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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氏荷荷     庶女正妻txt下载     庶女正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第一百零四章

    分利弊杜颜氏挥戈向媳

    最担心的小儿子不但完成了光耀门楣的使命,还喜上加喜地得了一位妙龄女子做媳,让颜氏想要抱孙的愿望重新有了新的希望,这如何不叫颜氏开心呢?况且大夫也说了,病由心生,颜氏去了心病,病很快好了一半,有大把的时间来可着劲地折腾,如今更是走路生风,惬意得很,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方嬷嬷自然是跟着高兴的,笑道:“老夫人就该这么出来走走。”

    颜氏笑:“哎哟,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嬷嬷,我今儿晚上,得多加个菜,对了,就让厨房弄个时令的小蔬菜,多放点辣子,这心里舒坦了,胃口也好了起来。”

    方嬷嬷欲要劝,但一想到颜氏正兴头上,不好打消她的意志,要是贸贸然出口,颜氏未必会听,自己还受些责骂。于是道:“说起胃口,老奴倒想起来,七小姐刚回杜府之时,好像提起过往些年自个也做过辣子酱的事,那味道可比新鲜的辣子还要好呢!“

    颜氏来了兴趣:“当真?”

    方嬷嬷颔首,又委婉说道:“其实说起来咱们府上原不是要那些个咸菜的,这些都是寻常农家酿造了,储备过冬时节没有菜品时拿来用的。”

    所谓辣子酱,不过是用新鲜辣子做原料,煮透的胡豆做辅料,配以少许花椒末、三奈末、八角末及适量凉白开搅拌均匀,以陶瓷器皿密封一些时日方可取出食用的一种酱料。比起普通辣子多了些味道,也没有辣子那么辣味。方嬷嬷正是考虑到颜氏的身子骨,不适宜一下食用太刺激的东西,才说出来的。平常农家一般秋季都会储备上好几罐子,因为广元镇一到冬日,是什么新鲜的菜蔬也种植不出,但大户人家有钱银,大可由下人去集市购买,平常农家,却是舍不得的。所以一些上不上下不下的人家宁可缺衣,也要打肿脸充胖子地在大冬日买几车新鲜蔬菜,天长日久的,好似辣子酱就是穷人的专属了。

    颜氏道:“那有什么关系?咱们虽不是农家,可你莫要忘了,往些年太老爷在的时候,也是要备些个存下来,就是为了告诫后人,要忆苦思甜。”

    又道:“这几年我不做主,府里越发地没了传统,也是袁氏那千金之躯,未必吃过一星半点的苦,也罢,就让人做些来,到时候老二上任的时候,给他带去,省得他忘记了自己的祖宗是谁!”

    方嬷嬷记下,欲说话,颜氏又唏嘘道:“说来这些年也委屈了七丫头,一个人在那么个地方,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不等方嬷嬷回应,笑道:“哎,就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了。嬷嬷你说,这丫头是不是个福星?她回来后好事就一件接着一件来,我听说,她会下棋,倒是合她叔父的性。”

    方嬷嬷道:“咱们府上,大概只有二老爷还有七小姐,棋艺不相上下,也不知道是师从何处呢?”

    说着掩了帕子笑,颜氏道:“还能有谁?不就是她那姨娘……”说到这里是一顿,猛然想起那个让她不喜的沈姨娘,方嬷嬷也懂,忙岔开了话题,道:“老夫人,眼看着快要立秋了,又是大喜的月份,咱们府上可是多年没有热闹过了,到时候一定要将街坊四邻也一起请过来,好好地热闹热闹。”

    颜氏不接话,顿住身形,拧起眉道:“这一路走我一路在想,给那王小姐一个什么身份才好?若是平常人家的,又是自己求的,那便只是个妾侍。可安儿高升全权是她父亲的力,普通的妾显然上不了台面。”

    方嬷嬷早听出来了:“那有何难?既然小妾不适合,那么抬个贵妾总不至于太寒碜了王副相吧!”

    见颜氏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方嬷嬷大骇道:“难道老夫人是想……”

    颜氏郑重点头:“你也说是王副相,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堂堂朝廷的二品大员!虽然已经退了,可在朝廷的门生不会少。他要是想开罪安儿,随便编排个名目就是了,我虽不知道他为何看重安儿,但既然被他选中,就是一条有进无退的路,不管我们愿意不愿意,都只能往前走。想那偌大京都,权贵人家王公子弟,哪一个不比安儿好上数倍,如今单单因那王小姐一句话,便要嫁到我们府上来。安儿虽一再强调没有见过,但哪一个闺阁小姐会对一个素昧平生又有了妻室还不够门当户对的男子动情?我虽恼那小姐无理取闹,但少不得还是要感谢她,迁就些。况那样的身份,娶回来也辱没不了咱们!而且,王副相定然也不愿意女儿嫁过来只是一个贵妾。只有顺了他的心,宽了王小姐的意,安儿在京都才能如鱼得水,不会无辜受罪。”

    “可……”

    “你定然会说,安儿对顾氏一片深情,断然不肯?“颜氏冷哼了声:“难道还要一只连蛋也没下过的母鸡首肯不曾?”

    颜氏句句有理,方嬷嬷也不便再说什么,况且主仆多年,方嬷嬷知道颜氏一旦决定的事,总是很难改变,眼下她身子刚好一些,顺着些总是好的。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雅芳院,颜氏已经记不得上一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丫鬟春儿上了茶,安姑姑去请了顾氏出来,得知顾氏还在午睡中,颜氏便在正中的椅子上坐定,道:“不忙,等你们夫人醒了再请不迟。”

    但是哪里有媳妇睡着让婆婆久等的道理,安姑姑便悄悄请了顾氏出来,顾氏见礼后在下首坐了,先告罪道:“儿媳不孝,竟睡过了头,让婆婆久等。”

    颜氏押了口茶,道:“无碍的,我知道你惯有午睡的习惯,没有叫人打扰,谁知道还是你的陪嫁多事。”说着无意地瞟了安姑姑一眼,又打量了四周,不由感叹道:“说起来我也是多年没有来过雅芳院了,上一次来,还是你跟老二成亲的时候吧?”

    顾氏应允道:“是。”

    颜氏一叹:“那时候老二不懂事,倒叫你受了许多委屈。我虽然是你的表姑母,但……”

    “儿媳明白,夫君对儿媳很好,婆婆不用担心。”

    颜氏点头,她当然知道儿子是多么宝贝顾氏,为此两兄弟还差点闹得水火不容,颜氏最是憎恨这样的红颜祸水,本是容不下的,要不是为了儿子,只怕她早早就让人送走了顾氏。她过了这么多年娇惯的日子,也该是时候受受苦了。颜氏对表侄女顾氏的感情很奇怪,一方面是自己娘家的亲戚,一方面是牢牢占据儿子心里的女人,所以她是又怜又恨,如今新仇旧恨,一想到顾氏接下来的日子,颜氏竟有种期待的感觉。

    “岚儿,你知道这些年表姑母的愿望是什么吗?”

    顾氏哪里会不晓得,正要说出来,颜氏先道:“是有一个媳妇可以为我杜家生下男丁,这一点,这些年我从未放弃!眼下你大嫂上了年纪,你也过去了这么些年都无所出,所以表姑母想……”

    顾氏抬起头,泫然欲泣:“婆婆,您曾经答应过岚儿,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颜氏被驳了面子,索性挑开了说道:“子嗣是重中之重,你这么多年都没生出一个男女,怕是也不能生了!既然你不能生,我要再找人替我生孙子,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曾?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好歹是千金小姐,难道这一点也浑然不知?”

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辨真伪杜汀兰筹谋为奴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表侄女的份上,这二夫人的位置,你以为你能够做的了这么久?单凭无儿无女这一条,我这个做婆婆的就可以依照家规休了你!”

    方嬷嬷心底一颤,总觉得颜氏的话太伤人了,颜氏也觉得有些过分,想起往昔种种,不免润了眼角,道:“你是我的表侄女,我难道还会向着外人么?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也是替你想到的最合适的方法。这样无论是对你对安儿还是对杜府,都是有益无害的。”

    顾氏道:“敢问婆婆,是哪户人家的姑娘?”

    从婆婆踏进门来的那一刻顾氏就知道,一定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颜氏千方百计要维护的,还能是个简单人物?所谓的好日子,所谓的清净,就是把他们夫妻送到远远的地方,以求杜府的安宁?如今这条计策不行了,就要找个更好的靠山,她顾青岚的感觉,何须要顾及?

    “是告老还乡的王副相家的千金。”

    难怪呢,顾氏一声冷笑:“媳妇要恭喜婆婆了,高门大户,对夫君的仕途也大有进益吧!”

    颜氏看着面前的儿媳妇,又是她的表侄女,心绪也是百转千回,道:“我知道这件事你觉得委屈,可谁让那王小姐非要老二不嫁呢?她门第那样高,咱们要是抬进来也不能委屈了,所以我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以平妻的身份抬进来,过个三年五载的,她生下儿女来,若是那时候你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再养一个到名下就是了。老二是重情之人,他对你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只要他在,就不会把正妻的位置给了旁人,就是他肯,我也是不肯的!眼下是关键时期,再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要重要的了,你也是杜府的人,要知道轻重。”

    颜氏见时机到了,也不再多言,只道:“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岚儿,你记住,你才是姑母嫡亲的表侄女,表姑母不会害你的。”

    顾氏溢出一丝苦笑:“儿媳谢婆婆关怀。”

    只字不提血亲,颜氏自然也听出话里讥讽,但考虑到事情重大,再者确实要顾氏受委屈,目的也已达到,因而道:“总之,你嫡妻的地位无人可撼动,他日老二升官,也是一样的,这一点表姑母向你保证。”

    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方嬷嬷想宽慰些什么,又见顾氏笑得诡异,便也住了口,顾氏这才敢笑出声来,只是那笑那般的苦涩,表姑母,你曾经答应过不过问二房的事,现在不过十年而已,就要违逆誓言了么?还是在你心里,表侄女与表姑母都只是走走过场?是啊,儿媳与婆婆的关系本就微妙,又怎么及得上母子之情?

    顾氏擦了泪,吩咐身边的安姑姑:“姑姑,去挑些上好的东西,我要给夫君贺喜。还有,将西面的空屋全部搭理出来,记住,布局要和东厢这边一样,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差。”

    安姑姑还有点不能相信:“夫人,您别往心里去,老爷自始至终选的都是您,如今这样,实属无奈之举。”

    顾氏笑得灿然:“姑姑,我没有伤心,我是真的替夫君高兴。”她说着,将头慢慢地朝后仰去,道:“如果这样可以让他心里好过点,那便如他所愿吧。”

    安姑姑不再说什么,暗想道:“真是前世的冤孽啊!这得不到的痛苦,得到的又何尝安生过?可纠葛了这么多年,也该结束了吧,可是夫人的痛苦,谁能体会得到?”

    杜汀兰那边,绿影去了一趟厨房,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到杜雅兰与杜汀兰姐妹叙话,绿影先福了身,笑道:“五小姐。”

    杜雅兰笑着道:“绿影长高了些。”

    “可不是。”杜汀兰捂着帕子笑道:“她啊,现在吃得比我这个还多呢,也不知是跟谁学的。”

    绿影不服气,道:“常言道有其主必有其仆,奴婢不是跟小姐学的,还能是谁?”

    杜汀兰佯装生气;“你这嘴是越发地刁钻了,在五姐姐面前也没个遮拦,仔细我罚你不许吃饭!”

    杜雅兰打着圆场道:“好了,你们主仆,天天地这样,也不怕人笑话了去。”

    杜汀兰作势挽住杜雅兰的手腕,撒娇道:“只要五姐姐在,谁也不会笑话我去。”

    “你呀!”杜雅兰无奈地戳了杜汀兰的额头,叹道:“真拿你没办法。”

    吐吐舌,杜汀兰笑道:“谁让五姐姐才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呢!”说得杜雅兰小脸微红,便道:“正好紫菱来了,绿影,你们姐妹也去说说话,留点时间给我们姐妹。”

    紫菱素来喜欢绿影,两个人便相视一笑,手拉着手要寻个僻静的地方说话,正笑着,猛然外面一阵喧闹,就要吵起来,那声音嘈杂非常,一时有喊叫捉拿的,也有喘气追逐的,还有哭哭啼啼的,杜汀兰因道:“绿影,去看看怎么回事?”

    绿影前脚跑出去,杜汀兰也坐不住了,道:“五姐姐,你先坐坐,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刚要走出去,感觉手上一紧,原来是杜雅兰拉住了她,道:“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来到院前,就见乌压压一堆人,为首的一个小厮就在石阶底下打了个千儿,跪下道:“小的请七小姐的安。”见到一侧的杜雅兰,忙道:“给五小姐请安。”

    杜雅兰道:“旺财,这么乱糟糟的,出了什么事?”

    原来这小厮正是旺财,回到杜府后他便回到了自己以前的岗位上,因见他还算利落,又办事干脆,大老爷杜成康便将他从跑腿的小厮调成护院。此时距他上任不过十余日,就出了乱子。

    旺财道:“回五小姐的话,小的这个时辰当值,刚才见到一个人影在七小姐的后院鬼鬼祟祟,小的便叫住他,谁知那人非但不驻足,反而使劲往前跑,小的疑心,便跟上去,谁知道越跟越远。”

    丫鬟们嘁嘁喳喳的,有的小声道:“该不是进贼了吧。”

    有的回道:“说不准,有人见咱们杜府马上得势了,想着弄些稀奇的宝贝出去变卖也是可能的。”

    杜雅兰轻咳了几声,人群安静下来,问旺财道:“说下去。”

    “小的跟到此处,就没人影了,打扰了五小姐和七小姐,小的该死。”

    杜雅兰环视四周,道:“或许是你眼花看了,这里没什么事,大家也都各司其职去吧。”

    回到内室,杜雅兰却拉了杜汀兰的手,道:“妹妹如今也大了,是我这做姐姐的思虑不周,你跟我来。”

    遂将杜汀兰带到袁氏处,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了,袁氏听完,沉吟道:“既然如此,那便再派些人去你那服侍,一来你也大了,需要多几个人服侍,二来你父亲和我也放心些。”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声东击西汀兰得偿所愿

    袁氏说着,叫来袁大家的问道:“七小姐院中,如今服侍的人数有多少?”

    袁大家的与徐嬷嬷都是袁氏的陪嫁,一个负责贴身服侍袁氏,替她出谋划策,算是半个军师,深得袁氏信任。袁大家的负责外项事宜,诸事做得圆满,任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也是袁氏身边另一个得力的,她回道:“七小姐内院有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外院两个洒扫嬷嬷。”

    袁氏道:“是少了些。”又问:“如今咱们府上也缺些人手,只是母亲说,年底一过小叔便要进京述职,故而恰着使些一段时日便也罢了。你去外院将那些没有分派的都叫来,份例就按照你六姐姐的来,再添一位使唤的内院嬷嬷,外院也添一位,并一名小厮,你看可好?”

    杜汀兰低着头:“女儿但凭母亲安排。”

    袁氏道:“原本是想着等年过了再替你安排的,没想到倒提前了几个月。”

    杜汀兰笑得灿烂:“原是母亲和五姐姐疼我。”

    一时袁大家的带了众嬷嬷及数名小厮过来,全都站成几行,只等袁氏分派任务。既然要添人手,袁氏便做主从含辉斋到三位小姐的院子都添上,除去的部分剩下的也不多,再固定指派每一人或每几人一起专职负责一项,如此也能更好地管辖下人。

    袁氏道:“七丫头,给你院子添的人手最多,你先选。”

    杜汀兰连连摇头道:“女儿怎可抢先,还是先问问祖母吧。”

    袁氏提到颜氏不过是个幌子,用来宽人的心,再说不过是几个下人,只要那贴身的没什么大害,就翻不出大浪来。故而袁氏笑道:“你祖母那边,我自会派人去禀明,如今要你挑的,是你贴身嬷嬷,以后得长年累月跟在你身边,必得要合你心的人才是。”

    杜雅兰也道:“好妹妹,去吧,贴身服侍你的,总要你自己中意才是。不然以后日日相对,难免有嫌隙。这下人要是生出坏心眼,那对你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杜汀兰再不从命就显得矫情了。她站起来,从左至右细细看过,又从右至左看完,道:“其实女儿也没那么多想法,况且她们都差不多。就……”

    手指指过一个又一个嬷嬷,最后停留在第一个嬷嬷身上,闭着眼道:“就她吧。”

    袁氏却道不好,说:“不行,这个可以放在你外院,但不能做贴身的,这嬷嬷的五指少了两指。”

    杜汀兰便指向第二个,杜雅兰反对道:“这位嬷嬷脖颈处一块胎记,也不好。”

    其实所有的嬷嬷都是低着头的,穿得又一样,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只能通过直觉及表面可见处来判断。杜汀兰因指向第三个,道:“那就她吧。”

    袁氏叫袁大家的看了那嬷嬷的五官,因还完整,袁氏便同意了。余下是外院嬷嬷,由季管家统一分配,剩下的便是小厮,袁氏也交给了季管家去分配,这时杜雅兰笑道:“母亲,女儿今日也恰好撞见了此事,便不能坐视不理。这小厮分在外院,做的也多是跑腿的事,女儿觉得,与其精挑细选地为七妹妹择一名无足轻重的小厮,倒不如将错就错,就把那旺财指给七妹妹院子里吧。”

    袁氏笑道:“听你一说,倒是对他看重,怎么就想着给你七妹妹了。”

    杜雅兰笑道:“女儿院子里已有足够的小厮,况且,女儿见他替父亲跑过几回腿,也算熟识,这样的人,母亲也能放心些。”

    如此一来,杜汀兰院里便比以前更热闹了些。回到知春阁,赶走了多余的人,杜汀兰拉着江嬷嬷的手道:“嬷嬷,可算把你盼来了。”

    江嬷嬷也喜不自胜:“老奴现在还跟做梦一样,没想到真的是小姐!”

    当她一同被叫去茹古院时,江嬷嬷的心是忐忑的,虽然暗里杜汀兰曾经告诉过她会想方设法把她调来,但江嬷嬷总持悲观态度。等到见到杜汀兰,江嬷嬷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问道:“小姐是怎么想到,大夫人一定会同意的?”

    “母亲素来好善乐施,所以我的丫鬟嬷嬷小厮迟早会和两位姐姐一样,加上年底二叔就要升官,母亲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了祖母不快,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所以她不过做个顺水人情,一来显示她对庶女与自己的嫡女无甚分别,二来彰显自己的大度,三来也是做给父亲看,如此一举三得,母亲何乐不为?”

    “话虽是没错,可是……”江嬷嬷还是有些疑惑:“就算小姐知道大夫人迟早要给小姐添人,又怎么确定,一定会选上老奴呢?”

    杜汀兰笑着看了眼在外院待命的旺财,努努嘴,道:“那自然是旺财的功劳了。若不是他先唱了这么一出让五姐姐亲眼目睹,只怕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就要到你来。”

    “小姐是说,您的这盘算里,也有五小姐?”江嬷嬷不可置信地问道。

    杜汀兰摇头:“那倒没有,只是凑巧。”

    原本她的确是安排了旺财,但目击证人却可以是杜府任何人,只是她没料到杜雅兰会在那个时候来找她,反而是旺财,观察入微,引诱杜雅兰看到,更加确凿地指出知春阁缺人的事实,所以其实杜雅兰是无形之中撞进来的,只是因为她是袁氏亲生,使得杜汀兰的计划更加顺利且快速了。

    她知道这样有一定的难度,而且她此次只打算要到江嬷嬷,不知道怎么袁氏又要添小厮,而杜雅兰亲证,又将旺财直接给了她。虽说省了她另一个计划,但杜汀兰也有些隐隐不安,上次袁昊天一事,她已经引起袁氏怀疑了,故而此次明面是添人,杜汀兰却觉得无论如何都像是试探。思及此,杜汀兰道:“嬷嬷,近期你还是不要常在我身边出现的好。”

    江嬷嬷呐呐道:“老奴懂得,小姐放心就是。只是此次虽然小姐得偿所愿,可也要多防范着才好,老奴觉得,大夫人怕是要疑心小姐的了。”

    杜汀兰绞着帕子笑道:“这个我知道,母亲既然疑心,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消了她的疑虑才是。”

    江嬷嬷一阵心惊,仿佛觉得七小姐变了些,变得更加会决断,更加谨慎,也更加会保护自己,若真的如她所言是五小姐无意来访倒还好说,若然不是……

    江嬷嬷不敢再想下去,一个八岁的女娃,倘若有这样的心思,日后该是何等的……

    只愿大夫人,是真的仁善之人吧!

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欲拒还迎姨娘丑态百出

    前一回说到杜汀兰声东击西得偿所愿后,因担心袁氏疑心,故而此后与江嬷嬷也是隔着距离,外院的旺财也只管在有事时吩咐一声,别的一概置之不理。袁氏虽做了种种猜想,但一一得不到证实,加之随着二老爷的事越来越近,袁氏竟忙得无暇分身,天天儿地几头跑,没过几日就累倒了,故此颜氏虽着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等袁氏大好再行商议置办,时间上又有些来不及。

    颜氏前一回过雅芳院后,二老爷娶平妻的事基本就确定了,两家商议了时间,定在腊月初八那一日行嫁娶之事,广元此地又有“一户同年不做重”的习俗,因而颜氏便将二老爷升官之宴与娶平妻放在一日,也算不相冲了。

    这一日临近中秋,距离大喜之日看似还有漫漫,但王副相一朝为官,必不肯委屈女儿,故而三书六礼这几道程序走过,只有嫌时间短没有够的。到了问名这一日,颜氏早早就起了,为的是招呼好女方过来的客人。

    原来那王小姐早年丧母,王副相极为宝贝,因朝事繁重,是以陪同王小姐的时间并不多。幸而老天垂怜,仙逝的王夫人有一胞妹,嫁入小户邹姓人家,后因王副相举荐,也在朝廷谋了个闲职。那邹大人虽是娶的妹妹,年纪却比王副相大上两岁,早回了广元镇颐养天年。

    邹夫人膝下两子三女,三女都远嫁,邹夫人便把那王小姐当做珍宝似的疼着,得知外甥女有了婆家,自然是喜不自胜,赶趟儿地来了,临行前安慰王副相道:“姐夫,钏儿这孩子自小就倔强,好容易盼到她定了人家,我一阵高兴,却偏生是个有妻房的,只说是平妻,可到底跟正妻还是有分别的。我估摸着钏儿是真心喜欢那杜大人,那人由姐夫把关,我自是放心。只是女子嫁人后从夫,多的还是与那婆婆姑嫂妯娌相处,这些事情并非是姐夫所擅长的。可怜我那姐姐,早早就去了,所以怎么我这个姨妈也得尽心些,替她先看看,看那婆婆是个什么厉害人物,正妻是个什么要强货色,还有妯娌,听闻是袁府出去的小姐,我担心钏儿应酬不来,同去的话,也好早做提防才是。”

    王副相没有纳妾,夫人的妹妹也当是自己的妹妹,何况邹姨妈说的话句句戳心,要是夫人在的话,或许他的宝贝女儿早就嫁人生子,外孙也早会蹦蹦跳跳了。王副相眼角湿润,道:“这些事你不说我也要来劳烦你,可是除了你她还能倚靠谁呢?”

    邹姨妈鼻尖一酸,好容易忍住了,强颜欢笑道:“姐夫宽心,钏儿嫁人是好事,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再说听说那正妻十来年也没生个蛋出来,必是错过了好时期,不能生了。钏儿还年轻,新妇过去是要受些委屈的,可一旦生下孩子,那地位就稳如泰山了。况他们家也算是单纯的,日后不论钏儿生下男女,以姐夫的助力,也是委屈不了的。”

    两人都说着安慰的话,那王小姐听了,笑道:“姨妈是想留着我做老姑娘呢!”说完掩着帕子笑起来,邹姨妈嗔怪地看了一眼,这才不舍地与媒人一同上了马车。

    杜府里袁氏病了好些时日,大夫也请了,汤药也喝了,总不见好。袁氏自己也想清静几日,但颜氏哪里肯容?她便拖着病体硬撑了几日,实在不行,颜氏这才想到请几位熟识的夫人来招待,可一时仓促,又是下半年,哪里就有那么合适?那头二夫人顾氏称病不出,颜氏也没想她参与,这头嬷嬷来传话,说是隐隐地见到王副相府上的车驾,这样一来二去的,就独有颜氏一人独撑。颜氏狠了狠心,问褚嬷嬷道:“这方姨娘最近是在做些什么?怎么总不见她?”

    褚嬷嬷立时便明白了颜氏的意思,道:“前一阵因老夫人病重,大老爷特意吩咐方姨娘不许乱走动,这会子想也该是在沁芳阁里头呢!”

    颜氏道:“去把她叫来。”

    一个姨娘,原是不够资格招待这样的贵客的,只是时境不同,无可奈何。

    颜氏问方嬷嬷道:“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哎,谁让咱们杜府人丁单薄呢!”

    方嬷嬷宽慰道:“老夫人该高兴才是,等新夫人过了门,您抱孙子是迟早的事!”

    颜氏一听,仿佛已经看见胖乎乎的白娃娃,笑了笑,道:“是啊!想到这里,我便是有再多的事,也得要搁置一边了。为今之计是先过了今日的一关,日后娶进门来,就是咱们府上的人了,犯不着紧张那些个。”

    方嬷嬷忙附和了,褚嬷嬷也是领着方姨娘走来,颜氏叮嘱再三,这才带着方姨娘坐在厅堂,静静等着。

    要说也是方姨娘造化,一个姨娘的身份,竟然也有资格入主中厅,招呼客人。杜府多年未办事了,前一回还要算是二老爷成亲的时候,但那时方姨娘尚未入府来,因此今日一事,真真是从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来,直接砸到了方姨娘头上,因她想到: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合该也是我走运的时候了!这么好的机会,偏生袁氏还病了,不是给我制造希望,又是什么?我须得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来,将那媒人及邹姨妈招呼好了,到时候新妇嫁过来,念着我当初对她的情,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这顾氏整日地一张臭脸,摆给谁看呢?也不知道小叔是中了她什么邪,就娶了那么个青面怪回来!又没个孩子傍身,还那般傲恨,只等着这新妇进门,我看她还有什么脸色给别人瞧!”

    原来方姨娘虽长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却是个爱吃飞醋的人,她一傲恨自己的身份不及旁人,自然想着改善些,袁氏她是指望不上的,偏这个时候二房回来了,方姨娘便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讨好顾氏,岂料顾氏非但不领情,还多次拒绝与她相见。方姨娘心里气不过,想着同为女子,凭什么顾氏平白无故就可以得到自己丈夫的心,而她要处处受人挟制?故而报复心起,因无机会,正愁不知何处下手,褚嬷嬷就找了她来,方姨娘乐意得很,更是一番娇丽打扮地来了。好在她素日也是喜欢这样浓妆艳抹,故而颜氏也没当回事,只是将接待事宜细细交代,又反复叮嘱了不下数十回。

    哪知物极必反,方姨娘原本也没见过什么大场合,又因紧张,竟是捏了一手帕的汗。及至见到邹姨妈,还没等颜氏开口呢,她倒先巴巴地凑上去了,一口一个“亲家姨妈”地叫着。等到用膳时分,方姨娘也没客气,直接撵退了邹姨妈身边的布菜丫鬟,自己动手布菜,那叫一个热情,倒把邹姨妈弄得晕乎乎。还未用完午膳,方姨娘又擅自排好桌子,找人陪着邹姨妈摸牌,她心下想着要讨好邹姨妈,自然要做那点炮手,谁知回回没让邹姨妈胡牌反便宜了下手的颜氏,或是悔牌或是叫嚷,如此啼笑皆非丑态百出的事,方姨娘竟全无察觉,可叹颜氏的脸黑了一次又一次,皆因客人在场压制着,不能发作罢了。

第一百零七章

    第一百零七章

    声东击西汀兰得偿所愿

    袁氏说着,叫来袁大家的问道:“七小姐院中,如今服侍的人数有多少?”

    袁大家的与徐嬷嬷都是袁氏的陪嫁,一个负责贴身服侍袁氏,替她出谋划策,算是半个军师,深得袁氏信任。袁大家的负责外项事宜,诸事做得圆满,任人挑不出一点错处,也是袁氏身边另一个得力的,她回道:“七小姐内院有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外院两个洒扫嬷嬷。”

    袁氏道:“是少了些。”又问:“如今咱们府上也缺些人手,只是母亲说,年底一过小叔便要进京述职,故而恰着使些一段时日便也罢了。你去外院将那些没有分派的都叫来,份例就按照你六姐姐的来,再添一位使唤的内院嬷嬷,外院也添一位,并一名小厮,你看可好?”

    杜汀兰低着头:“女儿但凭母亲安排。”

    袁氏道:“原本是想着等年过了再替你安排的,没想到倒提前了几个月。”

    杜汀兰笑得灿烂:“原是母亲和五姐姐疼我。”

    一时袁大家的带了众嬷嬷及数名小厮过来,全都站成几行,只等袁氏分派任务。既然要添人手,袁氏便做主从含辉斋到三位小姐的院子都添上,除去的部分剩下的也不多,再固定指派每一人或每几人一起专职负责一项,如此也能更好地管辖下人。

    袁氏道:“七丫头,给你院子添的人手最多。你先选。”

    杜汀兰连连摇头道:“女儿怎可抢先,还是先问问祖母吧。”

    袁氏提到颜氏不过是个幌子,用来宽人的心,再说不过是几个下人,只要那贴身的没什么大害,就翻不出大浪来。故而袁氏笑道:“你祖母那边,我自会派人去禀明,如今要你挑的,是你贴身嬷嬷,以后得长年累月跟在你身边。必得要合你心的人才是。”

    杜雅兰也道:“好妹妹。去吧,贴身服侍你的,总要你自己中意才是。不然以后日日相对,难免有嫌隙。这下人要是生出坏心眼。那对你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好。”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杜汀兰再不从命就显得矫情了。她站起来。从左至右细细看过,又从右至左看完,道:“其实女儿也没那么多想法。况且她们都差不多。就……”

    手指指过一个又一个嬷嬷,最后停留在第一个嬷嬷身上,闭着眼道:“就她吧。”

    袁氏却道不好,说:“不行,这个可以放在你外院,但不能做贴身的,这嬷嬷的五指少了两指。”

    杜汀兰便指向第二个,杜雅兰反对道:“这位嬷嬷脖颈处一块胎记,也不好。”

    其实所有的嬷嬷都是低着头的,穿得又一样,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只能通过直觉及表面可见处来判断。杜汀兰因指向第三个,道:“那就她吧。”

    袁氏叫袁大家的看了那嬷嬷的五官,因还完整,袁氏便同意了。余下是外院嬷嬷,由季管家统一分配,剩下的便是小厮,袁氏也交给了季管家去分配,这时杜雅兰笑道:“母亲,女儿今日也恰好撞见了此事,便不能坐视不理。这小厮分在外院,做的也多是跑腿的事,女儿觉得,与其精挑细选地为七妹妹择一名无足轻重的小厮,倒不如将错就错,就把那旺财指给七妹妹院子里吧。”

    袁氏笑道:“听你一说,倒是对他看重,怎么就想着给你七妹妹了。”

    杜雅兰笑道:“女儿院子里已有足够的小厮,况且,女儿见他替父亲跑过几回腿,也算熟识,这样的人,母亲也能放心些。”

    如此一来,杜汀兰院里便比以前更热闹了些。回到知春阁,赶走了多余的人,杜汀兰拉着江嬷嬷的手道:“嬷嬷,可算把你盼来了。”

    江嬷嬷也喜不自胜:“老奴现在还跟做梦一样,没想到真的是小姐!”

    当她一同被叫去茹古院时,江嬷嬷的心是忐忑的,虽然暗里杜汀兰曾经告诉过她会想方设法把她调来,但江嬷嬷总持悲观态度。等到见到杜汀兰,江嬷嬷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问道:“小姐是怎么想到,大夫人一定会同意的?”

    “母亲素来好善乐施,所以我的丫鬟嬷嬷小厮迟早会和两位姐姐一样,加上年底二叔就要升官,母亲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了祖母不快,她又有什么好处呢?所以她不过做个顺水人情,一来显示她对庶女与自己的嫡女无甚分别,二来彰显自己的大度,三来也是做给父亲看,如此一举三得,母亲何乐不为?”

    “话虽是没错,可是……”江嬷嬷还是有些疑惑:“就算小姐知道大夫人迟早要给小姐添人,又怎么确定,一定会选上老奴呢?”

    杜汀兰笑着看了眼在外院待命的旺财,努努嘴,道:“那自然是旺财的功劳了。若不是他先唱了这么一出让五姐姐亲眼目睹,只怕我也不会这么顺利就要到你来。”

    “小姐是说,您的这盘算里,也有五小姐?”江嬷嬷不可置信地问道。

    杜汀兰摇头:“那倒没有,只是凑巧。”

    原本她的确是安排了旺财,但目击证人却可以是杜府任何人,只是她没料到杜雅兰会在那个时候来找她,反而是旺财,观察入微,引诱杜雅兰看到,更加确凿地指出知春阁缺人的事实,所以其实杜雅兰是无形之中撞进来的,只是因为她是袁氏亲生,使得杜汀兰的计划更加顺利且快速了。

    她知道这样有一定的难度,而且她此次只打算要到江嬷嬷,不知道怎么袁氏又要添小厮,而杜雅兰亲证,又将旺财直接给了她。虽说省了她另一个计划,但杜汀兰也有些隐隐不安,上次袁昊天一事,她已经引起袁氏怀疑了,故而此次明面是添人,杜汀兰却觉得无论如何都像是试探。思及此,杜汀兰道:“嬷嬷,近期你还是不要常在我身边出现的好。”

    江嬷嬷呐呐道:“老奴懂得,小姐放心就是。只是此次虽然小姐得偿所愿,可也要多防范着才好,老奴觉得,大夫人怕是要疑心小姐的了。”

    杜汀兰绞着帕子笑道:“这个我知道,母亲既然疑心,我们总得做点什么,消了她的疑虑才是。”

    江嬷嬷一阵心惊,仿佛觉得七小姐变了些,变得更加会决断,更加谨慎,也更加会保护自己,若真的如她所言是五小姐无意来访倒还好说,若然不是……

    江嬷嬷不敢再想下去,一个八岁的女娃,倘若有这样的心思,日后该是何等的……

    只愿大夫人,是真的仁善之人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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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第一百零八章

    欲拒还迎姨娘丑态百出

    前一回说到杜汀兰声东击西得偿所愿后,因担心袁氏疑心,故而此后与江嬷嬷也是隔着距离,外院的旺财也只管在有事时吩咐一声,别的一概置之不理。袁氏虽做了种种猜想,但一一得不到证实,加之随着二老爷的事越来越近,袁氏竟忙得无暇分身,天天儿地几头跑,没过几日就累倒了,故此颜氏虽着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等袁氏大好再行商议置办,时间上又有些来不及。

    颜氏前一回过雅芳院后,二老爷娶平妻的事基本就确定了,两家商议了时间,定在腊月初八那一日行嫁娶之事,广元此地又有“一户同年不做重”的习俗,因而颜氏便将二老爷升官之宴与娶平妻放在一日,也算不相冲了。

    这一日临近中秋,距离大喜之日看似还有漫漫,但王副相一朝为官,必不肯委屈女儿,故而三书六礼这几道程序走过,只有嫌时间短没有够的。到了问名这一日,颜氏早早就起了,为的是招呼好女方过来的客人。

    原来那王小姐早年丧母,王副相极为宝贝,因朝事繁重,是以陪同王小姐的时间并不多。幸而老天垂怜,仙逝的王夫人有一胞妹,嫁入小户邹姓人家,后因王副相举荐,也在朝廷谋了个闲职。那邹大人虽是娶的妹妹,年纪却比王副相大上两岁,早回了广元镇颐养天年。

    邹夫人膝下两子三女。三女都远嫁,邹夫人便把那王小姐当做珍宝似的疼着,得知外甥女有了婆家,自然是喜不自胜,赶趟儿地来了,临行前安慰王副相道:“姐夫,钏儿这孩子自小就倔强,好容易盼到她定了人家,我一阵高兴,却偏生是个有妻房的。只说是平妻。可到底跟正妻还是有分别的。我估摸着钏儿是真心喜欢那杜大人,那人由姐夫把关,我自是放心。只是女子嫁人后从夫,多的还是与那婆婆姑嫂妯娌相处。这些事情并非是姐夫所擅长的。可怜我那姐姐。早早就去了。所以怎么我这个姨妈也得尽心些,替她先看看,看那婆婆是个什么厉害人物。正妻是个什么要强货色,还有妯娌,听闻是袁府出去的小姐,我担心钏儿应酬不来,同去的话,也好早做提防才是。”

    王副相没有纳妾,夫人的妹妹也当是自己的妹妹,何况邹姨妈说的话句句戳心,要是夫人在的话,或许他的宝贝女儿早就嫁人生子,外孙也早会蹦蹦跳跳了。王副相眼角湿润,道:“这些事你不说我也要来劳烦你,可是除了你她还能倚靠谁呢?”

    邹姨妈鼻尖一酸,好容易忍住了,强颜欢笑道:“姐夫宽心,钏儿嫁人是好事,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再说听说那正妻十来年也没生个蛋出来,必是错过了好时期,不能生了。钏儿还年轻,新妇过去是要受些委屈的,可一旦生下孩子,那地位就稳如泰山了。况他们家也算是单纯的,日后不论钏儿生下男女,以姐夫的助力,也是委屈不了的。”

    两人都说着安慰的话,那王小姐听了,笑道:“姨妈是想留着我做老姑娘呢!”说完掩着帕子笑起来,邹姨妈嗔怪地看了一眼,这才不舍地与媒人一同上了马车。

    杜府里袁氏病了好些时日,大夫也请了,汤药也喝了,总不见好。袁氏自己也想清静几日,但颜氏哪里肯容?她便拖着病体硬撑了几日,实在不行,颜氏这才想到请几位熟识的夫人来招待,可一时仓促,又是下半年,哪里就有那么合适?那头二夫人顾氏称病不出,颜氏也没想她参与,这头嬷嬷来传话,说是隐隐地见到王副相府上的车驾,这样一来二去的,就独有颜氏一人独撑。颜氏狠了狠心,问褚嬷嬷道:“这方姨娘最近是在做些什么?怎么总不见她?”

    褚嬷嬷立时便明白了颜氏的意思,道:“前一阵因老夫人病重,大老爷特意吩咐方姨娘不许乱走动,这会子想也该是在沁芳阁里头呢!”

    颜氏道:“去把她叫来。”

    一个姨娘,原是不够资格招待这样的贵客的,只是时境不同,无可奈何。

    颜氏问方嬷嬷道:“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哎,谁让咱们杜府人丁单薄呢!”

    方嬷嬷宽慰道:“老夫人该高兴才是,等新夫人过了门,您抱孙子是迟早的事!”

    颜氏一听,仿佛已经看见胖乎乎的白娃娃,笑了笑,道:“是啊!想到这里,我便是有再多的事,也得要搁置一边了。为今之计是先过了今日的一关,日后娶进门来,就是咱们府上的人了,犯不着紧张那些个。”

    方嬷嬷忙附和了,褚嬷嬷也是领着方姨娘走来,颜氏叮嘱再三,这才带着方姨娘坐在厅堂,静静等着。

    要说也是方姨娘造化,一个姨娘的身份,竟然也有资格入主中厅,招呼客人。杜府多年未办事了,前一回还要算是二老爷成亲的时候,但那时方姨娘尚未入府来,因此今日一事,真真是从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来,直接砸到了方姨娘头上,因她想到:果真是风水轮流转,合该也是我走运的时候了!这么好的机会,偏生袁氏还病了,不是给我制造希望,又是什么?我须得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来,将那媒人及邹姨妈招呼好了,到时候新妇嫁过来,念着我当初对她的情,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这顾氏整日地一张臭脸,摆给谁看呢?也不知道小叔是中了她什么邪,就娶了那么个青面怪回来!又没个孩子傍身,还那般傲恨,只等着这新妇进门,我看她还有什么脸色给别人瞧!”

    原来方姨娘虽长了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却是个爱吃飞醋的人,她一傲恨自己的身份不及旁人,自然想着改善些,袁氏她是指望不上的,偏这个时候二房回来了,方姨娘便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讨好顾氏,岂料顾氏非但不领情,还多次拒绝与她相见。方姨娘心里气不过,想着同为女子,凭什么顾氏平白无故就可以得到自己丈夫的心,而她要处处受人挟制?故而报复心起,因无机会,正愁不知何处下手,褚嬷嬷就找了她来,方姨娘乐意得很,更是一番娇丽打扮地来了。好在她素日也是喜欢这样浓妆艳抹,故而颜氏也没当回事,只是将接待事宜细细交代,又反复叮嘱了不下数十回。

    哪知物极必反,方姨娘原本也没见过什么大场合,又因紧张,竟是捏了一手帕的汗。及至见到邹姨妈,还没等颜氏开口呢,她倒先巴巴地凑上去了,一口一个“亲家姨妈”地叫着。等到用膳时分,方姨娘也没客气,直接撵退了邹姨妈身边的布菜丫鬟,自己动手布菜,那叫一个热情,倒把邹姨妈弄得晕乎乎。还未用完午膳,方姨娘又擅自排好桌子,找人陪着邹姨妈摸牌,她心下想着要讨好邹姨妈,自然要做那点炮手,谁知回回没让邹姨妈胡牌反便宜了下手的颜氏,或是悔牌或是叫嚷,如此啼笑皆非丑态百出的事,方姨娘竟全无察觉,可叹颜氏的脸黑了一次又一次,皆因客人在场压制着,不能发作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第一百零九章

    卫名节俏丫鬟感同身受

    邹姨妈辞了杜府颜氏,马车上嘤嘤地就哭了起来,因想道:“我横竖就那么一个姐姐,当年也是她含辛茹苦带大了我,不及我报答,就早早地走了。留下可怜的外甥女,我疼她宠她,就等着她嫁做人妇圆了姐姐的心意,可这杜府,原也是大户人家,我们钏儿过去又是平妻,怎地就一个老太太出来,即便那杜大人的原配不待见,这杜府还是有当家主母的吧,就这么避着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嫌弃我们钏儿?

    她如此想了许多,不知不觉就走得远了,帘子外头,老嬷嬷小声地问道:“夫人,咱们回府么?”

    邹姨妈道:“不,去副相府。”

    这邹姨妈是个面善心热的人,凡事喜形于色,故而她一踏进副相府大门,眼尖的小厮便瞧见了,打着千儿来,邹姨妈也不待说话,熟门熟路地往外甥女的院子里去。

    她身影一过,那身后的小厮嬷嬷便聚作一团,小声道:“诺,看出来了吧?邹夫人的脸色不大好,没准那未来的姑爷是个痴傻,要不然便是瘸子瞎子。”

    另一人道:“胡说!那杜二老爷我是见过的,年纪虽说大咱们小姐一大截,可也算是玉树临风。听说他回来以前还是个武官呢,也不知道小姐怎么就喜欢上了。”

    又有一丫鬟说:“要是我,再好的男子。但凡娶妻的,我死都不嫁。”

    众人啐了她一口,嘻嘻哈哈地说笑起来,末了,有人叹息道:“看样子小姐嫁过去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你们说,陪嫁的除了思雨这个贴身丫鬟外,还有哪位嬷嬷?”

    那最俏丽的丫鬟道:“管她是谁呢,也不与咱们相干,只是可惜小姐如花的美貌。若不是因为那样的病。也不至于便宜了……”

    她正要说下去,蓦然发现大家都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这丫鬟猛觉不妙,回头一看。吓得面如土色:“思雨姐姐……”

    名唤思雨的丫鬟正是王小姐芳名玉钏的贴身丫鬟。她走过来。脸上阴晴不定,只看着那丫鬟道:“口无遮拦,自己去领板子吧!还有你们。主子的事也由得你们置喙,一个个都嫌好日子过久了是么?”

    下人心虚,也怕受罚,均是低着头受教,思雨又数落了几句,回到院中,见王小姐坐在石凳上练字,一边邹姨妈苦口婆心地劝,王玉钏不为所动,邹姨妈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便立邀了思雨来劝,因说道:“不是姨妈虚张声势,你是没有见到,那杜府的人,全然没个礼数,就这么随随便便打发了咱们!我们堂堂相府的千金,难不成还要受他们的气?你是没有见到,那杜老夫人不是省油的灯,可笑的是这样会算计一个人,竟然把个姨娘搬出来!难道杜府就没有别的主子了?那姨娘生的艳丽非常,又惯会讨嘴,这样的人最是表里不一!穿得花哨不说,那两扇嘴皮子像是给开河了,怎么也闭不上,她嗓门又大,我现在耳根子还疼,别是给震聋了。真真是笑话!”

    王玉钏道:“姨妈说得也牵强,自外甥女及笄之后,您每每提及婚事,为此替外甥女操碎了心,如今外甥女好容易相看了人家,怎么姨妈又不乐意了?”

    邹姨妈道:“并不是如此,只是那杜府实在不像是大户人家,那杜二老爷也不大可能是你的良人。”

    王玉钏叹道:“是不是又怎么样呢?这亲是我要的,好好歹歹又怎么样呢?人食五谷杂粮,渡生老病死,尝酸甜苦辣,谁不是这么着过去的呢?外甥女一不是花容月貌还有些年岁,二不比天仙嫦娥,跟别处的女子有什么分别?再者就像姨妈说的,杜老夫人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可姨妈就能保证,换了另一户人家,就不会有苛刻的婆婆难处的小姑还有心计的妯娌了吗?姨妈该知道,以外甥女这样的年纪,若是嫁给年龄相当的人,是全无可能的了,即便是有,也不过是继妻!既然是继妻,便定然有继子继女,那时候不也是水深火热?”

    邹姨妈动了动嘴角,还想再言,见思雨对她猛摇头,便住了口,叹气道:“我总说不过你,不过,实在为你担心。”

    王玉钏抱住怀中之物,道:“姨妈不必为我担心,往后的路,外甥女早想好了如何去走。”

    邹姨妈来了斗志:“是了,你到底年轻,那原配早人老珠黄,待你生下子嗣,二房还不是该攥在你手心。”

    “姨妈你……”王玉钏重重地拧了拧眉心,最后负气走了,独留邹姨妈纳闷:“她怎么说走就走啊?”

    也无怪乎邹姨妈会有这种心思,那邹大人是个花心的,姬妾众多,邹姨妈斗了小妾还要斗继子继女,因而看谁都觉得有心计。

    “小姐是去乐坊吗?”思雨问道。

    王玉钏道:“是,咱们走吧。”

    因想着快要出嫁了,以后不好出门,便想多逛几回。思雨是必然陪嫁的,王玉钏也想着替她置办些新的饰物,主仆二人在集市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一个小摊前,思雨对一个翠色发钗爱不释手,正要拿起,已有人先她一步,思雨一看,是个比她小许多的姑娘,也是丫鬟打扮,穿翠色长裙,梳着长长的辫子,脆生生地问摊主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摊主为难地看着,道:“姑娘,这发钗是那位姑娘先看到的。”

    那位姑娘,就是说的思雨。

    那丫鬟道:“你这摊主奇怪,问你价钱呢,倒答非所问。”

    思雨见她小小的个子,口齿伶俐,便笑道:“老板,无妨的,就给这位小妹妹好了。”

    那丫鬟闻言,笑得眼睛眯成一弯新芽,道:“姐姐,谢谢你啊!”

    刚要接手过来,又一双手先她一步,道:“绿影,不可无礼,是这位姐姐先看到的。”

    原来这丫鬟正是绿影,呵斥她的自然就是杜汀兰了,杜汀兰是听说袁氏病了,自己也需要买些东西,便带着绿影来到集市,好巧不巧,她才一转身的功夫,绿影就跑到这摊子面前,还要抢别人看中的首饰,杜汀兰有些气结,这种气结源于绿影非但不放手,还道:“可是奴婢看小姐真的很喜欢……”

    “胡言乱语!“杜汀兰道:“我何时喜欢了?”

    绿影道:“奴婢亲眼所见,小姐的匣子里也有一只同样的,只是成色没有这一支好。”

    绿影闪躲的言辞,杜汀兰已察觉了,能够让她如此的,那便是姨娘留给她的那个匣子,没想到绿影这个小丫头只见了一次,居然把里头的东西记得一清二楚,她眼圈红了红,想说什么,终是无奈地张了张嘴,最后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抢别人的。”

    主仆说了一段,那摊主包好了发钗,笑道:“小姐,刚才那位小姐已经替你付过钱了,说是成人之美呢!”

    杜汀兰一惊,忙问道:“那位小姐人呢?”

    摊主道:“她们已经走了。”

    杜汀兰远远瞧见一个背影,在桂树飘香的季节里,那身影越来越浅,越来越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百一十章

    训家声王副相余有戚焉

    杜汀兰平白无故得了发钗,并没看清楚是哪家的小姐,她有心打听,但王小姐本就甚少出门,出门时候也大多乔装,故而杜汀兰竟是什么也没有探听到,那发钗不过寻常之物,因酷似她姨娘留下的那支,所以绿影才会执意要买。但杜汀兰始终觉得没有道声谢,实在心里不应该,又没有别的法子可使,只命绿影收了好生珍藏。

    那时候她不知道,之后的许多日子,当她见证了王小姐所作所为,即使那般张狂而放肆,也恨不起来,不过也是,心有所感,而已。

    这一下是连逛的兴致也全无,匆匆地办好了事就往回赶,刚到门口,一个小厮便点头哈腰来牵马,道:“七小姐可回来了,老夫人念了几次了呢。”

    杜汀兰见他语气有急切之味,问道:“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那小厮道:“这个小的哪里敢问,七小姐快去吧!”

    说着果真有含辉斋的丫鬟来请,笑道:“七小姐,老夫人说一个人用膳怪闷的,让奴婢来看看您回来没有,若是回来呢,也不用换洗,老夫人那头等着呢!”

    杜汀兰颇有些受宠若惊,祖母最疼的还是嫡出的五姐姐,有什么也是先找五姐姐,又是个极洁净的人,忽然让人来叫,连换洗的时间都不给,想来是出了什么事,但究竟是什么大事。居然舍五姐姐而取她呢?

    含辉斋里,颜氏不等杜汀兰坐稳便道:“今个出门可还顺利?”

    杜汀兰恭敬地答:“回祖母,一切都好。”

    颜氏笑着拉了她的手,道:“都是自家人,以后来祖母这里,不必每次都行大礼,与你五姐姐一样,常常来给我作伴,说会子话,祖母就高兴了。”

    一边方嬷嬷盛好了汤。杜汀兰哪里敢劳动方嬷嬷。忙又站起,道:“嬷嬷快别忙了吧,您这样,我如何当得起。”

    颜氏不高兴了。道:“你是杜府的小姐。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

    “是。”心下更加疑惑起来。颜氏对她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恶劣,但一直都是稳中持平,淡淡的。不似今日这么热忱。于是杜汀兰道:“今儿怎么也没见五姐姐,想来是有事要忙。”

    颜氏不开口,她也不想贸贸然询问,总觉得瘆的慌。

    见时候差不多了,颜氏便道:“今日找你来,是有两件喜事要宣布。”

    “如果是说二叔要娶一位婶娘的事情,孙女已经听说了,这大街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好些个宗族本家都吵着要来讨杯喜酒喝呢。”

    颜氏点头,精神很好:“嗯,不错,祖母今日叫你来,也是与此事有关。”

    杜汀兰站起来做了个万福,道:“如果能够帮助到祖母,孙女乐意之极。”

    颜氏很满意杜汀兰的态度,对她此时也真生出几分喜欢,因道:“这一来嘛,你也快要八岁了,在大户人家这样的年纪早就请了先生来授课,说起来也是你母亲失职,竟拖到这个年纪,所以祖母决定,尽早给你请位先生来,从《女戒》《庄子》这些,都学上一些,我们杜家是文官出身,且不能辱没了祖宗的脸。”

    又道:“二来呢,腊月初八就是你叔父大喜的日子了,按礼制是要有童娘子的,祖母想让你去,你意下如何?”

    杜汀兰道:“这如何使得?孙女身份……”

    颜氏道:“祖母已经向那王小姐递了话,这童娘子原本也该咱们来选,只是那王小姐问了句,府中谁与你叔父婶母走得近些,你叔父那里还好,对你们三个姐妹都是一视同仁的,唯有你婶母,你素是知道的,只怕,前后跟你说的话还多几句。王小姐既然有这个意思,便是在向你婶母示好,常言道“家和万事兴”,你改知道的。也不要你做什么,就是迎娶那日,扶着新娘子过穿堂,入大厅拜堂就是了。”

    杜汀兰便笑道:“此等好事,是孙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颜氏笑看着方嬷嬷,道:“看吧,我一准说七丫头聪慧。”

    方嬷嬷也附和道:“是,什么都逃不过老夫人的法眼。”

    之后颜氏交代了几句,便让杜汀兰回去了,只让她日后早起,以备早些习学。

    杜汀兰笑眯眯地应了下来,走出院子的瞬间嘴角冷笑,什么疼爱什么喜欢,不过都是借口,要不是担心她失了礼数,又何至于仓促地也要找个夫子来临时替她授课?不过都是为了她的面子,杜府的颜面,这么说,她是不是还该庆幸,她杜汀兰终于有了被利用的价值?

    这里杜汀兰气咻咻地回了知春阁,面上还要装作高兴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跟着夫子学四书五经。

    王副相的府里,王副相把王小姐叫去了祠堂,面对着祠堂里罗列齐整的牌位,王副相道:“钏儿,给列祖列宗叩头上香。”

    王小姐依言做了,不及思雨搀扶,王副相又道:“跪下!”

    王家世代功勋,牌位极多,王小姐本就跪的膝盖生疼,被她父亲这么一吼,不免有些惊讶,道:“爹!”

    “跪下!”王副相的态度很坚决,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道:“当着列祖列宗还有你母亲的面,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

    王小姐一愣,继而道:“爹,女儿什么也没有做啊!如果真的有,那便是女儿终于觅得如意郎君,即将嫁作他人妇。”

    王副相气得脸色铁青,颤抖着全身指着女儿,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钏儿,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岂可这样草草了事?为父把你养到大,难道就是为了看着你折磨自己?这些年为父担心有了继母会冷落你,又何尝不是害怕有了别的子女会分淡对你的爱,你是为父的命!比为父自己还要重要的心肝!宠着你疼着你养大你,你倒好,就这么让自己委屈了一生!”

    王小姐浑身战栗,仰起头道:“爹都知道了?”

    王副相沉痛点头。

    一滴晶莹液体划过王小姐的面庞,她苦苦一笑,道:“女儿原想出嫁后再告诉爹,没想到爹先知道了,这样也好,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王副相不顾一切地扳着女儿的肩膀,道:“钏儿,你还年轻,放弃那些不该有不可以有的想法,好好地跟夫君过日子,这样爹才能放心,你娘九泉之下,才能瞑目啊!”

    王小姐颓然摇头:“爹,太晚了,女儿很早就知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动心,便永远都不会有情,既然无情,便永远也不会受伤。那样的话,女儿或许可以活到七老八十,这样,不是可以更好地陪着爹了吗?”

    王副相老泪纵横:“可是你知不知道,没有心的人,生活不会有滋有味,只会生不如死啊!如果你……”

    “没有如果。”王小姐断然拒绝道:“女儿心意已决,还望爹成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接新妇见新人辞旧迎新

    日子一晃就到了入冬的时节,广元镇是一日冷过一日,杜府中人都穿上了厚厚的袄子,像顾氏这样体弱的,出门时候必定要再披上一件大氅。人们出来的频率大大减少,多以围坐一团,吃热果子逗乐讲笑话混日。汴都这时候却发生了几件大事,先是边境的小国恣意挑起事端,企图侵吞万圣边疆;皇上大怒之下派兵应战,历时一年,虽胜了,却损失了一名武将,这本是过去之事,然而刚过了半年,又查出皇上信任的官吏贪赃枉法,乘着战争大发国难财,其中一人还是历经两朝的学士!皇上一怒之下,险些抄了那学士的家!除此之外,五品以下官员多达十二人!牵连人数甚广,汴都一时人心惶惶,大家都说,这个年是过不好了。

    原本皇上的压制着这些消息,也不晓得哪里透了风,这么一传十地就流传了出宫。王副相闻了风声,将杜成安叫了去,道:“朝廷多处职位空缺,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即刻修书一封,汴都那边自有人替你打点好一切,你赶紧收拾一下,尽快做好准备。”

    杜成安道:“副相的意思是,要提前入京?”

    王副相道:“朝廷的官文下来应该还要一段时间,但如今皇上正需要人,恐怕会提前发文,我们要做好万一的准备。”

    “那成亲……”

    王副相道:“钏儿她不会介意的,能够在成亲后你再去固然是好。但若是皇上执意要人,既是朝廷命官,就该先把个人利益丢下,大丈夫,顶天立地,钏儿一定会支持你的。她既许给了你,就是你的人了,日后她的去处,便由你照料安排,我虽然是她父亲。但。女大不中留啊!”

    王副相说着,苦笑起来,杜成安心里一颤,这份父爱很沉重。压得他几乎窒息。可一想起那个约定。他又不得不强撑着问道:“副相真的舍得唯一的女儿跟着回汴都?从此相见遥遥无期?”

    王副相叹道:“不舍得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心意已决呢?她的脾气啊,跟她娘一模一样。”说着道:“我让人查过了。初八之前,还有一个宜嫁娶的日子。”

    “副相是要将日子提前。”

    杜成安问了,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良久,他说道:“一切就依副相的意思来办。”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让本就很短的婚期又提前了大半个月,杜府比以前更忙了,喜帖本来都派发出去了,如今要重做,那些预备的东西也要赶着制出来,还有雅芳院西厢的新房,前几日府里又揪出几个偷奸耍滑的下人,一时人手也不够,总之是忙得不可开交。

    到了冬月初六,总算是差不多都准备齐全了,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十七就是迎娶新夫人的日子了,算算日头,还有十来天,杜府下人们一个个怨声载道,好容易盼来一场喜事,还以为可以借此揩油呢,谁知油水没有捞到以前,人先脱层皮了。一方面怨恨袁氏刻薄,另一头又恼怒顾氏柔弱,就这样一天闲话一天累话地过了几日,杜汀兰下学路过,将听到的话当做笑话一样儿说了一回,颜氏听了沉默不语,半日后就涨了下人的工钱,因此大家无不欢呼鼓舞,赞扬老夫人的恩典,又云七小姐的善举。因此传到袁氏耳朵,因着前几次的疑虑,袁氏对杜汀兰的猜忌大大增加,暗下对袁大家的道:“抛个诱饵出去,看看她怎么应付。”

    袁大家的道:“在二老爷的大喜当日么?”

    袁氏斜觑一眼,道:“你以为呢?”

    袁大家的刚一退下,徐嬷嬷就进来了,道:“夫人,老夫人那边请您过去一趟。”

    袁氏近来刚好,瞅了徐嬷嬷一眼,将手上的茶碗盖子烫了烫,道:“急什么?总不过大部分的事情都完工了,也容不得我歇一歇。”

    徐嬷嬷鼻尖带着些汗,道:“恐怕等不得了,老夫人派了方嬷嬷亲自过来请呢。”

    袁氏冷笑:“左不过一个平妻,居然要弄出这样大的阵仗,比老爷娶我还要来得丰盛,到底是给了王副相的面子啊!”袁氏说到此处,恨得牙根痒痒,对徐嬷嬷道:“你看出来了吧,我这位婆婆口里说着手心手背都是肉,究竟更疼哪一个,谁又不知道呢?捂着藏着的,干什么去!当我稀罕!”

    一面想到那头的顾氏,火气小了许多,道:“不过呢,只要能让那头的那一个不舒坦,我心里就舒坦多了。就算是折一点银钱我也愿意。”

    徐嬷嬷道:“虽说是平妻,已经是能够给的最好的名分了,可见老夫人是下了血本了。老奴说句夫人不爱听的话,咱们老爷在官场,说到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那自然是数一数二,可若是说到左右逢源,深谙其道,那是比那一位差了一截去。夫人娘家再强大,也只能是保住夫人现在的名分,至于富贵荣华,日后还是要靠这里的人。再者说,即便老太爷老夫人疼爱夫人,也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这就是所谓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又道:“老奴看,二老爷虽然有时候难以琢磨,但对夫人还是极为尊敬的,所以只要夫人好好地相处,也没什么咱们的坏处。如今这新夫人进门,正是夫人的好机会,那一位咱们是不想了,可这新夫人嘛,年方二十,是个心思极为简单的人,夫人只要好好地对她,日后她也必定会惦记着夫人的好处,二来王副相多年为官,在朝中一定有不少盟友,将来咱们五小姐大了,要定亲的时候,兴许还能请新夫人美言几句,替五小姐择一门好姑爷呢!”

    袁氏正做此想,道:“你与我想得倒是不谋而合。既这么着,那咱们还是快快过去,我差点忘记新弟妹再好也还没进门,眼下,合了我这位婆婆的心才是正经呢!”

    其实不要说茹古院,就是沁芳阁的方姨娘,也有这样的打算,因此府中是各处嘈杂,要说安静,也有一处,便是二夫人顾氏雅芳院的正房,西厢的新房在颜氏的大力监督下,早就收拾停当,请了一排的乐师,反复练习当天的曲调。丝竹声传进顾氏耳朵,她笑看着安姑姑,道:“姑姑,你说,这算不算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说旧话谈旧人旧事重提

    本来是难得的好天气,安姑姑因担心顾氏常在屋子里闷着,心里会更加难受,才与春儿联合怂恿着她到院子里来散散心,顾氏本不愿,耐不住春儿死缠烂打,又提了花洒进来,顾氏因想到也是好久没有打理院中的花草了,这才出来,结果就听到迎亲的歌调。她想起当日二老爷娶她之时的场景,眼中逐渐雾气氤氲,安姑姑一看暗道不妙,正要安慰,已有人先她一步说道:“我们雅芳院什么时候有了新人旧人?为夫倒很想听夫人说个明白?”

    顾氏闻得其声,背过脸收了泪,口气十分别扭:“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杜成安道:“回来拿件衣服。”

    顾氏道:“这种小事,老爷只需知会小厮回来拿便是了。”

    杜成安眯起眼,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打从上一回母亲来过雅芳院之后,他的岚儿就变得古古怪怪,再不肯开口唤他一声“夫君”而是现在的“老爷”,字字句句透着疏离,杜成安不用想也明白是为了什么,他一笑,道:“不回来,又怎么会看到夫人洒花模样呢?”

    见到顾氏云淡风轻的,好似对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杜成安刚浮上脑袋的一点念想瞬间被打散,讥讽道:“为夫即将迎娶他人,夫人还有此等闲情雅致,真是少见。”

    顾氏笑得灿烂:“妾身入杜府十年,不能替老爷生下子嗣。已是不孝,有何面目僭越老爷传宗接代?若是新妹妹能够让婆婆三年抱俩就是更好,否则,妾身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是以,妾身只有替老爷高兴的,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杜成安原本在听到第一句时已是青筋暴突,握紧了拳头告诫他自己不可轻易发怒,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已经一手捏住顾氏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淬着真火的双眸直盯着顾氏。吐字却极轻,仿佛是空中飘过的云:“如果我说,我希望你有呢?”

    在安姑姑惊惧地眼神里放了手,大踏步往门外走。走到石阶前。停下来。说道:“既然夫人如此希望为夫生下一个孩儿,那便如你所愿,还有。为夫是不是也该感谢,你的宽容大度?

    他忍不住回头,眼睛里看到的仍然是顾氏倔强的背影,他被这背影和这倔强伤透了,还是忍不住再问道:“孩子……孩子,这么多年,你为何还是放不下?你总以为是我做的,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也是我的……”

    “你的什么?”顾氏质问道:“老爷何曾以为那是你的?若非你疑心,又何至于此?”

    宽大的背影在风中闪了闪,嘲笑道:“说到底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顾氏反击道:“你又何尝相信过我!”

    杜成安一忍再忍的怒气终于抑制不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是用尽了多少气力才能说出那样无情的话语:“封闭雅芳院,没有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出!”

    顾氏眼泪簌簌滑落,强忍了道:“妾身不过尽了为人妻子该尽的本分,老爷公事繁重,不必为此等小事劳心,妾身不会踏出这院子一步!”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哼!”杜成安气结,直接上了台阶,他要告诉母亲,不许新妇给顾氏敬酒,不许顾氏接受新妇的跪拜,不许……

    许多个不许……

    他其实明白,他是多么深爱眼前的女人,可是这么多年,她对他总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虽然她在他身边,可是他还是觉得彻骨的寒冷,觉得跟她的距离何止是千山万水。他知道她恨他,他承认当初用了一点手段让她嫁给了他,可他总是傻傻地以为,就算是块石头,只要他拿出百分百的诚意,有朝一日她总能看到他的好,总能感动她,可是一年、两年、十年,她依旧如此。如今他终于懂得,她的确感动过,然而感动并不是感情,他得不得她的爱,可他总希望,十来年的夫妻,她对他也该有一星半点在意的吧,就是这一点点的期盼,如今都被她粉碎了。

    岚儿,顾青岚,你好狠,你情愿远远地看着他,也不肯给我一个正面,可是为什么,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这样放不下你?

    “二叔。”

    杜成安低下头,见是杜汀兰,便问道:“你来了多久?”

    有没有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他想问的是这个,又觉得这样对一个孩子太直白,因而忍住了。

    杜汀兰笑道:“刚刚到呢,看到二叔正要出来。侄女原本是来送一封书信给二叔的,后来祖母知道了,便要侄女把喜服一同带过来,还要侄女问问看,这样式和尺寸合不合二叔的意,若是二叔不满意,再拿到裁缝铺子去改改。”

    杜成安对这些根本不在意,胡乱应道:“你祖母决定的就好。”

    那托盘里头一身红装,上头是大大的红绸,杜成安惯性地看了看,道:“这内衬何以是金丝的?”

    杜汀兰不免有些好笑,不止是她,绿影也忍不住了,道:“二老爷,这哪里是您的里衣,这是老夫人特意为二夫人准备的,说是在新夫人敬茶的时候让穿的。”

    是母亲的意思?母亲这是要干什么,逼迫岚儿吗?杜成安早忘了刚才才与顾氏大吵一架,若不让顾氏去,母亲那里下不来台,让她去,他以后如何在岚儿眼前自处?正犹豫着,杜汀兰已经走进来,道:“祖母说了,二叔公务多,这些小事就交给小辈办理好,不过二叔记得到时候给侄女一个大红包便是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帮忙劝解了,杜成安面上一喜,他怎么忘记了,眼前这个侄女对他们夫妻有搭救之恩,她的话顾氏还是会听几句的,再不济,也不会被赶出来。不过……

    杜成安如此想,道:“你婶母在气头上,你好好劝劝。”

    杜汀兰对杜成安露出一个信心十足的微笑,道:“二叔放心去吧,兴许侄女可以办好呢。”

    说着眨眨眼,杜成安的坏心情都被笑得灰飞烟灭,道:“你呀!你呀!”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跟眼前这个侄女十分亲切,每每见了她,他不悦的心情总能被她安抚好,杜成安忽然想起她的姨娘,一个如画的女子,他只匆匆见过几面,只觉得她恬静淡然,却不想为何会被大哥厌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会四方友颜氏病态全消

    再说杜成安走后,顾氏是想拒见来客的,但杜汀兰已经进了院子,不好不见,于是来到中厅,丫鬟上了茶,顾氏便兀自坐着,将杜汀兰晾在一边。

    杜汀兰也是揪着帕子,正想着如何开口,那头顾氏开口道:“你把东西放下吧。”

    就是要撵人了,杜汀兰便站起来,微微笑道:“侄女打扰婶母是侄女的不是,临走前,希望婶母能够听侄女说几句。”

    “侄女知道婶母是素来好静的,本不该来打扰,然也是凑巧,学堂里有位姓周的大人,他的千金碰巧跟侄女一起上下学,也不知道这周大人是哪里打听到的消息,便让侄女给二叔带个信,侄女百般推诿,也说家务事我一个孩童不便插手,可周大人再三言明,这书信不是什么大事,还说他因公事不能在婚宴当日,因而让侄女带信。侄女想周大人也是一番好意,也不能得罪了二叔的同僚失了杜府的颜面,所以下学回来就急急地赶过来送给二叔。哪知道半路被祖母截胡了,她听说了,便说道:“既这么着,我这里也有些东西,正想找人带过去,你要去的话,便一同带去吧,你婶母是通情达理之人,想来不会迁怒与你,你做了他们俩个童娘子的事,也要跟你婶母那边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你婶母误会,你难做。”

    说着看了看顾氏的脸色,见有些和缓。又道:“祖母说这是婶母喜欢的款式。”

    顾氏一叹,道:“你这孩子,我哪里是怪你。”

    杜汀兰平心而论是不想来这一趟的,先不说她原本就跟顾氏有所交集,就是仅仅看如今的情景,杜汀兰也不忍再在这位善良的婶母心坎上捅一刀,她不知道为何独独祖母叫了她来,难道是因为选了她做童娘子?

    广元镇有个风俗,凡嫁娶时分,男女双方均要挑选一名孩童。女童称作童娘子。男童称作童君子,指在新娘下轿到拜堂到送入洞房到新郎敬酒回来之前这段时日,陪伴新娘走过全程。在之前这童娘子及童君子挑选的是定亲的一对男女,后来因此闹出许多事情。之后便做了更改。童娘子年纪须在八岁以下。不明男女之情,而童君子也是未定亲的男童,年纪在八岁至十岁之间最为恰当。这也是杜府选了杜汀兰的缘由之一,府里三姐妹,只有她年龄合适。

    杜汀兰见顾氏神色忧郁,道:“其实……侄女觉得,二叔还是很在意婶母的,只是为何不能好好地谈谈呢?”

    或许是顾氏固执己见,或许是有了先入为主一因,她道:“你也听到了,我与你二叔之间,怕是没那么容易说开了。”

    杜汀兰道:“所以婶母是要继续误会下去么?或者是继续装糊涂?可是即便婶母躲过了今次,日后呢?将来新婶娘进门,婶母总是要面对的。”

    顾氏捂着头痛的额头,道:“我……”

    “侄女愚见,这场仗不是别人给婶母的,而是婶母自己给自己设下的,与其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不如迎上前去,就算结果不甚如意,起码婶母做了自己该做的事,须知就算是婶母闭门不出,二叔也一样可以过来,难道婶母准备将二叔也一起拒之门外么?”

    “小姐,您为什么那么说?二夫人够可怜了,小姐还往她心间插一刀呢!”走出去好远,绿影才敢开口问道。

    杜汀兰道:“怎么说?”

    绿影说道:“不是么?有哪个夫人愿意开开心心接受丈夫纳妾,而且这个妾身娇肉贵的,万一是个坏心眼的女人,那二夫人以后有的苦头吃了。您就让人家多安生两天不成么?”

    杜汀兰道:“绿影啊,你就是这样,想事总想一半,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呢?决定婶母命运的,不应该是二叔么?难道你以为,会是新夫人?”

    她早就看出来了,二叔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不在意婶母,想反,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会事事钻牛角尖,婶母呢,又圈住了自己的心,所以两个人才会这样继续误会,这个结或许不会那么快解开,但她还是希望二叔开心的,而让二叔真正开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婶母对她敞开心扉。至于那个新夫人,她相信到那时,二叔会有妥善安排,希望婶母早点想通吧,她人微言轻,能够做的,似乎也有限。

    “让旺财去打听一下,今儿我下学前,是谁去了祖母那里。”杜汀兰说着,往回走,还有几天就是二叔迎娶新婶娘的日子了,按照教养嬷嬷的话说,她可是要从天亮忙到天黑的,现在要做的,是该养足精神,迎接那一天的到来。

    深夜的杜府静悄悄的,忙碌了一整天的下人们早早就去睡了,剩下几个当值的,也是闷着声儿。含辉斋里颜氏却一点困意也没有,辗转反侧的,最后还是惊动了褚嬷嬷,那褚嬷嬷老实,以为颜氏犯病,慌得连夜请了大夫来,好在行事秘密,没有惊醒杜府的两位老爷,颜氏又气又笑,骂道:“你也是伺候我的老人了,怎么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一点主见都没有。”

    褚嬷嬷忙道:“老奴也是担心老夫人的身子骨,二老爷就快要再娶妻了,到时候宾客盈门的,您吃得消么?”

    颜氏啐道:“你还想我起不来啊?”

    这边老大夫隔着帘子把了脉,捻须道:“恭喜老夫人,老朽适才替老夫人把脉,发现您体内肝通肠顺,想来是已痊愈了。”

    褚嬷嬷顾不得还跪着,道:“当真。”

    老大夫也是常来的,早听说了杜府的事,便笑道:“这个是自然的,老夫人这病,本来就是自心生,如今心病去了,人自然就复原了。”

    又道;“说起来也亏了大老爷,每每从医馆门口经过,总要来问问老夫人的病症,可见老夫人您福泽深厚,一个儿子孝顺非常,一个光耀门楣,只这两样,就是许多老夫人求不来的呢。”

    颜氏被说得心花怒放,只叫褚嬷嬷赏,老大夫得了赏银,心满意足地出了府,心道,也不知是哪里吹来的风,这杜府,怕是要赶上前两代的风头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迎八方客汀兰初露锋芒

    一眨眼就是冬月十六了,杜府上下经过几个月赶工,好在终于还是准备齐全了,颜氏仍不放心,叫人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连方嬷嬷都看不过去了,笑道:“老夫人,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是早些歇着,明日,可是有够忙得呢。”

    颜氏笑得合不拢嘴:“我也知道,可就是睡不着啊,你说老二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是头一回纳妾呢,还是这么身出名门的小姐,可见我平日里吃斋念佛,总是会被菩萨照看的。”

    “顾氏那边,是怎么说的?”

    方嬷嬷答道:“老夫人您预料得不错,七小姐的话,二夫人还能听上一两句,虽然也没什么表示,但二夫人不是薄情的人,七小姐搭救的这份情,她记着呢。”

    “她当然记着,我是担心她不会在这时候还这份人情,我这个表侄女是什么性子,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了解吗?”颜氏说着恨恨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魅力,竟然可以让她的儿子不纳妾,而且一坚守就是十年,思及此颜氏便道:“她最好安分点,要不是因为是我的表侄女,这二夫人的位置,我早给她摘了!”

    说着,目中隐含一点寒光,方嬷嬷见了,一叹,有些同情起顾氏来,新夫人还没进门,老夫人已经有了厌弃,若新夫人真进门了,将来生下孩子。那二夫人的日子可要怎么过?

    可方嬷嬷不敢说出来,被颜氏知道,又会疑心她这个奴婢不是跟她一条心,更甚者怀疑顾氏暗中拉拢人,那罪名可就大了。

    方嬷嬷决定岔开话题:“也不知道七小姐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颜氏道:“是啊,这孩子究竟没见过大场合,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加合适的人选,且看着吧,她若是给我丢了脸,日后自然有她好看!”

    方嬷嬷暗自哎哟了一声。本来是想给二夫人救场的。也没想到这许多去,就这么随意说了说七小姐,结果又把七小姐扯进来了,到时候要是七小姐真办砸了。岂不是我的罪过了?也罢。火头是我挑出的。虽然是无心之失,到底给七小姐脖子上头架了把刀,我得抽空去那边通声气。才能消了心头这愧悔。

    方嬷嬷来到知春阁,直奔主题:“七小姐,明儿个就是二老爷的大喜日,您刚巧又是童娘子,所以老奴想,是时候让您清楚几位夫人的习性,这首先就是袁府的大夫人,她……”

    杜汀兰仔细记了,向方嬷嬷道了谢,因还有诸项相关事宜,方嬷嬷也不多留。这一夜可怜的杜汀兰只睡了三个时辰,真是凌晨方睡凌晨便起,这也罢了,还必须端端正正坐着,任由老嬷嬷梳发,实在困了掩着口打个呵欠,还会被老嬷嬷说教:“七小姐须得记着,此乃不雅之举,在客人面前切莫如此。”

    “扶住新娘的时候,以左手心垫住新娘的手肘,右手覆在左手指尖处,走路时一定要跟新娘的脚步一致。”

    “辰时于杜府大门迎候,巳时新娘花轿落地,压轿后的第一时间七小姐要迎上去,巳时三刻新郎新娘拜堂,跟着七小姐便要寸步不离,直到新郎敬酒回来方可退出。”

    绿影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道:“嬷嬷,你这一说,我们小姐几乎没有用膳的时间啊!”

    嬷嬷一本正经道:“不是几乎没有,是的确没有。”

    绿影瞪大了眼:“我的个乖乖,那小姐不是得饿个半死!”

    “呸呸呸!”嬷嬷赶紧捂了绿影的口,四下张望后道:“我的小祖宗诶,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也敢这样胡诌。要是被人听到了,可了不得!”

    绿影心知说错了话,脸色都白了,杜汀兰道:“嬷嬷,她是小小顽童,嬷嬷不要计较。”说着往那嬷嬷手心塞了东西,笑道:“今日大好的日子,一切都该喜气洋洋,不是么?”

    嬷嬷会意,含笑接过来,她过来梳发已有另外的红包,没成想还能得到额外的好处,不是说七小姐势单力孤没什么银钱么,看起来也不是啊!不过出手这么大方,嬷嬷反不好意思,总觉得该再做些什么,便道:“七小姐要注意,人多口杂的事,所以,这小姑娘还是少说话为妙。”

    杜汀兰点头:“时候差不多了,我也要去大门口了,嬷嬷先忙吧!”

    因是娶亲和升职办一处酒宴,因而一半为亲,一半为利,故而金阳城大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且不说杜府是如何门庭若市,就是单从王副相处一同过来的宾客,就多达数十桌,一时人声鼎沸,客似云来,许多多年不见,未来往的,或是因故未联络的,竟都来了。

    颜氏忙着照应客人,脸上的笑容从未断过,尤其是听到鞭炮声响,跟着有人叫喊着“新娘子到门口啦!”

    然后是压轿的声音,跟着是族长夫人交将打着同心结的红绳交给新郎新娘,随后跨火盆,跨门槛,过马鞍,接着是杜汀兰手持铜镜照在二老爷杜成安及新夫人王玉钏身上,以稚嫩声音道:“新郎新娘照过铜镜,从此幸福圆满。”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三拜九叩之后,新娘被送入洞房,杜汀兰自然而然也要陪同,直到杜成安敬酒回到新房为止。她今天穿着散花水雾浅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沙,发挽成髻,只用一枝碧玉簪子固定,那簪头一串流苏,随脚步轻轻摇动,稚气的双眼,闪亮得如同两颗水晶葡萄,嘴角淡淡笑意,使人心旷神怡。

    原本颜氏对她还有些许担心,但闻得有几位夫人的夸赞,颜氏越发满意自己的决定,看来这个孙女在大事上还是拧的清的,这一点倒比她姨娘好多了。不知为何颜氏会忽然想起沈姨娘来,还带着淡淡唏嘘,但这念头只是一瞬,即刻便被打散。

    袁氏瞅着新娘轻声走过的背影,一身的喜服,大红的嫁衣醒目得很,但见坐在一侧的顾氏还是漠不关心的样子,袁氏便笑了:“顾青岚,不知道你心里,有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平静呢?”

    另一边方姨娘愤懑地看着,同样是妾,她当初就那么一顶娇子抬进来,连个大礼都没有,凭什么老夫人就这么重视她?难道就因为她是平妻?再侧头一看顾氏,暗道:“才不会这么便宜那个女人!二夫人啊二夫人,一会说不准你还要感谢我呢,看看我,究竟安排了什么好戏吧!”

    猛然灌下一口烈酒,那头杜汀兰正扶着,猛然感觉脚下一滑,身边已经有人大叫起来:“哎呀,新娘子摔倒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喝醉酒说醉话酒后真言

    众人正把酒言欢,忽闻新娘子摔倒,都往那侧厅里的人影看去,原来是新娘子一个站立不稳,幸亏杜汀兰早有防范,两手使劲抓住了新娘子的手,还好动作快速,并无人察觉,只是当她想查证是谁人信口雌黄之时,一众宾客都望向她们这边,杜汀兰只得含笑搀扶了新娘继续往前走。

    袖子下的大手握住她,道:“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只怕我要出洋相了。”

    彼时她们已经走出侧厅,经过花园,盖头下的王玉钏并不知童娘子是谁,只凭着肉眼看到一双鞋子,鞋面素雅恬静,应该是个文静秀气的女孩子,只是想不到她这么大力气,要不是她及时拉住,她一准摔下去,到时候丢了杜府的脸,连她爹面上也不会好看,而现在王玉钏更担忧的是,今天这样大的场合,明知是副相千金,也敢公然挑衅,她却想不出来是谁?父亲一向礼贤下士,从不轻易得罪人,那么剩下的就是杜府的人,是她么?

    与此同时杜汀兰也在质疑,莫不是婶母顾氏误会了她话里的意思,但看着也不像,她潜意识不想把婶母当做那种奸佞之徒,可是除了婶母,还有谁有这样大的动机呢?杜汀兰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近十年来,杜府最为热闹的一次,杜成安不知道是第几次仰脖子了,只是一味地灌下一杯又一杯的酒水。仿佛那喝下的,不是酒水,而是茶水,可就是茶水,也经不住这么猛灌的道理啊,宾客们都以为是他太高兴了,怎么会不高兴呢,娶了这样一个千金,日后仕途该是何等宽广,而且听说那王小姐。也是个窈窕淑女。那宾客里也有沽名钓誉之辈,总想瞅准时机,拍上马屁,借此捞到点好处。又因想着今日是洞房花烛夜。多有打扰也不好。别到时候马屁没拍到,倒反被踢一脚,因而都起着哄要闹洞房呢!当然最主要目的还是要见识一下。传说中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王小姐,是何等花容月貌。

    所有人中,最着急的莫不过颜氏了,打从小儿子拜堂成亲这刻起,颜氏就巴不得抱上孙子,越快也好,任何人都不能阻断她加快这件事的步伐,见时候差不多了,颜氏一个眼神,二老爷便被小厮扶着,口口声声是去如厕,实际是被颜氏派去的人拉着往洞房去了,大老爷杜成康继续陪着客人们喝酒。要说大老爷除了实诚,还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就是在人前对自己母亲的话是言听计从,另一个是别看他嫌少与自己的弟弟共处,但多少因一些事觉得愧疚,故而招呼起宾客来,十分上心,直把袁氏气个半死,口里啐道:“你若是对自己的前程也这么上心,我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是扶不起的阿斗么?”

    二老爷由小厮扶着,一路踉跄向西,走到门口,经冷风一吹,酒醒了一半,眼帘里是清一色的大红,自己身上也是一身喜服,杜成安甩开小厮的手,道:“你们退下吧。”

    那小厮是颜氏安排的,听命于颜氏,颜氏要求他务必把二老爷送到西苑,眼下二老爷已到院外,距离正房不过百十来步,小厮见目的达到,便笑着打了千儿,道:“小的恭喜二老爷了,老夫人说**一刻值千金,望二老爷珍惜佳人,珍惜良辰,小的先告退了。”

    领着赏赐,小厮喜滋滋地向颜氏复命去了。二老爷独自站在院里,对面就是顾氏的院子,他踏上台阶的脚步顿了顿,忽而转身,往顾氏的院子奔去。

    东厢里,顾氏早早以身子不适为由回来了,此时正坐着做女红,安姑姑随侍在侧,道:“夫人,晚上做这些针线活,对眼睛不好,您仔细花了眼睛。”

    顾氏轻咳了两声,道:“无妨,闲着也是闲着,这么早也睡不着,左右坐坐针线,还能打发打发时间。姑姑你也坐吧,横竖这里就咱们俩,没有别人。”

    安姑姑道:“那怎么行,万一老爷回来的话……”

    惊觉说错了话,忙纠正道:“老奴的意思是说,要是日后老爷看到了,也不合适。”

    见顾氏脸色一变,又笑道:“姑姑,我无事,别担心,坐吧,以后,就像这样只有姑姑你陪我的日子,可能会很多呢。”

    安姑姑觉得心里被什么揪紧了一般的疼痛,但她知道,夫人佯装的从容何尝不是在安慰她?若她再戚戚艾艾的,难免让夫人再添伤感,因而安姑姑也勉强笑道:“夫人莫要担心,老奴会一直陪着夫人。”

    顾氏叹口气:“是啊,我身边可不只有你吗?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红绡绸绫,软玉温香,美人在怀,他该是满意了吧。”

    “砰!”门被撞开,杜成安铁青着脸站在外头,周身冷冽的空气让安姑姑浑身一震,仔细看去,她叮嘱的春儿好生看守,那丫头哪里去贪玩去了。这时安姑姑才确信是老爷过来了,一喜,道:“老爷……夫人刚才正念叨着您呢,老奴先去替您泡一壶茶过来。”

    说着也不管杜成安是何种表情,径自退出来,关了门,喜道:“老爷心里还是有夫人的,这个时辰还想来看看夫人,只是夫人……哎!”

    顾氏见是杜成安,也没有什么激动表情,手上的动作不变,脸也懒得抬起,继续一丝不苟地操纵针线,道:“你怎么过来了?你……”

    下一秒手中的绸布被杜成安撕裂成几片,口里冷哼一声,道:“既然你如此关心为夫的起居,怎么不亲自来过问呢?”

    顾氏将针线拾起来,面色不善:“今晚是你跟妹妹的洞房花烛夜,你……”

    “妹妹!”就是这两个字,极度刺激了杜成安,凌厉眼神冷冷扫过顾氏,讥讽道:“这么快就攀上交情了么?岚儿,你可真是为夫的好妻子!”

    “老爷过奖了!”顾氏也不甘示弱,回击道:“这亲事是老爷亲自求的,为求心安,老爷也不肯亲自告诉妾身,而是婆婆来转述,婚事提前再提前,难道老爷不是特别在意妹妹么?既然如此,妾身何必庸人自扰?妾身只求和气度日,没有别的奢望。”

    “如果现在纳妾的是大哥,你也是这样神色自若吗?如果当初娶你的是大哥,你是否也这样无动于衷?还是我在你心里,原本连替代品也不是?顾青岚,我的心思究竟要被你作践到什么程度你才干休?是否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娶了谁,你也不会在意?”

    “是。”顾氏抬起头,坚决地说道。

    “好!”杜成安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慢慢地退出房门,道:“看来你果真是心冷之人,很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绝情夜断情念情枕难眠

    却说杜汀兰扶着王玉钏往西厢走,因着之前的插曲,两人倒是没有那么生分了,王玉钏说完后,杜汀兰笑道:“只要玉婶婶不嫌我粗笨就好了。”

    王玉钏是真心感激杜汀兰,彼时两人都不知道赠钗受礼的就是对方,也是巧合,正巧当日两个主事的,思雨及绿影都不在,所以两人并不认得。

    王玉钏想起临行前邹姨妈的话,当时邹姨妈拉着她的手,泪眼惺忪道:“钏儿,嫁了人比不得在家里千好万好,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也就是这么个道理。我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可这夫君是你自个选的,只是你嫁过去,就不能常常回来了,因此姨妈总有几句要嘱咐你。这女子啊,但凡嫁人,少不得面对夫妻、婆媳、妯娌姑嫂关系,这夫君是你精挑细选的,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那个婆婆,是千万个想要抱孙子的想法没能实现,眼下就眼巴巴盼着你了,只要你肚子争气,那也就不在话下了。你那大嫂因前次我去的时候病着,没有见到,你爹爹都打听过了,是袁府的小姐,听说也是个心善的,对庶女尚且能够容忍,何况你也犯不着她什么事。杜家没有女儿,你也不必担心姑嫂关系相处不好会被婆婆不喜,只要你善待下人,尊重长辈,体恤夫君,不怕没有好日子过。只是,你终究是平妻。对于夫君的正妻,你是能够忍让便要忍让,须知女子大度比之男子更是难得。”

    “玉婶婶?”王玉钏对这个称呼很是好奇,问道:“听说夫君有三个侄女,不知你是哪一个?”

    杜汀兰笑道:“哎哟,玉婶婶真是要磨搓侄女了,侄女是杜汀兰,上头有五姐姐芳名雅兰,六姐姐芳名馨兰。”

    王玉钏很满意,她只淡淡一提。对方便能跟着她把事情说完整。想也是个心思剔透的。她一笑,道:“原来是七姑娘。”

    杜汀兰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玉婶婶不介意的话,可以像二叔一样,叫我七丫头的。其实祖母和母亲也这样叫我。她们常说。你看七丫头。就是这么傻呆呆的,别是又吃多了吧,被雅兰看见。又要说她了。幸好是六丫头不在,不然两姐妹一准闹翻天。”

    王玉钏听她说得有声有色,“噗嗤”一乐,道:“这么说,你们姐妹三人倒是能够打到一处去。”

    “也不是,就我和六姐姐喜欢疯闹,五姐姐呢,她是咱们府里唯一的嫡出千金,所以父亲对她格外严厉些。”

    说着进了院子,再到新房,喜娘扶着,王玉钏在床沿上坐下,对喜娘道:“喜娘,你们先出去候着吧,夫君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我想先用些点心垫吧垫吧肚子,可也不习惯有旁人在。”

    喜娘笑着道:“这么着,我们就在门外候着吧,我也得等杜二老爷过来,挑了喜帕,这任务才算是完成呢!”

    杜汀兰也跟着往外走,被王玉钏一把拉住,道:“七姑娘,你可否留下陪我说会子话。”

    说着就要来拉她坐下。

    杜汀兰因想到,别是单独留下我,来问东厢的事情吧,这可怎么好呢,两边都是我的婶婶,我是最不好说的,可又怎么样呢,偏生留下了我来,只盼着二叔能够快些来吧。

    这时候果真听到门口有些动静,杜汀兰便道:“该不是二叔回来了,玉婶婶,你先略坐坐,我去看看。”

    虽说是去看,也只是捡了半扇叶子窗打开了一瞅,果真看到二老爷的身影,杜汀兰刚想说呢,就见二老爷一转身朝反方向去了。杜汀兰心里咯噔一声,那头王玉钏问道:“七姑娘,怎么了?”

    杜汀兰不作声响地将叶子窗合上,走至王玉钏面前,道:“没什么,是我听错了,原不是二叔,是喜娘她们带人出去呢。”

    王玉钏不疑有他,立马掀了盖头,道:“吓坏我了,可算是走了吧。”

    倒是把杜汀兰吓了一跳,道:“我的好婶婶,这盖头是不能随便揭开的。”

    王玉钏冲她眨眼:“要不然我要支走她们呢,快来快来,咱们一起用些点心,你接着给我讲讲,你们三姐妹的趣事。”

    嘎、、、、、、

    杜汀兰傻眼了,原本新娘子不等丈夫回来自己揭了盖头就足够让她诧异的了,居然对丈夫的原配只字不提,她难道不是想从她口里知道些什么,或者讨好或者算计,竟然只对她们几个小孩的童年感兴趣,若是真的单纯倒也无害,若不是呢,那不就显得怪异了?

    “对了,你为何叫我玉婶婶?还是,以后你们几个都这么叫?”王玉钏一边问着,一边往嘴里塞点心,杜汀兰不得不承认,她东西的动作极其优雅,只有这样看来,她才是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

    “是祖母说,怕是混淆了,所以要我们都区分一下,称呼您为婶婶。”

    “是吗?”王玉钏笑得欢颜,一点看不出作假,道:“如此甚好。”

    正说着,门外传来喜娘的声音:“哎哟,新郎官过来了。”

    王玉钏赶紧丢了点心,复回首坐下,杜汀兰慌将那盖头盖了,人还未站稳,又听到喜娘一声惊呼:“哎,新郎官!”

    说那时,二老爷已经走进来了,准确说是闯,周身上下散发着怒气,喝道:“都退下!”

    旁人不知情,杜汀兰是猜了个**,她回头看了眼王玉钏,后者盖着红盖头低着头,杜汀兰徐徐走到二老爷身侧,想说什么,也什么都没有说,轻轻一叹,顺带关上了房门。

    那喜娘几乎是被杜成安赶出来的,她自言自语道:“我做喜娘这么久,还是第一回看到这么猴急的新郎官,喜帕都没挑呢,哎哟,这老夫人是想抱孙子疯了吧!”说完又觉得不大合适,各自讪笑着走了。

    杜汀兰走在回去知春阁的路上,脑海里闪过今日的一幕幕,她不得不承认,新婶婶是极美的人,外面都说亲事是二叔自己求的,这丈夫是王小姐自己亲自选的,可杜汀兰隐隐总觉得不对,又说不上是哪里,她看得出二叔对婶母很上心,可那么上心为何又要娶别的女子回来呢?还有这个新婶婶,似乎对二叔的事情也不上心,着实怪异啊!

    这一夜,只怕婶母不会睡好了吧,孤枕难眠,然而她难以入睡,真的是因为一个人么?

    不管怎么说,这一晚,是有太多人无法成眠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归途路杜汀兰疑被设计

    杜汀兰从雅芳院出来,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因宾客众多,人声鼎沸,亮堂的灯笼映照在她红彤彤的脸庞上,想起自己从早至晚水米未进,肚子里早已饥肠辘辘,这时候回大院用些膳食是正经。

    因要招呼的客人众多,三位小姐的贴身丫鬟均被支使了,暂时派些另外的差事,但也仅仅是其中一个,袁氏此举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杜雅兰已经快要十岁了,正向着窈窕淑女的方向发展。因而她房中的紫绡、杜馨兰那里的翠莺及杜汀兰处的绿筝,都被季管家暂借了。剩下的一个仍旧随身服侍,用袁氏的话说,是要寸步不离的。

    杜汀兰考虑到自己是童娘子,且也是跟在新娘旁边,带上绿影反有些不便,于是便向袁氏说了,请再安排一份别的差事,袁氏笑着夸赞杜汀兰,所以这个时候,杜汀兰也不知道绿影去了哪里,此处离前院也不大远了,远远地还能够听到欢笑喜乐之声,杜汀兰提起裙摆,往那最光亮处走去。

    就在这时,忽然从路旁跑出一只肥胖的黑猫,黑暗里双眼发着绿光,杜汀兰从未见过,本想绕过,哪知那猫也不知道怎地,忽然就发了急,蹭地一声朝着杜汀兰猛扑过来……

    “七小姐!”一边路过的几个丫鬟都是一阵惊呼,杜汀兰下意识抬起手腕,尖利的猫爪自她手腕一挠。她只觉一阵疼痛,“嘶”地吸了口凉气,再细看时,隐约一条斑驳血痕,分外醒目。

    “七小姐,您没事吧?”丫鬟们七手八脚地围过来,杜汀兰忍着疼,道:“我没事,快抓住那猫,别冲撞到前厅去。”

    丫鬟们这才如梦初醒。要抓那黑猫时。哪里还有猫儿?早跑的无影无踪了。丫鬟道:“七小姐,怕是抓不住了,奴婢好像看见,它跃出墙头了。”

    “我知道了。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吧。”只要不妨碍到剩下的客人。跑了就算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此时已经不那么疼了,想破了脑袋,也没想起附近哪些人家养了猫。转念一想,大家都极为厌恶老鼠,养几只猫也是无可厚非的。再往前走时,迎面江嬷嬷过来,二人相对走过之时,江嬷嬷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邢嬷嬷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江嬷嬷乘人不备,这才回道:“就在今晚。”

    杜汀兰一惊,邢嬷嬷是她用来钓大鱼的最后筹码,早在回来之时,她就撒下这张网,故意将邢嬷嬷说得生死未卜,可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而且居然还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查出来并且带走了邢嬷嬷,可见此人技艺高超,心计颇深。如果黑猫事件发生的时候,杜汀兰还认为是意外的话,那么当她听到江嬷嬷说邢嬷嬷不见之时,就必须要推翻自己之前的论断。

    不,这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为之,选在这一日,就是为了避重就轻,而且,把怀疑的对象扩大了许多,如此一来,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就更加困难了。杜汀兰不得不佩服此人,居然可以拿这件大事做文章,就不怕事情败露或是被颜氏发现讨不了好么?到底是谁?母亲、方姨娘、婶母?还是别的什么的人?可是她不过一个庶女,又没有得罪过人,何必对付她呢?而且,对方又是怎么知道她一定会支开绿影一个人回前厅?要想那猫袭击她,还需要算准她出现的时间,这么说来,就该是她身边的人了,还要对她极其了解的人,杜汀兰眼神一冷,难道是她?

    可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其实要对付的不是她,而是刚巧她做了替罪羊呢?杜汀兰决定等回院子再慢慢排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去向颜氏复命,那可是颜氏单独留下她安排的任务呢!

    简单在大厅用了膳,杜汀兰便转头往含辉斋的方向走,这一回她多了个心眼,带上了绿影。杜汀兰将送新夫人进房到离开其间发生的事,捡了大半说了,当然也有二老爷先去了东厢一事,杜汀兰相信,就算她不说,颜氏也不可能就安排她一人,雅芳院那边,一定还有颜氏的其他眼线,所以与其让颜氏疑心,不如据实以报。况且二叔只是在东厢停留了片刻便来了西厢,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果然颜氏听完,笑着道:“嗯,祖母知道了,你也累了一天,去你母亲那报备一声,就回去睡吧。”

    “是,孙女告退了。”

    沁芳阁里,方姨娘听完韩税家的回来的密报,气得一巴掌甩在韩税家的脸上,道:“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你们做什么?”

    韩税家的觉得冤枉:“老奴也想不到,七小姐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刚巧替人挡了一灾,不过也不要紧,七小姐素来是个不吭声的,她未必会疑心。”

    方姨娘道:“你懂什么?她不是最受宠的,可却是最最难缠的!你没见到自从她回来后,咱们馨兰受了多少次委屈么?这个死丫头,跟她姨娘一样讨厌!”方姨娘说着狠狠绞了帕子,道:“吩咐下去,停止一切行动,没有我的安排,谁也不许擅自行事。”

    韩税家的唯唯诺诺地答应道:“姨娘放心,老奴这就去吩咐。不过姨娘,老奴觉得,阴差阳错,给七小姐敲个警钟也好,顺便告诉她,风头太盛的人,是要吃亏的。”

    方姨娘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将她算在里头。”

    韩税家的一喜,继而拍上马屁道:“还是姨娘有先见之明。”

    方姨娘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这就叫做声东击西。”

    其实方姨娘还真是没有预备对付杜汀兰,她想对付的另有其人,只是顺带将杜汀兰也放进了整个棋盘里,虽然最后她要对付之人没有出现,可是也让风头正盛的杜汀兰受了罪,方姨娘心里乐意得很。要不是杜汀兰在,童娘子的差事就是她女儿馨兰的,哪里轮得到旁人?方姨娘这般恨恨地想,又觉得有些怪异,喃喃道:“奇怪了,那只野猫哪里来的?我并没有叫人放啊。”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杜府的另一个角落里,正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府里的每一个人,那人见到杜汀兰受伤,先是拧了拧眉,又待了许久,见仍旧没有动静,这才狐疑地掉头而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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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正妻介绍:
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小姐,被迫回到复杂的宅院生活,先有嫡姐的假意关怀,后有庶姐的打压,上头还有顽固派祖母、决定性困难者生父以及难以琢磨的婶娘。度过重重关口后嫁入侯府,她如何才能躲过各种针锋相对,步步为营从而步步为赢,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的后宅自侧妻上位,从而坐稳正妻的位置?庶女正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女正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女正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