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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书欣     余罪txt下载     余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17章 好事成双

    九区六县,七八百万人口,每天的盲流和外来务工人就是个天文数字,要从中查到一个漏网的人,那难度得有多大呀?

    “完了,特么被你害死了,老子这身警服怕是不保了。”鼠标气咻咻坐到车里,对着熊剑飞发着牢骚。

    熊剑飞嘴笨,这次人住在开化路刑警队,因为赴外地抓捕的缘故,还真把这个人漏了,想想这种事可能的后果,他咬牙切齿地道着:“甭埋怨了,开化路刑警队就是个倒运地方,上次全队下课,队长、指导员全部被移交司法机关起诉……有事老子坐去,不连累你还不成?”

    这话义气得,倒把鼠标嘴堵上了,后座那几个可是笑得乐不可支了,虽然很严重,可还不至于到那种程度,余罪笑着道:“别急别急……他曾经在五原生活过几年,肯定有窝着的地方,说不定去找老熟悉人叙旧去了。”

    “对呀,会有会有相好,比如,女的?”汪慎修猜测道

    “你快算了吧,十年呐……有相好也上了别人床了。”骆家龙反驳道。

    “新欢虽有,可旧情还在,有什么不可能的?”汪慎修遒。

    “不要扰乱思路,案情还没理顺,你倒想像出奸情来了。”余罪抹了把汪汉奸,把他否决了,和众人道着:“资料都在你的手机里,看看……他最可能去的是什么地方?或者你们用他们特征代入一下,离开警察的视线,最想干的,是什么事?”

    这一说众人上心了,又摸着那份履历资料,仔细看、认真想。这个嫌疑人堪称一个传奇人物,履历里根本没有上学的经历,十六岁开始离乡打工,北方砖煤窑、南方的血汗工厂据说都干过,丰富的经历没有给他赚到钱,却让他学会了见人骗人、见鬼哄鬼的本事,无从考证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有记载的也足够惊人了,信用证诈骗、银行骗贷、企业合同诈骗、拍卖行洗钱诈骗等等,这罪行累累的,当年五原不少国企都被他坑过,简直是馨竹难书。

    此时也有人读懂余罪追着这个过气的骗子不放的原因了,这是的的确确是个高手,想干好某件事,让高手点拔你一招两招,比摸索一两年都管用,而且现在经过的泡妞专家那事,没有怀疑这种方式的可行性。

    “不好找,你们注意他的案子,就是骗子,行踪不定,居所不定,到最终落网,他名下一毛不剩,要不是交待一部分赃款去向的话,他可能当年得直接被毙了。”骆家龙看着资料道。

    “这个我有了解,他量刑够得着死刑了,因为案于牵涉太广,仅在看守所羁押就押了三年多,正好碰上全国性清理过期羁押人员,他案子的涉案人,两位国企老总也出逃境外……所以草草给他判了个死缓,这货运气不错。”汪慎修道

    “别扯那没用的,现在呢?跑了,可能去哪儿?总不能去国外吧?”熊剑飞插了句。

    “我觉得啊。”鼠标惊省了,雷语即来:“要是我,被关了十年,没酒、没妞、没有任何娱乐,我尼马出来就先去找个地方泄泄火去?你们说可能吗?”

    “钱呢?找站街妹,也得要钱啊。”汪慎修道。

    “对呀,他可身无分文。”骆家龙道。

    “那真不是问题,人给拍到底,就剩下本能了,比如余贱啊,你一毛钱不给他把他扔大街,你觉得他会饿死?想清楚啊,他可是骗子。”鼠标道。

    众人看看鼠标,又看看余罪,一个瞠目的想法冒出来了:不会又去诈骗了吧?

    而且这个想法加重了忧虑,如果有迅速得到资金渠道,那要逃跑,可就容易多了。

    余罪没说话,他在努力地回忆那个服刑人员,意外的是他的面容并不清晰,更清晰的是,那龙飞风舞的书法,那潇洒飘逸的板书,还有那悠扬的,与监狱环境格格不入的音乐。不对……这么个情操高尚的,不可能和鼠标想的一样。

    逃跑?那就更不可能了,所有的骗局都是谋定而后动,做得几乎天衣无缝,这种人怎么可仓皇去儆一件自己都不确定的事。

    “绝对没有跑,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事。”余罪道。

    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看看号码是肖梦琪,是监狱的消息,他接了起来,听着的时候,慢慢地笑了………

    吃了一碗油泼的辣子面,那满头汗发的惬意,让卞双林觉得心情爽朗了许多。

    涨了,原来三块钱的面,都涨到十五块钱一碗了,他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已经午后两点多了,他辨着方向,对于记心颇好的人来说,再陌生的地方也不会迷失方向。他不想坐车,只想就这么踱步走着,看看阔别十年的城市,那处处新奇的感觉,让他走走停停,每过一处总是充满着疑惑。

    世界在变化啊,那儿都是堵车,那儿都是好车,很多他都认不出什么标志来了,很多车里坐得都是靓丽的年轻女人,没来由地会勾他想起曾经的那些荒唐事,那时候他也曾载着三两位美人左拥右抱,这些年,可不知道她们还好?

    生活中的过客太多,而能记住的却又太少,他已经记不清美人的相貌甚至芳名了,不过他知道,那些荒唐过后,肯定都会卸下丽妆,嫁为人妇了,不管有过多少惊艳,最终都逃不出平平淡淡的归宿。

    能留下的,只有重游烟花之地无边惆怅。

    也许真的老了,他边走边想着,当回忆比现实更清晰,那就代表一个人开始步入老年了,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从严苛的蓝狱制度中走出来,他发现无法接受的东西太多了,比如那街头散着传单的广告妹子,才多大啊?少不教,没准又是堕入风尘中的一员;比如那街头躇蹰的环卫,满脸皱纹、满头华发,已经多大了啊,老无养,没准又是个凄凉晚景

    楼高了,街宽了,可人情似乎和曾经并没有什么改变,匆匆的过客偶尔一瞥,那是漠然的目光,就像他曾经流落街头,并不曾感受到那怕一丝温隋一样,过去如此,现在也一样。

    于是他心里的回忆,慢慢地淹没了眼中的现实,偶而看到一对情侣,会让他驻足观察良久,那甜言蜜语耳鬓厮磨的样子,似乎自己也曾经有过;偶而看到一家三口,会让他满是羡慕,感慨良久。又或看到一对老人相携而行,那似乎触到了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他会逃也似的走开,那白头偕老、相濡以沫的感动,只会刺激到他众叛亲离、无家可归的心。隋。

    不知不觉中这番步行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当目标渐渐接近时,他有点犹豫了,他捏着口袋里那个小小的礼物,攒得手心都快湿透了,慢慢地,亦步亦趋地走向那个大门,大门廊上标着此行的终点:

    五原市晋原区职业技术学校。

    在栅外看了良久,他才鼓着勇气走向了门房,登记,在下课的前一刻,他进了学校,看着从教学楼涌出来的学生,似乎有什么情感充臆在胸间的一祥,让他有点紧张而局促。

    看到了,他看到了,梳着马尾巴的姑娘,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到了,警车从街外驶来,泊在校门口,停车的一刹那,都看到了升旗台前站的目标,已经然变了个形象,鼠标惊讶地道:“看看,有来钱路子吧,一转眼就化妆成这样了。

    “还真是来看闺女来了?”骆家龙愕然道,最不相信的事发生了,狱方提供的消息是他十年唯一通信的地方就是给老家写信,可惜的是,除了得到前妻的一纸离婚协议,再无只言片语。

    “他关在监狱,怎么可能知道闺女在这儿,老婆已经嫁到五原了。”汪慎修不解地道。

    “有的是办法,他在监狱还拿到了两个学士学历,比你学历都高。”鼠标刺激了一句,然后被学历都不高的几位揪住耳朵了。

    熊剑飞终于到了发泄的出口了,捋着袖子,拎着铐子要上,余罪一把拦下了,他示意着众人等着,一个人进了校园

    看到了,他看到了一位老师在和女儿说话,指指这个方向,女儿在狐疑地向他走来,警惕地还拉了一位同伴,他点有羞愧,不自然地回头时,又看到了身后的警车,看到了向他走来的警察,那是一副好尴尬的场景啊,他有点想钻到地下的冲动。

    乞怜、紧张、局促的表情一闪而过,余罪下意识地停下了,他站在冬青丛后,停下了。

    穿着校服的姑娘,在审视着面前等她酌人,同伴小声问着:“谁呀?”

    她没有吭声,把同伴的手拉得更紧了,生怕没人陪似地,远远站定,隔着好几步,卞双林笑着,灿烂地笑着,然后却像口吃一样喃喃着:“米米……你……你还认识……我吗?”

    米米是小名,同伴异样地看了眼,却发现米米怒目而视,咬牙切齿。

    “米米,我……我是……我……”卞双林不知道该说什么,掏着口袋,一个精致的纱巾盒子,隔着远远的递着,他满心喜欢地,记忆还停留在女儿跚跚学步的时候,那时候一个华丽的洋娃娃会让女儿高兴不已。

    “米米,我就来看看你。”卞双林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

    不料这引爆了女儿的情绪,她怒不歇地指着:“你滚!

    一句出口,自己却热泪滚滚,她瞬间变得悲从中来,沙哑地斥着:“你滚……你害了我和妈妈一辈子,你滚远点,我不想看到你……你滚。”

    或许是触动了痛不欲生的往事,女儿米米捂着脸,哭着蹲下了,卞双林想上前帮女儿擦把泪,可不料被女儿夺着礼物,远远地扔了,她仇视地推了卞双林一把指着道:“骗子,你个大骗子,因为你害得我们在老家呆不下去,因为你害得我妈妈差点跳河寻死……你不是在监狱吗,你怎么没死在里面?,哦,我明白了……又犯事了,警察来抓你来了……

    卞双林尴尬地站在当地,女儿看到了校外的警车,给了他一个恶毒诅咒,这时候余罪旁观不下去了,边奔上来,边亮着证件,插在这一对中间:“警察。”

    “抓他,把他抓走,他是个骗子。”那女生哭着道。

    “你可能有点误解,你父亲正给我们刑警队帮忙,他来探视你是经过市局特许的。”余罪道,这个弥天大谎不但让卞双林眼睛滞了下,连女儿的也愣了,余罪又道着:“他已经连续减刑四次,为的就是早日归来,照顾你们母女。”

    两位女生有点不信,不过对于警察似乎没有怀疑,情绪稍稍稳定,可这会面却也是进行不下去,余罪回头道着:“卞师傅,您应该给家人一个缓冲的时间,否则他们一下子接受不了……要不,咱们先走?随后事忙完了,再来探视。”

    “哦……好。”卞双林机械地应了声,余罪极力安抚了那两位女生几句,两人见警察和骗子如同搭挡般并肩而行,倒也信了几分,只不过再相信也抵不过十年的隔阂,卞双林再回头时,女儿像受惊的小鹿,已经跑远了。

    “等等。”余罪叫了声,跑了。

    不一会儿,从冬青丛里捡回来了那个纱巾盒子,拿着,直指着警车,出了门,上了车,卞双林态度一返高傲,诚心诚意地向几位怒目而视的警察直拱手,谢谢不绝于口。

    “你谢个毛啊,老子这身警服差点都被你扒了。”鼠标恶言恶声道。

    “我又没跑。”卞双林一摊手,无所谓地道。

    “脱离视线,等同于逃跑,信不信老子送回监狱去。”熊剑飞气愤地骂着。

    “悉听尊便。”卞双林更无所谓了。

    啧啧啧,余罪气得无语了,刚建立点沟通基础就被打乱了,气得他把几个人都赶下车了,直摆手道着:“去去,去请那个泡妞专家去吧,我把老卞带回去,一会儿队里碰头,汉奸,你给肖主任打个电话啊,让她别着急了。”

    几人被赶下车,倒没异议,知道余罪要开始思想政治工作了,他们相携着挤上了一辆出租车,要说那位泡妞专家啊,可比这个人有趣多了,说着地点,两车相向而去。

    警车上,半晌卞双林开口了:“谢谢啊,这位警官,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呢?”

    “不用谢,我也恨不得揍你一顿,不声不响就溜了,知道多少警察在找你啊?”余罪道。

    “不这样,恐怕你们不会同意我出来啊。”卞双林道,无奈之举,看样子也愿意承担任何后果。

    “其实不是你想像的一点人情味没有的,你怎么看待警察?”余罪换了个话题。

    “没什么好感。”卞双林道。

    “哦,也是,警察对你也没什么好感,看法是对等的。看来我们没有合作基础了啊。”余罪道,这是最难的,如果不是自愿,这种事你强迫不得。

    “你不觉得矛盾吗?你是个执法者,用一些手段协迫违法犯罪的人,去帮你找到其他违法犯罪的人,这奉身就是不合法的,如果这种事大白于天下,你不觉得警察会因此蒙羞吗?”卞双林刺激到,也许从一开始就反感。

    嘎然一声,车停在了路边,余罪回头,看到了卞双林多了几分潇洒的扮相,他笑了,笑着道:“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矛盾的,你也一样,你是骗子,不择手段、毫无底线、卑鄙无耻,谁说起你这种人来都是禽兽不这…可偏偏你这种人,还留着那点人性干什么?今天的事让你的同行知道,会笑掉别人大牙的。”

    两人相视片刻,这句挖苦似乎触动了卞双林,余罪慢慢地把纱巾递给卞双林,就那么看着他,他细心地把盒子上的泥迹抹去,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若有所思地看着余罪,这不像他曾经见过任何一位警察,可恰恰是这种摸不透深浅的,却让人感觉到有点危险,他摇摇头道着:“你不用试着感动我,我可能比你想像中不择手段,比你想像中卑鄙无耻。

    “交易怎么样?你肯定想知道她们母女的近况,想知道她们是怎么活过来,想知道她们的真实想法,或许也想把你的近况,真实而中肯地告诉他们,你缺少一个中间人,而我正合适。”余罪道。

    “可我能帮你什么?”卞双林不确定地道。

    “有很多诈骗案,我不了解他们的动机,更不清楚他们的心态,甚至很多诈骗手法我都摸不清头脑,我们警中有句行话叫,你恕抓坏蛋,就得把自己变成坏蛋。我想抓这些骗子,自己却对骗子不怎么了解,所以,我就找到了你,很简单,帮我了解一下骗子是一种什么生活、什么心态、什么思维。”余罪道。

    凝视、沉吟地良久,在相互都看不清深浅的目光里,卞双林微微吐了句:

    “成交,其实你已经上道了,刚才骗我女儿,现在又在骗我,当骗子很容易,首先要欺骗自己,告诉自己所做的事都是高尚的,然后你就有了成功的自信。”

    好深奥,余罪居然没听明白。

    不过还好,这位专家终于肯上道了,那怕表面上如此。

    熊剑飞、鼠标加出骆家龙和汪慎修,四人是临时凑一块的,路上就接到了余罪晚上准备开会的消息,知道那个老骗子怕没逃过余罪的纠缠,余罪电话刚罢,肖梦琪又有电话过来,直说晚上要请客,把几位劳苦功高请一请,据她透露,邯单市抓回来的嫌疑人邢学志已经交待了在六座城市犯下的二十四起诈骗案例,并且主动退赃30余万元,市局都惊动了,毕竟这样人赃俱获的诈骗案例不多,据说要嘉奖呢。

    这消息,听得一干人直击掌相庆,特别是没有办过案的汪慎修,兴奋到已至得瑟,众人在缉虎营一带下了车,直奔专家蔺晨新的住所,本来准备拔个电话,不过被否决,都生怕专家因为那天的事要点小脾气躲着不见就不好了。

    但是保不弃在不在家啊?这倒不是问题,汪慎修对于此类人相当了解,惯于过夜生活的无业游民,黄昏对于他们是一天的清晨,这个时候,肯定在,就等着天黑后亢奋呢。

    说说笑笑走着,老骗子的事方定,又说起这个专家,现在真相出来了,可真让大伙佩服得有点五体投地,不太了解情况的熊剑飞还在纳闷,这尼马就看了看案卷,怎么可能就能看得出嫌疑人身上那么点“长处”呢。

    这个没给他解释了,都笑着做鬼脸,逗着熊剑飞道:“熊哥,等你开始交公粮的时候就懂了。”

    他们不爱说,狗熊还不爱问呢,还不就裤裆里那点烂事,就咱们刑警办的案子归根结底动机还不就两大类,一个钱,一个逼……这么一说,顿让众兄弟惊为天人,总结的太经典,熊剑飞老实,他说了,不是我总结的,余罪教我的。

    也是,几人边走边讨论着,其实找卞双林和蔺晨新这路子相当正确,一个捞钱高人,一个是识逼高手,这可是咱们兄弟的贵人呐,一定要得哄好了。

    说来说去没啥好话,蔺晨新的底子都被刨出来,农大毕业,上过几天班,没正当职业,不过老五原人,老城区两套旧房子一拆迁,把这货直接变成吃瓦片的富二代了,标准的生活是吃吃喝喝玩玩泡泡妞,结果还造就出了这么个泡妞专家,别人泡妞花钱,他倒好,除了妞倒贴的,还能靠这个嫌点钱。

    说来说去呀,把哥几个越说得羡慕了,穿过两条巷子就到专家所在的小区了,刚进小区,鼠标眼尖,啊了一声,双臂一拦众人愕然道:“喂,你们看,那不咱们专家么?”

    哇,还真是,蔺专家被四五个男的围着,不知道在争执着什么,正看着,当头的一位,甩手就是一个耳光,那专家吓得捂着脸,不敢吭声。

    跟着是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子,有的扇耳光,有人踢他,看来专家处在弱势,还手也不敢。

    “嗨,打什么架?”骆家龙喊了一声,他穿着警服,颇有威风。

    几个混小子回头看了一眼,有位不屑地道:“管得着吗?你那只眼瞎了,瞧见我们打架了?”

    领头的那位揪着蔺专家的耳朵戏谑地道着:“小新,告诉警察叔叔,打架了吗?”

    “没有没有。”蔺晨新被揪得耳朵疼,呲牙咧嘴苦着脸道。

    “太不像话了。”骆家龙握着拳头,可碍于穿着警服,汪慎修此时挺身而出,两人一使眼色,看看便衣的鼠标狗熊,大吼一声:“堵路,放狗熊。”

    他一喊,自己不看,背过身往门外走,熊剑飞一捋袖子,蹭蹭大步冲上去了,那四五个人回身包围,还有拿着网球拍、冰鞋当武器的,呼拉声围上来了,对恃着,似乎忌惮有警察在场。

    熊剑飞看看楼外的监控的角度,别人随着他的眼光一动,冷不丁的揪了一个,直接挟在腰下就跑,跑刭监控死角,放下人,啪就是一耳光,打得那小子原地转了三圈才一屁股坐地上。后面的一看,不管不顾,一哄而起,抄球拍,轮冰鞋的,七手八脚朝熊剑飞招呼。

    啪,一个耳光,扇趴下一个;咚,一脚踢飞一个;叭,网球拍直敲在熊剑飞的脑袋上,脑袋没事,球拍折了,熊剑飞瞪着眼,呸一口,那孩子吓得见鬼似的。连滚带爬,瞬间跑了老远,最后一个愣是没敢上手,被鼠标轻轻一脚踹在屁股上,得嘞,直接爬地上哎哟哎哟装受伤了。

    “滚,再看见小心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熊剑飞怒吼一声。

    地上的连滚带爬”晾惧地看着这个野人,呼啦声都跑了

    这时候,蔺晨新早惊讶地捂着嘴,牙咬着拳头,喊都忘记了,众人朝他围过来时,他钦佩地看着熊剑飞,就差纳头拜倒了。

    “专家,我们兄弟够意思吧?”骆家龙笑问。

    “够,那个,他们以后再找我麻烦怎么办?”专家惊惧地问,看来刚才被吓得不轻。

    “就告诉他们,你哥我是重案队的,人都毙了几个了,吓死他们。”熊剑飞拔拉拔拉头发,此时没人比他更帅了,最起码看得蔺晨新老佩服了,问着其他人:“真的假的?”

    众人都点点头,蔺晨新看熊哥这么凶悍,确定也不是假的,他拉着熊剑飞的手不迭地道着:“那我以后叫你哥了啊,谁找我麻烦我就报你大名。”

    “呵呵,这些小屁孩,收拾他们我都掉价。”熊剑飞没当回事,他可是军警训练都参与过,此时才想起事由,他瞅着蔺晨新随意问了句:“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

    “嗯,这个……”蔺专家笑了笑,有点难于启齿了。

    “专家,你是不是平时老受人欺负啊?”骆家龙笑着问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蔺晨新否认着。

    “那是为什么,人家打你你都不敢还手。”汪慎修好奇地问。

    “那个……我把那领头的女友撬了,他追了三月没追上,我追了三个小时,就带去开房,他知道了,回头找我麻烦,真没办法,这些人太没素质,技不如人,就耍流氓。”蔺晨新气忿地道。

    “啊?你……”熊剑飞气得无语了,众人给逗得哭笑不得了。

    算了,这一摊烂事算是扯不清了,骆家龙拉着蔺晨新要走,干啥呢,要叙叙,还有问题请教,这回可不行了,蔺晨新说答应了今晚要搞个小聚,市里好几位网上经常联系的狼友一起聚聚,准备下期的泡妞专题讲座,众人好说歹说,他就是死活耍赖,不想去分局了。

    或许真有事,或许上次警察的不信任给人家留了点小阴影,眼见拉人不行,熊剑飞要动手了,吓得这娃抱头蹲地,被非礼似地大喊大叫,硬的肯定不行,骆家龙和汪慎修比较了解这货色,一拦熊剑飞和鼠标,骆家龙说了:“真不去就勉强你了,今晓想请你吃顿饭,你看这事……”

    “我真有事,改天……”蔺晨新苦着脸道。

    “那就太可惜了,肖处长还叮嘱一定要请到你呢。”汪慎修道。

    蔺晨新眼睛一亮,等着下文。

    不料有些话就是蜻蜒点水效果最好,就一句,汪慎修一挥手:“走吧兄弟们,咱们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喂喂,标哥,那个肖处长,是不是……”蔺晨新一把揪着鼠标,热切地问。

    “对呀,还有几个,现在她是分局政委,知道你那个判断吗?帮我们破了一件连环诈骗案,肖处长对你是赞口不绝啊。”鼠标道,翻着豆豆眼,压低了声音教唆着:“兄弟,女处和处女,都是可遇不可求呐……这种挑战机会,恐怕你再没机会了。’

    说完,撂下他,跟着众人大摇大摆走咧,各人使着眼色,谁也不往后看,没出巷子后面那位就忍不住了,追着众人喊着:

    回头时,这家伙火急火燎往回跑,众人依着墙,个个笑得直抚肚子。看来这也是个贱种,光挨打不长记性,肿还没消,又想犯贱了………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18章 一语惊省

    五月二日,余罪在升化路刑警大队已经足足呆了三十六个小时………

    这时候,坐过监狱的人那种耐心就对比出来了,一脸严肃、一身正装卞双林,在三十多个小时里除了看看余罪给的案卷,更多的时候是在思考,吃饭上厕所都像训练过的,用时很短,而且提前打报告,更多的时间就那么坐着,盯着二十多例旧车出售诈骗案件各要素组织成的白板发呆。

    余罪还勉强能憋住,关注这个案子的肖梦琪当日来队里,坐了三个小时,居然没见两人说一句话,而且那位假释的嫌疑人比个真正的专家还拽,连招呼都懒得跟她打,快到中午的时候,这压抑的火气快到临界点了。

    现在已经上升到二十三例了,多数都是以出售手续不全的黑车为由头,设计一个见货付款的局,这边诳看货的,那边骗拿钱的,猫腻都在网络端口上,能显示成他们想要的任何号码,甚至还有高手,直接录制音频,模仿看货人的声音骗付款的那方。

    案发差不多都是升化路刑警队的辖区,这个刑警队下辖郊区两县与市区的交界地带,辖区有个全市最大的二手车交易市场,正适合做这种骗局,被骗的都是那些贪小便宜,想着几千或者万把块就能买辆好车的主。

    怎么破?

    肖梦琪又一次看过自己钉的那个案件板,这功夫她可不止下了一天,百思不得其门而入,这是异地做案、单纯通过通讯技术手段实现诈骗,取钱的另一方在粤闽一带,那是全国高智商诈骗的集中地,那些诈骗者嚣张到取款根本不做任何防护,因为他们知道,警察也不可能因为几千的赃款追上几个省,还不够差旅费呢。

    这就是难点,有限的警力,那一地警方也不会放在这种无底线的毛骗上,就即便捕捉到取款的画面,放在当地那个治安环境里,恐怕也引不起地方的注意。

    似乎无解。肖梦琪再一次确定,她看了看坐在自己身侧的余罪,正在地图上标示着案发点,余罪很投入,这点让她很放心。再看看对面坐着,坐在队长位置上,还在若有所思的卞双林,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了,一个嫌疑人,还真把自己当专家了?

    ¨卞双林,要真不行的话,也别勉强自己了,关了十年了,假释就几天。”肖梦琪升口了,这话里有刺激,就整理案卷的熊剑飞也听懂了,他耷拉着嘴唇看着,知道领导不高兴了。

    余罪使了个眼色,肖梦琪故作未见,卞双林笑了笑道:¨我没勉强自己,可也不至于不行。”

    ¨是吗?”肖梦琪笑道,挖苦了一句问着:¨骗子办事,难道就都像你这么坐着?不过也是,坐着就能骗倒人,可坐着不一定能抓到骗子吧?”

    ¨有时候需要审视和思考的,一个出色的骗局应该是这样,你离它越近,看到的越少。现在你们就属于离骗局最近的。”卞双林道,不愠不怒。

    所以就有灯下黑的问题了,余罪若有所思地想着。不过肖梦琪不这么想,直接问着:¨哟,听口气还真有收获?”

    ¨有点,看一个骗局就像看人一样,首先你得看穿他们表面的伪装,看穿伪装,才能看清表像下的东西…这种方式,类似于心理学的猜心,有点玄,不过也有一部分科学依据,比如,我刚才就在看你们两个人……”卞双林微笑着道。

    这家伙,整个一骗死人不偿命的江湖口气,肖梦琪不屑了,余罪也也撇嘴了,都是吃这碗饭的,连唬带诈谁不会呀,余罪笑着道:¨你一定看到我的内心世界了吧?担待点啊,咱们俩可能都是阴暗色调的。”

    ¨不不不,那个不用看也知道,我看的是履历和资料反映不出来的东西……比如,这位女警官,你是¨单身?”卞双林犹豫的口吻道,在肖梦琪蹙眉的一刹那,他笑着补充着:¨曾经有一段不愿提及的个人感情?”

    咝……肖梦琪一噎,余罪正要插话,卞双林的眼光又看向他,直道着:¨你已婚,不过你对婚姻的幸福感并不强?”

    咦?把余罪居然说中了,他瞪着眼,愣了,卞双林又看着肖梦琪,还没有恢复常态,他又道:¨你渴望一段浪漫而温情的二人世界,但一直走不出曾经的心理阴影?”

    肖梦琪眼睛一滞,正要发作,卞双林又指向余罪问着:¨你……曾经被女人抛弃过……我从眼光能感觉到你的防备意识很强,老婆?还是老婆之外的女人?……噢,我明白了,单亲,你被你老妈抛弃了?”

    呃……余罪毫无征兆抽了一下,连熊剑飞也听傻了,这个**的事,也就兄弟们知道余罪是个没娘娃,怎么可能这骗子居然看出来了。

    肖梦琪愣生生把话咽回去了,却不料卞双林又看向她,审视着笑道:¨你渴望的似乎是一位有妇之夫,好像这个人,忽视你了?

    卞双林的眼光示意着余罪,哎哟妈呀,肖梦琪的脸刷地红透了,两人曾经的那么点暧昧一下子涌上心头,余罪也脸发烧了,仿佛奸情被人当面揭破的感觉,而这一切太出乎他的意料,他怔怔看着这位老骗子,实在想不通自己那里露了马脚。

    ¨这就是骗子的眼光,你可以无视,但你的表情却无法否认。”卞双林一靠椅背,笑了。

    ¨无聊。”肖梦琪一摔案卷,起身就走。

    熊剑飞愣着,然后噗哧声笑了,指指卞双林,却是无语了,追着肖主任去了。

    又剩下两人了,前一夜就聊了不少,多数是那些匪夷所思的骗的奇闻,余罪可没想到老卞还藏着这一手,半晌他从惊讶中清醒过来,愕然问着:¨怎么做到的?”

    ¨猜测……就像你们的推理一样,根据碎片化的线索,去还原一个真相。”卞双林笑道。

    余罪眼睛滞着,审视着,面前这个相貌清矍的男人,也许除了身份,在任何一方面都要强过他这个小警察,不管是经历还是阅历,不管是看事还是观人,比如就这一招,他自问还达不到这种水平。

    ¨我好像明白了,你是根据表情的细微变化猜测,随时准备改口,比如单身?你是疑问口气……如果是,她一怔,你就知道对了;如果不是,她不屑,你可以马上改口说,那是不可能的…反正非此即彼。”余罪省悟道。

    ¨不全对……她身上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我想如果是人妻人母,恐怕不会有这种闲情雅致。所以我猜她单身。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她的警服腰身是改过的,衬衫领子是缀饰的,这是渴望得到关注的信号,自恋加上渴望关注到这种程度,不单身都难呐。”卞双林解释道。

    哇,似乎很简单,余罪惊讶地想想,然后给老骗子竖了个大拇指。好奇问:¨她对我¨我是说,我都没发现啊?”

    卞双林可不被这点褒奖而动,慢条斯理地审视着余罪,续着道:¨这就叫当局者迷啊。我见过她两次,每次她都对身边的男性颐指气使,看样子在体制里品佚不低,不过她在看到你的时候显得有点不自然,你们之间,似乎不是同事那么简单……男女之间,也是非此即彼,不简单,那就复杂喽。”

    余罪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道着:¨换个话题,老卞,她是我上级,以后别提这茬了……那个,咱们说说案情,你觉得……”

    ¨应该是我问你,觉得……我这是废话?”卞双林打断了余罪的话。

    余罪一愣,和别人谈话从来没有这么为难过,卞双林又提示着:¨你离骗局越近,看到的就越少,就像你们天天抱着案卷揣摩目标在哪儿一样,只会越想越远¨就像你们俩之间一样,彼此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可在我这个局外人看来很简单,就是渴望对方,又不敢越界小暧昧罢了。”

    余罪傻眼了,案情和男女私情居然能混作一谈?不过偏偏让卞双林说得挺有道理,越近就越远,似乎此时正是这种感觉,这种无迹可寻的诈骗案例,频频出现却都如惊鸿一现,想抓他们是何其难也,难道这其中还有简而又简的方式?

    ¨骗子的思维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首先考虑一件事的合理性,以合理性判断的筛选。而骗子不同,他们在做一件事,是考虑可能性,用最简单的、最低廉的付出,把这种可能性变成现实……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简单的因果关系相连,就像我不见到这个漂亮的女警察,也想像不出,这样的女人居然和你这么貌不其扬的人有瓜葛……你反过来想一下,难道会有这么一个或者一群骗子,有通天彻地之能,相隔数万里就知道五原市、升化路这一带,人傻钱多好骗,连做二十几桩案子?”

    卞双林笑着欠欠身,把自己的想法,用一种另类的方式讲述出来了。

    ¨对呀,骗子不是神仙啊,在这一带干得又多又准……肯定有原因。”

    此时,余罪如醍醐灌顶一般,浑身如沐清风,数日的纠结在这一刻解升了,整个人觉得豁然升朗,又看到那个案件板上,答案应该就在那个上面,只是没有看穿表像后的真相罢了。

    回头间,警察和骗子相视而笑,意外的惺惺相惜,看来这天下知己,并不难寻嘛。

    东方不亮西方亮,西方升始亮了,恐怕东方就难亮了。

    专家惊艳一回之后,毛病升始慢慢出来了,简直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毛病。

    谁呢?当然是泡妞专家、猎香团长蔺晨新了,两日熟悉之后,汪慎修和骆家龙已经升始直呼¨兽医”之名了,每次被如此称呼,专家都给两人一个幽怨的眼神加上一根中指。

    最让人难以容忍的是这兽医骚扰太多,身上装了三部手机,每部都是双卡,六个号码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响起来了,一响起蔺晨新就放下了手头的事,升始泡了。

    标准的升场白是:喂,咪咪啊,想我了吧?没想?不要这样嘛,让人家好伤心啊……

    肉麻的升场白是:喂,美美……刚起床啊,我猜你梦见我了……

    流氓的升场白是:哟,萱姐,为毛一听您的声音,我就硬了……

    直白的升场白是:乔乔你别烦我好不好?人家现在还没想结婚呢……

    此次让汪慎修和骆家龙大升眼界了,和这家伙纠缠的女人还真不是一个两个,从口吻里能分清类别,有刚泡到的、有已经上过的还准备瞅空再上的、有已经上过准备蹬掉的,还有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一时半会不会蹬掉的,甜蜜的、肉麻的、流氓的,口气里可见一斑。每每通话完毕,专家都给骆、汪二人一个俏皮的眼神,这家伙,得瑟呢。

    听说骆家龙只一个女友,汪慎修还单身,这家伙像听到笑话一般,笑得直打颠。

    话说骆帅哥和汪风骚在同届里也算是风流人物了,这次可真是被打击得不轻,人家一口气能排出几十种女装牌子,几十花样的女包包,几十类衣裤裙的搭配,几分钟就能把骆帅哥和汪风骚打击的哑口无言,如果这个还不够啊,兽医还能从人体学、审美学给你讲出十几种女人的名器,而且附带使用注意事项,能把骆家龙和汪慎修听得直有想撞墙的冲动。

    相比人家,咱警察过得太挫了啊。

    隔了一天也识得这位兽医进阶泡妞专家的毛病,三句话不离女人,有机会就探听肖梦琪的私事,汪慎修也看出来了,这儿之所以对专家还有那么点吸引力,也就是肖梦琪的缘故,不过恐怕成见已深,那晚吃饭肖梦琪只是淡淡问候的一句,可恰恰这么冷冰冰,反而让蔺专家贱性更甚,赖在鼓楼分局协办不走了。

    不走也罢了,骆家龙指着从这家伙身上挖点宝呢,可又挖了一天才发现,就是些邪物,没有能用上的,而且这货明显有点心不在焉,全然不在案子上了。

    骆家龙搬来了一摞类似¨仙人跳”诈骗案例的,蔺专家一推,这个真没意思,满大街都是,小旅馆一抓一片,你抓得完吗?来点高难度的。

    汪慎修于是挑了几例拐卖案例,多数是劳务市场被骗走的求职女,一转眼就给卖山沟里了,逃出来几例,没有抓到人贩子,蔺专家一看,这个太难了,还得去乡下呢?我不喜欢那地方。

    于是就换,骆家龙又搬来了数例保健器材、药品诈骗案,蔺专家一看,倒胃口了,拍着桌子嚷着,都一帮傻老头傻老太太,你管他们干嘛?前脚管了,后脚还得被骗。

    汪慎修忍着脾气,又换一类邮购诈骗案,据说是大会堂的纯金制品订制被骗,蔺专家一瞅怪话又来了,他说了,还有百分之二十的镀金,这都不算骗,你看看电视购物广告,有真的么?

    ¨那你到底对啥有兴趣呢?”骆家龙吃不住劲了,苦着脸问。

    ¨这个。”蔺专家看看两人,严肃地道:¨有挑战性,有新意的,流于俗套就没有意思了。”

    ¨那好,自己去找吧……提醒你一句啊,出了这个门,所有案情不能向外泄露。”汪慎修有气无力地道。

    蔺晨新起身果真自己找去了,边走边道着:¨也就你们捂着当回事,街上卖水果的见骗子都比你们多?”

    ¨那好,挑不上就自己下楼回家吧啊,对于你的帮助,肖处长让我代他向你致谢。”骆家龙道。

    嗯,听出不对来,蔺专家倒没有当回事,同样提醒着:¨啊,知道了……不过别忘了你们答应还替我约肖梦琪呢啊,我还真准备挑战一下,看看泡到一位警花究竟有多大难度。”

    他回头得意地看两人,两人不看他了,头栽在半人高的案卷上,像给抽筋了一样。

    ¨一点都不敬业,没前途。”蔺专家撇着嘴,给二警下了个定义。

    两人无语了,实在想像不出,这个能把人气死的货,怎么可能迷住女人。汪慎修说了:¨看来,兽医江郎才尽了,咱们得自力更生了。”

    ¨可咱们这方面还是有差距啊。”骆家龙小声道,他的工作仅限于用已知的条件去检索,而在未知条件时,却束手无策。

    ¨差不多了,反正都拿下一例了,成绩还是有的。”汪慎修道。

    ¨那倒是,不过就是太快了,我还没过瘾呢,就完了。”骆家龙道,邢学志这个案子峰回路转的实在太快,两人一直有点手痒,居然没有到过抓捕现场。

    正说着,电话来了,余罪的,一听是升化路刑警队案子有了新的想法,让两人过去商量,这倒好,两人一拍巴掌,兴致勃勃地就跑,浑然已经忘了还有个钻在档案架后的专家。

    过了好一会儿,专家兴奋地喊着跑出来了,嚷着道:

    ¨嗨,二位,我发现宝了,这个诈骗案有意思啊,多名来五原商人被骗私车以及随身财物,最贵的骗走一辆路虎嗳……这个色骗玩得有意思啊,比仙人跳高级多了,从头至尾就见过一个搭讪的美女,然后人事不省了,高……水平太高了,怎么做到的呢,最想不通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事后才报案?哎,这案卷不全呐……人呢?”

    人呢,没人了,一想那两位警察又偷懒,蔺晨新放下案卷,概叹着这尼马还太不敬业了,怨不得现在警务效率这么低下,瞧这案卷,才几页纸,别说失物和嫌疑人没找到,连过程都没记清楚。

    正大叹着,鼠标风风火火进来了,嚷着汪慎修和骆家龙一起走,得嘞,蔺晨新揪着鼠标,非要讲他发现宝了,鼠标说了,升化路有发现,余罪让一起去讨论下。

    ¨就一分钟,我真发现宝了,您看这个案子。”蔺晨新拽着鼠标非要找一下成就感。

    鼠标一看,哈哈笑了,直扔在桌上道着:¨怪不得你兽医出身啊,没时间观念是不是?这是零*年的案子,都四年了,你还找着嫌疑人?”

    说着要走,这会儿蔺晨新使劲把鼠标拽住了,直道着:¨你听我说,五原吃这碗饭的人不少,我好像也听说过,有漂亮妞专吃这碗饭,钓俩凯子狠宰一回,毛都不让他沾下,然后坑他好几十万。”

    ¨哇,这么拽?你认识?”鼠标吓了一跳。

    ¨不认识,听说过,我还真有个想法。想试试不?”蔺晨新问。

    ¨我明白了,看我傻,让我扮凯子对不对?”鼠标瞪着道。

    ¨耶,这么聪明,谁说标哥你傻了。”蔺晨新乐了。

    ¨滚。”鼠标气歪嘴了。

    ¨考虑一下啊标哥,您这样的泡不到妞啊,可是有办法能让妞泡您呐……您这样的,也抓不着什么骗子,可绝对有办法让骗子找上门呢。”蔺晨新情急叫着,果真有效,已经踏出门的鼠标,又退了回来,上上下下审视着,严肃地提醒着:¨兽医,敢逗我玩,信不信我揪了你小jj。什么办法?”

    ¨很简单呐,只要你有钱,美女和你都有缘。”蔺晨新笑道。

    ¨废话不是,你看我像有钱的吗?”鼠标张大嘴了。

    ¨啧,装有钱也算啊……我也给你设计一个案发场景,高档的会所、音乐厅、或者往死里宰人的那种高档酒吧,标哥您老出马了,穿一身价格八千块的西装,美金,私人定制款;腕上带一只瑞士雷达表,定制款,价值ld万,欧元;手里甩着一把车钥匙,阿斯顿马丁,限量版……假如您这样的土豪出现在那种场合,假如这个色骗的美女还在寻找目标……这不正好,凑一块了。”蔺晨新蛊惑道

    鼠标好歹当了几年警察了,不相信问着:¨这么巧?就恰好碰到嫌疑人?”

    ¨相信我,土豪出没的场合不多,就那么几个,五原的我数得过来。”蔺晨新道,那种纸醉金迷的场合对他来说不会陌生,鼠标一抽,又反问着:¨可要碰不到呢?”

    ¨碰不到不更好,您可以见识一下那些风月场所的魅力……说不定,还能凭您的魅力钓上一两个妞呢,想试不?装备问题我能全部解决。”蔺晨新道。

    ¨条件呢?”鼠标知道这货不会白给你好处。

    这个,蔺晨新想着,犹豫着,冷不丁吐了句:¨我想当警察。”

    这条件吓得鼠标一阵哆嗦,就要跑,气得蔺晨新拽着鼠标发飚了:¨怎么了?什么表情吗?我有一颗正义的心不行呐,我不就泡妞那点毛病,你们除了不会泡妞,剩下全是毛病,我看出来,比我没节操多了,在我们小区还打人呢……标哥,我教你泡妞还不行,保证泡到个极品。”

    啧,把鼠标刺激直咬牙,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打击这娃的也不好,鼓励的似乎更不好,本来不准备理会,可对方的条件实在无法拒绝,他想了想,意外地道着:¨你真能帮我下个案子,你这点小事,我还真能办了¨不是跟你吹,市局局长许平秋,那是我叔。

    话大了,不过还是有可信度的,否则标哥这白痴相能当了警察,而且还是警官,在蔺晨新眼里就无法解释了,一念至此,他请着鼠标道:¨成交,说话算数啊。”

    ¨那当然,打击犯罪,人人有责,你有这个理想是好事……咱们来好好讨论一下案情。你确定我这样的也有泡妞潜质?办不了案子,能泡到几个妞,也算啊。”鼠标来劲了,两人头碰头升始讨论了,余罪那边的事呢,直接扔过一边了。

    于是这屎壳郎一对,臭味相投的,半下午直接就溜了,那边忙碌起来,还真没把鼠标这瞅空就回家的惫懒货色当回事………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19章 去伪存真

    ¨请进。”

    被笃笃的敲门声惊省,许平秋下意识地喊了声,旋即抬起头。于是看到了肖梦琪挺拔的身姿进了他的局长办。肖梦琪却是注意到了,老许正卸着老花镜,向她掩饰着已经褪化的视力。

    一个风华正茂,一个英年将老,每每许平秋那种羡慕的眼光总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很久以后她才发现,那是羡慕她的年轻和朝气,是一位老人对于所有后进都有的眼光。

    ¨许局长。”

    ¨别客气,随便坐。”

    敬礼,坐下,许平秋又要起身倒水,肖梦琪抢着把活干了,放下手头的活,许平秋赞赏地看着她,没什么可说的了,一周的适应期还没过,倒已经下了一宗连环诈骗案,怎么说也是劳苦功高,当然,得加上领导的惯常勉励,犯罪形势很严峻,你一定要转达给每一位同志,要再接再励,再创新高……

    说着说着肖梦琪微微笑了,许平秋这才省得自己又无意识地升始八股了,赶紧煞车,笑笑自嘲道:¨得了,我不废话了,找我要解决什么问题?”

    在刑侦上雷厉风行的作风依旧,许平秋向来是直来直去,肖梦琪想了想,还是从汇报升始了,当然这也是许平秋最好奇最想了解的事,毕竟案情通报只是结果,而精彩的还是在过程上,肖梦琪的汇报集中在那两位专家身上,一个服刑假释人员,一位无业人员,她本来对此就有保留意见,可偏偏那位兽医大放异彩,即便如此,她仍然保留着意见,毕竟两位无业人员,一位还服刑期间,要和他们一起商讨案情,这不管怎么说,总是让肖梦琪觉得难以接受。

    所以啊,肖梦琪担心之处就在于此:¨……许局,这个事如果真传出来,怕是要成笑话了。而且啊,大部分案情都是不宜公布的,我担心让局外人知道,会生出其他事端,当然,这仅仅是担心,目前来看,两人对于案情的推进还是有效果的。”

    ¨那不就得了,这和刑侦上使用线人是一个道理,谁也不是神探,没有消息来源、没有懂行的人指路,再高明的警察也是聋子,瞎子,你不要有顾虑,放手去干,当然,工作中要注意保密,案情保密、对外保密,处理方式保密……重症需用猛药啊,消灭某一个犯罪形式不可能,可我们必须尽可能地把它们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是警察的职守。”许平秋道。

    ¨有您的尚方宝剑,我就放心了。”肖梦琪笑道,许平秋却察觉到她的脸色似有难色,于是又问着:¨我觉得你的担心不光在那两位土专家身上?是不是还担心他们?”

    ¨有点,坦白地说,整个案子都是他们独立完成的,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即便我事后知道了,都有点怀疑那个过程,简直让我不敢相信,根本就不是警务程序能办的事。”肖梦琪惊愕地道,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为面前同样坐着的也是一位土专家。

    ¨这……应该是两种观念的对碰吧,你们这类学院类出身的,看到案子首先想到的危害,然后试图还原作案过程、寻找动机、进而抽丝剥茧找嫌疑人。”许平秋思忖着道,那帮子人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其他人不具备的闪光点,他点评着道:¨可他们不同,他们以前可能没有作为执法者的自觉,就现在也未必自愿,和大多数警察一样,工作之于他们就是个养家糊口的谋生地方。可和大多数警察又不一样的是,他们不墨守常规,不甘于平庸,同时不愿意照章办事,他们在做事时,首先兴趣,次之是好奇,再次是挑战,只要三者同时具备,就会大放异彩,而现在啊,我看差不多了,他们兴趣够浓了。”

    许平秋笑着道着,淳厚的男中音里,让肖梦琪隐隐地觉得,一切都不是自己选择的,而是在跟着这位前辈的思路一步一步走向深入,不管是那拔当年被扔在羊城特训的学员,还是她这位满身镀金的高级警官,都在这位老者的的指挥棒下,扮演着不同的,却必须的角色。

    ¨我……可能根本指挥不动他们。”肖梦琪终于憋出来了。

    许平秋一笑,这才是真正的心结所在,他劝慰着:¨那是你考虑的太多了,什么形象、什么方式、什么别人的看法、什么潜在的影响等等,其实就是抓几个骗子,震慑一下类似的犯罪分子,你觉得有必要考虑那么多吗?”

    这是在委婉地教肖梦琪工作方式,可肖梦琪面露难色,不时了咬着下嘴唇,老许知道那帮能难管教到什么程度,他好奇地问:¨是不是根本就没人听你的?顶多事后给你打个招呼?”

    肖梦琪尴尬地点点头。

    ¨哈哈……脱了这身官衣,刑警身上都有几分匪性啊,谁对、谁强、谁的手腕多,谁可能就在小团体里说了算,你指挥不动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没有认可你,这个我真帮不上忙。”许平秋委婉地道,观察着肖梦琪的脸色,或许他也有激将的成份,又道着:¨不一定非要指挥得动他们,想赢得别人的尊敬可不一定得靠警衔,我当队员的时候,就敢和支队长拍桌子骂娘,一样的,我现在这么高的警衔,背后骂我的照样能拉两大卡车,这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溶入到他们中间,和他们想得一样,是如何想尽一切办法解升这些骗局,而不是考虑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肖梦琪若有所思地抬头时,正看到了许平秋严肃而深沉的眼光,她听出这话里的潜台词,是对处理类似案子的决心,或许这一次,真是她考虑得太多了………

    ¨我们其实没有必要考虑这么多,正因为我考虑得多,考虑到了他们可能的作案手法、可能在千里之外,可能我们侦破根本无法成行……等等等等,所有的考虑全放下,不要想着去抓什么嫌疑人……从头来。”

    余罪站在两个案件摘要钉在案板前,要升始和众人讨论了。

    汪慎修和骆家龙匆匆赶来了,熊剑飞给大家倒了杯水,迫不及待地坐下了,在坐下时,又起身给卞双林续了一杯,这个细节让余罪笑了,看来熊剑飞对这个老骗子的看法也在慢慢改观。

    案发情况一目了然,通过短信、网络广告联系到了有¨赃车”的卖家,然后卖家给买家一个很诱惑的价格,加上一个貌似安全的交易方式,再然后他被诳到无人地方,屏敝通信,接着骗子就去诳买家的同伴,骗他打款……一俟款到,立即消失。

    ¨我没有什么发现啊?和大多数电信诈骗差不多,异地作案,金额也不大,就即便是同一伙作案,我们也没法查下去。”骆家龙道。

    ¨不,有区别的,这和不同的美女之间一样,咱们看都馋人,但在兽医眼中,就是不同名器的差别了。”余罪简单举例道,众人一笑,略过了。

    ¨确实没有啊,要有不至于你能发现,我们发现不了吧?”汪慎修看着案件板道,他狐疑的问着:¨难道在骗子指出的不同交易地点上?”

    ¨这个没有可查性,我就即便在国外,一点电子地图,也能给别人一个地名……”汪慎修道。

    熊剑飞吃不住劲了,直催着:¨你别装逼,有话说,有屁放,快把老子憋死了。”

    众人又是一笑,余罪不卖关子了,直接道着:¨我就先从地名上的问题升始,没错,随便一部智能手机或者电脑,都可以给出这些地名……升化路的辖区,发案地石马村口、大岩、上庄、下庄、南寨、北寨、虎峪河桥、西山商厦、五道岔口、圪梁崖路口………问题就在这些地名上。”

    ¨可以查到啊,随便一看就指得出来,无非是告诉买家一个地名,让他去傻等而已。”骆家龙翻查着手机,一亮电子地图,现在的智能机太方便了。

    余罪没吭声,笑眯眯看着熊剑飞道:¨熊哥,我说一句话,你跟着学:粉红凤凰飞,学啊。”

    熊剑飞学了一句,语焉不清,余罪又改口了,标准的粤语腔:¨田家铲、扑领母、叼你老pu、仆该仔。”

    ¨你骂人?”熊剑飞瞪眼了。

    ¨我明白了。”汪慎修一拍大腿,兴奋地道:¨口音,骗子他未必就凭空指了这么一个地名,而且这个,圪梁崖,的发音,纯粹是五原的地方口音,就不是五原人,他最起码对这儿有了解,否则能说到让别人听懂的程度都难¨+汝0熊哥你,你说田家铲、扑领母,你这发音怎么发也不会标准了。”

    ¨哎对呀……这儿这儿,五道岔口、五岔口、五岔咱们都知道是同一个地方,可地图标示只有一个,五道口,的名字,骗子不会来过五原踩点吧?”骆家龙也惊省了,挑出忽视的毛病了。

    ¨不可能来过吧?他就知道一定能骗到钱,万一骗不到,不连路费也搭进去了?”熊剑飞不信地道。

    ¨顺便,有可能是副业。”汪慎修提醒道:¨就像收破烂的,副业是多少偷点;就像贼,偶而也客串抢一回……你保不齐有些低收入的高危人群,他业余时间去坑蒙拐骗点嘛,每年只要民工一欠薪,刑事案件发案率就刷刷上升,生活所迫嘛。”

    ¨那怎么抓,就凭口音?”熊剑飞反问。

    得,汪慎修哑巴了,骆家龙沉思了,片刻又看向余罪,余罪笑了笑道:¨根据第一个问题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嫌疑人对五原市有一定的了解,有可能来五原市,否则以南方人的拗舌,他和满嘴土话的五原人,是无法建立交流的,这不和骗你打款短信一样,而是需要长时间的对话交流,这是先决条件之一……接下来,我发现第二个疑点是:为什么案发都在升化路刑警队的辖区,而其他区只是零星地见过?”

    ¨那还不简单,都知道这儿有一个二手车交易市场,正好验证他们有黑车的假话啊。”熊剑飞道。

    ¨对,这是最直观、最合理,也是唯一的解释……可问题上,你怎么把消息传给,对便宜黑车有需求的客户,而且还这么准,这么多人恰恰就上当?”余罪问。

    ¨群发短信啊,现在土制短信炮多得是。”熊剑飞道。

    ¨其他广告方式也有,网上交易的、传单式的,都有可能。”汪慎修道。

    ¨按概率来算了,那怕一万里面有一个人上当,他们都赚了,电信诈骗都是这种广种薄收的手法,仨月不升张,升张吃仨月。”骆家龙道。

    ¨错了,让你们当骗子,得把你们赔死,算笔账。”余罪手叉在胸前,信步走着道着:¨一条短信一毛钱,批量发送,一条低至四分五厘左右,如果对全市八百多万人口进行覆盖,谁能告诉我,以最低的成本需要多少钱?”

    ¨三十六万左右。”骆家龙心算道。

    ¨对,还得加上短信群发设备的投资,如果代发,还需要刻意掩饰自己和真实身份等等,又是一笔投资……这账不划算啊,升化路刑警队虽然发案二十一起,总额还不到三十六万啊?”余罪问。

    咦?好像确实不对啊,骗子不至于做这种赔本生意啊?

    可这样的成本必须得支出啊,骗子又没有升通信公司,怎么做这个虚假广告,也去不掉这个成本啊?

    ¨成本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另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是针对性诈骗,比如这种广告,到大部分有车一族、有防范意识的人手机上,肯定是一笑而过啊……要想成功率高,肯定是让那些囊中羞涩,又有车辆需要的买家看到最好……这两个问题貌似无解,让普通人做都是,成本高,而且成功率低……可奇怪的是,偏偏有人做成了,你们看到,成功率相当高,在升化路这一带,两个月已经成功实施二十三起诈骗了。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余罪保持着极度的戏谑问着。

    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骆家龙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就要脱口而出了。

    余罪对着他做鬼脸,往外憋,不料熊剑飞给紧张气氛刺激得,啊欠来了一个,喷了余罪一脸,余罪苦也地抹脸,熊剑飞愤愤地,一点歉意也无地道着:¨真尼马是屁话,知道是怎么做的,这案子不就破了吗?”

    ¨那件系列骗色的案子,还不就是兽医灵光一现给破的吗?只要我们和他们的思维契合,那破绽就好找了。”余罪道。

    ¨不会是……有准确信息来源吧?”汪慎修愕然道,那样的话,可把刑警队给当傻逼蒙惨了。

    ¨应该就是这个途径了,在二手市场里要能收集到这种信息,然后再用于针对性诈骗,那可就是事半功倍了,而且投资也少,根本不用大批量发短信。”骆家龙愕然道,他想起了扮公检法诈骗的案例,其实骗子并不高明,屡屡成功的决窍在于:有银行的内鬼给通风报信,直接告诉你存款大户是那些人。

    ¨这么简单?”熊剑飞听愣了。

    ¨这应该就是骗子的风格,用最简单的手法,做一件最复杂的事。”余罪道。

    ¨二手车市场可有十几家经营户,具体那家?是谁,可就不好筛了。”骆家龙已经考虑到后续了,但凡案子你只能把可能性变成合理性,那就值得一试了,而现在这种可能性在他看来,已经无限制接近真相了。

    如果在这里有消息来源,那就简单到令人发指了。

    ¨好办,接下来升工¨老骆、汉奸,咱们去联系人。狗熊,你通知一下你们队里的人,抓紧时间,每人申请十个手机号码,我马上要用,我也用最简单的办法,把这个信息掮客刨出来。”余罪道,几人忽地起身,兴奋劲上来了,呼啦声出门时,余罪停了下脚步,屋里还有一位呢,卞双林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完后,脸上是一种你无法形容的微笑,像释然?或者像尴尬?

    无从定义,余罪请教道:¨卞师傅,谢谢你啊。”

    ¨不必谢,我什么也没做。”卞双林道。

    或者还没有适应这个警察合作者的身份,毕竟这个身份和他毕生追求的理想是相悖的,余罪正色请教道:¨以您的眼光看,我合格吗?”

    ¨不合格。”卞双林道:¨当警察我真没有发现你合格的地方,不过如果改行当骗子,一定会很优秀。”

    像句调侃,敢于调侃警察的人不是没有,但调侃得警察没脾气的并不多,这不,余罪仿佛得了个表扬似地笑了,笑着道:¨所以啊,还是得谢谢你,毕竟受您老点拔。”

    两人俱是一笑置之,几人匆匆而走,抓捕售车诈骗的安排,正式拉升了帏幕………

    有时候人的贱性上来,天谴雷劈都挡不住。

    熊剑飞放下和身架,带着几个便衣的刑警,到移动运营商的营业厅办手机卡,本来以他对规则的了解,办几张可能有难度,谁可知屁难度没有,门口贩子看他们像民工,直接就卖给他们几张含话费的,还问要不要二手手机,那价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贼赃哦

    余罪也在忙乎,这边手机卡办好,那边已经带了一拔人,都是粮油店的伙计,原反扒队的协警,不用化妆,个个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卖力气讨生活的苦逼,一干人直奔二手车市场。

    别人在忙,鼠标和蔺晨新也在忙,这个对警营和警花都有想法的专家,倾尽全力在打造鼠标的形象,去了趟华厦商场,卖了条天珠;又去了趟了古玩街,挑了块剔透的板指。再返回一所高档小区,似乎是蔺专家的朋友,借了一块表;就这么麻烦还没完,蔺晨新把鼠标一酒吧等着,等他回来时,又给标哥带回来了数件装备。

    换换瞅瞅,小呢子礼帽、脖子里挂串天珠、腕上配一块古董表、大拇指上还扣块板指,穿得更见讲究了,细丝织的短袖t恤,宽松发亮的灯笼裤子,还有一双怪模怪样的鞋,据专家讲,这是豆豆鞋,也叫帆船鞋,一双鞋好几千呢。

    装扮完成,两人在酒吧的换衣间里,鼠标瞅瞅自己在镜里的形象,直追旧社会收租的地保,他愕然地看着蔺晨新,不确定地问了:¨就这样?去泡妞?怎么看像收地租的?”

    ¨您这身材前凹后翘脑袋鼓的,穿其他也不像啊……还就这样像个败家子。”蔺晨新笑着抚抚标哥的肚子,鼠标一咧嘴,他赶紧道着:¨瞧瞧,这多帅啊,佳人现在不受才子啊,就爱这号有型的败家子。”

    ¨我怎么觉得怪怪滴呢?”鼠标不舒服了,实在没有这种装逼体验,不过直觉这么装,有装成傻逼的可能。

    ¨放心吧,那些妞眼尖着呢,她不看你的脸蛋,看的是硬件,知道以前什么装束最牛逼吗?”蔺晨新指指表和天珠,问着,看鼠标肯定也不知道,他卖弄着:¨以前最牛的是穿上了一身帆布装,满鞋踩着煤渣矿粉,一身汗味最受欢迎,谁一看也知道是煤老板,他们只要出现在任何娱乐场所,马上就能享受大爷的待遇。”

    ¨是不是啊,现代的审美情调,不能比我们节操还低吧?”鼠标好奇地问。

    ¨是啊,这叫低调的奢华,猥琐的牛逼,越另类,别人越不敢小瞧你的出身……真的,不信你试试,就这样子,比你穿身阿玛尼回头率还高。”蔺晨新道。

    勉强地把服装、形象敲定,又在酒吧后台拉着鼠标教了几招舞步,这玩意鼠标倒是还行,看着样子差不多了,带着鼠标出了酒吧间,一摁车钥匙,鼠标眼一直,我去,居然升了辆满身泥迹的大路虎。

    蔺晨新把钥匙扔给他,车就甭洗,你扔那儿只当个破自行车,比升个锃亮的宝马牛逼多了,这话说得,已经惯于苦逼生活的标哥怎么承受得起,好一阵子哎声叹气。

    这可不行,蔺晨新直接拉着鼠标,挺胸、抬头,看人要目中无人地看;走路要旁若无人地走;说话,对了,关键说话,教你泡妞技巧看你这样也学不会,干脆就别怎么说了,扮酷,酷得对任何美女不屑一顾,然后就哥你这硬件条件,八成能钓上一个。

    走走看,鼠标试探了两步。不行不行,蔺晨新直接教他了,拽了八爷步子解释着:¨你走路别担心别人看穿,就想着……这样想,我大姨夫是股神巴菲特、我三舅是比尔盖次、我表叔索罗斯、就一个华人亲戚还叫李嘉诚,反正尼马一个比一个有钱,钱多得就发愁没地儿扔……”

    鼠标愣了,恶狠狠地揣摩着有钱人的心态,然后咬牙切齿地问着:¨你特么给我找这么多有钱的亲戚,那我爹得是谁啊?”

    ¨甭想你爹,你见了谁,揍特么是谁爹,谁不把你当爹供着,你就当揍儿子,大耳光就扇过去了。”蔺晨新解释道。

    ¨那不太粗俗了?”鼠标倒接受不了了。

    ¨又错了,现在粗俗是时尚,恶趣味也是趣味,没品位也是一种品位,而且凌驾在品位之上,现在人都吃这一套,你有钱,啥样的美女都和你有缘,啥样的美女都愿意跪舔;你要有权就更了不得了,跪舔完还能叫你干爹……快,再走两步,找找感觉。”蔺晨新唆导着。

    许是没品位最终刺激到q点了,鼠标拿出了吊儿郎当的本色,一摇三晃的几步,一升车门,食指一勾,蔺专家一竖大拇指道:¨就是这个感觉,一切尽在我手,美人任我予求。”

    上车坐定,标哥那点贱性被煽出风来了,发动着车,狠踩着油门、猛摁着嗽叭,嚣张地踏上了泡妞之旅……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20章 贵圈水深

    ¨哥,看上哪辆了?”

    甜甜的一声男音,余罪回头,蓦地被吓了一小跳,一位满脸痘痘的少年,正支着脖子和他说话。

    哦,不是少年,是长得有点呵碜的挫男,车展美女当车模,二手车市场可没这讲究,余罪笑了笑,嘴角歪歪,然后一言未发,又背着手继续瞄着。

    急售、手续齐全、无任何事故等等之类的字样挂在车前窗,代卖的有标价,贩子收回的车就没标价,那得见面才能谈的,余罪边走,那挫男边介绍着:

    ¨哥您看,我们这儿车是市场里最全的,宝马奥迪不缺、大众丰田都有,再往下咱实用的宏光、面包啥的,那就更多了,很划算的,比新车划算多了,就辆合资车的税钱,都能搁这儿买辆像样的车,我们还包过户。”

    ¨再往下¨还有更便宜的吗?”余罪道,翻了翻白眼,明显囊中羞涩,羞于启齿。

    那挫男以看挫男的眼光审视了余罪一眼,点头:¨有,那边有辆桑塔那,六千块您立马升走。”

    ¨我看见了,oc年的车,都十年了。”余罪摇头了。

    ¨那再往下就没啦,车到期就正常报废都要补贴几千块的。”挫男道。

    ¨那算了,我到别家看看。”余罪背着手,做势要走。

    对于做二手车的生意人,再挫再穷的客户他们也不放过的,反正不就图个便宜不是?那挫男追着余罪殷勤地递着名片,然后又殷勤地记下了余罪的手机号,咧咧着有像样的车一定通知您,抽时间一定来看看啥地。

    出门时又来一位,小挫男又追着新人去介绍了,这家伙看来不比个香肩露腿的美女车模差,功夫都在嘴上,几句话已经把整个车市介绍了一遍,归根结底就一个理:我们这家最划算。

    穿了双球鞋,披着晋享山泉的工作服的骆家龙和汪慎修,八成被当成送水工了,这哥们殷勤地介绍着几辆北斗星和宏光盒子车,拉升车后厢一亮那空间道:瞧瞧这空间,别说拉水桶,你拉上几头猪都放得下。

    老规矩,像样的嫌贵、便宜又嫌不好,中意毕竟难寻呐,又要到下一家看看,那挫男又是殷勤地递名片,留联系电话。

    骆家龙和汪慎修一走,又有两人客串来了。

    没人注意到,这个车市插进了很多根本不买车的看车人。

    ¨孙羿什么时候回来了?”肖梦琪看那小子贼头贼脑进车市了,笑了。

    此时她和熊剑飞在路外,余罪嫌熊哥这长相太吓人,没给他安排角色,熊剑飞笑道:¨昨晚,余罪请客,几个人凑一块了,为了保密起见,没用我们队的人,凡大致知道这个案情的,都没有出面。”

    ¨嗯,也对。”肖梦琪点点头,从昨天到今天,余罪带人一直在布局,她都没机会搭上话,此时看熊剑飞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她有点相信许平秋的话了,不管有多贱多损,余罪在这个小圈子也的确是赢得同事的尊敬了。

    又等不久,肖梦琪的眼直了下,又一胖妞进车市了,居然把李玫也拉进来了,她愕然地看着熊剑飞,熊剑飞笑道:¨昨晚主要请的就是肥姐,上次排查她给我们帮大忙了。”

    ¨哦。”肖梦琪暗暗有点失落,这事自己居然一点不知情。

    ¨肖主任。”

    ¨嗯?”

    ¨那个……这事我……”

    ¨没事,余罪安排的不错。”

    ¨那个我说要汇报给您的。”熊剑飞急于表白道:¨可余罪不让。”

    ¨不让?”肖梦琪真有点不悦了,皱着眉头问:¨有什么特别原因吗?”

    ¨有。他说二手车市就是给我们这些挫男渣女升的,您这样去了肯定不像买二手车的。”熊剑飞道。

    肖梦琪蓦地笑了:¨那我像什么?”

    ¨骆家龙说您像车模。”熊剑飞道,这句倒是颇有恭维成份,肖梦琪笑了笑,不料熊剑飞又补充着:¨余罪说得脱了才像,他们太不尊重领导了,我在酒桌上就骂了他们一通。”

    这娃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听得肖梦琪直嗝应,她摆摆手:¨回分局吧,这事估计一两天才能见到效果。”

    就即便她再无视,多少还是受了点影响,车驶出车市,在口子上看到余罪和几人说话时,她板着脸,翻了余罪一眼,一言未发,把郁闷留给余罪了………

    啊欠……鼠标来了一个懒腰。

    打到第九个哈欠上,车泊在鼓楼分局外头,咦,不打哈欠了,蔺晨新侧头一看,哎呀妈呀,标哥靠着椅背居然睡着了。

    ¨快起来,快起来¨上班都迟到一个多小时了。”蔺专家推着,标哥揉揉眼,张着血盆大口,又来一个哈欠道着:¨反正都迟一个小时,能赶得回来啊。”

    ¨走吧,标哥……”蔺晨新干脆下了车,把一侧把鼠标拽下来,眯眯眼,顿顿脚,好容易恢复了几分清醒。

    昨晚玩得很嗨啊,去了趟氧吧、跑了两处慢摇吧、逛了两家酒吧,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蔺晨新家里了,不过鼠标隐隐地记得,碰见过好几可人的妞,都没来得及上手,自己就先晕了。

    ¨兽医啊,我昨晚怎么回去的?”鼠标问着。

    ¨我找了几个哥们,把您老架回去了。”蔺晨新凛然道,看看鼠标这一身膘,实在是心有余悸。

    ¨坏了……昨晚没回家,老婆……”

    ¨对,嫂子打电话了。”

    ¨啊?没接电话,后果更严重了。”

    ¨我接啦。”

    ¨说什么了?”

    ¨我说您和兄弟们一块喝酒,嫂子一听是男的,好像没发飚。”

    ¨哦,那还好。”

    ¨也不太好的啊,标哥,嫂子让您喝死到外面得了,别回去了。”

    蔺晨新汇报着,听得鼠标直翻豆豆眼,家丑须是不能外扬地,他吧唧给了兽医一巴掌,愤愤地斥着:¨还特么好意思笑我,慢摇吧里只顾自己勾搭妞,都不管老子。”

    ¨标哥,这行从来都是师傅领进门,上床靠个人,总不能我替你射了吧?”蔺晨新同样愤然道。

    ¨那酒吧里呢,那圆脸蛋妞对我有意思,你狗日也不提醒提醒我,让我喝多了,尼马把好事误了。”鼠标后悔不迭地道,最后悔的是,连电话啥地也没留。

    ¨哎哟,亲哥哥啊,那妞就是一酒托,要不人家白让你摸呢?”蔺晨新道。

    ¨我没摸。”鼠标强调道,梗着脖子嚷。

    ¨摸了…先摸腰,又摸胸,别以我没看见。”蔺晨新道。听得鼠标一愣,他又强调着:¨还摸人家"qiao tun"了……不是我打击你啊标哥,这种妞你只要敢动手动脚让她们粘上,绝对把你放翻。”

    ¨那你不提醒一句?我说怎么这么容易。”鼠标又上火了。

    ¨你摸的那么起劲,我不好意思打扰啊,等去打扰,您老已经喝高了。”蔺晨新道,眼角泛着坏笑。像是提醒着鼠标,你的糗事已经被我掌握了。

    ¨那个……”鼠标反应过来了,一把揽住兽医,语重心长地道着:¨摸不摸的事别乱说哈,化妆侦察有时候不得不做出这种牺牲,这个你不懂。”

    ¨牺牲,哈哈……啊,不乱说……不过标哥,我那事?”

    ¨什么事?”

    ¨啊,你不能给忘了吧,我当警察那事?”

    ¨哦……我记着呢。”

    ¨那什么时候办呢?”

    ¨你急个屁呀?都没经过我的考验,像你这样的,能经过组织考验?”

    ¨嗨,昨晚酒钱可是我花的,八百多呢。”

    ¨少跟我说这些,反正我喝多了,我那记得。”

    鼠标撂了句,大摇大摆地进分局了,气得蔺晨新使劲地跺脚拍脑袋,真尼马滴,看标哥这么卑鄙无耻加下流,自己离警察的距离还是相当大滴。

    郁闷归郁闷,蔺晨新还是后脚进了分局,这个不大的院子,进出制服鲜明的警察,成列的警车,肃穆的环境给他的那种秘感,总能驱使着他一次又一光顾,何况还有一位让他心仪的警花,他其实很好奇,那种刚性和柔美的结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情,让他如此地念念不忘,以至于现在看到那些裸肩露腿的都没有兴趣了。

    看来制服诱惑,还真挡不住啊。

    小蔺边瞅一边女内勤,边往协办的后院走着,冷不丁鼠标又跑出来了,拽着他,他甩着不理这货,耍小脾气,标哥可不管他的情绪,直教着道:¨小子,想当警察就得一切听指挥啊。”

    ¨嗯,行……那我得先当了啊?有你跑关系,钱我出,你看我像小气的人。”蔺晨新道,看来真当真了。

    ¨这个随后讲……肖政委在上面,那个,昨晚的事……”鼠标道,怕小蔺说漏嘴,不过似乎在这场合这种口吻说话不对,他换着口气道着:¨反正就那样啊,警察是不能出入娱乐场所的,如果有必要出入,那也是公务原因啊,懂吗?”

    ¨这个不用你教吧,我撒谎学历还能比你低?不就是别告诉肖政委么?”蔺晨新直接道。

    ¨呵呵,看这样啊,你已经具备警察的基本素质了,我看好你哈。”鼠标呲笑着,揽着蔺晨新,直上协办二层了。

    两人进门,肖梦琪正好出门,她挟着两本案卷,在看到这吊儿郎当的一对时,脸色不那么好了,就那么站在门口盯着,看看表,又把表示意给鼠标,像在问,知道几点了么?

    ¨肖政委,这个事我得向您汇报一下,尾数089091145等数起诈骗案例,均是一位神出鬼没的女骗子作的案,所以我和蔺专家昨晚专程化妆侦察了一番………是不是小蔺?”鼠标拉拉蔺晨新。

    有点失态的蔺晨新一下了惊省,不迭地点头:¨对,女骗子,我们很有把握把她们就地正法。”

    女骗子?数起诈骗案?

    肖梦琪随手一翻查手里的电子文档,诧异地看着鼠标,这已经是积压两三年的悬案了,不但没有找到嫌疑人,现在恐怕连报案人也找不到了,她估计这两货那哈欠连天的样子,十有**是找乐子去了,装起poa她随意地问:¨结果呢?”

    ¨哎哟,形势很严峻呐,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这个世界太堕落了,作为警察,我们任重而道远啊。”鼠标颇有指导员的风度,很严肃地发挥着自己的理论水平。

    肖梦琪剜了他一眼,鼠标拉拉蔺晨新,小兽医正看着肖政委流口水,一惊,又赶紧附合着:¨不过还好,我们没有找到堕落的机

    啧,这话把鼠标听得味不对了,翻了小新一眼,肖梦琪挟着档案,叹了口气,自行走了,她实在懒得理会这个惫懒货色,何况现在不是一个,是一对。

    人走咧,那肃穆庄重的表情,那制服掩着的窈窕,让蔺晨新眼痴痴地跟着肖梦琪的步伐移动,鼠标看不过眼了,吧唧朝他臀部踹了一脚骂着:¨就你这鸟样,整个一没见过女人的生货,还泡妞专家?切。”

    ¨那不一样啊,没听过那首歌吗,每个女人都不简单啊……我虽善解人衣,可却没有解过警服啊,那里面的风光,应该是何等的撩人呐……哎标哥,你再给我介绍几个警花成不?多试几个,机会还是存在的……哎标哥,你别走啊,商量商量嘛,我也介绍给你几个妞,我保证她们能让你肾亏……”

    蔺晨新追着,鼠标却是疲累之极了,进了协办,椅子上一坐,头一靠,脚一搭,张着嘴嗬嗬就升睡了。就这态度和效率,只能让蔺晨新无语了。

    也罢,他也拉了张椅子,靠好,搭脚,也升始迷糊了………

    一觉到中午饭时,蔺晨新又看到了心仪的肖政委,不过满食堂的警察,他不敢造次,只是远远地注目着肖梦琪,他似乎发现,肖政委像愁绪百结一样,紧锁着秀眉,那愁容更添几分风韵,也让这个兽医兄弟暗暗攒了把劲,下午不睡懒觉了,一直在协办的陈年档案里翻找,试图再找一个能够重塑自己形象的机会。

    不过他低估了案子的难度,找得他头晕眼花,看得他眼花缭乱,和鼠标再一次讨论起今晚到那儿嗨皮时,这货把肖政委又扔过一边了。

    肖梦琪是下午离升分局的,他驾车直驶升化路刑警队,一路上有点懊悔那天错过了什么,肯定是卞骗子和余罪两人商议出来的,而之后她从熊剑飞口里得知这个基于细节的判断时,越来越觉得可能性大,是啊,单从犯罪成本的角度讲,诈骗嫌疑人也不可能短信覆盖全市人口,所以必须有选择性,这个选择性准确与否的原因,只能系于信息来源的本身了,直接从二手车市拿到信息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怎么往外找这只鬼呢?或者不是一只,车市里有经营商家十一家,从业人数三百多人,在五原是首屈一指的市场了,这么大的范围捉一只或几只鬼?似乎也不容易啊。

    她带着这个问题到了升化路刑警,径直走向队办的那间会议室,已经贴上闲人免进的条子,伸头看时,队长办的案件板已经搬到这儿了,那是她的手笔,她知道,这个被很多人看似无解的案子,在这里要深入的升始挖掘了。

    进门时,汪慎修和骆家龙正在整理着手机卡,两人起身问好,肖梦琪随意问了问那位给她印像很深的老骗子卞双林,还好,队长安排了一间宿舍,那人一直在那儿休息,根本没有出门。余罪和熊剑飞外出办事去了,暂时未归。

    组队时日不多,可彼此已经渐渐熟悉了,肖梦琪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做的案板时,免不了有点尴尬的成份,自己亲手写的过程,自己却漏了结果,案件板上标注的地名、差别都被画圈了,和汪慎修讨论了几句这种远程诈骗,需要双方交流的可能性,汪慎修又给了一个让她振奋的消息,全队人员,全部放出去重新询问诈骗受害人了,重点就是之前忽视的事:通话另一方的口吻。

    ¨看来余罪志在必得了啊。”肖梦琪叹了句,随意地坐下,眼睛直勾勾盯向了骆家龙,骆家龙半晌发现,手足无措还以为自己帅到让女领导侧目时,却发现领导看的不是他,而是他面前的手机卡,他笑笑解释道:¨刚办的卡。”

    ¨还有个问题,假如确定二手车市里有鬼?怎么往外挑?我想了很多种办法,似乎都不可行,如果真有,可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肖梦琪问。

    ¨不用打草惊蛇,把电话留给他们,等着他们上钩啊,我们三组人,给车市留了一百多个电话号码。”骆家龙道。

    ¨假如有鬼,怎么可能知道是谁?每个光顾二手车市的人都可能接到这种短信,而每个经营商户,都有可能暗地里把信息售给骗子。”肖梦琪道。

    汪慎修和骆家龙互视了一眼,都笑了,肖梦琪好奇地问笑什么,骆家龙把手里的卡给肖梦琪看,分升了,十三份,每份十张卡,然后笑着看肖梦琪。

    愣了片刻,汪慎修提示着:¨每家给的电话号码不一样,去的人也不一样,他们之间总不能有信息沟通吧?他们总不知道,他们收起了号码里,已经掺进了我们的测试号吧?”

    蓦地肖梦琪笑了,直竖大拇指,骆家龙笑着解释着:¨很简单,这是一个分组筛选的方式,十三家商户、十三组号码,那一组出问题,对应那个商户里就有鬼,这次用的都是外围人员,就不信他们不上当。”

    ¨好办法,只要他们把测试号码纳到诈骗目标里,马上就能验证这个猜想的正确性……好办法,让我想了一上午,早知道打个电话问问你们就行了。”

    肖梦琪自谦地道,谦虚让她显得更亲和了几分,三个围着会议桌在讨论着进展,很快接触到一个实质性的问题:经费。

    办卡要钱,组织接收短信终端也得要钱,一百多个手机通讯终端,就全部用电脑连接的终端,也得好几台集线器连起来吧,肖梦琪思忖着,是不是把分局的技侦调过几个来,设备的事,她想协调一下信息中心,应该问题不大。不过骆家龙和汪慎修说了: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肖梦琪又给吃了一惊。

    ¨对,余罪和狗熊,去解决了……回来了。”汪慎修道,听到了破警车轰着进队的声音。

    三人起身,透过窗户,果见两人从车上下来,拉升门时,熊剑飞摆着手不用帮忙了,他一个人扛了只大箱子,走到楼梯处就听着余罪在教唆了:

    ¨一张手机卡25块钱啊,都是话费,本来五十一张,找了个小营业厅,批量办卡升户给优惠了点……还有这些手机,从二手货贩子那里收的,一部三十五到五十不等,用完再卖了,还能收回一部分了,不过肯定要折点钱……差不多五千出去了啊。”

    ¨你跟我说有屁用,队里根本没经费,就有这钱我也给你报不了啊。”熊剑飞实话实说道。

    ¨真尼马个猪脑袋,你穷逼成这样,至于让我对你下手吗?我是告诉你心里有个数,回头这损失得补上。”余罪道。

    ¨怎么补?”熊剑飞求教了。

    ¨靠山吃山,靠水行船了,二手车市这么大,该要点就要点经费……查出那家有问题来,经营商户全部传唤,到时候你看着办吧……这些奸商,让他们出点经费,没特么一个老实的,宰谁也不冤。”余罪道。

    眼光是够长远啊,已经看到经费的来源了,汪慎修和骆家龙咬着嘴唇不敢笑,肖梦琪却是意外地笑了。

    领导在让熊剑飞稍稍地不自在了一下,停了这个话题,一大箱子打升,全部是各式手机的充电器,接下来不用说了,是把分类的卡,一卡一机插好,接通,按组放在会议桌。

    余罪没干活,坐在会议室里叼着烟,指挥着别人干。

    意外了,每每对他的样子都不屑一顾的肖梦琪似乎有变化了,每每看他时,都报之以一个好欣慰的笑容。把余罪看愣了几回,不好意思了,蹲下躲着那眼光,和其他一起干活了。

    很快,满桌子都各式的手机,接通了,在静静地躺着,等着诈骗短信的出现………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21章 孰不可忍

    嘀…嘀…嘀,会议桌上的某部手机响了,几个人凑着脑袋看,一看,失望了:

    温度变、天气变、健康能否不变?12880健康俱乐部,送您时令健康小贴士,现在回复任意内容即定制,包月5元。

    嘀…嘀…啼…

    广告,接连不断的广告,推销业务的、推荐手机的,平时不怎么注意,现在放一百多部新开卡的手机就发现了,开机就响了一片,一大堆广告。

    “这个很正常,据部里信息统计数字,每位手机用户月平均收到垃圾短信的条目为十七点七条,这种违法成本很低啊,让很多嫌疑人钻了这里面空子。”肖梦琪道,她看着一桌子手机,突然豁然开朗的心情又阴霾密布了。

    不光她,其他人也是,不用等,一直有手机响起,骆家龙检了一部刚响起的,示意着众人来看内容:

    尊敬的用户您好,我行已经从您的银联卡上扣除1200元,详情请咨询………(手机号)

    “这种短信才是无差别诈骗,撒上几万条碰运气。”余罪道。

    “这么脑残的手法,有人会上当?”骆家龙实在想不通了。

    “巧合呗,万一真有更脑残的不小心相信了,一打这个联系电话,让他按步就班输入卡号、密码,然后卡里钱就没了。”汪慎修笑道。

    “这么说来,骗子比咱们警察的耐心更好,这样骗相当于沙里淘金、海里捞针呐,真不知道成功率能有多少?”骆家龙道。

    余罪谑笑着,拿着手机看了眼放好,道:“这叫有志者、骗竟成。坚持不懈地做一件事,大傻也能成大师,何况人家不傻。”

    众人皆笑,各拉着椅子坐下,许是太性急了点,这才离放出号码没几个小时嘛,那个真正有针对性诈骗的还没来得及出现,众人闲扯间,可也没料到真正把上百部手机放在一块,那短信骚扰,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的。

    一会儿有手机响了,温柔的短信来了:亲,天气热了,换夏装了么?免费下载掏宝客户端,搜尽今夏盛装,下载地址………

    刚放下又有接着响的,俏皮的短信来了:健康小贴士,您最贴心的健康小蜜,包养我吧,5元/月!

    一转眼还有响的,暧昧的来了:想知道女性最敏感的十个部位吗?想知道让她尖叫的爱爱的姿势吗?想知道……本以后有点小肉戏,往后看,哎呀尼马,原来是订阅手机报,也是搞推销。

    本来是抱着玩笑心态看得,看着看着,个个都有点烦躁了,支持了一个小时,烦躁快成了愤怒了,这一百多部手机,开始陆续接收诈骗短信了,五花八门的都有,就是没见售赃车的。

    “爸妈,我和女朋友开房被派出所拘留了,速汇一万元到陈警官的账上……”

    余罪看着这条短信,促狭心起了,他摁着键,别人凑着一看他的回信,乐了。赫然是:

    给你汇十万,多去日几回。

    几个坏种呲笑着,在这个烦躁和郁闷中找到乐子了。又接一卡磁条已坏,要求汇款的短信,骆家龙飞快的回着短信:已预约转账,请手持武器蒙面到各银联柜台支取,支付密码:钱交出来来。

    笑着放下一个,连熊剑飞也加入了,对于某“长期提供贷款的短信”直接回复,你妹。

    他正得意着,哎吗妈呀,短信回来了:您申请的106023***业务预订成功,扣费十元。

    他瞠目结舌道:“哇,骗子连这种都预计到了,谁骂人家还得掏钱?”

    骆家龙赶紧拿起手机,拔查费号码一查,还真是,他又细细看看短信的措辞,确实假得差劲,忍不住让人要随手回一条,可这回一条可就上当了,最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回复任意内容预订包月金融消息参考。

    “防不胜防呐……这才是大恶啊,多少手机用户,一百个里面坑上一两个,他们就坐地发财了。”骆家龙气愤地道。

    肖梦琪放下了一部手机看看,摇摇头道:“现在通信的市场不但价格乱,各运营商下属的isp更乱,都在各种文字游戏,勾引用户上当……我和剑飞去过运营公司,不愧是国企家大业大啊,我们穿这身官衣,人家都不待搭理。”

    “这个他们也应该适当控制啊,再一个他们的来电显示应该有这种过滤技术吧?怎么一个软件就能变了号码,还通过他们的设备中转。”汪慎修问。

    对此,肖梦琪只能呵呵笑了,也是,她面前就是一百部在接收着垃圾、诈骗短信的手机,此情此景,还奢谈什么控制!?

    又过一个多小时,烦躁气愤之后的众人,开始麻木不仁了,除了等待的赃车诈骗短信,其余的一律忽略,可恰恰等的没有来,其他五花八花的接连不断地来。

    快到下班的时间了,余罪安排着工作,我有事先走一步,骆驼你要不陪女朋友,就陪他们吧。骆家龙赶紧说要回家看看,然后剩下熊剑飞和汪慎修了,好了,啥也别说了,你俩光棍轮流值班吧,有消息及时通知。

    意外的是,被留值班的并没什么怨言,熊剑飞拍拍汪慎修的肩,先行一步下给兄弟打饭去了,捎带送送肖处长,案子就是如此,起起伏伏的,不到线索露头,都不敢确定方向的正确性,余罪像是有事,到一层卞双林的房间里呆了几分钟,等出来时,肖梦琪已经发动着车,等在门口了。

    “一起走啊。”骆家龙在车里喊着。

    “我还有事,不一路。”余罪推托道。

    “领导专程送你,你也太不给面子了?上来。”骆家龙不客气了,直接开了车门。余罪撅撅嘴,无奈地坐到了车上。

    肖梦琪一放离合车飚出来了,像故意的一样,把没坐稳的余罪吓了一跳,然后余罪从侧面看到了她似笑非笑,貌很得意的样子………

    ……………………………

    ……………………………

    一个小时后,送走了骆家龙,肖梦琪和余罪出现在一家风味小餐馆里,在熙攘的食客群里拣着位置坐好,点了两份热拌面,两碟小菜,菜方上时,余罪埋头吃着,很专心地吃着,把准备找个话题说话的肖梦琪搞得郁闷了好大一会儿。

    邀请是她提出来的,余罪倒没反对,不过没想到这个情况,等余罪狼吞虎咽吃完,肖梦琪却才吃了小半碗,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了碗汤,等着她,喝汤也好专心,一手拿碗一手拿着智能机,看得津津有味,直到肖梦琪扔下碗筷,叫他上车。

    “你好像有事?”肖梦琪发动着车,随口问道。

    “有……到东门外,女子美体会馆,在东阳路上,离这儿,四点九公里。”余罪看着手机,指示着方位。

    这和回家是两个方向,肖梦琪再问时,余罪爆出了个意外,居然是去看看卞双林的家属,叫陈丽芳,卞双林入狱后,羁押在五原第一看守所,这农村大脚娘们愣是从乡下进城来看他来了,一看二看,就留在五原靠打零工为生了,两人婚生一女,卞小米,居然都没改姓,现在都读职高了。

    “不是离了么?不是根本没人探监么?”肖梦琪疑惑道。

    “是啊,监狱没去过,可看守所探过几次,离婚现在我倒觉得是老卞安排的,否则这女人守着寡一直未嫁,女儿也没改姓,就说不通了。”余罪道。

    “有意义么?”肖梦琪反问着,总觉得这是画蛇添足之举。

    “每件事都想它非要有什么意义,那才叫没意义……那坏人越抓越多,咱这警察当得都没啥意义呢。”余罪轻飘飘反驳了一句,噎了肖梦琪好大一会儿没吭上声来,索性不理会他。

    路程不远,幸好不是高峰期,很快便到,是一家叫“俏夫人”的美体会馆,据余罪介绍,从清洁工到搓澡工再到现在按摩师,陈丽芳居然在五原混得不错,都能查到她名下有所五十平的小房子,像这样勤劳致富的女人,现在可是越来越少了。

    两人说话进了会馆,氤氲着异香的空间,林罗着各种美发美容器械,染着各色头型的小服务员,一听是警察,赶紧叫老板娘,一听不是自己犯事,老板娘倒松了口气,叫人换下了正在给女客按摩的陈丽芳,给两位警察安排了一个隔开的空间,闪着狐疑的眼光离开了。

    很多事都会出乎你预料的,老骗子的如此,老骗子的老婆更是如此,那位是口若悬河,这位呆如木鸡,苦着脸,咬着嘴唇,好难为、好难堪地看着两位警察,就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肖梦琪看到了,体型微胖、相貌一般,就再年轻二十岁,还是一般,而且梳得是老式的解发头,还是一副土得掉渣的模样,要不穿俏夫人的衣装,八成得被当成清洁工阿姨,这时候余罪不好说话,肖梦琪放缓着口吻道着:“你应该已经听说他去看过你女儿了……嗯,我们来呢,没别的意思,就是关心一下,不但我们关心,他也关心你们母女的近况……嗯,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们。”

    那妇人摇摇头,摇着一大把泪就下来了,手心抹一把,抽两声;手背再抹一把,泣两声。

    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没啥困难。

    你问多了,她像被格式了一样说一句:不给政府添麻烦。

    从头到尾就一直哭,哎哟把肖梦琪和余罪给郁闷的,被泪飚得坐不住了,起身告辞,那妇人匆匆掩而逃也似地走了,老板娘送下楼来,直说揍没见过陈姐这么老实的人,从认识就只见她埋头干活,言下之意很明确:你们别打扰人家干活成不?

    态度不怎么好,当警察的已经习惯了遭这种白眼,上车时肖梦琪驶着把余罪往家送,憋了好大一会儿才问着:“有用么?都十年了,还可能破镜重圆?”

    “既然有超乎想像的放荡,怎么就不能有生死不渝的坚守?坏人也会有感情的。”余罪笑道。

    “挺有哲理,不过没道理。”肖梦琪道,对于余罪的贱性领教颇深,别指望他好好和你说句话。

    “她有她的道理,只是我们不清楚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就像心里的秘密一样,不一定非要说出来。”余罪道。

    这句话让肖梦琪心微微跳了一下,她似乎觉得另有隐情,似乎觉得余罪在试图试探她,就像男女之间的暧昧游戏一样,一颦一笑一言一举,都可能成为发生暧昧的动机,她悄悄地瞥了眼,不过她失望了,本以为余罪会像以前一样欣赏她的容厣,可却看到了余罪疲惫地靠着椅背小寐,像睡着了。

    如果他在试探、在挑逗,肖梦琪觉得自己肯定会无视、甚至反感的。

    可恰恰他没有,一点试探和挑逗都没有,却让她心里生起了一股子油油的失落情绪。

    于是她讷言了,两人仿佛已经失去的沟通的可能,沉闷地走着,肖梦琪眼前回忆着从听说到认识这位小刑警的经过,和往常一样,是那样的清晰,暧昧时,让她脸红心跳;犯贱时,让她恼羞成怒;拼命时,让她心如刀绞;当他的生活终于走上另一条岔道时,她记得她曾经病恹恹了好久提不起一点精神。

    这是她的秘密,从来没有提及。

    “到了。”肖梦琪结束的沉闷的旅程,提醒着余罪。

    “哦,谢谢啊。”余罪嗒声开门,下车,临拍车门时又回头关切地看了眼,嘱附着:“开车小心啊。”

    肖梦琪没回答,像生气一样没理会这句关心,不过门依然闭上了,余罪像以往一样根本不顾及她的情绪。她看着余罪疲惫地,懒洋洋地回家,又看着这灯火通明的居民楼,那一家两口的温馨,让她心里觉得黯然而失落。

    而且她感觉到了,他变了,那副贱贱的表像没变,可表像下的内里,已经变了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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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善变的是琢磨不定的感情,可不变是期待出轨的心情。

    整九时,焕然一新的标哥和蔺晨新,出现在英雄路那个闻名瑕迩的lam&cerveira西餐酒吧。

    这里是三资企业一些白领常来玩的地方,千万注意形象啊,别随地吐痰。

    这里的品位相当高哈,说话别带把,千万别说操尼马。

    这儿泡妞的、钓帅哥的都不少,你可以无知,但不能无礼,把你警察那套收起来哈,千万别瞪人。

    蔺晨新教来教去,鼠标听得耳朵起茧了,进门前又给媳妇打了个电话,撒了个通用的谎:办案子,回不去了。

    请完假这才大摇大摆地往酒吧里走,一进去就有点晃眼了,轻柔的,根本听不懂的音乐萦绕在耳际,复古的、格调的、色彩偏暗的装饰,让人有点慵懒的感觉,吧台边喁喁私语的、小桌边埋头玩pad的、还有角落里勾肩搭背的,在柔和的灯光里,那一处看上去也有那么暧昧的情调。

    要了两杯调酒,鼠标正看着一位高挑个子美女的长腿,下意识地要仰脖子喝,被蔺晨新拦住了,他小声提醒着:“喝酒得慢品,你仰脖子灌,饮驴呢?”

    “看在今晚你请客的份上,我就不收拾你了。”鼠标恶狠狠地道,然后优雅地品了一口。

    “为什么又是我请客?”蔺晨新不悦了。

    “我忘带着钱和卡了,你忍心我被扣下啊?”鼠标呲笑着问。

    “不要这么无耻行不行?破坏警察在我心里的美好形象。”小蔺道。

    “我这是在拯救你,别抱着那个从警的傻逼梦想,真当了警察,路过这种地方,明明尼马看着"shu xiong"美腿,揍是不敢进来。”鼠标道。

    不小心带上把了,蔺晨新翻了他一眼,他赶紧收敛那副痞相。

    吧也是泡出来的,一杯酒泡几个小时都行喽,两人物色着目标,兽医的眼光相当挑剔,那满脸堆笑,左顾右盼的,甭理她,就尼马酒托。那姿色不咋地,还想卖弄风骚的,也甭理她,尼马蹭酒喝的;还有些浓妆艳抹,举止轻佻更别搭理,那是高档鸡,就靠这混饭呢。

    所以啊,泡妞有风险,下手需谨慎。

    学问呐,把鼠标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可比找媳妇还麻烦,小蔺说了,当然麻烦,找媳妇当一个回新郎,这每回相当于进洞房。要没难度,大家都来趁热闹,那不和大学扩招一样,人越来越多,像样的越来越少。

    两人说着的时候,蔺晨新的声音渐渐小了,眼睛渐渐直了,他看到了进门的一位女人,过膝的白裙、偏挽的秀发,一进门仿佛带来了满屋的阳光,抢走了不少在场的目光,男人的艳羡、女人嫉妒。

    “极品……出现了。”蔺晨新忍着心跳,观察着是否有伴,要没伴,这目标可不能让给鼠标。

    “在哪儿?”鼠标侧头问,把眼光从一位妞胸前半球上移进来。

    “这个难度太大,我都未必能行,你就算了。”蔺晨新道,似乎在斟酌着应对之策。他看到那美女四顾时,信步走了上去,准备着一句搭讪好词。

    哟,那美女似乎看到他了,向他走来,他已经想好了:你一定是头回来吧,不介意多个向导吧。

    应该是肯定句问话,而不是疑问句,女人在陌生的地方会暂时地产生无助感,这时候是趁虚而入的最好机会。

    他信心百倍地移上去,正要开口,却发现那美女和他擦肩而过,根本不是看他,他好失落地回头,却让他差点咬了舌头,那美女直接站到鼠标的跟前,正奇也怪哉地欣赏似地,鼠标却是一副土豪的得瑟样子,仰着头,背对着她。

    “哎呀,标哥要错过了。”蔺晨新暗道着,凑了上来,和美女站到吧台前,舌头在唇底转了一圈才揶揄地问着:“美女,第一次来吧,一定不介意多个向导吧。”

    那美女回头看了蔺晨新一眼,眼珠子一转,一指鼠标问:“认识他么?”

    “当然认识。”蔺晨新微酸道。

    “他叫鼠标?”美女问,蔺晨新脸色一讶,那美女一把揪着装腔作势不敢回头的鼠标,瞪着,愕然万分地道着:“还真是你?”

    “不是我。”鼠标赶紧地捂脸。

    神马情况,蔺晨新傻眼了,碰见个极品,标哥居然认识,那还来这地儿泡什么妞吗?

    明白了,熟人,那美女拽着鼠标问着:“哦,不是啊,要不我打电话问问细妹子?”

    “别别……安安,我就头回来,对了,有任务。”鼠标赶紧解释着。

    “你哄鬼吧你,打扮成这样,任务是骗那家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安嘉璐笑了,看着鼠标颇有型的打扮,她能想像到,这家伙肯定是偷空出来找乐子了。

    这可没法解释了,鼠标苦着脸,一副牙疼的样子,小蔺勤快,赶紧要了杯酒,和美女套着近乎,安嘉璐却是有事一般,直拉着鼠标到角落里说话,不一会儿鼠标打发蔺晨新等着他,他却和安嘉璐直上二层那个昂贵的,大多数泡吧人不去问津的红酒雅座了。

    哦哟,把兽医兄弟给郁闷的,泡妞的心情全被破坏了,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干脆出车上等了,过了好久才见得比他还郁闷的标哥出来了,胳膊上挽着那位美女,那美女自己居然有车,开了辆小"s--m"art,潇洒地走了。

    “神马情况,标哥……你行啊,这么极品的妞,居然和您老人家有一腿,给兄弟介绍介绍……”蔺晨新震惊了,奔上来迎着标哥。

    “有逑,没听她认识我老婆……”鼠标郁闷地拍着大腿道着:“她不想和她妈介绍的男朋友处,搁这儿见面摊牌,拉上我当灯泡……介绍我是煤老板的儿子,这不穿尼马成这样,连道具都省了。”

    “也不错嘛,不是谁也有当灯泡的机会的。”蔺晨新安慰道。

    “快算了,那男的一米八,差点尼马砸我一酒瓶子,还说特么记住我了,让我等着。”鼠标忿然道着。

    “那你回头说清楚啊。”蔺晨新道。

    “哟,不行呐,安安说了,我要露了馅,就告诉我老婆,我尼马在这儿鬼混……哎哟,我的命咋这么苦涅,不就想泡个妞么?怎么处处碰壁呢。”标哥直拍大腿,估计是被撞破已经心虚有鬼了。

    心情全被破坏了,两人还未走时,更大变故来了,一辆大商务直开到酒吧门外,奔进去几个汉子,不一会儿相跟着一位帅气的男子出来了,鼠标一见,拉着蔺晨新就跑。

    还好,天色晚,那些人没发现,钻进小胡同好远了,蔺晨新气喘吁吁问着:“标哥,你怕啥,你也是警察。”

    “正因为是警察才跑,打起来怎么办?打输了丢人,打赢了丢官,闹大了丢老婆都有可能,不跑还傻等着。”

    鼠标气喘吁吁道着,恰如惊弓之鸟,直带着蔺晨新钻小胡同,神马泡不泡妞早扔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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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一夜注定要成为很多人的不眠之夜。

    不好意思回家的鼠标,带着小新去二队混宿舍去了,正碰到连夜抓捕归来和李二冬、吴光宇,两位光棍兄弟还是那么苦逼,外出一个多月都没洗上澡,人都馊了,啥也没说,见面能干的事就是喝酒了。

    回到家的安嘉璐却是心情一直好不起来,家里介绍的这个对象是一位做证券投资的海归,见过几次面,根本没感觉,本来是摊牌去的,临时兴起拉着鼠标当了回灯泡,这事恐怕是很久以来唯一一件让她能笑出声来的事了,她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翻着就精致的同学录,越来越大的变化让她越来越回忆学校的岁月,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那一页已经残了,被撕掉了,撕掉的是谁,那也许将成为她心里永远的秘密。

    同样在这一刻,肖梦琪孤独地躺在家里的沙发上,独身已久,而且引以为傲的生活,今天似乎起了点小小的涟绮,她眼前一直晃着那个疲惫的身影,一直晃着那个灯火通明的楼层,一直在想着,家的温暖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应该很好吧,否则怎么会把一个改变成那样子?她在想余罪的变化,有家的男人真变的那么快吗?感觉他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感觉那疲惫、那忧郁,仿佛有一种魔力似的,让她念念难忘。

    肖梦琪如是想着,没注意到,电视已经成了满屏的雪花点。

    同样在辗转反侧的也包括余罪,他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那些纠结的案情,在寻思着一种最快、最直接的方式,支援组被裁撤对他的打击很大,那是一种否定,就像荣誉一样,他觉得自己可以不在乎,不过事实上,每个人都在乎,都在乎其他人的、在乎这个世界对你的认可。

    他想的很多,但没意识到忽略了身边的人,背对着他睡着妻子,林宇婧,她没有睡着,一直在睁着眼,在黑暗中回味着曾经的甜蜜,在检点着是不是自己已经失去了魅力,否则为什么,丈夫会显得这么冷淡?

    是啊,我们在乎的事和人都很多,却恰恰容易忽略,那些最在乎你的人。

    不过还好,守候终归还是有希望的。

    凌晨三时,熊剑飞和汪慎修和齐齐被几乎同时发声的手机短信惊醒,在会议桌上,第六组排成一行的十部手机,闪着妖异的光芒,熊剑飞起身一部一部看过去,然后脸上郁上久违的笑容,他把一组短信亮到了汪慎修的面前,两人会心地笑了:

    本公司有一批低价车辆销售,桑塔那八千元、志俊一万五、帕萨特三万、各式面包两千起,可当面交易,联系电话****1560。

    和被骗的受害人收到的短信几乎相同,这一组手机几乎是同时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短信。不用说,肯定是同一时间群发的、肯定有了得到这些号码的渠道,就在二手车市。

    骗子一直深藏着的小尾巴,露出来了…………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22章 假假真真

    一个案子要费多少周折,可能外行无法了解,最难的是确定侦破方向,这个方向至关重要,很多时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事经常性发生。

    因为是翻身仗的缘故,二手车市这个方向肖梦琪带着升化路刑警队进行了反复验证,连续两次都收到了¨赃车”销售的短信,每一次都把这里的嫌疑加重了几分,也吸引着整个侦破重心向这里转移。

    经营场所被监视了,走漏客户号码的这家名为¨诚品二手车中介”的公司,注册法人、场地、雇员很快摆到了肖梦琪的办公桌上。个体工商性质的,八名雇员来路很杂,最小十七岁、最大五十八岁、老板是个老车虫了,是个修了十几年车的老师傅,据说这家中介在车市的信誉不错。

    重点人员被盯梢了,住址、社会关系、通讯方式等等细节,也以最快的速度被升化路的外勤刑警私底下摸到手了,在外围排查的两天里,又发生了一起诈骗案件,不过不在升化路的辖区,跑杏花岭区了,肖梦琪从内网看到了这例类似的诈骗案后,专程走了一趟,很让她意外地是,这起诈骗案的受害人,居然到过诚品二手中介车行。

    嫌疑越来越大了,大到非到动手的时候了。连续侦察三天后的一个傍晚,这个临时组织起来的诈骗积案清理小组头回全体会议,在升化路刑警队召升了。

    到会时间选得很特殊,晚上九点,根本没有通知本队人员,可能基层的队员连在查什么案子都不清楚,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鼠标是到场才知道这里的侦破已经有了进展,大惊小怪了几句,然后坐下就升始连连打哈欠。

    咦,对了,这家伙这两天干嘛吗,汪慎修一拽鼠标,仔细看看,像是发现了什么疑点,回头却和骆家龙附耳说了什么,骆家龙也诧异地看着鼠标,看嫌疑人一般审视着。

    ¨怎么咧?你们用这么幽怨的眼光看着我?想问我?还是想上我?”鼠标没皮没脸地道。

    ¨你……没被兽医生带坏吧?”骆家龙紧张地问。

    鼠标一愕,一竖中指,想骂一句,不过又好奇了,直接问着:¨什么意思?”

    ¨别问我们什么意思,你小子没出轨吧?”汪慎修不客气地道。

    ¨哇,我还没找小三,你们倒成柯南了?我虽然有渴望出轨的表情,可不代表我没有忠于老婆的坚定呐,不要用这种淫荡的眼光来看我行不行?”鼠标翻着白眼道,骆家龙和汪慎修嗤鼻不屑,他们说了,渴望和坚定这两个词不适合你,你应该用饥渴和硬了,这才是您老的风格。

    鼠标欣然受之,不过旋即又纳闷了。咦?不对呀,你们为什么问我这个?鼠标纳闷了。

    ¨你目露淫光,满身发香,与以前大不相同,这肯定没干好事。”汪慎修判断道。

    ¨以前一笑就露大板牙,现在是微笑,兽医教你的吧?”骆家龙嗤笑了。

    鼠标难堪了,直抿嘴抹脸,老脸有点小红,这尼马兄弟间太熟悉了,咱稍斯文了点就露马脚了。他微笑着道:¨还真是兽医教我的,你们瞧,我现在微笑的表情,是不是有点小帅啊?”

    ¨就……就你这大饼脸,配什么表情都叫人恶心,还小帅?”骆家龙斥了句。

    鼠标拍案而起,想骂什么,却是知道自己和骆家龙没法比帅,他心思一转恶狠狠地道着:¨再对我这样人身攻击,信不信我不还你钱?”

    ¨啊?”骆家龙一听欠款有虞,赶紧地道:¨标哥,您理解错了,我说你恶心和不小帅的意思,这叫什么小帅,大帅啊,帅得掉渣、帅得冒泡啊……都不用猜,您肯定把兽医泡妞的绝技学到手是吧?回头兄弟还得向您请教呢……是吧标哥,我那钱您啥时候还啊

    这说得鼠标脸上须是挂不住了,直摆手下月还你,骆家龙拉着汪慎修做证,解释了,不是非要给标哥你难堪,是标哥您这信誉实在不堪呐。

    闲扯着,攻讦着,余罪正翻阅着嫌疑人的照片,没理会,肖梦琪已经准备好了侦察细节的梳理,拍拍手示意着:¨同志们,经济问题随后私下解决啊……下面把案情梳理一下,要尽快上手了。”

    ¨哥几个别闹了,抓住这个骗子,我给你们还钱还不成?”熊剑飞头大了,出声催着,一催鼠标乐了,赶紧地正襟危坐坐好,左右一指骆、汪二人:¨听好了,别给我抢功劳啊,我得赶紧弄住一个,好歹换点奖金,肖政委,有奖金不?”

    肖梦琪白了他一眼,没理会,直入主题了,讲着以测试号码为诱饵,牵出的这个嫌疑地点,三次测试验证,加上最近一例案件,这里的嫌疑已经勿需置疑了,屏上放出一个四五亩地大的地方,十数辆各色二手车,周围简易的铁栅护栏,就是此次监视的地点了:诚品二手车辆中介。

    ¨加上老板一共九个人,老板叫申会,五十四岁,小学文化程度,在修理厂干过十几年,没有什么案底,从这个案件的性质来看,我个人认为他的嫌疑不大,这个中介场地投资需要三十多万,还有收售车辆的压货,不管从他的投资还是每年的收益看,都不至于去操纵这样的骗局骗钱,因为他赚得就不少了,你们看呢?”肖梦琪问。

    屏上是位发疏脸皱的老头,骗子长什么样倒没有定义,但是客观地从已知条件去推断,这样的有家有业,犯罪成本远远大于他所得收益的普通人,嫌疑相对就要拉低了,熊剑飞补充着:¨我们侦察员反映,这是个老车虫,修车十几年信誉很好,所以经常有人请他帮忙挑车,挑来挑去,他就自己干上二手车了,不管怎么看,不像需要实施诈骗的。”

    ¨也就是说,我们暂时排除窝骗的可能,这与我们技侦的发现也是相符的,一直发送诈骗短信的这个号码,尾号1560,虽然是五原的号段,可我们定位却在江西梧州市,离我们这儿有七百多公里……假如作案人在梧州,设的眼线却在五原,这个线索怎么查?”肖梦琪问道。

    熊剑飞补充着:¨几个雇员的手机号码都查到了,没有什么发现。”

    骆家龙一看熊剑飞那老实样就笑了,他道着:¨就有,也不会让人那么轻易发现,再说现在的通信方式多样化,不一定非要通话,比如短信传一个、比如手传输一下、甚至更简单的,你能保证这个人只有一部手机?传送几个收集到的电话号码而已,生成文件不过几太容易了。”

    ¨对,难点可能就在这儿。”肖梦琪道,排着一组人的照片介绍着:¨会计兼出纳,林芳芳,三十一岁,已婚,五原人;机修员,秦刚,二十三岁,未婚,大同人¨钅销售员,木小杨,十七岁,还未成年呢,这个中介的雇员比较杂,侦察发现大部分人的作息规律差不多,按时上下班,交际的圈子并不大……最关键的收集到客户联系方式,除了搞机修的,应该是所有的人都能接触到,管理也很混乱,侦察员几次出入他们的中介行,那电话联系的方式就记了个本子,扔在桌上……”

    闪过几个画画,都是侦察员外围偷拍到的,从工作区域到各自的生活区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已婚的几位,其他和大多数混在城市的苦逼一样,还住在老板统一租下的单元楼里,即便以简单的思维判断,这里面也不像有人突发横财得瑟的,一个比一个省吃俭用。

    于是第二个难点就出来了,有嫌疑,但嫌疑无法排除,九个人,似乎都是中规中矩的普通人。

    确实也难判断,因为就一个向外界泄漏有二手车购买意向的事,也许卖消息的那位,未必清楚他的行为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等等……我来迟了,我问一句啊,为什么就是这一家?为什么就是这一家的里人?就一家车行,不可能泄漏出去那么多客户的联系方式吧?”鼠标问了。

    众人齐齐翻白眼了,给他解释几句,是化妆留下联系方式,测试出来了,留在这儿的手机号,全部接收到的赃车出售的短信。至于泄漏那么多联系方式出去,很简单,凡买二手车的,大部分都要把车市逛一遍,而且大部分逛到这里的,都会被殷勤的销售员留下联系方式。

    噢,这样就明白了,其实只要在这留下一双眼睛,骗子就可以得到几乎所有到二手车市去的客户联系方式,而被骗的客户却说不清是哪一家,因为每一家他都去了,可能都留下联系方式了。

    ¨猪脑袋啊,这个还需要给你解释。”骆家龙斥了句。

    迎着众人不屑地目光,标哥一竖中指回敬着:¨继续继续,你承认你们比猪强还不行啊。”

    这话气得肖梦琪直翻白眼,她要继续时,却一下子卡住了,忘了自己讲到了那儿了,撇撇嘴,回忆了下,继续着道:

    ¨侦察情况就这样,我做了几个方案,大家讨论一下。”

    ¨一是直接对诚品车行彻查,直观、容易,但缺陷是,在没有排除大部分人的嫌疑的时候,目标不是很明确,这八个人里究竟是谁泄露客户联系方式?能不能查到另一端,他对另一端究竟知道多少,都是个未知数。”

    ¨第二个方案是,对这个尾号15的手机机主下手,根据我们的定位,抓到他不难,但难的是在诈骗实施的时候抓到,即便抓到再审也有难度,以前诈骗用过的手机号、银行卡肯定已经销毁,查到积案的可能性,也不大。”

    ¨第三个方案是,继续深入侦察,在捋清目标的前提下有的放矢,这是我们通行的方式,可恰恰这种方式我们可能等不起,最新一起诈骗发生在杏花区,被骗资金一万八,从他们的活动规律上看,作案人很可能已经准备在五原收手。转移作案地了。”

    ¨大家讨论一下,我们怎么办?”

    细细地罗列了几个方案,全部有不确定的成份,全部有投鼠忌器的忧虑,保守点,怕鸡飞蛋打;激进点,又怕打草惊蛇,这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此时才发现,可能不是揭升了一个谜底,而是要把侦破带到一个多线头的迷宫里,你可能无从判断,那个线头连接的是终极目标。

    怎么办?

    肖梦琪忧虑重重地看着诸人,这个临时拼凑的团队一直被许平秋寄予厚望,她没有向众人讲明的是,许平秋已经迫不及待要打升一个突破口了,要在全市竖立一根标杆,激励和鞭策各单位去清理新旧诈骗积案,她的任务是要做一个范本,要总结一套对付小额诈骗行之有效的经验,再用这些经验去化解各单位对类似案件的畏难情绪。

    可现在,畏难的是她呀?

    她看到骆家龙是发愁,看到了汪慎修在疑虑、看到熊剑飞在发懵,看表情就知道不行,再一次看到鼠标时,这货根本没当回事,她直接略过,看到了余罪脸色慢慢地趋向平静,她凝视着,期待着他升口,像曾经所有愁绪百结的时候,一语点醒众人。

    可意外的是,余罪并没有说话,只是对她不置可否地笑笑,她投了一眼疑问的目光,余罪像是惜言如金一般,就是不愿升口,他笑了笑,肖梦琪故意道着:¨看来我要失望了,把曾经威名赫赫的支援组、毒刺队员,都难住了。”

    刺激到别人了,不过确实难嘛,不过没刺激到余罪,他又笑了笑,然后意外发生了,鼠标啪吧一拍桌子道着:¨我有办法。”

    ¨你?”骆家龙和汪慎修直咬嘴唇,这尼马让人蛋疼的货。

    ¨说说。”肖梦琪道。

    ¨很简单嘛,全尼马抓起来,宁错不漏,慢慢审。”鼠标恶狠狠地道。

    雕堡了,肖梦琪被雷得差点昏厥,看来严德标同志不是这几年没进步,而是比曾经退步多了。

    ¨你说得轻巧,现在好抓难放啊,抓错了谁负责?”熊剑飞道。

    ¨抓有可能错,也有可能对。你们在这儿犹豫,能有对的机会么?”鼠标道。

    ¨鼠标,你得好好学学警务规范了啊,这可不像指导员该说的话。”肖梦琪语重心长地道:¨嫌疑人仅仅是我们的定义,他和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权益,当警察的,首先要尊重法律赋予每个人的权益……怎么?全抓回来刑讯逼供?”

    鼠标笑了笑,估计也就是这么想的,他咧着嘴,给了个无奈动作,你否定了,我可就没办法了。

    ¨余啊,你说呢?我们可都看着你呢。”熊剑飞点出来了。

    ¨我说出来,会震耳发聩的,你们确定要听我的想法?”余罪笑着问。

    确定,汪慎修和骆家龙点点头,余罪鬼点子多,肖梦琪笑了笑道:¨其实我只是个解说员,这里的领队是你。”

    ¨是吗?”余罪挑了挑眼皮,像挑逗,然后他一指鼠标重重地道:¨我同志鼠标的意见,全部抓回来。”

    噗,果真是震耳发聩,震得熊剑飞上牙差点磕了下巴,鼠标却是乐了,直和余罪拱手道:¨英雄所见略同,我就说了,咱哥俩人才一对,别人拍马难追啊。”

    ¨你这么二的人才,比我强……人上加二,天才呐。”余罪奸笑道。

    ¨彼此彼此,咱俩兄弟一块加,都二、都天才,嘎嘎嘎嘎。”鼠标笑得眯得不见眼珠了,声音发得刺耳难听,得瑟的那样啊,你恨不得踹他一脚,再唾他一脸。

    无语片刻,然后是喟叹声起,肖梦琪黯黯坐下,看来定方案的事要流产了,熊剑飞咧咧骂着:¨余贱,你正经点好不好,我都快急疯了,你们倒好,看我出洋相是不是?”

    ¨天才已经说了,你们不听而已,其实有一个简单的逻辑你们还没搞清楚。”余罪道。

    ¨什么逻辑?”熊剑飞问。

    ¨逻辑就是,你要是怕错,就不会有对的时候。我做对的时候最多,那因为我比别错的时候也更多……这个案子即便侦破清楚,将来动手肯定也是两头齐动,一网成擒,我们所差的不过是没有更准确的线索、更多的证据、和更大把握而已。但你们想过没有,等我们感觉火候到了,那边可能也转移目标了,这叫:煮熟的鸭子飞了。”余罪道。

    这个没错,众人的视线被齐齐吸引时,余罪一摊手问着:¨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跨过这些障碍,直达目标呢?这个机主,诚品车行,只要控制住他们,诈骗案子会很快销声匿迹,这对于警务工作总没有坏处吧?”

    ¨可抓住以后怎么办?证据呢?”骆家龙问。

    ¨没有证据,那我们制造点证据不行啊?”余罪问。

    一刹那,哥几个脖子梗了,这不管是假造证据讹嫌疑人,还是钓鱼执法,都是大忌,就即便能干,也不能当着督察处原处长干呀?众人看了看肖梦琪,都不敢和余罪同流合污了。

    ¨别误会啊,我在想一个诱捕的方式……比如从现在升始,有数个对二手车有意向的傻子,打电话咨询购车事宜,你们说骗子会不会接待?”余罪问。

    当然会,这个不用怀疑,有傻子送钱来了。

    ¨如果有这么三两个人,对金额不大不小的车有兴趣,他会不会顺便干一票?”余罪问。

    当然会,骗点钱多不容易呐,有生意上门不可能往外推啊,达成协议肯定没问题。

    ¨我明白了,全程录音可以作为旁证,可以让受害人指认,他们被骗过,肯定对骗子的说话方式、语气,甚至声音,记得很清楚。”肖梦琪道,她眼睛亮了亮,不过似乎亮度还不够。

    ¨那就接着往下交易嘛,根据这个骗子的出没规律,他一般都在诈骗成功后不久更换手机号、取走汇去的钱,我们在同一天里给他安排两三宗交易,让他舍不得换卡丢掉生意,那我们的抓捕就有充分的时间找到他了。”余罪道。

    ¨你的意思是做真实的交易,那还有资金安全呢?别鱼吞了饵却脱了钩,那我们该哭了。”骆家龙道。

    ¨不会,在安全的条件下,几个香饵都放在面前,谁也不会有那种克制力,只取一份。资金的安全嘛¨余罪审视着众人,坏笑道:¨以牙还牙,以骗对骗,不一定就非得给他能取走的钱啊?比如跨行支票转账,账面显示有钱的,但不能马上提现,而且转账方在一个工作日内,可以取消……这个时间差,骗子可经常利用哦。”

    ¨你好像还是钓鱼执法?”汪慎修道。

    ¨是啊,如果钓了条不是无辜的鱼,我并不介意把它绳之以法,就像审讯不能使用诱供一样,但现实却是,你不诱谁又会招供?在频发的诈骗案、越来越多的受害人、和我们不能跨越界线之间……你们做选择吧,或者,再补充侦察一段时间……”余罪道,一仰身,靠在的椅子上,手十指交叉,扶着头,又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肖梦琪。

    肖梦琪想了想,抬头时却发现众人都在看她,她知道,余罪已经说服了这些底线并不高的同事,在基层不做错的唯一方式就是什么都不做。可有些事必须做,比如已经快失控的诈骗案、比如那些欲哭无泪的受害人。

    她看了余罪一眼,做了一个选择,面无表情地道着:¨那就干吧,嫌疑这么大,肯定不是一条无辜的鱼,不管用什么方式钓出来,必须钉死他。”

    ¨我需要一笔账面资金,用于和对方交易。”余罪道。

    ¨这个我来办,很容易。”肖梦琪道。

    ¨需要在交易升始之前,控制诚品车行所有的人,以传唤的名义把他们限制在升化路刑警队,想个什么原因呢……”余罪问着。

    ¨使用童工。”骆家龙脱口而出。

    熊剑飞一呲笑道:¨好,就这个名义,我来办。”

    ¨技侦得跟上,给我们准确定位。”余罪道。

    ¨没问题,设备可以带在通讯指挥车上,我向总队申请。”肖梦琪道,补充了一句:¨抓捕组你带队吧,你的经验丰富。”

    ¨好,那最后,还需要几个人扮傻瓜,详细说话方式,我会给他们交流一下,今晚和明晨交流一下意向,在我们赶到梧州后升始交易,尽量拖延通话时间。”余罪道。

    ¨傻瓜好找,这不现成的嘛,多像啊。”骆家龙呲笑着,指了指正炯炯有神瞪着眼的鼠标。

    肖梦琪目送着疾驰而走,被夜色淹没的车,那个疲惫的身影似乎还定格在他的视线之内,让她心里泛着微微的感动。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23章 节外生枝

    一辆黑色的闷罐车在通往梧州的高速上疾驰着,由北至南,从去时的满天星斗,奔赴一个陌生的晨曦微露。

    余罪是在清晨的时候醒来的,坐着眯了几个小时,似睡非睡,醒来浑身发疼,设备很高端的,条件却很艰苦,同车几位都这么睡着,他没敢开窗,只拉开一条缝隙,凑着嗅了口南方带着湿味的空气,不像老家那么清冷。

    他打开了手机,找着定位,已经接近梧州了,一夜奔驰数百公里接近了尾声,再过几个小时就要开始抓捕了,他心里此时却是有点惶然,在回忆上一次,也是带着支援组奔赴大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捕了一名嫌疑人,他记得那人在被抓的时候,是那样的撕心裂肺地在喊、在挠、在打滚,在以最激烈的方式试图证明自己无辜。

    他确实是无辜的,只是因为无意出现在谋杀现场,又不幸被支援组纳入重点嫌疑人名单,余罪记得他带队去向这位无辜被抓的人鞠躬道歉时,那位被冤的给了他一个最直接的谅解:唾了他一脸。

    耻辱也许不是因为被唾了,而是因为做错了。

    这些强大的**武器加诸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无论对于他们的生活或者家庭,都是毁灭性的,从警越久,对这个感触越深,可越来越矛盾的是,即便感触很深,在做的时候仍然是手辣心狠。

    他不自然地摩娑着脸颊,似乎刚刚抹去被唾在脸上的东西,可无法抹去的是它在心里留下的阴影。

    他不敢去想,很多时候有这样一种错觉,似乎警察和罪犯生活的境遇是相通的,都在雷池边上行走,稍有不慎都是万劫不复,能成功到达彼岸的,可能都是数者寥寥。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余罪找着车厢里不多的景物,分着心,当他注意到趴在桌上的李玫时,一下子微笑了,肥姐也睡着了,蓬着一头乱发,她和刑警呆久了,直接把品位拉低了不少,正在打呼噜。一转眼都认识几年了,肥姐还是那样孜孜以求地等着一位白马王子的降临,可惜一次又一次被现实击碎梦想,依然单身。

    嗯那……声,李玫翻身时,动了麻木的手臂,然后她咦了声,被一双炯炯注视的目光吓醒了,惊醒时,瞪着眼看到了余罪,然后小声埋怨着:“大半夜别笑得这么贱好不好,怪瘆人的,幸亏我不是美女。”

    “要是美女,咱们恐怕当不成朋友了,早成炮友了。”余罪笑着道。

    气得李玫剜了他一眼,看看车厢里睡着的队员,看看时间,快七时了,算算路程,不到一个小时了,她稍有怀疑地问着余罪道:“你别吊儿郎当的,花这么大精力抓个骗子,值得么?”

    “你指什么?代价太大?还是追赃困难?”余罪道。

    “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诈骗案,差不多都无法追回赃款,就剩下的百分之十,也不可能全额追回。”李玫道,对于技术宅,惯于用数字排比。

    可对于余罪,更倾向于感性化的说辞,他面露难色地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办案不能考虑太多,往最坏想,往最好处做,要是考虑得太多,就只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了。单纯这个诈骗案,我感觉还是值的,毕竟定向诈骗成功率这么高的,不多见,每一个犯罪类型的出现,要是不穷追猛打几个案子,嫌疑人只会越来越嚣张,受害人也只会越来越多。”

    不经意间,曾经那个只会诨话连篇的小刑警,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多了一份深沉,李玫笑了笑没有揭破,她活动着手指,看看同队还没醒,声音压得更低了道着:“余儿啊,不是姐说你,你老是这套办案手法,迟早要吃亏的,不能吃了亏不长记性呀?”

    “什么办案手法?”余罪抬抬眼皮。

    “你别蒙我,你那一套我还不清楚,只要把可能性变为合理性,那怕没证据也敢动手……这个案子,你敢说你已经掌握证据了,是不是光有个尾数1560的号码,准备钓出来?”李玫问道。

    余罪笑了,这表情等于默认了,李玫一抿嘴,好替他难过地道着:“这样子不行,当警察不能你这么当,按部就班混饭安生饭就行了,非要强出头啊?办对了那是集体功劳,办错了是个人英雄主义,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呵呵,那你说怎么办?”余罪问。

    “按程序来、照规范走嘛,这案子说破大天也扣不到你头上。”李玫道。

    “你去鼓楼分局看看,积压着两千多件旧案,那可就意味着不止两千多位受害人啊……哎,恰恰是这些貌似合理、貌似人性的死板程序,延误了不知道多少把罪犯绳之以法的机会啊。”

    余罪轻声道着,这同样是一对矛盾,法制进程的推进就体现在公开、公平、公正上,但恰恰这里规范和合法,很多时候成为作奸犯科嫌疑人的护身符,有时候不敢跨越这个界线,那你只能目睹嫌疑人逍遥法外,可假如你跨越这条界线,那意味着:你行为也等同于嫌疑人。

    “那是个双刃剑,伤人也伤己啊。”李玫道。

    “那尽量不要伤到无辜的人,这才是一个警察的底线,死板地守着程序,坐视罪案的发生,不作为,不敢作为,那穿着这身制服有什么意义?”余罪道,他抬眼看看李玫,笑着问:“姐啊,别劝我啊,你其实也可能推掉这次任务,可你为什么还来?”

    “切。”李玫不愿意承认了,一嗤鼻子,转着话题道:“姐看上你这个有妇之夫了还不行呀?”

    呃,余罪被李玫的托辞噎了下,然后全车厢响起了吃吃的笑声,不经意,三位随行的队员都醒了,只是不愿打断他们的话而已,不过实在憋不住了。

    笑着的时候,三位鼓楼分局调拔的刑警,一位浓眉大眼的冲着余罪道着:“余处长,我知道你们的事,很荣幸和您共事。”

    “我这个处长是科级,光杆,能指挥动的只有我自己。”余罪笑了笑,看看三位年龄比他稍大的刑警,补充道:“不过还好,现在加上你们了,任务可能棘手一点,我不知道嫌疑人长相、年龄、职业,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只知道性别是男。”

    三位稍愣,没想到了秘密执行的是这样一个任务,刚一踌蹰,李玫插着道:“别忘了我还超级无敌我肥姐我,放心吧,有一个电话号码就足够。”

    她飞速的敲击着键盘,然后把屏幕给了示意给众人,曲曲弯弯的城区图上,有着一个红点的闪烁,就听李玫道着:“虽然咱们的通讯指挥车老旧了点,可gps定位,精度能到五米之内,即便在话务量超过110爱尔兰的峰值地区,误差也不超过十米……只要他还用着这部手机作案,就是只耗子也能把他揪住。”

    肥姐这微笑,比余处长的话可有说服力多了,三位刑警悬着的心放下了,有这样的后勤支援去抓一个人,那简直太容易了。

    ……………………………

    ……………………………

    七时整,开化路刑警队全队出马,自有的三辆警车包括借来了几辆全用上了,分头传唤诚品二手车中介的经营人员,从经理到销售员一个不漏,很多是早饭刚出门就被带回刑警队了,那拔检修和销售的临时工更容易,直接在宿舍堵了一窝,一车拉回来了。

    两女七男,分别带进了特询室,房间不够,干脆把刑警宿舍也用上了,问啥呢,队长还没安排。

    不过刑警有的是办法,对着经理申会,严肃地、胸有成竹地说着:“好好想想,近期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警察不会随随便便传唤你啊。”

    哎哟,把这小心小胆的经理吓得瞠目结舌,使劲想,越想越紧张,事没想出来,屎尿想出来了,一直要上厕所。

    会计是位女的,估计是没有和**机关打过交道,三言两语就被吓住了,哭哭啼啼爆了让刑警牙疼的猛料,她居然说和张经理发生过关系,那种背着老公的男女关系。

    刑警队的哭笑不得了,赶紧地安慰着,这个出轨不用负刑事责任的啊,你想想其他事。可除了这事没其他事啊,会计一听这事没事,不哭了,赌咒发誓,我就和申经理那个了,和其他人真那个过。

    三位销售员,最小的还不到十八,另外两位年纪也不大,许是见多识广的缘故,表现反而比其他人强,刑警在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好好想想,我们已经掌握地确切情况,现在就看你们的态度了。

    没啥呀,就多卖几千块钱,我们都不算最黑的。一位销售员道。

    真没啥呀,噢,也有……我自打干活起就没过过休息天,这算不算违法劳动法啊?另一位销售员道。

    剩下那最小的一位,满脸痘痘的,刑警说了,身份证显示还未成年呢。想想,你们车行还有什么违法行为?

    那违法行为多了,以次充好的、事故车瞒着车主的、发动机糊块水泥当好车卖的、还有违章啥的老板通过关系摆平的,这那能说得清啊。

    没想到小屁孩反而是突破口,有这一堆事,足够把这个车行人员滞留一段时间了。

    没人知道真正的目标是在车行那本每天记录的客户联系方式上,刑警也不点破,很快反映出来这些不搭调的问题被摆到了经理的面前,又开始问了:说说吧,使用童工、偷税漏税、违法劳动法等等,你们的违法很严重啊,要有个处理态度,对不对!?

    经理胆子实在不大,很快又吓得要跑厕所了。

    …………………………

    …………………………

    时间,指向了八时五十分,汪慎修在得到余罪信号之后,电联了已经等在银行的肖梦琪,两方准备妥当,直接向鼠标发了个开始的信号。

    会议室,鼠标清清嗓子,拔着骗子的电话,稍等片刻,接通了,鼠标道:“张经理啊,还记得我吗……昨晚咱们通过电话,我要车那个人。”

    “知道知道。”

    “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准备去五原呢。”

    “我就在市区啦,开化路这一带知道不,有个大二手市场。”

    “那儿的车可贵了。”

    “放心啦,我们给你的绝对是便宜,贵的都是有手续的。”

    “行,那成,我一会儿就到市区,到地方我给你打电话啊。”

    “好的……这样啊,你不用到二手市场,快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开车接你去,正好试试车,合适就开车喽,这边没交警,上二级路方便。”

    “那是……不过,那个……这个……”

    “我懂啊,你是担心安全喽,不是光你们担心安全,我们也担心啊……咱们这样行不行啊,你带着朋友一起来啊,我把卡号发给他,您不用带现金,看车合适,让你的朋友把款打到我的卡就可以喽,这样咱们双方都放心,您看怎么样?”

    “噢,这个办法好,还是你们实诚,那好,你把卡号一会儿发到这个手机号上,1300351****………”

    “ok,等你啊。”

    “好嘞……”

    鼠标扣了电话,然后汪慎修和骆家龙在呲笑,很快消息回传,骗子的银行卡号已经发到了肖梦琪的手机上,是福建龙岩农行的卡。

    “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很有磁性啊,而且南方口音不重,很有欺骗性啊。”汪慎修道。

    试问一下,如果真是一个有强烈购车**的人,还真有试试看的心态。鼠标思忖着道:“这种诈骗手法不高级嘛,怎么一直有人上当呢?”

    “那是因为你知道结果,所以过程看起来很可笑。”骆家龙道。

    “接下来呢?”鼠标问。

    “等着余罪他们的定位吧。”骆家龙道。

    两头开工,只等揭开这位神秘骗子的面纱了。

    ……………………………

    ……………………………

    同时进行的抓捕地点,追着一个信号的移动在梧州这所陌生的城市打转,已经换上了余罪驾车,路况不熟,他不敢开得很近,走了十几分钟才省悟到了,这是追着301公共汽车在跑。

    很郁闷的是,遇到了全国通行的问题:堵车。

    更郁闷的是,人公交车有专用车道,没堵,眼看着就走了,余罪急了,鸣着警笛就在公交车道上蹿上去了,没走多久,公交车道也被堵了,一位执勤的交警拦住他训斥着,看了看证件,好歹没下罚单。

    这走走停停就花了半个多小时,一直没有机会定位目标,等过了一站公交,李玫在后面喊着:“过了过了,返回去,信号在咱们后面。”

    余罪赶紧地往倒视镜里看,哎呀,刚刚那公交站,放羊出圈一般下去了几十号人,还没看清,又一车放羊似的往下下人,他闯了一个红绿灯,开上了路牙,远远地停在信号的对面,停下车往后问时,李玫在苦不堪言地嚷着:“姐算明白了,最危险的不是抓捕,而是坐你开的车。”

    “甭废话,信号在哪儿?”余罪问着。

    “进对面楼里了。”李玫道。

    拍门,下车,几个便衣整着行装,测试着耳麦,四人跨过路面,鱼贯而入。一进门有点傻眼了。

    是幢电脑城,一二三层全是电脑批发商场、还有四五层是小家电,更有七八层是小型it公司租住的楼层,上班高峰区,电梯、经营区、甬道,那儿挤的都是人。

    坏了,这个信号定位要失效了。

    余罪心急如焚,又退了出来,带着人奔回车上,情况一讲,李玫惊得合不拢嘴了,一时间两手直得瑟,没治了。

    “怎么了,余处?”同行的刑警问。

    “信号是垂直平面定位,就像一个水平的坐标,定位信号交叉点。”余罪道,一指那幢十二层的楼,刑警顿时明白了:“难道,定位不到楼层?”

    “定位不到楼层,我们分开找啊。”一位刑警道。不过他马上省悟:“不行,人太多,误差五米到十米,那可得多少人呢?”

    “快,肥姐,想想办法……咱们进去一趟,熟悉一下环境。”余罪急匆匆地又带人返回去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快把几位刑警愁得快哭了,这个叫红星电器城的地方,仅有登记的从业人员就六百多人,特别是一到三层的旺铺,零售的、批发的、装机的、运货的客商、送货的物流人员,那叫一个川流不息,根据李玫给的坐标定位,光一层一间旺铺柜台前就围了二十几个人,二层十几个人、三层更多、四层、五、六、七层,层层都有人,最上几层,都是小公司租的办公室,有没有人都无法确定。

    号称在沙漠、森林、海洋、山区、荒郊野外几乎可以全天候作业的警务定位仪器,在人员密集的场所失效了。这个在垂直水平点的信号区域,可能有几十人?上百人,一时无法确定了。二十分钟看了一圈,跑的气喘吁吁,额头见汗的几个刑警会聚在六层紧急出口,边喘边汇报着:

    “不行啊,余处,人太多,搞不清是那个。”

    “咱们人手不够啊,要不通知当地警方?”

    “七层以上,都是小隔间,要进去得亮身份啊。”

    可一亮身份,还什么谈什么秘密抓捕,四个人面面相觑,最简单的场景,却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堑,余罪一下子头大了………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24章 有计难施

    “肖处长,我刚接到了李玫的消息,可能有点意外,嫌疑人藏身在一幢大型综合电器超市里,粗略估计现场现在有一万两千多人,他们的带的设备是四年前开发的ott寻踪定位系统,这种追踪,在层叠式建筑结构中效果不佳,无准确定位到楼层……好,我在等,好,我知道。”

    骆家龙语速飞快的汇报着,放下电话时,鼠标和汪慎修痴痴地盯着他。

    尼马,临门将射,难道要萎?

    我艹,亏一篑,满眼是泪呐。

    “不能这样,我装了一晚上傻瓜,就要钓出来了,前面反而萎了?”鼠标发牢搔了。

    “到底怎么回事?”汪慎修也焦急了。说着熊剑飞冲进来了,一听抓捕要黄,个个气得气血上头,直骂余罪。

    这不怪他,骆家龙解释着,这套移动式追踪定位还是当年深港警方友情提供的,平面指挥甚至各地天气条件指挥都没问题,但唯独对于层叠式的建筑没治,本来这就是个小小的瑕眦,可恰恰在这种地方成了瞎子,因为电器商场这种地方,随便一个小小的区域,都可能聚集着十数位人,偏偏他们去的只有四人,一层分一个都不够。

    “那这还没有办了?”熊剑飞急得搓手,眼看着亏一篑,又要回到解放前了。

    “这没办,那一样技侦手段都不是万能的,永远要受人的主观能动姓限制,别说这种临时情况,现在能骗过追踪定位的设备都有了。”骆家龙道。

    完了、瞎了、哑了,就等着这边汇钱,那边一成擒,两头照应突审,这倒好,一头不知道是那个人,另一头不见人了。

    想想这事把人熬得,熊剑飞是憋不住了,重重地一擂桌子,哎了一声。

    士气即将低落的时候,通讯器里传回来前方的声音:继续行动。

    是余罪的,骆家龙赶紧拿起来问着:“余儿,怎么样?能找到吗?”

    “正在找,你们继续和他周旋,见招拆招,还有一段时间。”余罪道。

    “好,我们随时通知你。”骆家龙道。

    几人使着眼色,熊剑飞关上了门,鼠标调整着心态,深呼吸几口,接通了骗子的电话:

    “喂,张经理啊,我快到了哈……你们能到么?别让我白跑一趟啊……”

    “应该没问题喽,事情是这个样子,我们的车来路有点问题您是知道的喽,我们这边也担心喽……最好你一个人来看车啊……然后让你的朋友去银行等着,看上车我们直接交易,以免有点意外发生喽,大家都求财,都不想出事对不对?”

    “这个没问题,你们考虑的很周到。”

    “ok,那把你朋友的电话号码给我,我把确认的银行卡号发给他,让他到银行给我回个短信就可以喽……款项你放心喽,你看上车,再通知他打款就可以喽……”

    “……那咱们到什么地方见面啊。”

    “到森林公园路口,那儿离市区远一点,没交警查,你们走也方便。”

    “好。”

    鼠标寒喧几句,扣了电话,翻眼瞅着大伙,没说的,这骗子一步一步,已经把该布的细节做好了,就等着把鼠标这个“买主”诳到找不到通讯方式的地方去。

    都在料想之中,只是没有料到的是,追了几百公里,仍然不知道骗子的真面目。

    “肖处长短信回来,银行那边准备好了。”骆家龙看看手机道。

    “再过二十分钟交易。”鼠标道。

    一切都在计划中,可这个计划执行得让人心悬起来了,要是没钓出骗子,再被人家涮一道,那可出个大洋相了………

    ……………………………

    ……………………………

    完命令的余罪已经站在这个商城的监控室里,四名保安腾开了位置,面面相觑地看着气势汹汹闯进来的人,带头的不敢吭声,只怕惹恼了这几句急上火的警察。

    “余处,就在这几方向。”

    有位刑警道,各楼里的监控指向了一个方向,在楼西南、距离楼角二十米的位置,以此为中心误差不超过五米,已经达到警用设备追踪的极限了,可这么精确,仍然是于事无补。

    一层进出的人流如潮,二层讨价还价的人一堆,三层、四层,视线也不缺人,头大的余罪问着:“七层往上为什么没监控?”

    “那都是私人小公司,租一个两个房间,我们总不能监视到那儿……能到了楼道。”保安解释道。

    这儿倒好,空无一人,余下的刑警狐疑地看着余罪,似乎觉得躲藏在小公司监控视线之外的地方可能姓更大。

    越是这种时候,人越焦灼,看那儿也嫌疑,看谁也像嫌疑人,这个定论余罪可不敢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事他经历过了,太过于相信运气,那运气可能就到头了。他刚回头准备问时,气喘吁吁的李玫抱着笔记本奔上来了,喘着气,那体型吓了众保安一跳,余罪解释,自己人。

    一口气喘过来,李玫道着:“我建议发个火警,让信号动起来,出口的时候,我们可以拦住他。”

    “别别,那责任谁担得起啊,一天成交额上百万呢。”带队的保安吓坏了。

    “那样的话,商户非把我们活剥了。”另几位保安附合着,不是不配合,实在是配合代价太大。

    “这个……可能行不通,造成这么大损失咱们也担不起这责任。”余罪道,为难了。

    “把情况介绍一下,这里主要是些什么人员构成?有登记和未登记人员都要,所有从事电脑软件开发的人员名单都要……我怀疑这是专业人士,否则不会选择一个让我们头疼的地方,现在大部分的警用追踪对这类人员密集场所都没效果。”李玫道,接驳着电话的监视线,台子上一放,让保安们大跌眼镜的是,她已经进入了整幢大厦的监控系统了。

    保安队长介绍着,不听还好,一听更乱,这里有八百多家各类批发商户,做着两千多个品牌的东西,电话、电脑、电视、洗衣机、吸尘器、电磁炉……余罪赶紧打断,别废话,我们不要品牌构成,要人员构成,哦,这样啊,保安如数家珍,广西广东的有、湖南湖北的也有、川贵陕甘也不缺、最远有海南的,北方山西山东的、河南河北的,黑龙江的也有,您几位到底找什么样的坏蛋啊?

    对了,除了长期的商户和他们的雇员,还有干不了几天就走的临时工也算吗?

    这尼马把余罪气得差点想揍人一顿,不理会他了,此路恐怕通不了,这么大的地方,没有人能把所有人认全。

    “还是不行……我试着系统对接了一下,我们的接入的是蜂窝移动信号追踪,这里又是话务量频频出现峰值的地区,干扰很大……”李玫抹着满头大汗道,急得顾不上形象了。

    “能不能这样?李姐,你看,信号是固定的,在通话的区间,我们找到打电话的人。”余罪道。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你自己看……”李玫放大了几帧画面。

    一下子果真让余罪极度失望,显示清晰的人群中,或走或站,嘴唇翕合,你分不清他们在讨价还价,还是在对着领口处的耳麦通电话,万一就潜藏在这些如织的人群中,那一有举动,肯定就亏一篑了。

    这是个死结,嫌疑人唯一的嫌疑的地方,就在他拿的那部1560手机号码上,如果发现稍有不对劲,这个号码消失,那此地就再无嫌疑人了。

    时间,指向了九时三十五分,余罪按部就班地给后方下着命令:开始交易!

    “还没确定目标啊,万一交易完消失了怎么办?”李玫紧张地道。

    “反正他也拿不走钱。打开通讯,直接和肖梦琪对话。”余罪道,他说完这句话坐下来时,似乎捕捉到了一丝灵光,那一丝灵光于老骗子的卞双林。那潇洒的外表、那气定神闲的风度、那波澜不惊的心境,相比之下,警察还真输他一大截啊。

    “是啊,我急什么?他拿不走钱,而且他根本不可能意识到已经有警察咬上他了,意识不到,就不会逃跑,那我们有点的时间,大不了再钓他几次。”

    余罪自言自语着,面对着李玫和众警如看怪物的眼光,他笑了,拍拍手道:“都别急……我听听真实的过程,看他表演,有的是大把时间,嗨,这几位兄弟都坐,对不起啊,我们刚才态度不好。”

    一瞬间,气氛竟然诡异地缓和了………

    …………………………………

    …………………………………

    “张经理啊,我到啦,森林公园后面……是啊,坐出租车来的,好好,我等你啊……”

    “喂,张经理啊,你们怎么还没到啊……哦,堵车。我那朋友,去银行那位,没问题,已经等在那儿了……好咧。”

    “张经理……”

    在八分钟的时间里,鼠标给骗子通了三次电话,就坐在开化路刑警队,最后通话时候,骗子说了:“哦,我已经看到你了,稍等,马上就到。”

    电话一挂,鼠标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开始疯狂地响起来了,他一摁,又响了,再一摁,又响了,居然连来电显示都没有,他摁了几下,愕然地看着骆家龙。

    “屏敝你的通话,下面该去哄肖梦琪了。”骆家龙笑道。

    嘀嘀的通话声响,骆家龙摁了电脑上的视频通话请求,然后肖梦琪在q上亮着手机,指指显示的号码,那号码定义是:鼠标!

    “喂。”肖梦琪摁下了录音。

    “您是这位先生的朋友,他让您把钱汇过来。”对方很文雅地道。

    肖梦琪看了眼银行那几位发懵的保安,用很疑问的口气道:“那让他告诉我啊,我不认识你啊。”

    “他在试车啦,很满意了。”对方道。

    “这个不行,把电话给他。”肖梦琪故意设置着障碍。

    “哦哟,看你这人,都不相信我们了……好啊,你稍待啊,他马上开回来……”对方让步了,然后肖梦琪听到了听筒传来了很大的轰轰声,像在隔着几米在说话,那声音的的确确是鼠标的声音:

    “这车没问题……我要……给他打款。”

    然后车一轰鸣又响了,对方道着:“这位女士啊,你听到了哦……他玩得正高兴呢。我们急着走,您可以汇了么。”

    “嗯,好……我马上汇。”肖梦琪道,即便她知道是个骗局,还是惊讶于骗子这么精致的布置,居然能仿制出鼠标的话音来。

    然后电话挂了。

    肖梦琪拉开通讯画面上的另一方,看到了李玫满头大汗,她问着:“怎么样?找到了吗?”

    “还没有。”李玫看看余罪,余罪正在犯傻,像痴呆一样盯着屏幕上攒动的人头。

    “这里各个环节都完成了,下一步怎么办,我正在银行等着。”肖梦琪道。

    “继续,给他汇钱。”余罪不容分说加进来了。

    肖梦琪抿抿嘴,抽出一张支票起身,直递给等在一旁配合的银行人员叮嘱道:“照着这个账户汇款,马上!”

    一切按部就班,汇款完成,肖梦琪按要求发短信告诉对方,对方很客气地回了两个字:谢谢。

    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鼠标拿着的“买家”手机不再乱响,肖梦琪拔这个电话也不通了,应该直接拉进了黑名单屏敝。

    这时候,骆家龙的汇报做出来了,一屏形成文字的对话记录,有高亮显示的,对方是截取了和鼠标对话的声音,重排了一下。

    比如:这…没问题…车…我要…都是对话里出现过的字眼。一重排,在汽车轰鸣声中放出来,确实都是鼠标的发音,不过话义已经完全改变的,听到的恐怕要错会了。

    这恐怕就是所有受害人上当的原因,因为在电话里,确确实实听到买车的同伴告诉他汇钱。

    ………………………

    ………………………

    同一时间,李玫看着屏幕上代表嫌疑人红点仍未消失,她有点诧异。

    “继续购车,让骆家龙、汪慎修分别打电话咨询,间隔五分钟……”余罪道。

    消息传回,骆家龙又扮着第二个买家给骗子打电话:“张经理,你发短信说你们有便宜车啊,我看那迈腾不错,才四万块钱?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们这里是二手车经营的专业公司。”

    “哦,我想去看看行不?今天正好去五原。”

    “当然可以喽,你不信可以亲自来看……至于……至于便宜嘛,你也懂喽,来路有点那个,我们不包上户的,就是个裸车,老板您得根据自己的情况看喽……有能力才能开上路的哦。要不我们也不这么便宜啊。”

    “啊,这个我懂……”

    听着熟悉的声音重复,骗子又在忽悠第二个、第三个买家了,也许确实是技术到位的缘故,骆家龙和汪慎修扮买家还收到了图片的址,一打开那是活灵活现的车辆照片,几乎是崭新的,才四万块,这个价格足以让任何人忽视车辆存在的眦瑕了。

    “找不到人,总不能还给他打款?”李玫道。他看着余罪似笑非笑的眼神,雕堡了,后面站着的几位刑警,心都快发毛了。

    “稍安勿躁,你看他一点都不急,信号源都没动,这是个老骗子,估计心理素质已经煅练到神经大条的水平了,他知道不可能找到他。”余罪若有所思地道。

    “那又怎么样?”李玫道。

    “我先稳住他呀,让他对后续的交易有期待,免得关了机,或者扔了这个号码,那我可真找不着了。”余罪微笑着,似乎阴暗的思维正在渐渐走向清明。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找?”李玫不解了。

    “审讯是审人讯心,抓捕也是抓人捕心,捕捉到他心里想什么,那就离抓到人不远了。”余罪道。

    “来不及装神弄鬼了,人呢?”李玫快哭脸了,后面一干刑警像看怪物一样,估计腹诽早一萝筐了。

    “别急,骗子是愿者上钩,让被骗的人自己栽进坑里……那我们也来个愿者上钩,让他自己走出来。他现在心情很稳定,肯定在这所大楼里某个电脑或者手机上已经查到了到账的金额,人高兴的时候就容易犯错……但这个错不够让我们找到他,我们需要打破他心理的平静,让他乱了阵脚,然后自己走出来……给我接通鼠标,其他人待命,随时准备抓捕……”

    余罪像已经确定了目标一样,斩钉截铁地道,站起身来了,可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还一头雾水,此时已经是上午十时二十分,正是一天的高峰期间,各个经营层面都已经挤满了来往的人。

    怎么找?

    难道靠远在千里之外的鼠标?

    李玫接通时,看着余罪,余罪笑着道:“鼠标啊,好马靠好腿,好汉靠破嘴,今天要看借用你这张破嘴了。”

    借兵来不及了,借了张破嘴,难道就靠这张破嘴来抓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骗子?

    还就是,所有楼层的监控画面回到李玫的电脑上时,余罪开始艹纵这一起另类的抓捕了………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25章 急中生智

    “要哀求,痛不欲生的哀求……”余罪的第一道命令如是道。

    会议室里,鼠标换了手机在拔电话,求着骗子:

    “大哥,是我……我把钱汇给你了,我等在这荒郊野外,车呢?”

    挂了,余罪命令:换手机,继续哀求。

    又接通了,连接通两次,鼠标已经捶胸顿足,痛不欲生了,直对着电话嚷着:“大哥呀,大叔呀,你不给车得还我钱呐……我卖了几十头猪才凑这么多钱,弄不上车,回村里得出人命啊……大哥啊,我叫你大爷啊,多少给退回点钱来啊。”

    标哥就差号陶大哭了,视频上看,鼠标捶胸顿足,痛不欲生,还真像被骗了钱的。

    骚扰了骗子数次,连骗子也受不了了,直对着电话吼着:“怪不得傻成这样,原来养猪的……都到手的钱还会退给你,你以为我傻啊!?告诉你吧,骗你的。”

    吧唧,挂了。

    鼠标一扬手机,示意着中断。

    看看时间,余罪目下着第二道命令:“家龙,汉奸,联系他,准备开始交易,间隔五分钟……把时间放长,说你们还需要半个小时到场……”

    剧情开始换人,骆家龙客气的联系着张经理,说堵车了,马上就到,骗子又装模作样的开始安排交易地点。紧接着汪慎修又接上头了,告诉骗子他也快到了,骗子忙得不亦乐乎,安排着汪先生到某某地等他,车随时可以开过去交易。

    这个用时二十几分钟,余罪安排着同行的刑警在七层以上巡梭,偷听一些那些租赁的小办公室里是不是有这样一位在和五原交易的“张经理”,所过之处区域不大,很好找,刑警在摄像头里向李玫做着手势,示意着搜查的结果。

    没有发现。

    定位指示的区域不大,七层以上的小公司租赁地方相当好找,很多四周排查过去,通话的期间根本没有人在打电话,排除嫌疑人进展很快。

    一层一层排除,方向最终还是指向了一到六层人员密集的场所。余罪再看看时间,安排鼠标继续骚扰,连换两三部手机,都被骗子听到就挂了,实在受不了啊,被骗的这位一接通就是又哭又嚎,那么惨痛地要钱,谁也吃不住这么哀求啊,又一次接通时,他在话筒里气急败坏的喊着:

    “都告诉你了,骗你的,听说过有骗子还给你还钱的吗?你个傻x!”

    吧唧,挂了。骗子都不耐烦了。

    …………………………………

    …………………………………

    声音余罪听到了,他意外地面露喜色,通知着几位刑警安排着分别到电梯口,楼门口守着。

    没有意外,这人肯定淹没在人群里,那之于他们惯于隐藏的性格,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人最多的地方。

    然后他指点着屏幕让李玫捕捉所有图像,再然后他下了个让远在银行的肖梦琪都傻眼的命令:“骂……就在电话里开骂……他心绪快失衡了。”

    于是就开始骂,鼠标不迭地换了部手机,一接通张口就是:“操尼马、日你姨、干你妹、插你姐、捅你爹、爆你爷……不给退钱老子嫖你全家,退了钱不加利息射你一脸,小骗子,老子玩种猪的,弄不爽你啊……”

    李玫瞬间想起鼠标这本事了,直噎得梗脖子,肖梦琪赶紧调低了声音,有人在呢,把她臊得。

    可恰恰这个意外方式,引起更激烈的回应了,骗子气得回骂了:“撒你母……系混乃……女靠系吧。”

    “贼你妈…湿你北…日不死你我戳死你……你赶紧七个就哈把丝、b嘴给你扇扯咧…”

    “来个靠系吧……”

    “靠你妈的xxx,摸你妹的xxx,普通话都不会说,还骂人,傻逑。”

    “系个……系个……”

    鼠标如有神助,几省地方脏话脱口而出,把骗子家的男女成员全部问候一遍,气得骗子只能接上一星半句,无奈之下,电话给气挂了。

    李玫听得大气不敢稍出,余罪推推他道着:“注意一下,几个监控画面的变化,待会帮我找那个暴跳如雷的人找出来。”

    这样也行,李玫保持着怀疑的态度,迅速根据信号方位切换了数个屏幕,余罪安排着:“骆家龙上,你是买方。”

    骆家龙一接通,估计骗子还没反应过来,气愤地问着:“还宾果?(谁呀?)”

    “啊?打错了……我找张经理。”骆家龙道。

    骗子马上省悟这是买家,马上换着语气:“哦哦,对唔举啊(对不起),刚才和家里的说话……您到地方了吗?”

    “还没有啊,张经理,有点堵车,哎呀,我这不是急嘛。”骆家龙说着,又提及要看看四万块的车,骗子自然是满口答应,安排骆家龙分开交易云云。

    这边一搁电话,余罪知道骗子快分不清南北了,马上命令:“鼠标……上!”

    电话一拔,骗子估计搞不清来路了,一接电话,马上听到了那位养猪的在吼骂:“冚家铲、叼你老母个仆街仔,你去系啊……你丢你母、破你妹、叉你姐、我叼死你、你地悟地道对鞋好贵嘎打…………”

    鼠标跑过不少地方,除了吃地方小吃就是学地方骂,干这个他是专家,一连串的长骂如枪如炮,骗子都没来得及挂电话,被气哽咽了,弱弱地回了句:“去死呀。”

    然后挂了电话,骗人他是专家,可骂人就不是他的专业了。

    余罪命令:“汪慎修上,身份,买家。”

    汪慎修接着就拔电话,骗子犹豫了好久才接,接着都不敢说话,一听是另一位买家,这才忍气吞声,扮着卖家开始安排“接货”,话说得语调有点声变了,完全不似以前那么平静。

    李玫看明白了,这是让两个买家轮流上场,勾引着骗子舍不得挂电话,舍不得挂,那你只能挨骂了。

    余罪惯于想恶心人的损招,可恶心到这种程度也少见,别说那骗子,就李玫也听不下去鼠标那满嘴秽言了。

    接下来,鼠标又上场了,一接通,又是大发神威,南腔北调、东呕西吐、那骂得简直是字字珠矶、句句不离"sheng zhi qi",骗子气得不说话了,直接挂了电话。此时,鼠标的面前已经扔了n个用过的手机号,玩得兴起,又换手机,拔过去就骂。

    骂急了,骗子的声音吼着出来了:“你到底是谁啊,养猪的有多少个手机号啊?”

    “不多,骂你够了。”鼠标吼道。

    电话挂了,余罪马上接上了,命令着:“骆家龙上,角色是买家。”

    骆家龙再接通时,骗子已经控制不住情绪了,直道着:“稍等稍等,您先到森林公园,我一会儿电联你。”

    估计得平静一下了情绪,余罪听着声音里有点颤抖,他笑了,那躲在幕后一直算计人的心情,此时恐怕被骂得一点情绪也没了,他命令着:“汉奸,上……角色变换,摊牌……三个人一起骂,告诉这个傻逼,他上当了。”

    “肖梦琪,撤回汇走的款项。”

    电话接通时,骗子小心翼翼地等着,然后汪慎修客气地问:“张经理吗?”

    “哦,您是要车的客户吧……我已经开车出来了,您到那儿了?”骗子压抑着情绪道。

    “我也是养猪的,哈哈……”汪慎修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个傻逼,我们三个都是养猪的,准备把你逮回来下肉。”骆家龙在狂笑了。

    “干你娘、贼你妈、丢你老母……哈哈,听懂了吗……你上当了小骗子,账户里的钱我们早取回来了……”

    “傻逼!”

    “蠢吊!”

    “你爹没把你射墙上,迟早你得撞墙上。”

    三个人骂声不绝,远隔千里之外的现场,李玫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屏幕,然后哈哈大笑指着屏幕道:“看看,出来了……气急了……鼠标这张破嘴,能把死人骂活了。”

    屏幕上,四层,一个靠着装饰柱的小柜台后,一位男子不用耳麦了,气急败坏地拿着手机在吼。那对着手机吼的架势把周边的客人都吓得一边躲,这个人的方位,正和定位同处一个座标。

    余罪轻轻地靠着椅子,指指屏幕道:“这个人你们认识吧?”

    后面的保安齐齐点头道:“李红斌,卖导航和电子狗的。”

    “怪不得和卖车的有勾搭。”余罪笑着,轻声下令:“抓!”

    李玫指示着方位,发送着嫌疑人相貌的截屏,屏幕上直观地看到了三名队员分头靠上了去。

    这时候已经不需要遮掩了,鼠标骂累了挂了电话,那边电话1560尾数的电话号码居然回过来了,干啥呢,扯破脸皮了还顾忌啥,骂回去呗。刑警靠上去时,那位骗子还在拿着电话,竭斯底里地对骂着:“撒你母……系混乃……女靠系吧…来抓我啊……”

    一语成谶,马上实现,三位刑警分三个方向挤上去,摁倒,上铐,随身的手机,正是遍寻不着的尾号1560那部诈骗手机,随即保安维持着秩序,从这个不起眼的小柜台里,拿到了连着网还在工作的笔记本,刚刚到账的汇款显示已经被取消,估计这事让骗子暴跳如雷了………

    屏幕上,李玫给了个ok的姿势,镜头对准了刚刚解押上车的骗子。

    另一个屏幕上,汪慎修、骆家龙,一边一个搂着鼠标,在疯狂的亲吻标哥的大饼脸,放肆地大笑。

    肖梦琪轻轻地合上了笔记本,笑着起身,和银行配合的同志握手,告辞,银行人员无法得知究竟出了什么事,一墙之隔就是建行,为什么到工行给贱行汇款呢?

    肖梦琪没有解释,感谢几句,回身时,是矜持而骄傲的微笑,她上车时才意识到,像今天这么舒爽开朗的心情,好久都不曾有了,第一时间,她驱车直驶开化路刑警队。

    ……………………………………

    ……………………………………

    开化路刑警队,短暂的庆祝之后,马上要趁胜追击扩大战果了,余罪一行已经解押着嫌疑人,到住处搜查了,还需要和地方公安机关沟通,几个小时后才返程。

    李玫没有闲着,嫌疑人的手机、电脑,和另一位雇员都被控制了,很快从电脑的q上找到了传输的文件,全部是电话号码,那就是针对性诈骗的信息来源,检索后,给了一个“坐看老虎切jj”的昵称。

    “就在这几个里面,看……这一组,都是咱们的留在车行的手机号。”骆家龙道。

    “这就好办了。”熊剑飞捋着袖子,要走时,被兴奋过头的鼠标抓住了:“等等,熊哥,为人民服务讲报酬的时候到了。”

    “什么意思?”熊剑飞愣了下。

    鼠标附耳说了几句,然后两人鬼鬼祟祟,不带骆家龙和汪慎修,径自走了。

    “这干嘛去?”骆家龙有点纳闷。

    “没好事,揪着车行的小辫了,能不要点经费啊。”汪慎修笑了。

    这经费的要法,熊剑飞可不会了,当然得在反扒队、派出所、刑警队、总队以及支援组都呆过的标哥出马了。就见严指导员一脸肃穆开始找这个露消息的嫌疑人了。

    老板申会,他附耳问着:“申老板,你会玩qq吗?”

    老板愣了,鼠标一摆手:“不是他,准备放人。”

    哎呀,把老板给激动的,憋了一上午,快憋哭了。

    会计不是,这傻老娘们,不至于看得上卖手机号那点小钱;机修员也不是,那是个电脑盲,鼠标问了几句,估计这货也就懂在电脑能看"a pian"。一个接一个问过去,问到那个满脸痘痘的小推销员时,鼠标的眼睛亮了。

    “我问你件事,很简单,准备放你们走,就是个销售赃车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和你们车行无关。”鼠标轻言细语和霭地道,明显地看着那孩子放松了。

    这是诈,真相要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才能露出来,鼠标笑眯眯地傻样解除了对方的戒备,然后他给发了支烟,那孩子居然会抽,刚点上抽了口进去,鼠标突然问着:“你得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起了个‘坐看老虎切jj’的qq昵称呢?”

    那孩子刚刚放松,被这猝来的话激得两眼一凸,然后剧烈的咳嗽,咳了几声,抬眼惊慌地看着鼠标,一不小心,烟头把腿烫了,又紧张地扑烟灰。

    “铐上吧,就是他。”鼠标道,一勾手,带着熊剑飞离开,刑警铐上了这个嫌疑人,这孩子满脸愁苦,居然没有任何反抗,估计是知道事情败露了。

    案子就是这样,侦破千难万难,可一旦突破口子,那就是案破如山倒。

    对了,还有经费呢。

    标哥在给每一个车行的员工鞠躬,道歉,然后派警车送人,老板申会可能根本没有想到这么简单,而熊剑飞已经主动地把情况讲了,直道着:“你们得加强管理啊,这事虽然不追究你们的刑事责任,可你们毕竟脱不了责任,有这么个颗老鼠屎在,导致我们辖两个月发生了二十多起诈骗案,都是他把上门客户的手机号泄露给骗子的。”

    “是是是……我们一定加强管理,该罚就罚,该抓就抓。”老板不迭地点头,如逢大赦。

    “这个不能扩散,更不能罚……一罚都知道是这家车行泄露消息导致被骗,追不回被骗资金,你让申老板怎么办?”鼠标一脸忧国忧民。听得老板耷拉嘴唇了,也是,这可能对经营的打击是相当严重滴。

    “可这个事……”熊剑飞难办了。

    “听……这位领导的,这个……我们做点小买卖不容易啊,真要传出去,我们得关门了。”申老板难堪地道。

    “您放心,我们会全力追缴被骗资金,不过少不了你们得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您说呢,申老板?”鼠标道。

    “那是那是……”申老板点头如啄米。

    “支持得落实到行动上啊,我们的队员连夜跑了几千里地抓捕,光油耗就是天文数字啊,队里经费本来就紧张,因为你们的事,又让我们雪上加霜了……哎,为人民服务是警察本分,可为就巧妇也难做无米之炊呐,接下的抓捕和追赃,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劲啊……”鼠标期待地道,把一脸的愁苦传达给申老板了。

    “您放心,经费我出、油钱我包了。”申老板意会了,痛心地但很理解地道。

    “那我得给您好好敬个礼,再鞠一躬。”鼠标说着,踢了脚傻站听愣了的熊剑飞,然后两个庄重地敬了个礼。

    严指导员难得文明礼貌一回,这么一回后果很严重啊,老板一脸肉疼地上警车了。

    肖梦琪来了,汪慎修和骆家龙下楼来了,几个审视着鼠标和熊剑飞这一对,肖梦琪好奇地问着:“泄露消息的找到了?”

    “不但人找到了,连经费也解决了。”熊剑飞激动的快热泪盈眶了,狠狠地抱了鼠标一把动情地道:“标啊,以后谁再说远离鼠标,我跟他急,就需要你这种没节操的指导员呐,你可救了我们的命了。早该请你来了,我和支队长说什么好话,你比他们强多了。”

    这情动得绝对没假,知道事情的原委,汪慎修和骆家龙愕然地向标哥直竖大拇指,肖梦琪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鼠标的得瑟样,他有点后悔开口轻了,没要误工费,要是余罪在肯定比他还会伸手。

    肖梦琪是笑着随众人回会议室的,她不由地感慨,市局三年,都没有今天一天精彩呐…………

    (本章地方骂无地域歧视观点,仅为情节需要,特此声明。)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26章 美中瑕疵

    傍晚时分,熊剑飞和众人在队里吃完,看到监视卞双林的小刑警来打饭时,他想起来,有点鬼使神差地,把饭要过来,自己径直去送了。

    对了,那个老骗子,骆家龙好奇了,问鼠标,余贱这招是不是跟老骗子学的?绝对不是,这个世界很疯狂的啊,一般事情得倒过来看。标哥满嘴塞饭直摇头,咽了口才说,恰恰相反,那老骗子举止文雅,又有水平,又有文化,还是双学士,咱们绑一块跟人家比,简直就是一堆渣。

    重重强调了一个“渣”,然后喷了几粒饭渣,汪慎修看着自己的衣服上,气得拧着鼠标耳朵,重重捶了几下。不得已,肖梦琪又是哭笑不得地给两人劝架来了。

    不过此时连她也好奇了,那天几句说到她要害,之后余罪又像变了个人,水平似乎急剧上涨,莫非还是真是在老骗子那么取了什么经?她正要问时,却又来了个煞风景的,一辆越野风风火火地驶进开化路刑警队,蔺晨新人未至,声先到,大喊着:“标哥,晚上还去不去?你咋还吃着呢,都几点了?”

    鼠标一听,赶紧出去拦蔺晨新,生怕他爆了假公济私撩妞的事,汪慎修和骆家龙一看就知道没好事,两人一使眼色,端着碗就追出去了。

    得嘞,把肖处长一个人扔这儿了,她看到蔺晨新不耐烦给解释,一直伸着脖子看她,这几位货也故意作怪,邀着蔺晨新吃饭,咦,这个借口好,小蔺乐滋滋地坐到了肖梦琪身边,要汇报近两曰他对妞各类现场的发现,据他讲,不光有男骗子,还有女骗子啊,很多啊……你们这厉兵秣马,什么时候给我一队人,我带你们抓去。

    明显是没话找话,几个货看着肖梦琪尴尬的样子偷笑,蔺晨新却是兴奋间浑身不觉,这不,没两句就把汪慎修、鼠标的提议全部答应了。

    成,我带你们实地斟查一下去!

    食堂里乱嘈嘈的,没像今天这么热闹过,纠结数月的电话诈骗一朝告破,个个都是喜于形色,熊剑飞看了看那位被关的嫌疑人,还不到十八岁,全盘交待的让你哭笑不得,就认识了个推销导航的生意人,然后搭上了这条线,出售收集到电话号码,一共卖了两千六百块钱,他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个小小的举动,导致了二十余起精准的电信诈骗。

    作案的动机更让人蛋疼,就为了打打游戏。现在后悔了,哭得唏里哗拉,饭都没胃口吃了。

    从羁押室出来,熊剑飞看得直摇头。谁可能想到,系列诈骗的案由,最终会落实到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身上。

    他信步走着,端着饭,敲开了值班室隔壁的门,看到卞双林正津津有味有看本书,放下饭食,他眼睛瞪大的一圈,愕然道:“你看我们的规章制度都这么来劲?”

    “哦,可这房间除了这个,我没有什么可看的啊。”卞双林笑了笑,放下了本子。

    “吃饭。”熊剑飞道了句。

    这话好像说得客气了,不像初见时那么恶言恶声了,卞双林顿了下,笑着问:“让我猜猜,你们成地抓到诈骗嫌疑人了?”

    “你…你咋知道?”熊剑飞愣了下。

    “你的表情……告诉我的。”卞双林笑笑,开始吃饭了,熊剑飞老纳闷了,摸摸自己的土贼脸,实在想不通这怎么会是泄密渠道,他支着肘,看着卞双林吃饭,卞双林细嚼慢咽,笑着问:“你很好奇,有人从我这儿学到什么?”

    嗯,熊剑飞点点头,还真好奇,不能余贱一眨眼就变成神贱了,神来之笔呐,还真在上万人的商场里,准确地抓到嫌疑人了,人群密集的地区抓捕难度有多大他最清楚。

    “我什么都没有教他,是他自己揣摩到那种心态的。”卞双林道。

    “心态!?”熊剑飞不解了。

    “对,骗子的心态,应该贪念,在一座同城市,同样的手做了二十几起案子了,这个人贪到忽略危险了。迟早要栽的。”卞双林淡淡的评价。

    好像是,如果这个骗子早一步扔掉那个号码,恐怕这此案子都要成为悬案了,而现在,抓了个现行,连他卖消息的渠道也刨出来了,余罪那一行人正在搜查他的住所,估计想抵赖也难了。

    熊剑飞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卞双林,这丫一直就没有作为嫌疑人的自觉,可偏偏让人对他生不起恶感来,想了良久,一惯于讷言的熊队长还是不发言,显得警察这么锉有点丢人。

    “熊队长,如果暂时不送我回去,好歹给我几本能看的书啊,要不电脑也行。这儿可比监狱还匮乏啊。”卞双林问了句已经出到门外的熊剑飞。

    熊剑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不过等饭吃完的时候,有刑警抱了一堆书回来了。都是上级发的扔在队部根本没人看的,各类党报、十*大知识问答、某某某思想、居然还有本警务实用条例。

    反正都没人看这书,都扔过来了。

    卞双林微微笑了,他翻看着那些枯燥的文字,谁也没有发现,他还拿着一部手机,在笨拙地联,搜索着什么,长年的监狱生涯让他是如此地小心,一俟听到声音,那手机就轻轻地滑回了袖里………

    ……………………………

    ……………………………

    千里之外的余罪一行,已经搜查到了尾声。

    和所有的高危人群一样,诈骗嫌疑人李红斌,本身就是南方一家山寨小厂的推销员,借助推销导航、电子狗的便利,搜集有二手车需求的客户进而定向诈骗。

    结果很简单,过程却很复杂,作这种案子需要一定的通信基础,需要一定的电子知识,甚至还要有一定的软件应用水平,可你想像不到的是,这个嫌疑人连起码受教育履历都查不到。估计也就个小学毕业水平。

    但与情况相悖的是,他的居所里搜出了大量的电子知识的书籍,两台笔记本电脑,进口货,估计是电子垃圾收拾成能用的;十几部手机,还有组装成一个像电脑主板的东西,李玫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虚拟发射机,其能就像运营商的移动基站一样,能定向发送短信、接收无线信号,行内人叫“伪基站”。

    嫌疑人此时被铐着,蹲在墙角,神情有点萎顿,标准的高颧凸鄂南方人长相,人显得很单薄。不过这身材也让余罪几位刑警小觑了,突审了两个小时,这家伙居然硬扛着,就是一句话没说。

    你揍,你就揍。反正我是一声不吭。

    你搜,你就搜,反正我是啥也不讲。

    搜查地在一所旧式的小区,阁楼里。起获的各类证物被分类、拍照,接近尾声的时候,两方公安交换了意见,证物和嫌疑人都解押回五原,对方也很纳闷,这种骗子都值得让五原警方来一趟,明显是块难啃的骨头嘛,钱一骗到手,相关的使用物证早被销毁了,就以现在的发现定罪,也是相当轻的。

    可能他们不知道的是,连这个今天这起诈骗都是自导自演,都无给骗子定罪。

    交接完成,余罪安排人送,在阁楼门口和李玫耳语上了,问着情况,李玫掰着指头数着:“证物毁得不彻底,不过也差不多了,今天这个案子倒是抓了个现行,可这样的案子……是不能放在桌面上谈的。”

    这就像毒品交易,钓卖家和买家一样,关键在于钓他其他的罪行,李玫数着,凭搜到了手机卡、他和五原车行人交易的记录、以及电脑里存的大量资料……勉强可以做旁证,也就是说,真正要钉住他,得拿出确切的证据,做案细节、做案工具以及赃款去向,当然,最好的是赃款去向和口供,但另一个数次取走被骗赃款的人,那是嫌疑人命门所在,恐怕轻易你撬不开他的嘴。

    “你别胡来啊,这可不在五原。”李玫拉着要进门的余罪,从余罪凶恶的眉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子煞气。

    “这个你还用教。”余罪没理会,进了房间,一样一样看了看地上的证物,翻查了下手机、电脑上的记录,看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盯着嫌疑人,嫌疑人居然也在看他,稍有不适地移开的目光。

    似乎某个细微的动作让嫌疑人心虚了!?或者,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余罪嗤笑了笑,勾勾手,拿走了一位刑警手里的微型摄录,放到了桌上,示意下,关门!

    有了先前的表现,刑警心里虽有疑问,可还是依言照办了,这种事大家都懂,不管什么嫌疑人,不用点手段,谁可能会老老实实认罪坐牢,还别说什么刑讯逼供,恐怕对于真正的作歼犯科的,你就刑讯,也未必能逼出供词。

    这位就是了,一位刑警拎着,按余罪的示意,靠到了桌边,他紧张地看着,不过眼光里很坚定,视死如归那种坚定,但凡这种坚定都会让警察束手无策,因为谁也不敢把人家整死啊。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你犯的事,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余罪两眉煞意甚浓,瞪着嫌疑人。

    “扛有用吗?咱们对话长达几个小时,有很多受害人都能听出你的声音。”余罪提醒道。

    嫌疑人稍有不适,然后憋着,几乎是牙缝里迸出来的字:“我什么也没做……是你们下的圈套。”

    看来非常明理,知道自己掉进警察挖的坑里了,而且准备死扛到底了。明白人和明白人讲话几乎可以不说,从李红斌这个骗子那隐忍的眼光中就看得出来,只要抓不到更多的罪证,只要找不到赃款的去向,只要证明不了他曾经诈骗过多少,那就今天这一桩。

    “没错,是圈套……你个骗子被骗了,这素质不怎么高啊!?”余罪轻蔑地道。

    骗子眼光闪过一丝愤怒,一丝专业被置疑的愤怒,谁可能想到警察这么狡猾,居然扮傻子上当玩。

    “看着我。”余罪道:“我既然抓得住你的人,就撬得开你的嘴,你信么?”

    嗤声,那嫌疑人不屑地哼了哼,却不料余罪突然出手,一拳闪击嫌疑人面门,他躲闪不及,正中鼻梁,啊的一声,刚后仰又被余罪扯着头发了,就见得余罪嘭声一摁,把他摁在桌上,鼻血长流的嫌疑人挣扎着,余罪却像施虐一样摁不住,而且摁开了dv,他在恶狠狠地讲着:

    “别怪我不给你机会,后悔从现在就开始了……我特么就最恨你这种有胆做,没胆认怂货。”

    这事办得,两位同来的刑警也觉得有点过了,而且似乎于事无补,可看着面恶手辣的余罪,俱是心下凛然,知道这位总队威名赫赫的余处长,绝对不是善茬了………

    …………………………………

    …………………………………

    不过这次要失望了,虽然不知道前方的情况,后方的熊剑飞、肖梦琪都等在队里,一直期待着余罪带来奇迹,就像上次一样,半路上就突破了,连下十数起系列诈骗案件。

    这一次可真的失望了,解押上路没消息,走了两个小时没消息,到午夜再联系,还没有消息,后来李玫悄悄在电话上发短信说,根本就没有突审。

    “搞什么嘛。”熊剑飞愤愤地拍着桌子道,突审击溃嫌疑人心理防线的最佳时机,突审要没有突破,等嫌疑人心理一适应,再撬开他的嘴就难了。

    “前方的情况瞬息万变,也许另有隐情。”肖梦琪在会议室里踱步道,她在盘算着,抓到这个嫌疑人,有泄露消息的指证,有受害人指证,定罪的可能姓有多大,毕竟什么案子也讲证据,现在审核可越来越严,送起诉被打回来补充侦查的案子多得去了。

    “能有什么隐情,人都抓到了,妈的,在我手里,我非把蛋黄挤出来。”熊剑飞愤然道,二十几起诈骗案,快把他逼疯了。

    肖梦琪看着熊剑飞的样子,叹了口气,坐下来,语重心长道着:“剑飞,你的心态可不对,这种案子,你还是最好不要上手段。”

    “不上手段怎么办?”熊剑飞不屑了,大部分作歼犯科的,那个不得拳脚问话。

    “绝对不行,系列诈骗,金额现在接近三十万,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这种多次作案的谁敢认啊?量刑可不轻呐,恰恰关键的一个环节缺失了,异地取款的另一方,我们还没有机会抓到啊。”肖梦琪现在梳理着,看来还是美中不足了。

    “可是……哎呀,那怎么办?前几次作案的骗到的钱,肯定被同伙提走了……倒是有过一张协查通报,福建龙岩警方给咱们提供了一份当地两次取款的照片……我找找……”熊剑飞翻查着一摞档案,抽出来两张,电脑传输回来了,一个剃光头的男子,一位围着纱巾的女人,都没有确定身份。

    这两个人能和抓到诈骗嫌疑人有多大的关联,有多大的重要姓,实在无从得知了,要往下查,恐怕需要时要久了。

    “啃不下来就慢慢啃,你做好准备,可能得跑一趟远门了,这是咱们电信诈骗抓到的首例嫌疑人,意义重大,就多花费点夫也要钉成死案,千万不能反复。”肖梦琪看了眼提款的嫌疑人照片,如是道。

    信心虽大,可口气确不是那么坚定了,这种案子,到那儿也引不起高度重视,而且又是需要大量警力排查的作业,这难度,想想就让肖梦琪的愁容增加了几分。

    “肖处长,您回睡会,我等等他们。”熊剑飞客气道,看肖梦琪实在不准备走,又邀着:“要不到我们值班休息一会儿,就是条件差点。”

    “没事,我就在沙发上眯会。”肖梦琪随意道,又一次拿起了讯问笔录,收拾着今天录音的内容,估计在考虑着这些证据的价值有多大。

    熊剑飞悄悄退出去了,他实在在点汗颜,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都没当好,连累了这么兄弟跟着受罪。

    对了,那几位兄弟呢?熊剑飞准备打电话,一看时间又放弃了。累了一天,该休息了。

    对了,想知道那几位兄弟何在?

    多曰纠结的案子一朝解开,众人兴奋地得早忘乎所以了,汪慎修和骆家龙三两句就诈出了兽医和鼠标之间的猫腻,这倒好,两人相随,成了四人联袂了。

    此时此刻,他们正在一处,每人一杯啤酒,无心啜饮,都看着舞池里,有一位热舞的姑娘,上身一抹胸、下身超短裙、疾速的飞舞中,白晃晃的一色肉色,一旋转就能看到小裤裤的颜色。看得哥几个嗒…嗒…口水掉杯子里了浑身不觉。

    男人在本质上有些东西是共通了,这个与职业无关,四人耳语着,在分头看着目标,赌谁先搭讪上个妞,先要到电话的为赢,要不到对方电话的买单,赌局开始,四人分头行动,没入了这灯红酒绿,陶醉于这纸醉金迷,此情此景,与职业有关的事,早被撂到脑后了……………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27章 莫衷一是

    劈里叭啦咚……啊啊啊啊哦……

    咚咚咚咚咣……嗯嗯嗯嗯啊……

    晨曦微露的时候,奇怪的声音微弱地响在开化路刑警队的滞留室里,没人确切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系列诈骗案嫌疑人被连夜解押回这里,应该发生点什么。

    当肖梦琪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她隐约地听到了这种声音,然后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群数月寸功未建,天天被支队人训斥的刑警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大多数时候公愤在高压下会变成私仇,犯罪会失控,执法同样如此。

    她整整衣服,揉揉发酸的脖子,快步往楼下走着,直向审讯的滞留室去了,门口熊剑飞伸手拦着,她瞪了眼:“让开……当着督察处长的面,你干这事?是不是等着我把你带走啊?”

    熊剑飞不敢忤逆,让开了,然后吼了声停。

    所有的声音就消失了,肖梦琪进去,两位满头大汗的刑警面面相觑,再看那位被连夜解押回来的嫌疑人,喘着粗气,被铐在椅子上,人弓得像只虾米,身边四周洒了一堆报纸,这种手法当督察的肖梦琪了解,垫厚点敲你脚面、膝盖,能让你痛得想喊出来都难,别说那些更损的勒你软肋、捅你尾椎,能疼得让你想死的心都有了。

    在这一方面,警察不比嫌疑人强多少,唯一可以理解的是,这不是一位无辜的人。

    “出去!”肖梦琪训斥着,熊剑飞一摆手,两位刑警跑了。

    肖梦琪看着喘着气,两眼发红的、额头冷汗涔涔的嫌疑人,又不悦地盯了熊剑飞一眼,这么瘦弱的嫌疑人,真要整出事来怕是交待不了。她围着人转了两圈,严肃地道着:“李红斌,你抵赖有用么?你的口音被录下来不少,马上很多受害人就会指认,在你的家里搜出来的作案工具、还有你昨天的诈骗表演,给你提供电话号码的中间人,都足以定你的罪了。”

    诱供,告诉你已经是破罐子了,诱导你反正已经破了,就破罐子破摔吧。

    这个精妙诈骗的嫌疑人果真不同寻常,嗤了嗤鼻子,呸了口,不屑了。已经过了这个心理的适应期恐怕就不好办了,就像所有嫌疑人都懂的:

    熬不住牢底坐穿、熬得住量刑从宽。

    “你抵赖得住吗?你两次出入五原,在离刑警队不到3公里的二手车市物色给你提供消息的人,那位可能指认你呀,你一共给他付过五次报酬,最近的一次在两周前,汇出地就在梧州……这种事你一定不会假手于人,银行肯定留下你的英姿了,对吗?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肖梦琪又道。

    整个线索已经连结出来了,收集目标客户群,实施诈骗,全盘已经通了,但线索连结并不意味着形成证据链,口供、赃款,都还是未知数。

    嫌疑人看了看肖梦琪,目无表情,没有被肖梦琪的威胁吓住,也没有被肖梦琪的英姿迷住,他笑笑道:“那你们把我移交起诉啊,还打我干什么?”

    “问题不交待清楚,你走不了。”熊剑飞训斥了句。

    “凭诬谄和虐待让我交待?呵呵。”嫌疑人翻着白眼,根本不为所动。

    “那怎么样?我还得磕头求饶让你交待?你特么骗了多少家人,你还是人吗?”熊剑飞愤然一扬手,被肖梦琪的眼神制止了。

    “是啊,你们又没把我当人。”嫌疑人不屑道:“我看你们不比我强多少。”

    “你等着,我特么今天撬不开你的嘴,跟你的姓。”熊剑飞气咻咻地无处可泄,双手重重的拳掌对交,啵声很响。

    “你别跟我姓,最好整死我,否则我这张嘴,在法庭上还会翻供的。”嫌疑人道,两道怨毒的目光看着两位警察。

    啪……一个耳光,熊剑飞给了他最直接的一个回答。

    那嫌疑人看看他,笑了,虚弱地脸笑着,那是一种绝望而可怖的笑容,笑得两眼发滞,肖梦琪觉得有点瘮人,转身走着,命令着:“停下。”

    熊剑飞气冲冲出门时,听到了嫌疑人在背后一阵怪笑声,那声音比样子还瘮人。

    其实警察比任何人都矛盾,当正常的途径无法将嫌疑人绳之以法时,如果你不想看着他们逍遥法外,那就意味着你也要以身试法,究竟是用法律的武器维护更多数人的利益,还是用法律的名义伤害了个别人的权益,谁又说得清呢?

    肖梦琪去了趟水房,洗了把脸,冷水激得她更清醒了几分,熊剑飞傻兮兮跟上来了,就那么跟着、看着,一言不发,像等着领导的指示。

    “几点回来的?”肖梦琪问。

    “四点多。”熊剑飞道。

    看看表,已经六点了,两个小时过去了,难道以刑警队的凶性,能一无所得,她问着:“问到了什么情况?”

    “这家伙,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都没说几句话。”熊剑飞愕然道,骨头硬的不多见,可并不是见不到,最起码刑警就经常能遇到,特别是那些天南海北惯走的流窜人员,有些历练的比忠诚信仰战士还坚定。

    “那也不能这样,出了事怎么办?”肖梦琪压着声音训了句。

    这是不准备追究了,熊剑飞听得出来,可他并不在乎,直道着:“这样都不行,好说好劝难道行?这明摆着就是他作的案,死活不承认。”

    “承认等于认罪,这种系列诈骗,他应该知道份量,惯犯,轻判不了,熬过几天就等于少判几年,他知道警察不敢把他真怎么样,又不是命案……所以就扛啊,可这样硬来不是办法。普通刑事案件和你们二队还是有差别的。”肖梦琪劝道,回头时,熊剑飞傻兮兮看着,她马上停下了,知道这劝也是白劝,甭指望这种城乡结合部地带的基层警务单位能有多高水平。她看了看解押车在,换着话题问:“余罪呢?”

    “他没回来。”熊剑飞道,解释着,余罪和李玫都没有回来,是鼓楼分局把嫌疑人解押回来的。

    这话听得肖梦琪讶异了,跟个案子半途放下可不是余罪的风格,她狐疑地问着:“什么交待也没有?”

    “好像有。”熊剑飞挠挠脑袋。

    “是什么?”肖梦琪赶紧追问。

    “噢,他说了,这个人审不下来,不过也别让歇着。”熊剑飞传达着余罪的话。

    一听肖梦琪抿嘴了,直训着:“审不下来你还审?他审不下来,你试能有用。”

    训了一句,肖梦琪摸着手机,在楼上,她急匆匆地上楼,把熊剑飞听得老大不高兴了,就是嘛,好像就余贱一个人行似的,可对于他实在也没什么办法,他在院子里巡梭了良久,又换了一拔刑警一挥手道:“去,继续审。”

    临了了又叮嘱了句:“别动手了啊,督察处的领导在。”

    两刑警点点头,好幽怨的眼神,队长这是怎么了?对付这些人讲道理怎么可能?要懂道理,还至于犯事么。

    又审了一个小时,兜了一个大圈子,熊剑飞再去看时,有位刑警怒火冲冲地出来了,小声对队长道:“熊队,不行呐,这骗子铜嘴钢牙,给我们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熊剑飞愣了。

    “他说我们设局,违法犯罪的是我们。他要告我们。”刑警瞠目道。

    哎哟,熊剑飞给气得啊,摘着警帽重重一扔,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苦着脸喟叹着:

    这警察当得真尼马窝囊,还不如当骗子呢。

    再过一小时,两位刑警满脸愁苦的出来了,看样子,甭指望在口供上有什么收获了………

    ………………………………

    ………………………………

    肖梦琪是七点钟离队的,她驾着车疾速地往机场赶,一直联系不上余罪,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联系上了李玫,知道两人在抓紧时间睡觉,她满满地歉意,不过旋即又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余罪居然又摸到了新的线索,两人正等在机场。什么线索李玫电话上没讲,让她来。

    这个疑问让肖梦琪想了一路都没明白,她甚至要以为找到了线索,两人准备乘机赶赴福建,数次取款都发生在那个地方,嫌疑人还有一个同伙。

    不过她马上否决了,要抓捕也不是这种配制,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找出一个嫌疑人来,那可不是轻易能办到的,恐怕连起码的语言沟通都困难。

    匆匆地泊好车,奔进了机场,偌大的航站楼,找了好久,才在接机的休息处看到了体型独特的李玫,已经累得不像样子了,头发散乱着,正仰着脖子点瞌睡,肖梦琪走到近前才看到,椅子上长长地躺了一位,可不是余罪是谁。

    歉意更浓,不管性格是什么样子,这身警服就像魔咒一样,穿上它就会患上类似强迫症一类的症状,总在想尽一切办法找出真相,总在用尽一切努力找到真凶。

    她轻轻地坐下来了,用肩膀靠着,让李玫脑袋靠到了她的肩上,女警如果没有当花瓶的先天条件,在警队里一般都会被当男人使唤的,李玫无疑就是这一类,真正有需要,性别的条件是不予考虑的,看着肥姐疲惫的脸,肖梦琪想做点什么,却不料一下子把李玫惊醒,她揉着睡眼,打了个哈欠,肖梦琪连连讲对不起。

    “没事没事,反正也睡不好……肖处,什么时候来的?”李玫道。

    “刚到。你们怎么中途折回这儿来了?”肖梦琪问,直入主题。

    “等人下飞机啊。”李玫道。

    “谁呀?”肖梦琪纳闷地问,补充道着:“我还以为你们发现了线索,准备乘机走。”

    “那多浪费,余罪想了个最简单的办法。”李玫道。

    “等等……你不会是在说,诈骗嫌疑人李红斌另一位取款的同伙吧?”肖梦琪问。

    “我不知道是谁,不过可能有助于拿下李红斌。”李玫道。

    越说越离谱,都不知道是谁,却知道对李红斌有用,肖梦琪追问着,却发现李玫不时地瞅着睡着的余罪,话说得语焉不详,追问的急了,李玫就一脸难堪地表情推托着:“一会儿你问他吧。”

    “到底怎么回事嘛?”肖梦琪算是丈二尼姑摸不着头脑了。

    正说着,接机的声音响起,从福州到五原的班机落地,就像一个闹钟一样,余罪惊醒,坐起,闭着眼,肖梦琪说话他也不理会,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李玫开始工作了,拉开了电脑,通知着信通处的同行,要定位一个开机的手机号。

    五分钟后,滴声接通,李玫惊声叫着:“果真来了。”

    “不管是谁,抓!”余罪毫不客气地道。话音手机响了,他嘘了声接了起来,是特制的手机,李玫在同步录音,手机里响着一个女人声音:“我到五原了,你在哪儿?”

    “我在……你说我会告诉你吗?钱带来了吗?”余罪问。

    “我带来了……你把他怎么样了?我要和他通话,我要见他。”对方的声音,很焦急。

    “当然会见到的。”余罪慢慢地说着,李玫指示着接机口出来的方向,肖梦琪注意到了,几位民航公安分局的警员已经呈包围态势,只等着抓人了,余罪审视着,在看到一位宽裙装的女人拉着行李,打着电话出来时,看到李玫的指示时,他轻言细语地道:“很快就见到了。不必这么着急啊。”

    “喂…喂……你在哪儿?我好像听到了航站楼的声音……”对方的声音,很诧异,人在四顾张望。

    “就是她,带走。”余罪面无表情地下了抓捕信号。

    几位公安分局的分开人群,冲了上去,却在接近目标的一刹那,齐齐停下了,他们愕然地看到这位女人,是一位肚子已经鼓鼓的孕妇。

    那位孕妇被这个场面惊呆了,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惊恐地看着围着他的警察,嗒声……行李拉杆掉了,手机吧嗒声,掉在地上,碎了。

    人随即被带往民航分局,是肖梦琪搀着走的,已经比对出结果来了,这是诈骗案中某次银行取过款的女人,她不知道这位女人是怎么自投罗网来的,不过她似乎猜到了李红斌死不开口的原因。

    还有更震憾的,这个骗子的同伙兼女友,居然是被余罪骗来的,居然还随身带着十万元现金,要赎回被“绑架”的男友。当女人哭哭啼啼讲出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时,连肖梦琪也凌乱了。

    骗子坚强的出乎意料,警察似乎在扮演着骗子的角色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28章 其罪坐实

    “我非常同情你的境遇,真可怜哈,骗子的下场,比被你骗的那些受害人好像还要可怜。”

    余罪像吟诗做赋一般,手叉在胸前,漫步在小小的审讯室里,语气平稳地说道。

    时间指向上午十一时三十分,肖梦琪和熊剑飞坐到了审讯台后,面前萎顿的嫌疑人李红斌,有点呆滞,不过从漠然的表情和呆板的眼光里,谁也感觉到他那种顽固。

    “你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造成的。”余罪站到他面前的时候,直视着,李红斌也不躲闪,回敬着他一股子怨恨的目光,余罪针锋相对地道着:“别指望我心里有歉意,我也不准备为我做的任何事道歉,就像你也不准备为你所做的任何事负责一样……你可以恨我,但你无计可施;就像那些被骗的受害人恨你入骨,也无计可施一样,告诉我,现在体会到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望了吗?”

    余罪轻声问着,这声音却像针、像刺、像毒虫一样爬进了对方的心里,微微的不适现在脸上。而余罪清楚,那种从天堂坠落到地狱的感觉,他曾经亲身感受,而现在,也感同身受。

    “说句话,你还是不准备认罪,争取宽大处理?”余罪问,躬着身子。

    “我什么也没做,你们设的局……即便你逼我认罪,我保证会翻供,我保证会告到底。”嫌疑人咬牙切齿地道,目光里深深的怨毒,看样子已经吃了铁丸定心了,死扛到底了。

    人性是个什么样子,不那么容易琢磨,特别是有了某种不为外人所知的执念,那种近乎疯狂的举动,可能除了他,外人无从理解。

    余罪呆了几十秒,然后站直了,慢吞吞地道:“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来意了,我没有准备问你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做了几件很违背良心的事,你这个样子,让我良心受谴责的程度大大降低了……还记得昨天在梧州我告诉你那句话,我说,你会后悔的,后悔的原因是,你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特别是承受能力……有兴趣知道我做的事吗?”

    没有,嫌疑人理都不理他,余罪一甩一个响指,肖梦琪把dv摁开,屏对着嫌疑人,摁了播放。

    画面出来的时候,嫌疑人一下子像注入的兴奋剂一样,腾起站起来了,两眼惊恐地看着屏幕,就要冲上来了,不过可惜身不由已了,铐在椅子的把手上,他的激动只带来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响。

    摁下,关闭,肖梦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亮着一张银行监控画面的打印照,和屏幕上这位女人的照片对比,可以识别为同一人,就听她道着:

    “刚刚屏幕上这位女人叫吉荣荣,龙岩人,和你老乡是吧?3月27日,龙岩大龙路农行分理处,第n98243号atm机监控拍下了她取款的画面……就在同一天,我市大辛庄农民高军虎,被一位自称有二手车的嫌疑人,骗走了六千五百元……钱正是吉荣荣取走的。骗子不一定是你,可骗子的同伙肯定是她啊。”

    “不是她……不是她……”嫌疑人一瞬间失控了,手铐拉着椅子,像是受刺激了,余罪挡在了他的面前,他紧张地,惶恐地又坐回去了。

    一个瞬间,像是目睹了何等悲呛的事,他眼里充血,手使劲地揪着头发,全身颤着,表情极度悲愤了,然后呜呜地哭了。

    “你一定在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对吗?一定在奇怪为什么吉荣荣会出现在五原?为什么她会自投罗网对吗?”余罪连续几问,恰中嫌疑人的心思,他抬头时,两眼泪流,悲恸地看着余罪,余罪接着道:“原因在你身上……还记得我在梧州,朝你的鼻子打了一拳,而且录下来了吗?”

    ……………………

    余罪侧过身,肖梦琪在回放着,嫌疑人两眼睁大了,他渐渐地发觉,自己从头到尾,就一直被坑在一个根本没有翻身机会的骗局里:

    十五个小时前,那一拳击得李红斌鼻血长流,余罪录下了他被押着,满脸是血的样子。

    他不知道的是,这段几秒钟的视频,被放在他常用的联系方式上。

    他能猜测到的是,关心着他的人,肯定会为之所动。就要骗子的选择目标一样,要利用的,就是人性的弱点,贪小便宜是一类,亲情,也是一类。

    嫌疑人惊恐地看着余罪,假如拳脚他可以不害怕,可这个人眼光却让他感到一种深到骨子里的恐惧,骗子可能还有点底线,而面前这个,像根本没有。

    肖梦琪在回放着当时的场景,李玫在他的私人电脑上找到了常用的q号、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常用手机号,提取一个使用频率最高的就是目标,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最终焦急乘机来的,是一位孕妇。

    回忆,持续了几分钟,几分钟,嫌疑人已经到崩溃的边缘了。

    …………………………

    “我做的事很简单,就像你们简单的骗局一样,我用你的声音频率做了一句话叫:准备好钱,我有用……然后把这个声音留言放在你常联系的q上,发给你常用的手机号……然后,很意外地,居然有人联系我,哦,联系的不是我,联系的是你那部手机。”余罪道。

    这个结果是,嫌疑人最亲近的人,恐怕就要上当了。

    在嫌疑人愈显惊恐的表情面前,余罪平静地道:“等联系我,那后面的事就简单了,我告诉他有人欠我钱,不还钱我就砍他一条腿……也许我这句可信度不高,不过加上你满脸是鼻血的视频,是不是可信度马上满了?跟你学的,做假也做得像真的,那样成功率高。”

    这就是经过,一个简单的伎俩,骗来了骗子的同伙,还带来了“赎金”,肖梦琪真不知道余罪的脑袋是怎么长得,这么损的招数能随手拿来,不过不可否认,其效果是相当明显的,嫌疑人从漠然到疑惑、从疑惑到惊恐、从惊恐到愤怒,心绪很快地失衡。

    而突破心理防线的最佳方式,就是让被审者心理失衡。

    余罪静静地站在那儿等着,这个心理的缓冲很关键,有时候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就需要一个刹那。

    动了,嫌疑人动了,两眼泪扑潸潸地流着,看着余罪,然后猝然开口。

    呸!吐了余罪一脸唾沫。

    熊剑飞拍案而起,肖梦琪把他拉住了,余罪没有动,就像唾沫不在自己脸上一样,他冷笑着道:“你终于表达出你的真实情感了,很好,我也向你表示一下。”

    言罢,手一挥,啪声脆响,一记响亮的耳光,嫌疑人被打懵了,就听余罪恶言恶声道着:“别特么当我是警察不敢揍你,这一耳光是替你老婆打的,骂你畜牲都轻了,有把老婆家人也拖进罪案里的吗?你居然让她给你当帮手。”

    啪,又是一记反向的耳光,余罪又骂着:“这是替你老婆肚子里孩子打的,虎毒都不食子,你这一下坑了她们母子俩啊?真特么难为你了,在外面招摇幢骗,老婆一直以为你在辛苦挣钱养家。”

    啪,又是一记耳光,余罪骂着:“你该恨的是我吗?让那些被骗的人看看你这嘴脸,会不会撕了你,让他们知道你老婆就在五原,是个什么后果?”

    啪,再来一记耳光,余罪骂着:“还特么呸我!?我告诉你,等着后悔吧……让你这辈子都在后悔里。”

    一把把嫌疑人揪起来,余罪瞪着眼,煞气毕露地叫嚣着:“你以为不说就没事了是不是?我告诉你,骗走多少钱我就从你老婆身上找回多少来,少一分一毛,老子都不放过她……就像对你一样,我说到做到。”

    嘭声,余罪把懵然的嫌疑人扔回了椅子上,大步要走。

    仿佛雷霆乍惊,仿佛山崩海啸,一声凄然的长吼,那嫌疑人拖着椅子,呼咚声扑过去,咚声跪着拖住了余罪的一条腿,撕心裂肺地、声音沙哑地哀求着:

    “你们别碰她……她怀着孩子……我认罪,我交待,你们别碰她……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我求求你们了……我认罪,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她根本不知情……真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都是我做的。”

    吁地一声,肖梦琪憋在胸中的那口浊气终于舒出来了,可在她如释负重的时候,又觉得两眼发酸,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大男人哭到了这份上,那心理承受估计被压到极限了。

    他哭着,他捶胸顿足着,他以头触头,磕得额前鲜血长流,就一句话,都是我做的!

    余罪像没有什么感情一样,使劲抽出了腿,回头厌恶地踹了他一脚,拍门而去,熊剑飞却是看不下去了,现在同情心全部转移到这个嫌疑人身上了,他把人搀着,叫着刑警,两人护着、一个人简单的消毒包扎,而这个过程,嫌疑人已然不在乎自己了,在不迭地交待着,那一桩一桩犯下诈骗案件……

    4月24日,上午,骗到了一万三千元……

    3月28日,下午,骗到了九千元……

    3月27日,骗到了六千五百元……

    ………

    对了,就是车行那位………的给提供的消息,每次根据收集到的号码多少,付他六百到八百不等………

    在询问和笔录进入常态化之化,肖梦琪拿着dv,悄悄地退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这个嫌疑人恨之入骨,可在退出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像绝望地,巴不得以求速死一样,在交待着诈骗案件。

    这时候肖梦琪却是眼睛有点发酸了,其实突破一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就像嫌疑人下决心铤而走险一样,警察也在承受着那种来自不知何方的谴责。

    比如,抓捕所谓的“控制”;比如,审讯所谓的“手段”,比如,她现在手里的东西,记载着有悖于一个警察职业操守的东西。肖梦琪翻看着,翻看到余罪的凶恶的表像,翻看到嫌疑人满脸是血的照片,她手指颤了颤,然后摁下了屏幕上显示着的一个按纽:删除!

    “你在销毁证据?”轻轻地声音响起。

    肖梦琪抬头时,余罪已经踱步到她近前了,刚洗了把脸,发际还有水渍。肖梦琪笑了笑,没有做答,就是那么欣赏,又很难理解地看着他,余罪却是道着:“吉荣荣的事,你处理啊。”

    是嫌疑人的老婆,事实夫妻,还没来得及办证,就是这位被余罪骗来的女人,让案情更进了一步,肖梦琪却问着:“你好像并不关心李红斌的审讯结果?”

    “结果是他受到法律制裁,我们受到良心谴责,不一直都是这样吗?”余罪道。

    “对你所做的一切,我不予评价,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肖梦琪道,受到点良心谴责,总比嫌疑人逍遥法外要强,她此时也明白许平秋的深意了,只有这些不挽一格的人物,才能对付那些日新月异的手法。她看余罪的脸色不太好,又是轻言劝着:“虽然你不爱听,可我还是要提醒你……方式方法还是需要重视的。”

    “我无意抵毁你啊。”余罪打断了,带着一种玩味的表情道着:“所以警察要都有你这么高学历,入职就是副科级,天天坐办公室,那执法的文明程度早就提高了……可即便提高,现实行得通吗?没有那一个嫌疑人会心甘情愿为自己的罪行负责,就像警察不愿意承认他无时无刻都被良心谴责一样,所以,执法和违法的碰撞,只有输赢,没有怜悯。”

    肖梦琪以一种讶异的眼光看着余罪,这些话拔动着她的心弦,显得另类,却也睿智,那张疲惫的脸上或者还有一种表情叫:无奈。

    余罪走了,此时值班室那张床估计比任何美女对他的吸引力都高,肖梦琪痴痴地看着,她有一种想说什么的冲动,可千言万语,就没有找到一句很合适的话。

    是日,五原市连续发生二十七起“购车”电信诈骗案告破,一直在全市破案率屡创新低的开化路刑警队,以势不可挡的速度,甩掉了落后的帽子,攀上了内网表彰通报的头条,印在省厅通讯信息的菲页、连不轻易报道警务故事的省法制报,也开始追踪这例完美告破、并追缴回部分赃款的的案件。

    结果是完美的,谁还会在乎过程中瑕疵?

    当然,除了那些警察们,他们自己会在乎。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29章 阴差阳错

    一封摊开的报纸后,露着一个寸发根根直立,青青头皮的男子,偶而间,看报纸的男子大手如蒲扇般抚过脑袋,习惯姓地撇撇嘴,本来一副凶相的脸,因为这个表情显得滑稽,会让观者好奇,什么样的事才会让这个样子的牙疼!?

    是邵万戈,他用了半上午时间在观摩开化路刑警队拿下的这个系列诈骗案,当了十几年老公安了,他愣是看不懂其中的细节是如何发展的,敲门声起的时候,政委李杰、支队专管案件研判的罪案研究主任张新国一起进来了,他放下了报纸,请着二位坐下,开口直入主题道:“二位,可有心得?”

    “张主任先说,我非专业。”李政委李杰笑道。

    于是这位张主任排出疑点来了,第一,怎么在从业数百人的二手车市查找到这个走漏消息的嫌疑人?理论上就支队下夫也得一周两周,还不能保证正确,所以他怀疑,肯定有线人帮忙;第二,扮受害者没甚稀奇,是常有的事,可稀奇的他的抓捕地点,在一座层叠式建筑结构、有上万人的情况下准确定位到目标,这一点似乎目前大部分警用设备都做不到。第三点,从抓捕到突破仅用一天,这个堪称神速。还有他最想不通的一点,居然追回了超过一半的被骗赃款。

    邵万戈几次笑了笑,等疑点排完了,张主任脸上忧虑未尽,他笑着提醒道:“我们在找这种侦破思路和方式复制的可能,你不能全部给我疑点?”

    “这事有点邪姓,而且不可能复制啊,我根本没看明白,他们在梧州抓到嫌疑人李红斌的同时,用什么办,把另一位同案,也就是李红斌的女友从老家诳来了……不但让案件迅速突破,而且还退了大部分赃。”张主任道。他愕然看李杰时,李杰正在偷笑,惊声问时,李杰笑道:“这个我真无评判,这个人有多邪您应该有所耳闻?”

    “嗯,是,赶着牲口群找回灭口案主凶的不就是他?”张主任道。

    “老队长又将了我一军啊,你们得帮我想想辙,现在警力不足、经费不足、侦破难度大等等之类的籍口,我是没脸说出来了。”邵万戈道,好难堪,好牙疼的表情。

    这是领导惯用敲边鼓的方式,无疑这一次敲得是相当成的,再有什么担子给你压下来,有怨言就有实例对比了:啊,瞧瞧开化路刑警队,人家有什么?不照样下了系列案子?

    是啊,事实摆在那儿了,你个支队还啃不下案子来,就说不过去了,张主任比较古板,对此爱莫能助了,他道着:“这是一种纯粹的个人行为,不可能复制到所有诈骗案件的侦破思路上……我还真想不通,好歹也是个骗子,怎么可能被几个刑警从头到尾骗了。”

    李杰终于忍不住了,嗤声笑了。对于支队长的难堪,他抱之以同情的态度劝着:“邵支,您急于推进破案率的心情我理解,可这种方式真是不能复制的,您就把他请来给各队上上课,也是闹几场笑话。”

    也是,曾经就请过,不过那人的水平不稳定,有时候出口就是真知灼见,有时候却是奇谭怪论,而且有把队员带坏之虞,这不几天就把熊剑飞带坏了,都敢给他甩脸了,整个案情的细节,居然不告诉支队长。

    “我手下要有这么个专治疑难杂症的人就好喽,新任厅长明天就到任了,按常规判断,上任第一把火啊,绝对是社会治安,一提社会治安,刑事案件首当其冲啊,这虽然是老生常谈的,可在领导关注的这段时间里啊,要拿不出点干货,怕是咱们都交待不了啊。”

    邵万戈道,话里浓浓的忧虑,从队长到支队长不仅仅是职务的升迁,同样也是眼光的扩展,你不得不放眼全局,从更高的角度去看整个治安的形势。

    沉默片刻,电话铃声,真是怕什么什么就来,市局办公室的电话,一接连邵万戈也徒然色变,紧张地安排着:

    “快,口头通知各单位打扫卫生,各刑警队暂勿滞留嫌疑人。”

    匆匆起身,李杰和张主任追着问怎么回事,邵万戈直拍脑门道着:“办公室口头通知,新任厅长可能已经到五原了,正在各警务单位明查暗访。”

    坏了,这要暗访,还不得挑一堆毛病,三个人各管一片,飞速地驶往各中心大队………

    …………………………………

    …………………………………

    钟鼓楼是五原市区唯一在市中心的古迹,从鼓楼区分局的门房,透地窗户就能看到尖尖的塔尖,大部分时候,门卫的表情和塔尖一样,亘古不变的那种平静,平静到漠然。

    证件递进来了,门卫半晌才去拿,看看对方,两个人,西装,一老一少,他警惕地审视着,还好,不像坏人,看看证件,红十字基金会的理事,他纳闷了,直问着:“到公安局干嘛?他的呢?”

    “有点业务,从警人员的人身保险类的业务……这位是我们基金会主席,和你们张如鹏分局长是朋友。”那人道,一指后面那位年过半百,头发花白,背着手很有派的老头。

    “噢,我们局长在楼上,二层,中间那间,您二位慢走。”门卫一听找分局长,又是朋友,小伙客气了,指示着方向,来访者笑吟吟地告辞,拿回了证件,进了公安局大院。

    “鼓楼分局是建制最早的分局之一,因为毗邻古迹的原因,建局三十年,基本没有动过……这儿的保存还是很完好的。”年轻的那位轻声介绍着:“分局长张如鹏,五十一岁。政委……是个女的,市局督察处处长兼任,叫肖梦琪。”

    老头嗯了声,不为所动,他目光所及是院子里的警车,保养的实在不怎么样,刮迹、擦迹,还有撞凹的地方就那么撞着,他看看表,上午十时一刻整,两人一前一后从办公区域走过,看了诸多不和谐的景像。

    标值班室的地方,民警在聚神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你以为工作投入是不?其实是扫雷沉迷。联游戏是不可能装的,这种小游戏就成了民警的最爱。工会那地方,从窗户上就看到两女一男三位女警聊着什么,其中一人还忙着摘着豆荚,肯定是瞅空在分局不远的菜市场买的,拾掇好准备午饭。到了分局长、政委办公室……咦哟,根本就没人。

    年轻的不敢说话了,年老的脸黑了,匆匆的脚步很快走过,明显和其他警务单位一样,闲得闲死了,忙得忙死了,而忙得你未必能看到,闲着可天天在眼前晃悠。

    东面上楼,西边下楼,准备离开时,才发现这是个二进的院子,年老的那位背着手,踱步进了这个院子,一层滞留室,没人,沿阶而上,二层似乎是一个会议室的地方,看标示“协查办公室”,年老的回头奇怪地征询着。

    “积案协查办公室,全市大部分失去侦破价值和时效的旧案,原始案卷都统一集中在这儿。”年轻的那位道。

    “这是推诿责任的一种方式?”年老淡淡地问。

    “也不尽然,刑警不可能拿下所有的案子,总要有疏漏……对了,据我了解,他们正在组织对积压、旧案,特别是频发的诈骗案子清理,刚刚还上了制报……”年轻的掏着公文包,从一摞报纸里拣出了一份,负面消息不少,正面消息很好找。

    年老的粗粗一览,眉间有笑意了,拿在手里道着:“这才是当警察该干的事。”

    随手推门,然后表情僵硬,话会咽回去了。

    这个偌大的办公室居然还真有人,两人伏在桌上呼呼大睡,一个头仰着,脸上盖着案卷,居然在打着呼噜,这个时间里睡得这么香,让人实在怀疑此时是上午还是午夜。

    老头有点愠怒,年轻的有点尴尬,偏偏那几位睡得好香,他不知道该不该吼醒,正僵着,有人拿着案卷从案架后伸出脑袋来了,直问着:“你们谁呀?怎么随便就进来了?”

    “噢,我们……随便看看。”老头省悟了,随口道。

    “这是个随便看看的地方吗?”蔺晨新拿着案卷,指着两人,已经有当警察的气质了,吼着两人,那年轻的赶紧拦上来解释着:“警官同志,我们是……省厅宣传部的……这个这个……”

    年老的一扬手里的报纸,找到最佳的切入点了,蔺晨新恍然大悟道:“来采访我们……已经采访过了。”

    “咱们内部还需要详细报道一下嘛……对了,昨天采访,不能累成这样?”年轻的问,指指那几位睡觉的。

    “找目标啊,忙啊,昨晚累了一晚上,今早四五点才休息。”蔺晨新道,哥几个直到午夜以后,今早一来,岂能不睡。

    “他们是……”年轻的问。

    “不就是报上那几位……这个报道有点过份啊,兄弟们辛辛苦苦把人抓回来,连名都留不下,一概统称,公安民警……最可气的是,这么大劳,到现在别说奖励,一毛钱补助都没有,我们还得自己垫钱,我都不纠结了,这破警察当不当,也没啥意思……。”蔺晨新发着牢搔,他没有注意到,他的言语不但把两位来人说得脸上起黑线,而且把睡着那几位惊醒了。

    “这谁呀?”汪慎修眯着眼。

    “怎么随便进来了?”骆家龙不悦了。

    “吵什么吵?睡会都不安生。”鼠标脸上的案卷滑下来了,他悖然大怒道。

    哇,有个姓,老头张口结舌,蔺晨新粗粗解释了句,三个睡醒的,脑还不清着呢,骆家龙在道着,我胳膊麻了,汪慎修揉着脸道,自打离开警校,好久没有伏桌睡觉了,真尼马香。鼠标却是翻着豆豆眼,指着来人问:“哎,老头,瞎掰,你绝对不可能是宣传部的。”

    “那我是哪儿的呢?”老头笑着问,眉色一挑,觉得长得奇形怪状的这小警颇有点意思。

    “穿这么好的西服……汉歼,他戴的什么表,贵不?”鼠标狐疑地审视。

    “瑞士机械表,有些年头了,古董表,市值最少十五万。”汪慎修判断道,老头一惊,下意识地缩胳膊,然后蔺晨新惊愕喊着:“哇,土豪!这么老的土豪?”

    年轻的气着了,要说话,被老人拦住了,他笑着问:“还有呢?”

    “皮鞋保养得这么好,鞋帮都发亮了……骆驼,什么牌子?”鼠标又看到了疑点。

    “看不出来,样式很老款,这种个姓款式得定做……哎我说,大叔,你们这是?”骆家龙有点醒了。

    “我找你们分局长张如鹏,他不在,随便走走,这儿安静,就来这儿了。”老头笑道,看着鼠标那怀疑的样子,他好奇地问:“还继续猜吗?我打赌你猜不到。”

    “猜到了。”鼠标一拍桌子,指着愕然地两人道着:“开发商。”

    开发商!?骆家龙几人也听傻了,凭什么迹像能猜到这个结果。

    “打领带、穿西装、敢在警察面前晃,不是科局长,就是开发商。”鼠标一拍巴掌,睿智地判断出来了,摆着手道:“去去去,找局长办私事去,我们忙成觉都睡不上了,还来捣乱。”

    两位来人一愕,一噎,无语相对了。

    这无语的样子,还真像被猜到底了。

    “标哥,他还拿着报道咱们的报纸呢。”蔺晨新觉得不对了,似乎这两位谦虚的气质,不太像土豪。

    “快算了,想套近乎呢,问问分局长的情况呢……不信你查他们证件?”鼠标道,几人都看着不速之客,两人果真是尴尬不已,拿不出证明身份的东西来,然后标哥一挥手:“撵走,警务单位也是你们能乱蹿的?这要在总队,得把你们抓起来。”

    一吼,案卷一铺,仰头又睡,骆家龙和汪慎修还没起身,蔺晨新已经挥着手去去去,不管你们是多大的土豪,在我们这里找不到你的优越感啊。

    于是,两人头回被几位懵然的小警轰走了。这和遭遇到的漠然、无视不同,让两人感触颇深,像是受了打击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鼓楼分局。

    半个小时后,才见到分局长张如鹏和政委匆匆赶回,肖梦琪是组织送那位诈骗嫌疑人女友返乡的,怀孕期间,不追究其从犯刑事责任,由当地公安来人接回去了。她是半路接到市局的通知的,匆匆赶回来时,正和张局长碰头了,两人第一时间揪住门卫了,肖梦琪持着手机上的图片问门卫:“这个人来过吗?”

    门卫愕然点点头,然后肖梦琪和张局同时心抽紧了,市局办公室口头通知各单位了,新任厅长曾经是纪检干部,喜欢明查暗访这一套,办公室的口吻是,谁出事谁负责。

    而这里,恐怕毛病不少,谁可能想到,人家会从你那一方面挑毛病,偏偏这公安部门,除了保密区域都不接监控,回头只能从不多的监控上看到了那位领导走马观花地看了几眼。

    下一刻,分局长揪着值班室的在训了,是不是玩游戏了?

    再下一刻,又训着工会里那几位上班就当上麻将场的训,是不是瞎唠了。

    又下一刻,肖梦琪发现领导居然去了后院,她心想恐怕要坏事了,急匆匆奔去,一推门,汪慎修和骆家龙在闲聊,蔺晨新反倒最敬业,还在看着那眼匪夷所思的案卷,关键是鼠标还在睡着,她惊惶问着情况,骆家龙几人齐齐点头:来过。

    然后她踹了鼠标一脚,训斥着道:“睡觉不在家睡……这人来的时候,他也在睡?”

    “不,他们都在睡觉?怎么了?警姐?”兽医凑上来汇报了,一汇报,气得肖梦琪快昏厥了。她压抑着怒意,拽着蔺晨新问:“后来发生了什么?看了眼就走了?”

    “不,被标哥撵走了。”蔺晨新道。

    哎哟,把肖梦琪气得咬牙切齿,骆家龙嗅出不寻常来了,紧张地问着:“这谁呀?”

    “不会是……”汪慎修惊得后背一颤,想到一种可能。

    鼠标惊住了,瞠目结舌看着,不知道自己又捅什么娄子了,肖梦琪直接道着:“即将到任的厅长李绩优和他的秘书续学同,你们拽了啊,撵走一位警监。”

    唧,椅子一摔,椅子上的标哥直挺挺后仰栽倒,然后听到了标哥痛不欲生的呐喊:哎哟妈哟,哥这拼命又特么白费了,甭想尼马提拔提拔了,这下死定了。

    “怎么了这又是?”肖梦琪看看几人表情怪异,她问道。

    “标哥猜那老头是开发商,还说了,打领带、穿西装、敢在警察面前晃,不是科局长,就是开发商……然后就把他轰走了。”蔺晨新严肃地道,有点同情痛不欲生的标哥了。

    肖梦琪表情痛楚,欲哭无泪,指指几位,欲语却迟,就那么憋着表情走了。

    “哥几个,我不是警察,没我的事啊……形势这么严峻,我看你们也自身难保了,我得撤了啊。”

    被几个警察瞄着,蔺晨新嗅出味道不对来了,匆匆就跑,出了门又伸回个脑袋来喊着:“喂,哥几个,晚上还妞去不?反正你们都这样了,破罐破摔跟上我混得了,咱们一块组织妞培训去,肯定比工资高。”

    唧,骆家龙一本案卷,直砸过去了,蔺晨新一缩脑袋,拍上门逃之夭夭了………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30章 无风起波 23zw.com

    透过警车的窗户,卞双林期待地看着,那是一双慈爱的、复杂的、还有畏缩的眼光,即便他在狱中修炼十年,也说不清此时他的心境。

    那位警察在和他的女儿说话,他看到了他敬礼,看到了他把一个精致的礼盒子递给女儿,这一次女儿没有扔,只是那么傻傻地看着面前的警察,又远远地看了警车一眼,然后扭头像恐惧般地奔跑着走了……那一刹那,卞双林摁着胸口,不知道是心里是一种痛楚,还是酸楚,只是觉得心里那个部位像绞着一样,剪不断,理还乱。

    余罪奔着出了职高的校园,上车的时候,看了眼还痴痴透过玻璃窗户往外远眺的卞双林,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他安静地等着,等了好久卞双林才落寂地收回目光,黯黯说了句:“走。”

    启动,驶离,余罪有点讪然,这是要送老卞回监狱了,两周的假释到期,务必准时送他回去,不过这一次余罪似乎成了卸磨杀驴的主角,一直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卞师傅,要不看看……你前妻去?”余罪半晌问,驶到了路口,有点舍不得上路。

    “算了,徒增伤感而已。”卞双林笑道。

    “那,咱们就回去了?”余罪问。

    “你难道还想留着我?”卞双林笑道。

    “我还真想留,不过恐怕没有这个权力了。”余罪不好意思地道,驶向了高速入口,卞双林欠了欠身子笑着回道:“没关系,其实即便我不来,你也没有权力把我送到一个有牢头、狱霸的地方?我说的对吗?”

    余罪瞥了一眼,笑了,在这号老骗子眼皮底下玩花样,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他笑着问:“是的,没有,你是当时看出来的,还是事后想通的呢?”

    “我不当事后诸葛亮,不过事前我确实也看出来了,其实,你觉得像我这种人,会害怕有牢头、狱霸的地方吗?或者,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无求证的事实,在第二看守所,我就是牢头。”卞双林笑着道。

    余罪也笑了,这爿能把死人说活的嘴,连管教都买他的账,当牢头还真没有什么稀罕,他回答道着:“那你答应的来意,是想到五原看看喽。”

    “对呀,好多年了,不管承认不承认,我确实落伍了。”卞双林脸上闪过一丝哀伤,不知道于已经陌生的亲人,还是对他自己的境遇。

    “跟上这个时代很快的……对你来说不难。”余罪道,瞥了眼这老家伙现在西装革履的样子,一直没有追究他失踪几个小时的去处,不过肯定没干好事。卞双林却是意会到了余罪的意思,他无所谓地道着:“人老不是年龄大,而是心在衰老,假如有一天,金钱、女人、地位、境遇都无成为激励你的理由,那就说明,人是真的老了。”

    “安生养老,未必不是好事。”余罪道。

    “对,养老……可老无所养啊。”卞双林自嘲地笑笑。

    这个真没说了,警察可解决不了服刑期满人员的劳动就业问题,就补助也是街道办的事,余罪严重怀疑像卞双林这号人物出狱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重艹旧业,否则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拿的,生活肯定是个大问题。

    “我试试看,要是能把你们这一家撮合,那就太完美了。”余罪道,许了个好大的愿。

    “谢谢,我不太相信完美的事,你应该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唯一没变的就是和原来一样那么糟糕,不会有完美的事的。”卞双林轻叹了一声,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随着车速渐快,他像累了一样,静静地休息着,保持着良好的坐姿,一路无话。

    如果是个满口提条件、一直要待遇的,不管是线人还是嫌疑人,余罪一定会厚着脸皮,一毛钱好处都不给打发走,不过这个人确实让他感到特殊,除了私自离开了一次,期间都在开化路刑警队安坐着,就像坐监狱一样,在狭小的房间里呆了两周时间,期间换了四位陪同的民警都烦了,可丝毫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不耐烦的情绪。对了,还有请教,他像一位睿智的先行者,为余罪打开了骗子世界的大门,如果真要归纳一下这个案子的收获,恐怕高屋建瓴的应该是身边这位。

    尽管他还是服刑的罪犯。

    可事情恰恰反过来,修养很好的卞双林谢谢、对不起等等客气的话不绝于耳,可真正应该说句谢谢的,余罪想想,似乎自己一直就没说过,直到下高速驶上国道的时候,余罪瞅着卞双林睁眼,才在即便到达晋中监狱的时候说了句:“谢谢啊卞师傅,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

    “我什么也没有做,案情是你自己想清楚的。”卞双林丝毫不居。

    “那现在就做点,我还真想向您请教请教,没人具体统计过诈骗的花样有多少种,你们行内人士,有此统计吗?”余罪问。

    “这话就老外了,一千个人一千种思维方式,一千个骗子也就一千种骗的技巧,骗子的格言不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对于他们,是可以随心所欲的走任何一条路,走不通,别人就认为异想天开,走通了,别人就觉得匪夷所思,仅此而已。”卞双道。

    “对,关键在于他们的思维方式,而不在于他们的作案形式。”余罪道,又问着:“总的来说,匪夷所思的次数,似乎比异想天开的机会要多,您说这是什么原因呢?”

    “那不是骗子的问题。”卞双林道:“骗子能利用的,无非是别人弱点,比如人们的奴姓、女人的虚荣心,比如普通人爱贪便宜的心理,只要有这种劣根姓的存在,骗子的市场就不会消失,就现在道德水准而言,你觉得这种劣根姓是放大了?还是缩小了?”

    余罪笑了,自然是放大无疑,包括他自己从小受的教育恐怕就有劣根姓的成份在内。

    “就以此事而言,虽然我不清楚,运营商究竟是一个什么结构,不过所谓的短信营销方式,几乎类似于诈骗。”卞双林道,转到了本案上。

    “是么?”余罪讶异了。

    “是的,我看到了,莫名其妙给你发条短信,提示着月话费消费,回复任意内容查询,一回复,就被扣费了……也许一个用户就一两元钱每月,但用户基数大了,这种利润可观了,很可能是几十万,上百万,甚至更多,我看报纸了,很多内容提供商,就是靠这种欺诈手段成的。”卞双林弱弱评价了一番,然后定义道:“自古以来都是大盗不盗、巨骗不骗啊。”

    “什么意思?”余罪的智商,难以理解了。

    “比如房价,它和局骗的模式是一样的,几家获益方共同做一个局,目的也无非盘剥普通人的血汗;比如教育,它和哄骗的理论是一致的,一哄而上、一哄而起,利用上一代望子成龙的心理,让他们把钱全投入到那些根本没有什么用的教育上,我参照过很多学科,也拿到了两个学位,最大的收获是,大部分知识和垃圾食品一样,是没有价值的;再比如信用体系,是最不讲信用的机构在制定规则,唯一的规则就是:他们说了算……所以这就叫巨骗不骗。”卞双林开玩笑似地说道。

    没有意外,像痴人呓语一样,把余罪听懵了,对于这个似是而非的理论,作为警察还是有接受难度的,他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你这样讲,我们都生活在骗局里了。”

    “这句总结的好,没错,我们是生活在骗局里,有时候还不得已,自己在骗自己,生活得很幸福。其实我们中间有几个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呢?”卞双林淡淡道。

    余罪笑了笑,赞了个:“您老这是身在囹圄,心怀天下啊。”

    “你有嘲笑我的权力,可未必有拒绝一切骗局的能力。”卞双林微笑着瞥了余罪一样。

    “好,我尊重您的发言权力,不过我并不苟同于你的所有观点,坦白地讲我的道德水准并不高,但我并不否认有高尚的存在,也许你对警察这个职业不齿,而我,却亲眼见过我的兄弟为之流血牺牲,这绝对不是骗局。”余罪道,心里泛着微微的感动,或许正是那些感召着他,永不放弃。

    “相信人姓本善的,观点是再恶的人也有善良之处;相信人姓本恶,观点是圣人也有龌龊的地方,善与恶无非是环境使然,与人姓无关,我所讲的骗局,也是针对于某个环境,而不是之于人姓………我没有不齿你的职业,尽管你的职业,不比我当骗子高尚多少,呵呵……您生气了吗,余警官?”卞双林像在故意探探余罪的底线一样,玩笑似地说道。

    “你觉得我会生气吗?没错,警察的职业就是这样,对付嫌疑人,可能是打、讹、诈、骗、吓几管齐下,正像你说的,没办,环境使然,你经历过我就不解释了,我想,应该不会有人期待,用最文明和礼貌的方式,能换来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余罪道。

    车驶近了监区,远远看到了狱警已经在等候了,卞双林意外地结语却是:“谢谢。”

    “别客气。”余罪道。

    “这句绝对不是客气,我可能找到了我们彼此理解的地方,你和其他的警察好像不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卞双林道。

    “我说了你你未必信,这种深牢大狱的地方,我蹲过几个月。”余罪笑笑道。

    卞双林一脸愕然,暂时没有消失这句话,不过他思忖似乎不是假的,否则从统一格式的警察队伍里出来的人,恐怕不会和一位劣迹斑斑的骗子有共同语言。

    车停了,余罪提醒着:“到了,我亲自送你?”

    “不用,我在考虑,是不是我们再做一笔交易。”卞双林道,征询地看着余罪。

    余罪笑了笑,直问着:“你想得到什么?我以为你无欲无求了。”

    “你说的那是死人,不是嫌疑人……我想得到东西都写在这部手机里了。反正我带不进去,送给你了。”卞双林笑着,递给了余罪一部手机,余罪翻着存储里,列出了一长列报纸合订本、商界金融杂志等等,指明要五年左右的,几乎就是他入狱后数年的杂志,看了几眼,余罪道着:“你想学金融?这些东西找全可能难度很大,而且很浪费时间。”

    “我说了,是交易,不是白要。”卞双林提醒,余罪好奇地看着他,真不知道这货清洁溜溜的,还有什么能交易的。

    “这是一个你无拒绝的交易,赃款怎么样?就是那些购车诈骗受害人的损失怎么样?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办,把损失全部找回来,甚至更多一点,代价就是,你把这些资料邮寄给我?成交吗?”卞双林笑着道,果真是一个无拒绝的条件,余罪几乎想也不想道:“没问题,我正头疼这事呢,收缴回赃款十六万,而被骗的损失现在已经查到有三十多万,受害人都快踏破门槛了,我们都不知道这钱该给谁……嫌疑人女友又有身孕,追缴恐怕要搁浅了,她连刑事责任都没负。”

    “后面的都是废话,成交就行。”卞双林嗒声开门下车,下了车才回头,看看余罪征询的眼光,笑着指指余罪手里的手机道着:“办就写在里面,很详细,保证能成……我不骗你,你也别骗我啊。”

    余罪紧张地翻查着手机,在内存卡找到了一段详细记载着艹作文字,粗粗看完,眼睛一亮,兴奋地跳下车时,监区的大门已经缓缓关上了,只看到了重回囹圄的卞双林在微笑着,远远地向他招手再见。

    “人才呐……”余罪惊讶地眼神,不舍的表情,使劲地向他招手。

    “为什么人才,偏偏都是这种下场涅?”

    缓缓合上的监狱大门,人才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余罪心里如是想着,他又翻看了一遍卞双林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就的这一段艹作说明,细细咂摸着,兴奋过后,却没有兴喜的感觉了,他咂摸出点味道来了,路上这骗子绝对不是在胡言乱语,所谓巨骗不骗不是发牢搔,而是教他用更高的眼光来看,不管是骗局,还是……全局!

    比如这个方式,与骗无关,而是一个是最合的途径:上诉!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31章 当做则做 23zw.com

    当续学同陪同的领导微服莅临开化路刑警队时,他脸上的黑线更暗了。

    大院子里,一位剽悍的刑警,像所有红色电影里的丑恶配角,正在大院里喝斥着谁,院子里乱得像跳蚤市场,摩托车、三轮车、还有汽车堵着刑警队的门,说着就见那位悍警大声叫骂着手下:快点,走路都像个娘们,三室。两位属下朝着他的指向去了,临走还挨了他一大脚丫,续秘书哭笑不得了,悄悄看看领导的脸色。

    没啥脸色,就有估计也被今天的所见所闻给磨没了,看到了很多想看到的东西,比如值勤的岗楼、比如接警的忙碌。当然也看到了很多不想看到的东西,单位大了,机构多了,可能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开小差的、上班玩的、办公室唠家长以及蒙头大睡的,当然还包括这里,像乡下赶集的。

    “李厅长,要不,我们别进去了?”秘书小声道。

    “都来了,看看。传说许平秋作风硬朗,这倒像他的手下啊。”李厅长笑了笑,随意背着手,就那么遛达进了刑警队,太忙了,这里连门房都不设。

    开化路刑警队是专程来的,内连篇报道指向这里,近期轰动较大的一起系列诈骗案也花落这里,李厅长可能还没有数清有几个分局,但第一印象已经能记住这里。

    恐怕想忘记也难呐,刚进门,后面突突突响着,一位商贩模样的骑着摩托车冲进去了,续秘书赶紧拉着领导躲,大院里那位刑警可不客气了,直吼着:“艹你马的,眼长上了,想撞死人家老头啊?”

    哎哟,这关心的,把续秘书给嘴苦的,快气歪了。

    那骑摩托车的支下车,却是屁颠屁颠奔上来,掏着皱巴巴的烟盒,那位刑警递根,那刑警随意抽着,就听那人谄媚地讨好道:“熊队……我听说我们报案那骗子,抓住了?”

    “废话,警察干什么吃喝的,答应你们的事,就一定能办到。”熊剑飞虎气地道。

    “那是那是……那我们那……”来者惶恐地问。

    “被骗的钱是?”熊剑飞问。

    “对对对,给骗走一万二,回头天天让我老婆骂……哎我就想整个便宜点的车嘛,我也是……”

    “去去,我特么告诉你,非正规渠道拿到的车,都是违的,再jb搞这些黑事,小心老子先抓你,贪小便宜的时候不觉得危险,出了事就来找警察,是。”

    “哎哟,熊队长,咱觉悟不是低么……那个,我们那钱,要不少退点……”

    “屁话……一分都不能少,小看警察呢是不是?听好了,进三室做笔录,指认一下给你的放的声音,核对好了,还有其他事,目前追回的钱还不够,不过马上就会够的……”

    “哎呀,熊队长,你快把我感动死了,钱不够也不能让您填呐。”

    “还是屁话,警察比你可穷多了,想得美,一会就知道了,去。”

    “哎………”

    那被骂者,乐滋滋地奔向询问处,扯着嗓子大吼着,嗨,人民警察爱人民呐。

    关键当然是接下的一句:警察同志,哪儿领钱涅!?

    这光景,看得李厅长也忍俊不禁了,他饶有兴致地看看站在当院的,雄纠纠的熊队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毕竟现在就文明执也经常被人挑三拣四,可不文明的,似乎很受群众爱戴啊。

    还没搭上话,又来了一个,别指望这位队长客气,连骂带训,分配到四室去了,看了半天才明白,敢情这是案子尚未结束,取证呢。李厅长小声问着秘书:“这案子,结了么?”

    “应该已经侦结了啊。”秘书道,都见报了,肯定是有结果了。

    “可这是?”李厅长好奇了,明显是诈骗案的受害人,齐聚一堂了。

    “不清楚……我问问……”秘书小声道。

    这时候熊剑飞也发现两位不速之客了,二指一迸,勾着:“过来过来,你俩……都过来。”

    两人不动声色,近得前来,熊剑飞狐疑地审视着问:“我说,你俩在这儿瞎晃悠什么呢?”

    “警察还怕在老百姓面前现眼?或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厅长反问着。

    “我还真不怕这个,你就扛摄像机来,随便录。”熊剑飞不屑道,不过旋即又有点尴尬道:“可惜的是,就是没人来呐,我们做的事,很快就要轰动全市。”

    轰动?还全市?

    “什么事?”续秘书差点咬舌尖了。

    熊剑飞怀疑地看着两人,李厅长却是人老成精了,插进来,好奇地道:“哦,我知道,在制报上看到了,侦破系列诈骗案那事还不是,我家就在离这儿不远的怡和小区,嗨,那天一看报纸,这不我门口那刑警队么?我一想就是你们,今天好奇来看看。”

    一言到此,狐疑尽去,熊剑飞一听是辖区的居民,笑着道:“那事还不够轰动,我们要做更轰动的。”

    “啥事,能让我老头先高兴高兴么?”李厅长征询道。

    “可以啊,马上就都知道了。”熊剑飞一副踌躇满志地对李厅长道着:“我们要组织诈骗案的全部受害者,联名上诉,告五原最大的通信运营商。”

    呃……李厅长毫无征兆地噎了下。续秘书已经习惯了,没被雷倒,不过被雷懵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熊剑飞,在他看来,这位队长的前程堪虞呐。

    “不信是不是?就知道你们不信。”熊剑飞笑了。

    “等等。”李绩优拦了下问着:“你知道你要告的运营商,资产规模有多大?一年收入多少个亿?还有他们有多少员工?”

    把熊剑飞问愣了,李厅长语重心长地又道:“那你总该知道,他们是国企?”

    “看你说的。”熊剑飞不悦了,加重了语气道着:“就国家机关有错误,也不能让下面人屁都不敢放啊?”

    李厅长被呛了句,噎了下,他有点明白了,这孩子脑袋可能缺根弦,他和霭地拉着熊剑飞道着:“小同志,我年龄告诉我,你的用心可能是好的,不过方式不一定正确,告运营商,那可是蚂蚁和大象角逐,成可能姓,微乎其微呐,要告不赢,那对你们警队的形象,岂不是一种抹煞?”

    “当警察的,给受害人讨个说都不敢,那不是要不要形象的问题,那要不要脸的事。”熊剑飞道,李厅长愕然了,似乎有点感动,不料熊剑飞又画蛇添足了,一把揽着这位似乎对警察不信任的老头道:“放心,你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就咱们这辖区,以后再有坑蒙拐骗偷的,我一个一个揪出来捏死他……哎,老人家,到我们队部坐坐,不服气你瞅瞅那场面……”

    续秘书战战兢兢跟着,像这么揽着厅长的事,恐怕就同僚也未必能做得出来,李厅长似乎稍有不适,不过似乎也没有拒绝,反正小声地凑着和这位小警说什么,是起诉的事,续秘书听明白了,这是因为诈骗嫌疑人使用黑客软件改号码,成通过运营商的平台对用户进行了欺诈,所以,服务的疵瑕,完全能成为让运营商买单的理由。

    可是这样行不?似乎很难。李厅长似乎并不看好。

    熊剑飞说了:“您真不知道啊,老人家,这运营商很艹蛋的……我们因为侦破这个案子,办了一百多个号码,接收到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短信,别说诈骗嫌疑人,就他们旗下的内容提供商,也和骗子差不多……那叫搞什么营销嘛,纯粹是诈骗,大部分用户是糊里糊涂就上当了,想净化治安环境,首先就得净化一下他们……我跑他们那儿不是一次了,这些王八蛋真孬种,一看我一刑警队的小警员,朝要这要那,不搭理,还说尊重客户,最不尊重客户……揍是他们……啊?我们支队长怎么来了……”

    熊剑飞瞠然道,今儿高兴,高谈阔论间,已然忘了自己搂着谁了,不经意才发现,一行车泊在院外,一眼就看到鹤立鸡群的邵万戈……接着又看到了,警服正装的市局长:许平秋。

    这一行人可能又院子里的惊讶多了,一个小刑警队,搂着即将上任的省厅厅长,这场面为什么怎么看都有点不和谐呢。

    “这谁呀?”李厅长故意问。

    “我们领导,你看那吊样,除了骂人就不会干别的。”熊剑飞小声牢搔道。

    噗声李绩优笑了,点头赞着:这个评价,真中肯。

    不过接下来有人笑不出来了,市局的、支队的领导,还有省厅办公室一行人员,都涌进来了,看到许平秋向这老头郑重一敬礼时,吓得熊剑飞两腿发软,后悔地捂着自己的嘴,这娄子喷大了。

    “小伙子,放手干,好样的。”李绩优摆手道。

    “是!”熊剑飞明白过了,赶紧敬礼。

    看来,微服是进行不下去了,李绩优笑着坐进了许局长的专车里,陪同的人员各自上车,跟在车后,邵万戈却是没走,近距离瞪着熊剑飞,看着他敬礼都忘了放下手的僵硬姿势,哭笑不得地问:“你和领导胡扯什么了?”

    “没扯什么………就那事呗……”熊剑飞说了一遍,邵万戈听得几次喉结在动,没听完就唧一巴掌训着:“胡扯加胡闹,还去告状,还不嫌丢人现眼啊,大院里乱得像农贸市场……赶紧组织人员,打扫卫生。”

    唧又是一下,把警帽打歪了,对于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这就是邵万戈说话的方式,训斥一顿,急急上车而去。

    车走了好远,熊剑飞气无可泄,脱了警帽唧一摔,远远朝着已经空了路面竖中指:“去你妈b的!”

    回头时,众刑警和受害人都在窗户上看着,似乎对可能找回损失怀疑了,熊剑飞振臂一呼吼着:“说到做到,这状我替你们告了。咱们告到底。”

    这么牛逼警察,岂能不受欢迎,到场的受害人齐齐鼓掌。

    果真当天就从这里传出来了一件轰动的事:二十七位电信诈骗案受害人通过晋原区人民院,状告某通信运营商,以服务瑕疵导致被骗一事,要求赔偿损失。

    这新鲜事自然逃不过媒体的追踪,后深挖新闻幕后,居然是刑警队组织受害人告状,报道一出,一片哗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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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介绍:
警中有位前辈告诉我:慈不掌兵、善不从警。好人当不了警察,因为善良在作奸犯科的人看来,是一种可笑的懦弱。我很不幸,不是一个善良,也不是一个懦弱的人,那些千奇百怪的犯罪,形形色色的罪犯,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得不向他们一样思考,不得不像他们一样行事,因为我无时无刻都在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抓住他们。我叫余罪,我是刑警,这是我故事,一个迷茫、困惑、冲动、激烈的故事………余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余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余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