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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书欣     余罪txt下载     余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02章 领导难当

    不管是公务、还是公务员,大部分都是大同小异的。

    一成不变的准点、按部就班的业务、分工明确的科室,就代表科技强警的技侦业务大楼也脱不去旧式管理的影子,主任室、科长室、业务室一溜牌子看下去,很容易便能分得清这里的尊卑高下。

    差别还是有的,最起码这里多了很多科技元素,刷卡的门禁、嗡嗡作响的电脑声、偶而甬道里急步匆匆的女警、透过玻璃门窗处处可见对着电脑屏幕忙碌的人,这对于已经习惯训练场摸爬滚打的熊剑飞,自然是相当好奇的,对于他而言,这是另一种从警的方式。

    不管怎么说还是相当羡慕的,现在刑事案件已经离不开大信息平台的支撑,严格意义上讲,这些坐在屏幕后的警察,比他们冲锋在一线的刑警一点也不逊色,最起码每年网上追逃,有超过一半的信息是他们挖掘出来的。

    鼠标可就不一样,这是个不学无术可无知无畏的家伙,踱步到了十七楼,在一处窗户外停下了,眼睛一滞,手指下意识地伸进嘴里,轻咬着手指,哈喇子快流出来了。这表情一出来,熊剑飞知道是淫心大动,顺着这家伙的眼光一瞅,果真有一位身材窈窕的女警,熊剑飞立马就是一脚,小声骂着:“以后出门别说认识我啊,还不够尼马丢人呢。”

    “用眼睛和心灵去猥亵一位美女,不用负刑事责任的。”鼠标贱笑道,自打当了指导员,这理论水平是相当地高。

    “你又不是没老婆,都结婚了还瞅着别的女人流口水?”熊剑飞道。

    “等有了老婆你就知道了,唯一能不让你流口水的,就只有自己老婆。”鼠标道,看熊剑飞发傻,他解释着:“要不怎么说,自家的孩子,别人的老婆?”

    “滚,越来越不要脸了。”熊剑飞受不了了,前面走了。

    “呵呵,你说的正是已婚男人的优点。”鼠标奸笑着,跟上来了。

    骆家龙的办公室在甬道尽头,标着信息采集、分析主任室的里,说起来是那次扫毒行动沾到光了,他从一名小警员直接戳升到警官,又因为在电子上的特长,被市局改组成立的ccic招蓦走了,隶属于技术侦查序列。

    笃笃笃一敲门,没人答应,直接拧着门把手开了门,熊剑飞不悦地道着:“哟?骆主任,这么拽?都不应一声?”

    “听你那正步声就知道是谁,还用应么?”电脑后骆家龙头也不抬,劈里叭拉的键盘声音响着,这是个特殊的办公室,一面墙都是玻璃的,透过玻璃,能看到大办公室里,二十多位技侦警察,各自操作着电脑在忙碌着。

    这个点可是刚过中午,看看骆帅哥桌上还放着快餐,熊剑飞和鼠标相视几眼俱是同情。

    看来不独刑警,他们这技侦警察同样不属劳动法保护范畴,又在加班呢。

    “有话快说,有什么快放………我就不客气了啊。”骆家龙道,这时候好容易移开了眼光,趁着这功夫,起身倒了杯水,一人一杯,各拉着椅子坐下,鼠标却是心里还想着那惊鸿一现的美女,他好奇地问着:“开门那办公室里,有位美女……”

    噗,骆家龙差点喷鼠标一脸水,熊剑飞顺手就一巴掌骂着:“居然还想着?”

    鼠标奸笑着说活跃气氛,骆家龙哭笑不得地道着:“标哥,你真有眼光,一眼就看上我们领导了,不过已经是孩子他妈了,你有兴趣?”

    “熟女啊,当然有。”鼠标兴奋地道。

    骆家龙一竖中指回道:“你有人家没有啊,您老这张大饼脸纯粹为挑战人类的审美底线而存在,我这么多年都没适应,你觉得一位女人能接受?”

    哈哈,熊剑飞一阵大笑竖着大拇指赞道,还是文化人厉害,骂人不带脏字,瞧他还得瑟吧,一句呛得鼠标摸脸吐舌,呸了骆家龙一口,骆家龙却是时间宝贵,笑着转到了正题上,知道现在的工作都忙,真要找上门来,那肯定是有案子了。

    一说果真如此,一看熊剑飞那为难样子,骆家龙几次想笑都憋住了,再一说两个月十九起诈骗案,一例没破,甚至熊哥还没整明白这诈骗手法怎么一回事,骆家龙憋不住了,吃吃笑了。说完开化路刑警队的事,鼠标就接上来了,居然有人扮警官骗财骗色,尼马这太不像话了,逮着得把蛋黄捏出来,尼马扮就扮吧,还打着解南路派出所的旗号,亏我长了张独一无二的大饼脸,否则还真说不清楚,以为真是我骗财骗色去了。

    几次笑得骆家龙呛着水了,两人说完,愣怔怔瞅着骆家龙,鼠标催着:“喂,别光笑啊,眼不见不烦,撞见了,我特么还真想亲手把他抓回来。”

    “就是啊,骆驼,你给想想辙,我们队里自上到下整个一群愣小子,玩枪都成,玩智商实在不行呐。今年的破案率是百分之二十七,支队长开会就骂我,我都想回二队当刑警去了。”熊剑飞诚实地道。

    笑,从憋不住的笑到眉开眼笑,笑得熊剑飞和鼠标快发飚了,骆家龙这才指指两人道着:“别生气啊,我不是笑你们,不是光你们头疼,现在全国警察都头疼这事,知道刚侦破的跨国电信诈骗案么?光嫌疑人抓了四百多人………知道动用多少警力么?六省十一个地市,参案警力两万多人。”

    “和我们这案子有毛关系?”熊剑飞不懂了。

    “关系是没有,但手法是类似的,你说的这种不仅仅是异地作案这么简单,大部分都是通过通讯工具实现异地作案,嫌疑人根本不用出现,你想怎么抓?总不能骗上一万两万,把整个技侦中队拉走吧?知道现在经侦上规格吗?下了二百万标的案子,他们都不接………没法接,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啊。”骆家龙道,这也是一种无奈。

    “有那么严重啊?”鼠标不太相信了。

    “可能比你想像中严重。”骆家龙道,说到此处,干脆叫着两人到电脑屏幕前,调出了这里处理的案例,各派出所、刑警队的接案,类似侵财类诈骗的日发案平均173件,破案率百分之四十七,从历年来的数据看,直接是一个增长的趋势,比gdp还要强劲,最高的发案日,接案有268件,其中案值超过十万的有一百余件,超过百万的,也有六十多例………首先保障的肯定是大局,首抓的肯定是大案要案,数据一排比,结果就出来了,像狗熊所在的刑警队,像鼠标所在的派出所,那案子简直就是毛毛雨,只能靠天吃饭,凭运气破案了。

    说完了,结果两人都知道了,面面相觑间,骆家龙劝道:“熊哥你是刚当队长,有些事得灵活处理,你老老实实都立了案了,一件都侦破不了,破案率这么低,不收拾你收拾谁呀?”

    “那怎么办?”熊剑飞愣了。

    “有些骗几千块的小案子,悬在队里就行了,别上网了,那骗子你抓得着啊?”骆家龙道。

    “不立案不抓,当然抓不着了。”熊剑飞不服了,这货是个实诚性子,听得惯于变通的鼠标都摇头了。

    从警和做人一样,不能太执着了,钻牛角尖不一定会死人,但会累死人的。

    标哥教熊剑飞不上一回了,可这货根本没长进,他懒得再说了,骆家龙看这样不行,他换了种方式,就问了:作案手法你清楚不?

    熊剑飞摇头:不清楚。

    两个月都没搞清人家的作案手法,你还想抓骗子?

    熊剑飞拧上了:当官不做主,不如卖红薯;从警不办案,回家种大蒜,我爸都说了,要当就当个好警察,骗子嚣张,别说在我辖区,就不在我辖区,我也得管呐。

    鼠标翻白眼了,他说了,熊哥,我觉得你还是回去种大蒜靠谱点。

    骆家龙笑道:“我非常尊重你的理想,不过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就如同标哥和帅哥的差距,相当难弥补的啊。”

    这玩笑开得,鼠标要掐骆家龙,骆家龙赶紧转移着注意力:演示案例,演示一遍,你们要觉得能抓到,没问题,我全力支持。

    这还像句人话,而且重现作案过程是每个刑警的必修课,真能纤毫毕现地重现过程,那就离抓到嫌疑人不远了。

    骆家龙估计也是心血上来,指定着角色,狗熊和鼠标分别是受害人a和b,低价车的消息都是挂在网上或者发在手机上的,群发消息就是个撒大网的过程,谁心动了,想贪小便宜了,就进网了。

    香饵之下,必有死鱼,自古如此。

    这个没错,熊剑飞接触到的受害人,都是贪小便宜从手机短信、网上二手信息得到的消息。

    然后第二步,用了一番这是赃车、黑车的说辞,让进网的相信确有其事,这个过程需要语言的技巧,骗子会告诉想贪便宜的卖主:先生,我们这些是黑车喽,您也懂这是怎么回事喽,否则不会卖这么便宜喽。

    不管盗抢的、走私的、套牌的,反正是来路不正,可好在便宜啊,宝马才十万,帕萨特才两三万,奥迪也不过五六万,要想买个国产货,也就几千块钱的事。

    对了,还不要提前打款,见面试车后再付款,买方包送的哦,亲!

    太划算了,太便宜了,几乎就是买废铁的价格买辆车啊,开上三五个月被交警逮着都划算。

    骆家龙绘声绘色讲着,熊剑飞听愣了,似乎还真是这样,他着急地问结果,这时候骆家龙打住了,开始强调:“注意了,只要上钩,比如我是骗子,我会让你准备好钱…………以风声紧为借口,只让你们来一个人试车,而且告诉你,你不放心,可以不带钱,让你的朋友准备好,合适了,车开走,打到我卡上就行了………不合适咱们就当没认识过,这样安全吧?”

    “好像挺安全。”熊剑飞点点头。

    “哦,我懂了,出事的就最安全的地方。”鼠标道。

    “你懂个屁,不懂装懂。”熊剑飞骂了一句,回头催着骆家龙问:“那这么骗的?失主根本没见到骗子,糊里糊涂就给人家汇钱,而且呀,汇钱的确实说是他朋友的电话…………”

    “别急……咱们现在开始,狗熊,我通知你到某某路等着,试车,试好付了钱开走,这个机会你得抓住,所以你就找了个朋友,鼠标,和他商量好了,如果接到电话,就给他们付钱。是不是这么个过程?”骆家龙问。

    熊剑飞点点头,过程就是这样。

    但问题也恰恰出在这儿,骆家龙椅子一滑提醒着:“现在开始行骗,第一步,狗熊接受我的建议,到了指定地点,给我打电话,说他到了………他一到,这个骗局就开始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狗熊打不出电话去。”

    说着手一摁键盘,熊剑飞的手机旋即响了起来,他知道骆家龙捣鬼,直接摁了,摁了又响,再摁继续响,根本来不及拔号,惊得他愣怔地瞅着骆家龙,骆家龙笑道:“两个端口每秒钟拔打十次,你除了关机别无选择………不管你关不关机效果都是一样的,而且把你骗到的地方肯定也找不到公话,接下来我就要利用你无法通话这段时间,骗拿钱的另一位了。”

    一输号码,又是一个回车,鼠标一激灵,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又看看熊剑飞,不解了,明明狗熊已经关机了,鼠标的手机上却显示着他的号码来电。

    “简单吧?我一打通你朋友的手机,就告诉他………他在试车,让您把车款汇过来。或者还有更厉害的,他根据你朋友的声音做成音频,只要有几分相似,就可以成功地让你把钱汇到他的指定账户。”骆家龙道,看看发愣的熊剑飞和鼠标,笑着一关软件回问着:“明白了吗?这其实是一个网络电话的升级版,可以伪装成任何你想要的号码而已。”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车,就是把受害人诳到一个找不到电话的地方而已。切断他的通讯,然后骗拿钱的那位。”熊剑飞省悟了。

    “对喽。”骆家龙道。

    “也就是说,嫌疑人可以任何一个地方实施作案,甚至在国外都可以?”鼠标道。

    “对喽。”骆家龙道。

    全对了,可人傻眼了,熊剑飞咧着嘴唇,想起来了,要出声问时,骆家龙替他说了:“不用问了,每一种新式的骗法都来自沿海一带,离咱们这儿十万八千里呢。你打开网页可以自己瞧瞧,彩票预测、办联网文凭、包治癌症以及艾滋病、公务员考试…………等等,都可以成为骗的理由,没听网上总结吗?十亿人民九亿骗,总部设在大福建,河南人民当教练,全国都开连锁店,你骗我骗他也骗,一直骗到美利坚。”

    骆家龙一顺溜就出来了,说得摇头晃脑,听得鼠标愕然赞道:“尼马人才呐,长进的这么快,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啊。”

    “谢谢夸奖,鼠标啊,你们所的案子比狗熊他们的技术含量低了点,不过难度并不低,大部分以侵财类为目的诈骗,都是流窜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如果没有确切的身份信息,抓捕的难度相当大。光咱们市都七八百万人,别说他还可能根本不在咱们市。”骆家龙道。

    “难道……咱们就没治了?”熊剑飞不服气地道,不过一想想跨几省抓几个骗子,这难度可不是一般地大,起码的经费问题恐怕都申请不下来。

    骆家龙耸耸肩,给了两人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道着:“建议你们去鼓楼区分局看看,那儿有全市的积案档案,这类侵财类诈骗,是最大的一块,可能有数千例无法侦破,都悬着呢……现在这情况,很多被骗,连报案都不报了。”

    咝,熊剑飞倒吸凉气,难住了,看这样子是屁事都办不了了,说话间几次有人敲门进来打断了,不是抱一堆资料,就是拿一摞文件,处理得骆帅哥不亦乐乎,将要告辞走时,熊剑飞接了个电话,接完了差点气哭了,他咧着嘴道着:“我日尼马滴,又一个被骗报案的,这让不让人活了?”

    说着却是连告辞的话也忘说了,匆匆出门,鼠标追了出来叫着,反正已经发案这么多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你回去管屁用。

    对呀,一句话说得熊剑飞六神无主了,握握拳、挠挠腮、浑身发痒无处可泄,他几乎绝望地看着鼠标道着:“那我怎么办?我这队长算是当到头了,今年就抓了几个偷车轱辘的,立案的一件都没侦破,在支队都成笑话了。”

    熊剑飞是最后一个提拔的,实在是积功日久,总不能一直当刑警队员在一线冲吧?他是被邵万戈推荐,许局长钦点,硬给赶到开化路刑警队当队长的。可这领导当得啊,熊剑飞快哭了,冲锋陷阵还行,坐阵指挥那算是一团糟了。

    这方面,鼠标可比他强多了,他拉着熊哥,细声安慰着:“想开点熊哥,现在穿着警服不办事的人多着呢,您这是想办没办法,不丢人。”

    “你这是劝我呢,还是损我呢?”熊剑飞一听,瞪牛眼了。

    “现实情况,您这样,还用我损?”鼠标道。

    这句话成功激起熊剑飞的怒气了,家穷人丑、光棍一口、智力又待补,岂能不自尊格外地强,他反手一个卡脖动作,捏住鼠标的肥颈了,恶狠狠地道着:“别人笑话我可以,咱哥俩比jj,一个**样,你可好意思笑话我?”

    “啊……轻点轻点……熊哥,听我说……放开,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特么滴我也恨不得抓住那几个骗子不是?……哎,轻点轻点……我有办法了……”鼠标被掐得情急之下,急中生智了。

    “就你,吃还行,能有什么办法。”熊剑飞现在算是彻底失望了,放开了鼠标,郁闷地走着。

    “熊哥,你听我说。”鼠标追着,凛然提醒着:“咱们被气糊涂了,忘了一个人啊。”

    “谁呀?”熊剑飞随口问。

    “余贱啊。”鼠标提醒着。

    熊剑飞一愣,停下步子了,别人眼中余罪是个传奇人物,可能最了解的莫过于这些兄弟了,论真实水平,他和二队的差远了,特别是支援组连着几次和重案队一起参与凶杀案表现大失水准,声望一度跌入低谷了。

    熊剑飞眼睛一亮,旋即又失望了:“抓这些人主要是经费和警力问题,余贱他就是神贱,也不可能飞几个省抓骗子去啊。”

    这个没错,这种案子最大的难度不在于侦破,而在于它的性质不像涉暴涉黑一样那样引起重视,所以在那个单位也不可能有优先的处置机会。换句话说,警务工作的重点不会放在这些小打小闹骗几个小钱的嫌疑人身上,但凡有落网的,那是因为运气太差,或者干得太不像话了。

    就像骆家龙所讲,聪明的骗子,他们不做大案,就三五百,一两千小案不断,让你嗝应,却无法痛下决心。

    一念至此,熊剑飞又黯然抬步了,鼠标追着道着:“熊哥,你怎么犯迷糊啊……余贱的最大长处在哪儿你知道不?不是抓人,而是抓钱,羊头崖派出所,他去了一趟,生意做到现在;庄子河刑警队,他抓了一回赌,队里经费好几年花不完。他现在在总队带支援组,牛大发了,其他单位要帮忙,还得给他们经费。”

    动心了,熊剑飞知道余罪的本事,那双贼眼盯钱特别准,那张贱脸,走到那儿也敢张口要钱。

    这可都是当警察的优秀素质啊,可惜像熊哥这么实诚的人是永远无法具备的。

    “要不找找他?现在屁事办不了,我都不好意思向支队伸手。队里十几个协警,三四个月没发过补助了…………不过余贱现在在总队特训处,一般人请不动啊。”熊剑飞不确定地道。

    “走吧,他敢给别人脸色,还敢给兄弟们脸色,放心吧,只要能请到余贱,就抓不着骗子,他也能给你骗回点钱了,他可比骗子没节操多了。”

    鼠标道,揽着熊剑飞,两人下了技侦大楼,电话联系着余罪。

    哟,居然没接电话,这把哥俩气坏了,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接什么意思啊,两人飚上了,鼠标寻着以前在总队的关系,问来问去,谁可知道居然问出个让他瞠目结舌的消息,惊得两人一溜烟直驶总队。

    总队威名赫赫的刑事侦查支援组,居然要被撤销编制了…………

    (未完待续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03章 有帅无将

    “啥时候的事?怎么没听说呢?”鼠标的大饼脸,几乎贴到汪慎修的脸上了。

    “你怎么也不告诉大家一句?”熊剑飞的大手,拔拉到汪慎修帅帅的发型上了。

    汪慎修苦着脸,拿走了熊剑飞的粗手,推开了标哥的大饼脸,指指座位,让这两位不速之客坐好,然后正正椅子,保持着特勤处一丝不苟的仪容,然后就那么翻着白眼瞅着。

    就是嘛,又不是他能做的决定,解释什么?

    “要我说啊,总队要打发,也得打发像你这号小白脸。看什么看?”熊剑飞剜了眼。鼠标接上了:“到底怎么回事啊?汉奸,你别这么幽怨地看着我们,看得老子快硬了。”

    哎哟,把汪慎修给刺激得啊,直咬下嘴唇,本来他也算个开朗的人,归队以后编制就一直在特勤处。特勤处这个工作性质,这是一个不需要和正常人,以及不需要正常和人打交道的地方。数年间已经成功地把他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性格。

    “你们急也没用,这是组织上的决定……”

    汪慎修慢悠悠地说着,这是全省机构改制的一个缩影,主旨是精简机构以及冗员,提高工作效率,针对的就是全省各地市以打黑、侦查、督办成立的各类领经费的临时机构,刑事侦查部门主要针对执法中存在的逼供讯问题,自查自纠,加强市一级公安部门对各支队、大队、中队的直属领导。至于总队,加强培训职能,弱化指挥职能。

    这种大形势下,从各警种抽调出来组成的支援组,就成了一个很刺眼的小山头了,单位里就是这样,你干了多少工作不一定有人看见,可你花了多少开支,很多人都看得见,何况支援组的投入,几乎相当于一个支队的经费开支了。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支援组连着出了几次洋相,一次在介休市、一次在大同市,两例谋杀案,并案倾尽全力追了四个月,却发现全盘都是错误的,抓到的嫌疑人因证据不足释放,又被媒体连篇报道,一时间把支援组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我知道,是那例高速路桥抛尸案。”熊剑飞凛然道。

    “那这案子破了没有?”鼠标好奇地问,不关心这些事已经很多年了。

    “正因为破了,才证明他们全盘是错误的,两起孤立的抢劫杀人案,不在同一个地市,杀的却都是两个搞民间集资的人,支援组一直认为两起案子有内在关联,不过二队和大同刑警在邻省抓到凶手时才发现,确实是一个巧合。”汪慎修道,一摊手掌,无可奈何的样子。

    “噢,我想起来。”熊剑飞愕然道,然后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是市局调去了重案二队查到的线索,无往不利的余神探在这个案子上栽了大跟头,已经落人笑柄了。

    所以结果呢就顺理成章了,据汪慎修讲,市局在处理这个战功赫赫的团队上也很谨慎,既没说保留,也没有说撤销,只是把原成员任命到了各单位,经侦上、网警上还有禁毒上,都有分流去的人,都是挂职走的。

    此时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快两个月了,熊剑飞和鼠标面面相觑,居然一点都不知情,看来兄弟间的联系随着年龄的增长的职务的升迁,越来越疏远了。

    此时汪慎修有点错会两人的意思了,他解释着:“你们没必要为他担心啊,就即便凤凰落毛不如鸡,可他还是只涅磐的凤凰,现在他看得开得多了。”

    这个大家都知道,穿这身制服混饭,想不开也得想开,看不开更得看开,鼠标听不惯汪慎修的话了,直呛了句:“你才是鸡呢……尼马说话这么难听?”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反正就这么回事。”汪慎修道,看两人还是不死心,他放低了声音道着:“这事啊,其实未必不是件好事啊。”

    “怎么又成好事了?”熊剑飞纳闷了。

    “你这样想,功高难赏,枪打出头鸟啊,从支援组成立伊始,他们就风头出尽,把别人手里的活可都抢了……现在呢,厅里的领导一换届,我听说是部里直接空降的厅长,比许局年轻多了,据说下个月就到任,许局现在这么大刀阔斧动人,难道你们没嗅出点什么味道来?”汪慎修问,看两人发愣,他提醒着:“比如你,鼠标,就你那水平,能到解南路中心派出所当指导员?比如你,狗熊,上这个队长,可都是许局钦点的。”

    “那啥意思,老子拼命换的。”熊剑飞不服气了。

    “全市上万警力,拼命的多了。就轮着你了。”汪慎修不屑道,鼠标却是恍然大悟,凸着眼愕然道:“难道,老许要退了?”

    汪慎修一笑,向鼠标竖了竖大拇指,然后鼠标吧唧一拍巴掌道着:“这就对了,这是趁下台前,把以前这帮跟着他拼命的兄弟们,都往上拔拔……你们还别说啊,许局在这个上头还是挺够意思的,当年被扔到羊城咱们这帮兄弟,都差不多上了个台阶啊。”

    现在回头看来,这些付出还是值得的,没有拼爹的资本,那就别埋怨拼命的辛苦。

    三人长吁短叹了一番,却是把来意忘了,狗熊和鼠标齐齐问着余罪的下落,汪慎修却是给了个意外的答案,被特警队邀去当教官了。

    不过教授的内容却让鼠标哭笑不得。是余罪的老本行:反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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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十六时,当史清淮乘着禁毒局的公车驶进市公安局大院时,一眼便看到了门厅台阶上婷婷玉立的肖梦琪正四下张望。

    他笑了笑,想起了一个笑话,是肖梦琪被许局长力排众议提拔到警务督察处当处长之后,私下里同行纷纷以现行的上位先上床的潜规则猜测,一直纷传肖梦琪和老许有那么点事,甚至有好事者匿名告状,排出许平秋的生活作风问题就扯到肖梦琪身上,传到老许耳朵里,老许的剽悍作风直接就在中层干部会议上开口大骂了:我身上的问题很多,唯独下半身没出过问题。

    此事被当做笑话来传的,不过史清淮知道,笑话中的主人公可能要面对很多的无奈了。

    比如这位,从闲职升到了督察处长,沉稳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于数年前见到那股子飒爽和干练,已经相去甚远了。

    下了车,迎了上去,握手寒喧间,史清淮笑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来迟了。”

    “非公事,不用向我解释,都来了,就等你了。”肖梦琪转身带着他走着,说是局长通知,史清淮却是纳闷通知他这么副职,又是通过肖梦琪通知的,真不知道领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问时,肖梦琪边走边道着:“兴许是念旧了吧,想见见老部下。”

    “老部下?”史清淮愕然道。

    “对,没几个人,你、我、万瑞升总队长,苗奇政委、邵支队长,李杰政委……再有就是个办公室的主任。”肖梦琪道,数数了,还真是原来刑侦上的一干队伍,邵万戈和李杰双双进了支队,现在重案二队已经是解冰在当队长了。

    “肯定有事吧?肖处长,透露点嘛,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史清淮小声道。

    “我还真不知道,我也奇怪了。”肖梦琪轻声道。

    两人踏步在市局人来人往的楼梯上,说话颇是不便,几次瞥眼瞧到肖梦琪略略带着愁意的面庞,史清淮总觉得有点事,可又揣不准是私事还是公事,他关切地问着:“肖处长,你的脸色可不太好啊。”

    “这段时间没休息好……对了,史副局长,支援组被裁撤了,你听说了吗?”肖梦琪问。

    “我听说了……这次撤的机构不少,文教处、网安中心、科技处,合并了裁撤了好多部门,我们禁毒局也合编了几个大队。”史清淮道。

    “支援组可是咱们的心血,你好像没有什么感觉?”肖梦琪道。

    这话似乎听得有点刺耳,肖梦琪说完,回头白了史清淮一眼,然后独自上楼了,史清淮半晌没反应过来,这生得是那门子气,大势所趋,下面的除了随波逐流,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他笑着摇摇头,女人总归是太过感性,当了警察也改不了这种倾向。

    到了局长办,进门时许平秋已经正说笑着给老万、苗厅倒水,老万嬉皮笑脸地说受宠若惊,许平秋却是斥着老伙计你受不受宠都这得性,赶紧想想退休后怎么过,众人笑时,他招呼着史清淮和肖梦琪坐下,也是亲自倒了杯水,让两位年轻人显得颇不自然。

    “坐坐,都坐下啊,随意点,今天是公私兼顾啊,我是这么个意思啊,跟大家讲讲……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崔厅要回部里了,省厅将要来一位新厅长,是谁呢,咱们先不管他……都说当领导都得有自己的小山头,那是为了商个事方便点,我想了想,我这小山头没几个人啊,能想起来就你们几个……哈哈,所以,把大家都请来了,接下来议事开始,可以随意发言啊。”

    许平秋坐回了局长的位置,笑容可掬地道,当局长几年最大的变化是黑脸少了,笑脸多了。

    不过外界纷传许黑脸要有了笑脸不是什么好事,最起码他在职期间,是清退各警种人员最多的三年,最出名的一次发生半年多前,开化路刑警队查出了与二手车交易市场的收黑放黑,纵容盗抢车辆进入销售渠道的案件,一个刑警队除了锒铛入狱的,余下二十八名刑警被全部清退。

    今天笑估计也没好事,万瑞升插话道:“许副厅,有任务直接安排,您就挖坑,我们也不敢不跳啊。”

    这里面也就万瑞升能这样和领导说话,众人讪然一笑,许平秋笑着赞道:“还是咱们万总队长了解我,不过我真不是挖坑,而是让你们替我填坑,简单点,万戈,你说,新官上任要干什么?”

    “三把火呗。”邵万戈道。

    “对嘛,万戈这个粗人都知道,跟你们我就不解释了,简单地讲,现在是和谐大局,一片升平,但确切地讲,真正的治安环境以及警务水平,你们比我清楚……吴主任,给他们每人发一份……大家浏览一下,

    “哎,就知道领导这杯水,不好喝。”苗奇道,仍然是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挂了个总队的政委不过聊胜于无而已。

    他翻看着办公室吴主任分发的资料,很简单,就是全市警务各项指标的大排比,当然,是没有掺水分的,最起码他看到的几个百分比,比述职报告上要低得多。

    “我怕新领导来了,我这杯水都不好意思喝啊。”许平秋应了句,下意识地点上了烟,他观摩着一干看资料的老部下,苗奇是个老油条,估计没什么指望,万瑞升又是政工出身,水平高不到那儿去;有指望的怕是得靠几个年轻人了。他看看肖梦琪、邵万戈、李杰几人,眼光里似乎期许很高。

    “新领导来了,这玩意交不了差吧?”万瑞升扬了扬道,命案的侦破率今年屡创新低,离命案必破的铁规相差甚远。

    “能交了差,就不用请你了。就邪性了啊,平时表现都不错嘛,这个关节眼上,怎么都开始掉链子。连二队也有几个重点案子拿不下来。”许平秋道。

    这敲打得邵万戈和李杰相视一眼,知道领导心里不痛快了,苗奇这时候圆场道着:“案子都需要时间,离上半年总结还有段时间,这个稍微调整一下,还是能过去的。”

    许平秋白了眼,没多说,就三个字:“往后看。”

    这时候,翻看最快的肖梦琪已经看到尾页了,一组排比的数据差点让他笑出来,他憋住了,史清淮也看到了,同样以手抚下巴的姿势憋着。

    偏偏这样子被领导看见了,许平秋笑着道:“两位想笑就笑出来吧,反正这是家丑,你们也不好意思外扬。”

    史清淮两人没笑,万瑞升倒笑出来了,这时候邵万戈的脸色须是不好看了,手僵在那里,目光凝滞在一组数据上。

    *年1月至3月,侵财类抢劫、抢夺案件侦破率47%。侵财类诈骗案件侦破率17%。

    前一年同样的数据排比,侵财类诈骗案件侦破率36%,远远低于全国的平均水平。

    如果这个数据还不够震憾的话,那下面的就有点怵目心惊了,在鼓楼区分局,已立案未破的悬案、数年积案,仅侵财诈骗类这一个类别就有两千七百多件。

    “这个,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我深刻检讨……”邵万戈嗫喃地道,话被许平秋打住了,他委婉道着:“检讨就不用了,都知道刑警不是人干的活,破案的速度,永远赶不上作案的速度……你们辛苦我知道,不过除了同情我没法给你们减压。”

    话不中听,不过已经是最大限度的理解了,邵万戈好歹松了口气,许平秋欠欠身子道着:“各位都看到了,在我这个位置已经很难听到真话,看到真相了,我相信在基层,问题可能比数据更严重,命案可以暂不考虑,谁也知道全力以赴,抢劫、强奸、枪案等一些恶性案件也可以暂且不考虑,这种案子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今天咱们就讨论一下这诈骗案子啊,我记得我当总队长时候,没有这么多嘛,怎么现在就差成这个样子?你们,谁对这个有研究,说来听听……”

    一个一个看过,苗奇副局开口了:“这种案子不好办啊,相比恶性案件,它的危害性小了点,特别是这些积案多则几万,少则几千块,就即便在派出所,可能也不会引起高度重视啊。”

    “骗子可比贼难抓多了啊,部里刚通报的那起跨国电信诈骗案,两岸三地警方联手才把他们老窝端了,动用了两万多警力啊,这种手笔咱们可做不来啊。”万瑞升政委道,这是泛泛而谈。

    “经济在飞速发展,带来的负面作用就体现在这个方面,经侦上在这个上面下的功夫不少。”苗奇道。

    “经侦的着眼点主要是商业欺诈,这种涉及刑事责任的诈骗,和那个还是有区别的,案子过小,到那一级都不太好抓。大部分诈骗受害人已经习惯性地选择不报案了。”支队政委李杰道。

    一说起来都是一脸愁啊,要是个抢劫杀人放火的好说,倾尽全力缉拿归案便是,可遍地可见的毛骗,怎么破?

    话到中途就卡了,许平秋烟烫到手指才省过来,提醒着:“都讲讲啊,梦琪。你不学心理学的,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在心理学的角度,骗子比专家要优秀的多……咱们警务上这种滞后和地域有关,很多欺诈手法,比如从最初的中奖短信、到后来的买卖违禁物品、再到后来转账欺诈、以及到现在扮成公检法机关诈骗……都是从沿海一带传到内地的,据我所知,对此各地警方都没有一种行之有效的手段,他们是无孔不入,而我们是疲于奔命。”肖梦琪道。

    这话听得许平秋给了个赞许的眼神,年轻这一代里,素质是比政工出身的老一辈强,看到史清淮时,史清淮撇了撇嘴道着:“我对这个还真不了解,不过我觉得这种案子,难度不会很大啊。”

    “错,最难的不是大案,而是小案子,就这两千件案子,您觉得需要配备多少警力去扫清?”邵万戈深有体会地道,这一语惊醒梦中人了,史清淮直拍前额,他忽视了最重要的一个因素。

    难度确实不大,但难得是没有如此多的警力投入去办这类小案子。

    做案都讲成本,办案更要讲成本,商业欺诈案还有地方要办案经费,可这类小诈骗案,就即便抓到嫌疑人,十有**赃款早被挥霍一空了,这也是很多派出所都不愿意全力去办的原因,办和不办结果是一样的,追不回被骗财物,对事主都交待不了。

    “这就是今天的目的。”

    许平秋看看一干老部下愁眉不展的脸色,他意外地笑了,笑着道:“都别发愁了,你们再难也不会比我更难,下个月我真要拿上这份报告去给新领导介绍五原的情况,我实在说不出口啊……昨天我刚和经侦上的同志通过话了,他们要在近段时间组织一次反商业欺诈的专项行动,刑事侦查这一块在座的都清楚,最容易出成绩,也最容易挑毛病,诈骗案频发,这么大一块明毛病,该去去了。”

    “那涉及到的问题可就要多了,经费、人员、机构,偏偏现在又是精简的时期,各分局和派出所的协警费用,都裁掉一半了。”苗副局提醒着。

    “财力和人力堆出来的案子,那是笨办法,想个聪明点的。”许平秋道。

    老一套了,经费是不会有的,但案子还是要办的。基层的干警,从来都是这么赶鸭子赶出来的,不过这么大规模的赶,恐怕难度会很大吧。

    肯定很大,大得没人敢接话茬了,许平秋提醒着:“用咱们的老办法解决新问题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诈骗汹涌而来了,我们没点反欺诈手段,说不过去,你们帮我推荐个先锋官吧,要求也不高,脑子灵活、敢打敢干、对基层工作很了解,最好能领起一个小组来,帮咱们后续的队伍趟出条路子来。”

    想啊,开始想了,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活计,实打实地玩智商的活,万瑞升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人选。苗奇副局长在思忖,似乎在揣摩领导的意图,邵万戈和李杰交换着眼神,以他们的了解,估计又得逼将了,史清淮和肖梦琪眼光相对,一个明显有点迷糊,一个却若有所思。

    “民主一回,都把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名,发到我的手机上,不要交流,会影响对方的思维的,最直接的,就应该是最好的人选。”许平秋道,看着众人。

    在座各位纷纷拿出手机,摁着短信,然后听到了许局长桌上的手机嗡嗡作响,许平秋慢条斯理地拿着,一条一条看着,没有发送的,他用眼光催着,直到六条短信全部到了他手机上,他严肃的表情透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然后他毫无征兆地起身道着:“谢谢各位帮我下了这个决心,咱们的意见从来没有这么统一过……梦琪,跟我走一趟,吴主任,送送几位领导。”

    肖梦琪应了声,跟着许平秋起身了,两出门,屋里哗声乱了,万瑞升在追问着苗奇推荐的谁,邵万戈小声问着李杰,跟着史清淮愕然地发现,与会人员,居然不约而同地推荐了同一个有争议的人:

    余罪!

    (未完待续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04章 难改贱相

    “你为什么会推荐他呢?”

    车厢里荡漾着许平秋谈谈的、玩味的声音,他坐在副驾上,没有朝后看,很多面孔已经不需要去看,他揣度得到,肖梦琪此时是一种尴尬的脸色,配着局促的表情。

    还真是这样,肖梦琪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一张贱笑的坏脸,是一个从裤裆里掏证据的坏相,是一个在婚宴上丑态百出的洋相,那个形象像梦魇一样,这么多年总是挥之不去,他抿抿嘴喃喃道着:“没多想,直觉想到他,所以就推荐了他。”

    “你觉得他行?”许平秋道。欠欠身补充着:“支援组连着几回可是出了大洋相,他这个组长难辞其咎啊。”

    “在侦破上,谁也不是超人,支援组的长处在信息挖掘和证据研判上,他们失利的几次都是谋杀类案件,这不是他们的长项,在侦破谋杀一类凶案中,经验占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全组都没有类似的经历。”肖梦琪道,不管怎么样,对于支援组还是有感情的。

    “呵呵,难得有人理解他们。”许平秋笑笑不置可否。

    肖梦琪的一支身道:“许局长……我能提个问题吗?”

    “你想问为什么撤销他们?”许平秋直接问。

    “对。不能因为一次两次的失利,就把这个支援组撤销吧?”肖梦琪斗胆提了个意见。

    “呵呵,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呀,我记得支援组在组建的时候,全市招兵,应者寥寥,实在是不得已呀,才招了一批有缺陷,又郁郁不得志的底层警员加入,那时候的你,清淮,都是意气风发,雄心万丈,憋着劲要证明自己……所以你们成功了,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成为当年全省最闪耀的警星啊……啧。”许平秋缅怀着道,作为警察,恐怕没有比亲手为一件又一件大案划上圆满的句号再骄傲的事了。

    肖梦琪没来由的觉得失落了,相比曾经的意气风发,这些年过得却不是那么顺心如意了。

    “当曾经的理想和抱负,都成为谋取利益和升迁的筹码,它的价值就会一贬再贬……所谓的理想和豪情都会不复存在,有的只是蝇营苟苟、斤斤计较,留着他们,最终只会是一个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许平秋回头看了眼,很严肃地自答道:“尾大不掉。”

    这一句似乎有所指,让肖梦琪的脸色变得发烧了,曾经的付出和努力,都换成了尽可能多的回报,她到督察处当了处长,史清淮禁毒局入职副局长,李玫、曹亚杰、俞峰等等,甚至后进的几位实习生,也乘着支援组声名日盛的东风,在各警种谋到了一个很好的归宿。有些人仅仅做了几个月的过客。

    是增值?还是贬值?

    肖梦琪无从判断,许平秋出声问着:“感觉你很不如意?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两年间一共处置了243名违纪违法的同行,其中有29人移交检察院起诉,直接清退的,两年一共有97人……特别是开化路刑警队那一次,全队28名在职警员,全部清退。”肖梦琪道,那是督察处做得最狠的一次,有从警十年以上的警员,一夜之间被扒了肩章,当场就痛哭流涕了。不过这事似乎对许平秋没有什么触动,她又提醒着:“我记得队部那位女内勤叫陈莹,孩子才上小学,她哭得几乎跪下来求我,怕丢了工作,可还是丢了……”

    “其情可悯的人多了,真抱着同情来当警察,我得把大部分嫌疑人都放走,呵呵,我最恨属下两种人,一种是不干事还想动点手脚的,另一种是敢犯事还擦不净手脚的人,留着他们,对警察这个称号简直是个侮辱。”许平秋道,声音发冷,后音有点恶。

    肖梦琪心里透着点寒意,警察这一行,反脸的时候自己对自己人从来都是六亲不认,这一点当过督察后领会的就特别深了。

    车继续前行着,熟悉的街市在车窗外掠过,肖梦琪侧过了脸看着窗外的景物,心里乱如一片麻,许平秋回头瞥了两眼,思忖问着打破了沉默:“有兴趣知道别人推荐的谁吗?”

    “难道是……”肖梦琪想到一种可能,愣了。

    许平秋默默递回来了手机,肖梦琪翻看了刚刚的几条短信,然后发现六个人推荐的同一个名字:余罪。

    她哑然失笑了,还回了手机,轻声道着:“许局长,这位功臣您给的赏格可不够啊……连曹亚杰也下放到分局当分局长了,他在特训处还是个小科级。像他这样名不副实的处长还真不多。”

    “你担心他不接受这样的任务?”许平秋问。

    “不是担心,是肯定不会接受,您刚把他麾下的支援组撤掉,他可成光杆司令了。”肖梦琪道。余罪的事太过特殊,在这个讲资历、学历的阵营,就他那水平死活排不上队。当科长都是破格了。

    “你错了,工作之于你是一种体现自我价值的方式,可之于他,是一种娱乐和享受的过程,他最大的过人之处,不在于曾经侦破过多少稀里古怪的案子,而在于不管栽在什么案子上,不管栽多少次,他都输得起。”许平秋道。

    “不像啊,他可是个斤斤计较的小人。”肖梦琪道。

    “人都会变的,你和清淮都变得这么圆滑,变得这么会奉迎,变得都不会发不同声音了,他又何尝不会变呢?你的生活太黯淡了,应该向他好好学学,你们一直生活在无奈中,而他一直很精彩,那怕输也输得精彩。”许平秋淡淡地道。

    肖梦琪怔了,而且脸上有点发烧,半晌回过不神来,因为她生活的确实很黯淡,而她也确实不知道,在城市另一端的余罪,怎么可能还那么精彩………

    ………………………………………

    ………………………………………

    特警支队,器材室,居中的大屏幕在播放着一个特别的影片,是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录制的,国外的,内容很简单:斗转笔。

    其实就是学生时代谁也玩过的,圆珠笔、中性笔、钢笔,在指间旋转、倒立、飞起、落进手里等等,这是学生打发无聊时光的最好方式,却不料让国外一个学生玩出花样了,那笔像智能化的一样,在指间转得像风车,偶而停止,能静止在每根指尖;偶而弹起,飞速的坠下,会被玩者接在手里,在虎口处像暗器一样打旋,除了叹为观止,你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形容,十分钟的视频,玩出一百多个花样来。

    这是针对治安日渐严峻的形势,由特警队抽调保证节日安保的反扒分队,唯一的任务就是在客流高峰期打击越来越嚣张的街路面犯罪,反扒反两抢是重中之重。

    十男十女的作训队伍,穿得是五颜六色,适应性训练只有半个月,不过好在请到了一位资深教练,前几期培训效果相当不错,那位刑事侦查总队来的教练经无数偷窃实例证明,是相当合格滴。

    左角,三对二在练习攻防,包着钢芯的网球,近距离扔出,对方要眼疾手快,不管角度有多刁准,需要伸手接住,马上扔回去;然后再被扔回来……就这么扔来扔去,饶是铁打的特警也要磨掉一层手皮。

    右角,三对二在练习抓捕,吊在顶棚的臂粗钢棍,一组陪练,不断地把钢棍往训练者身边的任何角度扔去,参训者要在瞬间反应,抓住,甩回去;抓住,再甩回去……据特警反应,这训练强度,丝毫不亚于每天十公里的战备训练。

    不过效果是相当明显的,快速反应加上特警基础训练的底子,个个放出去就是一双铁爪子,抓贼成功率提高了不止一个百分点,据说已经直追专业的反扒队员。

    至于眼神和速度的训练,就看这部不断反复播放短片了,还教官那流里流气的教导:“兄弟们,当贼练十年,抓贼练十天,只要眼够准,手够快,保准是手到擒来……瞧瞧,人家外国学生娃玩得这么好,你们能差到哪儿?练……继续!”

    于是就练,不过教官那水平实在叹为观止,每天开场手里就晃着硬币,直吹嘘谁要能把他手里的硬币不管拿走还是偷走,他立马磕头拜师。

    还真有不服气的小年轻试过,不过没抢走教官手上的硬币,反而自己身上的东西被偷走了,甚至还有被教官趁隙拉走裤带的,丢了两回人后,没人再敢挑战这个伸手就摸下三路的教官了。

    教官很难让人忘记,姓余名罪,名字好记,人更好记,不笑时一脸坏相,笑起来一脸贼样。

    时间指向下午十六时,余教官还在呷着茶水,弹着硬币,他又玩出新花样来了,水杯放到了手背上,然后手指晃着,硬币在指缝间翻滚着,保持着杯里水的平衡,玩了好多长时间,杯中水不溢不流,偶一换手,硬币嘭声弹起来,他悠闲地呷一口水,等手伸出时,正夹住了掉下来的硬币,就像玩杂耍一般,整个过程头抬也未抬。

    哎呀,这绝招,惹得好多女特警看得他两眼直闪小星星。

    其实呀,这绝招,就像男人的将军肚,女人的水桶腰一样,纯粹是闲得蛋疼闲出来的。

    蓦地,铃响,场上的队员停止了动作,余教官一闪手,手背一离,手心正好接住下落的茶杯,放在桌上,收起了夹在指缝中的硬币,起身喊了句:“集合。”“立正。”

    “向右看齐。”

    “报数。”

    两列特警自动整队、报数,甩头喊声,干练不已。站在队前的余罪一眼看过,心里那股子骄傲可是油然而生,曾经是训练场上的菜鸟,现在可是全队的教官了,岂能不让他得瑟一回。

    十男十女,第四批即将结业的队员,余罪正着身子道着:“后列,向后五步……前一列,向后转。”

    队伍让开一条通路,男队女队,都正襟看着教官,余罪踱步在中间,边看着激情满脸的小警边教导着:“当贼十年,抓贼十天,明天就是你们上正场的日子了,今天给你最后一次实践课,接下来,每两人一组,反扒队员……目标,我。规则是,在我的手伸向任何一个口袋的时候,你们在背后要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到到我手腕……注意,我的手指间是一薄粉片,你们就当这是个刀片,千万别让我划到你们要害啊……”

    余罪道,一亮手里准备的道具,是裁缝划记号的粉片,不过被磨得更薄一些而已。

    一听实战训练,特警那叫一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第一组,出来两位虎头虎脑的,要抓教官这个贼了,余罪背着手,围着女警队伍转圈,转了一圈,两圈……人群跟着哄声大笑,那两位队员这才发现,余教官手里早偷到东西了,是这些天训练的道具,每人身上一个“钱包”。

    “归队,明儿跟着老把式练练啊。”

    余罪挥手屏退了两人,两人郁闷地归队,又出来两位,这一回可盯得紧了,保持着三步以上的距离,一圈半之后,两位特勤飞扑而上,锁肩勾手腕,转眼把余罪挟制住了,别的特警巴不得教官出丑似的喊着:“摁住,摁住……”

    两人一人抓着贼赃、一个使劲扭着余罪的另一条胳膊,抓得那叫一个慌乱,等着把余罪摁到了地上,余罪不迭地喊停时,两人这才放开,得意地站着敬礼道:“对不起,教官。”

    “对不起个屁……看看你们身上。”余罪边起身边撂了句。

    众人一看,又是哄声大笑,一位特警的脖子上,脸上,被划了好几道,而抓手腕的那一位,他自己的手腕上也被划了几道。

    两人笑不出来了,扒手手里的工具可是锋利的刀片了,如果是实战,这意味着抓捕的人早被划了好几刀了。

    “归队,手够快,头脑不冷静,千万不要近身缠斗,抓住手腕,往死里拧……贼可不会给你客气啊,稍有松懈,他们最轻也得划你几刀泄愤。”余罪拍拍身上,又一扬手:“继续。”

    特警的训练基础都不错,真要知道要领,就该余罪倒霉了,接下来虽然逃过两次,可被摁住了三次,最后一次被三位女警拧胳膊压膝,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直喊投降。

    等他起身的时候,众特警才发现教官这“贼”当得早狼狈不堪了,衣服被撕破了几处,手腕都被拧於青了,三位女警直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了,实在是讨便宜了,要不是教官已经被“抓捕”到了几次,她们估计是抓不到的。

    余罪疼得呲牙咧嘴,脸上却是贱贱笑着对女警道:“这样就对了,对男人应该粗暴点……归队。”

    众人哄声一笑,结束了最后一节课,不知道谁带头鼓起掌来了,掌声经久不息。

    “停停停……立正,稍息。”余罪打断了掌声,整整衣领,对着二十双热切的眼光,清清嗓子喊着:“谁能告诉我,抓贼最重要的是什么?你说。”

    指向排头的短发女警,那女警铿锵回答着:“眼疾手快。”

    “错,你说。”余罪指向下一位,大眼睛的女警。

    那女警一挺胸道:“出手必中。”

    “错,你说。”余罪指向对面的男警,那男警道着:“察言观色,认准目标。”

    “错,你说。”余罪又指一位,不管回答勤学勤练、不怕吃苦、积累经验等等,一律回答错误。

    走了一圈就没对的,余罪站到排头的时候,很不客气地指责着:“全错,当年我当反扒队员的时候,和你们一样,抱着满腔热血,信心百倍地去抓贼,可结果是,我第一天上街就被贼把脸给抓了。”

    众人轰然大笑,余罪笑了笑,加大的声音教导着:

    “最后,我告诉三个必须做到的注意事项,第一是安全,不要高估你们自己的能力,在瞬息万变的抓捕现场,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可能是一个贼,也可能是一窝贼,不想变成伤残人士的就老实点,最少保持两人一队,千万别逞英雄。”

    这里面有过血的教训,那些被伤的队员只能抱憾终身了,余罪言及于此,满场寂静,这于平时高调训练的完全不是一个腔调了,就在众人心里微微觉得感动时,余罪挥着手指又道着:

    “第二个注意事项,仍然是安全,不要低估毛贼的拼命勇气,狗急跳墙、人急上梁、贼急了不认亲爹亲娘,没有把握不要出手,出手就摁死,一击必中,绝不能给贼留下还手的机会……。”

    人群更安静了,知道这是经验之谈,如果有教官这样一位指缝夹着刀片的贼,恐怕就抓到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看着众人注意了,余罪接着第三项道:“第三项,还是安全。不要过于相信群众的觉悟啊,可能一车人对一个贼也不敢发难,可所有的人都敢站出来指责警察不对,民意和舆论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在这个上面我们别无选择,不管群众理解与否,暴力是必须的;不管舆论指责与否,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提醒你们学会安全地去做啊,别让人家给你拍下抓捕现场来在网上乱发啊,到时候又有人为那些人渣讨人权了啊。当警察的可不行,没有替在乎你们的人权。”

    众警明白其中深意,轰声一笑,拉着脸的教官也笑了,笑得是那么的贱,笑得全场都能意会到那种贱的含义。

    “恭喜你们,第四届特警反扒队正式结业,我没有证书发给你们,不过明天上路,你们必须把成绩带回来。”余罪道,背着手,平静地道。

    “是!”二十名应届毕业队员,齐齐敬礼。

    这时候,又响起了一阵掌声,是从背后传来的,特警总队的杨武彬总队长带着两位随从,鼓着掌进来了,随即引起了学员们一起致以热烈的掌声。

    掌声和人群簇拥着余罪,那是一张得瑟的笑脸,让趴上窗户上鼠标、狗熊看得好不嫉妒,瞧人家是啥,鲜花掌声,咱过得啥日子,郁闷和骂声,太失败了。

    和杨武彬总队长,总队政委握手言笑着,是那么的随意,这一幕落到了刚刚到场的肖梦琪眼中,她不自然进停下了脚步,远远地观望着,没错,他仍然是那么精彩,不像自己,小心翼翼地生活和工作在那个厅处局科不同级别组成的小环境里,付出着日复一日,收获着神伤黯然,这之中,相去何啻于天差地别。

    余罪看到她,仍然那么贱,笑着呶嘴给了个飞吻;被冷落的兄弟依然那么敏感,向好色轻友的余罪竖了两根中指,两个细节肖梦琪都看到了,她毫无征兆的被逗笑了,笑得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这么自然过………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05章 旧时模样

    热闹的场合总是有被冷落的人,鼠标和狗熊就是,余罪只说了几句话,就被几位小特警拉着去洗漱换衣,据说要照一张本训练班的合影,总队长和支队的人也来了,既是审查训练结果,又是战前动员,于是就没人招乎鼠标这两位不速之客了。

    “我为什么觉得,余罪走到那儿也过得比咱们舒坦啊。”熊剑飞看到了,余罪和特警学员们的合影场面,感慨道。

    尼马还那多的女特警,鼠标酸溜溜地道着:“还真是啊,白天晚上都被女特警骑着,自得其乐啊。”

    “你不要这么龌龊好不好?”熊剑飞听不进去了,他强调道着:“怪不得兄弟们说珍爱节操、远离鼠标,你好歹也是领导了,不能差成这样吧?”

    “领导一上台,道德就败坏,这不自然规律么?”鼠标好得意地道。

    背后噗哧一声,有人笑了,熊剑飞和鼠标回头,看到了督察处那位闻名瑕迩的女处长,熊剑飞人老实,赶紧立正、敬礼,口称道:“肖处长好。”

    鼠标可没那正形了,一弓腰,一摆手,像打招呼一样:“哟,领导好。”

    问好是问好嘛,可这满脸淫笑得,直往女领导胸部瞄,实在不能观瞻,肖梦琪知道他就这货色,自动过滤,回礼道着:“你们好……你是?很面熟啊。”

    “开化路刑警队长熊剑飞。”狗熊回道。

    “噢,我想起来了,见过你,上任的时候……工作还行吧?”肖梦琪客气道,那个刑警队被督察处处理后,全班人员从队长到队员全部换将,这位是邵万戈推荐上来的,据说这位也算个特殊人物,就想当队员冲锋陷阵,死活不想当领导。是被支队长骂着去上任的。

    却不料一句客气,问得熊剑飞脸色如丧考妣,鼠标噗声一笑,吐得舌头、露着白牙,笑得直打颠。

    “噢,我又明白了,看来工作不怎么行?”肖梦琪笑道。

    “不是警察不行啊,而是坏人太行了。”鼠标笑道,大致说着开化路刑警队破案率屡创新低的事,捎带着把自己躺枪的事也说了遍,直叹这年代真是世风日下,拼了这么多年,坏人不见其少,愈见其多了。

    “还真是,现在这人心有问题,只要能挣钱,什么都敢干。就把咱们警察累死,也管不过来啊。”熊剑飞感慨道。

    “这话不对,警察一般不是被累死的,被憋屈死、被郁闷死、甚至被那些白痴事主气死的,更多。”鼠标道,对于上午那位报案的白痴女实在记忆犹深,他摆乎着:“跟你你都不相信,上午到我们所报案的,揍他妈摇摇微信,就摇到床上去了,然后被人骗财骗色,居然还执迷不悟,都不相信自己被骗了……”

    “你什么时候正义感这么强了?都没干过几件事,还上火?”熊剑飞见鼠标如此痛心疾首,很是接受不了。

    “我倒不是正义感强,我特么就火大,这么好的事怎么就没让我碰上呢?没碰上就罢了吧,这干好事回头还抹我一身屎(事)。”鼠标一拍巴掌,看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背后的人又噗哧笑了,两人争执着却是忘了这位肖处长,熊剑飞不好意思的闭口了,鼠标可没这觉悟,好奇地问着:“肖处,您干嘛来了?”

    “特警队是我娘家,我是从这儿出去的,不能回来看看啊,你们呢?”肖梦琪问,大眼眨着,似乎触到了让她窃喜的真相。

    “我们找余贱……”鼠标一道,狗熊随手把他拔拉过一边接着:“玩……一块聚聚。”

    明显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不行嘛,也对,一个队长,一个指导员,又都是爷们,怎么能说不行呢,肖梦琪笑了笑道:“那咱们的来意相同了。”

    “绝对不相同。”鼠标道摇头道。

    “是啊,我们正在想……算了,看样拉倒了。”熊剑飞道,话说得嘎然而止,明显觉得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那还是相同的,有求于人,都是这种患得患失的表情,而且都担心对方拒绝。”肖梦琪道,看看愕然的熊剑飞,又补充一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啊?或者,看他也成光杆司令了,帮不上什么忙了?”

    哟,全说中了,鼠标的大饼脸对着狗熊的土贼脸,相视俱是愕然不已。

    然后肖梦琪勾勾手指,两人不自然地,一右一左凑在肖处长身侧,听着面授机宜。

    ………………………………

    ………………………………

    “聚聚呗,多长时间都没聚了?吃顿饭,你挑地方。”鼠标给了一个无懈可击的邀请。

    从总队部跑出来的余罪愣了,惊讶地看着鼠标,就瞅着铁公鸡拔毛一样,真个不敢相信,他看上了熊剑飞,熊剑飞道着:“真是聚聚,知道你的支援组都被撤了,兄弟们想你指不定郁闷成什么样子呢?这不专程来看看。”

    “郁闷?至于吗?”余罪怔了下,又疑惑地看着肖梦琪,工作单位相距甚远,她在市局,等闲难得见上一面,上次见面都不知道几个月前的事了,肖梦琪给了个揶揄的眼神笑着道:“本来我以为你很郁闷,不过见面才发现,你好像自得其乐啊……那算了吧,鼠标,看他这样,用不着请吃一顿安慰呀。”

    “就是,白关心了。那我们走了。”熊剑飞道。

    三个人说着就要走,这当会余罪可急了,直追着拦着:“别介……聚聚,一定得聚,瞅瞅谁在都叫上,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日子没见面了。”

    “走吧,坐我的车。”熊剑飞一揽余罪,两人互擂着肩膀,说说笑笑朝车走动了。

    背后,肖梦琪和鼠标使着眼色,在偷着乐呢。

    不过接下来就乐不起来了,毕业的越久,曾经同学间的联系就越疏远了,董韶军去学习了、李二冬在跟案子、连馋嘴的孙羿和吴光宇也抽不开身,又联系了豆晓波,他在禁毒上比其他人都忙,已经出去一个半月没回来了。电话拔得余罪和鼠标都泄气了,还好,联系到了在总队汉奸汪慎修,路过信息中心,又拖上了骆家龙,好歹让这回相聚不显得那么冷清。

    可还是显得有点冷清了,一转眼毕业五六年了,又不在一个警种,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工作,等再坐到一起才发现差别很大了。

    比如骆家龙手里不离那台智能机子,这个技术宅更宅了;比如汪慎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深沉了,变得沉默寡言了,你不管说好话坏话,他都是淡然一笑。狗熊虽然还是个实诚性子,可因为没房没车连女朋友也没有缘故,这些年很少和曾经的同学一起聚会了,比犯罪形势还严峻的生活问题,让他变得像一个离群索居的人。

    鼠标也变了,肖梦琪听到了几个人齐齐损鼠标,她不知道内情,小声问骆家龙,骆家龙说了,这家伙自从结了婚,越来越无耻了,混吃混喝从不买单;而且走到那儿都借钱,借的钱你不朝他要,他就不会主动还。所以呢,兄弟们都说了,珍爱节操、远离鼠标;防盗防抢防鼠标等等。

    这话听得肖梦琪莞尔一笑,鼠标刚和余罪碰了杯,断续听到了这坏话,直斥着:“说什么呢?是不是兄弟啊?”两人一争执,骆家龙说了,尼马借的五千块钱赶紧还啊,不还我给你老婆打电话,鼠标拍着桌子嚷了,把你吓成这样,我说不还了吗?早知道你这么小气,孙子才向你张口。

    借出钱的反而不对了,气得骆家龙直竖中指,尼马等着以后再借你吧。鼠标气咻咻被余罪拉着坐下了,咧咧道着,稀罕呀,借你俩钱挂在嘴上,还说人家坏话,也不嫌寒碜。

    反正是借钱的不对,气得骆家龙哭笑不得。肖梦琪有点尴尬,没想到男人间也这么琐碎,还是余罪坦然,揽着鼠标道着:“标啊,你想开点啊……不是兄弟们非要说你坏话,主要是因为,想说你一句好话,实在说不上来啊?你们说说,有吗?”

    “好像没有。”汪慎修笑了,对于无耻之尤的标哥,他还是抱着同情态度的,毕竟被老婆管着的男人不容易。

    “还是有的。”不同声音来了,余罪侧头时,是熊剑飞,熊剑飞一饮而尽,颇有感触地道着:“他没什么变化。”

    “变化?你指望他变啊?”骆家龙翻白眼了。

    “是啊,他现在和以前一样不要脸,我想骂他就骂他,想踹他就踹他……可你们,我还敢向以前那么说话么?瞧瞧,骆主任抱着手机比女朋友还亲,汪科长比局长还严肃……还有,余处长,藏得比嫌疑人还深,接个电话都难,想说句话更难啊……”

    熊剑飞说着,又自斟自饮了一大杯子。

    拿着手机的骆家龙怔了,汪慎修抚着脸庞,很多次在镜子前都不认识自己了,此时又是一种陌生的感觉袭来,让他在面对昔日的同学时觉得好像疏远很久了,余罪也有愣了,端着杯子,手僵在空中,只有鼠标得瑟了,一顿杯子自饮一杯,朝熊剑飞竖大拇指说着,这才是兄弟。其他人都尼马成女人裤衩了。 “什么意思?”肖梦琪噎了下,两眼圆睁愕然问。

    “女人裤衩的功能是……”骆家龙喃喃道,自重面子,不敢说了。

    “装逼。”余罪说出来了,一脸坏笑吟吟,看着肖梦琪。

    噗……肖梦琪把嘴唇咬了,脸红耳赤地看着鼠标,这龌龊货两杯下肚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很长时间没见,不那么露骨,流氓得很有深度了。

    就是气氛即将僵住的时候,就在骆家龙和汪慎修都觉得有点不自然的时候,余罪像大梦初醒一般,筷子磕着杯沿,指指骆家龙的手机,收起收起,又指指汪慎修的脸,笑笑,汉奸你的风骚呢?

    敲着、磕着、叮叮当当貌似紊乱的声音,肖梦琪还没明白这是干什么,骆家龙也拿着筷子敲上了,汪慎修意外地笑了,加入到了敲碟磕碗的行列,敲着敲着,连熊剑飞和鼠标似乎也高兴起来了叮叮……当当,带着兴高彩烈地跺脚,然后余罪带头说唱着:

    兄弟呐,我的兄弟,最亲的就是你。

    房贷、外债,压得老子还不起。

    公务、公粮,累得老子直喘气。

    过得都苦逼,谁把谁嫌弃。

    一说皆笑,肖梦琪直接笑喷了,看来,这是婚后生活的总结了,这一句也畅开了众人的胸襟似的,余罪一问谁来接,骆家龙就接上了:

    兄弟呐、我的兄弟、最亲的就是你。

    什么兢兢业业、什么忠于职守,都特么是作戏。

    什么领导交待、什么上级安排,都特么是放屁。

    过得都苦逼,谁把谁嫌弃!

    别人乐了,肖梦琪愣了,没想到这位书生样的骆家龙居然也有如此深的怨气,而且她看出来了,这些货纯属发泄,而且是要挨个发泄,好像这是个既定的格式,听到汪慎修说了什么没车没房谁嫌弃的话,众人直说他没有新意,罚酒三杯,而被罚的汪慎修居然笑吟吟的领罚了。

    “这是我们在学校时候的酒令,一说起这个来就乐呵。”

    骆家龙小声解释给肖梦琪听了。

    一个一个花样,都在发泄胸中的闷气,不过似乎从中找到曾经的亲密无间,罚了汪慎修三杯,又罚了鼠标五杯,到熊剑飞行令时,他知道自己笨,老老实实道着:“我不会说,我直接喝。”

    说着就对瓶吹上了,咕嘟嘟连下几口,惊得汪慎修赶紧拽着道:“熊哥,行了,都知道你行大于言。你都灌了,我们喝啥?”

    放下筷子乐呵时,余罪站起身一摆手道着:“一圈走完,还有最后一项,都是苦逼没啥变化,找出最苦大仇深的那个苦逼来……肖处长,您起个头,您说从那个人开始,随便点。”

    肖梦琪不解,骆家龙一解释,这是点人头,点谁谁买单,她随意一指余罪就从余罪开始,然后几个人乐滋滋地喊着:兄弟呐、我的兄弟、最苦的就是你……吃喝、嫖赌、买单的都是你……

    最后一个字,几双筷子齐齐指向鼠标,鼠标来了个欲哭无泪的动作,肖梦琪反倒不好意思,直道着:“别别,一会儿我来。”

    “那可不行,这是铁律,谁也不能破坏。”汪慎修道,坚持原则了。

    “就是,再点盘什么菜,我得把利息吃回来。”骆家龙幸灾乐祸。

    “提醒一句啊,不老老实实买单,都给他老婆打电话,就说单位发奖金了,问细妹子鼠标上交了没有。”余罪憋着坏水道。

    众人边吃边呵呵笑着,把鼠标刺激得直骂娘,这当会连熊剑飞也不通融了,他翻着白眼说了,你在酒桌上又没少坑别人,买回单怎么了?

    回复3楼2014-05-2900:16举报|

    九尾の魅惑

    sorrow苏颜

    副总警监13

    一曲兄弟把气氛可推向"gao chao"了,一瓶喝着在叹着各种不如意,二瓶喝着在说着曾经的各种得意,三瓶开口,个个面红耳赤,已经是胡言乱语了,肖梦琪趁着倒酒的功夫,提醒着熊剑飞道着:“熊队长,你?”

    噢,狗熊一拍前额,差点把正事忘了,他一拉鼠标,挤着眼,两人看看余罪喝得脸上冒汗了,鼠标一凑上来问着:“余儿,有几个案子,你得帮我想个辙。”

    “多逮几个嫌疑人,摁回派出所揍几顿不就行了?”余罪瞪着眼道,这么多年了,鼠标长进实在令人担忧。

    “那种低级手段,还用你教?”鼠标反问着。

    “就你这智商,高级的我教你,你学得会吗?”余罪道。

    哎呀把标哥给气着了,熊剑飞插进来了:“你别光吹牛啊,我们队两个月十九桩诈骗案,我一件都没拿下来,现在天天被支队长骂。你说吧,帮不帮我吧?”

    “帮!孙子才不帮。”余罪道。

    熊剑飞一乐,却不料余罪端着杯子道着:“明儿咱们一起找邵万戈去,咱骂回去。一窝出来的,他牛逼个毛啊。想当年兄弟们菜鸟时候就直接上大案,他差远了。”

    肖梦琪脸一苦,其他人一笑,直斥着余罪吹大话,熊剑飞难堪地解释着,骂回去也解决不了案子啊,他现在想回去当队员都难了。

    话题一下子回到了诈骗案子上,骆家龙在大叹治这环境的持续恶化,汪慎修排着理由,这种案子论难度,不比大案要案简单,一个异地作案就把大部分经费捉襟见肘的单位难住了;鼠标更是义愤填膺,讲了自己躺枪的事,直扬言抓着那骗子得把他蛋黄捏出来。

    “别别……不能有仇恨,仇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种人才,咱们得好好向人家请教请教,骗财骗色可不是谁也办得到的……我还真看过几个骗子的案例,我就纳闷了,大部分都是穷吊出身,长相还不如咱们,嗨,人骗钱有钱、骗妞有妞,比咱们过得强多了……想想咱们挣一辈子工资,不如人家骗俩回。”余罪感慨道。

    “还真是啊,咱们要能过这么潇洒就拽了。”鼠标瞬间改变观念了。

    “有道理,我现在回头想想,最幸福的日子不是现在,而是以前当特勤没人管的时候。”汪慎修说出心里话来了。

    肖梦琪又一次受到这些人无底线的冲击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可是意外的是,几个商量的邀请计划实施很顺利,骆家龙越说这案子难,余罪越不服气;汪慎修越刺激这事不能越级办,余罪还犟着要办,还非就办,妈的欺负我熊哥老实不是,咱们把兄弟们都召来,以牙还牙,以骗对骗,坑不死他们。

    士气高成这个样子,肖梦琪反倒觉得不妥了,而且这酒桌上的话,是信,还是不能信呢?

    实在不好说啊,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你骂我、我唾你、你损我、我将你,连汪慎修也失态了,拍着桌子嚷着,不行,我也去,不就几个骗子吗?毒贩咱们都抓过。骆家龙也被将得放弃初衷了,直嚷着:你们以为我不想去啊,在办公室早快憋死我了,你只要能申请到经费,我和你们一块花去。

    有道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这喝得晕三倒四、反倒是众口一词,饭局结束的时候余罪嚷着买单,然后鼠标一直在口袋里掏啊,掏啊,有点心疼一桌五百大洋的饭钱,众人虎着脸催着他掏钱,余罪看他实在难为,笑吟吟问着:“标啊,要不我替你掏了?”

    “那敢情好啊,说话算数啊。”鼠标惊喜了。

    “当然算数。”余罪一转身,掏着钱包给服务员数着钱,六张,一扔道:“不用找了。”

    这么大方,把兄弟们看愣了,然后鼠标惊慌地赶紧乱摸口袋,然后气得痛不欲生,骂着余罪道:“狗日的还说替我掏,那是我的钱包,又偷我东西。”

    “是啊,我说替你掏啊。又没说掏我自己的钱包。走了,今晚兄弟们高兴,谁也不能回家陪老婆啊,到狗熊队里,关上门打牌去。”

    余罪一挥手,钱包扔回去了,借着酒兴,应者云从,呼啦声围了一拔,勾肩搭背相携去玩了,央央不乐的鼠标被骆家龙搂着,看在收回利息份上,宽限你小子两个月。鼠标委曲地哀求着,看哥惨成这样,有点同情心好不好,起码得免一半债。

    那可不行,兄弟们说了,你买房早,那房子早翻一倍了,数谁也数不着你苦逼。还有出馊主意,要不标啊,你离婚吧,一离就赚,马上就有钱了,几人把鼠标逗得怒吼着:呀呀呀,再刺激老子跟你们都绝交啊,妈的没老婆的都嫉妒,想坑我不是。

    吵吵嚷嚷中,那些心里的小疙瘩早就烟销云散了,于是这位堂堂的肖处长笑得直打颠,担心之余只得客串了一回女车夫,把酒兴盎然的一群货往刑警队的宿舍送,

    即便从警多年,她依然看不太懂这个纯爷们的世界,不就几瓶酒精吗?至于催化成这个样子吗?瞧那一群你搂我,我抱你,说不完的话,比两口子还亲热啊………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06章 语重心长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局长办传出来,吴主任下意识地摆摆手,把找领导的几位科室人员挡在办公室门外,每个领导的风格都不一样,而许局长的风格就是:在谈事的时候最烦被签字的打断。

    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吴主任一直在揣度,是不是因为和督察处那位女处长谈话的原因,平时上午这个时候,大部分是训人的时间,而今天自打肖处长进去,领导的笑声就不断,免不了让他猜测很多喽。

    有嘛?

    绝对没有,办公室里老许的失态纯粹是被肖梦琪带回来的消息逗得,这一群从学校认识开始就不消停的货色,总能勾起他对于少不更事的回忆,就像他曾经当个小警员一样,没喝酒骂娘,喝了酒骂队长,喝高了敢骂局长,这个有关男人的传统多年来没什么改观。

    肖梦琪有点讪笑地坐在局长办的沙发上,把玩着修长的手指,一直以来她觉得许局长对于自己亲自鳞选出来的几位多有袒护,可偏偏又说不通的是,袒护的同时又在打压,比如在余罪身上就是,理论上应该是最亲的嫡系,可恰恰数年难得见余罪到市局一趟,几次岗位变动,肖梦琪都没有从文件上看到余罪的名字,她一直以为余罪要被领导打入冷宫,不过今天看来,似乎又不像。

    “说说……你对他们什么感觉?”许平秋止住笑时,随意问了句。

    “您指……对于这个案子?”肖梦琪道。

    “对,这群人谁见谁头疼,包括我。这几年我可是费尽心思,把他们拆得四零五散,就怕凑一块生事啊。”许平秋答非所问。

    “可这是诈骗案啊?”肖梦琪道,明显有点不敢苟同,这群人凑一块吃喝闹事那应该没问题,可离案子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许平秋一笑,反问道:“是啊,你觉得他们要脱了警服是个什么样子?这几年是纪律约束,要没约束啊,他们要真搞起坑蒙拐骗来,一般人望尘莫及呐。”

    肖梦琪一愕,认真地盯着许平秋,那笑意里透出来的狡黠,应该有所用意了,老许在侦破上的野路子,没人学得来。她揣度着,不无愕然地问:“许局,破案和作案,差十万八千里啊。而且这骗子窝里,恐怕想放个卧底也难啊。”

    “这就是你们学院派和江湖派的区别了,正常的警务程序解决不了的问题太多了,犯罪和作案之所以要比警务的规范提前一步,除时间上,还有在思维方式上,他们可以把天马行空的想像付诸实践,不受任何程序限制,等我们摸索到这种手法,他们可能已经升级了,我们和他们的差距就在于此。”许平秋道,他端着茶杯,呷了口,两眼却炯炯有神盯着肖梦琪。

    坐在领导的位置最喜欢的莫过于两种人,一种是无条件听命的,一种是能意会领导意图的。第一种人很多,但不堪用;第二种堪用,但不好找,许平秋从肖梦琪犹豫的眼光中,感觉到她应该是那位合适的人选。

    “我明白了,您意思是,要尽可能缩小这种差距,提高我们在这类案子上的反应和抑制能力,预防和减少类似案件的发案率。”肖梦琪挺挺胸膛道。

    她很享受领导给予的那种欣赏的眼光,不仅仅因为她是一位女性。这一次也是如此,许平秋笑笑竖了竖大拇指道着:“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对于任何类型的违法犯罪,必须有有效的预防和抑制途径,这是从警的本份。这几年全省经济发展很快,犯罪的形式多样化更快,咱们有点落伍啊。”

    “可他们的路子太野,很可能失控啊。”肖梦琪道。他比较理解余罪的作风,办案和作案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才让你和他们接触啊。”许平秋笑了,最终的目标出来了。

    “我!?”肖梦琪吓了一跳,现在才真正明白领导的意图,是要让她挂这个反骗的帅了。

    “对呀,你不说讲骗子都是心理学大师嘛,在这点上,和你专业相同啊。”许平秋开了个玩笑,看肖梦琪尴尬了,又解释着:“你学的心理学专业,搞这种案子可能能用上。一直在这个位置上,那是肯定用不上……而且呢,真把令箭放到余罪手里啊,我还真不放心,他胆子太大,我只能处处限制他,否则肯定失控……我直说吧,有没兴趣到鼓楼区分局挑大梁?分局长张如鹏再有几个月就退休了,那个位置就空下来了。”

    咝,肖梦琪一吸凉气间,像受了点刺激一般,腰挺直了,脖子有点梗了,从市局下到分局,又是实职,那是所以机关人员的梦想,猝然而来,她都有点不太现实的感觉。

    不对,她突然惊省,从许平秋狡黠的眼光中发现了端倪,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脱口而出道:“那儿有个闲办,不是……”

    这是业内都知道的一个特殊地方,很多个案案值过小、破案价值不大、都从派出所、刑警队流向辖区分局集中处理。说处理是好听的,其实处理的方式只有一种:积压。所以准确的名称叫:积案协查办公室,简体协办。根本办不了,所以又被业内称为“闲办”,一般准备养老的人才去。

    难道是要打入冷宫的节奏,肖梦琪顿觉冷汗颊背,检点着自己工作上是不是有了什么重大失误,她甚至从许平秋狡黠的眼神中发现了危险,在揣度,是不是因为流言菲语的缘故,局长要把她放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以证清白。

    “你一定在揣度我的心理,一定在想我这么做肯定别有用意,你也一定在考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许平秋笑了笑,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很正色地道着:“可是我郑重告诉你,我没有任何用意,如果非要有的话,那就是想把这些让人头疼的案子解决一部分,好让我们有一份那怕及格的答卷……我觉得你行,把揣度领导心思的功夫,下在揣度嫌疑人的犯罪心理上,应该有收获。”

    肖梦琪被说中了,她笑了笑,不太确定地问着:“我……行么?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案子,坦白地讲,我连案子接触都不多。”

    “谁也不是天生的神探,都是在实践中一点一滴历练出来的,打前锋的人真不缺,但缺的是一个能把握方向,选择正确和正当方式的领头人,缺的是一位善于总结经验,指导后续工作的高级警务人员……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许平秋道,殷切地注视着肖梦琪。

    这种眼光千万别上当,所有的领导都会有这种"qing ren"似的热切目光,忽悠你义无返破,简称:鼓舞。

    肖梦琪躲避着许平秋的眼光,喃喃地道着:“我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给你一个上午的时间考虑,中午之前答复我,如果仅仅考虑到个人职位的升迁,那大可不必,即便仅仅为了考虑性别的平衡,将来在市局处级干部的推荐名单里也少不了你的名字。”许平秋淡淡地道着,目不斜视,在他这个位置上办这件事是件轻描淡写的小事,他磕着烟灰,娓娓道着:“我的建议是,你翻开自己从警的履历,回忆一下,真正让你感到自豪,感到荣耀的事有几件?是现在坐在这个副处级的位置上?还是曾经作为一名普通的警务人员,在打击违法犯罪的过程中?”

    默默站起来的肖梦琪眼神肃穆了,她眼前一幕一幕,闪过曾经在深港的艰难反复、曾经在追逃中的惊心动魄、曾经站在刑侦论坛上的意气风发,她犹豫着,那确实是一种自豪的感觉充臆在胸间,也许能做到的人很多,可未必能做到的人都有这种机会。

    “你在担心什么?”许平秋抬头问。

    “没有……我正准备接受。”肖梦琪一刹那下了决心。

    许平秋笑了,一欠身,平视着肖梦琪笑道:“呵呵,还好,再过几年恐怕锋芒就磨完了。去吧,文件随后下发,你将以基层煅练的名义,挂职分局的政委,人员你自己挑,不管那个所那个队,直接借调走,用得好就留下,用不好打回去,全市上万警力,够你挑的了。”

    “是。能提个要求吗?”肖梦琪敬礼道。

    “可以提,不过咱们的经费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可能全部满足。”许平秋道。

    肖梦琪尴尬一笑,道:“那就没问题了。”

    “这种问题你不应该找我解决,所有的所长、队长、分局长都有办法合理地解决这种问题,你的队员里将会有这方面的高手,这不算问题……下基层吧,要想当好一名公安干部,要学的东西会有很多啊。”

    肖梦琪又是一笑,懂了,她郑重地敬了个礼,转身退出了。

    在这一刻,许平秋同样也笑了,接踵而来的是综合办、装备处、工会络绎不绝来人,每人都拿着一摞厚厚的报销单据,差旅、办公、维护、车耗,等等,或多或少的金额让他皱了皱眉头,心里凭生出一种反感,很多需要钱的地方捉襟见肘,而很多不怎么需要的地方却消耗如流。

    不过又能如何,这些事可比案子难解决多了,于是他的笑里多了几分无奈的成份,拔开了笔帽,签上了许平秋的大名,思忖间,又有点担心肖梦琪能不能胜任这个没粮没饷的光杆司令…………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07章 兴然而往

    下午三时,熊剑飞驾车准时泊在到鼓楼分局的大院里,二进的大院,二十年前的建筑,因为毗邻古迹的缘故,鼓楼区分局自从占用原革委会的大院建制就没有翻修过,如果不是警车林立,旁人得把这所大院当成个古迹了。

    从进出匆匆的同行人群中穿过,有人指示着协办的位置,在后院,对于这两位不速之客抱之以一个异样眼光,粗枝大叶的熊剑飞和鼠标根本没有注意到,昨天喝多凶、玩得野,半上午才起来,鼠标正抱怨误了上班,就接到督察处让报到的通知了。

    吓了他一跳,使劲地想自己犯什么事了。后来才反应过来,是肖梦琪真把解南路派出所和刑警队的事当成个事了,可意外的却让到这里报到。两人还没商量清楚,就听到了身后的叫声,回头时,骆家龙和汪慎修快步奔上来了,骆家龙那叫一个气愤,呲眉瞪眼问着:“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嘛?怎么是督察处通知我报到,搞得信息中心还以为我犯错误了。”

    “肯定是昨晚的事,你们不答应搞狗熊队里那几个诈骗案子吗?”鼠标道。

    “哎哟喂,那喝了酒的话你也当真啊?”骆家龙哭笑不得了。

    “哟?那你说话当屁放啊?”熊剑飞不乐意了,一把揪着骆家龙,汪慎修赶紧地拉开劝着:“得了,得了,每回都是没外乱先内讧,走走,到底怎么回事还不知道呢?哎,怎么没见余罪啊?”

    “应该早来了吧?肯定是这孙子拉咱们下水啊。”骆家龙忿忿不已地道。

    这么一怀疑,鼠标和熊剑飞使着眼色,附合着:对,肯定就是。

    男人有两种话当不得真,一种是情场上,另一种就是酒场上了,看这架势昨晚那事还真没当真,骆家龙又在解释着抓这种电信诈骗的嫌疑人有多难多难,气得熊剑飞一巴掌扇了他的趔趄,鼠标跟着趁火打劫了,讹着骆家龙道着:狗日的,昨天可是我请客,吃了喝了不帮忙,信不信我特么让你吐出来?

    你骂我、我损你、推推搡搡,上了二进院子的二层,早有一位中年大叔级的警察等在那儿,把几个人请进了标着协办的大办公室,关上门,几个人继续在争执着。

    隔着一间,几个人路过的窗口,肖梦琪轻轻放下了窗帘,又一次领教了这几个货色的出口成脏,警营呆得久了,对于大部分不文明行径已经具备相当的承受力,她回头时,看到了余罪还是那个样子,手里的一漾一漾玩着硬币,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也不全是,最起码她把情况告诉余罪时,余罪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横挑鼻子竖挑眼,懒洋洋的应承下来了。不过让肖梦琪担心的是,这货色从来都是阳奉阴违,要真不愿意干的事,他会有一千种办法消极怠工。

    “谢谢你的加入啊,你的加入让我觉得已经成功了一半?”肖梦琪违心背愿地表扬了一句。

    “没发现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这么重要啊?”余罪瞥了眼,笑笑道着。

    “没发现的事还有很多,有待你去探索了。”肖梦琪揶揄地道,对于来自异性的调侃,她会同样以调侃回敬,靠在桌边,审视着余罪,她看了几眼那玩得潇洒的硬币,出声问着:“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加入吗?是个人原因?还是职业素养?”

    这话说得很轻,伴着一个很期待的眼神,在任何事情,那怕在工作上,女性都会有天生的优势,肖梦琪不止一次利用过这种优势,似乎两人曾经还有过那么一点点小小的暧昧,对于余罪的加入,她潜意识里似乎觉得有这种成份在内。

    嗖声,余罪弹起了硬币,黑脸一笑道:“不要高估你的魅力,我是实在闲得没事,抓骗子总比抓杀人犯强点。省得天天看凶杀现场照片,吃饭都反胃。”

    说着,起身,顺手一接,准确地收回了下落的硬币,不过这话噎了肖梦琪一下,她凸了凸眼,笑着道:“那就好……接下来我想留住你们几个,组成基本班底。”

    “那是你的事了,不过我提醒一句啊,单靠命令可指挥不了他们。”余罪道。

    “这个我来办,但具体的工作你给开个头怎么样?我现在还有点迷糊,不知道从什么地开始。”肖梦琪道。

    “很简单,兴趣和好奇而已,还能有什么。”余罪说着,顺手拉开了门,做了请势。

    肖梦琪白了他一眼,纤指一指道:“那看你的了。”

    “得先看你的。你是处……”余罪道,话说了一截,后面更正:“处长!”

    两人较上劲了,像中午在这里商量过的,人员配备由肖梦琪负责,工作开头让余罪找思路,肖梦琪老觉得这个头不好开,而余罪却觉得,这几个人货不好领导,毕竟都是穿官衣的,这个没粮没饷的活,就接了也是消极怠工。

    就是嘛,这都啥年代了,请奉献谁给你出那死力气。

    几步之外进了协办的办公室,里面吵嚷的声音自动停止,然后从喝高到清醒的数人,在同一时间看到了肖梦琪警装亮相,发髻轻挽、身材高挑、挺胸傲然一站,哎哟喂,把身后进来的余罪比得那叫一个猥琐不已。

    “咱们都认识了,不用自我介绍了,很抱歉以督察处的名义通知你们来这儿报到,下面我宣布一个意向,注意,是意向,不是命令,绝对没有强迫各位的意思啊。”肖梦琪开场了,笑吟吟地看过,骆家龙几人还好,鼠标这贱人就淫笑着接了句:“没事,肖处长,您就强迫,我也没意见。”

    汪慎修和骆家龙哧声笑了,熊剑飞哭笑不得了看着鼠标,实在耻与这号贱人为伍,不过意外的是他发现肖梦琪并未生气,只是随意笑了笑,一指道:“感谢严德标同志对我工作这么支持啊……不过光你一个人不行啊,初步的意向是,市局准备对于这些发案频率高、案值相对低、侦破价值小、各派出所和刑警积压较大的侵财类涉骗案件进行一次专项排查,我们的目标是选出部分有代表性、有特征性的诈骗案例进行侦破,并在实践中总结经验,摸索出一条行之有效的方式方法,进而用于指导各基层单位……这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新到我都不知道该组织一个什么样的班底,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各位,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来攻克这个难题?”

    这个难题真难了,连鼠标也皱眉头,本来就是想拉人解决下解南路派出所的事,谁知道上升到全局的高度了,熊剑飞自然觉得更难,凛然看着几位同学,骆家龙吧更不用说,他最清楚这里面难度有多大,肖梦琪一一看过,再回头看余罪时,余罪一脸得色,看笑话的眼神。

    受此刺激,肖梦琪可是成竹成胸了,她手叉在胸前,踱了几步,站到了骆家龙的面前,骆家龙稍有尴尬,解释着道:“肖处长,这种案子纯粹是吃力不讨好,要接也行,经费得够、车辆得有,人员少说也得有一个队,还有……”

    话被肖梦琪打断了,她笑着道:“暂时都没有,你没听清我的话,是意向,而不是命令,也就是说,没有很量化的指标要你完成,难道你要拒绝一个和曾经同学共事的机会,回到那个加班比上班还多的罪案信息处理中心?”

    呜,骆家龙嘴一呶,乐了,两眼期待地看着肖梦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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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楼2014-05-3000:09举报|

    拉莫斯的幽梦

    凡丶乐

    3级警司6

    “我可以以借调的名义把你放这儿,可以清闲好久的啊。”肖梦琪诱惑地道,追问着:“同意加入吗?”

    “是,我加入。”骆家龙二话不说,同意了,估计被加班加怕了。

    下一个看到汪慎修时,肖梦琪出声道着:“汪警官,介绍一下你现在的工作?”

    “没有什么具体工作,就管理几个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特勤账号,按月给他们汇补贴……以前我当特勤时候就这么领的。”汪慎修笑着道,所有人里,他最清闲,能解释的就这一句话,剩下的就都是秘密了。

    “我认识你们任处长,借个人没问题,你不会拒绝和一群同学以及一位美女上司的共事的机会吧?顺便说一句,你帅得很让女人动心啊。”肖梦琪笑吟吟地道。

    众人一呃,没想到肖处长赞得这么露骨,汪慎修风骚了,没敬礼,直接伸手,肖梦琪轻轻和他握上,他很绅士地道:“很荣幸与您共事。”

    得嘞,瞬间拿下了两人,鼠标和狗熊不用说了,巴不得兄弟几个帮忙呢,肖梦琪安抚几句,回头炫耀似地看向余罪,一指余罪道着:“具体从那儿开始,由余罪同志安排,给你一周的时间适应,一周后,帮我挑出几个有代表性、有特征性的案子,咱们一起把它啃下来。”

    “没问题。”骆家龙一听这么轻松,来劲了。

    “我还没执过法,我得实践一下哈。”汪慎修也来劲了。

    “就在这地方办公啊,条件也太差了点啊,肖处长,有专车接送不?”鼠标一看满屋档案架子,关心上待遇问题了。

    “喂喂,肖处长,这案例从那儿挑呢?”熊剑飞追问着。

    肖梦琪却是看着余罪缓步而来,笑着道:“这间办公室的案例就全是了,随便挑。”

    啊?众人齐齐打牙,两百多平的房间,八层、二十四列档案架……全是。

    “这是给你们几个贱人上的第一堂诈骗课啊,你们全上美女的当了。”余罪贱笑着道。

    “是美女副处长,即将兼任鼓楼区分局政委,拜拜……五分钟后见,在这段时间里,我会知会你们的原单位,各位安心呆着,暂时回不去了啊。”肖梦琪招着手,给你众小警一个俏皮的动作,在众人面面相觑中,得意洋洋地出去了。

    男人嘛,谁好意思说不行,特别是在女人面前。

    不过在男人面前表现就不一样了,肖梦琪一走,骆家龙瞪着余罪道:“哟,敢情合伙骗我们上当?不早说。”

    “歇歇吧啊,反正你那单位比这儿也强不了多少,就当休息了。”余罪道,一句安抚住了骆家龙,一想也是,骆家龙拉着椅子坐下来,开始大吐罪案处理中心那非人的加班生活了。

    “我倒觉得这个女处长挺有个性的,鼠标你很熟啊?”汪慎修还回味在那一笑的风情里。

    “嘿嘿,都熟透了。”鼠标眯着眼淫笑着。

    “不要笑得这么龌龊好不好。”汪慎修看不惯了。

    “你别说鼠标啊,汉奸,像你这种纯洁的表情下,绝对是一种龌龊的心理,切。”余罪道。

    “扯淡,难道他这龌龊的表情下,还会有一颗纯洁的心理?”汪慎修捏着鼠标淫笑的大饼脸,反问着余罪。

    “不会,只会更龌龊…呃!”余罪做了呕吐姿势,众人笑时,鼠标开骂了,熊剑飞扯开几人,追问着余罪从那儿开始,没办法,熊哥早急得火急火燎了,余罪摆摆手示意着众人安静,作为曾经从学校开始就是所有坑蒙拐骗行动指挥员,那种领导风格已经是建立已久了。

    “兄弟们我说说我的想法,我之所以参加嘛,一是没事干,二是觉得这事好像挺有意思,三是觉得就啥也干不了,反正都这样,坏事也坏不到哪儿,就当歇歇了,你看看你们个个累得跟孙子样,是吧……好容易一个休息机会,所以大家放松心态,听我慢慢道来……”

    “我讲的是两个小时前恶补的知识啊,这个骗挺有意思的,光一个侵财类就能分出好多类别来,比如拐骗是一类,拐骗妇女儿童以及女大学生,好多类别;比如诈骗,可以有五花八门的手法,骗车的、骗房的、骗存款的、骗贷的、骗保险的,这个犯罪嫌疑人没有特别的表像,男女老少都有可能,但是有一个共同点是,明明很低级的骗术,偏偏有人前仆后继地上当。”

    “再一个,没有特别的标的,这就有利于咱们发挥了啊,就五原的骗子都多得很,我想再不济怎么也逮回几个来,所以后续大家别担心,肯定能交了差……反正我觉得是很有意思,比抓贼还有意思,那当贼吧好歹得练点手艺,我粗看了一些案例,还是骗子厉害啊,就两爿嘴皮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拽,拽死了,看看人家怎么混得,都觉得咱们白活了。啧……这玩意很长智商啊。”

    余罪背着手,连着喷了一大堆,听得众人大眼瞪小眼,相比苦逼的警察职业,似乎真像白活了一般。

    刺激到了,余罪话锋一转道着:“动手吧,找找看,找出点有意思的,匪夷所思的,你恨不得马上结束他们幸福生活的案例,陪他们玩玩……怎么样?玩好了说不定往上升升级,玩不好反正又没人知道,不丢人。开始。”

    一喊开始,许是被余罪所说的猎奇心态刺激,许是真有尝试一下意思,更或许是出于一个警察的本能,对于未知案例的好奇作祟,几个人按着档案的条目,分头翻阅开了。

    “我操,这一列全是假药骗人的,还是藏药……”熊剑飞愣了下,看看时间已经是数年前的,那些身穿藏服,挎着腰刀的“藏民”,和现在切糕一样,全国流窜,没甚新意,他放弃了,继续找着他感兴趣的售车诈骗。

    回复2楼2014-05-3000:09举报|

    拉莫斯的幽梦

    凡丶乐

    3级警司6

    “哇塞,这拔人太尼马损了,专骗老头老太太。”骆家龙翻到医疗器材诈骗,按摩椅、按摩垫和一些针疚小玩意,据说能包治百病,成功地在广场一带骗了十数名不想死的老头老太掏腰包,发现上当时,这些人早卷着钱不知所终了。

    这个恐怕要成为永远的悬案了,骆家龙摇摇头,放过一边了。

    “哟,是够挑战忍耐底线的啊。”汪慎修在一列档案架后喃喃地道,他翻阅到了货款诈骗,仅在五原一地,大小物流公司撤摊卷走货款的诈骗案例数十起,都是货主的报案,最长的年限已经有六年多了,档案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粗粗地走过,谑笑的表情慢慢的严肃了,每个人都是如此,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个被尘封的地方还积压着如此多的未决之案,厚厚的灰尘下,掩盖的是警务的瑕眦,和警察的无奈……你越看,从年限和作案方式上,看到的不可能越多。

    肖梦琪静悄悄地去而复返了,她进门时余罪脚搭上办公桌上,很没品地抽着烟,呷着茶,看着众人忙碌,她缓缓地踱步上来,凝视着余罪,等余罪看她时,她扬扬头,示意着那几位,像在质问:你就这么开始?

    绝对不能这么开始,这么开始得把刚起来的士气全给吓没了。

    “首先就得克服畏难情绪和恐惧心理,然后才能找到兴趣。”余罪轻声道。

    “你……难道没有一点畏难和恐惧心理?”肖梦琪好奇地道,她对余罪这种淡如轻风的表现很觉得意外,真想不通这几年是怎么变化的,这家伙越来越显得让她琢磨不透了。

    “我还真没有。”余罪抽了口烟,仰头吐着圈圈,就在肖梦琪觉得松了一口气时,余罪却一支身道着:“反正这儿的积案大部分要成死案,我畏个屁难啊。”

    得,把肖梦琪给刺激了一下,她抿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惫懒货色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了两人的约定,她回头正要提醒,却发现余罪斜斜的,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坏坏的,像是揣度怎么下手一样,她一挥手,掠过余罪的眼前,吓了余罪一跳,余罪一笑,肖梦琪做了个威胁的表情,咬牙切齿小声问着:“看什么?”

    “看你啊?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独身吗?”余罪笑着问。

    这话里有什么味道不好揣度,肖梦琪更觉得调侃的意味很浓,她不客气地道着:“因为还没有一个值得我放弃独身的男人出现。”

    “差不多就行了,那有那么好的男人等你发掘啊。”余罪笑道。

    “不好的男人这个概念,也包括你在内?”肖梦琪取笑道。

    “男人里没几个好东西,不包括我怎么可能,呵呵,这个相当于你在骗子里找君子,基本没有可能啊。”余罪贱笑道。

    “打住,你还是想想怎么开始找骗子吧。”肖梦琪傲然一转身,留给了余罪一个后背。

    余罪呶着嘴,吁声一声口哨喊着:“都过来。”

    从档案架侧面、后方,钻出来的众人,陆续回到了办公桌前,余罪看看各人的脸色,熊剑飞直接略过,他太实诚,根本不懂兴趣,他看看骆家龙还在抓耳挠腮,明显是无计可施,汪慎修吧,当过特勤,可没站在警察的角度处理过问题,也是一头雾水,两眼迷茫。

    这时候出奇葩了,鼠标得瑟着,两眼发亮滴,来回看着众人,余罪笑了,道:“看来就鼠标发现兴趣了,来,标哥,说说。兄弟们都等着你指明方向呢。”“哎,好嘞……去去……”鼠标拔拉过余罪,直接坐下了,真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喋喋说着:“我发现了一类很有意思的案子啊,知道什么不?骗色……嗨,拽啦,你们知道拽到什么程度,标架018的档案列,全部是骗色骗财,那案子有意思,少女、少妇、有夫之妇,甚至中年妇女,都有可能被骗得神魂颠倒,这是立案的,没立案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鼠标兴奋滴这么一说,肖梦琪一捂脸,知道要回到了下作路子上了,偏偏这口吻撩起众人的兴趣来了,都张着嘴,耷拉着嘴唇听着。

    标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不信是吧?自个看去,最牛逼的是还同时骗了一对母女……都上床了。比最牛逼还牛逼的是,居然还有四个给他生了孩子,都不知道他是骗子的……牛逼透顶的是,大部分骗子居然都没法确定人家的身份。”

    哇、哦、拽……几个象声词从众人嘴里迸出来,真实惊住了,肖梦琪剜了一眼,鼠标赶紧改口道:“我反正是极度痛恨这种骗色骗财违法犯罪啊。”

    一谴责,又忍不住补充解释着:“真的,不得不佩服啊,通杀各年龄阶段的女人,让她们个个心甘情愿地上床,是怎么做到的涅?这水平也太高了啊。”

    “确实挺高啊。”汪慎修自叹弗如了。

    “肯定有秘籍,普通泡妞只针对于某个类型有效,要通杀就难了。”骆帅哥估计深有体会,如是道,一脸神往。

    这话甚至连熊剑飞提起兴趣来了,对于没有和女人交往经验的他来讲,这故事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余罪适时地凑进来道着:“那兄弟们,咱们就从这儿开始怎么样?从了解骗色嫌疑人的作案手法开始如何?说不定还有益于尽快结束你们几个光棍生活,怎么样?”

    “当然好了,说不定和我们所里犯事的是同一人。”鼠标双手赞成。

    “行,有点意思,泡妞关键就在哄,这个骗是一脉相承的。”骆家龙笑着道。

    “你们太不尊重女性了,严厉谴责你们这种心态啊。”汪慎修板着脸道,众人瞪他时,他灿然一笑道:“不过我同意你们的想法,这种作案手法还是可以借鉴的,毕竟咱们泡个妞太难了……是不是啊,熊哥?”

    “那我们队里的案子怎么办啊?”熊剑飞苦脸了,根本不懂玩笑的意思。

    “这个好办,来,我分下工,肖处长,熊剑飞配合你把开化路刑警队那十几桩售车诈骗案从头捋一下,回头咱们商量办法。骆驼、汉奸,你们俩小白脸从现在开始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尽可能多的挖出怎么样骗色的手法……鼠标,你跟我一队,咱们用几天时间把五原的在押诈骗嫌疑人走一圈,深入地了解了下这个职业,找几个高手会会……三管齐下,那管露苗头,就从那头走?怎么样?”余罪直接安排了。

    熊剑飞兴然答应,拉到了肖处帮忙了,骆家龙和汪慎修一听这活,高兴地应承了,反倒是鼠标不乐意了,嚷嚷着我发现的,为什么不让我去呢?我要查骗色的,对骗其他我没兴趣

    众哥们说了,标哥您这大饼脸,能泡馍,泡妞绝对不行。

    余罪一把揽住老伙计讲了,标哥就您这情商,不是学去骗色的问题,而是得预防下被色骗的风险,所以还是跟着我吧。

    安排方定,众人回头都看着肖梦琪,这才省得刚才商量的有点胡闹了,生怕肖处长来个一票否决,肖梦琪无奈地看看又被催涨出来的士气,给了个耸肩的动作无奈地道了句:

    “也罢,恶趣味也算一个兴趣,暂时没方向,就这么着吧。”

    一句肯定,恶趣众人击掌相庆,然后一窝蜂的跑向鼠标所说的018档案架,七嘴八舌地讨论上了,讨论得果真是兴趣所在,全部是:

    骗色!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08章 各有妙想

    距五原市一百四十一公里,下高速再行驶十分钟,可以附瞰群山环抱中的一处建筑:晋中监狱。

    上午整八时监狱接到了两位不速之客,一胖一瘦、身穿便衣,饶是有证件也让监狱长怀疑了半天,实在一个大饼脸,一个悍匪相,怎么看也不像省监狱管理局关照过要来此的刑警。

    还好,证件无误,一位叫余罪、一位叫严德标。

    核对身份,警号,过了四道冗长的手续才进了监区,年届五旬的监狱长估计是职业病的缘故,看谁都是苦大仇深,恨不得拔枪就地正法你的表情。余罪和鼠标跟在这老头背后,两人使着眼色,想拉近点距离。

    “秦叔啊,这位嫌疑人改造情况怎么样?”鼠标扮萌演傻套近乎了,一般他这种白痴表情,中老年男女都喜欢,那会让他们觉得现在这一代和他们当年差远了,很有自豪感的哦。

    “还可以吧,四次减刑,还有十一个月刑期就满了。”监狱长道,态度稍稍和霭了几分。

    “这儿是全省模范监狱,人性化程度挺高的啊……秦叔啊,您在这儿有些年头了啊,我们局长,省里副厅都知道您。”余罪轻描淡写了一句。

    本监狱就是在监狱长秦方成手里成为全省模范监狱的,这是他职业的巅峰,也是最引以为傲的事,现在被同行讲出来,老头的脸色更好了几分,随手接过了余罪递的烟,一吸一喷,这隔阂自然就消失了。

    “还行吧,自从九十年代大部分重刑犯不往大西北送劳改之后,我们这里就担负起了改造他们的职责,讫今为止未发生一起逃狱、自残、伤害事件,不仅如此,我们在全国监狱文化节评比中,获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我们劳改人员组织的乐队,每年都到全省各监狱巡演……”

    说了一大通,余罪和鼠标虽然不想听,可还得憋着听,转到了此行的来意上,秦方成监狱长介绍着他们要见那位劳改人员。

    “这个人被判的是死缓,当时轰动全省的假冒增值税发票以及骗贷大案的嫌疑人,加上他在看守所呆的时候,已经服刑十年零六个月了,表现还可以。”

    “减刑幅度比较大,有什么特殊情况?”鼠标问。

    “当然有,他是乐队指挥,又是服刑人员的普法教员,给我们监狱挣回来不少荣誉啊。”

    “家庭情况怎么样?有人探监吗?”余罪问。

    “呵呵,久病床前无孝子啊,就即便有恐怕也麻木了,何况他根本没有什么亲人。”

    监狱长道,回了下头,看两位刑警不解,他笑着补充着:“别奇怪,十年的时间足够苍海桑田了,我们这里有不少工作人员,很多就是服刑十年以上的,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方式,刑满就留下来直接在这里就业了。”

    “哇,服刑都服成国家工作人员啦?”鼠标惊诧道。

    “呵呵,是啊,你愿意来吗?长年招工啊,不问出身,不要学历,有力气就行。”监狱长笑道。

    鼠标吐吐舌头,不敢接话茬了,话说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还真不好招工,最起码从进门到现在,就没有看到一个女的,鼠标觉得就累不死,也得憋死。

    话题轻松了,步履放慢了,沿着狱中通道走了百余米,便看到了干净、整洁楼宇之间的服刑人员,刚吃完饭,正在列队,据监狱长解释,工作是严格的八小时制,有工资有津贴,加班有补助,绝对不像外面传说的监狱里有多么黑暗。

    不信啊,不信你随便看。

    还真是,余罪和鼠标看到的是成队成列的服刑人员,精神振奋、表情昂扬地报数,然后被领队带着去工厂、农场,除了高墙上的岗哨让人觉得这是个特殊环境,其他地方一点也不觉得异样。特别是那些服刑人走时,还唱着老铿锵的歌啊:咱们工人有力量……

    余罪和鼠标愕然互视一眼,标哥小声说了:“余儿,我咋觉得这儿生活老幸福了?相比之下咱们苦逼多了。”

    “是啊,现在能免费住上公房的机会可不多了……瞧这宿舍楼,肯定比市里那座楼盘质量都好。”余罪小声道。

    监狱长听到两人谈论了,只是笑了笑,招手喊了一句狱警,安排着叫人,这时候要见那位主角从统一服装的队伍里出来了,远远看去,是一位身材均称、相貌清矍,越走越近的时候,又让余罪和鼠标诧异了,和想像中大不相同,本来以为坐监十年得一脸迫害相,可此人恰恰相反,浓眉大眼、一脸阳光,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人,要比实际年龄看上去年轻的多。

    走到近前,自动报告、蹲下,然后监狱长示意着狱警带到会客室,此番交涉结束,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大案未清,他先行告辞了,余罪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人似乎在监狱里混得相当不赖,谄笑着和监狱长打招呼,监狱长居然欣然受之。

    就是这个人,卞双林,余罪和鼠标能在案卷中查到的一位硕果所存不多的巨骗之一,被带到了会客室,那人随随便便地就那么坐下了,表情坦然,目光斜视,如果不是身上那身狱服,那简直就是坐了一位准备开坛讲课的文化人士嘛。

    余罪在观察着,鼠标在审视着,两人都在消化着这个出乎意料的场面,而且两人毕竟是来向骗子学习反骗的,这个很异类的尝试肖梦琪根本不同意,拖了三天,还是许平秋出面才安排了这次高规格的会面,成不成,实在让人心悬呢。

    半分钟没开口,卞双林有点诧异了,同样审视着来人,不过很知趣,没有随便问,在这里服刑人员从来不会要求什么权力的,包括发言的权力。

    一分钟没开口,卞双林有点愕然了,被一胖一瘦,两个相貌不善的人盯着,那感觉不怎么好受啊。

    不过他很镇定,能发现的只有表情上的奇怪,除此再无其他,余罪读懂了,像这种本身就见多识广,又坐了十年监狱的人,你想由表及里发掘他的真面貌,恐怕没那么容易。有的只是表面上这么恭敬如一。

    “帅哥,自我介绍一下。”余罪道,换了一副痞痞的态度。

    “卞双林,晋中监狱二监区三队四组服刑人员,接受政府询问,保证坦白从宽、认真改造、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卞双林好严肃地道,就像入党誓词一样,脸上是一副庄严的表情。

    这表情看得鼠标直撇嘴,真让人蛋疼,他随口道:“别搞这一套啊,找你不是案子,就是聊聊。”

    “聊…什么?我所有的罪行都向政府坦白交待了,而且我在这里已经服刑十年了,服刑期间从来都是服从政府、认真改造,从来没有违反任何规章制度。”卞双林认真地道。

    不好办了,这人被格式化了,已经被劳改制度拓成了一个模子,余罪抚着下巴,看着此人如此谨慎小心,恐怕这个有关犯罪方式和心理的谈话无法继续下去了。

    这时候,卞双林的眼光稍有闪烁,似乎在揣度着来人的身份。

    “帅哥,放松点,你的心理素质要比想像中强,否则不可能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据说你在琴棋书画的造诣上很深啊,又当乐队指挥、又能搞了书法,居然还自己作曲作词,要在外面,差不多能上星光大道出名了啊。”余罪笑着道。

    “呵呵,就不上星光大道,出名也不难啊。”卞双林一笑置之,仿佛看破名利了。相视而笑时,他适时了提了个问题:“两位是………”

    鼠标笑了,一拢汉奸头型,一抚肥腮,笑眯眯地道:“你猜,猜对了我告诉你……别拘束,还真不是大事,你都呆十年了,想犯事也难了。”

    “这个好猜,都是警察。”卞双林道。

    “哟,怎么看出来的?”鼠标惊讶了。

    “不是警察,你进不了监区啊。”卞双林道。

    余罪噗声笑了,想瞒这种人怕是不容易,他直接道着:“对,我们是警察,你一定奇怪我们为什么专程找一个已经服刑十年的嫌疑人吧?”

    “对呀,都十年了,我身上不可能还有您二位感兴趣的东西啊。”卞双林道,这才是最大的疑问。

    鼠标和余罪相视一眼,使了单刀直入的眼色,鼠标说了:“有,我们是仰慕您呐。”

    “对您的事,那景仰之情像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呐。”余罪补充着,两人恶搞开始了,余罪悄悄看了眼门外,还好,狱警没注意。

    这还真把老骗子听傻了,搞不清什么情况了,愕然地看着两位让他心里有点发怵的警察。

    “你是全省第一个诈骗案值超过百万的嫌疑人,干得很漂亮啊,直接从五钢厂骗走十个车皮和钢材。”鼠标道。

    “你也是全省第一个伪造汇票诈骗的嫌疑人。”余罪道。

    “而且还伪造资料骗贷,自己不下手,让别人骗,你在背后提佣金。”鼠标道。

    “最风光的时候,据说,你在五原市政府都是座上宾,都把你当港商?”余罪道,他有点理解不了,这身份的置换,怎么可能天衣无缝。

    “最牛逼的是,你干这么大事都没被毙掉,被你拉下水的一个副市长、两个区长、还有几个国企领导,差不多都家破人亡了,死在监狱里的都有……对了,你还是超期羁押最长的一位嫌疑人,光案子查了三年零六个月。”鼠标道。

    “比最牛逼还牛逼的事,你这日子居然还这么开心,监狱自考居然拿到法律学士学位了……犯法这么多法,现在改普法了,咸鱼翻身的事有,老鼠变猫的事可不多见,连监狱长都对你赞口不绝。”余罪眼睛瞪大了,这个身上的矛盾,整个就像一个处处不合理的骗局,可恰恰都是真的。

    “牛逼。不佩服不行呐。”鼠标竖着大拇指。

    “够拽,不景仰不行呐。”余罪也竖着大拇指。

    一大篇溢美之辞听完,卞双林懵头了、傻眼了、眼神呆滞了、嘴唇耷拉下来了,已经听惯了“罪大恶极”、“目无法纪”、“令人发指”等等诸如此类的评价,估计是从来没有听过对他所犯罪行的如此另类透着褒奖的评价。

    “我好像明白了,二位警官……一定是碰上棘手的诈骗案了,想让我,出出…主意?”卞双林不确定地道,直观地能做出如是判断,否则两人警察大老远找来就无从解释了,肯定不是景仰来了。

    “啧,看来十年监狱,你的脑子没有锈掉,反而更精明了。”余罪赞道。

    “眼光也没有迟钝,反而更犀利了,我看好你哦。”鼠标也道,撇着肥唇,好淫的眼神。

    两人一吹一捧,卞双林可蛋定不了了,开始为难了,做着要讲话的手势,却什么也没讲出来,这种事答应不是,不答应更不是,憋了半晌才道着:“这个恐怕不行,我真的爱莫能助。”

    “打击违法犯罪,人人有责啊。”余罪笑道。

    “嫌疑人也有责啊。”鼠标呲笑道。

    警察知道在这一方面,作为嫌疑人是没有选择自由的,鼠标和余罪以玩笑的口吻讲出来是好的了,就命令他做,他也不敢回绝,不过卞双林很为难地摇摇头道:“真不行,不是我不帮,而是帮不了。”

    “理由呢?”余罪问。

    “如果顾虑,这个好办,这可以是一个争取减刑的机会。”鼠标道。

    “和这个无关,这样说吧,我已经落伍了,真的落伍了。十几年前,民智和眼界都未开放,你操一口白话就能扮港商,现在可能吗?十几年前行骗,主要是打时间差,那时候通讯落后、银行和银行之间衔接不畅,你拿个假汇票,划走钱,他们可能一周才能发现,现在呢,银联已经联网,实时的;而且遍地都是监控,一张脸进公门,一辈子可都是嫌疑人啊……还有利用高科技的诈骗,比如电信诈骗,隔着千里万里就能作案;比如网络诈骗,根本不用照面就能达到目的……科技飞速发展的十年,而我被关了十年,我进监狱时刚有大哥大,现在的通讯已经到什么水平了,你们比我清楚吧?骗术也是如此,可以讲是日新月异啊,普通人能了解的,基本都是已经过时的,而我已经被关了十年,二位觉得,我还能跟上这个时代?”

    卞双林坦然道着,是一种低沉而忧郁的男中音,带着极具说服力的磁性,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让鼠标和余罪表情黯淡了。

    这个显得很诚恳,那种爱莫能助实在有点难堪。没错,谁被关上十年,也要和外面的世界脱节呐,两人看到了卞双林显得难堪的样子,心里是同一个想法:看来白跑这一趟了。

    ………………………………

    ………………………………

    一张、两张……很多张,花花绿绿的照片,贴上了案情的版面。

    肖梦琪做得很仔细,一丝不苟,开化路刑警队连着案发的照片,发现销售赃车的电话、网页、被骗到了不同接货地点,以及截获的取款照片,倒也发现了两个不同嫌疑人的照片,在福建省龙岩市,离五原几千公里,已经知会那边的警方了,不过恐怕这类被骗了八千块的案子,不会引起太大的重视。

    熊剑飞给她打着下手,剪辑照片,帮着梳理,一上午,仅完成了一个案版面,肖梦琪用莹光笔标着时间轴,熊剑飞越看越迷糊,好奇地问:“肖处长,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了,你看,这些案子一排出来,有很多规律可以发现……比如作案的频率、发布虚假信息的方式、取走赃款的地点、以及把受害人骗到的地方,你发现有什么不同?”肖梦琪问。

    就一版花花绿绿的照片,实在看不出什么来,肖梦琪笑了笑,在很多基层的单位,恐怕没有侦破这类连环案子的能力,她笑着解释着:“看地点,取款地点来自于三个不同地方,看时间轴,发案集中在上午,中午;看频率,比较杂乱,所以,你可以据此大致判断,受害对象没有特定性,是随机选择的,看他们的通讯方式,都是用移动运营sp平台提供的端口,利用了变号这一边缘技术。伪装在他们需要的号码……这说明,他们的作案手法,是同源的。无差别选择欺诈对象。但是像开化路刑警辖区这一带集中多发,又显得有一定的特殊性。”

    哎哟,熊剑飞苦着脸道着:“您这么一说,我咋觉得更难了。”

    “当然难了,连市局领导都头疼这种频发的诈骗案子。”肖梦琪道,排出来就会更直观地发现,这可能是成群的毛骗,也许侦破不难,但要为抓这么小且多的毛骗而付出巨大的警务代价,那是真难。无论那地的警方也不可能放下警务专门针对这些货色。

    “可怎么办?”熊剑飞道。

    “咱们……要找到一把钥匙,打开这些症结的钥匙,从最直观和简单的方式处理。”肖梦琪道,她惯性的手叉在胸前,看着案件的版面,狐疑地说着:“钥匙……就是整个案件可能存在的破绽,找到他们存在的破绽,就找到打开整个案件的钥匙了,啧……”

    破绽嘛,很多,取款的人甚至连面部必要的遮掩也不做,他们也许不是嚣张,而是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难呐,肖梦琪和熊剑飞对着案件的版面发痴了良久,面对频发的诈骗案件,想想兵乏粮匮的装备,这之间,实在不可能有一条捷径跨过千里万里抓到嫌疑人呐。

    ………………………………

    ………………………………

    同样在这一天,汪慎修和骆家龙在鼓楼分局已经开始了紧张、忙碌的工作。

    第三天了,两人依然做得兴趣盎然,尽管寸功未建。

    不过这里的技术含量就高了,有个电脑高手好办事,骆家龙把全市涉及骗色的案件理到了一块,报案的有八百多例静静地躺在鼓楼分局这个积案的协办里,花样多得让人咋舌,除了传统的仙人跳,还是新兴的诈骗手法,标准的模式是一男一女开房,多数是精虫上脑的男爷们以为魅力四射,勾到了妞,等进门洗白白出来欲行好事,却发现脱下来的衣服以及随财物早不翼而飞了。

    这种高频的发案搁谁也束手无策,以至于现在宾馆都学乖了,洗浴间隔断都成透明的了,明是增加情调,其实是防骗防贼呢。

    这一拔,骆家龙全部分屏放过了,手一抹,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屏女人,他向着帮忙的汪慎修问着:“什么感觉?”

    一屏受害的女人,多数被骗财骗色,其中就包括解南路派出所刚刚发案的两宗,汪慎修看了几眼,笑着道:“不是一个类型啊?”

    “你指案件类型?”骆家龙问。

    “不,女人类型。”汪慎修笑道,看看无人在场,他解释着:“看这些样子,比如这种,肯定是小鸟依人型的;这种发型,绝对是很独立型的;还有这种,肯定是高知剩女一类;还有这种,富婆型的,看表情就知道目中无人……”

    汪慎修并未详细看过案卷,他一边说,骆家龙一边对比,居然发现大多数是正确的,这时候他不得不审视这位在学校就自封为情圣的汉奸哥了,半晌迸了句:“行啊你,别的警察都是看嫌疑人有一套,你丫看女人都有这么一套。”

    “我在当特勤的时候,客户主要是女人……别忘了,扔羊城时候,我还在夜总会当过几天领班,接触的全是女人。”汪慎修笑道。

    “那你说,找骗这些女人的嫌疑人,怎么找?”骆家龙问。

    “怎么找骗子我不知道。”汪慎修摇摇头,骆家龙刚一失望,不料这种没干过警务的警察却又补充着:“可我知道怎么去骗这些女人。”

    “哟,那我得请教请教了。”骆家龙被刺激得来劲了。

    “很简单,你投其所好,她们就投怀送抱……这种小鸟依人类型的,她们喜欢霸道、豪爽、大方的男人;这类高知型的呢,喜欢幽默、风趣、优雅的男性,如果她们年龄稍大,可能更倾向温柔和知性一点……这类富婆型的吧,就更简单了,性对于她们而言纯粹是找刺激……你看小店区发的那个案子,骗子连住七次骗走了那个小富婆三十多万现金,发案跨度长达九个月,都不用说,肯定是床上伺候舒服了,予求予取。”汪慎修判断道,听得骆家龙哈哈大笑。

    真实性嘛,恐怕就受害人那里那无法考据了,两人讨论不出所以然来,不知不觉话题就走向了泡妞,汪慎修说了,这泡妞泡妞,其实就是一种骗术,从素不相识到搭讪成功,你要让她解除戒备、你要让她心花怒放、你要让她失去理智,然后……再让她陪你上床。

    “过程都知道,但实践的难度很大啊,特别是像咱们接触的这些骗子,能把不同类型的女人骗上床,这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骆家龙神往地道,他自问,就即便帅,也不会帅到对所有女人通杀的程度。

    “这个得学习,得煅练……对了,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还真有这种专业培训的,叫……等等,我想想,你在网上搜索一下,叫‘猎香人’,就在咱们市。”汪慎修道,这是曾经以海外代购身份掩护接触到的边缘人。

    骆家龙一脸不信,劈劈叭叭击了几个键,联网一查,然后两眼一凸,惊呼上了:“哦,猎香……泡妞培训班?”

    他迅速地免费注册会员,浏览着,夜店把妹指南、瞬间摧毁女人防备的开场白、亲密宝典、让美女疯狂的肢体语言、温柔陷阱、车震完全指南……看得他瞬间两眼发直,直呼厉害,尼马早有这么好的经验总结,何至于一天傻逼逼地抱着电脑看艺术片上下齐流口水。

    “我说汉奸,还真有培训班,观摩观摩去……啧,这个对咱们侦破类似案件会很有帮助的,我敢断定,就咱们手头这些案子,都是花丛老手干的。”骆家龙兴奋了,两眼炯炯地盯着汪慎修,这地方是要会员滴,汪慎修明显有这种路子。

    “行啊,没问题,把那俩有老婆的叫上,考验一下他们?”汪慎修笑了。

    “他们好对付,一说有漂亮妞,屁颠屁颠就去了,背着老婆还没准干了多少坏事呢。”骆家龙笑道。

    “哈哈……咱们这到底是反骗呢,还是骗人呢……哈哈。”汪慎修笑着坐下来了,突然间他好像发现了点变化,似乎这个骗的故事啊,充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

    …………………………

    在接到汪慎修电话的一刻,鼠标兴然答应,催着余罪回去,两人已经离开了晋中监狱,刚驶出十公里,说话间余罪突然毫无征兆地踩了刹车,颠了鼠标一家伙,鼠标正要开骂,余罪一个手势制止了,直接道着:

    “咱们可能被骗了。”

    “没事,就是去玩玩呗,骆驼说了,猎香牛逼着呢,专教人怎么泡妞。”鼠标得瑟道。

    “不是,咱们被监狱里这个老骗子骗了。”余罪道,很慎重。

    “有吗?那份上他骗咱们有什么意思,再说被关十年了,确实落伍了。”鼠标道。

    “错了,既然被关十年了,居然还清楚银联联网,破绽不好找的事;既然脱胎换骨了,怎么还关心刚刚出现的电信诈骗、网络诈骗、而且知道现在遍地都是监控?既然洗心革面了,怎么还对诈骗的日新月异了解的这么清楚………”余罪狐疑地道,觉得这最合理的地方,透着某种不合情理。

    “可他确实被关了十年,基本都要落伍了,顶多能看看电视和报纸。”鼠标道。

    “不不不……他可一点不落伍,有巡回演出,又是普法和文化教员,而且十年拿了双学士学位……这王八蛋,是借口,根本不想帮咱们。”余罪道,一打方向盘,去而复返了。

    “喂喂,这回去……顶用么?他要是不合作,你拿人也没治啊。”鼠标道。

    “要连一个过气的骗子都拿不下,还想抓当红的骗子?这人是个高手,一定得好好请教请教……你难道没发现,我们从见面开始,就对他一点恶感没有?表情那么坦、坐姿那么乖、说话那么稳重、偶而加上一个很拘谨的搓手动作……他成功地骗得咱们的理解和同情了,去他妈的,我们根本就灯下黑了,忽视了一个简单的事实,这就一见人骗人、见鬼哄鬼的骗子,怎么可能头回就说真心话呢?”

    余罪后悔不迭地说着,加大了油门,又驶向晋中监狱,他不确定自己在这里能得到什么,不过他很确定,头回交锋,他和鼠标落了下风…………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09章 以谎对谎

    一轮血红血红的夕阳从山头上渐渐地坠下去了,初夏的天气里,从山间吹来的晚风居然还会带着几分凉意,把站在窗口的鼠标吹得冷生生打了个激灵。

    这的风景好美,揍是觉得监狱外黑漆漆的空间里像有鬼,他关上了窗回头时,余罪还像痴迷一样翻看着所存并不多的有关那位骗子的资料。都是有关他参加监狱公开活动的资料,服刑人员的乐队指挥,据说从作词作曲都排练都是他负责,还写了首很让人蛋疼的歌叫《重生的希望》。更蛋疼的是,这歌居然给他换来了几年减刑,据说在全省改造成果展中获奖了。

    不独如此,这厮能写一手漂亮的板书,全监的版报都是他办;不光书法好,文笔也拽,监狱信息报上经常有他的大作,连狱警也一个劲称好,就这还不是全部的优点,据说晋中监狱连着数年在成人自考中名列全省第一,多数都是他这位教员的功劳,满监区要数文凭,反倒是这个骗子最高,服刑期间把双学士都拿到了,简直让一干狱警除了仰望再没别的感觉了。

    就余罪也在仰望,鼠标踱步上来的时候,看到了余罪拿着一张照片发呆,一墙的书法,居中的是一张弥勒佛图,也是出于卞双林的手笔,墨线勾勒的胖佛,笑容可掬,配的书法潇洒飘逸,看得鼠标咂吧着嘴问着:“是不是觉得人才下场都不怎么好?”

    余罪抬眼,看到了鼠标那张又贱又猥琐的脸,笑了,慢慢地放着照片附合道:“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相视贱笑,鼠标拉了椅子坐下来,直问着:“呆了一下午,还准备再见见?”

    “有这意思。”余罪道。

    “提人就行了,至于这么慎重吗?”鼠标不屑了。

    “如果现在把你调回反扒队上街执勤,你什么感觉?或者让你当便衣,到火车站维持轶序,什么感觉?”余罪不答反问。

    “那老子才不伺候呢,好歹现在也副科级了。”鼠标得瑟地道。

    “就是啊,你这么个烂人,谁想强迫你都难,何况这么个人才?他要真不想配合,这个恐怕强迫不来,政府机关、银行、国企他都骗过,就差骗公检法了,又蹲了十年大狱了,这种人,我还真想不出用什么说服他。”余罪道。

    威胁是肯定不可能的,死缓过来了,那么重的罪,肯定该经过的都经过了;利诱也不可能,减刑对他来说恐怕没有吸引力,刑期还有不到一年就满了,现在就打开监狱大门,这种人也不会跑。其他优惠条件嘛,余罪倒是想,可没那个权力啊。

    “我揍觉得没啥用啊?都逑关十年了,能解决现在的案子?”鼠标疑惑了。

    “想执法就得了解犯罪,我在凶杀案子上栽了几个大跟头,之后才发现,经验和经历很关键,一个嫌疑人的心态不是你想像得出来的,而且作为警察,你也不可能了解所有的嫌疑人是怎么想的……啧,在这个上面,咱们需要一个领路人啊。”余罪道,他认真检点过,栽跟头的原因许是因为过得太顺,想当然了,支援的声名日隆,不光是各个队员骄气很盛。他这个当组长的明显有点浮。

    “你是说,你想揣摩透这个骗子的心态,去抓另外的骗子?”鼠标问。

    “有这个想法,就像学艺一样,高手点拔你两招,回头对付那些小瘪三,就容易多了。”余罪道。眼前又像强迫症一样,回忆到了黄三,那个已经走到高处不胜寒境界的老贼,相见一次,这一辈子都难忘了。

    完了,有点魔症了,鼠标看余罪手里一漾一漾玩起了硬币,他知道这贱人在思考了,只是让他好接受的是,尼马来回几百公里,就为了向个骗子请教,这要说出去,得多丢人啊。

    不管愿意不愿意,准备工作做得相当足了,等狱警来叫鼠标才发现,还有最后一招,时间已经到晚饭时分了,两人被带到的地方是监控室,从画面上能看到一个大餐厅,服刑人员正井然有序的排队打饭,不愧是模范监狱,吃饭的时候都坐得井井有条,满场只能看到门口的地方有一两个狱警看守。

    监控位置的狱警起身把位置让出来了,接待的这位得到监狱长的通知了,给余罪介绍着监控的情况,晋中监狱是全省最早完善7x24小时无死角监控的监狱,全监多少多少探头,从衣食住行,包括睡觉、上厕所都能监控到,此举最大的好处就是杜绝了一些牢头狱霸私下办事,以及发生斗殴、伤害事件的可能。

    余罪面无表情,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半晌指着监控问着:“这是干什么?”

    狱警看了眼,又是卞双林,边吃边在讲什么,周围聚了一拔人,他意会错了,解释着:“说古呢吧,老卞爱给大家讲故事,监狱里又没什么娱乐,闲聊神侃就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确实是聊,屏幕上看到了拔拉饭的卞双林讲得眉飞色舞,旁边边吃边听的狱友听到如痴如醉,甚至有人听得忘记吃饭了,拿着饭盆,眨巴着眼直勾勾看着,余罪蓦地兴趣来了,问着鼠标:“读读他在讲什么?”

    “……这时候……张飞……就燕人张翼德,猛张飞……哎,有音频啊。”鼠标刚读两句,指着设备道。两位狱警似乎有点不情愿,不过还是打开了音频,不愧是模范监狱,居然是捕捉到用餐现场清楚的声音,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讲着一段故事:

    “……话说这中都城破之时,喊杀震天,血色遍野,沿着数丈高的城墙,那叫一个箭如飞蝗、石如星雨,城墙上下遍布着尸体,城门被破,满城喊杀声起,丞相府董太师正仓皇不知所已……恰在此时,一位身高八尺、手持丈八长矛的黑大个子一马当先,狂吼着: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与某一战!……说话着纵马狂奔,遇兵斩兵、遇将杀将,直逼近太师中府,呔声大喝,手扬起丈八长矛,一矛搠向董太师……那矛啊精钢所锛,锋利无比,一搠就是个前后透亮的窟窿,可怜董太师惨叫一声气绝当场……猛张飞杀得兴起,一矛挥处,不管男女老少,碰着立毙,哎哟哟,那场面叫一个惨呐………”

    这故事从监控上传出来,听得鼠标和余罪目瞪口呆了,就鼠标这草包肚子也知道不对了,狐疑地问着:“三国里,董卓是被张飞干死的?”

    “怎么听着我好像也弄不清了,不是吧?”余罪听着卞双林如同评书般抑扬顿挫的声音,甚至有点怀疑自己错了。

    两狱警咳了声,一位直说犯人们瞎扯呢,要关音频,却不料被手快的余罪拦下了,在屏幕上看到那些服刑人员饶有兴趣的围着,余罪觉得似乎就个杀人故事不应该有这么大吸引力。

    果真如此,故事来了个峰回路转:

    “……就在张飞杀得兴起之时,突然间,他的手一停,看到一位女人,然后这血色满脸的凶神恶煞,一下子下不了手了……因为他的马前,惊倒着一位绝色佳人……对,四大美女之一,貂婵……话说这貂婵美女能美到什么程度,听某家与你们慢慢道来……”

    鼠标笑了,余罪愕然了,这故事嫁接的,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似的,他看到了,那些服刑人员跃跃欲试的表情,有人在催着问:后来呢?有人在好奇地问:美成啥样?

    在狱警越来越尴尬的表情中,这个传奇故事从卞双林的嘴里出来了:

    “那美得啊,有诗赞道:原是昭阳宫里人,惊鸿宛转掌中身,只疑飞过洞庭春。按彻梁州莲步稳,好花风袅一枝新,画堂香暖不胜春……后人称她闭月美人,意思是月亮的光芒也不及她美丽啊,乍见美人当前,张飞慢慢下马,身上的凶煞之气尽去,丈八长矛当啷声掉在地上……他眼,娇羞不胜的美人,手挽兰花,轻托着下颌,露出的一截白胳膊像粉堆玉琢出来的,而那脸蛋蛋,白得像一团玉,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如泣如怜……众位看官,这情形,你们说是杀了她,还是上了她?”

    屏幕里一干听众纷纷鼓噪:“上了她,上了她。”

    好,饭盆一磕,权当惊堂,卞双林话峰一转继续评书着:

    “那美人楚楚可怜一声:饶命。张飞此时丈八长矛已然落地,不过他觉得身上那根寸八肉矛开始傲挺,几欲穿衣而出。那美女貂婵本是媚惑众生的祸水,对此岂能无觉,她已然看到了张飞衣服下那根寸八肉矛挺向了她……于是她轻解罗衫、慢分双腿、秀项慢挺、轻启朱唇、羞不自胜地对着张飞道:英雄,来吧!”

    哈哈……鼠标和余罪喷笑了,卞双林在最关键的地方卡住了,伸着手要烟,早有送上烟点上火的,这货边吃边抽边说,大摆寸八肉矛大战闭月美女的故事了,把后台听着的余罪和鼠标岔了气了。

    嗒声,狱警有点不好意思地关上了,有人要解释,余罪摆摆手道着:“没事没事,这才是真实情况,"jian yin"犯法,意淫无罪。”

    “这故事讲得不错啊,h版三国。”鼠标呲笑着道。

    “犯人还不就这样,除了瞎扯还是瞎扯,我都听老卞讲过关云长力战单雄信、宋公明怒杀王昭君,更离谱的是啊,他还编了套神话版的叫:白骨精逆推孙悟空。”一狱警笑道,把鼠标给逗得啊,刚停下来,又笑岔气了。

    两人对这位老骗子的兴趣更浓了,狱警见省城来人当个玩笑,不会给狱方抹黑,这倒放心了,对于晚饭后要见人,已然准备安排了。

    仍然是模范监狱的作派,饭后点名,按组列队,统一收看电视台新闻,当然也只能看新闻感受一下外面的幸福指数,然后是教员来了个讲话,内容是认真改造,服从管教,争取早日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按部就班的生活又起了小小的波澜,卞双林被狱警传唤,又一次走出了服刑的监区,坐到了上午同一张椅子上,在看到余罪手鼠标两人笑着走进来时,他概然长叹,好颓废的表情出来了。

    “哟,看这样是不想见我们?”鼠标打趣地问。

    “呵呵,刚才说得挺欢的嘛,怎么哑巴了。”余罪问道。

    卞双林许是明白这两人恐怕要追着不放了,他百无聊赖地一笑道着:“二位,咱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不至于揪着我不放吧?我真帮不上忙。”

    “一定能,你把那些听故事骗得一愣一愣的,呵呵,口才这么好,浪费了多可惜啊。咱们好好聊聊。”鼠标笑道。

    “聊聊?能给支烟么?”卞双林眼神一斜,笑着提要求了。

    “别让我给啊,就在我兜里,你有本事骗走啊?”鼠标刺激着。

    “骗警察的事我怎么敢干啊?再说我骗得了您吗?从进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您是什么人。”卞双林正色道。

    “什么人啊?”鼠标被对方仰慕的表情逗得好奇了。

    “眼光犀利,绝对是刑警;瞧这身材,绝对是刑警中的领导;能当了领导,绝对是破过大案。而且能让我们监狱长亲自接待,打照面您那威风凛凛的样子一站,绝对不是一般的人物啊……”卞双林连着几句,貌极恭敬,听得鼠标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听完了,正消化着马屁呢,卞双林期待地看着他手里的烟,鼠标顺手,全扔给他了。

    “标啊,你又被骗了。”余罪淡淡地道。

    “什么?”鼠标惊省间,一看卞双林早得意洋洋地叼了根,这才明白,老骗子是故意这么讲的,他一生气,一伸手,吧唧把成盒的烟夺回来了,直骂着:“嗨,你个老骗子,居然打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有点丢份了,他气愤地瞪着卞双林,卞双林美美抽了一口,翘着二郎腿,却不似先前的那么恭敬了,他吐着烟圈,像以牙还牙般来了句:“就您这样,我还真帮不了你。”

    “我什么样?”鼠标不悦了。

    “智商差成这样,还和骗子玩心计?怨不得被诈骗案难住了!?我说警官,就您这样的都出来现眼,只能让人觉得你们警务体制有严重问题了。”卞骗子严肃地道,不愧在监狱做普法的,说得有理有据。

    “你找刺激是不是?我他妈我……”鼠标一捋胳膊,恶相出来了,这号毛不顺的,就俩字:欠揍。

    不过余罪伸手拦住了,那卞双林根本没动静,只是轻蔑地笑了笑。一刹那鼠标觉得不对了,恰恰在这种地方,犯人可以发飚,外来的警察却没有机会胡来,狱方也不答应啊。他一愣,看到了卞骗子得意洋洋的不屑眼神,他突然明白了,这骗子清楚得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逗着警察玩呢。

    这不,人家抽上了,一个一个吐着烟圈,根本不惧你,偶而朝着余罪笑笑,眉毛一挑,像挑逗。

    “特么真以为我治不了你是不是?”鼠标恶声道。

    “治得了,但你没机会,一个抽十块钱红河烟、穿地摊皮鞋、衫衣领子上都有汗渍的警察,能量有限吧?我往高处想你,顶多一小科长,没准还不是正职。案子难住了,又来监狱走捷径是吧?不瞒您说,您这样的,我见过不下几十个了。”卞骗子道,给了个很拽的眼神,在诈骗犯罪领域,估计向这位权威请教的人应该不少。

    一句话把鼠标噎住了,余罪却是眼睛格外地亮,他拦着鼠标道着:“不要生气,你一生气就又上当了。”

    摁下了鼠标,余罪回头对卞双林笑着道:“我说的对吗?上午你用诚恳骗过了我们,现在又试图用激怒来骗过我们……你是根本视我们无物,不想帮我们啊。”

    当然不想帮,不能明说,自然只能用这种另类的方式了,被说中了心事,卞双林微微诧异,一笑置之,似乎不准备解释。

    “你根本不落伍,这么封闭的环境,你居然能对比出现在和十年前诈骗的差异,居然还知道电信诈骗、网络诈骗这些词,不简单啊,是不是这些年没有停止过研究诈骗?你有这个条件,你是普法和文化教员,监狱的图书馆你是常客。”余罪道,看到卞骗子眉色稍动时,他又补充着:“你不但研究,还正反同时下手,居然拿到法律专业的学士学位……我倒觉得你不应该是退步了,如果现在让你去诈骗,你可能比以前、比现在这些诈骗分子干得更好。”

    “真是笑话,难道你对犯罪有未卜先知之能,判断我出来要作案,那现在直接给我加刑啊。”卞双林无所谓地道。

    “加刑不会,减刑倒有可能,也许你不在乎剩下不足一年的刑期了,这样吧,有什么条件可以提提,说不定我能帮到你。”余罪放下身段了。

    “呵呵。”卞双林一笑,欠欠身子,扔了烟,凑近了问:“那我问您,正常情况下,警察会相信一个骗子吗?”

    “应该不会。”余罪道。

    “那不就对了,骗子更不会相信警察。”卞双林一笑,把余罪呛住了。

    鼠标眨巴着眼瞅着,知道这不可调和了,不过对于低声下气这么说话很反感,他刚准备叫余罪,余罪已经起身了,看着卞双林道着:“你可以不信,不过接下来,你会有两个选择。第一是我给你争取假释的机会,时间不长,结果在于你的表现。”

    “直接说另一个选择吧。”卞双林不屑道。

    “另一个就是,我会想办法把你转到一个管理最差、条件最恶劣,每个监仓都有牢头,每个队里都有狱霸的服刑环境,一定让你得到特别关照。”余罪脸变冷了,附身,恶狠狠地对着老骗子讲:“结果会是这样:接下来的不到一年时间,比你过去的十年还难熬。”

    咝,卞双林动容了,愕然地,有点不信的看着余罪,一直以来这位讲话不多,但讲出来句句点中要害,他有点不敢不信了。

    “呵呵,考虑一夜,明早答复我。”余罪道,领着鼠标起身离开,将出门时蓦地回头,他看到卞双林在犹豫不定,又加着砝码道:“说不定是骗你的啊,我们可能没有这么大能力,凭你的高智商做一个选择,千万别选错了啊。”

    说话着拉上门便走,这突兀而来,倒把卞双林扔在焦虑中了,被狱警带走时,他不时地回看着悠闲的在监区漫步的余罪和鼠标两人,孰真孰假,那样子还真不好判断。

    人走了很久,两人在临时安排的住处看着灯火通明,岗哨林立的监区,鼠标问余罪道:“你好像没那能力把他调个监狱吧?”

    “当然没有,咱们来这儿都得支队向省监狱管理局申请。”余罪倚栏笑道,见鼠标愣了,他道着:“骗骗他呗,我说话不多,他搞不清我的来路。”

    “那要骗不住,咱们岂不是抓瞎了?人家就坚决不配合,咱们就申请到假释机会,也白费功夫了。”鼠标道。

    “这个我觉得问题真不大,聪明人不敢轻易冒险的。我现在都有点心得,想骗聪明人,那就利用他们的聪明,让他们思来想去顾虑重重,然后自己钻进套子里,啧……逗逗这个老骗子很有成就感,我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了。”

    余罪自言自语道着,他在想,这个时候,卞骗子肯定在想着牢头、狱霸、转监那个恐怖字眼组成的故事,应该被自己的想像刺激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吧…………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10章 如此团长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滋滋响着,骆家龙看了一眼,是鼠标的电话,直接摁掉,不接了。

    他身旁的汪慎修也刚刚摁了电话,是肖梦琪的,也没接。每摁一次,都相互给一个眼神,那眼神是告诉对方:我可没接啊。

    摁了电话,就聚精会神地听着讲座。

    这个非公司制、非培训类的讲座在海天大酒店举行,举办方就来了两个人,租的酒店会议室却能容纳上百人,陆续到场的有六十多人,当然这也不是慈善性的,还需缴纳一百八十八元会费才有资格获取邀请。

    开场前骆家龙数数到场的人脑袋,有点惊诧居然还有这种赚钱方式,汪慎修悄悄告诉他了,这是入门价格,如果想得到团长的言传身教,代价得四位数了。

    “团长?”骆家龙又奇怪这个称呼。

    “猎香组织的惯例,上过五个妞,菜鸟晋升班长;二十个晋升排长、五十个晋升连副、过百正连长。”汪慎修道。

    以上过多少妞排名定级,听得他大眼瞪小眼,好奇地问:“再往上呢?”

    “再往上就是传奇了,上过三百个妞,才能晋级营长,至于达猎香团长这水平,得上千了。”汪慎修小声道。

    “吹牛吧,一千个?他以为他是护舒宝啊?”骆家龙坚决不信了。

    “啧,你这样想,每次双飞、三p或者群jiao,其实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达到这个级别的……也不是非要千人斩,不过几百总是有的。这个世界的**超乎你的想像。”汪慎修笑着道。

    “哇,今天我才发现,你忧郁的表情下,隐藏的是一颗炽热的淫荡之心呐。厉害。”骆家龙损了句,不过正因此,他开始注意台上那位男子了。

    “过奖,这只是我风骚的一个小小的方面。男女问题上,我还是很保守的。”汪慎修谦虚道,给了骆家龙一个隐晦的眼神。引得骆家龙一阵恶寒,直说当过特勤的都尼马学坏了,男男肯定有问题。

    晚上整七时开始的,粗粗数数来人,以骆家龙看嫌疑人的眼光,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来的人群很杂,有貌似涉世不深的学生党、有人表情畏缩的大小宅男、也有流里流气的社会闲杂人员、最后到场的,居然还有几位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的男子,看不出是公务员还是卖保险的,这两类人都一个得性,什么场合都喜欢穿得人模狗样装逼。

    “……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你们都应该认识我,大声说,我是谁?”

    台上的男子开始发言了,潇洒地挥着电子笔,台下一阵鼓噪,团长、团长景仰的声音不绝。

    “对,我是你们团长,我将带领你们打造一支万妞不挡之勇的团队,今天是初级教程,可能很多新人置疑我们高昂的收费,在开始之前,我向大家承诺一件事,今天的培训结束后,如果你们中间有人觉得内容空泛、没有学到东西、觉得我们是骗人的……这个好办,我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留下你们的账号,我会把您交纳的费用,全额返还……好,下面,我们正式开始。”

    那男子优雅而铿锵地道,这满满的自信,赢得了个满场掌声。

    “我觉得就是骗人的。”骆家龙小声附耳道。

    “泡妞,直接翻译一下,准确地讲,还不是就骗女人?”汪慎修道。

    “我是说这个培训是骗人的。”骆家龙纠正道。

    “不对,这是教你怎么骗女人的。”汪慎修道。

    算了,尼马扯不清了,骆家龙不理他,此时眼睛滞了下,因为灯光暗了,背后的投影打到了团长身后的白墙上了,很清晰,娘的,比警用的设备档次还高,骆家龙心里暗暗道了一句,眼睛又是一滞,嗖声,满屏的各类美女。

    在团长分类下,女玩家型的、交际花型的、浪漫女型的、灰姑娘型的、狐狸精型的、鉴赏类型的,排了**个类型,配着各式不同的服饰、体态,还真像那么回事,骆家龙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对比着自己排出的受害嫌疑人类型,突然有一种好惭愧的感觉,咱们这工作做得,实在没人家细呐。

    “……女玩家类型对于男人尝试性礼貌已经过敏了,在女玩家眼中,你下一步要玩什么花招她们一清二楚,如果你没有一点新意,她们会迅速把你拉入到木有吸引力那一类,因为你们这种只会老套的用淫荡眼神盯着她们流口水的,她见过不下一卡车了。”

    “好吧,我们来图解一下怎么样抓到她的注意,所以我需要制造一些小小阴谋,简单地讲,就是你对一个女人有某种看法或者观察到某种东西,并且这些看法能让她产生情绪波动……比如说,假如她的穿着和一位女人一模一样,你可以暗示你注意到了可能惹怒她的事,但不要轻易告诉她是什么事。”

    “……这样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刚刚看到了什么你会生气的。ok,你越不告诉,她们会越追问……等追问到一定程度,你告诉她了,她在即将生气的一刹那,再继续告诉她你的评价:那位和你穿着一样的女人躲到角落里了,看来她今天要郁闷了,因为有个比她更艳光四射的。”

    “在说这些的时候,你可以给她一个挑逗的、欣赏的、甚至轻蔑的眼神,让她觉得很复杂,因为你不告诉她你的观点是在奉承他,还是无视或者贬低她……女人本身就是复杂的动物,可恰恰她们的身体却容不下复杂的东西,越复杂她们越想搞明白,越搞也就越复杂,于是给予她们复杂感觉的你们,就赢得了相处的时间和机会。”

    哄笑声起,团长侃侃而谈,偶而播放几段夜店把妹的偷拍场景,有的甚至就是他亲身实践,几句之后,从陌生到认识,到勾肩搭背离开,让一干菜鸟实在是大吞口水。

    从玩家到的交际花、从交际花到灰姑娘、从灰姑娘到鉴赏家,屏幕上一拔一拔换着不同女人的图片,从搭讪到肢体语言、从相处到性、听得台下饥渴的男人的如痴如醉。

    “…搭讪的关键是三秒钟法则,即看到目标三秒钟之内必须出手,这招在于让搭讪者没有给自己思考的空间,凭着一鼓作气完成目标……注意你的搭讪用语,不要为提问而提问,比如很傻的话:你吃了么?很废的话:你在哪站下车?很差劲的话:你的事情办完了吗?很缺乏自信的话:你觉得这家餐厅怎么样?

    这些都不行,必须用陈述句代替疑问句,设想一下,如果必须让对方在yes和no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mm通常更容易做出否定的回答,所以,你要装着满满的自信,比如你说:我想认识你?或者:我们一起走怎么样?这样的说话能拿到电话号码的概率可能不到百分之十。

    假如换一种说法,在同等的条件你这样说:我是你想认识的那一类人!我是想跟你一起走的人!

    ok,疑问变成了自信的展露,而自信的男士搭讪,也恰恰是mm们满足自我虚荣的一个方面,这样的话,你们拿到电话的概率,可能是百分之九十,除非你笨到忘了向mm们要电话号码。”

    许是初级课程的缘故,更多的讲解是在如何搭讪、如何索要电话,如何使用正确的表情、肢体语言,这个简体的命题,被这位神秘的团长用声像的方式演绎出来,配之以眼花缭乱的校园、图书馆、公车、夜店等等场景,恰如一部精彩大片一样,让满场观者兴致勃勃的听着,几乎忘了时间。

    “做人要厚道是对的,但是泡妞很难行得通了,高手几乎都是撒谎的专家,所谓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只是搭谎学问的一部分,女人也许不喜欢被欺骗的结果,但是她们会陶醉于被欺骗的过程……”

    “对待女人不用太率直,女人多数喜欢与风趣的人交谈,甚至有时候在语言是针锋相对,所以俏皮话不用说得太明白,让她们花一点时间去咀嚼,来明白你在话语里的隐藏的意义……”

    “……泡妞是一门学问,整个泡学的精髓就是不刻意,比如搭讪,不必要去在乎那个过程,甚至不必要去在乎它是什么样子,很简单,鼓起勇气,用你的微笑和眼神去征服一个人,往往比任何刻意的惯例都有用……”

    “有一个叫保尔的老外说过,gg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不因肾亏脾虚而悔恨,不因碌碌无妞而感到羞耻,他应该自豪地说,我毕生的精和力,都献给了伟大的xxoo事业……”

    晦明晦暗的光线中,猎香的团长像一位博学智者,那举重若轻的手势、那深入浅出的淡吐、那幽默风趣的语言,慢慢地折服了这些期待泡上美女的菜鸟,最起码骆家龙就没有再把培训费要回来的心思,汪慎修注意了他几次,这货听得比他还入迷。

    讲解了一个夜店把妹,直接把一对姐妹花揽走开房的实例,在进店开房的一刹那,啪声灯亮,课程结束。灯光下,不少泡友嘴唇耷拉着,挂着亮晶晶的口水。

    有人喊了,团长,后来呢?

    “关门上床,开启"dang fu"模式,过程千变万化,结果一成不变。”团长笑吟吟地道着,看着台下,结束语来了:“泡友们,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告诉我,你们有收获吗?”

    当然有,陆续地应声,有人喊太棒了,我明天就向学妹下手。是位胖胖的宅男,引得众人一阵好笑。

    效果确实不错,团长收拾着讲义,手指点点台下,鼓舞着道着:“谢谢泡友们的厚爱,更多的实践课程,请登陆猎香官网下载学习,不要忽视学习的力量,除非你很有钱,天下美女和你都有缘,否则你就需要学习、学习、再学习……”

    在哄笑声中学员们陆续起身,有的和团长请教一两句,有的拿着手机和团长合个影,团长妙语连珠,兴致勃勃地发着什么资料,这场面要再大点,和脑残粉见到偶像一样,简直是无条件个人崇拜了。

    “这人怎么样?”汪慎修胳膊肘悄悄动动骆家龙,也许满场最清醒的莫过于他了。

    骆家龙似乎刚从惊讶中省过神来,撇着嘴,吸着凉气,轻声赞道:“就那骗财骗色的嫌疑人,水平未必比他高啊。”

    “要不把这货弄回分局,咱们好好请教请教?”汪慎修提议到。

    “我看行,说不定骗财骗色的,就是他徒子徒孙,可这家伙才多大啊?”骆家龙愕然道,此时细观,团长很年轻,三十岁不到,一脸自信的笑容,长得不算帅,可确实很有型,方方的国字脸,脸部线条硬朗,配上一米八的身高,再加上这张破嘴,无外乎成为女人的杀器了。

    不行啊,骆家龙算算,光人家这一课,就挣一万多,刨去租房开支,两个小时就挣大几千,请得动吗,他不确定地问着汪慎修:“咱们自己都没经费,请人家得多少钱?”

    “你傻呀,警察办事还花钱?”汪慎修反问道。

    “我懂了,安个罪名抓回去?可人家没涉及淫秽物品啊。”骆家龙为难地道。

    “啧,怎么越说越傻了,让他自己去啊。”汪慎修道,一脸坏笑,骆家龙不懂了,然后汪慎修附耳悄声几句,惊得骆家龙直咧嘴唇,不确定地问:“这样行不?”

    “他骗妞,咱们骗骗他,难道你有良心谴责?”汪慎修问。

    “还真没有。想想我这么老实,就和女朋友啪啪过,我特么就有点仇视他。”骆家龙道。

    两人悄声细语商量着,团长越走越近,许是拉拔会员的方式,给两人一人送了一本泡妞图解,来不及看,汪慎修握了握手,给了个崇拜的眼神道着:“团长,我是非常仰慕您呐。”

    “别客气,你这么帅,难道也会被女人无视?”团长笑吟吟地看着汪慎修,奇怪了。

    “我严重缺乏自信啊。”汪慎修捂着心口,痛苦地道。

    “那你来对地方了,这里就是培养你自信最好的地方,有兴趣加入高阶学习班吗?”团长问。

    “当然有……而且,我有个请求,不知道团长能不能帮帮我们。”汪慎修道,骆家龙适时插进来了:“我也有兴趣,我也是缺乏自信……而且我家里有一个最缺乏自信的。不知道团长能不能帮帮我们。”

    团长好奇心起,汪慎修示意着借一步说话,团长上道了,被两位别有用心的诳到了楼道外的安全出口,看不到进出的学员时,两人一亮证件,警察,惊得正笑着团长牙一打磕,差点把舌头咬了。

    “哇塞,泡妞也要被和谐?”团长紧张了。

    “别别,我们是告诉您身份,免得误会,我们是您的学生呐,您是我们的偶像呐,怎么可能抓您呢。是向您学习来了。”汪慎修道。

    “学习?”团长有点怀疑。

    “对呀,警察里的光棍率最高,不学泡妞不行呐。”骆家龙道,一指自己:“瞧我这么帅,愣是找不着对象,到现在还光棍一条。”

    “哦,也是,我表示理解。”团长愣了下,想着不对了,愕然问着:“你们不是让我帮着解决警察的光棍问题吧?咱们zg警察不能可怜到这种程度吧?”

    不是不是,两人齐齐摇头,然后团长再一好奇,汪慎修神神秘秘地问:“团长,我揍问你一句,你泡过警花么?”

    “还真没有。”团长诚实道。

    “那想泡吗?”汪慎修问。

    “不想。”团长道,汪慎修和骆家龙笑眯眯看着他,他笑着补充道:“不想才有毛病呢。”

    “给你个机会,你想试试吗?”汪慎修又道。

    团长看看两位警察,警惕地问:“不会挨打吧?或者,你们想塞给我个女汉子?”

    三人一笑,距离更近,骆家龙把手机存的照片一亮,你看看,丑不?

    哟,一点都不丑,少说也得打九十分的美女,配着一身鲜亮的警服,那叫一个英姿飒爽,即便是阅妞无数的团长,眼睛也直了直,他愕然了,他不解了,他愣着看着两位警察道着:“少来了,这么漂亮的警花,不是被上了,就是被潜规则了。轮得到我们泡啊。”

    哎,这你就不懂了,他是我姐,表姐……我表姐高知,警官大学学士,后来出国留学,硕士,学呀学呀,光在学校就学了十几年,学得把男朋友都耽误了,在前一任男友离她而去之后,她就对所有男人封闭了心门,恪守着独身主义至今,团长……您说,眼看着红颜老去,眼看着美人迟暮,我这当表弟的也于心不忍呐,不说别的,光我那姑妈,就一天三顿催命似的,催着我给我表姐介绍男朋友,让她走出心理低谷。

    骆家龙以一种忧伤的口吻讲出了这个凄婉的故事,听得那位团长那叫一个蠢蠢欲动,接着话头把骆家龙的目的说出来:“于是,你们想请我出马,去泡你表姐?”

    “对,以团长的帅气和魅力,一定会让她重燃对爱情的信心。”骆家龙道。

    “可是……这合适吗?她是警察。”团长犹豫道。

    “怎么不合适,警察也需要感情生活啊?没事,您要成了我的表姐夫,我求之不得呢,就即便成不了事,能约出她来,让她多和外面接触接触,那也是功德一件啊。”骆家龙道。

    “这个……”团长巴不得现在就去了,估计是警察的身份让他有点犹豫。

    “你开价吧,要钱我们给你钱,这个忙一定得帮。”汪慎修苦着脸求道。

    “不用不用,帮忙要什么钱,咱们不都朋友吗?对吧……行,不过。”

    “您放心吧,明儿我带你去,把她工作的地方介绍给您。”

    “说定了哈,我们明儿一早来接您。”

    这个投其所好恰到好处,团长很爽利地互换了电话,住址,约定好了时间和见面地点,刚告辞下楼,还没出酒店大厅。团长就从电梯里追出来,远远地喊着:“嗨,小骆、慎修……等等我,咱们一起吃夜宵去,我请客。”

    骆家龙抿着嘴、汪慎修咬着嘴唇,相视都是坏笑一脸,回头向后看时,又成了兴奋的笑容,对着同样兴奋追来的团长齐齐道:

    “好嘞,谢谢团长!”

    果真是团长请的客,两人算了算一顿吃喝,差不多把培训费吃回来了,看来团长对付女人有一套,对付男人还是差了点,根本没发现两个殷勤的警察在下套………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11章 强中有强

    当“团长”乘着蓝白相间的警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进对于蓝白相间颜色装饰的公安分局时,这个对于普通人比较神秘的地方,就像不同女人对于骆家龙的感觉一样,就一种:好奇。

    当然,只有好奇,神马怀疑是不可能有的,就有点现在也抛到九宵云外了,想想要在这个普通人无法企及的环境里,去尝试搏得一位警花的青睐,这种挑战,可比在夜店把个妹开房要让人心潮澎湃多了,澎湃得“团长”好像眼皮子在跳,表情显得有点紧张。

    汪慎修从镜子看到这些,他憋着笑,有道是贼胆、色胆都能包天啊,这家伙还真敢来。骆家龙驶进当院泊好,迎着团长下车,他看着团长今天一身迈雅休闲装,有点怀疑是昨晚逛商场购的,不过挺合体,显得帅气逼人,像准备上镜的小生。

    “团长。”骆家龙欲生最后叮嘱。

    “别别,骆兄,别这么称呼,直接叫我蔺晨新就行了。”团长纠正道,网上“团长”是爱称,放现实时,这称呼可经不起追究。

    “是,小新团长……就在那一间。”骆家龙拉着蔺晨新团长,指指协办的位置,回头看了看,开化路刑警队的车在,这时候肖梦琪和熊剑飞肯定回来了,估计在等余罪他们呢,见蔺团长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他解释着:“那是个大档案室,我表姐就管那个……哎,大好的青春年华,都消磨在案牍劳形中了啊。”

    “他表姐脾气稍有点怪,看人都像审犯人啊。”汪慎修提醒着,见团长犹豫,他赶紧纠正道:“不过人挺好的,都是这职业害得的。”

    “我跟我姑妈说了,您要真和他能聊得来,我带您去她家都没问题……对了,就说是我朋友,可千万别说是我介绍的啊,她最烦别人给他介绍男朋友。”骆家龙唆着。

    “这个团长能不会?就制造一次巧合,来找你办事,正好碰上表姐,剩下的都不用咱们操心了。”汪慎修道。

    两人一头一个,右煽火、左点火,把蔺晨新团长给教唆得精虫上脑,他揣度着自己无往不利的泡妞经历,再一次审视自己这一身潇洒的打扮,最后深吸一口气,开始了泡妞以来难度最大的一次挑战。

    上楼了,不得不承认这位蔺团长还是相当潇洒的,最起码比分局大部分男人都显得帅一点,看着他优雅地推门而进,汪慎修再也憋不住了,噗声笑了,笑着道:“团长叫什么晨新啊,干脆叫晨勃算了。”

    骆家龙也是哧声一笑,又稍觉不妥地问着:“哎,不会有麻烦吧?”

    “要有也是你的麻烦,又没我的事。”汪慎修笑道,气得骆家龙一把揪住他质问着:“嗨,这馊主意可是你出的!?我可想不出来。”

    “是啊,你都想不出来的,他解释也得有人信啊。谁敢担保他不是色迷心窍,临时起意?”汪慎修道,一听这个,骆家龙又忍不住喷笑了。

    两人相视贱笑,恰如在学校恶作剧作弄别人的光景,鬼鬼祟祟地靠着墙根,摸上楼来了。

    ……………………………………

    ……………………………………

    轻轻地推开这间显得老旧的办公室门,双开的,斑驳的漆色显得年代有点久远,一室充斥着一股子陈腐的味道,进门时,房间里空无一人,成列的档案架子遮挡着视线,他顺着其间的甬道踱步走着,心里那一股子好奇却是越来越重了。

    说实话他是不怎么相信警察的,尽管昨晚那两位给他的印象还算同道中人,不过就任凭他们说得天花乱坠,蔺晨新也保留着一份很深的怀疑。不过他还是来了,因为骆家龙给他的那几副照片,撩起了他心里最深的那种感觉。

    一位飒爽的女警,走向一辆彪悍的警车,柔美与阳刚、细腻和粗犷,那种强烈的对比,会让你对照片中的女人留下深刻的印像。

    于是他就来了,忍不住那种想一睹真容的冲动。

    听到了,微微的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很轻、很脆,像有一种意会似的,他闭着眼睛,嗅到一股淡淡的芬芳,在一刹那他喃喃道着:“dior真我……”

    是一种香水,价格并不昂贵,大多数追求奢华和虚荣的女性对它不屑一顾,它的柔曼、精致以及那种深层魅惑,只适合于那些成熟、知性、低调而有内涵的女性。

    蔺晨新眉头蹙了蹙,对于骆家龙的话有点相信几分了,这似乎正是一位芳华无人识、独自凭空栏的女人,淹没在这些散发着陈腐味道的案卷中。

    心里的意会又让他慢慢地踱了几步,他看到了,一列档案架后,微微的露着一个脚尖,黑皮鞋,很清致的一个脚尖,像对他有着极度的诱惑一般,他慢慢的踱着步,慢慢地,看到了椅着档案架子,在专心致志看一卷的女人。

    心,蓦地抽紧了,真相比想像还让他激动。

    那位女警正皱着眉头,像有解不开的心结一样的愁容,那愁容比笑脸更多一分风致,像心有千千结的婉约,又像凝眸处又添新愁的纠结,这秀眉如黛、愁容似描的美人,一瞬间把蔺晨新看痴了,他痴痴地盯着,一肚子泡妞理论以及实战经验,霎时都忘得干干净净,因为这位……不同于他曾经见到过的任何一位。

    咦,肖梦琪不自然揉揉的颈脖时,被吓了一跳,然后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不悦了。

    见自己的帅气都没有让对方多看两眼,蔺晨新心里那叫一个失望,他整整衣领,给了个最阳光的扮相,还未开口,肖梦琪疑惑地问上了:“你是那个部门的?怎么穿成这样上班?”

    哦,果真如审犯人,蔺晨新赶紧道:“我不是警察……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蔺,蔺相如的蔺,清晨的晨,小新的心,连起来就是清晨的小新。”

    这是给女生介绍一个比较能接受的口吻,不过话出口时蔺晨新后悔了,这样的心里装着拯救人民的警察姐姐,怎么可能注意那些烂大街的漫画。果真如此,这个介绍让肖梦琪皱了皱眉头,想起来了,汪慎修汇报要找一位泡妞专家帮忙,解开那些骗色的嫌疑人无往不利之谜,看来这位……肯定是请来的专家喽。

    “哦,你和家龙是朋友?”肖梦琪缓和了,慢慢地合起了档案。

    “对。”蔺晨新道。

    “情况他们给你介绍过了?”肖梦琪问,放回了案卷。

    情况?当然介绍过了,不就是独身女人吗?蔺晨新赶紧点头:“介绍过了,我们昨晚一块吃饭来着。”

    “这两个人啊,有点不靠谱啊。”肖梦琪叹了句,这里虽然不是保密单位,可大部分案情对外还是保密的,贸然领来一个外人咨询,肖梦琪一时还无法揣度可行与否。

    “他们……也是出于对您的关心嘛。”蔺晨新弱弱道,这光景,怎么可能不替表弟说句好话呢。

    关心?肖梦琪眉色挑挑,看蔺晨新,蔺晨新正把帅得掉渣的一面展示出来,面露微笑、深情脉脉,看得肖梦琪好不自然了,躲闪着那目光,一转身边走边道着:“同事和朋友之间,关心是应该的。”

    “那是,我觉得您好像对别人关心……有点抗拒,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蔺晨新道。

    “职业的原因吧,外人可能无法了解我们的工作性质。”肖梦琪道。

    “您千万别把我当外人。”蔺晨新强调道。

    嗯?肖梦琪诧异了,这个人口气好像怪怪的,她回头审视着,蔺晨新抓住这难得的注视机会,微笑、凝视、然后用深情的男中音轻声道:“其实生活有很多方面的,你可以试放下这些枯燥。”

    肖梦琪心抽了抽,脱口愕然问:“然后呢?”

    “然后可以尝试很多东西,比如郊游、运动、休闲、购物之类。这是一个女人的特权。”蔺晨新道着,看肖梦琪一脸诧异,他意识到了,这位可怜的女人,可能连这些经历都是苍白的,于是他更清楚的解释着:“从进门我就感觉到这个单调、呆板的环境,会禁锢人的思维,浪废人的青春。在这个陈腐味道很浓的环境里呆久了,会影响人的心情的。”

    “哦……那你有办法吗?”肖梦琪对于面前这位眉飞色舞的男子,有点看明白了,她好奇问。

    “当然有,试着换换环境,心情就跟着改变了,想试试吗?我知道很多的好玩的地方。有时间,我给您当向导。”蔺晨新笑容可掬地道,渐渐深入的谈话,他感觉到引起肖梦琪的兴趣了。

    这是?准备先泡我了?

    肖梦琪从那货眉飞色舞的殷勤中,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向门外看看,有点恼怒,正事寸功未建,又来一萝筐扯淡事,正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蔺晨新的殷勤又来了,凑近了几分,小声道着:“顺便说一句,您用的迪奥香水,很符合你的气质……有个建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什么建议?”肖梦琪瞠脸问。

    这显得稍许慌乱的样子,让蔺晨新觉得,也许真是缺乏和异性打交道的经验,能遇到这种女人的机会可不多,他微笑着,以一种显得玩味的口吻建议着:“我觉得您换个发型会更好一点……这种挽起了发髻,显得有点老气了。而且,警服虽好,可遮住你身材的窈窕,得不偿失啊。”

    受刺激了,肖梦琪眼睛睁大了一圈,面前这位帅哥已经由初识登堂入室升级到蹬鼻子上脸了,开始眉目传情地挑逗了,她一瞪眼,蔺晨新意会错了,以为贪功冒进了,赶紧地补充着:“对不起,原谅我的冒昧,不过以您的身材,换一身裙装,会比警服显得更性感……淡色雅致一点的,很符合你的气质。”

    呃,把警姐给刺激直梗脖子,不被挑逗已经很多年了,没想到今天被个小男生逗来逗去,她愕然看着蔺晨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了,蔺晨新却是更相信,这是一位被工作牵绊、被体制压抑的女人了,他正要进一步,准备兜售自己的学问时,肖梦琪发作了,正色瞪眼,恰如在特警队喊操,吼了声:“站好!”

    啊,蔺小哥一怔,肖梦琪一指他背后,蔺小哥回头,然后啊地一声,吓得差点蹦起来。

    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位满脸小坑坑,像狮身人面兽的凶汉,正虎视眈眈看着他。再回头时,那位知性美女也变样了,身挺面怒,一指他道着:“剑飞,查查他的案底。”

    “好嘞。”熊剑飞早按捺不住了,上前一把揪着蔺晨新的领子道着:“哪来的鸟人,跑这儿泡我们领导来了?”

    “哎哎……误会,误会……我是骆家龙的朋友。”蔺晨新吓坏了,这大汉手如蒲扇,面如凶兽,明显是个招惹不起的主。根本不容他分辨。

    咦,不对了,似乎“表姐”根本不在乎那位表弟嘛,搬出他来都不行,那大汉训着他站好,叫什么名,身份证号,在凶威之下,绮念顿消的蔺晨新老老实实交待着,肖梦琪却是想到了什么,奔着上前一拉开门,一探头,然后看到了骆家龙和汪慎修撒丫子跑。

    “站住。”肖梦琪一声喝。

    两人站定了,回头看看,然后老老实实地往回走着,这事啊,恐怕肖梦琪也只能吃个哑巴亏郁闷没法说,她瞅着汪慎修和骆家龙促狭的得性,咬了咬嘴唇,愣是没说出话来。

    “肖政委,我们好容易找了这么个泡妞专家,您看怎么样?”骆家龙讨好地道。

    “据说很有实战经验,骗色那些嫌疑人,我估摸着也就这得性。”汪慎修道。

    “看你们这得性,还像警察么?”肖梦琪瞪了眼,训得两人不敢开口了,回头再看那泡妞专家,也萎了,分开汪慎修和骆家龙,直斥着:“那拣来的熊孩子,让他滚蛋……”

    气咻咻地要走,更雷人的来了,鼠标兴冲冲地跑回来了,上楼奔着,兴高采烈地对肖梦琪嚷着:“领导,领导……我们从晋中监狱,把那个大骗子请回来了,想不想见见?”

    “不干正事。”肖梦琪翻了个白眼,没理会,直接忽视之,连上楼和他打招呼的余罪也没搭理,径自进分局的办公楼了。

    出事了?明显感觉氛围不对嘛,鼠标和余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拽着汪慎修和骆家龙问,一问这事由,两人听得好崇拜,尼马这馊主意也能想出来,敢在肖主任身上试试。

    那试的结果呢?熊剑飞一说,把几个人逗得,眉毛眼睛挤一块了,笑成一团了。

    那位被诳来的蔺小哥惨淡了,被熊剑飞训了一顿,训得靠墙站着,众人好笑一番,熊剑飞已经查到他的底子了,还好,没案底,他把人叫过来,审视了一眼道着:“看不出来啊,你这样的,还是大本毕业?”

    “那个不用提了,上大学的唯一成果就是,让我不好意思说我上过大学。”蔺晨新尴尬道。

    “我估计你也不好意思说,明明是兽医专业的,什么泡妞专家?”熊剑飞训斥道。

    众人哄笑哈哈大笑,鼠标看这帅哥有趣,直问着:“喂,兄弟,难道这牲口和女人之间,有某种关联?”

    被取笑成这样,那蔺小哥一点也不脸红,他点头笑道:“还真有。”

    “哇,有?”熊剑飞听愣了。

    “对,牲口和女人之间的关联在于,都需要驯养。所以兽医成为泡妞专家,有什么奇怪的?”蔺晨新道,惊惧过后,**重萌。

    这个论断可把众小警听得傻眼了,想了想,俱是竖着大拇指赞道:“人才。”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呢?连余罪的好奇心也被逗起来了,汪慎修和骆家龙附耳介绍着,然后把一份纸质的泡妞攻略,手机上猎香网站的内容给余罪看,余罪听听这位蔺团长的事迹,点点头,认可了。

    可问题还有呢,让人家心甘情愿出死力气帮忙可没那么容易,几人又附耳商量着办法。此时蔺晨新像是已经窥得此事的缘由,意外地很安静地站着,不时地看看这一群显得另类的警察。

    商量方定,几个人围着蔺晨新审视,扮恶相自然是鼠标,大饼脸一板,一指训道:“小子,你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扮红脸的自然是骆家龙了:“对不起啊,团长,我欺骗您了。她不是我表姐,而是分局政委。”

    呃,惊得蔺晨新脖子一伸,直吸凉气。

    “这不赖我们啊,您光看制服诱惑,不看制服上的警衔。”汪慎修道,看蔺晨新愣着,他解释着:“这是女处,不是你想像中的处女啊。”

    几个坏种一阵呲笑,把蔺晨新刺激得哭笑不得。

    余罪扮老好人了,站在小哥面前语重心长地道着:“兽医兄弟啊,事情已经到这地步了,实在不好办了,坦白讲,他们也是无计可施才想到请你这号业内专家,正常请,您未必来啊……所以就出此下策,嗯……这个……让我怎么说呢。”

    到这份上了,人家还能帮么,反正兄弟们商量就是连唬带诈,上路再说,余罪正穷于寻找籍口的时候,蔺晨新突然开口了,好奇地问着:“刚才那位警姐,叫什么名字?”

    “啊,你还想着啊。”熊剑飞吃惊了。

    “想想又不犯法?把一位知性美女关在这种环境里,真是暴殄天物啊。”蔺晨新严肃地道。

    此话听得众人俱是愕然,更愕然的是蔺晨新很平静地道:“你们要想留我帮点什么忙,我不介意的,我还真想认识这位女处长。”

    余罪眼睛一亮,指着小哥道:“就是他了。”

    “你确定?”鼠标问。

    “确定,作案就需要这种色胆包天、恬不知耻、敢想敢干、百折不挠的人。”余罪凛然道。

    蔺晨新被这评价听得直瞪眼,众人正觉不妥,好歹也说人两句好话不是,谁可知蔺晨新郑重地向余罪伸出了友好之手,严肃地说着:“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看得出,咱们是一类人。”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不过被蔺晨新演绎的没什么可挑剔的,两人向损友一样握手,相视而笑,余罪一摆手:“开始,拿案卷给兽医看……出事我负责。”

    说话着这就开始了,熊剑飞犹豫地搬着案卷,汪慎修和骆家龙向蔺晨新解释着案情,那形形色色的骗色骗财案件,很快引起了蔺晨新的好奇心,他说了,有骗色骗财这类烂人的存在,是对整个泡妞事业的侮辱,像这种人渣,务必除之而后快。

    这倒好,兽医哥看着详细的案情,又是问案发地点、又是推敲勾引经过,不到一个小时,他居然根据受害的女嫌疑人的特征把案卷分成几个类别了,据他讲是因为勾搭的方式和勾引场合的差别。

    没错,专业尼马就是专业,骆家龙暗暗惊讶了,他的分类很正确,正是他和汪慎修故意混在一起的并案案例…………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12章 一现灵光

    嘎然声中,疾驰的警车蹦上台阶,泊到了车位里,拍门下车时,肖梦琪看了看表,忙来忙去又十一点了,又过去半天,到鼓楼分局眼看着快一周了,明天又到双休了,她现在开始慢慢怀疑自己头脑发热那一下子做出的选择了。

    “那个熊孩子还在分局啊?”肖梦琪问。

    “在,正和骆家龙他们聊着呢。”熊剑飞小心翼翼道,知道肖梦琪犯病,不敢说已经看案卷的事了。

    肖梦琪也许不光对那位泡妞专家犯病,应该对所有的人犯病,她看了看傻愣了,只会听命行事的熊剑飞,又无话可说了,熊剑飞追着领导的步伐汇报着:“余罪和鼠标带着那位假释的嫌疑人先到刑警队了,那人叫卞双林,涉及信用证、骗贷、钢材等多宗诈骗案,当年是被判的死缓,好像在监狱里表现良好,已经减刑四次,还有几个月刑期就到了。”

    “他服刑了多长时间?”肖梦琪问。

    “十年多了,9*年就被逮进去了,我翻了翻旧案,当时是省经侦和刑警从海南抓回来的,动用了十几个组的追捕队伍。”熊剑飞道,这个骗子看样曾经也是个奇人。

    不过肖梦琪似乎觉得不妥,她撇撇嘴,像是自言自语道着:“十年前的嫌疑人,对现在的诈骗案可能有什么帮助?他懂网络通讯吗?他懂虚拟通讯端口吗?……哎,你们这群同学,怎么一个比一个胡闹?”

    “他们胡闹,我不胡闹。”熊剑飞和他们划清界限了。

    “你倒不是胡闹。”肖梦琪回头看了眼,郁闷地道:“可你这样不会闹,也不行啊。”

    有点生闷气了,径自进了单位大门,熊剑飞赶紧地追上领导的步伐,这倒好,说话也不会说了。

    从传达室找到了接待部门,是一家运营商,对于两位突来的警察显得有点紧张,等情况下讲,负责运营的眨巴着眼,开始思忖对策了。

    诈骗电话的出局网络端口就是这家运营商提供的,实施这种诈骗需要能个人或者公司的身份申请一个出局端口,交纳线路费用才能通讯,下属的内容提供商用这个端口干什么,就不一定了。但对于运营商而言,交了钱,你用它干什么,是公司内部通讯,还是搞个诈骗,可就不是运营商的服务范畴了。

    “警察同志,开户资料我们可以提供的。”

    “什么?监控,不可能有啊,除了中心营业厅,其他的都是合作的,人家谁在这个上面投资啊?”

    “身份验证……有身份证啊……就是假的我也没治啊,我们基层营业员他不可能具备警察的素质啊。”

    “怎么办?这个不能问我们啊,我就是提供服务啊……这就像把菜刀,他买回去切菜还是杀人,不能怪那卖菜刀的不是?我们真是无能为力,像这种申请一条专线,用于公司内部通讯,或者做isp内容提供的,光咱们省就有一千多家……”

    这位接待者毕竟是国企员工,见多识广的,说得井井有条,讲得处处是理,反正吧他说了,现在别说这些租赁线路,就我们接入端口,每天一千万多条短信,骗你中奖的、骗你打款的、出售违禁物的,甚至提供性服务的,那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不能卖便宜车的都有人信吧?

    “可你这个服务有漏洞啊,诈骗嫌疑人是变换的手机号码去骗人的。你们应该负责识别啊。”肖梦琪强调道。

    “这就更不对了,没有一个系统是十全十美的,现在全国多少盗版的xp?不能系统有漏洞,导致客户损失,我们还可能追诉微软吧?况且他们很可能使用的黑客软件啊。”接待人又给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谈了十几分钟,多了一肚子气,也罢,提到初始的客户资料也算,却不料接待员说了,必须有市公安局级别以上的介绍信才能提取客户资料,这是王八的屁股:规定(龟腚)。

    气得肖梦琪起身摔门而走,熊剑飞给了这人一个威胁的眼神,那人却是不软不硬地给了句:

    “警察同志,现在法制社会,咱们都得守法不是?”

    两人被气走了,将走时,肖梦琪望着通讯运营商巍峨高耸的楼宇,直觉得这事越来越出乎预想,有点难如登天了………

    ……………………………

    ……………………………

    支队又在准备节假日的值班安排了,警察这工作就是如此,内勤能闲死,外勤能累死,邵万戈在值班安排表上签了名,挥手屏退了通讯员,将起身时,正逢政委李杰进门了,他道着:“哟,我正要找你。”

    “有事啊邵队?”李杰问着,随着拿了个杯,自行倒着水,两人是从重案队齐齐调任支队的,这都是长年搭伙的缘故,被许局长成双成对给提拔上来了。

    “我昨天看到文件了,肖梦琪调到鼓楼分局了,全市第一位女政委啊。”邵万戈笑道。

    李杰端着水,坐到了沙发上,笑着道着:“你是关心鼓楼分局的积案吧?”

    “还真是,听剑飞说,他们已经开始忙起来了,剑飞这孩子啊,好是好,就是笨了点,不知道把他放到队长这个位置,合适不合适。”邵万戈不确定了。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都是摔打出来的。我还真去了趟开化路刑警队,见到了那个假释的诈骗犯。”李杰笑道,这事是又是一次破例,余罪向支队申请的,邵万戈想都没想直接驳回,谁可料这货又越级了,直接和许平秋通的话,于是他这个支队长不得不出面协调,最终和省司法局监狱管理部门申请到了假释,他当然心揪这类的安全问题。李杰安慰着:“我看了,问题不大,这人今年四十一岁,像个文化人,手无缚鸡之力的,安全问题不用担心,他的刑期还有十个半月就到期了,这种人,就不戴手铐,也不会跑的。”

    “那就好,可别在咱们这儿出了漏子,这个余罪啊,真特么闹心啊。”邵万戈放心时,又有点闹心,抚抚了光光的脑袋,随口问着老搭裆道着:“费这么大劲,有效果了吗?”

    “劲是费了,效果还真没有,这诈骗是罪案里最难分的一个种类,光侵财类就有十几种,咱们天天打击违法犯罪,都跟不上日新月异的犯罪形势,难道蹲了十年大狱的人,能跟上大形势?”李杰道,对于此事他持否定态度。

    两人的意见是一致的。这个话题揭过了,转到了节假日的防控上,讨论上了支队数桩积案的侦破上,日子还是老样子,办不完案的案子在等着,那来的些许清闲……

    …………………………………

    …………………………………

    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这些词现在如果让骆家龙定义,他一定会把会者、内行,和眼前这位蔺晨新团长联系起来,从上午坐在那儿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几点了……下午十五点了,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基本没挪窝。人家对案子的敬业态度,可比哥几个正经八百的警察,要强出一倍不止。

    鼠标和余罪在开化路刑警队,和那位老骗子交涉,熊剑飞和新上任的肖政委,跑运营商单位去了,试图从牵涉的部门找到解决类似侵财类诈骗的处理方式,都没消息传来,情况一如既往地不乐观。

    也是啊,这种诈骗要简单,就不会在鼓楼分局积压这么多了。汪慎修起身,又一次给两人添上水,他仔细看着蔺晨新,浓眉大眼的、阔唇悬鼻的、鬓上露着细细的胡茬子,很像个阳刚气十足的帅小伙,如果不是有几位受害人的肖像描述的话,汪慎修甚至怀疑这货就是个骗财骗色的主。

    也不是,无计可施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找不到嫌疑人的时候,看着谁也像嫌疑人,办案的难度啊汪慎修算是揣摩到点了。正胡乱想着,有人踢了踢他的脚,是骆家龙,正给他使着眼色,呶呶嘴,示意着很专注、很投入的蔺晨新。

    行吗?骆家龙写了两个字,悄悄地示意汪慎修。

    汪慎修翻翻白眼,摇摇头,以示不知。

    这真说不来啊,这种从感情入手骗色的案子,侵财只是捎带,很多都是出事好久才报案,等报案的时候,早已经是音信全杳了,就即便有某些疑似的线索,也因为涉案金额不大,被派出所、刑警搁置一边……这里面从深层次上讲,很多人包括警察会下意识地把一部分归咎在受害人身上。

    就是嘛,都被骗上床了,都享受那过程了,回头才发现被人骗了,早干嘛去了?

    法理和情理有时候是背道而驰的,这也是很多女受害人延误报案,甚至根本不报案的原因所在,发案时她们受害,或者案子大白于天下,她们还会继续受害。

    吁……的一声,蔺晨新放开了案卷,然后伸了一个懒腰。

    骆家龙和汪慎修急切伸头问:“团长,怎么样?”

    “不怎么样,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这么多案卷,我都不敢相信还有这么渣的人……我不是标榜自己的道德水准有多高啊,但泡妞和骗女人是两码事。”蔺晨新正色道。

    “有区别吗?”骆家龙凛然问,在警察看来,都差不多。

    “泡妞,两人心甘情愿地上床,彼此都能得到那种满足和欢愉,但把这作为攫取钱物的途径,就落了下乘了,去掉骗财的因素,这些人水平都可以啊。”蔺晨新道。

    “那有办法,让我们找到这种可能的人吗?您就是此道高手,说不定这些人就在您的徒子徒孙里。”汪慎修道,一句听得蔺晨新脸色稍变,他连声说对不起,都急糊涂了。

    又倒了一杯水,敬了两支烟,好话说了一萝筐,蔺团长一如开坛讲课一样,摘出一摞案卷来道着:“特征含糊的暂时我不能确定,咱们就从水平最高的开始怎么样?这一摞九桩案件,我觉得是同一个人干的。”

    从水平最高的开始?骆家龙差点咬了舌头。

    汪慎修一咧嘴,下巴差点掉了。

    蔺晨新笑了笑道:“知道你们不相信我,不过就像讲课一样,听完你们再斟酌有没有价值……对了,这里面好几桩,为什么都没有做肖像描蓦,那样的话可能更容易点。”

    “您还懂这个?”汪慎修讶异了下,这可是标准的刑侦的手段。而大部分刑侦手段,都是保密的。

    “也就你们觉得保密,很多外行说不定都比你们的水平高点,不就是抽丝剥茧,发掘真相吗?”蔺团长不讳言道。

    “那是,肖像描蓦师不是那么好培养的,全市拿出手的人,一只巴掌就数得过来,而且大部分都被用在大案要案上,这种案子诈骗金额低、受害人报案延误,很多又不愿意讲细节……所以,大部分就连肖像描蓦都没有。不过如果有确定的线索的话,我们想想办法,应该能请到一位描蓦师。”骆家龙道。

    “我不需要,有更简单的方式。”蔺晨新随意道,他优雅地掐了烟,微笑着,像勾引美女一样看着两位警察。

    骆家龙不信了,翻着案卷,九桩,时间跨度一年多,居然最近的一桩就是解南路派出所报的案,姓严的警官骗财骗色那一桩。这案子有简单的方式?不可能啊,骗子都消失几个月了。

    汪慎修当过特勤,知道有些民间的奇人不可小觑,他恭敬地做了个请势道:“请团长多多指教。”

    “不客气,说错了就当咱们共同学习了……从这九桩被骗色的女人来看,4月28日,受害人杨叶青报案,是隔了三个月才来报案。4月2日,大十字派出所,有位叫吴蕾的女人报案,也是隔了几个月;往前,2月19日,大南门刑警队这例,受害人刘艳红报案,也是隔了数月……”蔺晨新道。

    “这种案子,受害人都羞于启齿的。”骆家龙提醒道。

    “我不是指这个。而是指,她们基本都不是自己报案的,你们看,有的是家人一起来报的案,有的是闺蜜陪着报案,有的甚至不是自己来报案,这说明什么?”蔺晨新道。

    “还是羞于启齿啊,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骆家龙道。

    “你闭嘴。”汪慎修斥了句。

    蔺晨新一笑道:“有羞于启齿的成份,可你们不觉得,他们有某种不情愿的成份,我是指,也许彼此相处很好,她们不情愿把这事捅给警察……其实你们调个个想就明白了,去掉被抛弃的成份,不管是赔上身体还是赔上存款,她们可都是心甘情愿啊。”

    “也对,这说明骗子的伎俩很高超。”骆家龙道。

    “好,这个点放放……我们从女人开始,这九桩案子,可能还有被骗的女人,你们看有什么不同或者相同的地方。”蔺晨新道,他端起了水杯,把发言权交给了两人。

    相同点就是四例已经并案,描述的体貌特征相符,身高一米八二、偏瘦、长脸、三十岁左右……除了并案的,还有蔺晨新挑出来的悬案,被骗的女人不同、似乎骗子用的手法也不一样,有售货员、有大学教师、有开店的小女业主……骆家龙和汪慎修扫了一遍,半晌汪慎修有点难堪地道:“我们真没看出来,太杂了。”

    “那我讲的搭讪学,你们就应该好好学学了……我来说吧,这些女人描述认识的地方,两个在书市、一个是咖啡馆、两人在画廊、还有三个在大学校园、加上最后一个,在花卉展上……发现问题了吗?”蔺晨新问。

    骆家龙和汪慎修想想,傻乎乎地摇头。

    “就没见过你们这么笨的,这都是搭讪的黄金场合啊。比如在书店里,我夹一本弗罗伊德的《梦的解析》,配上帅气的外表,很自然的品位就高了;比如在咖啡馆,要上杯蓝山,打开一页德文网页,点上一曲欧美乡村,随便一个响指,那派可就全出来了……画廊更简单,提前把展方的资料恶补一下,开展时候找个傻妞优雅地装逼就行了……校园呢,那就更容易了,图书馆、操场、公开课,都是绝妙的搭讪场所,还有花卉展,就是被骗的那位杨叶青,随便讲几句梅兰竹菊,差不多就能勾搭上这号卖花的。”蔺晨新道,敢情是三句不离本行,先看怎么勾引了。

    骆家龙和汪慎修听得直眨巴眼,这尼马不是癌症请回个兽医来吧?治岔啦。

    “还……还有呢?”骆家龙催着往下。

    “这些都是标准的搭讪场合,这说明这个骗子是情场高手,绝对没成家,玩到这种程度的,只会不断地猎艳来满足他的**……这种场合的选择也恰恰暴露了他的身份,修养不低,肯定不是民工类装国家干部、肯定不是穷逼装土豪,而是很巧妙地展示自己的品位,用品位勾引那些学历高、眼界高的女人。”蔺晨新道。

    “还有呢?”汪慎修愕然问。

    “还有就回到初始的讨论上了,这些人为什么不情愿报案,被家人、朋友、闺蜜催着去……除却羞于启齿的成份,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蔺晨新道,看两人求知的**这么强,他直接道着:“应该是天赋异禀……我是指,在床上,要让女人达到这么死心塌地的程度,那肯定她在床上得到的欢愉无于伦比,从隔了数月才报案,而且很情愿就能看出来,她们很可能期待,那种兴奋和"gao chao"的再次来临……”

    蔺团长一如讲泡妞课程一般,侃侃而谈,听得骆家龙就差一头栽倒了,汪慎修赶紧制止着:“此处省略,还有呢?”

    “哦,对不起,我有点入迷了,不过我觉得这是看清这种案子必要的内容……你们看这些女人啊,最小的二十八,最大的都三十四了,可都不是无知少女啊。”蔺晨新道。

    “这有什么区别吗?”汪慎修愣着道。

    “拜托,满足三十如狼的女人,和勾引二十芳华的少女,那不是一个概念啊。他必须天赋异禀,能征善战,否则这么多如狼似虎的女人,不可能这么对他死心塌地,老话叫潘驴邓小闲,那是一点没假。”蔺晨新道。

    咚声,骆家龙把头撞到案卷上了,越谈越离谱了。

    “还有吗?”汪慎修哭笑不得地问。

    此时蔺晨新也觉察到自己话的另类了,他笑着问:“是不是离题有点远了,你们想找到嫌疑人,而我一直在女人身上打转。”

    “难道不是吗?”汪慎修道。

    “是,也不是,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还有……其实讲到这儿,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很容易就能找到他。”蔺晨新道。

    一下子汪慎修和骆家龙都来劲了,两眼炯炯有神盯着:“怎么找?”

    “都告诉你们答案了,天赋异禀么,那就是他与常人不同的地方,找到那个特征,就配上人了。人可以伪装,那玩意他总不会伪装吧。”蔺晨新严肃地道。

    咚声,骆家龙咚咚直往头往案卷上撞,汪慎修快被逗哭了,他咧着嘴问:“团长啊,我们人都没下落,您让我们找那个天赋异禀的淫根去?”

    “对,通俗地讲,叫jj。”蔺团长笑道。

    “你你……你帮我找出来,我把我身上这根赌输给你。”骆家龙气着了。

    “你们俩不要误解谈话的本意,凡这种天赋异禀的jj,因为硕大的原因,可能不得不看医生;可能不得不做割包皮手术;可能在购买安全套的时候,需要特大号的尺寸……这其中只要查到一点,那就容易多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玩意的啊。”蔺晨新道。

    咦,这倒是有点道理,如果有点医疗记录如果那种购买特殊尺寸的记录,还真容易多了。

    也不对,骆家龙马上反驳了,直道着:“你这只是猜测,是不是很大无法确定啊?再说就割过包皮,又能怎么确定?”

    “放开你的思维。”蔺晨新微笑着道,做了个放飞的手势,像要催眠两人一样,眉飞色舞的道着:“有人知道的很清楚。”

    “谁呀?”两人没反应过来。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了,然后面面相觑,肯定说那些受害的女人了。于是问题就来了,汪慎修愕然问:“她们连面貌也描述不清,难道能讲清那玩意的尺寸?”

    “绝对能。”蔺晨新道,笑了,小声教唆着:“在欢爱的时候,是从抚摸开始的,女人一定会抚过他那玩意,如果尺寸特殊,她们可能不记得很清楚吗?说不定还在樱唇里含过……你们说啊,抚过、凝视过、插入过,甚至含过的东西,有比这个更清楚的特征吗?”

    “可这……总不能让我们去询问受害人"zuo ai"的细节吧?”骆家龙问。

    “受害人也不一定愿意讲这个啊。”汪慎修难为地道。

    两人面面相觑,这专家找的特征,简直尼马太专业,专业到都没下手了。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这个特征是无法隐瞒的,也是现时你们能追查的,最简单、最直接的特征,只要这个确定,其他就不难了。”蔺晨新道,看着两人不怎么信服,他有点失望,默默地起身,直道着:“看来咱们道不同难相为谋……我到告辞的时候,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找我,有结果咱们再验证一下真理站在谁的一边。”

    骆家龙和汪慎修跟着起身,恰在这时,肖梦琪回来了,推门而入直问着:“有结果了吗?”

    两人不敢吭声,肖梦琪盯着蔺晨新,蔺晨新给了个优雅的耸肩动作道:“结果有,不过我高估你们的接受水平了。”

    一句把肖梦琪也说愣了,那帅小伙走过肖梦琪的身边,又一次微笑着道:“肖政委,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您的身材,穿上裙装会更显得靓丽一些。”

    肖梦琪一剜眼,那货转身抛着媚眼出门了,肖梦琪一追问,骆家龙聪明,直喊着:“专家等等,我送你回家。”

    说着就跑了,然后肖梦琪发现不劲了,追问着神色不自然的汪慎修,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有线索还不是死往外扯,这个线索扯得汪慎修呲牙咧嘴,听得肖梦琪面红耳赤,语焉不详的听完,扔了句“你们真无聊”,羞得掉头便走………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13章 穷追不放

    咝,希律律……鼠标把下嘴唇上溢出的一滴口水赶紧地吸回去。

    没人发现他的糗相,可能其他人不比他强多少,余罪张口结舌,熊剑飞嘴张着就一直没合拢,从汪慎修和骆家龙开始讲,就把哥几个听傻了,而且其中的似是而非,让骆家龙和汪慎修犹豫不决,不过肖梦琪一票否决了,让两位初次参案的小警,很是懊丧。

    “就这样……肖处长说俺们很无聊。”汪慎修摊着手,把问题交回到余罪这儿了。

    “不是无聊。”熊剑飞插话了,强调着:“是尼马很无聊,人还查不着呢,你查人身上长的那根jj,我就不相信,黑灯瞎火的干上一炮,那"jiao chuang"的还能叫出长度来。”

    众人一笑,鼠标凑趣道着:“熊哥,您这个观念还停留在男上女下,一抽一插的老套动作,现在的花样多了啊,我倒觉得挺有道理。”

    “可再有道理,这算怎么回事?谁去询问去?你去,还是你俩去?就你俩去,人能告诉你?”熊剑飞把关键问题讲出来了,一问都摇头,兄弟们一块扯蛋没问题,可谁敢这样问受害人去,这何啻于给人伤口上洒盐啊。

    “那没办法了,我们已经尽力了。”骆家龙道。

    汪慎修看看被雷到的场合,他也道着:“我们确实尽力了啊,真不行我们各回各家,省得肖处长老觉得我们不务正业。”

    “你们也没怎么务过正业嘛,就吃了两顿,挑了一堆女受害人照片意淫了下……哎,余儿,怎么处理这两个。”鼠标道着,这边的事情刚刚安排好,带回来的假释嫌疑人谱很大,非要到老家看看,祭扫墓地,作为有求于人的刑警队只能忍着忿意同意了。

    看来东边西边亮,余罪的眼珠了转悠了几圈,又把骆家龙的pda拿到手里看了数遍,一拍桌子道着:“我觉得可能很大,这兽医是个鬼才,能看到这么多警务遗漏的细节。”

    “我就说了嘛,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眼中,最了解女人才懂怎么下手。”汪慎修道。

    “我同意汉奸的意思,那兽医是个局外人,他不至于忽悠咱们,而且我觉得他讲出来的,很经得起推敲,初看雷人,越看越让人信服,男女之间还不就那么几下子。”骆家龙道。

    “喂喂。”鼠标插进来了,直问着:“兄弟们,这个真理,你们准备请谁去验证去?”

    骆家龙一下哑巴了,看来验证真理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这种不足为外人道的床上**。

    “走,这个好办……狗熊,你安排两位队员陪着老卞回趟老家,事情先捡着急得来,既然这儿有苗头,那咱们就从这儿入手。”余罪道,起身就走,汪慎修、骆家龙跟着,鼠标爱热闹,肯定是误不了,熊剑飞不信邪,出门吼了两嗓子,让人陪着那位一路上一直一言不发的老骗子,挤进警车里,直出了刑警队。

    目的地,省局下属的信息通讯处。

    目标:肥姐。

    没见过肥姐的骆家龙一直追问肥姐是谁,其他几人只是笑,就是不介绍给他………

    ……………………………

    ……………………………

    “啊……呸!”

    信通处的大院里,一位身穿警服的胖大女警,河东狮吼一般,呸了余罪一脸。

    车后躲着的几位出离了惊讶之后,都笑得浑身哆嗦,和女人说这种事,这是唯一的后果。

    余罪袖子一抹脸,愤然瞪着李玫,虽然曾经是职务上上的上级,可李玫的警衔要比这位上级高多了,同样回瞪着,瞪了几眼,余罪嘿嘿一笑恬着脸道:“肥姐,江湖救急啊,您不向一急公好义吗?”

    “你这是救急啊,这不恶心人吗?就我能接受,受害人怎么办?你这不是揭人家伤疤再撒点盐,生怕人家不疼不是?”李玫斥着余罪,就差指头戳走了。

    “可你不揭这个伤疤,可能会有更多人受伤啊。”余罪道。

    “相比赔上万把块钱,你们出现会让她更难堪,再说这种事,你教教我,怎么问?”李玫反问着。

    余罪一怔,还没想好呢,李玫知道他一直就有点热血**,一转身,摞下余罪要回部门里,余罪急了,招手着把众人都招过来,自己奔着拦着李玫道着:“别走、别走……姐啊,您是我亲姐,您是我们亲姐……您就不待见我和鼠标,瞧瞧还有俩小帅哥呢,您就乐意看着我们犯愁啊。”

    鼠标把骆家龙和汪慎修一手拉一个催着,赶快,赶快,叫姐。

    骆家龙不认识这位肥姐,脸红扭捏了叫了声,逗得李玫哈哈大笑,围着肥姐,鼠标这货的碎嘴又邀上了:“肥姐,我们在第一时间就想到英明神武,热心拯救地球,以及地球上所以帅哥的您老了。这忙您得帮啊,要不我们一干大老爷们,可都傻眼了。”

    “女警多呢,不找别人去?别人面子薄,我脸皮厚是不是?”李玫肥脸一凑,说出心结来了。

    鼠标一语结,汪慎修赶紧道着:“真不是啊肥姐,您应该知道我们一直拿您当兄弟啊。”

    “说来说去,还是不拿我当女人?不去,谁爱去谁去?这是鼓楼分局的案子,你们不让肖梦琪去?领导、美女,不适合出面是不是?就来恶心姐来了。”李玫说着,又拂袖而去。

    女人天生爱嫉妒,李玫的学历不比谁差,就除了学历,她什么也不比谁强,特别是作为女人,根本没有那种被异性捧着的感受,也就余罪和鼠标这号烂人和他不赖。当然,没当女人,当兄弟来着。

    大臀一展、肥腰一颤,眼见着肥姐留给了众人一个背影,这一干邀人的小警可都傻眼了,看着余罪,余罪急中生智,喊了声:“肖梦琪知道这事,她说我们很无聊。”

    李玫停下来了,思忖片刻回头道着:“确实很无聊。”

    “我们那件工作不是无聊到枯燥啊,我记得刚组织支援组的时候,没人相信我们能侦破那么多大案。”余罪道。李玫将迈步时,又停下了,回头看着余罪,有点伤感地道:“已经没有支援组了。”

    “可还有很多人需要支援,即便同情那些女受害的感受,可不能因为同情,就坐视罪案的连续发生吧……肥姐,我们现在都需要你支援,真的没有恶心人的意思,要是有其他途径能解决这样的案子,它也不会躺在积案组了。”余罪道。

    好真诚的目光,余罪从来是用这样真诚着目光,勾引兄弟包括女汉子上当。

    李玫被几双眼光的注视看得手足无措,仿佛她成了嫌疑人一样,不就范就走不脱,好久才有点委曲地道着:“好吧,我去请个假。”

    好不情愿地回请假了,众小警只觉得这事啊,真是有勉为其难,询问的人都这么难,可想像不到那些当事人还能有多难………

    ……………………………

    ……………………………

    不过还好,总算有了一位能和女性嫌疑人说上话的,尽管胖了点。

    路上骆家龙筛选着受害人的资料,找着最近的受害人,第一位,就在广场书店,车泊好时,看看时间已经下五点多了,李玫下车一拦,客气地对熊剑飞道:“剑飞,不是姐嫌弃你啊,你这么威猛的长相,还是呆这儿等着。”

    熊剑飞一笑,不介意了,鼠标笑时却被李玫斥了句:“你也等着,长得跟个入室抢劫的样,别吓坏人家。”

    斥退了鼠标,连余罪也晾到一边了,长相倒吓不住受害人,就是肥姐觉得见着他有点影响心情。

    筛选完了,肥姐一招手:“走,家龙、慎修,你们俩跟着我。”

    两人应了声,哎妈呀,肥姐给亲热的,一手拉一个,揍跟亲弟弟样。

    “我日,肥姐都会假公济私了。”鼠标乐了,看着骆家龙浑身不自在回头求援,装作未见。余罪却是笑了笑,这事情啊本来就是偏锋,要中规中矩才见鬼呢。

    等啊,等啊,三个人倚着车百无聊赖地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都心揪着那个询问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都变了,这身警服穿上身上的时间越长,那种下意识去按部就班做事的惯性就越强,那怕是身上惰性最重的鼠标,也在纠结着这四处碰壁的案子,在此处豁然开朗。

    过了十几分钟,骆家龙和汪慎修急急地跑出来了,几个人围上去,这肯定是开始询问那些细节了,把两人打发出来了,余罪急切地问着:“怎么样?能说上话吗?”

    “没问题。”骆家龙直竖大拇指道:“肥姐真有两下子。”

    “毕竟是女人啊,几句就和受害人一起哭上了。”汪慎修道。

    众人催着说说,汪慎修说了,大致的案情没想到肥姐过了一眼,比对着案卷记得还清。骆家龙讲了,肥姐这感情没看出来真丰富,她说知道受害人的难处,知道那事对她的打击,然后为了保护更多的姐妹,有些难处,咱们也得咬着牙过不是……几句把受害人都感动哭了。

    对于李玫的水平余罪知之甚清,成天介泡在罪案信息中,承受力都练就的百毒不侵了,刚说了几件支援组的旧事,李玫已经出来了,那位女受害人送她出来的,在看到还有警察的时候,告辞回去了。

    李玫啥也没讲,直说上车走,一上车,后座挤着的四个齐齐问着结果,李玫意外地回头道了句:“你们会受刺激的。”

    “啊?错了?”骆家龙失望了。

    “没错,所以更受刺激。”李玫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姐?”汪慎修急切地问。

    “她告诉我一个大致的长度,应该是这样……”李玫比划着,食指和中指使劲劈叉开,亮了一个长柞的距离,然后后座众人齐齐瞪眼失眼,果真大受刺激。

    还有更受刺激的,李玫又加上了一根手指道:“再加上三根指节的距离,差不多就是这样,据她讲,两只手横握还能露个头……没错,她说了,那个骗子在床上很优秀,我觉得可能比你们几位都优秀。”

    愣了、痴了、傻了,真相为什么让人这么难以接受呢。众警面面相觑,果真是很受刺激。

    “其他特征呢?”余罪好歹清醒,问了句。

    一句李玫怔了下,直拍额头抱歉道着:“哎呀,坏了,我光震惊这个长度,忘记问其他了。”

    众人愣了下,被肥姐这么诚实的话逗得齐齐哈哈大笑,李玫面红耳赤啐了句:“一群流氓!”

    不过这群不走寻常路的“流氓”高兴得还是有点早了,接下来连连碰壁,九宗报案最长时间一年零六个月,两位受害人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剩下的有换手机号的、有换工作的,等辛辛苦苦终于联系上了,对方却是冷冷的一句:我现在有男朋友了,不想谈这个事了。

    一句就挂了电话,挤一车的混搭侦办人员七嘴八舌讨论,有人支持穷追,有人建议尊重受害人,谁也会有自己的秘密,如果说出秘密是以赔上现在的生活为代价,估计很难办到,对于警察来讲,抓个坏人捎带毁上几家生活,也得掂量掂量,反正李玫是坚决不同意。

    于是在车上就争、就吵,意外的大部分都同意李玫的意见,直斥坚持的余罪没有同情心,逼得余罪不得不放弃,从现有受害人圈子找可以正常接触到的。

    仍然有,不过出了意外了,在山大找到了一位,那位女辅导员又一次受刺激了,把问话的李玫赶出家门了,李玫上车郁闷,直发牢骚,这可好了,我也被人家骂成女流氓了。

    众人又是好一阵安抚,这一天时间可就耗得差不多,小吃城胡乱吃了晚饭,目标直指最后一位,也是离发案时间最近的一位,杨叶青,解南路派出所报的案,鼠标对此女记得犹为清晰,直说了一番那骗子扮姓严的警官让他躺枪的事,惹得众人一阵好笑。

    不过给了李玫一个契机,正好,那天你出口不逊不是,这回姐带你去,给人家姑娘认真赔礼道歉,好有个开口的由头。鼠标死活不去,那不行,被几人挤兑着,成败皆系你标哥你一身啊,为了拯救更多的无辜美女,你这回还非去不可。

    这几个人没具体当家的,不过极度发扬民主,到达绿野仙踪花卉店时,很民主的推举鼠标必须去,几个押着直把鼠标扯到门,连推带踹蹬进去了。

    “啊?是你?”正整理着插花,准备关门的小个体老板,一眼认出那个猥琐的警察来了。

    一瞬间她站起来了,还有两位店员,让他按捺住了发飚了,看到了同来的一位女警察,她马上意识到什么事,那种感觉既有尴尬,又有惶恐,下意识地催着店员:“你们……赶紧下班走吧,我关门。”

    两位店员离开,李玫正要说话,那女老板直问着:“你们抓到人了?”

    “还没有。”李玫道。

    “都没抓到人,天天来骚扰受害人,你们有点同情心好不好,我被骗子骗得够惨了,两年攒的钱全打水漂了,逼不得已我才去报案,谁知道报还不如不报,都快成笑话了。”女老板黯然道,看憔悴的样子也确实够惨。

    “人我们一定会抓到的……今天来有点其他事……过来,鼠标……”李玫嚷着,鼠标懵头懵脑上来,李玫一揪,一掐,手在脖子上一摁,连鞠三躬。不鞠不行呐,不鞠肥姐的手就掐上了,三个大礼吓了女老板杨叶青一跳,愕然道着:“这……这是干嘛?”

    “我听说你报案那天,他还说难听话,让你下不来台……这不,我今天带他专程给您道歉来了。快说话呀?”李玫道,鼠标一愣,脚一疼,被李玫踩了,他赶紧低头道:“对不起,姐姐……我那天真是,那个心情太差……那个,我们当警察也难呐,就解南路,一天接案几十桩,什么人都有,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那天我真不该那样跟您说话,您千万别见怪哈……”

    “没事,我和你们生不着气,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女老板苦笑了笑道,对于这个白痴相的警察,好感顿生,现在怎么看,人家怎么老实啊。

    “来,叶青妹子,你看看姐的身份……一级督察,干了十几年警察了,你这事,放心,姐管到底了,不管那孙子钻那个老鼠洞里,我都把他揪出来……坐下,你放松一下,咱们回忆一下发案细节,你要相信姐,就把案情,原原本本,一点不漏地给我回述一遍,成不?”李玫郑重道着,不知不觉开始同仇敌忾了。

    杨叶青瞬间眼睛蓄满了泪,哇声伏在警察肩上就哭了,哭了几声发现不对,一看抱着的是鼠标,她马上把鼠标推开,又抱着李玫开始哭了。李玫安慰着,坐下来,鼠标赶紧地,给姑娘倒水,哭哭啼啼、絮絮叨叨,这个有头没尾的故事就开始了。

    细节比报案更详细,果真是在花市上偶遇的一位,等货的时候偶遇了一位,居然是摇微信摇到的一位男子,两人谈了几句插花,觉得颇有共同语言,小伙子又殷勤,替她装卸了货……这就认识了,没想到过了两天他无意进到她的花店里了,当时并没有告诉他自己经营的这家店,于是这缘份似乎更近了几分,更何况那天,小伙子说他是警察,要专程找一束百合花送受伤的战友,这让杨叶青觉得那形象一下拔得老高老高了。

    鼠标暗叹着,不得不承认骗子有高明之处,用很小很小的细节,把貌似很难办的连续故事演绎出来,花市偶遇、微信相识、花店购物、警察探病……形象描述得这么高大上,自然上起来就容易,对,上床的上!

    哭哭啼啼讲到两人情浓之处,自然省略数千字,然后是两次借钱,第一次是给战友借一万块,很快就还了,还附带了感激不尽,第二次一借八万,说是挪用了一部分公款,要先补上,就几天……杨叶青丝毫没有怀疑,直接给了他……然后,这个故事就嘎然中止了,再没有见到那个人。

    “哦……情况类似啊,这个骗子做的孽可不少,据我们所知,叶青你已经是第二十几位上当受骗的女孩子了。”李玫概叹道,细打量这位在鼠标口中白痴加花痴的女人,其实何尝不是一位善良和重感情的女人呢。

    二十几位,杨叶青给惊了一下,不过旋即又是哎声叹气,八万块差不多是小店一年的收入了,到这份上,除了怨自己命苦,还真没治。

    情绪差不多了,李玫摆摆手,鼠标知趣地悄悄退出门外了,李玫严肃地道:“叶青啊,我可以告诉你这种案子的实情,找回损失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我知道,谢谢李姐,其实是我那天胡搅蛮缠了,我都快急疯了……哎,那位警察呢?”杨叶青回头看看不见鼠标了,好奇地问。

    “别管他……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想把那个骗子绳之以法吗?”李玫问。

    “当然了……我恨不得杀了他,我对他那么好,都愿意把心给他了,他却为了几万块钱,骗我……呜。”杨叶青悲从中来,一下子恸哭不已了。

    李玫轻抚着她的肩膀,直得哭声稍轻,她小声道着:“这种玩弄感情,应该受到他应有的惩罚,我们已经找到点线索……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件很难堪的事,你愿意跟我谈吗?很可能通过这个线索找到他。”

    杨叶青抹着泪,稍有不解地看了看李玫,又看看门外驻守的警察,对于这么多为她的忙碌,她心里隐隐地觉得感动了,抹干泪,坦然道着:“姐,我信你……你问吧,到这份上了,我还有什么难堪的。”

    “你的信任,一定会有回报的,我要问的是你们**………”

    李玫慢慢地开始了,杨叶青脸上慢慢地尴尬了,不过当她看到李玫严肃的表情,看到那几们警察背对着店门守在外面时,她那股子感激和忿意,在片刻的挣扎之后,压过羞意。

    半个小时后,李玫把众警赶上车,回头帮着杨叶青锁了店门,拦了辆出租车,先行送走,等坐回警车上,众人玩笑的心态一点也无,李玫却是有点难堪地道:“没错,你们猜测是正确的,确实是天赋异禀,而且割过包皮……据杨叶青讲,两人玩得很疯,开玩笑时,杨叶青说他那玩意长得丑,嫌疑人说,已经美容过了,还割双眼皮了……而且他还无意中说过,他在大学里一个寝室都是农村来的,十**岁的时候才知道割包皮……就这些。”

    静静地呆在车厢里,沉默了好一阵子,还是李玫在说话:“你们得答应我,一定把这个骗子揪回来。”

    “这线索够吗?”熊剑飞问。

    “差不多了,这种手术只要知道大概范围,医院里应该留有记录。”鼠标道。

    “据受害人反映。,这个人能说一口流利的五原话,我觉得就不是五原人,也应该在五原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上学在这儿。”骆家龙道。

    “如果上学在这儿,那这儿肯定是他性启蒙的地方,这儿那个角落里应该留下了他很多痕迹。”汪慎修道。

    “根据案发地点、选择人群、时间,他即便不长住五原,也应该常来五原,也许初始仅仅是泡妞,从他骗走的金额看,杨叶青这里是最大的一笔,先前最少的八千、最多不过两万多,他是从和这些女人的相处中发现了有利可图……按犯罪的形成时间段,咱们排一下任务,鼠标你从解南路派出抽人,把割包皮的手术记录全部提取一下,重点查9*年到**年,五年间内的;老骆你把本行搬出来,从历届毕业生中提取模板筛选,往前推八年,八年以前的四年间,全部要……汉奸,你跟我,咱们去支队找找肖像描蓦的,等排查出了结果,交叉对比,尽量多找一些知"qing ren"……”余罪条理的安排着,众人称是,无形间成了这个小团体的领导。

    “那我呢?现在晚上十点了。”熊剑飞问。

    “你等着抓人吧……管它几点了,开始,连夜干,肥姐,要不把你送回去。”余罪道。

    “那不行,我也加入,信通处快把人闲出病来了,还是抓人刺激。”李玫概然道。

    众人一阵大笑。车退下了路牙,急飚着,在夜色笼罩的城市中疾驰,这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可谁又忍心放得下,那仍然在继续着罪恶………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14章 千里猎狼

    清晨,七时四十分,邻省邯单市。

    处处可见开工建设的高楼,雾霾笼罩着的天气,千年古城仿佛多一分魔幻色彩一般,显得阴怖。此时大街上渐多了车辆和来往的行人。这个即将进入节日的城市,渐渐地苏醒着。

    市区、三环路、尚志巷、怡和小区某层一居居室,窗帘隔绝的卧室里,床头柜上一台精致的手机在铃铃响着一曲经典的铃声。

    舞曲,交换舞伴,很有品位的一首乐曲。

    被窝里伸出来了一条胳膊,摸索着,摸到了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了“张海澜”的名字,这是大学同学,他迷迷糊糊接听着:“喂,怎么了,大海,大清早打电话。”

    “学志,你是不是犯事啦?”电话里小声问。

    “什么?你是不是有病了,大过节的,犯什么事?”睡眼未睁的人,还没整明白。

    “不是……昨天有警察找到我单位了,一直问你的事……我就寻思着,是不是你有事了……哎,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我告诉他们的工作地点,都是你上次辞职的地方……学志,你,你没干啥胡事吧?”同学张海澜关切地问。

    此人惊得一骨碌坐起来,瞠目、张嘴、愕然的表情僵在帅气的脸上,无数次钻研侦破小说,他也曾经设计无数种可能出事的镜头,但真实发生却和想像是如此地大相庭径,似乎不应该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地就来了。而且,他一直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谁也不可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他。

    “喂喂……学志,你还在吗?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事,真没事……我能干什么?偷吧我不会,抢吧我不敢,贪污受贿吧又没机会,真是瞎想,现在警察都吃饱撑得,甭理他们。”

    “可是,学志……再找我,我怎么办?”

    “没事你让我怎么办?那你说我犯什么事了,我投案自首去?”

    “我……我哪知道……”

    “这不就得了。嗯,我挂了啊,睡觉呢……”

    他不容分说地挂了手机,想了想,直接关机,迅速地换了手机卡,把手机放下,从床上慌慌张张地下来,直奔卫生间,片刻洗漱,出来拉出了床下的行李包,胡乱地扔着衣服,看样子要离开这座已经显露形迹城市了。

    整个过程他显得慌乱而不可自制,放衣服的手都在颤,他看了看,甩了甩手,默念着,没事没事,警察找不到我……安慰着自己,收拾妥当,将出门时,又有点心虚胆战,伫立的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还有一身警服呢。那服装在大多数地方相当于通行证。

    说干就干,他找出了扔在角落里的警服,迅速地换上,转眼一位西装革履的都市青年,变成了一位阳光帅气的人民警察,照照镜子里的自己,摸摸证件,又从窗帘缝隙看看安静的,没有异常的小区,他悄悄地拉开了门,从安全出口,步行下楼了………

    ………………………………

    ………………………………

    此时此刻,那位叫张海澜的男子,正愕然一脸的放下手机,紧张地道:“他挂了。”

    “哦,知道了。”骆家龙道。

    “喝水。”汪慎修端了杯水,轻轻放在此人面前。

    就在鼓楼分局,昨晚就把这位传唤来了,协助调查,小伙子还算配合,就是一直有点紧张,骆家龙安慰着:“张啊,没事,没人知道你在这儿,就当没发生一样,一会儿我们把你送回去,正常过节啊。”

    “可……可这究竟是什么事?”张海澜鼓着勇气问,不像案子啊,就问了问在学校的事,警察好像特别关心别人私事一样,净问洗澡时候注意到什么特殊现像了没有,暗示了很久,张海澜才明白,主要不是问邢学志,还是问邢学志胯下老二的事。

    可警察怎么可能知道邢学志胯下老二的事呢?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骆家龙笑笑,更增神秘。

    “可你们这样,不是让我通风报信吗?”张海澜紧张地又问。

    “所以才没什么大事,您说呢。”汪慎修绕着话题,笑着道。

    他看了看,七时四十五分,这个时间应该开始了,他真有点蠢蠢欲动,想亲临那个抓捕一线啊。

    …………………………………

    …………………………………

    嗒……单元楼门开了。

    没有见到警车和警察,邢学志放心地出来了,于是这个小区多了一位身着警服的警察,在他研究过n个国家的警察工作方式时,他觉得最数天朝的警察差劲,没枪、没有临时处置权、甚至没有人权,所以也最没出息。

    他迈出单元楼门,整整警服,提着行李箱,最后看了眼这幢单身公寓楼,真不知道下一个漂泊的城市会在哪儿。

    “喂,警察同志。”

    刚走几步,就有人喊,他回头,看到了一楼单元阳台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位傻兮兮的胖子,灰头土脸的像被人揍了一顿,吸溜着鼻子,蜷缩在角落,两手缩在袖筒里。

    “怎么了?”他严肃地问。

    “你这身警服真帅啊。”那人羡慕地道。

    “呵呵,谢谢啊,你也挺帅。”邢学志笑道,不止一次被人这样赞美,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女性。他瞬间对这个胖子和好感倍增,笑了笑,转身又走,那人在背后又喊了一声:喂,警察叔叔。

    他回头,那胖子笑着道:“我听说警察好像都有这个。你有吗?”说着亮着带警徽证件,脸上带着坑死人不偿命的坏笑。

    一瞬间邢学志做了一个决定,尖叫一声,扔下行李,飞步便跑,长腿迈着,把这个行动不敏捷的胖子扔在身后,他知道,那人虽然丑了点,可肯定是真警察,他跑啊,跑啊,十几步便觉得肺里就烧起了火,朝着楼拐角的方向,那是已经预计好的出逃路线,从那儿翻过矮墙,外面就是工地。

    谁可料一拐角,光看上面没看下面,拐角处伸出来一条腿,一抬,绊得他几乎飞起来,然后吧唧重重摔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爬,后背一疼,已经有人膝盖压上来了,一面面相凶恶的男子,腰里一拎,铐子嚓嚓把人反锁上了。

    有晨练的市民瞅见了,眼睛一直叹着:“啊?有人打警察。”

    更多的人看见了,有人同仇敌忾地嚷着:“嗨,小伙子,好样滴,揍他……警察没一好东西。”

    正奔上来的鼠标被雷倒了,看来这职业越来越尼马不招人待见,难为这嫌疑人还扮警察出行呢。他奔到抓捕地点时,余罪已经驾车倒回来了,熊剑飞开着车后厢,拖着人,那人还挣扎着,鼠标以熊剑飞为遮掩,暗暗一腿猛地顶在那人的尾骨上,那人一吃痛,往前一仆。正好,被熊剑飞扔进车厢里。

    “小子嗳,换座城市就以为找不到你了……长这么帅,说话还这么礼貌,一看就是假的,哥这样的才是警察,你能扮像么?”

    鼠标嘭扣上了车后盖,笑得直得瑟。

    此时,外围协助的警力得到了抓捕成功的消息,两辆警车驶入小区,搜检这位诈骗嫌疑人的住所,在两地警方配合下,有序地开始了………

    ……………………………

    ……………………………

    “抓到了……”

    骆家龙兴奋的道,边听电话,边给一旁听的汪慎修道:“已经找到证据了,这家伙行李里就有超大号的安全套……住所搜查已经开始了,他们今天往回返。”

    听着是鼠标的声音,汪慎修一把抢过电话嚷着:“鼠标,五原人民发来贺电,授予鼠标同志蹲坑英雄的称号……哎标啊,蹲了一晚上,没人把你当贼抓了吧?”

    “去去……哎,标,瞅瞅当地有啥特产么?给带回了点啊。”骆家龙又抢着道。

    出门的那位步子停了停,好幽怨的眼神,他想像得出,自己那位同学恐怕真是犯事,警察催着他,他黯然的跟着警察离开了。

    旗开得胜,那叫一个心喜欲狂,骆家龙找着给人分享这份喜悦,给肥姐打,肥姐在吃早餐,直道着:我早知道了,他们第一个通知我。

    哟,这让骆家龙觉得好失败,参加行动都不是第一序列被通知的,两人想想,这么大喜事可得怎么得瑟一下才能发泄憋得这几天呢?

    汪慎修说等他们回来,一块喝去。骆家龙嫌没创意,要不不等他们回来,咱们贺贺去,也不行,两人多没意思。商量未定,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汪慎修刚嘘了声,知道是谁来了,门嘭声被推开了,肖梦琪气喘吁吁的问:“到底什么情况?昨天不是还的市区查找,今天怎么突然就跑到邯单抓捕去了?”

    汪慎修和骆家龙齐齐失声,严肃地看着肖梦琪,半晌汪慎修道:“没抓错,已经确定目标正确。”

    “为什么不向我汇报?”肖梦琪有点生气,俏脸变色,喘着气,气咻咻地上得前来,骆家龙赶紧让座,汪慎修小声道着:“肖处,我向您汇报,您说……很无聊啊。”

    这……肖梦琪剜了他一眼,不过好像这是事实,可推进的速度太快了,大前天那专家才从这儿走,昨天听说他们还在走访受害人,今天一早就抓到嫌疑人了,她坐下来,按捺着心里的狂喜和惊讶,换了脸色,舒着这口气,一摆手:“坐……说说,到底怎么确定嫌疑人身份的,这个人曾经做到两次描蓦,都没有找到目标。”

    “您确定要知道这种无聊的事?”汪慎修问,骆家龙在吃吃地笑。

    肖梦琪也笑了,宛然一笑道:“这种无聊的事上都能找到线索,我除了佩服已经无话可说了……说吧,我尸体都见过,还怕你们讲人体器官?”

    骆家龙和汪慎修换了个眼色,两人理着头绪,骆家龙道着:“其实也不难,关键是那位泡妞专家发现的这个线索,他觉得这个人天赋异禀,这是最大的一个特征。”

    “等等……关键也就在这儿,我就不相信,看案卷都能看出这个嫌疑人天赋异禀来?相貌都描不准,能描准裤子里的事?”肖梦琪好奇地问。

    “这是个猜测,是他根据受害人的特征猜测,您看,受害人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主要以单身和离异为主。”骆家龙道。

    “那又如何?”肖梦琪道。

    “据专家讲,能满足这类欲不满,而且让她们死心塌地的人,床上功夫才是硬道理,而床上功夫好,必须硬件达标,所以他判断这个人最起码异乎常人。”汪慎修道。

    两人说着,又吃吃笑了,肖梦琪有点尴尬,不过这次是笑得尴尬,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求证。”骆家龙道,本次也受益良多,他解释着:“我们向受害人求证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报案资料都忽视这个情况,受害人不好意思讲,民警肯定也不好意思问,都觉得与案情无关嘛。”

    “恰恰在案情无关的地方,我们找到了线索,受害人都反映他们的床事生活比较好,而且那个嫌疑人,割过包皮,也是无意透露的,而且是从农村到城市以后才做的这例手术……之后我们分了三种,一路查医院记录,一路筛选五年往前几年的全市所有大专院校的毕业生,第三路找肖像描蓦的重新绘制……”汪慎修道,这两天都忙得够呛。

    肖梦琪适时插了一句问:“是根据他的活动熟悉程度判断,有可能在五原呆过很长时间?还有可能就在这儿上的学?”

    “对,他能说一口流利的五原话,这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骆家龙道。

    “最终确定身份呢?”肖梦琪问,这是最难的一步。

    “我们提取了十七到二十一岁在五原各医院做过类似手术的患者,和学校的生源登记交叉对比,设置了身高、性别等不会错误的筛选条件,又把筛出来的一千多人,放到面部识别软件里,剔掉符合率百分之二十以下的,就剩几百人了……这个人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信用卡消费、开房,都进行了刻意的掩饰,这也是不同受害人讲出来的面部特征不同的原因,到这种程度,让我们觉得还是很难……最难的是,这个人似乎精于化妆,他可以随意地化身上不同品位的帅哥,所以受害人描蓦出来的面部也有差别。”

    “他设置障碍最难的地方,恰恰又暴露了他的特征。”

    “什么特征?”肖梦琪被吸引住了。

    “化妆。”汪慎修道:“余罪发现了这个疑点,男人要学化妆可不容易,结合他这一特征,我们又跑了几家美容院和十几家大商城的化妆品专柜……结果,拣了个大漏子。”

    “拣的?”肖梦琪惊讶了。

    “对,在城东街名妆城,店里一位女经理一眼就认出了肖像画,还给了我们一张名片……您猜这家伙是干什么的?”汪慎修问。

    “不会是推销员吧?”肖梦琪笑了。

    “还就是……否则都没有那么一张能说得天花乱坠的嘴了,得到了邢学志这个名字,一下子把所有侦察全部连系在一起了。所有特征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了。”汪慎修得意道。

    “这就是他的资料……邢学志,男。三十一岁,晋南沁县攀庄村人,于**年到**年在五原市传媒大学读主持专业,昨天中午我们找到他们学校的教员,得到了他同寝室几位男生的联系方式,有两人在五原,据他们反映,这个人确实天赋异禀,在学校时就有个绰号叫‘大老二’,男生一块洗澡都拿这个开玩笑。进一步确认之后,余罪他们当天赶赴邯单,在居民区守了一夜……刚刚完成了抓捕。”骆家龙道,疲惫的眼神里,露着一丝兴慰。

    肖梦琪的眼中,几次闪过惊诧,相隔数年,又见余罪这种抓住一线,多头并进,急速推进的办案手法,就即便有取巧的成份,可留给观者的仍然是叹服不已。谁可能想像,这群貌似胡闹的非专业刑侦人员,居然能从那种事上找到线索。而且这条线索成为排除嫌疑的最大特征。

    侦破有时候免不了加入运气的成份,可能找到并抓住运气,何尝又不是一种实力的体现呢?

    几次吁声,肖梦琪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准备赞叹一番,不过等她起身时,却又平静了,看看汪慎修笑了,郑重地说了句:“谢谢啊,你们给我好好上了一课,对之前的误解,我郑重道歉。”

    敬礼,还礼,两人得此褒奖,得意之情更甚,可不料肖梦琪趁热打铁道着:“加把劲,小伙子们,还有几千件等着你们啊?”

    啊?汪、骆二人笑容未去,下巴耷拉了,眨眼,肖主任已经兴奋的踌躇满志地迈步出去了。

    “看来,我们得把泡妞专家再请回来,懂女人的才能看懂这种烂事。”汪慎修道。

    “成不?咱们的不信任,我觉得已经让团长受伤了。”骆家龙道。

    “嘿嘿……有美女在,就不怕色狼不来。”汪慎修嘿嘿笑着,看到窗上闪过肖梦琪的身影,他如是道,骆家龙噗声笑了,深以为然。

    ………………………………

    ………………………………

    数百公里之外,行李搜检、住处搜查、一直忙了三个多小时,快到中午时,解押的车才上路。

    奔袭千里,连夜蹲坑,三个人是轮流睡觉的,上车鼠标说轮到他了,抱头便睡,熊剑飞嘟囊着你狗日刚睡醒,余罪还没睡过呢。话没说完,鼠标已经是呼噜声起,气得驾车的熊剑飞直骂再不带这草包出警了。余罪拦住了,算了算了,标哥能难得这么敬业一回,已经不错了。

    就是嘛,都是看在兄弟的面子上他才出这一趟的,等闲不是自家的事,他才懒得管呢。车平稳地上路,余罪坐在后座,脑子里的兴奋劲还没过去,他不时地回头,看着那位一直低着头,从被抓捕就少言寡语的骗子邢学志。

    行李和住处的搜检收获不少,这人搞得化妆品推销,主营是美容美发用品,不知道的进他家里一定会当是个闺房,满屋子各色化妆品样品,怨不得这家伙能轻易地化身不同类型的帅哥瞒过警方绘像师的手笔。除了这些,还搜到了随身的数张银行卡,你无法想像的是,这种货色居然很会过日子,卡里还存了三十多万存款,这肯定与他的收入和消费水平不符,是历次诈骗存下来的。

    “抽烟吗?”余罪问。

    嫌疑人摇摇头,余罪想了想,看看打呼噜的鼠标,也放弃了,他回过头来,下巴靠在椅背上,隔着铁栅,看着已经关过车里笼子,铐在铁框上的嫌疑人,他在想,这种人的弱点,何在呢?

    每个人都有弱点,骗子的弱点又会在什么呢?

    这是一个余罪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像曾经去揪那些扒手的小辫一样,找准弱点,事半功倍,而找不准,可能就是事倍功半,这一次抓捕在他看来,还是过于艰难了,几个人熬了几天几夜,从数千排查目标里往外筛选,最终还是无意中发现化妆这一细节,拣到个最有价值的线索,最终和兽医的推测交叉比对确定目标,否则还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呢。

    弱点…弱点……这种人可能不像毒贩那么凶恶、不像扒手那么无赖、不像匪类那么狠辣,他们有正式职业、有学识修养,人模狗样地混迹地普通人群中,一有时机,便变换着身份实施猎艳侵财的诈骗……这是个自学成材的,也许仅仅是在和女人作戏中,找到了发财捷径。

    “嗨……想知道杨叶青的近况吗?就是那个开花店的,她那么喜欢你,你不至于把她忘了吧?”余罪问,他想,那个寻死觅活的女人,反应恰强烈,似乎应该是当初爱得最激烈的一位。

    哟,蒙对了,邢学志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余罪,似乎在思忖着,他不咸不淡交待了几宗,他知道案情的轻重,自然是拣最轻的来。

    “她死了。”余罪黯然道。

    熊剑飞心一抽,被这瞎话听得差点方向失控,没明白余罪撒这个谎有什么意义。

    啊……嫌疑人轻啊了一声,坚定的表情开始愕然、开始惊惧、开始慌乱,嘴唇哆嗦着,就是没有音节发出来。

    “不信啊,要是个骗俩钱的案子,至于追上千里来抓你?我们找了你几个月,找到了你的同学,最终才确定你的方位……我劝你一句啊,老实交待一下命案的事,进去少受点罪。”余罪道,那庄重、严肃的表情,恐怕连自己也骗过了。

    “不不不不……不是我害的,我没杀她。”嫌疑人急了,惊恐地道。

    “可她死在家里,杯子里有下的毒,你做化妆品的,应该能接触到有毒化学物质吧?”余罪厌恶地训斥着。

    “不不不不,真不是我,我们不在她家分得手,我只去过她家一次。”嫌疑人道。

    “去了一次,她就死了,不怀疑你怀疑谁啊,她可是单身。”余罪道。

    “真不是,我去她家,是过夜去了……第二天还一起帮她开店门的的。后来还在一起吃过饭,泡过吧……”

    “那你们什么时候分得手?”

    “二月,今年二月。”

    “那就对了,她死在二月七日,恰恰是你消失在五原的时候,你怎么解释?”

    “真不是啊,我走时候她送我上的火车……她她…她可能是找不到我……我……然后寻了短见?”

    “胡说,你以为你是谁,还有人为你这样的殉情?”

    “不一定为人,我借了她八万块钱……我……不能为这点钱就寻短见啊?”

    余罪瞪着他,一脸不信,那样子如临大敌。

    嫌疑人被这样子惊住了,这个命案摊上,那差不多得以命换命才成呐,他欲哭无泪地道着:“真的,我见她是个小老板,就想和她厮混几天,借俩小钱……我怎么敢杀人呢?”

    “哦,这样啊……”余罪移着录音设备,组织着下一个谎言,谁知道这时候熊剑飞吃不住劲,把车停在了路边,自己急急地奔下车去,余罪跟着下来时,他蹲在车前,使劲憋着,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这倒好,以骗对骗,又问了一桩案子来了。余罪踢踢他,严肃地警告:“忍住,这尼马才开始,别露了馅啊。”

    熊剑飞笑着点点头,憋着上车,继续前行,余罪一改恶相,又是一副极度厌恶的样子看着嫌疑人,像骂人揭短一样训着:“……就算人不是你杀的,就算那事和你无关……可我们在排查的时候,发现你不止欺骗过一个女人的感情,记得山大那位周丽吗?……不记得了,那新华书店的陈芳华呢?…噢,也不记得了,那你一定记得吴蕾,抬起头来,记得吗?”

    嫌疑人似乎揣度到自己上当了,从命案的惊惧中渐渐明悟,又开始耍死猪了,直摇头:不记得了…不对,我不认识。

    “胡说呢吗!不是我说你啊,你丫品位太低了,找那样的女人?”余罪道。

    嗯?这刺激到嫌疑人的g点了,他看了余罪一眼,十足的不屑,那意思仿佛在说,好像你懂似的。

    “不服气是不是,哎……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吴蕾那样的虽然漂亮,可特么嘴贱呐,你的事她告诉我们了,她说你裤裆里长了根驴jj,还割过包皮,上了床比驴还能干……哎,她还真不在乎借给你的那几万块钱,只说就当找鸭了……呵呵,我说邢学志啊,你长了那么一根?我还真挺好奇。”余罪痞声秽言,刺激着这骗子。

    这么讲话奏效了,邢学志早忘了自己戴铐子的身份了,咬牙切齿地骂着:“这个贱人。”

    “是你贱吧?她说她喜欢你给她跪舔。就靠这个赚钱啊?”余罪问,表情极度猥琐。

    “胡说,绝对没有……这女人你是不知道有多贱,那特么就是一逼当卡刷、嘴当逼使的烂货,不知道多少人上过呢。”邢学志火了。

    “那你还去上?”余罪反问着。

    “玩玩呗,又不花钱,她还倒贴。”邢学志得意了。

    “哦,这生意能干啊,玩玩她就倒贴好几万,美金还是欧元?”余罪故意道错了。

    “别听她胡扯,我就借了她一万八,还不够两万。人民币。”邢学志道。

    “哦,人民逼……继续说说,还借谁的钱了。”余罪道。

    嗯,嫌疑人语速飞速的争执完了,这才觉得稍有不妥,看着余罪,突然发现一个很让他郁闷的事:

    上当了,肯定没有命案,这是诈他呢。

    “觉得我诈你是不是?”余罪把他的疑惑直接讲出来,他轻描淡写地道着:“真不是诈你,这些屁事啊还真不叫个事,错就错在杨叶青不该死,一死坏事了,还是他杀,我们局里调了十几个组、一百多警力追查这个案子,这都不用讲,你前科太多,谁能保证你不是见财起意,杀人灭口,谁能保证你这是第一回犯案……我可告诉你啊,躺在我们刑侦上的无名女尸还有很多,你这号流窜得,得好好审审……”

    “我真没杀过人,怎么可能。”嫌疑人对“杀人”一事又相信了几分。

    “那咱们好好说说,把这些烂事都跟我讲讲,上过床吧,那就算了,上就上了,你情我愿也不违法……这借的钱可是大问题,你要还了就是借,你要不还就是骗……赶紧地,说清楚,处理干净,省得警察满世界追你,你说是不?说说……那个陈芳华的事,书店那个少妇……”

    余罪连蒙带诈,不知道是语言选择的缘故,还是表情诚恳的原因。那嫌疑人思忖着,吞吞吐吐讲着,一磕绊住了,又被余罪连蒙带哄加上讹诈,继续竹筒倒豆子,讲他和不同女人的故事。

    熊剑飞一点都不困,鼠标也醒了,听得津津有味,两人不时地交换眼色,在传达着一个相同的心思:

    哎尼马呀,这到底谁是骗子?

    余罪这满嘴就没有一句真话,可套出来的,全是实打实的案情呐,路程才走一半,已经十几例了,远远地超过了先前了解的积案,很多没报案的,都被心慌意乱嫌疑人撂出来了…………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15章 免交公粮

    鼓楼分局今天有了个不大不小的震动,从下班时间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先是分局长张如鹏去而复返,召集局中层警务人员集体开会,在会上大发一番感慨,什么改变思路、什么后生可畏、什么不难畏难,听得大家一头雾水,最后才把包袱撂出来了,新政委负责的积案处理取得突破性进展,不到一周抓到了积案两年之久的嫌疑人,连下十数起诈骗案,详细多少起还没算,估计等回来,还得增加。

    会场哗然声动,众目睽睽下,肖梦琪保持着一份矜持的傲骄发了个言,中心意思是,这是打响了积案处理的第一枪,接下来,还会有更振奋人心的突进。

    会开得很短,很热烈,会后更热烈,都等着迎接解押归来的同志,中途支队政委李杰、市局综合办吴主任都闻讯前来了,这虽然不是轰动大案,可却是个老大难,否则就不会专辟鼓楼分局这么一层楼专门安置这些棘手的诈骗案了,惊闻一朝突破,怎么可能不来挖点经验。

    于是肖梦琪又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可偏偏这个线索的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她支支吾吾,就是说不清这个侦破思路是怎么出来的,这么不痛快让市局吴主任和支队政委有意见了,就是嘛,这还需要藏私?

    逼急了,肖梦琪喊着汪慎修和骆家龙,对几位领导讲了:“问他们吧,这个线索暂时不能成文。”

    怀着一种极端的好奇,李杰和吴主任,加上分局的张如鹏分局长,进了那个少有人去的协办,不多会,爆出了几男爽朗的大笑声,很快都笑得不可自制出来了。

    既有笑料又有猛料,对于能这查到人就觉得匪夷所思了,查到人突审急转直下更让人觉得不可思异,除了在案的,还有十几起未立案的,众人对于那几位小警究竟是怎么做的,好奇心可是一点未减,直等到晚上快九点,接到电话时,闲聊的众人齐齐出局,到大门迎接解押归来的几位。

    哎呀,那车呀,来回上千公里的奔波,满车泥迹灰尘,只能隐约可辨还是辆警车,缓缓地驶进分局大院,下车的一刹那,迎接的队伍掌声四起,李杰、吴主任、肖梦琪、张如鹏,几人笑吟吟的握手问候上来了,熊剑飞和鼠标昂首挺胸的敬礼接受检阅,得瑟到无以复加了。

    下面是握手问候,楼上汪慎修和骆家龙是竖中指问候。

    “年轻人,还是有干劲,好,干得好。”张如鹏分局长感慨地道。

    “得好好报道一下,许局不止一次问起过你们进展。”吴主任道,惹得众人一阵好笑。

    “有思路,非常有思路。”李杰赞道,手直擂着老部下熊剑飞。

    “咦,余罪呢?”肖梦琪却是发现少了一人。

    两人草草说着,余罪两天没休息,吃了晚饭先回家了,说着要解押嫌疑人,这时候肖梦琪下意识地拦了下,鼠标意会地笑笑,示意没事。

    这是惯例,特别是解押这种事,大部分时候对自己也是不能公开的,毕竟为了得到实情,很多时候不得不使用一些特殊手段,而在肖梦琪看来,能问出二十几例案子,恐怕不用手段都不可能。

    嘭,后门开了,一圈同行眼直了下,等着看那个穷途末路,被收拾得灰头土脸,如丧考妣的嫌疑人下车。

    咦?意外了,鼠标只是招招手,车里那位就自然地下车了,下了车,下意识地整整衣领,然后低着头,那样子虽然有点萎靡,可绝对没有被刑讯过,身上比两位解押的警察还整洁。

    “邢啊,就咱们路上说的啊,老实交待你的问题,积极退赃,争取宽大处理……去吧,没人会为难你。”鼠标招招手,示意着两位预审来带人。

    邢学志此时做了一个意外的动作,鞠躬,给鼠标、给熊剑飞、给在场的警察鞠了一圈躬,满口不迭地讲着:“谢谢警官,谢谢各位警官。”

    边鞠边走,把解押的民警老郁闷了,揍没见过这么老实的嫌疑人啊。

    鼠标和熊剑飞得瑟地要奔上楼去拥抱汪、骆两人了,肖梦琪却是急切地一把揪住鼠标急问着:“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怎么了?”鼠标愣了。

    “你说呢?”肖梦琪反问。

    鼠标笑了,敢情愣是装的,他说了:“这两位政委呢,这种事还不简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政策攻心,然后就全部拿下。”

    “你骗鬼啊你。”肖梦琪小声,威胁的眼神道。李杰知道鼠标是个什么货色,笑着道:“哟,标啊,你这政策水平不低啊,没白在派出所煅练。”

    “那是……李政委,您看…您看…我是不是能当个分局长了?”鼠标恬着套着近乎。却不料两位领导直接忽略了他,上楼了,追着熊剑飞询问情况去了。

    安排了审询,几人又到了协办,此时的场景却是更热闹了,追着熊剑飞问长问短,可这位过于讷言,人又老实,语焉不详,问急了,他一指:“鼠标,你说吧……我说不清。哎对,不是有录音吗?”

    “别邀功啊,我知道你没那本事。”李杰提醒着,笑着道。

    “那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鼠标掏着警用的录音机道着:“这里面就装着路上的谈话,涉及案例二十几宗,要有耐心啊,长达四个多小时……”

    “放放。”李杰催着,又补充着:“给我复制一份。”

    “呵呵,复制没问题,就怕您学不会呐。”鼠标眉色色舞,一脸奸笑,不时地还看看肖梦琪,肖梦琪白了他一眼道:“这事领导们都知道了,只要对侦破有利,只要不违反条例,还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

    “呵呵,那就来点更猛烈的。”鼠标一摁微型录音,放到了桌上。

    滋滋的声音过后,余罪的问话传出来了:

    “想知道杨叶青的近况吗?就是那个开花店的,她那么喜欢你,你不至于把她忘了吧?……她死了。”

    “不信啊,要是个骗俩钱的案子,至于追上千里来抓你?我们找了你几个月,找到了你的同学,最终才确定你的方位……我劝你一句啊,老实交待一下命案的事,进去少受点罪。”

    “不不不不……不是我害的,我没杀她。”

    “不不不不,真不是我,我们不在她家分得手,我只去过她家一次。”

    “真的,我见她是个小老板,就想和她厮混几天,借俩小钱……我怎么敢杀人呢?”

    “哦,这样啊……不是我说你啊,你丫品位太低了,找那样的女人。”

    “不服气是不是,哎……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吴蕾那样的虽然漂亮,可特么嘴贱呐,你的事她告诉我们了,她说你裤裆里长了根驴jj,还割过包皮,上了床比驴还能干……。”

    “这个贱人。”

    “是你贱吧?她说喜欢你给她跪舔?”

    “胡说,绝对没有……这女人你是不知道有多贱,那特么就是一逼当卡刷、嘴当逼使的烂货,不知道多少人上过呢。”

    …………………

    是够猛啊,肖梦琪听得面红耳赤,吴主任听得瞠目结舌,李杰和张如鹏直翻白眼,那是被噎得,从警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这么问出案子来的。连唬带诈谁也会,可唬诈到这种程度,真真假假,恶心成这样,还真不是谁也能办到的。

    审讯是双方心理战,谁能料得先机,谁就多点赢面,话里听出来了,几个细微的地方,余罪事实点缀,再辅之以大堆谎言,就嫌疑人恐怕也分不清真假了,比如,他天赋异禀。录音在继续着,虽然污言秽语难入耳际,可谁也舍不得关掉,慢慢地几位有点入迷了,这不像审讯,像两个人在争辨、在澄清、在探讨,每每谈谈僵持,余罪总是换种口吻,而那位嫌疑人每每被诈唬、被刺激、被挑逗之后,情绪不稳以至连连爆错,一错再错接着错,就那么吐露了二十几位被骗的女性。

    说到后来,嫌疑人开始哭了,哭诉着为这些女人赔上自己不值得,余罪这时候却总结了,语重心长地劝着嫌疑人:

    “邢学志啊,你从农村子弟到现在也算个小白领,人能成多大事,大多数时候是被逼出来的,我相信你付出的艰辛不比谁少………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杨叶青没死,我骗了你,可我没骗你的是,你要是不认真交待问题,积极退赃,这就不是谁逼你的问题了,而是你这辈子就毁在逼上了。”

    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听到的是嫌疑人抽泣不断的声音,肖梦琪稍稍放松时,却发现汪慎修和熊剑飞他们几个坏小子躲在一隅,吃吃地偷笑,这时候却是怎么也板不下脸了,她蓦地不自由主地笑了。不管怎么说,这个良好的开局,替她这位新官把上任的头把火也点着了。

    “好啊,好……这比我见到的什么犯罪心理学都管用,他已经触到骗子的内心世界了。”

    李杰概叹道,已经习惯于不常表扬人的他,无意间,表扬了一个他一直不怎么认可的人。

    不过这一句话,没人有异议,似乎引起了共鸣。

    ……………………………………

    ……………………………………

    不管是体力运动,还是脑力活动,超水平发挥一回之后,后遗症都相当严重。

    余罪从吃饭就开始点瞌睡,查到这条线,其他的事都放下了,几天几夜,都是和衣而睡,实在疲惫到极点了,从东华路下车,打了辆出租车回家,到小区门口,都有点走不动了,人轻飘飘地,走路那叫一步三晃。

    又特么几天没回家了,两个警察组成的家庭就有这种缺点,不是你不在,就是她不在,要不就是两人都不在,结婚两年多,躺车里滚宿舍的时间,倒比在家的时间更多,媳妇林宇婧半年多前才回到禁毒局宣教科内勤上,即便是内勤也不轻松,禁毒的宣传有时候比接案子还忙。

    到了单元楼门口,余罪掏着钥匙,开了门,扶着墙上楼,斑驳的墙面,掉漆的楼栏,偶而已经坏掉的声控灯,结婚前置了这所二手房子,一百平三居,两人凑一小半,贷了一多半,勉强地算是有个窝了。

    可曾经无数次憧憬过的家,真正得到的时候并没有憧憬中那么好,刚结婚老吵架,一半是双方家里的琐事,一半是婚前的烂事,吵得最厉害的时候还经常大打出手,家里的碗碟已经摔了几茬了。最深的感触是,余罪亲身体验了,神马浪漫和爱情都尼马是骗人滴,真厮守到一块,因为看电视换个台都能干一仗。

    不过他仍然很满足,林宇婧脾气差了点,可心肠好,对他、对汾西的家都不错,一点也不嫌弃那个卖水果的公公,每次回家都捋着袖子帮忙干活,把老爸给郁闷的,这么个膀大腰壮的媳妇,怎么就迟迟没有给抱个孙子呢?

    这事就是阴差阳错啊,婚前不想要怕怀上,婚后想要时又怀不上,因为这事,两人相互指责不止一次了,林宇婧埋怨他把家当旅馆,余罪埋怨林宇婧,就尼马在旅馆也不妨碍干这事啊。争执不下,然后大吵一通,各回单位又是数周难得再见一面。

    城市里生活就是如此,房子在城东老区,禁毒局离这儿十几公里,总队更远,车吧没想,每天上下班高峰期,开车还不如步行快呢。于是厮守的婚后生活,还像曾经那么天各一方。

    哎……一步一步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六层自己家里,家就是这样,是个温馨的港湾,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像倦鸟归巢一样,有一种从心底泛起的安全感……那怕家里有个时刻准备和你启恤的。

    刚插进钥匙,门嗒声开了,是慢慢开的,余罪回来前打过电话,媳妇在家,他推门时却惊了下,然后吃惊地望着门后的站的媳妇,霎那间,嘴唇耷拉下来了,眼睛凸出来了。

    平时警服不离身的媳妇,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长裙,那种有曳地裙裾的样式,高挽着发髻,脸上明显化妆过,显得白白嫩嫩的,正以一种暧昧、企求的眼光看着他。

    余罪嘭声关上门,朝自己家里瞄瞄,愕然问着:“你发什么骚?穿成这样子给谁看?不是尼马趁我不在劈腿了吧?”

    “得性。”林宇婧笑了,手指一戳余罪脑门,提着裙子,转了一圈问:“漂亮吗?”

    “别说啊,还真是挺漂亮。”余罪眼睛滞了下,迷离的眼神中,发现媳妇变了一种风致。不过此时他累得厉害,疲惫的准备把自己扔到床上。

    咚……林宇婧双手一撑,把她钉在门上了,然后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老公,揶揄地问着:“明天五一,我刚洗了澡,换了一身这样的新装……难道你?”

    “公务繁忙,免交公粮。”余罪作了停势,好畏惧的眼光,现在真羡慕那个天赋异禀的家伙,真不知道他骗二十几个女人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林宇婧盯着他,像在寻找这个借口的真实性,很快她发现问题了,疲惫的脸上,血红的眼底,她抿抿嘴,在老公额头亲亲,关切地问:“又有案子了?你现在可变得比我还敬业了……哎你们支援组不是撤了吗?”

    “撤了。”余罪懒洋洋地走着,已经无暇观摩老婆今日的盛装了,呼声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仰着面,歇上了。

    “吃饭了么?”

    “吃了。”

    “要不再给你热点,我晚上做了汤面,有馒头。”

    “不饿,就是累得慌。”

    “什么案子啊?……来,喝杯水。”

    “诈骗案,追到邯单,来回差不多一千公里,终于抓到人了。”

    “那嫌疑人,抓得完吗?”

    林宇婧端着水,坐到沙发上,余罪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头一枕,枕在她腿上,抱着媳妇深嗅,笑着道:“媳妇……你今天怎么了?”

    一反常态哦,没有怨一身汗臭、没有骂久不着家、更没有追问本月工资及外快剩余几何,余罪有点紧张,觉得好像都不是自己媳妇了。

    “你觉得是怎么了?”林宇婧笑眯眯地,凑着香喷喷的脸,促狭地问。

    “我觉得……”余罪仰面凝视着,狐疑地看着,然后诚恳地道:“我真没有小金库了,我都交给你了。”

    啧……似乎错了,气得林宇婧把他推过一边,忿忿地斥着:“一点情调都没懂,白挑了件这么贵的裙子……你坐着啊,我给开洗澡水去,瞧你身上臭的,又是几天没洗澡了。”

    推搡了一把、摸了摸脑袋、揪了揪领子,一如教官训学员一样,这才是正常的表像,看着媳妇笑吟吟地起身进了卫生间,余罪长叹一口憋着的气,一仰又躺到的沙发,情调倒是懂,就是木有激情呐,公粮可比公务还要累。

    在卫生间里,调好热水器的林宇婧,悄悄地伸头出来看看老公的样子,又缩身回去,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又一遍看着自己今天的装扮。

    很靓,粉底掩住了颊上的暗色,唇膏增添了几分亮色,她其实刻意地对着自己婚妆的那副照片打扮得,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结婚纪念日。

    日子过得并不是十分顺心,工资都不高,房贷还要很多年才能还清,两人又要强,都不愿意朝家里伸手,她默默地回味着两年的婚后生活,这暴脾气把家里碗摔了几茬,有时候吵急了一打起来,会下意识地用上特警的训练技能,每每败北的余罪总是和被抓捕的嫌疑人一样,鼻青脸肿。而每一回,又是他在曲意地来恬着脸道歉,再把她哄高兴。

    婚姻能改变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林宇婧想着两人曲曲折折的婚姻,想着相聚无多的时日,想着他每月还完贷只剩几百块的羞涩囊中,总有着一种深深的歉意萦绕在心头,当然还伴着一丝甜甜的幸福味道。

    于是在这个结婚纪念日,她刻意穿上新娘的盛装,想重温那种幸福的感觉……是什么?是热情激吻?是颠夙倒凤?她脸色慢慢的潮红一片,拉开门,大声嚷着:“嗨,起来洗澡……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是不是都忘了……”

    她走到沙发边上时才看到真相,不是忘了,而是已经睡着了,一瞬间她脾气又上来了,踢了两脚喊着余罪去洗澡,余罪翻着身嘟囊地说着:“去去,不洗了,困死了,我睡会……你去床上睡吧,我就在沙发上睡……”

    翻了个身,仰爬着又睡下了,哎哟,林宇婧顿觉仿佛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去,她忿忿地甩掉了高跟鞋,忿忿地脱掉的新裙,忿忿地拿起准备的礼物,嘭声扔进垃圾桶里了,然后枯坐在小小的阳台前,看着睡得死沉的丈夫,莫名地生着一股子闷气。

    这个纪念日,只剩下林宇婧对着两人那幅亲蜜的婚纱照,一遍又一遍缅怀着曾经的激情。

    婚姻也许就是这样真实,他清醒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而当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却睡着了………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16章 出马老将

    余罪被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惊醒,睁开眼时,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这一觉睡得真沉,沉得他睁开眼还觉得迷糊,以为自己睡在警车上。

    是也话,是也话铃声,一骨碌起来,起身才发现自己在床上,一下子都没清醒过来为啥就自己一个人,不见媳妇。也话在客厅里,他光着身子奔出卧室,接了起来,一看是熊剑飞打来的,接住就嚷着尼马这大清早的干嘛呢。

    干嘛呢?熊剑飞那边可是急毛了,给了余罪一个震耳发聩的消息:卞双林不见了。

    “啊?这可是通过市局争取到的一个假释服刑人员,要是脱逃,你狗日等着扒你警服吧。”余罪一下子上火了。

    “扒不扒随后再说,你赶快来啊,这可咋整。”熊剑飞哀求着,直说自己没治了,赶紧地组织人找去。

    放下也话,余罪急匆匆要出门,可一装手机,吧唧摔地上了,哎哟,把他给气得呀,自己还光着呢,差点就奔出门去了,拣起手机,还好,磕了下,屏没坏,赶紧地奔回卧室。咦?又给气着了,昨晚衣服裤子脱哪去了。他心急地乱翻床铺,刨了一堆,刨不着开骂时才发现枕上翻了个纸条子,是老婆的笔迹:

    衣服晾在衣架上、早饭在炉边、我回娘家了,自己过节吧啊。嗯?什么情况?余罪愣了下,奔出来从衣服上的放下衣服穿好,边穿边洗漱,出来奔厨房,也饭锅里焖着早饭,香啧啧的八宝粥,旁边还搁着馒头咸菜,这一下子让余罪有点胃酸,想起来了,昨晚回来的时候老婆穿得花里胡哨的问他好不好看,然后……然后没交公粮,就去见周公了。

    事有反常必为妖呢?这是怎么了?

    余罪看着饭食,胃口皆无,两人除了吵吵闹闹,好脸色的时候不多,而且都是吃惯单位的食堂了,还真不怎么做饭,猝然地对自己这么好,余罪倒有点不适应了,他开动着刑侦的脑袋闪过无数种可能?

    坏了!他很快捋清楚了,昨天是结婚纪念日,怪不得老婆打扮的那么漂亮,哎哟喂,这把人家心给伤了,又尼马跑回娘家去了。

    他想了想,把饭端出来晾着,然后干脆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刮了刮胡子,清清爽爽地出来,慢条斯理地吃上早饭了,难得媳妇亲自做一回,天大的事也挡不住咱们享受幸福的权力。尽管这粥熬得并不怎么好喝。

    也话催了三四趟,最后急火了等不着余罪,熊剑飞几人驾着警车直接找来了,停在楼下等了一会儿才见余罪慢悠悠地出楼门了。

    “人都跑了,你咋一点不急呢?”熊剑飞苦着脸问。

    “完了,老子要被你害死了,这要追究尼马责任,我这指导员可经不起捋啊。”鼠标有点心虚,看余罪整整洁洁地出来了,还不忘损一句:“哟?精神头这么好啊,昨晚表现良好,受到老婆嘉奖了?”

    “净扯尼马没用的。”熊剑飞斥了句。余罪却像偷着乐一样,笑眯眯坐到了后座上,一拔拉手:“开车,讲讲什么情况?”

    边走边说,卞双林从假释回来就一直表现得很好,几个赶赴外地办案,千叮万嘱交待让两位随同刑警对人家客气点,别当犯人,而且陪同着他回了一趟晋南县区乡下看了看老家,昨晚熊剑飞还问了,两位刑警直说人很正常,谁可知道正常着就出事了,因为连续几日的正常让刑警们放松警惕了,今早吃早餐的时候发现人不见了,这才把熊剑飞急了。

    “他不可能跑啊,住了十年监狱,就剩十个月刑期了……要是你们,你们会跑啊?这要抓回来,不还得加刑么?”余罪狐疑道,想不通有什么可跑的。

    “可要是真跑了,后果会不会很严重?”熊剑飞心虚地问。

    “我们争取的假释时间是两周,理论上在这个时间他是自由的,狱方也是考虑他已经对社会不会造成什么危害才同意的……不过要是两周内回不到晋中监狱,那咱们肯定有责任,所以时间不算紧迫,都别急,着急不解决问题。”余罪安慰道。

    就了解了个情况,车驶到鼓楼分局时,肖梦琪、汪慎修、骆家龙已经等在分局门口,这事发得突然,商量无着,余罪直接安排了几个查找方向:一是把协查发给治安巡逻和各派出所;二是通知了下特警队节假日街路执勤的队伍,又安排熊剑飞和鼠标跑跑几个辖区,尽量扩大查找范围。至于他呢,要骆家龙找出卞双林这个骗子曾经在五原的生活和作案轨迹,以做参考。

    商量方定,各自急急散去,余罪上车才想起,还没给领导打招呼呢,隔着车窗,笑吟吟地给肖梦琪招了招手,那指挥若定的样子,让肖梦琪心头泛起了一个词:好帅!

    她也笑着招招手,直说别着急,我联系一下晋中监狱,有消息相互通知。

    车走了,余罪回身时,车座上汪慎修审视他,很郑重地道:“余儿,你发现没,你越来越有领导的范了。”

    “有吗?”余罪惊讶。

    “刚才就是,瞧你指挥若定,多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质?全程都是微笑着,哎呀,瞧见没,肖处长都被你折服了。”汪慎修道,这点也骆家龙也认可,这事把大家急成这样了,余罪倒好,根本没当回事。

    “狗屁,什么气质,我在想我老婆呢……我老婆今天亲手给我做了一顿早餐,哎呀把我幸福的,啧啧。”余罪得瑟地道,排出了让两人瞠目的正确答案,然后两人齐齐无语。

    瞧这娃可怜的,经常被老婆揍,做了一顿饭就感动这样。

    余罪反驳了,那有什么,据科学研究调查表明,全国有五成男人经常被老婆揍,别说你们是剩下那五成里的啊,剩下的尼马都是没娶老婆的。

    戏谑与争辨中,寻人之旅开始了,不过相当不乐观,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跑出去一个两个人,又是关了十年的老古董,这号没手机、没信用卡、甚至连身份证也没有的人,基本就把警察寻找他的所有线索掐了……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出行的市民增多,街市反而显得不那么热闹了。

    自鼓楼街往西一大片绿地,就是汾阳公园的地界了,假期举家来玩的渐多,公园里显得喧闹了许多,没有注意到有一位寸发花白,相貌清矍的中年男踱步在行人中,他不时的四下看看,像在找记忆中的地点,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十年前的街景已经完全变化了,除了这个公园还在,所有的视线都被高楼大厦挡住了。

    他在问古玩市场的地点,以前就沿汾河两岸清晨都有鬼市,他很熟悉那个地方,问了几位上年纪的,有才指给他一个去处,在汾河公园的西北角。

    他向着那里去了,踱过了回廊、走出了树荫,阳光投射在碧波的人工湖面上,偶而波光鳞鳞,会映照着他,让他下意识地眯下眼,在视觉的浮光掠影中,他似乎还能看到十几年的自己,悠闲着驾着车,在这个市场上捡漏,接受着那些古玩贩子点头哈腰的恭维。

    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了,变化真大啊。

    这个市场比想像中似乎还要大,沿着围栏内外各色的交易都有,邮票、钱币、瓷器、漆器、青铜,琳琅满目地摆在地摊上,唯一不变的是那些小贩,贼眼溜溜地看着过往客人,在鳞选着下刀的肥羊。

    他莫名其妙地笑了,十年前偶而还能看到几件真货,现在基本是清一色的假货了,钱币是新铸的,作坊的手艺;漆器是后描做旧的、瓷器就更不用说了,假的令人发指,居然还有迎客松的图案,明显是建国后的产品。

    假的,都是假的,假的连小贩都没什么精神了,偶尔开价五百,客人杀价五十,他就迫不及待地喊一句:拿走!

    他又笑了,边笑边踱步着寻找着目标,囊中拮据,监狱生活无所谓,可在城市却寸步难行呐,他需要在这里找点小钱,好去办他想办的事。

    目标…………个古钱币的摊子,堆了百把十枚,两个香炉,一座观音像,他蹲下的身子,随意捡拾着瞧瞧,手指偶尔弹弹,摩娑着。

    “十块钱一个。”老板吭声了,有气无力道。

    “不值。”卞双林道。

    “你要全要,五块一个。”老板直接让步一半,这是告诉你底线了,杀价不能低过这个批发价。

    叮当,卞双林把钱币扔回钱堆里,看看老板,一个胖胖的,八字胡,蒜头鼻,满嘴黄牙的丑男,正摆着手道:“过这村没这店啊,五原的钱币摊没几个就这我这儿最全。”

    “自家手艺铸的吧。”卞双林笑着问。

    老板一撇嘴,一摆手:“去去,那凉快那歇着去。”

    这行有规矩的,说差不说假,说人家假那是忌讳啊,整个市场就没真的,怎么能说假呢?

    “有兴趣做笔生意吗?”卞双林直接问,他知道对付这种人的口吻,要直接,要讲钱,否则免谈。

    老板眼睛一睁来劲了:“你要多少?批发一块二毛钱一个一千个起批。”

    理解错了,老板以为他是要假货的,卞双林笑着道:“我不要货,我教你卖怎么样?”

    “我都卖多少年了,还用你教?”老板不屑了。

    “可你一个能卖到一百甚至几百吗?”卞双林鞠着腰,严肃而自信地道,老板当然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了,翻着白多黑少的眼睛看着他,卞双林很诚恳地告诉他:“我能……保证你今天能以最低五十块钱一个卖出来,卖很多?有兴趣吗?”

    “有啊,这市场一天卖不得十个八个你能卖几百个?别说几百个把我这一堆卖了,我磕头认你当大爷。”老板撇着嘴,根本不信。

    “那倒不用,我教你个办法,你分我两成利润就行了……要是不奏效,你这一堆,我全包了。”卞双林道,那极具亲和的面容,配着一身洗得发白劳动呢服装,还真像一个浸淫古玩的老鸟。

    老板信了,请着他坐下,两人咬着耳朵,老板时而皱眉,时而狐疑,时而小声问两句,不过看样子智商不高,不太确定这方法管不管用,而且他问了:“这一个人干不了啊,我还得找帮手。”

    卞双林审视了一眼这个市场的小贩,歪瓜一堆、裂枣成群,他笑着反问着:“别告诉我你是单干啊,一窝子相互打个掩护就行了,这个还用我教你?”

    看来真尼马是行家,连这个坑人的潜规则都清楚,老板二话不说,信了。拿着部贴着胶布的破手机联系着谁,然后挨着摊一个一个走过,和好多摊主耳语几句,果真是一窝,都悄悄点点头。卞双林看到此处时,他慢慢地起身,站得远远的,靠着围栏,耐心地等待着。

    等什么?

    很快就来了,一辆显得有点破旧的吉普车泊到了围栏之外,车身上贴着“文物市场整顿”的不干胶字样,下来了两位制服男,拿着一摞传单发着,偶而还贴一张。

    是保护文物的宣传,捎带有打击文物贩卖的字样,那种烂大街的红绿黄传单,没人当回事。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来路,就在卞双林觉得这个演员实是差劲的,他的精彩表演来了。

    高个人的制服男使着话筒吼着:“各位藏友请注意,我们是文物保护局的,昨天我们接到通知,大同、修文两地发了多起盗墓案件,已经有大量出土文物流向我市,主要就是各类古钱币……请各位藏友注意,发现非法贩售,积极举报……”

    喊了三遍,冷不丁有人嚷着:“胡子……胡子,你不是收了一批钱币么?”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小摊的老板急切地收着摊

    “等等,你别动。”文物局另一位上来了,蹲下身子瞧瞧,然后大惊失色地道:“啊?胡老抠,这什么时候收的?”

    “不是收的,不是不是……那个……”老板傻眼了,解释不清了。紧张和惶恐的样子扮得很像。

    “这是文物啊,能当古玩卖吗,跟我们走一趟。”另一位喝斥着,那嚣张的口吻,一瞅就是国家机关出来的。

    叫嚷着,喝斥着,解释着,这个出土文物流向五原,被文物管理局抓了个正着的现场,迅速围拢起了一拔人,正看着热闹,更多的藏友或许在暗叹着自己眼拙,哎哟,早发现,买几枚多好。

    两人带着人,一块破布收起了他的摊,不料关键时候,胡老抠发飚了,胡拉把摊一扔,就往人堆里的钻,那两人就追,推推搡搡,骂骂咧咧,等一会儿出了人堆,胡老抠早溜得远了,两人叫嚷着又是报管理处、又是报案,风风火火地驾车走咧。

    平静的市场由此被打破了,那一包钱币几十枚,有藏友抢拾走的,有摊主拾走的,都知道马上就要面临收缴了,这价格很快就飚升了。

    “五十,你那两个分我一个。”

    “你捡了几个我都要,一个八十。”

    “不卖,胡老抠是个傻逼,他根本不识货,这玩意到识货人手里,最少得五百一个。”

    “看看,明朝的。”

    “二百,二百一个给我……”

    “我要……我出三百……”

    没人注重其他了,都是在追着抢到钱币的人,哄抬着价格,几个以三百成交之后,价格马上涨到了五百,平时是恨不砍到白送,今天是恨不得把钱全掏给人家买回来,市场处处都是交头结耳的,谈成了袖筒里就交易上了。

    还有更猛的,拿着厚厚的一摞钱喊着:“谁手里有,六百一个我全要啦!”

    还就没人卖给他,买上的揣兜里,乐滋滋地跑了,这地方不能久待了,那些摊主也说了:赶紧走吧啊,风能太阳能都是国家滴,挖出东西来就不可能是个人滴,公安来了没收了我不退钱啊。

    想想确实有理,买家揣兜里不迭地跑了。

    喧闹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哎不对了,这股妖风吹得有问题啊,怎么一直有人卖钱币,那裤腰上、鞋底怎么就一直有货,一摸就能摸出一个来,卖好几百啊。

    热度被吹起来,卞双林笑着慢慢踱步离开了,骗局会很快被戳破的,不过那些被骗的多数不会回来找后账,他们在赔点钱和当众承认自己眼拙智商低两者之间选择,大多数肯定选择前者。

    那已经不是他关注的事了,他背着手,出了公园,步行了两公里,在路边看到那辆已经撕了“文物市场整顿”字样的车,走上前去,站到车边,车门开时,胡老抠那笑得像颗花椒的胖脸出现了。

    “胡老板,卖的不少吧?”卞双林笑着问。

    “哎哟,厉害,神人呐。”胡老抠竖着大拇指,恬笑着o

    “呵呵,紧俏紧俏,越紧越俏嘛。很简单的道理吗?”卞双林笑道,提醒着:“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好嘞……这个我这个……”老胡拿了一摞钱,塞在卞双林手里道:“两千,别嫌少,市场那帮哥们究竟卖了多少我还不清楚。”

    “不少了,谢谢啊。”卞双林收起了钱,同车的两人愣了下,没想到这么好打发,胡老抠一见人要走,急了,赶紧拦着:“等等,神人呐……我们那个……您看快中午了,要不一块吃顿饭,都没请教您的高姓大名呢?”

    “呵呵,是还想请教点发财捷径吧?”卞双林笑着问。

    胡老板恬脸笑了,肯定是喽,这年头会捞钱的那才叫真本事,比如面前这位,一个馊招,还挺好使。

    “那再教你一招,铜钱一堆,掺上铁粉、氯化镁、埋地七尺、藏三年……等出土时候,一层铜锈,基本就能乱真了,骗人也是需要时间,需要积累的。你开价才五十,别人都不会当真的……回见啊。”卞双林教了个法门,拍拍胡老板的肩膀,背着手,悠闲悠哉地走了。

    两位同伙赶紧记着这个法子,胡老板却是景仰地看着卞双林的身影,那气场如此之大,以至于他都忘了要勤邀一聚了。

    “老胡,这人什么来路?”同伙问,看样很惊讶于这么个馊招能收到奇效。

    “高人呐。这尼马才是高人啊,一句话让咱们吃仨月。”胡老板神往地道,他知道,这种高人,恐怕他是留不下,请不来滴!

    谁也没有觉察出这是一位落魄的高人,不过很快他的形象就变了,商场里出来后,他换上了一身很合体的西装,年轻了好几岁;美容美发店出来后,他又成了满头乌发,一下子又年轻了几岁,偶尔驻足在街头,那肃穆的表情,那清矍的脸庞,那忧郁的眼神,像一位案牍劳形的小公务员,又像一位生意繁忙的白领,也许什么人都像,没有人会联想到他是个服刑尚未期满的嫌疑人。

    这时候,三个区,十一个巡逻队警力都接到了协查消息,甚至还有和这位卞双林擦肩而过的警察,可惜的是,偏偏只是擦肩而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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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介绍:
警中有位前辈告诉我:慈不掌兵、善不从警。好人当不了警察,因为善良在作奸犯科的人看来,是一种可笑的懦弱。我很不幸,不是一个善良,也不是一个懦弱的人,那些千奇百怪的犯罪,形形色色的罪犯,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得不向他们一样思考,不得不像他们一样行事,因为我无时无刻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抓住他们。我叫余罪,我是刑警,这是我故事,一个迷茫、困惑、冲动、激烈的故事………余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余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余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