓刘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就是姓刘,吓得大叫一声:“啊!我就是姓刘,难道……难道,凶手想杀我?”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喊,都吓了一跳。苏拙摇了摇头,道:“第一首诗中,已经指明了要杀沈田。而且诗中的含义,一般人很难一眼看出。凶手留诗是给沈田看的,摆明要来杀他!依此推测,这第二首诗不会只留个姓,也一定会指明要杀者是谁的。”

    刘问天依然有些后怕,颤颤道:“那他要杀的到底是谁?‘玄都观里桃千树’……玄都观在南岳衡山,莫非是指住在城南道观的道士?”

    苏拙沉吟道:“城南道士……如果第二句指的死者是谁,那后两句又是什么意思?‘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一……十……二十四桥……”他念叨几遍,猛然惊醒,道:“快拿长安城图来!”

    刘问天忙喝令下属,不多时便取过一卷地图。苏拙在墙上挂好地图,在图上指点一番,长出了一口气,道:“果然如此!”

    刘问天上前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拙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微笑,说道:“我还没到长安时,便听一位朋友说过。长安城自隋朝建城以来,格制方正,规规矩矩,横平竖直。今日见了这图,才知果然如此。你们看,图上显示,长安成方形,东南西北各三处城门,六条主干大路贯通全城。城内各坊整齐排布,丝毫没有错落误差。”

    刘问天疑惑道:“这我们都知道,可是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苏拙笑道:“自然有关系!凶手留下的第一首诗,指明要杀沈田。其中三四句‘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就是指明了沈田所在的地点!这幅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若是从西向东依次数过去,一就是最左一排。再由南向北,数到十,所指的正是居德坊!”

    刘问天依他指示,看了一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么第二首诗中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莫非就是……”他在图上指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苏拙接着说道:“从左至右只能数到十,从下往上只能到十三,因此不会是二、十四,或二十、四的组合。便该剩下二,十二,三、八,四、六,这三个组合,由此可以找到五个坊。那就是安定、光德、晋昌、崇德、兰陵这几个坊!”

    刘问天犯难道:“可是这五个坊人口众多,姓刘的想必也不少,要怎么找?”

    苏拙沉吟一阵,道:“晋昌、兰陵两坊属于左街使管辖,只能派人通知他们加强戒备。至于剩下三个坊中,安定坊在城北,有卫军驻扎,我想,凶手不会选那个地方。剩下崇德、光德两坊,只有派出人手,在今晚多加巡查了。”

    刘问天正色喝道:“卓武!”

    一名捕头上前领命。苏拙对他有些印象,想起他就是昨日赵言店中那名干练差役。

    刘问天道:“卓武,你今晚带着所有捕快在这两个坊严加巡查!决不能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再次申明,本文中描写的长安城,早已在唐末黄巢之乱时被毁,读者朋友大可不必深究。希望喜欢的朋友多给一点支持!)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七章 正中下怀

    苏拙见刘问天安排妥当,也想不出更好的计策,便告辞离去。他婉拒了卓武送上的马,步行穿过坊间道路,往西市而去。他知道华平出去打听消息,决不会这么快回去,自己独自在客栈也无所事事。

    苏拙信步在西市闲逛,不知不觉竟又走到赵言书店的门口。门前除了两名差役还留了下来,屋里只有孙小六一人在默默收拾。这里已经没有更多线索,刘问天便同意他将店堂清理出来。

    孙小六将书重新放上书架,地上血迹也清洗干净,希望能继续做生意。然而路过百姓无不对这间店铺敬而远之,路过也要绕开些。苏拙看孙小六背影,忽觉他有些可怜,便走进书店。

    孙小六听见动静,回头见是苏拙,便行礼道:“原来是苏公子!杀害我家店主的凶手抓到了吗?”

    苏拙摇摇头,见书架已经收拾整齐。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早上在此看到的那本巜闲庭诗抄》来,于是便问道:“店里那本巜闲庭诗抄》多少钱一本?给我拿一本来。”

    孙小六一愣,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径直走到书架最里面,拿了一本书册出来,道:“这本诗抄是好多年前,我家主人委人撰写的了,并没什么特点。公子居然也听说过这本书?”

    苏拙随手翻了翻,口中问道:“小六,你在这里很多年了?这么大一间店铺,就你一个伙计,想必很累吧?”

    孙小六点头道:“我十一、二岁时便跟了老爷,至今也有**年了。原先还有个伙计的,几年前走了。哦,对了,就是给老板出这本诗抄的那个人!”

    苏拙点点头,道:“这么多年,想必你也耳濡目染,很有才学了吧?”

    孙小六羞涩一笑,道:“苏公子说笑了,我不过认得几个字,可以在这里帮忙而已。”

    苏拙笑笑,问道:“这本书多少钱?”

    孙小六摇手道:“这本书是多年以前的了,如今也卖不出去。既然公子喜欢,就送给你了!”

    苏拙也不推辞,谢过孙小六,便告辞出门。他随意翻看诗抄,在西市又闲逛半天,直到黄昏才回到客栈。谁料华平早已回来,正焦急等着苏拙。

    华平一见他,便道:“苏拙,果真被你说中了!我今日通过从前好友,探听了虎、豹、鹰等队,也发现他们有过银两短缺的情况。只不过他们听说了我的事,竟然没敢上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苏拙点点头,道:“这也怪不得他们,有你给他们做榜样,谁都知道这件事不能轻易碰。”

    华平心中有火,道:“可是难道就让那个侵吞银子的人逍遥法外吗?刚刚我回来,你知道我碰见谁了?就是刘忠!他居然还去了光德坊寻欢作乐,真是全没天理!”

    苏拙灵机一动,打断他道:“你刚才说刘忠去了光德坊?”说罢,他低头思索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想了片刻,苏拙竟嘿嘿笑出声来。

    华平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高兴什么,便问:“你想到了什么?”

    苏拙一笑,道:“你包袱里还留着一身军服吧?带着它,等天黑了,我们去会会这个刘将军!”

    华平一愣,更不知道苏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人草草吃过晚饭,等到天色黑了下来,准备好一切,便向光德坊出发。

    光德坊毗邻西市,也是热闹非常,更有几条花街柳巷,引得无数男子流连忘返。苏拙和华平两人坐在路边一处茶摊里,注视着街对面热闹的绮香楼。等了半天,终于见一个醉汉左拥右抱,踉踉跄跄往外走。

    华平小声指道:“他就是刘忠!”

    苏拙向刘忠看了一眼,点点头。正巧此时一队差役经过,打头的正是苏拙认识的卓武。苏拙忙上前拦住,说道:“卓捕头,还在忙?”

    卓武没想到在此处遇到苏拙,微微一愣,笑道:“是啊,我们这一队刚刚忙完,正准备换班回去呢。不过我们都已经照公子的嘱咐,在此地加强了巡查,应该不会有事,公子也不用太担心了。”

    苏拙微笑点头,凑近卓武,小声道:“那边那位是右武卫的一位将军,也姓刘,今晚正巧也在这光德坊,我怕他就是凶手的目标。为了以防万一,不如你们将他先行护送回衙门吧!”

    卓武有些犯难,到:“这右武卫与我们从来都是进水不犯河水,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吧。”

    苏拙摇头道:“话可不能这样说,刘将军现在喝醉了,情形十分危险。再说若是他在这里死了,右武卫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还是要到你家大人那儿扯皮。”

    卓武权衡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冲手下几人一挥手。数名衙役一拥而上,将刘忠围了起来,架起就走。刘忠酒醉未醒,不明白发生何事,陡然见有人欲对己不利,揪住一人便扭打起来。

    苏拙忙向卓武道:“为免兄弟们受伤,还是先把刘将军先捆起来!”

    卓武答应一声,从腰间扯出一根麻绳,扔给差役,喊道:“捆起来!”

    众人吆喝一声,三拳两脚把刘忠按在地上,将手脚捆得结结实实。刘忠虽勇,架不住人多,倒在地上不住挣扎。那名被打衙役心中有火,管他是天王老子,扑上一拳,便将刘忠打晕过去。

    卓武一愣,对苏拙道:“这,这只怕不好交待……”

    苏拙笑道:“卓捕头只管放心,我保证明日刘将军醒来,不但不会怪罪你们,还会大大感谢一番。”

    卓武将信将疑,忙令手下将刘忠扛了回去。路人见官差抓了这人,不明就里,站在路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苏拙故意落后,走到华平身边,附耳交待一番,便跟着卓武等人而去。

    一行人赶到右街使衙门,正见着刘问天在院中团团乱转。刘问天见着卓武回来,喜出望外,忙上前道:“卓武,你可回来了!”

    卓武一愣,道:“这么晚了,大人怎么还在衙里,不回府去?”

    刘问天叹气道:“唉呀!你怎么忘了,我也姓刘啊!今晚衙里人手全派到街上去了,倒把我自己给忘了啊!你回来得正好,快跟我去商量一下我府上的守卫事宜!”他说了半天,才注意到众人扛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回来,忙问:“这人是谁?”

    卓武一指苏拙,道:“哦,这是苏公子让带回来的,怕他被凶手所害……”

    刘问天一听,这人并不是凶手,便没了兴趣,道:“好好好,找两个人看着就行了。”说着向苏拙点头笑笑,拉着卓武就走。

    苏拙求之不得,示意几名差役将刘忠扔进一间空房。就在这时,华平身着军服,跨进大门。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八章 攻心

    .

    华平进了衙门,径直向安置刘忠的房间而去。苏拙正站在门口,为的就是给他指路。门口两名衙役看见华平,不由得愣住了。

    华平从腰间摸出一个铜牌,向那两人道:“我是右武卫的,听说你们把刘将军抓回来了?”

    那两人看华平腰牌上果然写着右武卫,吓了一跳。他们哪里知道,这腰牌是刘忠在街上被抓时所掉,苏拙眼尖,趁别人没注意,顺手捡了拿给华平的。

    其中一人忙道:“不……不关我们的事,都是苏……”说着手指一旁的苏拙,不迭撇清责任。

    华平笑道:“急什么,你们帮我抓了右武卫的败类,我还要感谢你们呢!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审问他几句?”

    那两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一人见机得快,忙道:“好好,您尽管问!”说着就将另一人拉走了。

    华平与苏拙相视一笑,没想到一切都如苏拙所料,而且进行得顺利无比。他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拙微微一笑,推门进屋。刘忠兀自昏睡不醒,苏拙抬一桶凉水,冲着刘忠,泼头浇下。刘忠打了个激灵,一下惊醒,连打了两个喷嚏,口中骂道:“是哪个王八蛋偷袭老子!”

    华平隐在暗处,微微冷笑。苏拙站在他面前,不言不语。屋内没有电灯,光线昏暗,刘忠盯着苏拙看了许久,也看不清他的面容。他挣扎一番,发觉自己手脚被缚,稍稍清醒了些,骂道:“你是谁?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敢捆老子,你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苏拙厉声喝道:“右武卫偏将刘忠!”

    刘忠听他一口喊出自己名号,不禁一愣,道:“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快将我放开!”

    苏拙冷笑,从怀中摸出一本书册,正是华平交给他的那本账册。苏拙道:“刘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刘忠只觉今夜之事诡异之极,不由得警惕起来,他小心问道:“是什么?”

    苏拙道:“这是右武卫府库的账册!这上面记着,正月二十这一天,你刘忠到府库支取本队二百一十五两银子。不知你还记得这件事么?”他将账册翻开一页,在刘忠眼前晃了晃。刘忠什么也看不清,只依稀看见一行行记账条目,哪里想到这本根本不是什么府库账册?

    他一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怒道:“胡说!我什么时候去府库支取过银子!”

    苏拙道:“刘将军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给你提个醒,几个月前,有个被你杖责赶走的行营裨将名叫华平的,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刘忠听到华平的名字,暗暗心惊,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拙笑道:“华平已将银两被侵吞一事捅了上去,而这本账册上写的清清楚楚,是你将那笔银子取走了!这可是证据确凿的,你抵赖也抵赖不掉啊。你可知道私吞军银是什么罪……”

    苏拙还没说完,刘忠就怒吼起来:“老子没有拿银子,休要冤枉我!”

    苏拙却不动怒,哈哈一笑,笑声中满是轻蔑,说道:“白纸黑字写的是你的名字,有谁会冤枉你?”

    刘忠被他吓得冷汗直冒,酒彻底醒了,脸色惨白。他挣扎几下,也无法动身,不禁更加着急,嘴里念叨:“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冤枉我……”

    苏拙厉声问道:“是谁?”

    刘忠吓了一跳,脱口喊道:“是万长史!一定是万长史冤枉我的!”

    苏拙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冷冷一笑,说道:“刘将军,你可不要疯狗乱咬人。万长史勤俭奉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刘忠一时也急了,急于证明自己清白,道:“我没冤枉他!这件事几个偏将都知道,不信你去问他们!”

    苏拙点点头,道:“刘将军,你知道的可不少啊!既然你把知情人都供出来了,那就再好不过了,省的我再去调查。”

    刘忠满面狐疑,突然道:“你是万长史的人?”

    苏拙笑道:“想不到你还挺聪明,长史大人吩咐不能留你性命,看来果然没错!受死吧!”

    刘忠被他骇地瞪大双眼,一声喊叫堵在喉中。华平从他身后猛然纵出,手持木棍,重重击在刘忠后脑。刘忠满脸不可思议之色,便昏死过去。

    苏拙向华平笑道:“干得好!怎么样,刚才这么一下,可曾出气?”

    华平长长出了一口气,笑道:“要不是你嘱咐过,我下手肯定还要重些!不过,我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苏拙解释道:“刘忠向长史禀报过,说明他知道到底是谁侵吞了这笔银子。只有用这种方法吓一吓他,才能从他口中套出实情来。现在我已经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很快就可以看见成果了!这里的事完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华平点点头,道:“那你呢?”

    苏拙向刘忠努努嘴,道:“我自然要等他醒来,再点一把火!”

    华平担心道:“可是,你不怕他认出你么?”

    苏拙哈哈一笑,道:“他喝了这么多酒,又受了这么一吓,肯定认不出我来。”

    华平点点头,嘱咐道:“那你小心!”说着便悄悄离开了。

    苏拙独自留在屋里,四周静极,更感孤寂。他点燃烛火,就在灯下取出了那本《闲庭诗抄》。夜半读诗,别有一番情趣。苏拙仿佛又回到多年前,山间陋室,读书学艺的时光。

    苏拙随手翻开一页,便轻声诵读起来。书中所抄唐诗,他几乎都能背出,此时再读,却也自有趣味。苏拙读到杜牧那首青山隐隐水迢迢,不禁又想起了赵言沈田之死。这件案子如鲠在喉,令苏拙一时读不下去。

    苏拙有些心烦,胡乱翻过那一页,跳到一首《春晓》。这首小诗颇有意趣,令他稍稍开怀。“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苏拙轻轻读来,会心一笑。

    突然诗文下面,一行小字注解映入眼帘。上面写着:春来无事,携幼子文儿于花树下读此诗,不禁悠然,遂吟道:鸟语传春意,竟想不出下句,一时惘然。

    苏拙微觉奇怪,随口念道:“鸟语传春意……这不是第一首血诗的头句么?这句诗是赵言所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拙想到谜题难解之处,便再也无心看书,起身走到院中。月光泻银,院中被照得一片银亮。苏拙抬头,又想起卓武等人,一定还在街头巡视,不知他们可有什么收获。他感叹一番,只盼今晚能安然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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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九章 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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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忠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他躺在床上,脑中一时有些糊涂。不远处坐着一个年轻人,笑盈盈说道:“刘将军,你终于醒了!”

    刘忠挣扎着坐了起来,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年轻人说道:“我叫苏拙,这里是右街使府衙。”

    刘忠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头疼欲裂,低语道:“右街使?我怎么到了这儿?难道昨晚是一场梦?”

    苏拙道:“刘将军,是巡街的差役带你回来的。他们说昨夜在一处偏僻宅子里听见将军的喊声,赶过去时只见一个黑影飞奔而去,将军则倒在屋里。不知道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刘忠一惊,道:“原来不是做梦!”他忽然又意识到夜间之事难以对人言说,支吾道:“没什么……没什么……”

    苏拙心里暗笑,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道:“刘将军,照我们看,这事可不一般呐!昨夜是有人想袭击您吧?看他下手,只怕是要害你性命。这件事我们右街使可是不敢大意的,而且最近出了个连环杀手,弄不好就是他啊!”

    刘忠自然知道不是什么连环杀手,心中左右为难。他犹犹豫豫,权衡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一拍床沿,恨恨道:“万长史,你不仁我不义!既然想杀我灭口,就别怪我了!”说着对苏拙道:“不瞒你说,昨夜想杀我的其实是万长史!”

    苏拙装作惊讶万分,道:“万长史?不可能吧?他为何要杀你?”

    刘忠道:“只因我知道他侵吞了军银,他才要杀人灭口,再将罪责全赖到我投上来!”

    苏拙疑惑道:“侵吞军银可是重罪,他为何要做这种事?”

    刘忠叹口气道:“万长史好赌,我听说是因为他赌马欠了一大笔债,还不上了,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苏拙点点头,终于弄清了缘由,便装作胆怯模样,说道:“刘将军,这,这是你们右武卫的事,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职责……看来,我也帮不了你啊……”

    刘忠听他这么说,不禁有些丧气,叹道:“难道,我就这样被他害死吗……”

    苏拙试着提醒他:“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人知情?说不定他们也有危险啊!”

    刘忠得他提醒,猛然醒悟,脱口道:“对了!还有梁兄他们,我就不信……”他突然想起苏拙是个外人,忙住口不语。

    苏拙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心中却暗喜,知道刘忠必然会去找人商议对策,如此一来,事情就会照自己计划进行下去了。他不露声色,起身道:“刘将军,既然你没事了,我这便派人送将军回去!”

    刘忠心里有心事,冷冷说了声:“不必了!”说着便向外而去。

    谁知刘问天一早听说刘忠被卓武绑了回来,急急忙忙来赔罪。他慌忙进屋,两人便迎面碰在一起。刘问天忙歉然道:“刘将军,昨晚……”

    刘忠打断他,道:“刘大人,昨晚一切都好!我还要多谢你们呢!”说着干笑两声,赶紧走了。

    刘问天和身后的卓武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有苏拙知道刘忠不愿此事声张,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刘问天向刘忠背影看了一眼,对苏拙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拙也不多说,感觉一夜未眠,着实疲累。他揉揉肩膀,问道:“刘大人,昨夜可还平静?”

    刘问天知他所指,笑道:“今天一早各处人手都来回报,昨夜一切安好,并没有发生命案!看来苏公子果然猜对了,这凶手再也不敢行凶了!”

    苏拙却未感轻松,眉头紧皱,说道:“凶手必然不会死心的。他杀死一人,会留诗给下一个死者,说明此人极度自信。他杀人时,并不着急,而是会绑住死者,说明他十分享受死者垂死时害怕的模样。这样的人,绝不会就此放弃的,他现在不过是蛰伏待机!”

    刘问天骂道:“我看这个人杀人取乐,根本就是个疯子!不过,现在我们这样日夜巡视也不是办法啊,到底怎么才能知道凶手下一个要杀的是谁呢?”

    苏拙沉吟道:“这里面一定有某种联系,只是我还没发现……”他脑中不断闪现那首写在沈田书桌上的血诗,却是全无头绪,似乎诗中再也没有透露死者准确信息的线索。

    刘问天看他双眼中布满血丝,也不禁叹了口气,道:“苏老弟,想不通就先别想了,谁让我们碰上这么个疯子呢!他想杀谁就杀谁,我们也猜不透啊!”

    苏拙摇摇头,道:“不!我不相信凶手会随意杀人,这几个死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他忽然想起了赵言的那首诗,猛然醒觉,脱口而出:“《幽兰诗集》!”

    刘问天和卓武被他吓了一跳,问道:“什么诗集?”

    苏拙兴奋道:“就是《幽兰诗集》!赵言那句‘鸟语传春意’就是出自那本诗集。如果我猜得不错,沈田桌上那句‘白云无尽总关情’一定也出自那本诗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沈田所作!”

    刘问天忙将那本书册重新拿出来,递给苏拙,问道:“苏公子,你是怎么想到的?为什么说那一句是沈田所作?”

    苏拙一页一页翻看诗集,解释道:“从第一首诗,可以推断出凶手留诗的规律。凶手在命案现场留下的诗,并不是胡乱拼凑,而是每一句都有深意。第一句就是出自赵言所作,所以我想第二首诗第一句一定也与沈田有关。”

    正说着,他就翻到一页,果然其中一首七绝,打头一句正是“白云无尽总关情”,而作者一栏赫然便是“惊梦”二字。

    刘问天深感佩服,道:“惊梦正是沈田的号,这也是苏公子发现的。苏公子真是聪明绝顶啊!”

    苏拙不理会他的夸赞,继续翻看诗集,想找出刘姓作者。然而翻过全本,并没有谁姓刘。他不禁又有些奇怪了,寻思道:“怎么会没有呢?”

    刘问天看看书中内容,也说道:“这没有姓刘的啊!不过倒有个什么玄真人……”

    苏拙猛地醒悟,道:“没错,一定就是他!我怎的这么笨,凶手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玄都观跟道士有关,白、云是说的意思,说就是道。白云无尽就是说得长,就是道长!”

    苏拙话还没说完,刘问天已经兴奋不已,大声吩咐卓武道:“卓武,你马上去光德、崇德两坊,务必将所有道士,特别是姓刘的道士,都给我抓来!”

    苏拙一愣,对他这种方法顿感无奈,卓武也不禁冲苏拙偷偷一笑,但终究答应下来,风风火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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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十章 第三个死者

    苏拙目送卓武离去,心里仍旧难以放心。他向刘问天辞行,向客栈走去。华平一定还在等着自己,而下一步计划也需要他去办。当然,还有最重要一件事,就是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苏拙如此想着,不觉加快了脚步。途经光德坊,果然见街上有数名官差在四处寻找刘姓道士。但此坊临近闹市,根本没有道观,更遑论什么道士了。苏拙隐隐觉得此法欠妥,但一时也难以想出什么好办法,只好让刘问天折腾,只盼这样能稍稍震慑凶手。而且现在华平之事也到了紧要关头,万万不能出错。

    回到客栈,华平也是一夜没睡好,正在房中等候消息。苏拙一见他,便道:“你快收拾一下,准备出城!”

    华平一愣,问道:“出城做什么?”

    苏拙道:“右武卫的大将军王成最近都在城外校场演兵,要想扳倒长史,必须将他请回来!”

    华平疑惑道:“你怎的知道大将军是王成?还知道他现在在城外校场?”

    苏拙笑道:“要想做什么事,首先就要了解你面对什么人。我一来长安,便将右武卫这几人都调查过了。”

    华平由衷敬佩,但又犯疑道:“可是王大将军岂会听我一言,就能返回?”

    苏拙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王成是个粗人,向来抓大不管小。若是据实相告,他一定不会理睬你。但如果有人要率军造反,他一定会星夜赶回!你现在就去校场,将刘忠等人意图率部造反的消息透露给王成,一定要让他明日中午之前赶回!”

    华平一惊,道:“刘忠要造反?这怎么可能?”

    苏拙哼了一声,道:“我让他造反,他自然得乖乖听话!”

    华平有些担心,道:“苏拙,这种事可不是玩的,万一惹祸上身,就会性命不保,你可要慎重!”

    苏拙叹口气,道:“我理会得。只是不行此险招,难以对付得了堂堂都督府长史。”

    华平拍拍苏拙肩膀,便起身出门去了。苏拙独自留在屋里,长长出了一口气,顿觉阵阵困倦袭来。他往床上一躺,便人事不知,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连番噩梦,睡得极不踏实。苏拙猛然从梦中惊起,抬头一看,天竟然已经黑了。屋内没有点灯,伸手不见五指。他喘了几口气,心中不安感觉越发明显。

    苏拙起身,也不去点灯,用凉水洗了把脸,便匆匆往光德坊而去。此时已是亥时将尽,坊间已经禁行。苏拙没有通行凭证,在坊门被卫兵拦下。

    他急急问道:“光德坊不是应该有巡视的右街使衙役么?他们人呢?”

    一个卫兵道:“哦,你说的是他们啊。昨天巡得还挺勤,今天就不行了,这会儿大概找个地儿睡觉去了吧。”

    苏拙心里一跳,暗叫不好。突然一声稚童尖叫划过天际,打破夜间的宁静。苏拙一惊,脱口道:“从坊东面传来的!”

    那卫兵也吓了一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苏拙对一人道:“你快去右街使府上禀报,十万火急!留两人在此守着,其他人跟我来!”

    苏拙吩咐下去,自有一股威严,那五六名卫兵竟自觉听从他的安排。苏拙带着三四人,向东直奔。刚跑进一条小巷,就见迎面跑来一个垂髫小孩儿,边跑边喊。

    苏拙一把抱住他,问道:“刚才是你喊的?”

    小孩儿哭喊道:“死了……死了……”说着手向后指。

    苏拙抱起他,奔进所指宅院。园门开着,院内的清新雅致,陈设简单。院中一个大铁炉,形似香炉,里面还燃着火光。堂屋大开,空空荡荡。一人披头散发,伏地而卧,身下流出汩汩血水。

    苏拙放下那小孩,忙上前查看那人。只见那人已经气绝,胸前伤口正不断向外涌血。他心道:“尸体还热,伤口喷血,凶手刚刚行凶,一定还没走远!”

    他奔出堂屋,站在院中,环视一周,脑中闪过数条可以逃走的路线:此地位于光德坊东南角,院后墙外就是坊门,有卫兵把守;刚才自己从大门方向而来,并未见人;宅院左侧没有巷道,只有从右侧!苏拙脱口道:“右边是死胡同,快追!”

    几名卫兵忙向外追去,正见卓武面色惊惶跑进来,一帮衙役远远跟着。卓武一进宅院,果然见又死了人,脱口道:“完了!”

    苏拙追到右边小巷,谁知巷子里空空荡荡,根本没人。他心中一惊,茫然四顾,周边围墙都甚高。凶手若是翻墙逃进别人家院,不会没有动静。而且此处都是大宅院,院内一定有仆从或家犬,怎么一点示警都没有?

    卓武带着一众手下,心中惴惴,来问苏拙:“苏公子,凶手哪去了?”

    苏拙微微摇头,道:“先散开找找吧……”说着便陷入沉思。

    卓武忙喝令众人搜查,自己懊恼道:“都怪我偷懒!本以为白天把姓刘的道士都带回府衙,就没事了,谁知道……唉……”

    四周邻里听见动静,都被惊醒了。许多人点上灯,披着衣服出来看怎么回事。过不多时,刘问天也带着一帮人赶来。他一进门,便抱怨道:“不是把所有姓刘的道士都找到了么?怎么还出事了?”

    卓武忙上前附和道:“是啊!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刘问天“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不是又偷懒了,没有好好巡查?”他对自己手下这帮衙役倒是了如指掌。

    卓武支吾两句,说不出话来。苏拙无心理会他们的事,四面打量。只见堂屋里空空荡荡,简单整齐,并没有打斗痕迹。死者身着一件道袍,已被身下的鲜血浸湿。

    苏拙将尸身翻过来,那人胸口中刀,粗粗一看,与前两名死者伤口一致。死者右手食指被割了一个口子,指上伤口已经凝固。而不出所料的是,死者身下也有两句诗:

    万里长迁夜郎国,

    三年归及长风沙!

    刘问天站在一旁,倒吸一口气,恨恨道:“这个凶手究竟还是出手了!可是我们都已经把所有姓刘的道士带回去了,这人又是谁?”

    苏拙摇摇头,道:“这个人虽然穿着道袍,却不是个真道士!”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十一章 最后的目标

    刘问天闻言一愣,问道:“不是真道士?这是什么意思?”

    苏拙道:“这里不是道观,这人也不是正常道士打扮。看他模样,倒像个方士或者神汉。”

    卓武在旁附和道:“没错!光德坊毗邻闹市,道士本来就不多,都被我们查的一清二楚,根本没有这个人啊!”

    苏拙唤过方才那个小童,抚慰一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刚才是你叫喊的?”

    那小童颤巍巍道:“我……我叫青牛,刚才我看见师父倒在血里,就吓得大叫……”

    苏拙又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你怎么看见他死去的?慢慢说清楚。”

    青牛道:“师父叫玄道人,是炼丹的神仙……刚才,我在厨房烧水,出来时就看见师父……”说着就要哭出声来。

    苏拙明白这小童也没能看见凶手行凶,而且他惊吓不轻,恐怕一时也问不出所以然来,便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安置。一个跟来的坊间卫兵道:“这人叫刘文中,原本是个教书先生。不过他迷恋长生,连妻儿也不要了,搬到这里炼丹,搞得乌烟瘴气。他平日也不出门,就靠那个叫青牛的小童照顾起居。”

    苏拙心中暗想:“他果然姓刘!他这么个糊涂人,也能写出那样精彩的诗文?”

    刘问天蹲在尸身旁,对那两句诗起了疑惑,道:“苏公子,你来看这两句诗,似乎与先前不同啊?”

    苏拙早已看过,叹口气道:“没错,这两句出自李白的《江上赠窦长史》……”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万长史,沉吟道:“长史……头一个字也是万,莫非当真与他有什么关系?”

    刘问天却没有多想,说道:“这次只留了两句诗,而且不是拼凑出来的,也没有数字密码,难道不是同一个凶手留下的?”

    苏拙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但杀死刘文中的又会是谁呢?他留下这两句诗又是什么意思?”

    刘问天疑惑道:“会不会是凶手听说了最近发生的唐诗杀人案,就故布迷阵,试图混淆视线?”

    苏拙摇摇头,道:“刚才卫兵说了,刘文中迷恋炼丹,平日并不与人接触。这样的人,会与谁结仇呢?而且从死者伤口来看,与先前两人伤口大同小异。再者,刘文中道袍上有明显褶皱痕迹,必是经历捆绑所致。而且他右手食指被割开,也必然是凶手以此写诗的缘故。这些特征,都与原来那个凶手不谋而合,这难道是巧合?据我猜想,这三起案件,必然都是同一个人所为。而这个刘文中就是他想杀的第三个人!”

    刘问天一惊,打了个哆嗦,道:“照你这么说,那他再次留诗,难道还想继续杀人?”

    苏拙叹口气,道:“我想是的。唉,想不到我今天偷了懒,就致使有人身亡……”说完他深深叹息,显得无比自责。

    卓武也懊悔道:“苏公子,都应该怪我,如果不是我们偷懒,也不至于让凶手得逞!”

    刘问天看见他两人都在承认过错,反倒不好过多苛责,便安慰道:“都别自责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抓获这个凶手。不然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苏兄弟,这件事还望你多多帮忙啊!如今此事已穿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如果再不破案,只怕百姓要人人自危了!”

    苏拙自然也知道压力巨大,极力压抑住心神,深吸一口气,道:“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凶手的杀人名单上,应该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了!”说着从怀中拿出刘问天那本《幽兰诗集》,接着说道:“三名死者都是这本诗集的作者,而诗集中只剩下最后一名作者,他一定就是凶手最后的目标!”

    刘问天恍然大悟,忙道:“原来凶手是按着这本书杀人的!那最后那人是谁?赶紧看看!”

    苏拙翻开书本,指着一个名字道:“就是他,长风!而且这也与地上这两句诗相合。只是这书中所用的都是别号,没有真名,一时难以查出到底此人是谁。”

    刘问天却突然兴奋道:“长风!他不就是如今的都督府长史,万章万大人!他从前就是右街使,我还在他手下当过差,是以知道他的别号。难道这个凶手竟想刺杀长史大人?”

    苏拙一惊,暗道:“果然是他!”他只觉世间之事真是奇妙无穷,先前自己与华平还在谋划如何揭露万章罪行,而此刻却要查清到底谁想杀他。

    刘问天却急道:“卓武,快派人去长史府上通知万大人,让他提高警惕,别中了凶手的诡计!”

    卓武得令而去,苏拙问道:“长史府中守卫重重,只怕凶手很难得逞吧?”

    刘问天却面有忧色,轻叹一声,道:“万大人留在府上,我倒不担心。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万大人生平有一嗜好,那就是赌马!明日正好有马赛,他是必去不可的。而且,他身为长史,想去赌马场,必然要轻服简从。我就是担心这个时候啊!”

    苏拙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刘大人是想派人暗中保护万长史?”

    刘问天道:“不错,明日我会让卓武带人暗中跟随保护。只是赌马场人多眼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苏拙道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分头行动。刘大人安排保护事宜,我这就去查凶手!”

    刘问天大声道:“好!就照你说的办,你想怎么查?”

    苏拙若有所思,说道:“如果我想的不错,整件事情已经渐渐清晰了,只是还要大人准许我前去府衙查询卷宗档案。”

    刘问天从腰间取下一块腰牌,道:“这是我的令牌,你只管去,想看什么都无须禀报!”

    苏拙拿了腰牌,也不多说,要了一匹快马,便向右街使府衙奔去。他知道事情紧急,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他沉吟道:“如果我想得没错,事情一定就是这样!凶手的四个目标全是《幽兰诗集》的作者,说明一定与这本书脱不了关系。这本书是十年前所著,只要查清了其中的关联,就能明白这个凶手为何要杀他们了!”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十二章 风波迭起

    苏拙从文山书海中出来,已是第二日巳时。日头升起老高,苏拙心中却没有这般阳光明媚。有时候看见了真相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来不及感慨,急急离开右街使府衙,向长史府而去。途经街市,猛然看见一人在街角冲自己点头,正是华平。他昨日办完了事,连夜返回,在去长史府的必经之处等着苏拙。苏拙与华平心照不宣,也冲他点点头。两人朝不同方向而去,一切依计而行。

    苏拙赶到万章府上,果然见到卓武带着几人侯在路边。一旦万章离府,他们便会紧随其后,保护其安全。苏拙径直走到府门前,被门前守卫拦下。

    苏拙亮出刘问天给他的那副腰牌,道:“我是右街使衙门的,将这张字条亲手交给你家主人!”说着递给那人一张折好的字条。

    那名守卫一见腰牌不假,不敢耽误,忙进去回报。苏拙不等回信,转头就走。路边的卓武等人见他来,跟门口两人说了两句,立马就走了,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过不多时长史府大门敞开,出来一列军士,足有四五十人。他们身着长史府字样的军衣,是长史府的府兵。万章骑马走在军士中间,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南而去。

    卓武等人更加摸不着头脑,明明听说万章要去赌马场,却不知他这是作甚。他们不敢再轻忽偷懒,忙尾随在后,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行人一路小跑,直奔西市。西市百姓陡然见来了一队军士,忙躲到路边看热闹。万章率众到了天阙茶楼,一挥手。手下众人将茶楼四周团团围住。

    茶楼内客人见了这阵仗,忙散了个一干二净。万章骑在马背上,冲楼内喊道:“逆贼刘忠,你们已被团团包围,今日是插翅难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楼内传来一声怒骂:“万章狗贼,老子跟你拼了!”喊声刚落,大门口冲出一条人影,迅疾无比,直冲万章而去。

    万章嘴角冷笑,把手一挥。手下众人弯弓引箭,一时飞矢如蟥,直射那个人影。

    那人见机得快,知道厉害,忙向后退去。然而羽箭来势甚疾,他退到门内,仍有两支羽箭迎面而来。他气力用老,一时闭目待死。电光化石之间,一旁伸出一只手来,抓住那人衣领,猛然向旁一扯。那人身形不稳,向旁倒去,也正好躲过了两箭。

    那两只箭簇直直钉入茶桌上,兀自颤动不已。屋内四、五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惊不已。那冲出去之人正是刘忠,他爬起身,向旁一看,只见方才救他之人竟是苏拙。他惊鄂道:“是你!”

    苏拙笑笑不语。屋内一人道:“刘大哥,果然不出你所料,万章这狗贼欲置我们于死地!”

    此时屋外万章又喊道:“刘忠,想不到你们竟敢侵吞军银,还意图造反,真是胆大包天!如今奸谋败露,还不束手就擒?若等到我的人攻进去,你们休想活命!”

    刘忠恨恨骂道:“这狗贼!”

    苏拙道:“刘将军,各位将军,如今万章掌握先机,定然不会留各位活口,一定会赶尽杀绝。到时候在大将军面前,将侵吞军银、意图造反的罪责全推在给位身上,死无对证,他便奸计得逞!”

    另一人点头道:“这位兄弟说得不错!如今只有拼死一搏了!只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恐怕不是对手。”

    刘忠也道:“万章无权调兵,门外的必然只是他的府兵。可惜今日我们没有带人前来,不然还会怕他!”

    这时从茶楼后院转出来一人,道:“我已经去通知了给位的部属,相信他们不久就会赶到!”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华平。刘忠认得他,大吃一惊,道:“怎么是你!”

    华平不愿理睬他,走到苏拙身边,向他点点头。苏拙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抵挡一时半刻,相信便会有人前来救援。”

    其余几位偏将不知刘忠与华平之事,听闻两人所言,无不大喜。刘忠心中虽有疑惑,一时也想不明白。

    突然门外箭如雨下,冲茶楼里射来来。原来万章不愿再等,下令放箭。苏拙大声喝道:“用桌椅抵挡!”

    众人醒悟过来,忙抬起茶桌,挡在身前。华平站在苏拙身前,害怕飞矢射伤了他。谁知一只流失从斜刺里射来,华平一时没有察觉。眼见华平就要中箭,苏拙忽的伸出两只,轻轻一弹,正弹在箭身,将羽箭弹了开去。

    那支羽箭落地,华平才察觉到自己方才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不可思议地瞪视苏拙,道:“你会武功?”

    苏拙耸耸肩,笑道:“我没说不会啊!”

    华平无法可想,想不到苏拙武功不弱,害自己为他担心。他再也不挡在苏拙身前,自行找桌椅躲避。门外万章见一轮羽箭射完,并没有效果,大声喝令:“给我杀进去!屋里的人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众府兵便手执腰刀,冲了进来。刘忠等人并未携带兵刃,更兼以寡敌众,颇感吃力。华平被两人围住,幸亏事先早有准备,带着一根短棍,尚能支撑。只有苏拙一人好整以暇,面对三四人也丝毫不惧。

    他左奔右跳,凭借身法凌厉,招式精巧,将来人一一点倒。其余众兵也知道苏拙厉害,纷纷冲他涌来。可惜屋内地势狭窄,众人涌入,反而施展不开,束手束脚。

    而苏拙身手灵巧,在人群中更显优势,人越多,反倒越难以奈何他。几人支撑了一炷香功夫,突然听见门外喊声嘈杂,有人吼道:“刘将军,属下来救你了!”

    一片喊杀声传来,刘忠等人大喜,知道救兵已到,再也不用怕万章。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同向外杀去。街市上百姓突然见两队官兵互相杀将起来,纷纷四散逃命。

    万章见右武卫几营兵力一起到来,吃了一惊,只想拨马快走。谁知刘忠几人的手下将街道两头一堵,谁也难走。万章心中一凉,心中暗叫:想不到他们真要造反,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斗得正激烈,突然一骑飞马由远及近,马上一人身披甲胄,厉声大喝:“谁敢造反!还不放下兵刃!”

    (无论本书数据怎样,一直都在认真写作ing,关于苏拙的武功问题,前几卷都没有过多涉及。本书毕竟是写江湖,以后这样的打斗情节肯定还会有的,并且会有更详细的交代和描写。)

第四章 唐诗杀人 第十三章 连环计

    众人正打得热火朝天,猛然听见这一声喊,不由得都停下手来。来人翻身下马,只见他身材高大,行走如风,一股威严自身周散发,令人不敢逼视。他便是右武卫大将军王成。

    王成站在当街,众兵卫再也不敢动手。他又喝一声:“是谁敢造反?”

    众人不自觉地都丢下武器,向着王成跪倒在地。万章忙翻身下马,一路小跑到王成面前,禀报道:“大将军,反贼刘忠等人现在就在这间茶楼里,请大将军发落!”

    王成脸色阴沉,重重哼了一声。众兵士忙闪开一条道路,王成大步向茶楼走去。

    茶楼里早已听见动静,苏拙道:“刘忠,你们还不快向大将军揭发万章的罪行?否则你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刘忠等人也想到这一层,忙向外走,想面见王成。两方人在门口相遇,王成抢先开口道:“把一干作乱的逆贼给我拿下!”

    刘忠等人来不及分辩,万章早向手下使个眼色,将他们按住。就在这时,只听街上一人喊道:“大将军,大将军……”竟是刘问天的声音。

    原来卓武等人跟随万章至此,见两方人马当街打了起来,忙回去禀告了刘问天。刘问天率人早赶到此处,只是忌惮两边,没敢露面。直等到王成赶到,平息了事态,刘问天才跑出来。

    王成冲刘问天看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是武官,向来看不起这等文臣。刘问天也不敢动气,走到近前,仍旧赔笑道:“大将军可算赶来了!”他转眼瞥见一旁的苏拙,惊愕道:“你怎么在这儿?”

    王成不愿在此啰嗦,一挥手,说道:“把他们全都带回去!”

    华平忙上前拦住,行礼道:“大将军且慢,刘忠等人并未造反,事情另有内情!”

    王成见他,吃了一惊,道:“怎么是你!你不是昨日向我告密之人么?怎么现在又说他们不是造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忠得了空隙,忙道:“大将军,卑职并未造反。而是万长史侵吞军银,反而将罪责推在我们身上,想要杀人灭口!”

    王成一时糊涂了,大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苏拙上前道:“大将军,这件事一切内情,我都清清楚楚。将军何不坐下来,细细听我说完,再决断此事?”

    王成沉吟不语,刘问天在一旁附和道:“大将军,这个苏公子很有本事,不妨就听听他怎么说。”

    王成道:“好!我就听听你怎么说。”说着往堂上一坐。身边众军士忙将茶楼收拾出来,茶楼伙计也战战兢兢出来为众人奉上茶水。

    万章方才见到苏拙与刘忠等人混在一起,不知他们有什么牵连,有心不想让他说话。可是再一看王成脸色,阴沉吓人,便不敢多言,只得坐在一边,生怕王成生疑。

    苏拙向王成行了一礼,道:“大将军恕罪,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在下设下的计谋,目的是想让将军赶回来,揭发一件侵吞军银的案子!”

    王成一头雾水,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他谎报刘忠等人造反,只是为了让我赶回来?你好大的胆子!”

    苏拙微笑道:“大将军先别动气,听我说完再发火。侵吞军银一案,可大可小,稍有不慎就会激起兵变。可是我查问了将军的为人,知道你喜欢疆场杀敌,对这类事情并不上心,因此不会为了这件事特意赶回来。所以我才不得不设计了这一出连环计。”

    王成嗯了一声,也看不出喜怒。万章起身怒道:“大胆!你敢谎报军情,已是死罪,如今还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王成却沉声道:“先听他怎么说。如果说的有不实之处,我定然不会饶!”

    苏拙点头说道:“事情要从年初说起,这位华平原是刘忠手下一名裨将,掌管行营开支伙食。可是他在账上却发现短缺了二百多两银子。他将此事上报刘忠,谁知几天后却被刘忠诬陷,说他侵吞军银,将他杖责一顿,赶出了军营。”

    王成听到此处,怒喝道:“混账!侵吞军银,应当依法治罪,按罪行轻重,处以发配边疆,直至斩首示众。怎能如此轻易就了结了?”

    苏拙笑道:“将军说的是,刘将军想必并未将此事禀报将军。那么他为何不去上报,而是草草处理。从华平上报,至刘忠处罚之间的三天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刘忠此时急于撇清罪责,忙道:“禀报将军,当时卑职到府库查询,确实得知有一笔银子被人支取走了,支取银子的正是长史大人。而且不光是我一队,在此的几位将军营中都发生了此事。卑职不敢造次,便向长史询问,谁知他让我将此事压下,将华平打一顿赶出去了事。”

    王成重重哼了一声,苏拙笑道:“刘将军所言只怕有些不实。首先,万章早已在府库做好手脚,你是怎么能查到是他取走了银子?华平也到府库查过,却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取走了银子。若不是那一夜我使诈,从你口中套出实情,至今万章也不会浮出水面。再者,万章让你如此做,难道你就没有起疑心?依我推测,此事你必是早已知道是万章所为。于是你向他禀告,万章与你商议,只要隐瞒下这件事情,便予你多少好处!”

    苏拙句句直击刘忠心底,逼得他汗如雨下,张口结舌。王成察言观色,心中越想越气愤。万章起身怒道:“一派胡言!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诋毁本官?”

    王成重重“哼”了一声,便无人敢动。苏拙冲万章笑道:“清者自清,长史大人何必激动?其实只要稍稍思考,就知道此事绝不是华平所为。第一,华平作为一个小小裨将怎么能在府库随意调动数百两银子?第二,短缺银子的并不是刘忠一家,难道每一队的行营裨将都商量好了,要在同时贪污军银?”

    王成心里有了数,道:“那今日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苏拙道:“当我得知,府库的人在这件事上有所牵连,便想到此事定然是一个大人物所为。于是在前天夜里,我委托右街使的衙役,将喝花酒喝得大醉的刘忠捆了回去。”

    刘忠恍然大悟,手指苏拙,恨声道:“原来是你!”

    苏拙不理他,继续道:“我猜想刘忠必然知道幕后之人,便使计诈他。果不其然,刘忠乖乖说出了长史大人的阴谋,而且还说出万章侵吞军银,是为了还赌债。事后我托人去万章常去的赌马场核实,得知他在年初刚还完一笔赌债。”

第四卷 唐诗杀人 第十四章 凶手

    苏拙顿了顿,接着说道:“于是我将计就计,假装是万章的人,要嫁祸给刘忠,再害他性命。他当时醉得迷糊,自然全当了真。到第二日,刘忠回到军营。我知他必然会通知另外几位将军商议此事。而他们为免嫌疑,不会当晚就聚会,肯定得等到今天白天。于是我让华平先将大将军引回来,再去刘忠等人军中报信,说万章意图造反,对几位将军不利。”

    “众军士听到消息,自然要赶来相助,而我则去到万章府上报信,说刘忠等人要将他的事情揭发,劝他先下手为强。于是便有了大将军看到的一幕。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揭露万章的恶行,希望大将军明断!”

    王成脸色阴沉,许久没有说出一句话。众人也不敢多嘴,生怕触了他诗的逆鳞。万章早已跪倒在地,浑身打颤。王成望着他,沉声道:“万章,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真偷了府库里的银子?”

    万章知道再难抵赖,不住磕头,求道:“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我是一时糊涂……”

    王成怒道:“哼,贪污军饷,你还想饶命?来人,将万章收押狱中,待此事一干人犯查明,一起治罪!刘忠等人虽然并未谋反,但知情不报,与万章有串通之嫌,先行革去职位,收入狱中。”他起身对苏拙和华平道:“至于你们两个,虽然引起骚乱,但并未出大祸。而且帮助本将军破获了这件案子,也算大功一件。苏拙不是军中之人,我无法赏你。华平嘛,你是被冤枉的,我就免去先前的处罚,返还没收的金银,另外再擢升你为偏将。”

    华平喜出望外,行礼道谢。苏拙笑嘻嘻望着他,也感高兴。几名军士上前,将万章等人五花大绑,就要押下去。苏拙忙道:“且慢!”

    王成一愣,道:“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拙笑道:“将军别误会,我并不是不满意。而是今天还有一件案子要了结,万章还应该留下来听一听。”

    王成也起了兴致,问道:“难道他还犯了其他案子?”

    苏拙摇摇头,走到万章身边,道:“万章,其实你可知道,我今天设计你们这场戏,虽说揭发了你,其实也救了你一命啊!”

    众人都有些不解,万章更是疑惑。他此时对苏拙充满仇恨,怎么会相信他会救自己一命?

    苏拙笑道:“万章,你今天若不是收了我的信,一定会去赌马场,对不对?而那里就会是你的葬身之处!”

    众人大吃一惊,刘问天明白过来,起身道:“哦!苏公子,你是说那件连环杀人案?不错,凶手确实想对万长史……万章下手,但是我们已经派了衙役跟随保护了!”

    苏拙摇摇头,道:“刘大人你错了,你派去的人根本无法保护万章。因为凶手就是……”说着,他伸手指向大堂一角站着的一人,大声道:“凶手就是他!卓武,卓捕头!”

    苏拙话音刚落,屋里所有人都一愣。卓武更是惊愕万分,道:“什么?凶手是……我?苏公子,你别开玩笑了!”

    苏拙正色道:“我没有开玩笑!那个杀了三个人,还想继续杀万章的人就是你!万章是你最后一个目标,你就是准备今天在赌马场杀了他。因为万章府上守卫森严,你没有机会下手,只能找这个机会。当然,你杀了他之后,也不准备隐瞒了。因为光天化日,当着那么多人面杀人,一定逃不了。我想你是准备自尽吧?”

    刘问天一时摸不着头脑,疑惑道:“苏公子,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卓武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

    苏拙道:“一开始我也没有怀疑到卓捕头,可是有几个疑点,令我不得不怀疑到他。第一,赵言死的那天夜里,据孙小六所说,有一个穿着奇怪的人来拜访赵言,与赵言聊了很久。可是那里是在西市,人来人往,即使是夜晚关门的时候,街上店铺也有许多人。那么怎么会有一个穿着奇怪的人走过,而没有引起别人注意呢?而且几名死者都是死在刀下,现场没有凶器,说明这个凶手随身带着刀,这更应该惹人注目才对。因为这点,我也曾怀疑,凶手是赵言店中的孙小六。因为只有他有杀人的机会,又不引人注意。”

    “但这样无法解释第二个疑点,那就是刘文中尸体下面那首诗,所用手法改变了。而且我观察过,在诗句开头有一块血污。那是因为凶手已经知道我们破解了他的手法,在写下第一个字之后,想到这一点才重新改写。只有当日在沈田书房的人才会知道,我已经解出他的血诗。而当时在那里的人,就有卓捕头!”

    卓武大声道:“可是这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我啊!”

    苏拙笑道:“没错,这的确不能让我找出凶手是谁。但是在刘文中死的那天夜里,我就在现场。当时刘文中刚刚气绝,我断定凶手必然没有走远。于是,我顺着最可能的路径追去,却不见了凶手的踪影。当时我就很奇怪,凶手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就在这时,你出现了!虽然你是等着众手下赶来时再现身的,可是你却没有注意到,你与他们有些不同!”

    卓武一惊,脱口问道:“什么不同?”

    苏拙道:“那晚众衙役偷懒,找地方睡觉了。听到声音赶来时,他们个个都是睡眼惺忪,而且衣冠有些不整,有的腰间佩刀都没有挂好。而你却是收拾整齐,一点也没有刚睡醒的样子,反而气喘吁吁,微微有些紧张。这怎么不让我起疑?”

    刘问天双眉一紧,忙唤过一名衙役问道:“那晚卓捕头与你们在一起吗?”

    那人仔细回想一阵,摇摇头,道:“那天捕头并没有和我们在一起。”

    刘问天摆摆手,让他下去,双目注视着卓武,显然也开始怀疑他。卓武急道:“我当晚确实没有与他们一起,但是也不能就说是我杀了他们啊!请大人明鉴!”

    苏拙道:“既然你不愿承认,我就给大家看证据。首先是第一个疑点,大家想一想,有什么人带着刀在街上游荡,却不会引起别人怀疑?而且,这人还要在夜间能通行各坊,却不被卫兵阻止?”

    华平终于想到,脱口道:“我明白了!是捕快!”

    苏拙点头道:“没错!就是捕快差役!至于孙小六看到那个衣着别扭的人,是因为这样!”说着他拉过身边一名衙役,将他官服外套脱下,翻了过来,里子冲外,给那人穿上。

    苏拙忙完,唤一声:“孙小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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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探案传奇介绍:
这是一个充满是非的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奇闻,有谜案的地方就有他。 苏拙,一个初出江湖的青年,凭借自己的机智,破解一个又一个疑案谜局,却身不由己卷入神秘的岳阳王的阴谋中。他不惜牺牲自己,扳倒这个对手后,却忽然发现,岳阳王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阴谋远远没有浮出水面… 不喜欢单调故事的朋友,来与苏拙一起寻找线索吧! (警告:每一卷一个推理故事,由于悬疑太多,受不了一章接一章的烧脑问题的朋友,那就收藏下来,等待每一卷完结时再看吧!)江湖探案传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探案传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探案传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