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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伤     吕氏外戚txt下载     吕氏外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五章 青州大风起(中)

    秦旭这次又击破了曹操的图谋,狠狠的涮了老曹的面子,吕布十分满意。特别是带回了典韦这么一个能人,令武力高绝难求一败的吕布,终于找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更是令吕布浑身舒畅之下对秦旭提请的由郭嘉出任吕布军军师,任职新设官职军师祭酒一事满口答应,早已经将几天前同高顺所说的话,完全抛之脑后,倒是惹得高顺和臧洪苦笑不跌。

    临淄的官员离职问题,秦旭早在甫入临淄之初,便已经和臧洪预料到了,毕竟这些人来此虽然对吕布新入临淄避免了无官可用的尴尬,但毕竟是心怀叵测之辈充斥,早晚必然会暴露马脚出来,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而已。这事儿基本无解。吕布的名声虽然被糜家借着流民策和招抚黄巾之事四处传播而有所好转,但时日尚短,尚未造成大的转变。士族对吕布势力的漠视和虚与委蛇,直接导致了少有世家中人应召官员,令臧洪这个青州政务主官有时候也颇为头疼,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寄希望于秦旭的另一位老丈人为重开稷下学宫,为青州造血,太过遥远了。而且目前临淄官员离职越来越多,几乎成了一种现象,甚至有不少对吕布军不善的流言,也在某些有心人的传播下,逐渐有越传越离谱的态势。不得不引起臧洪的警觉。

    “秦主簿,你倒是说说可有办法解决此事?若是继续容这些流言传播开来,恐怕临淄乱不久矣。”臧洪好容易逮到正在四处躲蔡邕的秦旭,没奈何的问道。秦旭几次三番出奇计解决了吕布军的困境,饶是臧洪这等能人,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秦旭虽然年少,但有时候这鬼主意层出不穷的脑子,的确很容易给人惊喜。

    “奉孝啊!你初来临淄,正是需要展现才华立威之际,秦某就将此事拜托你处置了,在下有要事在身,先闪了!”秦旭眼见着蔡琰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正自焦急无法挣脱臧洪的大手,恰巧碰到了忙里偷闲,准备出门买醉的郭嘉,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忙忙的说道:“臧司马,奉孝之能,胜却秦旭百倍,有他出马,此事定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这样吧!”

    “闪?什么意思?”留下目瞪口呆的臧洪和郭嘉,听着这“新鲜词汇”看着秦旭一溜烟似的跑开了去,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对视一眼,暗叹秦旭怎无端变的这般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在临淄还能有令秦主簿这样紧张的人么?

    “秦旭,看你能躲到哪里去!”此刻提着裙裾无一丝大家风范的蔡琰和一身戎装的吕玲绮下一刻便出现在了臧洪和郭嘉面前,在这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看着只留下背影秦旭,娇叱不己。

    秦旭也是不得已。纵使在别人眼中算无遗策的秦主簿,也没有料到自回到临淄,身边人各归其所,典韦整日间被吕布拽到军营比划,郭嘉也为了尽快熟悉青州军务忙的不可开交,连喝口酒的时间都欠奉,唯独秦旭自己又成了闲人一个。

    但闲下来就意味着麻烦也不远了,秦旭真是十分赞同这句话。当初去陈留之前,因为急切有加,使得秦旭“不小心”无视了另一位老丈人蔡邕的召唤,可闯了大祸。倔老头怒了,后果很严重。

    惹恼了老丈人的后果,就是在秦旭刚刚应付完吕布的询问,就被躲在后面的吕玲绮给抓住,直接带到了外人眼中的大家闺秀,实则腹黑野蛮的蔡琰大美女面前,研究如何负荆请罪。跪三天、自抽三百耳光、磕一百个头……,听着两女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一个个令人直流冷汗的法子,秦旭差点以为自己进了渣滓洞,抽冷子就溜出了两位美女特务的监视,却没想到出门就碰到了臧洪。

    要不说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打个喷嚏都能闪了腰呢。就在秦旭满以为能逃一时是一时,准备到军营避避风头的时候,迎面就碰上了从贾诩住处下棋归来的蔡邕。

    贾诩那里蔡邕常去,又在军营旁边,怎么就忽略了这茬?

    “蔡中郎!你好!蔡中郎!再见!”秦旭眼见已经跑不了了,只好硬着头皮乖乖的给这位海内大儒兼职便宜老丈人的蔡邕行礼,眼神却在打量着四周,看看有没有逃脱的法子可想。且不论蔡邕之前找他何事,就这倔老头见一次秦旭就痛骂一次的矫情样,难得传召一次就被秦旭给放了鸽子,蔡邕能轻饶得了自己才怪。还是做好挨骂准备,找机会逃吧!

    “跑这么快做什么去?小小年纪不知道稳重,让奉先日后如何托付你重任?作为君子,你应当……(此处省略三千字),你可记住了么?”蔡邕抚着花白的胡须,见秦旭一副不停点头受教的模样,略带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之前的事情我听文和说过了,孟德此前作的的确有些过了,但其人本性不坏,颇知大义;虽说你是为了奉先,但看在老夫面上,日后若是再遇上,莫再如此相戏了!”

    “在下受教……哦,不是,在下遵命!”秦旭机械般的点点头,被这倔老头逮到这么一顿猛训,脑子都快成浆糊了,突然听到蔡邕提起曹操,秦旭突然想到眼前这位便宜老丈人似乎和曹操的关系也不错来着,听了蔡邕这般嘱咐,秦旭也只能胡乱应承了下来。

    “上次我命琰儿传唤于你,倒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觉得你虽年幼,但如今已有官身,且在奉先处颇为得力,也该有个字了。我听奉先说过,你父母已经不在,奉先又忙于军务,看在琰儿面上,便由老夫择个时日,给你加冠取字罢,这几日你且准备一下!”没等秦旭反应过来,蔡邕难得和颜悦色的对秦旭说了一通,也不等秦旭说话,施施然溜达走了。

    “就这事?蔡老头找咱就这事?”秦旭一时间还真没有反应过来,不就是加个冠礼,取个字,以后在公共场合可以光明正大的戴帽子,而不用只戴块布帻而已嘛?至于这么隆重?还让咱无端惹得蔡琰和吕玲绮两女不快,真是……真是得抓紧去认错啊!

    生气的女人,不管年纪从八岁到八十岁,得了理大概……也许都不是肯饶人的性子。便是这汉末的大家闺秀也是一般,泪眼是最强劲的武器,也不知道逼得两世为人的秦主簿签下了多少丧权辱国的条约,才哄得两女答应给秦旭一个机会,暂时原谅,以观后效。有了未婚妻的男人是幸福的,有了两个未婚妻的男人是更……幸福……的吧?

    “秦旭,蔡伯伯要给你加冠取字,这是多么大的荣幸啊?再说加冠之后就可以,可以娶亲了,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开心的样子?”笑闹过后,吕玲绮最不记仇,看秦旭一直苦笑的脸,好奇的问道。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在汉末已经可以嫁人了,心思也婉转了许多,看的蔡琰掩口而笑。

    “开心!怎么不开心?再说哪有什么荣幸的!”秦旭漫不经心的说道,看着蔡琰逐渐板起来的俏脸,接着说道:“蔡中郎再怎么海内闻名,天下大儒,某人嫁给我后,最终不还是我秦某人孩子的外祖父?他外祖父给他老爹取个字,一家人之间,有什么可荣幸的?”

    “啐!鬼才要嫁给你!”

    留下一个脸红羞涩,一个若有所思的两女,秦旭借机偷溜而走。不过刚刚吕玲绮的话倒是给秦旭提了个醒,加冠了,就可以娶亲了……

    “秦主簿,主公说这次军议若是你无暇就不必通知与你了!”应付完两女,秦旭突然发现府中前厅不时传来一阵议论声,好奇之下赶过去看时,却被一脸尴尬的司马冒给拦了下来,司马冒四下看看无人,低声对秦旭说道:“好像是北海那边又有黄巾闹事,估计主公是怕秦主簿你再那什么,所以特地叮嘱我等。”

    “竟有此事?”秦旭满脸错愕的问道。看来之前几次在黄巾问题上和吕布没有保持一致,以至于吕布防贼似的防着自己。没想到都弄回了个能与吕布对拼千招不分胜负的典韦了,还不过瘾?至今人家典韦还没到先登营上任呢,就被吕布整日间带在身边,俨然成了专职护卫兼陪练一般。

    “秦主簿你要到哪里去?”司马冒目瞪口呆的看着秦旭悄不悄的凑在窗棂之下,猫着腰闪进了大厅之中,刚开口问了半句,却忽然用手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也不知道是因为透露了吕布的话,还是因为刚刚那句废话。

    “北海郡本就是我青州治下,虽然至今乃郡军政超然于本部,但此刻黄巾袭城,终究损的是我青州名声,诸位有何良策,尽管道来!”大厅中依旧是吕布坐在主位,正在用那充满人格魅力的语声做战前鼓动,话里话外要扫清兵犯北海郡黄巾的意思傻子都听得出来,不过令秦旭惊奇和放心的是,郭嘉赫然在列。

    “主公,是不是等等秦主簿?”郝萌一直在负责运送自徐州而来的军粮通路,上次黄巾之议时并不在场,所以不太明了吕布为什么一反常态的没等秦旭来便急着要下定论。

    “秦旭我另有委派,不必管它!”吕布脸上闪过一丝古怪,好像有些牙疼似的,抽了抽嘴角,说道。

    “主公,青州黄巾足有百万,主公如今只得一成,我临淄容纳力便已达极限,若是再行秦主簿之前的招抚之策,怕是不成了!”臧洪看了眼身边面色平静的郭嘉,突然开口说道。

    “子源言之有理!”吕布一拍桌子,没等臧洪说完,便兴奋的说道。

    “但是!”臧洪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说道:“只是此次进犯北海之黄巾贼众实在出乎某等预料,若是硬拼的话,又恐对我军战力损失颇大,青州也必将为之一空。更何况青州北有袁绍、公孙瓒暗中窥伺,西有曹操不怀好意,南面陶谦有心怀叵测意向不明,这也是事实。为今之计……”

    “是啊是啊!”

    “青州空虚,恐趁机为奸人所趁啊!”

    “子源莫非也要同秦旭一般,劝某等武人再行那招抚之策么?”吕布有些怒了!你们都被秦旭收买了么?拐弯抹角的!太欺负人了!

    “秦旭,某看到你了,给我滚出来!”

第一百三六章 青州大风起(下)

    “黄巾贼寇,丧心病狂,竟敢纠结八十万余男女,围困北海郡,主公应当正面倾青州全力,正面冲击,打垮这些乱臣贼子,以图安定青州,安平大汉!”秦旭尽管已经很小心,但还是没有躲过吕布的探察,当着一众文武的面被揪了出来,在众人特别是郭嘉一副看好戏似得促狭的目光中,秦旭状作慷慨激昂,在吕布火气快要爆顶之时,大声说道。

    “什么?秦主簿不是一直都力主招抚为上的么?怎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你没见主公之前都没等秦主簿来就急急忙忙的召唤我等么,秦主簿那么聪明的人物,焉能不明白?……”

    “秦主簿都力主征剿,那主公这次肯定要得偿所愿,大兵出击了?”

    还没等吕布说话,秦旭话音一落,厅中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就连臧洪也是满脸焦急的冲秦旭打着眼色,唯独郭嘉之前紧皱的眉头,竟是渐渐松了下来。

    “好了!这般吵嚷,成何体统!”吕布也是一副疑惑的看着秦旭,之前因为臧洪之言有些不悦的脸色也缓和下来,问道:“之前淄川国黄巾来犯临淄之时,你同某力陈青州这百万黄巾众只宜招抚,不可轻战,甚至为了这个还屡次越权行事,怎么如今却也主战了?”

    “主公明鉴!”秦旭脸色不置可否,郑重的冲吕布行了一礼,扫视了一圈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人身上的众将,慢慢的说道:“淄川黄巾,本无甚恶迹,其众虽有十万余,十之**乃是本地流民为求自保而聚集;而原宗帅韩广,亦是久有投效朝廷之心,只不过不被焦和、陶谦等人接受而已。因此行奇计一劝可降。但这次情况并不相同,东莱管亥,本就是原黄巾贼首张角麾下大将,久与朝廷为敌,在贼众中又是威望颇高,杀之可立威,但招降极难,故而旭亦力求主战。”

    “算你小子这次识相!”吕布听着秦旭的解释,脸上的怒意逐渐消退,嘴角也有勾起的迹象,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座下众将窃窃私语的模样,满脸的得色,暗自衬道。

    “只是不知主公打算何时起兵?派遣何人为先锋?临淄又留哪位将军驻守呢?”秦旭只将臧洪越来越焦急的目光视若不见,拱手问吕布道。

    “唔!此次黄巾势大,某打算召回飞骑营成廉五千众回驻临淄,亲率陷阵营、亲卫营、骁骑营神弓营,共计一万五千战兵,嗯,以先登营护卫杂兵掌管辎重运输,大军共计三万人,倾全青州之力,以求一战破黄巾,复青州全境!诸君以为如何?”吕布终于说出了他的宏伟目标,原来竟是打着一战以竞全功的打算,难怪这么担心秦旭当面再给他唱反调。

    “主公英明!”吕布的一番话,连手下众将高顺、张辽等人都听出了其中理想成分太重,而皱眉不已没有应和,但秦旭却一反常态的在此时为吕布的这一决策高声叫好。

    “诸君这是何意?”吕布没有料自己一番话说出,竟然冷了场,该表决心的一个也没有开口,反倒是最不可能赞成这连吕布自己都觉得有贪功冒进之嫌的秦旭,第一个开口赞同。饶是吕布并不是个多疑之人,此刻也不得不思量思量秦旭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了。

    “秦旭,你当真觉得某这个……这个建议不错么?”吕布见众将都缄口不言,将信将疑的问秦旭道。

    “太完美了!主公此论若能成功,那青州牧吕温候之名将再次响彻大汉!什么李傕郭汜,什么袁绍曹操,大小诸侯,到时候岂不个个望风而逃?整个大汉十三州,主公大可传檄而定!估计不出一年,群雄定当束手,主公到时大可率大军迎天子还旧都,不出三年,大汉将再无战事!功高寰宇,利在千秋!主公英明之至啊!”秦旭大大的浪费了一把口水,一副歌功颂德的模样,只差没有五体投地,三拜九叩了。

    “有话好好说?以前怎么不见你这般不说人话?”就算吕布再傻,此刻也听出了秦旭话中言不由衷之意。什么天下群雄束手,什么大汉再无战事,当他吕布是三岁小孩子一般哄骗么?还扯什么功高寰宇,利在千秋,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念挽联似的,给人心里添堵。就这还英明?吕布怒哼一声,止住秦旭还要说下去的话,叱道:“某是在说正事,岂容得你在此胡言?若是再这般无礼,打你二十军棍!”

    “旭也在说正事啊!”秦旭极其无辜的说道,顿时惹得吕布怒瞪一眼,赶忙连连做拱,说道:“今日当着我军文武上下之面,秦某敢拿脑袋担保,之前所言,句句都是心里话,也真心相信主公此策,定能助主公早日扫平天下,还大汉一个清平世界。不过,秦某认为若是能解决几个小问题,那主公此策就更加完美了!”

    “偏得你事多,说吧!”吕布似乎早就料到秦旭一定还有后话似的,脸上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坐了下来,对秦旭说道。

    “诺!”秦旭依旧一副对吕布的想法十分佩服的神色,说道:“刚刚主公也说过,此次黄巾围北海之众有八十万余,号称百万,但这的确也没有什么,大部分不过是一群刚刚放下农具的流民而已,倾主公麾下之兵,击溃乃是全歼易如反掌!”

    “说重点!”吕布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诺!”秦旭打量了微微阖目颔首的郭嘉一眼,说道:“只是旭有几个小小的担心,主公刚刚说调遣成廉将军麾下五千众回守临淄,秦某认为太多了,不说徐州陶谦正在翘首观望,就说曹操虽然在主公威势下连吃败仗,但对我青州之垂涎怕是丝毫未减,虽然曹氏二兄弟、夏侯惇等被擒,但其手下荀彧、戏志才、程昱等智谋之士也不容小觑,因此旭以为成将军驻守济南之兵动不得,主公以为然否?”

    “济南国!济南国!罢了,成廉暂时不动,我留下先登营和大半杂兵,以临淄目前城池防御能力,也能坚守了!继续说下去吧!”吕布听了秦旭之言,本来还对曹操丢兵失将之事颇有些得意之色,但提到济南国这三州要冲,又是糜家军粮入青州的必经之路,吕布也极为担心,略一沉吟,说道。

    “诺!主公所言极是!我临淄所容纳流民无数,皆对主公存感恩报效之心,临淄城墙高厚,的确不需太多兵丁守护!这都是主公仁义所至啊!”秦旭不着痕迹的大大拍了个吕布马屁,说道:“只是曹操、陶谦虽然不敢轻易犯境了,可北面袁绍也不得不防啊!虽然先登营弃暗投明,但其麾下尚有张合所统帅之精兵大戟士,精晓攻城略地之术。且其虽然同公孙瓒交战正酣,暂时同我青州罢兵,但其同曹操也是盟友,若是肯借道冀州给曹操,同时借张合之兵与曹操,两家合一自北直击我临淄,又当奈何?”

    “袁绍匹夫尔!”吕布先是撇撇嘴表示了对袁绍的不屑,但听到其中又有曹操搀和,顿时脸显怒色,道:“他就不怕某斩了他这几员大将祭旗么?罢了罢了,临淄乃青州根本,便再留下神弓营驻守临淄便是!这回总可以保临淄不失了吧?”

    “主公之策的确完全!旭佩服之至!”秦旭十分夸张的感叹道,还没等吕布脸色转好,秦旭又言道:“那北海郡虽然一直冥顽不灵,不听主公号令,私下还同公孙瓒眉来眼去,只怕那与公孙瓒颇有渊源的平原相刘备,会伺机有所动作啊,主公……”

    “莫非你还想留下陷阵营不成?”吕布这会子也看出了秦旭的小算盘,冷笑道:“陷阵营战力超强,对上平原国的军队,也该足够了吧?你倒是该想想怎么将骁骑营这五千众也骗去!”

    “主公此话何意?”秦旭一副惊恐莫名的样子,看的厅中已经明白秦旭本意的众将一副遮袖状,对吕布说道:“莫非主公也看出了新复之千乘、齐郡二地,黄巾残余定然会趁此时与北海黄巾遥相呼应,因此要派遣骁骑营平叛?主公之智,当真是盖世无双!这点旭都没有想到!主公英明啊!”

    “英明?英明个p!”吕布大步怒骂一声,起身走到秦旭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秦旭,似乎要看穿秦旭的心思似的,若非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否则厅中众将或许还真以为吕布会生撕了这个搅局的家伙。“此事稍后再议!秦旭,你给老子滚回内堂去!”

    “还好,还好!”秦旭擦了把虚汗,暗衬道。说实话,刚刚被吕布盯着的时候,秦旭颇有些前几日那只老虎盯着的感觉,背心都凉飕飕的,吕布的气势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好在吕布虽然怒极自称了老子,但仍旧令秦旭到内堂说话,相信也对秦旭的话也听进去了不少。现在青州一副欣欣向荣的外表下,却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官员流失,四面敌视,吕布身为一州之主,怎会完全不明白,只是一时面子上下不来台。如若不然,以吕布的脾气,被这般“戏耍”了一番,就算他秦旭是自家宝贝闺女的心上人,火气上来,早就直接丢出去了事了。

第一百三七章 老曹想服软(上)

    “啪!”上好的玉璧本应是贵人把玩之物,此刻却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主公息怒!”内侍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低着头,任凭细小锐利的玉石碎片划破脸颊,也不敢呼痛,豆大的汗珠伴着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青石方砖之上,也不敢去看眼前这个暴怒的中年男子。

    “废物,一群废物!带着百余精锐战兵去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娃娃,竟然全部成擒?莫非天要亡我曹操么?”手中拿着一片竹简,看着上面内容的曹操,脸上已经扭曲不堪,一双狭长的眼眸精光四射,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秦旭!秦旭!竖子!恨只恨当初在陈留怎么没有一刀砍了你!”

    “主……主公息怒!”内侍的头更低了,懦懦不敢再言。

    “息怒!息怒!你一个内侍懂得什么?那秦旭年仅十七便能做出如此之事,二十年后,谁又能制之?”曹操冷冽的目光中满是杀气,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五六年的侍者,强自猛吸了一口气,冷道:“速去传戏志才程昱……唔,还是张邈来见我!”

    “诺!”内侍惶然而退。

    “吕布!秦旭!青州!”曹操狰狞的脸色中透着浓浓的不屈和一丝无奈。

    曹仁、曹洪偷袭临淄计划失败,在济南国被擒,迟迟不得归,已经使得宗族内子弟看曹操的目光多了份别样的眼神;卫却联络淄川国黄巾被擒,出了五万石粮草还不见人影,也已经偶传怨言;现在倒好,作为兖州曹军势力中数得着的大将,竟然也被抓了,这回不用他人再说什么,曹操自己就恨不得亲手掐死秦旭。

    太欺负人了!咱老曹自黄巾乱起,好歹近十年征战了,虽不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总算的上是胜多败少,打下了赫赫的名声。怎么在遇到秦旭这个在曹操成名之时尚不过是奶娃娃的小子,就好像遇到了克星似的,打,打不过,算计,算计不了。难道真的是年少时在洛阳做下的荒唐事太多了,惹得老天派人专门来整咱老曹的么?

    “主公!”

    “主公!”

    “父亲!”

    “戏先生、仲德、孟卓你们来了!青州内线带回来的消息,你们都知道了吧?”刚刚用冷水洗了把脸的曹操,仿佛在面对臣下时,永远都是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是,主公,昱等皆已知晓。不过据程某所知,此次元让将军失手被擒,听说是因张太守麾下一名运粮军士所致,还请张太守说说吧!”程昱板着紫红色的脸庞,捋着浓密的胡须,语带杀机的说道。

    “主公!我……”张邈才真是冤枉,典韦有勇力之事,他自是知道,总以为不过是力气大点而已,却是没有料到这么狠,听说步战能和吕布相持千余招而不分胜负,并且一招就擒下了夏侯惇。张邈突然被曹操传来,此番正自忐忑该如何向曹操交代之时,就听到了程昱这番话,顿时惊的跪倒在地,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发现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孟卓不必多言!你对兖州、对曹某之心,操自是知道的!孟卓乃曹某知交,仲德虽然出自公心,但此话日后莫要再言!”曹操眯着眼睛盯了张邈良久,才缓缓的说道。

    张邈和吕布的私交不错,这曹操是知道的,不然当初答应借道给吕布的时候,也不会令张邈去担任司仪官。但话说回来张邈和曹操的关系也是匪浅,当初诸侯会盟讨伐董卓之时更是大力相助曹操,之后更是主张迎曹操出任兖州牧的发起者之一。可以说没有张邈等人,曹操若要得兖州,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呢。况且张邈就在曹操眼皮底下为官,派遣军士帮秦旭押运粮草,顺便接曹仁哥俩和卫却回来之事,也是曹操首肯的,张邈派了最为得力的手下去,正是忠实的履行曹操命令,也不能算是罪过。曹操就是想要怪罪也无从怪起,最终也只能将怨愤归结于秦旭那张破嘴上!

    “可是主公,程某之前得到消息,现在颇得吕布那厮信任重用的青州司马臧洪,似乎也同张太守关系匪浅,据传说此人是在吕布当日路过濮阳时投效的,一入吕布军中,父子皆立受重用。而且据妙才将军言,当日吕布屯濮阳城外之时,似乎张太守之弟张超,曾经出城数个时辰,不知张太守当着主公的面,对此作何解释啊?”程昱阴沉着脸,用同样阴沉的声音说道。

    “还有此事?”曹操面上惊疑之色顿显,但却怎么看怎么像是强自装出来似的,不太自然。

    “程昱!程仲德!”张邈太了解曹操了,此时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哪里会是程昱得知后故意找茬,分明就是曹操借程昱之口来试探自己的老朋友来了。当下张邈心中一动,脸色剧变,白净的脸庞涨的通红,怒视着站在曹操右手一旁不远处的程昱,怒道:“某是烧了你家房子还是夺了你的妻子,惹得你这般血口喷人,诬陷于我兄弟二人?的确,我同吕布私交不错,这事天下皆知,当初吕布来陈留时,主公也因此命张某居中调和,令那吕布深感主公盛情,借道兖州时于我境内郡县丝毫无犯!而就是你,程昱!巧言令色,惑主媚上,使得主公背上无端背盟之名,当初是你本身无智,累的兖州大败,如今疲敝犹过青州,军心崩溃闻吕色变!又是你,擅起战端,害的曹仁、曹纯二位将军和那卫家子身陷敌营!还是你,妄说主公,再次背约,使得元让将军遭擒!如今却将所有事情全怪在某的头上?程昱,你的良心何在?”

    “你!你!”程昱智谋如何,其实早有公论,平日也常自视甚高,怎容得眼中无谋的张邈这般怒骂,气的胡须倒立,指着张邈说不出话来。

    “我?我什么我?张某与孟德乃故交,自托身陈留以来,更是悉心治政,不敢有一日稍歇,此番不过有军士被那秦旭惑去,便言里话外说我等私通吕布?你是何居心?我兄弟二人在兖州功绩如何,自有公论!且容不得你程昱这小小的寿张令在此狂言造次!”张邈虽然不善谋略,但主政多年,这口才却是练得极为出众,借着怒气而发,且句句直指人心,更是令程昱也有些招架不住,只顾着抚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孟卓……”曹操其实也只是疑心而已,毕竟兖州治所虽在濮阳,但常年驻扎陈留,同张邈朝夕相见,加上同张邈旧日情谊,不得已才召回身在濮阳的程昱回来出言相试,此番见程昱言辞如刀,却被张邈几句话便说的程昱这智谋之士讷讷不能言,曹操也十分尴尬,出言道:“孟卓莫要多心,仲德同你皆是为兖州着想!仲德,你也少说两句,孟卓对操的情谊,操岂能不知?此事不谈了,不谈了!”

    “主公!”张邈深深的看了曹操一眼,突然伏地言道:“此番我兖州同青州交战,邈本该回避,但有一言不吐不快,还望主公垂听!”

    “孟卓何出此言?孟卓与操,名为主臣,实是至交的朋友,可以托妻献子的交情,还有何不可明言?尽管说来便是!”刚刚那一出,使得曹操心中对张邈的一番疑心去了大半,也觉得针对老朋友使计,颇有些不太地道,因此伸手扶起张邈,温言说道。

    “多谢主公!”张邈顺势而起,说道:“之前因为估计到张某同那吕布的交情,再加上此次元让将军失手,邈确有责任,才不敢言。但如今既然程昱已经说明白了,那邈也说一说心中之言。若是不得孟德心意,还请孟德容某兄弟挂冠归乡!”

    “孟卓此言却是仍在怪罪于操啊,也罢,孟卓请尽言便是!”曹操眉头微皱,叹息了一声,眼神略带责备的在程昱面上看了一眼,沉声说道。

    “诺!”张邈深吸了一口气,略一沉吟,说道:“本来我兖州与青州,同为大汉州郡,吕布其人相信主公也能看的出来,其实并无大志,便是给了他青州又如何?大可守望相助,引为强援,也总比被主公旧交袁绍得了去要好罢?”

    “嘶!”曹操本以为张邈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定时要逼得程昱当场道歉才算完,却没想到张邈竟然说出这番话。袁绍现在虽然是曹操盟友,但两人心中都知道,若是大汉得以中兴还则罢了,若是有变,两人之间必定会有一战,这也就是当初为何明知道吕布恶了袁绍,曹操还答应借道兖州助吕布去青州的原因。只是在这个时候张邈又旧事重提,使得曹操顿时眯起了眼睛,沉思了片刻,才淡淡的说道:“说下去!”

    “诺!”张邈定了定心神,见曹操听进了心里,向东方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吕布世之虓虎,其人勇武自不必说,但若论雄心,其实并无!否则当日为何要杀丁原投董卓,自绝生路于士人之列?说白了,不过就是想要占据一方,图享安乐而已。”

    “一派胡言!”程昱缓过了劲来,本就对刚刚曹操略带责备的眼神有些憋屈,没想到按照曹操的意思做事,竟然还落不下好,也就顾不得多想了,听到张邈话中竟然有想要说服曹操同吕布和解的意思,这让在吕布势力吃足了大亏的程昱哪里还忍得住,顿时开口怒道:“张孟卓!你是何居心?莫不是要劝主公同吕布那厮和解不成?休想!兖、青二州已成不死不休之势,哪里容得你这居心叵测之辈,妄加言论?”

    “仲德莫要多言,且听孟卓说下去!”曹操倒是没有如程昱所料对张邈的话反感,反而若有所思的挥挥手,止住了程昱之言,示意张邈继续说下去。

    “诺!”张邈冷笑着看了程昱一眼,继续说道:“邈以为,以现在兖州形式,同吕布继续纠缠下去,孰为不智!”

第一百三八章 老曹要服软(下)

    程昱和张邈在曹cāo面前只差上演全武行,被曹昂推着的戏志才却是阖目微眯,不发一言。在张邈话中透露中明确的想劝说曹cāo同吕布和解之意时,才猛然睁开了双眼,若有所思的冲曹cāo点了点头。

    “张太守之意,莫非是要主公强忍了当rì无名山丘之耻和掳将夺粮之恨么?”程昱因为一直面对着张邈,对一旁戏志才的表情并没有注意,在听到张邈所说此时再同吕布交恶不智的言语之后,顿时怒极而笑道:“若是这吕布如你所言胸无大志,不过个人臆测而已。现在青州黄巾数十万围攻北海,以吕布的xìng子定然会悍然出击,倾全部兵力清剿黄巾贼寇,正是临淄空虚之时,若是我等放弃这大好机会,同青州言和,就等于放任吕布出战得胜,名声rì隆,到时候就算是想要谋取青州,也只能徒然兴叹而已了!”

    “程仲德啊程仲德!当rì主公召你来时,某还认为主公必得一助力,却不想你竟是如此心胸狭隘,眼光局限之辈!”张邈此前并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此时乍一听闻,心中也是一凛,只是现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是无理也得辩上三分,否则被程昱压下一头,rì后再想在曹cāo面前说这些话,就没有丝毫的机会了。

    “孟卓此言何意?”曹cāo也惊讶于程昱竟然将这个目前还算是机密的消息说了出来,但听到张邈这般说,也是有些惊讶。对自家这位老朋友也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问道。

    “请主公恕邈妄言之罪!”张邈却并没有直接回答曹cāo的话,反而请罪道。

    “孟卓有话但说无妨!”曹cāo不在意的说道,刚刚张邈的话确实引起了曹cāo的注意。说到底,曹cāo的心思说实话并没有放在一州之得失之上,比之贫瘠不堪的青州,豫州、徐州乃至司隶,在曹cāo眼中,皆是唾手可得之地,若非这口气咽不下去,曹cāo也不想将所有的jīng力都放在鸡肋一般的青州之上。

    “多谢主公!”张邈沉思了片刻,看了一眼目光炯炯的戏志才和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曹昂,说道:“不知主公这几次听信某人jiān计,举全州之兵几次同吕布交兵,究竟对青州,或者说是吕布军造成了多大的损伤?”

    “孟卓此言诛心啊!”曹cāo没想到张邈竟然重提旧事,虽然略有尴尬,但还是猛吸了一口气,叹道:“我军损失严重,吕布,吕布有秦旭那厮相助,受损颇微!”

    “正是如此!主公一语中的!”张邈拱手说道:“不知主公对这秦旭又怎么看?”

    “秦旭?”曹cāo此时还真觉得之前似乎小看了自己这位老友,略一沉吟,说道:“这竖子年纪虽幼,但其智倒是颇有可取之处。唔!罢了,cāo就实言吧。秦旭之才,cāo颇爱之,当世用兵能令曹某吃了这般大亏之人,已经无多,奈何为吕布所用,rì后定然是我等大敌啊!”

    “那主公可能保证青州虽有黄巾之危,那秦旭就不留后手,坐视我等侵占临淄?”张邈在心中对吕布说了一万个对不起,脸上却一副严肃神sè说道:“要知道,这秦旭可是吕布爱婿,吕布并无后嗣,这青州基业百年后必为秦旭所得,秦旭之能如何,怎么会这般轻易就将青州拱手相让?。”

    “那孟卓之意?”曹cāo已经大概明白了张邈的意思,眼睛看向戏志才,也颇有问询之意。

    “围困北海之黄巾虽众,但大多不过是一群流民而已,早晚必会被吕布所破,这几乎不容置疑。而我兖州此时对青州开战却并无必胜之机会,还会使得曹仁、曹纯、夏侯惇等主公亲族将领因此遭难,此中关节,还需主公自加决断。”张邈一副掏心窝子的模样,对曹cāo说道:“邈知此言定会令主公见疑,还会招来小人妄加揣测,但邈实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公兖州基业,就这样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小人,用做不可告人之目的!”

    “只是之前我等几次三番的……咳咳,就算某有心罢兵,那兖州吕布、秦旭等,能相信么?”曹cāo细细思量了片刻,终于有些心动的问道。

    “主公不可啊!吕布得秦旭相助,本就如虎添翼,若是此时不取,假以时rì,必然会成为主公心腹大患!主公切莫听张邈这厮狂言,万望三思啊!”程昱见曹cāo颇有心动的迹象,伏地叩首不止,大呼道。

    “主公!仲德之言有理!”戏志才轻咳了几声,慢慢的说道:“但孟卓兄所言,也是老成之言。依戏某之见,现在青州虽然内忧颇重,但并未直接对吕布造成威胁,我等若是贸然进攻临淄,孟卓兄所担心的状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况且……”

    “况且什么?”本来听到戏志才前一句为自己说话,程昱脸上已经涌出几分喜sè,但听了戏志才后半句,程昱脸都快黑了,不等曹cāo发问,急躁的问道。

    “仲德可听说过郭嘉此人么?”戏志才脸上的苦笑之sè愈发浓重,对程昱不善的语调也没有在乎,问道。

    “郭嘉?莫非你和荀彧常说的那个智谋不下与你的同乡么?”程昱着实不怎么会尊重人,这话问的丝毫不客气,连曹cāo也有些皱眉。

    “岂止不下与某!”戏志才微微叹息道:“若是说戏某虽然对那秦旭颇为欣赏,但几次相见,不是戏某狂言,其智戏某加上文若也并不逊sè多少,只是这郭嘉,咳,以戏某观之,其才胜却秦旭十倍不止,吕布若是能相容重用,恐怕此次若是我等真的生出趁机攻取临淄之意,戏某几乎可以确定,我军必败!”

    戏志才这话说的其实有些重了。连曹cāo也因之脸sè大变。这才想起当rì秦旭来陈留时,身边似乎的确是带了一名瘦弱的文士。不过当时曹cāo被秦旭为了给吕布“报仇”而施以的犀利言辞气的不轻,之后又着意对付后方被袭的袁术,也就没理会这茬,此刻被戏志才再次提起,脸sè也有发黑的趋势。

    “那戏先生所言,我军就只能眼看着吕布这厮在青州一步步的壮大,最后尾大不掉么?”程昱显然不怎么认可戏志才的话,脸sècháo红,怒道。

    “仲德先生莫要太高看了青州!”戏志才对程昱的态度不甚在意,笑道:“兖州和青州相比,似乎不必戏某细说了吧?不消数年,此涨彼消之下,除非吕布能积攒足够的实力,能够南下掌控徐州,或者北上击破袁绍公孙瓒,取得幽、并、冀三州,才有活路。否则,纵使有秦旭为之羽翼,奉孝为之智囊,也空有英雄之志,而无用武之地而已,不过是笼中之虎,浅滩之龙,有何惧哉?”

    “戏先生之言甚佳!cāo受教了!”曹cāo很快就从错过了郭嘉的颓态中清醒了过来,眼神中一片清明,对一旁仍有愤愤之sè的程昱笑道:“仲德之能,在谋略军事,在此事上,确实该多听听戏先生之言。况且曹仁夏侯等人尚在青州,若是真的被吕布那厮一怒之下有了不忍言之事,对我兖州之打击也不是小事。权且容那吕布和秦旭小儿多活几rì吧!”

    “主公英明!”三人见曹cāo已经定下了心思,只能齐声说道,只是程昱的脸sè已经呈现出猪肝sè,额头上汗水已然密布,说出这四个字,已经是有些气喘不已了,犹自强撑不肯下去罢了。

    “既然同青州罢兵既能卖吕布那厮一个好,又能要回曹仁夏侯等人,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只是……”曹cāo定下了调子,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咬了咬嘴唇,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这秦旭虽然挂着青州牧府少府,左将军府主簿的官职,行事却颇多商贾之举动。前次cāo也是心忧袁术之事,被那竖子气的不轻。最终被讹诈去了数万军粮,此次若是我方提出罢兵何谈,唯恐那秦旭趁机起歹意,如之奈何?”

    “主公勿忧,戏某保举一人,可直接说服吕布,晓以利害,或许能不花分毫,要回曹仁夏侯诸将和那卫家子!”戏志才微笑着看了张邈一眼,对曹cāo说道。

    “戏先生所言之人可是孟卓?这……”虽然曹cāo因为程昱的试探,对自家这位老友的信任程度提高了不少,但张邈同吕布交情颇深也是不争的事实,当下也有点犹豫,说道:“并非某不信任孟卓,吕布其人虽然无义,但对扣压使臣这事倒是做不大出来,曹某担心秦旭那竖子,会不会再次从中作梗?要知道自打某下令抽回部分派去青州的行政官员之后,临淄官场可是一片混乱,那秦旭又是个惯会惑人的小子,连袁绍手下四大心腹谋士都被他骗走了三个,现在还在济南为吕布卖命,孟卓乃陈留重臣,cāo之左膀右臂,某实在是怕……”

    “主公大可不必焦虑,大可再派一批行政官员随张太守同去,明言看在同为大汉州郡的份上,慷慨仗义相助,戏某敢保证那秦旭不会为难孟卓兄!”戏志才眼光中jīng光熠熠生辉,盯着张邈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曹cāo寡然无味的砸了下嘴唇,同意了戏志才的建议。

    “父亲,孩儿也想同孟卓叔叔同去!”一直在推着戏志才的四轮车,没有说话的曹昂在曹cāo要下逐客令的时候,竟是口出惊人之言,突然开口说道。

    “昂儿?你?”这下不但是曹cāo,甚至连程昱三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着一脸坚毅的曹昂,对曹昂此言颇有难以置信之意。

    “大公子……”程昱马上就要建言,却被曹cāo挥手止住。

    “昂儿,你可知此行之凶险之处?你是某的长子,本不需这般犯险的!”曹cāo的眼神中闪烁着惊讶、满意、担忧、欣慰等种种情绪,沉声问道。

    “昂必须有此一行。那秦旭与昂同年,就能做出这等大事,令父亲视之为当世大敌,昂身为父亲长子,岂能落后与人,令父亲脸面无光?”曹昂大声说道。

    “好!”不等戏志才三人开口,曹cāo笑着大声应道:“不愧是我曹cāo的儿子!昂儿且放心去,若是你在青州有丝毫损伤,为父便是拼着兖州不要,也要出兵为你出气!”

    “多谢父亲!昂定不负使命!”曹昂深深的冲曹cāo行了一礼,旋即有些担忧的说道:“只是母亲那里……”

    “咳咳!你母亲那里,为父且替你暂……暂时瞒一时吧!”听到曹昂提起丁夫人,饶是曹cāo这被后世称之为jiān雄的男人,也为之一顿,颇有些尴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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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九章 不可思议之客(上)

    青州黄巾黄巾八十万围困北海的消息,传遍天下,诸侯震惊。徐州、冀州、幽州、兖州,凡是和青州接壤的大小势力,皆将目光盯在了青州吕布军即将的动作上。

    临淄城中,也四处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压抑。距离上次军议,已经足足有五日了,作为青州之主的吕布,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最起码的军事调动都没有,仿佛北海之事与青州无关似的,唯有吕布军上下大小将领脸上日渐浓郁的沉重脸色,才能令人感觉到一些异样。

    “叔父,没想到这临淄繁华,竟然不在陈留、濮阳之下啊,看来父亲麾下那些人总是强调青州疲敝之语,实不足为信。”站在临淄城门口,看着似乎丝毫没有被北海之乱影响,穿织如梭忙忙碌碌的人群,一名相貌英挺,身材峻拔的少年,穿着一身侍者的衣服,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叹,对身边一位颇显富态的中年男子说道。

    “大公子有所不知。”那富态男子微微一笑,带着一丝感叹说道:“在吕温候尚未来青州之前,临淄的确如同那些人所说,因为黄巾祸乱此地,世家大族纷纷南下北上寻求避难,临淄城十室九空。现在能变得这般繁华,想必也是多因吕温候之教化吧!”

    “张太守之言为免也太替你那故友吕布脸上添光了吧!”两人身后一众随从打扮的人中,为首一名壮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打断道:“据于某所知,临淄能有今日,多亏了不知何人举荐与吕布的臧洪和那秦旭所献流民策之功。又同那只懂得打打杀杀的吕某人何干?”

    赫然,这一行人正是自兖州而来的曹昂、张邈等人。而刚刚对张邈夸赞吕布之言颇为不爽的,正是常驻濮阳,与司马张超、别驾陈宫不睦,却同治中程昱私交甚好的泰山人于禁,于文则。

    “叔父,于将军!”曹昂虽然对于禁没什么恶感,但对这充满程昱式青州威胁论的言辞,曹昂还是苦笑着说道:“此处不比兖州,乃是吕温候本阵所在,两位还是莫要为些许小事争吵了。总之在见到吕温候之前,我等要谨言慎行,莫要徒惹是非。”

    “诺!”于禁有些不甘心的看了张邈一眼,垂首应诺。向着人群中打扮各不相同的属下打了个眼色,隐隐将曹昂围在中间,向着城中走去。

    “叔父,此番我等不通过正常交接程序,能顺利见到吕温候么?”曹昂自师从戏志才学习军略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独立”代表曹氏势力出使,神色间除了兴奋之外,还有一丝忐忑。问自家老子曹操的这位至交好友说道。

    “大公子,您这一路之上已经问了不下五次了!”张邈温声中带着一丝无奈,笑道:“之前主公同我等商议之时,大公子不是也在场么?要知道,之前孟德被程昱那小人蒙蔽,三番两次的擅起战端,已经引得青、兖二州敌视非常;若是走正常程序,且那些繁文缛节太过拖延时间,会让吕温候有了准备,对我等花最少的代价,赎回曹仁夏侯等诸位将军,和那卫家子一事多有不利啊!此番我等微服而来,就如同当日秦旭突然出现在陈留,让主公有点下不来台一般,有异曲同工之妙。至于吕布见不见我等,大公子可知道主公和戏先生为何偏偏选了我这个口舌不利的庸人当副使么?”

    “莫不是看叔父同那吕温候的交情?”曹昂皱眉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疑问道:“只是就算如此,但叔父你毕竟是兖州官员,而吕温候又是……”

    “大公子!邈作为陈留太守,本不该说这些话,但作为孟德的故交,还望大公子能听某一言!”张邈停住了脚步,脸上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突然说道。

    “叔父这是什么话!”曹昂见张邈说的郑重,身旁有没有人关注这里,笑着说道:“叔父乃是父亲至交,昂是晚辈,能得叔父良言,自是会牢记心中,不敢稍忘的。”

    “大公子秉性忠厚,是非分明,善纳人言,这都是做为一个大势力的接班人所必须的品德,不夸张的说,比之孟德做的更好。但仅仅这些是不够的。”张邈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眸中充满凝重神色,继续说道:“就如这吕布其人究竟如何,大公子尚未得见,便已经轻信了他人所言,这个习惯会令大公子在日后处理政事上,被下面人所惑。”

    “叔父教训的是!昂记下了!”曹昂脸色微微一红,恭敬的说道,但脸上还是一副疑色,不知道张邈怎么突然会对自己说这些。

    “大公子不须疑惑,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张邈微微笑了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眼见已经快到了城中吕布的青州牧府,张邈说道:“孟德之所以能答应大公子同来临淄,就是算准了奉先定然会令我等如愿。奉先同某的交情只能算是其中原因之一,还有就是,孟德和奉先此番有了共同的目标和敌人。”

    “这……”曹昂此时不过十七岁,还在同戏志才学习军略,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张邈话中之意,正待发问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主公,府门外有人自称是主公故友前来拜访,随从十余人,皆十分精壮,似乎出身军旅!”此时正在青州牧府中堂之上,同秦旭、高顺等人瞪着一张青州地图目不转睛的吕布,突然接到了家将来报。

    “故友?”吕布被这个消息弄得一头雾水的自语道。要知道自从吕布杀丁原投奔董卓一来,别说故友了,除了自家军势中这些人,和张杨、张邈等至交外,别人见了吕布要么就是怕极,要么就是不屑之极,就连临淄这些官员轻易也不会和吕布这个正牌的青州之主有除了公事之外的过多交集。对于张杨,吕布府中上下都认得,吕布也感念当初张杨收留之恩,刻意交代过,吕布府上对张杨和对高顺、秦旭一样,是不设防的,根本不需要通报。张邈又在兖州曹操势力下的陈留为官,根本不可能轻易离境到此。

    “既然主公故友来了,那旭就先告退了!”在临淄这段时间,每天被好为人师的吕玲绮折腾,身体已经逐渐强壮起来的秦旭,此时同高顺一样,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打了个哈欠,说道:“旭已经两日两夜没有休息了,先去休息一会了!”

    “老高你去休息吧!反正我等的计划也没有什么大的修改之处了,过几日就要有所动作,这几日可要养足了精神,别到杀敌之时被某落的太远哦!”虽然几日休息不好,但吕布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丝毫不见困倦之色,此番听到秦旭所言,竟是只对高顺吩咐了两句,脸色一冷对秦旭说道:“你小子不是挺能折腾么?这才多久就抗不住了?某已对玲儿和昭姬说过你被某派去济南国了,若你不小心被发现惹得玲儿不悦,后果自负!”

    “得!得!”秦旭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吕布这记仇的性子也无可奈何,不就是耍了点手段,用你老人家能接受的方式,委婉的拖延了几日去解北海之围的日子么,最终不还是遂了你的意,至于这么对咱这小身板用这种疲劳战术惩罚么!

    “你小子还不乐意?也罢,某给你个机会!别到时又在玲儿面前说某的坏话!”吕布轻笑的看着秦旭几乎快抬不起头来的困顿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意,笑道:“军中上下不是都在传你秦主簿是算无遗策么?某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能算出这口称是某故友之人是谁,就放你回去睡觉。就算被玲儿发现找某的麻烦,某也认了!怎样?”

    “主公此言当真?”正跟在吕布后面向外走的秦旭突然听到吕布之言,顿时眼前一亮,忙止住脚步,急切的问道。

    “自然当真!不过若是你猜不准!可不许在玲儿面前胡言,更不许撺掇玲儿到后堂中行那指桑骂槐的下作勾当!”吕布眯着眼看着秦旭,嘴角微勾,颇有些冷笑的味道,说道。

    “这是自然!”秦旭有些不敢看吕布的眼神,偷眼向着前厅方向看了一眼,佯作沉吟片刻,一拍巴掌,说道:“有了!这主公故友旭猜出来了!”

    “这么快?快说是何人?”吕布看秦旭这几日为了北海黄巾之事已经是这般模样,也没打算继续留着秦旭在此,本欲为难一下秦旭也就是了,没想到秦旭竟然真的猜出来了。

    “旭恐怕是休息不了了!”秦旭没有直接回答吕布的问话,反而感叹了一句,对吕布说道:“而且主公能休息的时间也不多了!我等之计划中最不可预料的一环,怕是这回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是说……”吕布眼神一亮,顿时也顾不得疼惜自家女婿此时这番摇摇欲坠的模样了,半拎着秦旭的领口,在府中家将仆从习以为常的嬉笑中,迎着忍俊不禁的来人,向着前厅走去。

    “你小子莫非真有那未卜先知之能么?”来到前厅门口,已经能看到厅中那个熟悉的身影了,吕布整理了下两日未曾脱下,有些褶皱的常服,颇有些疑惑的对立在身边的秦旭问道。

    “主公啊!”秦旭使劲控制着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的眼皮,冲身边之人扬了扬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能令咱们一向自诩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又极重视礼法规矩,上下尊卑的臧司马不经过通报,便急急向着府中闯的人,除了那位张太守出现在临淄,还有什么人能够令臧司马如此呢?”

    “奉先!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第一百四十章 不可思议之客(下)

    秦旭已经毫无睡意了。

    因为看到了一副恭谨的模样站在张邈身后的年轻人。

    曹昂!

    吕布不认识,可秦旭却是见过的!对于曹操竟然派曹昂来临淄,使得秦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惊讶于曹操此次的诚意,还是该佩服曹昂的胆量。

    现在曹操尚不是那个威势无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中原霸主,宛城之变也没有发生,日后的魏文帝曹丕年纪尚幼,曹昂绝对是曹操极为看重的继承人,在对曹昂的培养上,曹操下了很大的心力。可以说,现在如果曹昂有了什么意外,对兖州的打击几乎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

    “奉先……,唔,秦主簿也在啊!”张邈见秦旭直勾勾的盯着曹昂看,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笑容有些勉强的对秦旭打了个招呼。

    “张太守此来所图不小啊!”秦旭并没有急着拆穿在见了秦旭之后有些忐忑的曹昂,轻笑一声,若有所指的对张邈说道。

    本来曹操同戏志才等人的商议,就是为了让张邈找机会直接找吕布利用彼此间的交情,能够在臧洪、秦旭等“搅屎棍”搀和进来之前,说服吕布答应青、兖二州的罢战,带回曹仁、夏侯诸将,以达到其最终目的。却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尽管改换了装束,特地赶着这大清早的来拜访吕布,还是遇到了让兖州上下头疼不已的秦旭。

    “不得无礼!孟卓乃我故友,又是子源至交,你小子搀和什么?”吕布虽然也对张邈突然到访有些惊讶,但还是维护了老友的面子,对秦旭斥道。

    “奉先莫要怪罪秦主簿了!”眼见着戏还没开场就被人砸了招牌,张邈苦笑一声,开门见山的说道:“这次邈的确是以兖州使者的身份前来拜会奉先,以图青兖二州罢兵言和的!”

    “唔?”吕布的反应出乎张邈的意料之外,听到张邈的来意竟然是两州罢兵言和之事也没有过多的惊讶,只是在眼神怪异的看了身边的秦旭一眼之后,一脸平静的说道:“那也无妨,不管孟卓你身侍何方,总归也是吕某至交,既然到了这里,吕某一定是要招待好的!至于孟卓所谓的公事,稍后再说也不迟,既然是孟卓来此,一切也都好商量!”

    “奉先盛情,邈心领了!”张邈没想到吕布竟然也这么直接,竟然连几人的来意也不问,直接就卖了这么大的人情,使得张邈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这一大清早就来叨扰奉先,却是邈的不是了,也罢,就如奉先所言吧!”

    “在下兖州曹昂,拜上青州牧、左将军、温候吕叔叔!”见处心积虑想好的身份,在一个照面就被秦旭给看破了,得了张邈颇有些无可奈何的眼色之后,曹昂也只好在秦旭没有明说之前,硬着头皮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晚辈的身份给吕布见礼。

    “曹昂?可是兖州曹孟德之长公子?”吕布在听了曹昂自明身份之后,也是一脸的惊讶,同秦旭一样对曹操此次所图之事下的本钱大为惊疑。

    说白了,逼曹操派个两方都能放心的人来做调和两家关系的人质,已然在当日吕布和秦旭后堂密谈的计划之中。

    这次曹操能将张邈送来做为人质,调和关系,已经令吕布有些惊讶了。毕竟吕布和张邈是旧交,现在青州官员紧缺,没准张邈借此投了吕布也不奇怪。

    可曹操这是为了青兖二州罢兵之事,连大儿子都送来做质子了,这诚意……

    “孟德之前因被小人所惑,妄开战端,使得青兖二州生民涂炭,险些被别有用心之辈所趁,现在想想也极为懊悔;此次在经历袁术之事后,对奉先你的心胸颇为感慨,有意同青州言和,共图匡扶汉室之举,又怕因前事惹得奉先多心,所以特地命大公子曹昂代表孟德来此,一方面以示诚意,另一方面也有让大公子多住一段日子,见识一下奉先你天下无双之勇武的意思!”张邈同吕布是至交,对吕布的性格研究的很透彻,这还没怎么着呢,先就大大的借着曹操的名头夸赞了吕布一番。漂亮话说了一箩筐,同时也婉转的表明了曹昂的来意。

    “孟德之诚意,布确实感受到了!”吕布爽朗的大笑道:“既然是孟德长子来此,布岂能不给面子,也罢,看来此时不解决,孟卓也是无心和某同子源这两位故友叙旧了,就说说孟德给你等的交代吧!”

    吕布这么好说话?不光是对未来生活甚是忐忑的曹昂,就连张邈也没有想到,一时间竟然也有些迟疑了起来。

    “孟卓不必见疑!”吕布似乎看出了张邈的迟疑之意,示意众人落座,笑道:“眼下青州北海之事,相信兖州也有传闻。孟德当初就是以清剿黄巾起家,布深信孟德定然是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定做出如此仗义之举,就如同当日袁术兵犯兖州,布之所为一样。这不,孟卓你等就来了,布说的可对?”

    “对!对!”正愁怎么对吕布开口的张邈,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吕布不但好说话,竟然将理由都给自己想了出来。看了看吕布身边一副深以为然神色的秦旭,张邈甚至觉得若非吕布的相貌未变,还真会以为眼前这个吕布是冒牌的。吕布什么时候也这么善解人意,替别人着想了?而且秦旭也在,别是有什么图谋吧?

    “孟卓倒是不必多想!主公和秦主簿一直都没有拿兖州当做敌人。”一旁的臧洪见张邈脸上疑色甚重,开口说道:“听说之前主公在离开河内之时,本有幽州公孙瓒和兖州曹公两家都想结好主公,引为奥援;但主公最后还是选择了兖州,就可以得见,主公对曹公还是很有交好之意的。至于之后的种种误会,不光臧某,相信主公和秦主簿也相信,定然是有别有用心的小人从中作梗,才使得青兖二州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但尽管如此,在袁术犯兖州境时,主公不也派了秦主簿前去相助么!”

    “是是!”张邈的脑子被搅合的更加乱了。但看臧洪和吕布言辞凿凿,并且所言皆是有理有据。说来也是,当日吕布借道兖州之时,还是他张邈负责接洽的呢,当时也的确没有看出吕布对曹操有什么恨意。若非在得到河北乱了,程昱等人认为有机可称,撺掇曹操公然撕毁盟约,三路夹击吕布,也断然不会惹的兖州这般被动了。张邈是越听越觉得臧洪所言有理,之前略有些尴尬的脸色也渐渐的变的平和起来。

    “那曹仁夏侯等人,以及那卫家子的事情?”张邈见事情的进展大大出乎了之前的预料,定了定心思,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相信秦旭当初在陈留之时就已经同孟德说清楚了吧?曹仁、曹洪二将,虽然是在悍然偷袭我青州州郡之时被抓,但毕竟是因小人作梗而造成的误会,布不需孟德掏一文赎金,已经答应了放归,此言至今有效!”吕布稳稳的坐在主位之上,毫不在意的说道:“只不过那卫却之辈,却是秦旭这小子抓住的,他们两人之间有私怨,布也不好过多干涉啊。”

    “那,那卫家不是拿出了五万石粮草赎金了么?”张邈讪笑的看了眼秦旭,也没想到秦旭在吕布面前的面子这么大,竟然连吕布也不好意思轻易答应放了和秦旭有仇之人,颇有些尴尬的问道。

    “是啊!不但给了五万石粮草,还搭上了个夏侯淳呢。”秦旭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冲张邈叫苦道:“不过若非张太守麾下壮士相救,旭这条小命估计都没有了。在下对张太守是感恩戴德之极啊,本来张太守若是开口,旭定然会答应的,只是旭为报救命之恩已经许诺此人……”

    “此人既然能入得秦主簿法眼,被秦主簿收为麾下,也是那人的福气,张某自然不会挡了他人前程!”张邈闻弦歌而直雅意,顿时慷慨言道。

    “主公!”秦旭和吕布交换了一个眼色,颇为感怀的说道:“张太守既然是主公故交,自然也就是旭之长辈,而且又涉及青兖二州大事,不过些许私仇,此事全凭主公做主就是。”

    “也罢!既如此,布立刻下一道手令。曹仁、夏侯诸将和那卫家子,就由孟卓派人领回去吧!这回孟卓可满意了吧?”吕布大手一挥,吩咐道:“曹公子能亲来临淄,足见孟德善意,布若薄待,恐令天下耻笑!这样吧,你既同秦旭相熟,年纪也相当,日后你二人便多多亲近吧。至于你与孟卓住处,稍后便由子源安排,除了必要警戒之外,不加派护卫,并且保证你二人在临淄城中的足够自由。若有所需,尽管找秦旭!”

    “闻名不如见面,没想到吕将军竟然如此心胸宽广!实令昂感佩之至,在临淄期间,还望能得秦兄及吕叔父多加教导。”曹昂给吕布和秦旭大大施了一礼,大方说道。丝毫不对自己现在质子的身份有丝毫异样,倒是令人惊奇的紧。

    “公事已了,孟卓,今日一定要同布痛饮一番才是!”

    “即是奉先相邀,张某定然相陪!”

    “布还有一故人引荐与你,你定然想不到会是谁……”

第一百四一章 字中有玄机

    “秦兄,咱们这回真能见到蔡中郎?”临淄蔡府大门外,曹昂满脸紧张的对秦旭说道。秦旭的名字在兖州几成禁忌,除了几次军事上的失利遮掩不住,轻易也不会有人去给曹昂说些秦旭的“轶事”,因此对于秦旭和蔡家的关系,以及之前曾经做出的荒唐事,曹昂并不清楚。

    “能!肯定能!”秦旭奉了吕布的命令,带曹昂在临淄城中转转,不要去打搅他们叙旧。没想到曹昂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求见安身临淄的蔡邕,使得秦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应承的那么痛快。毕竟之前以蔡邕的大儒身份,好心好意的要给秦旭取个字,反而被秦旭放了两次鸽子,相信现在蔡老头生吞了秦旭的心思都有。

    “秦旭?你不是被爹爹派去济南国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两人留下随从护卫的于禁及老许刚刚进门,曹昂正在奇怪怎么秦旭突然这么无礼,连通报都没有就直接向里面闯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纪十三四岁却是一身戎装的小丫头,拉着一位少女自府内走了出来。

    “玲儿,又来找昭姬啊?蔡中郎在么?”秦旭也不知道该怎么对自家这两位未婚妻说明这几日的去向,若是明说被吕布关了“禁闭”,说不得被吕布知道后,又少不了有麻烦。

    “在,不过父亲这几日念叨你不少回,我看你还是小心些比较好!”蔡琰倒是没有吕玲绮那么幸灾乐祸,见秦旭身边还有一位年岁相当的少年,倒是颇有些大家风范的轻声道。

    “秦兄,这两位小姐是蔡中郎府上……?”曹昂一脸疑惑的听着秦旭在蔡府中对两位女眷这般说话,问道。

    “倒是秦某失礼了!这一位是主公膝下爱女,而另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蔡琰蔡昭姬了!”秦旭颇有些自豪的对曹昂介绍两女道。别说秦旭是个现代人,就算是在这汉末豪杰中,能够同时娶到这么两位一文一武,却皆是风华绝代的女子,也是足以自豪的事情了。

    “原来两位都是嫂夫人!小弟有礼了!”曹昂倒是没有遗传他老子的坏毛病,自当日在陈留听秦旭说过他和卫却的恩怨,虽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本人,但此时一刹那的惊艳之后,曹昂却是中规中矩的行了大礼,对秦旭能够这般信誓旦旦的说能见到蔡邕再无怀疑。

    “他谁啊?秦旭你还有弟弟?”两女虽然都不太清楚眼前这位公子哥儿究竟是谁,但蔡琰好歹家教良好,在曹昂行礼之后敛衽还礼,颇有章法,但吕玲绮可就没这么客气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比秦旭英俊了不知几倍的曹昂,小嘴一撇,好歹还记得刚刚曹昂嫂夫人的称呼,问道。

    “玲儿不得无礼,这位曹公子,是兖州牧曹将军家的大公子,名昂。说来同昭姬还是世交呢。”吕玲绮的反应令秦旭稍有尴尬,连忙转换话题说道。

    “原来是曹操的儿子?你抓来的?”看来秦旭善于“抓”人的事迹已经在临淄普及了,吕玲绮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使得秦旭在曹昂面前颇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不管老曹如何,这曹昂在历史上却是个悲情英雄似的人物,这里来临淄为质,也算是为青州一统的大业出了不少力气。

    “玲儿!曹公子是来拜见蔡中郎的,莫要胡说!”秦旭背着曹昂不停的给吕玲绮使着眼色,示意门外脸色发青的于禁尚在。

    “无妨!秦兄的事迹昂在兖州也是久仰的。况且还娶了两位嫂夫人一为将门虎女,一为名门闺秀,皆是天姿国色。昂倒是想求秦兄有瑕之时,也指教一下昂如何?”曹昂倒是没有将吕玲绮的话放在心上,微笑道。

    “秦旭?你这大忙人竟然还能亲自登门?蔡某倒是受宠若惊啊!咦?这位公子倒是好相貌,不知娶亲了没有?”正当三人寒暄的时候,蔡邕那不阴不阳带着奚落的声音传了过来。

    “蔡中郎!秦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家昭姬已经有主了!”秦旭没好气的说道,心说蔡老头你平时见了咱不是骂就是训,怎么在有客人的时候还这般不分场合?真当咱没脾气怎地?忍你好久了!同时歉意的看了目瞪口呆的曹昂一眼,颇不在意的说道:“曹兄,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蔡中郎了。就一倔老头而已!怕是要令曹兄失望了。”

    “呦呵,长脾气了?”不单单是蔡邕,甚至连蔡琰吕玲绮两人对秦旭突然转变的态度也是惊讶非常。平时秦旭别说是见到蔡邕,就算是提到蔡邕之名也是一副老鼠见到猫的样子,怎么今天这么爷们?不就是顶着俩黑眼圈么?就不怕蔡老头一时激愤,不把闺女嫁给秦旭了怎么办?

    “秦旭!”蔡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向秦旭和曹昂方向的眼眸微眯,俏脸一冷,走到秦旭身边,拿温暖的小手抚在秦旭眼上的两圈黑框,也不提刚刚秦旭的失礼,竟是颇有些心疼的说道:“这得有几日没有休息好了?玲儿,要不你给吕将军说说,别让秦旭年纪轻轻的就垮了身子。”

    “就是,回头我就给娘说爹爹虐待秦旭!”吕玲绮也注意到了秦旭的状况,虽然不知道秦旭怎么突然敢这么对蔡邕说话,但看清秦旭现在的模样,顿觉心疼不已。打算回去就向严氏告状。

    “咳咳!蔡中郎,这位是兖州曹将军的大公子,曹昂!”秦旭苦笑着任由两女在脸上揉搓,冲着脸色逐渐变青的蔡邕不停的眨眼撇嘴,说道。

    “孟德的大公子?”也不知道蔡邕有没有看懂秦旭的暗示,看样子反正是不打算再给秦旭好脸了,倒是仔细的打量了几眼曹昂,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既然是故友之子来访,就请到前厅坐下说话吧!琰儿,你托人去告诉文和,今日有客,我就不去找他了。”

    “父亲,那秦旭?”蔡琰见蔡邕似乎明白了秦旭的用意,却仍旧不放心的问道:“前几日父亲答应吕将军要给秦旭取个字的,您看今日?”

    “腿长在这竖子的身上,与老夫何干?字早就取好了,你这般胳膊向外拐,自去书房拿了给他便是!”蔡邕冷着脸说道,竟是不再看秦旭一眼,拽着苦笑不跌的曹昂,径自去了。

    “秦旭,今日你怎么如此对蔡中郎说话?若是他反悔不将琰姐姐嫁给你了,怎么办?”秦旭交代了老许几句,便被两女拽着离开了蔡府。反正有于禁在,也不虞曹昂会有危险,再加上老许暗中布置的暗哨,也不怕有心人拿曹昂做文章。刚走到了无人处,吕玲绮便一脸焦急的问道。

    “你倒是大方的紧!”蔡琰轻拍了一下装睡靠在自己身上耍赖的秦旭,对吕玲绮说道:“秦旭这是做给门外之人看的。相信父亲也能明白,否则也不会让我将为秦旭取好的字拿给这人了。”

    “原来是装的啊?难怪平日秦旭这般紧着琰姐姐你,见了蔡伯伯怕的要死,我还在纳闷怎么今天竟然敢这般同蔡伯伯说话呢。”吕玲绮挽着秦旭的手臂,拿小脸蹭了蹭,娇俏的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秦旭今日说的是真心话,真霸气!对了,蔡伯伯给秦旭取的什么字?”

    “这家伙都不甚上心,反倒是你这大妇这么着急!”蔡琰同吕玲绮笑闹道:“父亲说既然青州事务繁忙,估计秦旭也不可能抽出时间来加冠加字,也就一切从简了,只告知一下众人便是了。”

    “哎呀好姐姐,你快点说吧!”吕玲绮被蔡琰的话说的有些脸红,但还是拧了装睡享受温柔乡的秦旭一把,娇嗔道:“你这死人,刚刚不是精神的紧么?怎么这会子倒是不着急了?害我被蔡姐姐的笑话。”

    “好了好了,不闹了!昭姬,我那老丈人给你家夫君取了什么字,说来听听?”秦旭揽在蔡琰柔滑的小蛮腰上的大手趁机作乱,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问道。

    “就会搞怪!”蔡琰打掉秦旭的大手,俏脸微红,说道:“其实父亲对你还是十分看重的,这字费了好大功夫才想出来。今日你没对父亲说明情况,你看把父亲给气的。”

    “是是是,夫人教训的对!是为夫的不是了!但你也见到了。虽然曹操派了长子为质,但也是他算准了我等非但不会对曹昂如何,反而比他更要看重曹昂的安全。而门前那位于禁将军,虽然名义上是曹昂的护卫,但绝非仅仅是个护卫这么简单!若是为夫不如此,才真会给咱孩子他外公惹上麻烦呢!”秦旭半真半假的说道“好了,这事情相信蔡中郎也会理解的,大不了等青州事平之后,为夫就按照两位娘子的计划,去给蔡中郎负荆请罪便是了。”

    “就会油嘴滑舌!怎么之前妾身同玲儿没看出来呢。”蔡琰毕竟是个心思灵巧的女子,秦旭在蔡府中的表现就已经看出了端倪,此刻听秦旭这样一说,虽然娇嗔秦旭一口一个老丈人的沾便宜,但还是窃喜不已,说道:“好了,好了,你那张嘴能说出花来,我却是再不相信了。父亲给你取的字是,仲明!你名旭,乃旭日东升之意,”

    “仲明?还不如取字孔明呢?秦旭,秦仲明?不太顺口啊!”秦旭砸吧砸吧嘴,颇有些疑惑,自衬道:“不对啊!伯仲叔季,怎么会是仲明呢?莫非蔡中郎知道些什么?”

第一百四二章 剑指北海

    冬天本不是个行军的好季节,天寒地冻容易导致非战斗减员极多不说,便是军粮不济之时就地补给都很成问题。按理说,这些根本没有军资来源,甚至许多人连厚一点的衣服都没有的黄巾贼寇,在这寒冬天气中所造成的伤害比之战斗减员更甚,无异于自毁根基,根本不可能在这个季节发动对北海郡的袭击。但事实却让北海太守孔融十分郁闷,自初冬之时淄川国黄巾降了吕布之后,北海郡周边三郡黄巾的动作就显得诡异非常,这不年关刚过,密密麻麻的黄巾贼寇毫无征兆的大举来攻,将北海郡围了个水泄不通,声称要借粮过冬。

    可怜北海郡虽是青州相对较大的产粮地,在太守孔融的治理下,与公孙瓒结盟,几次躲过刀兵之祸,存粮倒是颇多,也有几分物阜民丰的迹象。可这也不可能成为义务喂饱城外密密麻麻的黄巾贼寇的理由啊。

    此时北海太守府内,年已半百的孔圣人第二十世嫡孙孔融,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了,一向自诩风流的儒士风范早就丢到了爪哇国,研究了几天也没有拿出个好主意的北海郡文武官员也不得不承受孔融越来越大的怒气。

    “你们倒是拿出个主意啊,平日间针砭时政,大言凿凿,一个个自负有擎天之力,现在倒是说话啊!”孔融花白的头发显得有些缭乱,语声嘶哑之极,这在平日极其重视仪表的孔太守身上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可现在谁也顾不上去提醒了。

    八十万群情激奋的黄巾贼啊,就算是八十万头猪,也不是城中这不过八千兵士所能抗的住的。北海文武一个个三缄其口,如同木雕一般任凭孔融发怒不敢稍动,唯恐有点响声就被揪出来出丑。

    “叔治,你平日助某治理北海,颇有智谋,可有良策退敌?”见下面这些人没有一个开口,孔融的脸上闪过一丝戾色,语声阴沉的点名对右首一人问道。

    “主公勿忧,几日前我等在黄巾未至之时就已经派出求援的使者,想必已经到达袁绍、陶谦、公孙瓒处,依修来看,不出数日,定然有援兵前来!此次黄巾犯境者虽众,然这几人皆是当世豪杰,麾下精兵无数,击之必令黄巾溃退!主公只需着重防务,安心等待即可!”被点名的这位文士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面带微笑的抱拳说道。正是北海太守府主簿王修。

    “叔治莫要好言安慰于我了!”孔融听了王修的话后,眉头一皱,重重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虽然孔某平日间专心学问,少问政事,可也知河北袁绍与那公孙瓒此刻鏖战正酣,两家哪有余力能分兵而来?袁绍更是因为公孙瓒与某同盟,所举荐之青州刺史田楷又在我处,对孔某颇多不满,又怎么会抽兵来助?而徐州陶谦虽有丹阳精兵在手,却是一向与我没什么交情,当日诸侯讨董时便对某的邀请毫不在意,又怎么会倾力来救?至于公孙瓒,有袁绍挡路,就是有心,怕也无力啊!”

    “主公,其实还有一人可求!”王修小心翼翼的看了愁容满面的孔融一言,开口说道:“此人兵力虽然不多,但实力不容小觑,若是他肯发兵,北海定然无恙。只需主公……”

    “叔治莫要说了!孔某宁可身陷黄巾贼寇之手,也不开口向那乱臣贼子,区区匹夫低头!”孔融似乎早就料到王修所言之人是谁,想也不想的打断了王修的话,拒绝道:“还是想想该如何守住北海城,固守待援吧!”

    开玩笑,他孔融是谁?根正苗红的孔夫子二十世孙,万世师表老孔家的嫡传。往大了说,自从武帝独尊儒术之后,大汉所有的儒生、官员都可以算是出自他孔家门下。就算是他孔融现在不过是一个北海太守,但在士林中的声望,却是拔尖的。

    而王修所言是谁?吕布!在孔融眼中,吕布论出身不过小吏,论学问更是莽夫,况且之前还是助纣为虐的凶徒,就算是最终侥幸诛杀了国贼董卓,那也是子烝父妾,奸情败露后不得已而为之,声名更是狼藉之至。和此贼同在一州就已经令孔融恶心不已了,更遑论去向他低头求援了。

    要知道,自从被这贼子窃取青州之后,作为北海太守的孔融根本就没尿过他。就算眼见着齐郡、淄川、千乘等郡国复归,最后连作为老孔家根本的济南国都被吕布得了去,孔融还是这个念头,就算是无力阻止,也绝对不能让北海轻易被这人得了去。再说都坚持了这么久了,公孙瓒上表请奏任命的青州刺史田楷也在北海待了几个月了,就算是豁出去面子有心服软,到时候大不了阳奉阴违,也得顾忌一下自家这个同盟的看法啊。

    “主公,武安国将军求见!”一名内侍小心翼翼的走进沉闷的议事大厅,脚步轻的仿若无声,低声说道。倒是把注意力因王修之言而意不在此的孔融给吓了一跳。

    “武安国?快,快请!”若是依着孔融平日的性子,这内侍惊倒了家主,就算不挨上几鞭子也得受些皮肉苦。但此刻孔融也顾不得找这名内侍的麻烦了,急忙吩咐道。现在北海城可以说是危在旦夕,孔融平日只重文风,几个知兵的小校的能力,甚至连城外黄巾都不如,手头能够拿得出的大将,数来也就只有这位在虎牢关一战之后一直闲置养伤的旧将了。只是自虎牢关一役武安国左手手腕被吕布一戟削掉之后,战力大减,以至于回到北海的孔融对武安国的重视程度直线下降,近几个月更是以修养之名几乎将武安国闲置了起来,再不过问。孔融怎么也没想到武安国竟然在此时还能主动前来。

    “主公,末将听闻黄巾贼寇来犯北海,特来听候主公调遣!”随着内侍的引召,一员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也不理会厅中众人,径直向孔融单膝跪地行礼说道。粗豪之气竟是不减当初,令孔融眼前顿时一亮。

    “安国啊,你旧伤未愈,融本不欲惊动与你的!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给你安排事情,就是为了能让你安心养伤!”孔融一脸愧色的抓住武安国光秃秃的左手腕,做出一副关怀的神色,温声说道:“不过你来了也好。现在黄巾势众,有你在,融也能放心许多,我有安国,必能安汉兴国,这北海防务亦可称无忧了!”

    “主公!武某受主公之恩十余年,早存了以死报效之心,现虽身残,但还能舞的动手中铁锤,为主公效死之心也丝毫未变!请主公试看,这有武某在,必然使得北海无恙!”武安国这般威猛的汉子,被孔融这一席煽情不已的话说的眼眶犯酸,大声说道。

    一旁的王修看到孔融同武安国在这个时候还能弄出这么一副君贤臣忠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北海无恙?黄巾贼寇那可是八十万,尽管大部分是老弱妇孺,但以北海郡区区八千久不训练的兵士,一比一百的恐怖兵力对比,哪里会如同两人说的那般简单就能守住?况且武安国伤了左手,已经骑不得马了,出城迎战已无可能,久守必失的道理难道这两人不明白么?现在也只能寄希望前几日瞒着孔融,给那和孔融同宗旁支的济南国孔氏家主孔昶送去的消息,能够顺利的带到吕布面前,以期吕布念在北海郡属于青州辖下的这么点关系,尽快带兵来救了。

    那厢孔融虽然对城外黄巾围城心惊胆战,但有了武安国这能在吕布手下撑下十余回合的勇将加入,倒还真减少了几分忐忑,也下意识连带着对王修所言几路援军的希望增大了几分的时候,这边吕布在临淄城也完成了最后的战备。

    “我令!以张辽、秦谊率领骁骑营三千人为先锋,即日整顿兵马,兵发北海郡!务求首战得胜!”

    “诺!”

    “以侯成、曹性神弓营五千人配合司马臧洪领郡兵三千坐镇临淄,谨守门户!”

    “诺!”

    “以秦旭、麹义、牵招领先登营一千、辎重兵两千为后军押运大军所需粮草,不可有失!”

    “诺!”

    “布自领陷阵营、亲卫营七千人为中军,以郭嘉为军师,明日开拔,直击北海!”

    “诺!”

    临淄兵营大帐之内,吕布顶盔贯甲,意气风发的颁下一条条军令。这次吕布真的要过瘾了。以区区一万余精锐战兵,对上八十万黄巾贼寇,纵使是吕布这久经沙场号称不败无敌的战神,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

    好在当日在秦旭拐弯抹角的进谏之下,吕布最终熄了同黄巾硬拼的打算,通过和秦旭、郭嘉、高顺等人的密议,达成了以战求抚的策略。更值曹操也担心吕布失利,会被在河北战场占据上风的袁绍趁机摘桃子,适时服软之举动,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一举收复青州全境在望。

第一百四三章 撞大运(上)

    吕布出兵了!

    这消息在汉末大地上一经传开,立刻便牵动了四方有心人的注视。

    一万战兵对八十万黄巾,想想都令人咋舌。

    吕布太托大了!这几乎成了所有关注这场战争的势力共识之见,他吕布还真当自己无敌不成?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吕布的笑话,将这次出征看做是吕布这位天下第一猛将的折戟之战。

    就连吕布军内部高级将领,尽管选择了忠实的执行吕布的命令,但私下也对吕布突然决定出兵有些难以理解。当日决定出兵时,不是被秦主簿给拦下了么?难道没有说服主公改变主意,反倒是被主公给说服了?不太像秦主簿的作风啊!

    不过现在秦旭是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给这些人解答了。

    历史因为秦旭这只小蝴蝶的到来,虽然仍旧有着巨大的惯性,但在本质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偏差,原本在曹操收降了青州百万黄巾之后,围困北海令刘备哥仨成名的管亥部黄巾五万余众围困北海事件,以人数上几乎是近二十倍的巨大差距,由不得秦旭不谨慎。

    此次秦旭的任务明面上是押运大军所需要的粮草,但混在粮车之中的几辆载着瓶瓶罐罐的大车还是引起了先登营统领麹义的好奇。

    “秦主簿,这些东西就是当日你击溃曹军四万精锐的‘神雷’?”麹义自在张杨面前得了吕布的承诺之后,倒是没有对吕布安排先登营护送粮草而有丝毫不满。特别是被牵招神神秘秘告知自己这些人才是制胜关键的时候,更是好像百抓闹心似的,好奇不已。

    “神雷?这东西?谁取得名字?”秦旭看着麹义这幅好奇的样子,对这土质炸弹冠以神雷之名感到颇为好笑碍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和秦旭实在不是做研究的料,也一直没有改进,无非还是一硝二磺三木炭的简单配置而已,除了响声大点,杀伤力有限的紧。除了能在开战前制造点响声壮壮声势外,其实起不到多大的作用。而且这种跨时代的玩意,在制作上却是再简单不过,极其容易被仿制,为了不被人学去在战场上反制己军,若非这次要面对的是信奉黄巾道的心智未开之民,秦旭几乎要将之束之高阁了。

    “秦主簿,你这次打算还用这个来对付黄巾贼?就像上次在无名山丘一般?”麹义对上次无名山丘先登营在吕布军成名一战自己没有参加颇为遗憾,平日间听麾下饭后闲谈也插不上口,一直觉得很没面子。此次终于能见到传的颇为神秘的“神雷”的庐山真面目,语气中满是兴奋,哪里还有半分统军大将的风范。

    “是啊!不过这东西没有那么神秘,也只能对付一下心智未开之民而已,在常规作战中起到的作用非常之小。到时候还是要靠麴将军等战将和兵士们用命才是!”秦旭也没有过多给麹义解释和纠正,反而安慰麹义说道。

    “幸亏咱老麴投效的早啊!对上秦主簿这般手段层出不穷之人,谁能打的过?上一次四百对四万,这一次一万对八十万,秦主簿这神人之说怕是要被坐实了!”麹义笑呵呵的说道。语气中的羡慕亲近之意溢于言表。相比秦旭这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几次三番闹出的大动静。武艺精良的麹义之前同公孙瓒作战时那点战功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更何况秦旭已然加冠,就代表着正式成为吕布女婿的日子不远了。先登营上下又一贯同秦旭亲近,因此麹义也有了几分通透的心思。

    “不可轻敌啊!”秦旭若有所思的说道。秦旭此刻的心思并不在此。有了无名山谷一战的经验,加上正统的黄巾贼本就是信奉教首张角那套神神鬼鬼的玩意,先有吕布打出本部的威名,再有土炸弹这划时代的利器为辅,逼降这些心智未开的黄巾信徒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最主要的是收降这些人之后的事情,才是让秦旭头疼不已的。

    当初淄川黄巾十万众的归降,已经使得临淄的容纳量趋于饱和了。现在吕布军低级行政官员的大大不足,已经越过粮草兵源等问题,成了吕布军势力发展最大的硬伤。

    粮草有糜家暗中用制海盐法得到的大量金钱秘密换取,源源不断的运进临淄,至今已经有了近五十万石,估计撑过今年的大灾和安置未来归降的黄巾已经不成问题,只要能够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至少可保证吕布军日后征战不用为粮草问题发愁。在兵源方面也因为有未来数以十万计的黄巾青壮加入而不虞不敷。

    但秦旭为吕布所规划的重建稷下学宫培养自己势力官员的打算,却是因为老丈人蔡邕年纪大了而进展缓慢。青州新复归郡国的官员良莠不一,甄别方面所费人力极多,稍有些能力的官员,在对吕布的忠诚也需要一个长时间的培养才能形成。青州即将面临的,将是一个有着极大隐患的虚弱期。如何能够平安度过,秦旭一时也没有个万全的章法。

    再者吕布的身边的谋士也是一个硬伤,秦旭有自知之明。历史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自己这些先知先觉在未来也会逐渐失去优势,只凭一个身体不好的郭嘉,完全不能满足一州所需。秦旭可不想郭嘉这等大能如同历史上那般劳累短命。

    人才啊!各种人才!

    看来这次战役赢了之后,就算是绑也要将老狐狸贾诩绑上吕布的战车,不能让这位能够胜任未来魏国太尉的老先生继续悠哉下去了。更何况好像贾诩还欠着自己一个包满意的承诺呢。

    “警戒!警戒!前方有将持戟率众冲阵!不明身份!不明意图!”

    正当秦旭胡思乱想,有一搭没一搭的在马上和麹义闲扯之际,突然前军传来一阵急促的鸣锣之声。

    “有人冲阵?不要命了?”麹义惊讶不已的说道。这来人胆子也太肥了吧?自家这三千人中虽然有两千是辎重兵,战力有限。但好歹也有补充到一千人的先登精锐在。而且这些人虽然是后军,但同吕布率领的中军始终保持着不到五十里的距离。若是后军被袭,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得到中军支援。

    而且据探马再报,这人见了吕布军旗号之后,竟然舍众单骑冲阵,这般托大?就算是吕布也不敢说在先登营满员状态下冲阵能够毫发无损啊,当初在太行山首一百先登死士就将吕布硬生生的拖了几个时辰呢。

    “列阵防御!不要主动进攻!且问问来人何意?”秦旭在听到有人冲阵的消息之后,心中顿时闪过一个人名,急忙吩咐麹义传令道。不过时间、地点、人数上的差异,倒是令秦旭一时间有些不相信这历史的惯性会如此之大。秦旭记忆中的那位,可是孤胆冲出围城黄巾重重包围,给刘备哥仨送上了晋身之梯的大能之人啊。不会这么巧吧?

    “这?诺!”在麹义看来,既然有人敢捋虎须,直接灭了了事,多么简单明了?但虽然不明白秦旭这一会沉思,一会傻笑发出的这命令究竟是何用意,但还是忠实的履行了下去。

    “来将止步通名!再向前一步,格杀勿论!”先登营列阵在前,虽然没有了先登劲弩,但对上这不过二十来人的小队伍还真没放在眼中,牵招得了麹义之令,拒马横刀,大喝道。

    “将军莫要误会,我等并无恶意!敢问阁下等人可是救援孔北海之军?”那冲阵的小将二十来岁年纪,在听了牵招喊话之后,倒是真的止住了马步,在见了先登营数息之内就布好了防御阵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将手中双戟倒背,拱手喊道。

    “不错!”牵招在踏马来到身边的秦旭示意下,对那小将喊道:“我等乃是大汉青州牧左将军麾下,救援北海大军之后军,你乃何人?为何率众冲阵挡我去路?”

    “青州牧?左将军?吕布?吕……温候?”那小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换了好几个称呼,可见也是听说了吕布不咋地名声的。

    “看来这位将军倒是听过我家主公的名声啊!”秦旭在见了这小将手中的双戟之后,马上就明白了自己这次怕是真的撞了大运了。这大半年经历了那么多事,秦旭也不是刚刚来汉末时候的菜鸟了,怎会再犯当初打着放长线钓大鱼的想法放走徐晃的“错误”,收到帐下那才是自己的啊。当下细细的打量了这小将一眼,笑眯眯的说道:“也是!除了吕温候外,又有谁敢明知要面对足足八十万黄巾贼,还义无反顾的发兵救援呢。”

    要说麹义和牵招也和秦旭认识不短时间了,在见到秦旭这幅笑容,便知道怕是有着人口贩子“雅号”的秦主簿怕是又生了招揽之意。想来眼前这位看上去卖相不错的小将,也许很快就是自家同僚了。因此也放下了兵刃,一脸善意的盯着那小将。

    “呃?这……”那小将本以为秦旭会对自家脱口而出的对吕布稍显不敬的言语而不悦,却根本没想到秦旭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而且在自己收起兵刃之后,那两个刚刚明明一副凶神恶煞,满脸杀气的壮汉,竟然露出了这般“友好”的神色。

    这和传言中吕布军的样子,怎么不太相同呢?

第一百四四章 撞大运(下)

    “这位将军究竟有什么事?我等还要给在前方为了救援北海鏖战的将士们运送军粮,时间不是很充裕啊!”现在秦旭已经可以认定此人是谁,言里话外都刻意的将吕布军的形象刻画的高大全。

    “呃,无……无事!尊驾请便,我等这就退开!”这小将稍迟疑了一下,眉宇间闪过一丝犹豫,冲秦旭几人拱了拱手,说道。

    “秦某看将军模样,莫非也是去救援北海的么?”秦旭既然已经认出了此人,哪里还容得这般轻易的就错过?拢马前行了几步,突然回头说道:“人多力量大,吕青州虽有无双之勇力,敢以麾下不过万余人直击百万黄巾众,毕竟兵力悬殊。若是将军有心,何不与我等同去助温候一臂之力?北海城小兵微,怕是撑不了许久了!”

    “这,某等不过几名乡勇,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小将明显为秦旭所言说动,颇有些尴尬的推脱道。

    “将军此言差矣!”秦旭嘴角微微勾起,笑道:“正所谓泰山不辞微土,所以成其高,沧海不拒滴水,故而成其广;将军既然有心保境杀贼,有何必妄自菲薄?麹将军!”

    “末将在!”麹义应和道。

    “几位抓紧换装,我等距离吕青州中军尚有五十余里,务必要赶在黄昏扎营之前到。”秦旭不等这几人开口拒绝,直接吩咐道:“给这几位壮士匀出几套装甲,若是让大义忠勇之士被流矢所伤!那就是秦某之罪了!”

    “承蒙尊驾好意!那某等就愧领了!”这小将下意识的感谢道。混不觉已经入了秦旭话套之中。待穿戴完整反应过来时,已经随军走出好远了。

    “兄长,咱们真要跟着吕布去打黄巾么?小弟怎么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这可是吕布的军队,咱们换上了这身皮,岂不是如同被抓了壮丁……”跟随在这小将背后的几名换上了先登营装甲的乡勇,犹犹豫豫的凑近小将身边说道。

    “噤声!咱们现在身在军中,莫要再直呼吕青州名讳了!小心惹祸上身!”小将苦笑着四下看了看,低声对自家这些兄弟说道:“我等妄自冲阵,本就犯了人家的忌讳,给抓了壮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既然同是去救孔北海,同我等之前目的相同,便是暂时在此屈身也不失取胜之道。大不了待北海事定之后,咱们寻机告辞便是!”

    “兄长,你说吕……青州到底能不能打败黄巾贼啊?那可是上百万口啊!”一名乡勇不太自信的咽了口口水,面带犹豫的说道。

    “咱们当初就这么几个人,不也照样敢去救北海么?孔北海多施仁政,对我等有恩,你我多承去恩泽。此番前去,某本就存了舍生取义的打算。你若是怕了,大可回乡便是,日后代某在母亲面前替某多行些孝心,某还要感激与你呢。”小将面色淡然的回答道。

    “某只是随便问问,兄长忒也小看了人。大婶还是待我等平安归去时兄长你自己照顾吧!小弟平日行事颇有些无赖,不得大婶喜欢!”那乡勇被小将的话语一激,不悦的说道。

    “这位兄弟,秦主簿请你前去说话!”这帮人正在小声笑闹,冷不防被牵招一句话打断,顿时神色有些犹疑的缄住了口。那小将见牵招一身校尉衣甲,仅次于为首的麹义,也不敢托大,拱手问道:“不知将军所称之秦主簿,可是之前那位少年?”

    “正是!秦主簿是青州牧府少府,左将军府主簿,莫看年幼,但在军中建功颇多,很得将士尊敬。兄台还是莫要小看为好!”牵招知道这为首的小将,大概就是秦旭想要招揽之人,言辞间颇为客气,连带着也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说道。

    “将军所言,莫非是当日以两千残军打破曹军四万精锐,又一举说降了十万黄巾的秦旭秦主簿?”这小将听了牵招所言,轻吸了一口气,口气不太确定的问道。潜意识中的话就是没想到传的神乎其神的秦旭竟然这么年轻,疑惑之色一闪而过。

    “那还有假,不瞒兄台你,这两件事情,某恰巧就在秦主簿身边,对曹军溃败之情景,黄巾围城请降的场面,那是亲眼所见!”牵招颇为自豪的说道,这小将说起这两件事情,正巧骚到了牵招的痒处,要知道,无名山丘一战是先登营投入吕布军后第一次上战场,就立下那么大的功绩,虽然是秦旭奇招作梗,但整个先登营上下与有荣焉,麹义常因为没有参与而扼腕不已;而黄巾围城而降,本就是秦旭为了躲避吕布的怒火而做出的一场戏,场面之宏大,在汉末绝对是前无古人的。不过牵招毕竟还记得自己来此的目的,对这小将说道:“兄弟既然已经到了军中,那就不着急了,这些事情日后某再同你等详说,兄弟还是速同某去见秦主簿吧!”

    秦旭大概不会料到,当日在无名山丘的那一场侥幸之战,影响竟然那么大,而且收降黄巾之事传的也这么快,不都说这汉末的情报传输速度慢的吓人么?此刻见了在自己面前露出几分恭敬之色的小将,秦旭还颇有些纳闷。

    其实秦旭的目的很明确,现在吕布军地盘未来将愈发扩大,军队的数量也会不断增加,文武官员的缺口十分之大,现在好容易撞上一个,秦旭哪怕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将之拿下。因此不管这位大能心中有何打算,最终秦旭无论如何也要将之“请”到军中任职。

    “秦某此次请将军来叙话,是想有事情要请将军见谅啊!相信将军也知道,北海之事甚急,我等必须加急赶路,可能路途之上休整歇息的时间会很短,将军和贵义属若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提出来。秦某必定满足!”秦旭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名将休的整整齐齐的须髯,说道:“不过还请将军放心,待到达主公中军所在之地,秦某也定然会上请吕将军大为犒赏贵义属此次的仗义之举的!”

    “秦主簿如此厚待我等!实在令某汗颜。其实某本职乃是东莱郡功曹,并无军职,至于他们,也不过是某手下曹吏和乡中乡勇。秦主簿这将军之称,某实在不敢当。倒是秦主簿虽是文职,却立下这许多令武人汗颜的大功,却是令某钦佩的很!”小将拱手说道。

    “原来将军竟然也是青州官吏,难怪秦某看将军十分亲切!既然你我同属青州牧麾下,便以兄弟相称如何?”秦旭这张嘴,这小将不过是说了句出身,就被秦旭扯到了同僚上面,而且令这小将还无法还口,谁叫吕布是名正言顺的青州牧来着。

    “这……某不过一介功曹而已,怎敢同秦主簿称兄道弟?”这小将几乎被秦旭的这套逻辑给绕晕了。不过想想秦旭说的十分有道理,自家是东莱郡功曹,东莱郡乃是青州治下,从大汉官场上论,可不就是根正苗红的吕布下属么?

    “兄台这话诛心啊!秦某也不过就是个小小主簿而已,大家同在主公麾下效力,又如何非要论出个高贵贫贱?”秦旭浑不在意这小将所言,故作豪爽的说道:“某乃并州人,名旭,字仲明,兄台直呼某字便可,只是谈了这许久还没请教兄台台甫上下,却是秦某的罪过了。”

    “不敢不敢!某乃东莱本地人,复姓太史,名慈,子字义。”太史慈这句话一出,秦旭脸上顿时忍不住笑出了朵花来,看的太史慈有些纳闷,不知道秦旭怎么好像捡了个金元宝似的,合不拢嘴了都。

    太史慈!竟然真的是太史慈啊!之前秦旭见这小将模样和兵器,就已经猜到了**分,只是还不敢确认,刚刚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历史上管亥围困北海时,太史慈已经辞官,为报孔融赐赡其母之恩,才单骑去平原搬救兵,就因为曾许诺了扬州刘繇的传召,使得不管大耳刘还是孔融都没有将之招揽麾下,最终便宜了绿眼孙的大哥孙策。

    而此时因为秦旭这只小蝴蝶的原因,太史慈还没有“来得及”得罪州家避祸辽东,便已经提早一年发生了黄巾围北海城之事,白白便宜了秦旭这厮。

    “子义兄,小弟秦旭有礼了!”秦旭依足了汉礼,在马上大大的做了一揖,笑道:“难怪秦某一见兄台便觉得十分投缘,没想到竟然还是同僚,当真是缘分呐,旭定当上报主公,将子义兄调来临淄任职,旭还指望日后子义兄多多指教小弟呢。”

    “这如何当得!慈怎当得仲明如此之礼?”太史慈此时不过二十余岁,尚不是那个临终言壮志,千古共嗟咨的东吴大将,但信义为先,贵重然诺的品性却是天生俱来的,此番见秦旭这般热情,又是因为自家的官职有所“误会”,之前想好的推辞之话语,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那子义兄是答应调往临淄任职了?哈哈,有子义来军中,当真是旭之幸!主公之幸啊!”秦旭发自真心的感叹道,同时对身后不远处的牵招说道:“传令,加快行军,牵招,你派侦骑速报主公,就言秦某今遇一素重信义之豪杰,名太史慈者,当为某之挚友,请为引荐!”

第一百四五章 天意啊天意!(上)

    此次围困北海的黄巾贼看来所图颇大,而且也做好了迎击来救北海之援军的准备。八十万黄巾男女,从西北、正西、西南三个方向集结,成夹击之势,将临海的北海城困在中央,由此次黄巾主帅管亥所统帅的二十万战兵为主力,封锁了几乎所有援军可用的道路。

    孔融发出的求援信雪片一般在黄巾尚未形成合围之前,便已经四散发出,应者寥寥。袁绍同公孙瓒交兵正酣,四州胶着已有半年,互有胜败,便是有心南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再加上搀和在两家势力之中的百万黑山贼,颇有一改之前两不相帮蠢蠢欲动之动静,也不敢轻易抽兵南下。至于徐州陶谦,此次根本就没有半点要出兵的意思,对外称病不出,谨守徐州门户。除了青州牧吕布这一支孤军,北海几乎无援可待。

    “主公!吕布发兵来救了!其前锋已然冲至北海城外二十里处,以三千众大破黄巾万余人而退!”这短短几日,不过刚过知天命之年的孔融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正自在书房中忧叹之际,突然被王修的话打断了思绪。北海孤城,四周无险可据,城小兵微,仅靠八千疲兵,孤立无援之下,其势难以久守,黄巾破城不过旦夕之间而已。孔融甚至激愤间存了与北海共存亡,只待城池一破,便自刎以谢的打算。却不想,王修却突然闯进来,面带喜色告知了他这个消息。

    “吕布!吕布!”孔融的脸色却出乎王修意料之外的平静,几日来的煎熬使得孔融白净的面庞带着浓浓的倦色,让人看不清此时的情绪,只是在嘴里喃喃念叨着吕布的名字。

    “主公!某看那吕布前锋战力虽强,但苦于人寡兵少,只半个时辰,便趁大胜之阵之余威撤了攻势,想必是在等候吕布大军前来。我等是否令人出城接应一下?还请主公示下!”王修面色恭敬的向孔融问道。

    “就依……,唔,还是再等等吧!”孔融也是满脸犹豫。王修的话孔融听得明白,按道理说,袁绍、公孙瓒、陶谦等军势强大之势力对北海之危置若罔闻,半月来没有丝毫来援的消息,偏偏是那个相传寡恩少义的吕布倾力来救,孔融理应对自家这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感恩才是。说实话,在王修刚说起黄巾败了一阵的消息时,孔融的心里还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北海的情况谁有他这北海太守清楚?手下旧将武安国能凭借八千弱兵日夜不休的守了这几日,已经到了极限了,北海城中人心惶惶之情景是人可见。此时难得有援军胜利的消息,在很大程度上能缓解不少城中压力,孔融不是不懂。

    出城接应一下本是应该之事,好歹人家是来相救的。可却为什么非得是吕布呢!孔融很是纠结。于私前番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怒斥了人家不过是个匹夫,于公几次三番的不服号令,令北海游离于青州治下之外,此时又承了这么大的情,却是让孔融如何解得开这心结?更何况,之前为了防守北海,孔融已将手下这八千兵士的指挥权交给了唯一可用的武安国,但这武安国和吕布之间的仇怨,却更是大的没边了。可以说吕布几乎断送了武安国作为一个武将的前路,俗话说阻人前程如同杀人父母,这等大仇在前,若是孔融下令接受吕布的好意,武安国心里会不会有私怨?毕竟就算是北海复归青州之下,而且他孔融也愿意服软,但吕布的大本营在临淄,日后还要同武安国朝夕相处的,却还是他孔融。

    “主公!”王修还待再劝,却被孔融挥手打断,也明白了孔融的顾虑,苦笑的说道:“虽然不知吕布这次来救北海带来多少人,但以临淄四面临敌的态势看,必然会留下一部防范袁绍、曹操、陶谦等,想来也救我北海之兵力不会太多,倘若孤军陷入了这百万黄巾之中,便是那吕布如霸王复生,勇冠天下,也怕是猛虎难敌群狼,折戟于此啊!这本不算什么,但不管是否能够守得住这孤城,我等是否还有残命得活,北海坐观援军破败而不加理会的名声却是要被坐实而载入史册了。”

    “可,可那吕布与安国之间!唉!”孔融本就是个犹豫的性子,本身对名声又极为看重,否则也不会因为青州牧吕布之前的名声,而宁可坚守那所谓的风骨不归附青州治下。此刻听了王修一番肺腑之言,一边是独救孤城的孤援孤军,占尽了大义名分,一边是旧日爱将,尽管在吕布手下致残,却还在拼命帮自己守城,孰重孰轻更令孔融难以抉择。

    “还望主公以北海城为重啊!”王修脸上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之色,伏地谏言道:“吕布自主青州以来,收流民服黄巾,六郡三地已得大半,民心归附,其势已成。此番又不因兵力众寡来救北海之举动,使得之前杀父助逆的恶名已然有在本州有消殆之趋势;再加上其败兖州逼冀州威徐州,几番大战更是令吕布名声正盛,令曹操束手袁绍无奈陶谦丧胆,主公诚不可再强与之争锋啊。至于武将军,修深信其定然能够理解主公顺从大义之举,再说此前不过各为其主,两者本无私怨,无非战阵之上败于吕布之手而已,比之北海三十万生民性命,还望主公早下决断!”

    “叔治之言甚是有理,且荣某再细细思量片刻!思量片刻!”孔融拿武安国之事推脱,本就是搪塞之语,被王修这一番有理有据之言说出,一时间也没有反驳之语,但就这么让他这孔子二十世孙向不过小吏出身的吕布服软,孔融一时间在面子上说什么也掉不下来。

    “诺!那修先去安排酒食粮草,等待主公抉择了!”王修带着浓浓的失望语气,向孔融深深一揖,径自退了下去。

    孔融在北海城中独自哀怨自家这倒霉运气。而在北海城外,吕布中军新立起军帐之中,却也是一副沉默压抑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因张辽的骁骑营首战得胜而高兴,使得带着面色沉静的太史慈前来面见吕布的秦旭颇为纳闷。

    这态势不太像是吕布军中的作风啊?前锋不是赢了么?而且是凭借三千人对上一万多黄巾战兵,仅以不到一百伤亡而取得的大胜。按照以吕布为首的这帮人的性子,不立刻群情激奋发兵扩大战果就已经是十分低调谨慎的做法了,怎么如此一副沉闷的景象,特别是众将看向秦旭的眼神,那叫一个关怀,那叫一个安慰,连一向没什么正型的郭嘉都带着一副你节哀顺变的目光,看的秦旭浑身有些发毛的感觉。

    “主公!诸位将军,临淄臧司马此次共拨发首批军粮五千石及军马草料一万石,共计一万五千石粮草,除去一路损耗,共计一万四千七百石入库,请主公派有司查收!”秦旭见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见太史慈在侧,索性也就不加理会,向吕布交令之后满脸兴奋的指着身边的略有些拘谨的太史慈说道:“这位便是旭之前提到的太史慈太史将军,本是我青州治下东莱属官,武艺娴熟,尤擅弓弩,以旭观之,不在主公之下!旭少不得要恭喜主公又得一良才了!”

    “在下太史慈,拜见吕将军!”太史慈也有些对吕布军众将的态度不明所以。就算是不欢迎自己也不必摆出这幅担心秦旭而忽视自己的样子来吧?难不成担心自己会对秦旭不利不成?不过太史慈毕竟是初来乍到,虽有疑问也不好当面问出口,只得依足了礼数向吕布说道。

    “此番子义来助某共破黄巾,布甚喜之。既然是仲明所荐,子义便先在先登营中听用吧!”吕布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事上,略略安抚了太史慈几句,目光还是转在了秦旭的身上。

    “主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交给旭去办?”就算秦旭再被太史慈加入的喜悦冲昏了头,也能看出此番帐内的这幅沉重景象,定然与自己有关了。虽然对吕布称呼自己的字还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歉意的冲太史慈笑了笑,对吕布说道。

    “仲明此番可还在怪罪西明么?”吕布沉默了片刻,没头没尾的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顿时令秦旭有些摸不着头脑。

    西明?秦旭隐约记得这似乎是那个给了自己莫名恼怒和亲近情绪的秦谊的字吧?说来之前也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这个和自己同姓的家伙是不是真的是之前那个秦旭的亲族,否则也不可能在见到此人时,秦旭总会生出莫名的杂乱情绪。怪只怪之前那位秦主簿留给自己记忆太过支离破碎,关于吕布高顺的盲目信任、关于老许不肯说清的救命之恩,根本就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无逻辑碎片,使得秦旭怎么理也理不顺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在好长一段时间内秦旭都担心被人看出异样来。不过秦旭的担心并没有发生,对秦旭的突变也没有人着意问起,也就被秦旭淡忘掉了,直到蔡邕给自己取字仲明,秦旭才隐约感觉此中定然有些蹊跷难言之处。

    “往事既然过去了,现在青州百废待兴,正值用人之际,还谈什么怪罪不怪罪呢?”秦旭实在不明白这帐中的气氛和秦谊同自己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但此刻吕布说起,秦旭也就不得不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找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搪塞几句,淡淡的说道。

    “秦谊战死了!”吕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突然说道:“秦家为某之事,累的满门上下,现在只剩下秦旭你一人了!是布之过错啊!”

第一百四六章 天意啊天意!(下)

    秦谊战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是秦旭最想问出的话。只是心中那份不受来自后世灵魂控制的刺痛,却是令秦旭更加糊涂了。

    自长安之事始,吕布的纵容就令秦旭十分疑惑,不过时间一久,加上同吕玲绮订秦之后,便被秦旭淡忘了。哪怕是在河内第一次见到秦谊生出了错乱情绪,秦旭也不过就是刻意躲开而已,对于所谓的身世,毕竟不属于同一个灵魂的记忆,秦旭也不怎么感兴趣。但此时看到因为秦谊之死,连大胜之事都不能调动起吕布的兴趣,也不由得秦旭不将注意力放到这上面了。

    “当年某与你父秦毓为连襟,南匈奴犯境之时连同老高三人一同投军丁建阳麾下抗击匈奴,志趣相投彼此约定生死,本以为可以联袂纵横天下,以全兄弟之情。却因某当年自大之举,错致匈奴破城,累大兄为某挡刀而死,全家罹患兵祸。只余下当时初任宜禄之秦谊和尚在总角之年的秦旭你异母兄弟二人。布每每想之,常心痛不能自已。”吕布仿佛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之中,淡淡叙述着同之前秦旭一家的种种,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了秦旭头上:“而你幼时常怪秦谊贪生怕死不思报毁家之仇,十余年不肯与之相认,在入布军之后更是拼了命要入陷阵营以期能南击匈奴雪恨,后来虽然不知道因何事而心性大变,与前迥异,却做下这些好大之事,布虽不明,实欣慰的紧。此番秦谊怕也是受了你的影响,一反常态冲阵勇猛,战死于沙场之上。布欠你们秦家的更多了。”

    明白了!明白了!秦旭总算是将脑海中散乱的记忆随便连上了线。难怪啊,难怪虽然此时已经证明了当日离开长安之举无比正确,但在当时却看似无比荒唐的事情,吕布竟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之所以在当时那般“审判”自己,怕也是不太明白之前的秦旭为何心性大变而相试吧?之后无论是放任自己儿戏般的劫邺城粮草,还是之后哪怕犯了人臣大忌也处处维护,闹了半天,吕布、高顺这般纵容自己,原来都是有原因的?难怪已经死了多时的魏续,在知道了当日有自己参与的情况下,那个不甘、错愕和怨毒啊。

    “主公不必说了!”秦旭努力做出一副强忍悲痛的神色。毕竟这些事情都是此身前任的事情,不得不做此姿态。若是吕布知道眼前之秦旭已经非之前故友之子,看因秦谊战死而悲痛不已的吕布,没准真能暴起将秦旭撕成碎片也说不定。事情既然已经说开,秦旭也乐得做个了结,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旭尝闻人言,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犹如今日生。之前的事情,不满也好,怨愤也罢,旭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蒙主公错爱,许以掌珠玲绮,旭不敢再闻主公欠我如何。此番战事正紧,黄巾祸乱青州围攻北海其势正猛。而我军战力同黄巾悬殊过大,正是主公赖以重新正名之最好时机。再者大兄本是武将,马革裹尸乃是最好的归途。主公久经战阵比旭更明此事,且莫要因为此事而分了心神,耽误了主公收复青州全境之大业!”

    “秦主簿所言甚是!百万黄巾就在眼前,主公当前请暂息其他心思,以大事为重!”郭嘉在一旁听到了吕布和秦旭的对话,眼中也露出了一丝明了。难怪秦旭之前这般放肆行事,几次三番做出几乎能威胁吕布威信之事也不被吕布追究,按理说不论放在谁身上都是取死之道,吕布连同麾下众将却都不以为然,原来秦旭同吕布之间竟然还有这种前事。

    “也罢!奉孝之言大善!待此战得胜之后,布定当厚葬西明,以稍慰某心。”吕布终究还是吕布,战阵之上极易克制情绪。在听了郭嘉之劝后,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作为主帅的威势,在众将炯炯目光之中,沉声道:“之前布同高将军,奉孝及仲明仔细商讨过,此次黄巾之众,迥异平常,虽战力不高,也绝对不能小视。但念在其中大部不过是无奈附逆的流民,穷凶极恶之徒终究还是少数。所以此次还是以招抚为主,充实本州实力。先前文远已然先胜了一阵,打出了我军威风,接下来布赖众将勇力,以求击溃负隅顽抗者战心,配合仲明,争取一举拿下。”

    “诺!”众将齐声应和道。少了儿女姿态的吕布,那战神一般的领袖力仿若有磁场一般,影响着帐中诸将,就连刚刚还对不同常人所传的吕布颇感好奇的太史慈,此时也被吕布的气场影响到,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同诸将一样的动作。

    以一万战兵对上号称百万的八十万黄巾军,竟然不是想着如何击破,反倒是已经开始打算胜利之后如何安置充实青州,这种豪气也只有在吕布口中说出来,才不容置疑,若是其他人,哪怕是袁绍曹操之流,恐怕也不会获得麾下如此整齐划一的应诺吧。

    “主公!我等冲近北海城之时,北海太守孔融并没有做出任何接应之举。怕是同主公之前的预料有些出入啊!”就在众将兴致高昂,打算一同铸造这注定要震惊天下之举时,张辽低声对吕布说道。

    “无妨!北海城小兵微,又无善守大将。也就是黄巾贼寇多为流民,仅有的战兵也不过是当年的黄巾残党,与攻城一道并不精擅。才会使得北海城能坚持到我等前来。”吕布对孔融之举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说道:“孔家是儒门领袖,天下一等一的大世家。之前又一向不将某放在眼中,有这样的举动丝毫不奇怪。不过只待文远你之前的大胜传入北海城中,某倒要看看这诗文传世的孔家,如何弹压的住城内汹汹之口。他孔融没有开城接洽我等,非但不会对己有理,却恰恰是给某等帮了大忙!”

    “谁说吕布无谋?不过是武力高绝之下不屑使用而已。却是骗过了天下几乎所有人的眼睛。这次孔北海怕是走错了一步臭棋,平白便宜了吕布军不但得了北海城池,也得了北海人心啊!”一旁的郭嘉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暗衬道。

    事情果然不出郭嘉所料,在王修苦劝孔融莫要行自孤之意,借口自家旧将私怨,实则意气难容吕布出身,而做出令北海痛而黄巾快之事时。青州牧吕布带兵来救北海之事已经在北海城中传开了。

    此时在见识了什么叫做恐惧的那些依附孔融的北海名门大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世之虓虎,什么寡恩少义?能在这帮人几乎绝望之时能够来救之人,此时就算叫他们认吕布是亲爹估计也有不少人会考虑考虑。虓虎好啊,不猛如虎如何能够解救北海?还寡恩少义?袁绍自不必说,那公孙瓒派来的青州刺史还在北海城中被当做神仙似的供奉着呢,也不见他念着盟友的情谊发兵来救。如果这都叫寡恩少义,那公孙瓒的行为又算是什么?面对团团围住城池的百万之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谁不怕死啊?就算是当日在虎牢关被吕布削断了左手手腕的武安国,此时也不得不对吕布的到来有了几分期盼。

    特别是吕布军先锋张辽在城外大胜一阵,以三千人付出微小代价,就击溃了黄巾战兵万余人,这个消息仿佛给垂死的北海城注上了一支强心剂,北海城难得上下同心的期盼着天下第一猛将麾下的强军能救自己等人于水火之中。但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兴奋,孔融闭门不出,任由几近冲至北海城下却因为无人接应而不得不退去的消息,顿时给了这些翘首以盼之人当头一盆凉水。

    孔融这是要疯啊?虽然孔融口口声声各种解释良多,但却瞒不过城中有心人的眼睛。就在王修离开孔融府邸不过半个时辰,北海城中便已经是暗流涌动。连因为听了孔融的解释心中颇为感动的武安国,也不禁生出几分对孔融这番决定的疑惑来。

    正如同郭嘉预料的那般,之前对吕布入主青州,发檄令北海复归的命令充耳不闻,紧密团结在以北海太守孔融为核心反吕布同盟的官员们,此时也渐渐生出了对孔融的不满来。更遑论北海城中三十万无辜受难的平民了。

    “主公!城外吕布大军已到,据瞭望哨观察似乎人数在万余上下,此时正兵分三路,向着包围北海四门的黄巾贼众行进!我等此次还是不派人趁夜出城与之接洽么?”王修苦着脸再一次在孔融面前请示道:“现在外面不知是谁走漏了主公不肯接应吕布援军之事情,已然在城中民众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一些大族世家的代表,也对此颇有微词。认为当下情势危急,并不是和吕布计较北海归属之时,大可等借助吕布之力令黄巾退却之后再行商议。您看……”

    “糊涂!这帮人糊涂!他们就那么相信吕布定然能够以一万战兵打败百万黄巾?那可是百万!百万!世人传吕布乃万人敌,某亲自见过,倒是不疑。只是他们也不想想,难不成吕布麾下兵将个个都同吕布一般么?真是笑话!”孔融已经得知了北海城中的现状,对于王修这平日借重良多的臣下几次三番来说,也有了一丝不耐烦,终于不经意间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嗔怒道:“既然北海城池终究要破,孔某还真就不如谨守大家风范,誓死不同那吕布同流合污,就算是被那些黄巾贼子生吞活剥了,也好过屈身侍奉吕布那厮令天下耻笑为好!”

    “主公!事情尚未可知啊!”王修也急眼了,虽然早就料想到了孔融这倔强性子,根本不会如同他之前所说那样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但此时亲耳听到孔融说了出来,心中的愤懑之意还是难以自持,当下也顾不得主从之力,在厅中疾走几步,眼中冒火语气焦急的说道:“吕布军前锋既然能以三千胜却万余黄巾战兵而损伤颇微,军中又有当日以两千残军击溃了曹操四万精锐的秦旭,说不定此次还就真能出奇计策一战而定百万黄巾呢?相比之下,吕曹之战时的军力对比,同目下黄巾而言,也相差不多。主公焉就能料定吕布军不能成功救得北海呢?”

    “哼!叔治这般维护那吕布,相信吕布定然能够救得北海,索性就投了吕布去吧!”孔融的性子也被激了上来,怒道:“若要让孔某信那吕布能救的了北海,除非天意此刻晴天响雷!那时若是吕布真能救得了北海,孔某不需叔治苦劝,第一个素服出城门投降!死了心的做他吕氏之臣!”

    “轰!!!”

    孔融愤愤的话音刚落,仿佛这老天就在等他这句话似的,接着孔融的话音,晴空之中凭空接连响起了一阵阵的巨响。

    我了个去,没这么准吧?竟然真响雷了?

    难不成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北海注定被吕布所得不成?

    孔融目瞪口呆!

    王修瞠目结舌!

    一众挤在门外等着两人消息的北海众文武,脸色惊惶中也变得诡异起来!

第一百四七章 秦旭版火烧连营(上)

    北海城外,作为此次围城“借”粮的黄巾统帅,管亥也是颇为头疼。

    统帅百万黄巾,说起来挺威风,看上去也很壮观,其实是有苦自己知。眼前这哪是八十几万的黄巾贼啊,这明明是八十几万张嘴啊!单单每天消耗的军粮,想想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早先备下的一千石军粮,算来还不够这帮人一顿吃的,面对一张张饿的面黄肌瘦的脸,管亥也是没辙,只能再三劝求这些人勒紧裤腰带先自己四处踅摸点其他吃食,省出点粮食来优先供应战兵。并且一再许诺,攻破北海城后纵容大军大吃三天,吃干的。

    可这话很快就没有人肯相信了。北海城小,满打满算能有多少储粮?十万石?二十万石?那又怎样?就算是存粮再多,够不够填饱这八十万张饿昏了头的嘴还是个未知数。

    更何况这些人来自三地,之前各有自己的活动范围,互不统属。这一凑到一起,别说形成有效战力了,单就调和这多股黄巾势力之间的关系问题,便令管亥这肌肉男感觉脑子里都塞满了肌肉。军粮见底,矛盾频发,这士气是一降再降,小股内乱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并且有逐渐扩大的趋势。若是再不能攻下北海,恐怕这些人就要一哄而散了。

    “大帅!吕布军中有……有动静了!”眼看又要到饭点了,管亥正自头疼接下来该给手下编个什么理由先糊弄过去时,归于麾下的原本地黄巾首领孙仲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叫道。

    “什么?”管亥闻言大惊,问道:“吕布就凭着那区区万余人,真的敢对我等百万大军进攻?他疯了?”

    “大帅!人家是正规军精锐,所部皆是骑兵,根本就不怕咱们!”孙仲苦着脸说道:“再者之前其军前锋三千人同我部万余人交战,只一交锋,我等战兵便溃退不敢再战,自相踩踏死伤无数,已然助涨了他们的气焰了。”

    “可探听清楚了他们的主攻地点是哪里?既然一万不行便十万,还就不信他们个个都如那吕布一般。”管亥听孙仲说起前事,猛的站立了起来,却又缓缓坐下,重重的叹了口气,问道。

    “据出去探听消息的兄弟回报,这次吕布布军十分奇怪,将那万余战兵分三路,以中军为主力,正向我军行进,据推算,此时应该不到十里了!”孙仲稍稍犹疑了一下,皱眉说道。

    “哼!这吕布也是个不知兵的!”管亥听到这里,眼眸中燃起一丝希望,走到营帐之中已然破烂的地图前面,说道:“区区万余人,小胜一场便得意忘形,竟然还敢兵分三路?莫不当真以为我等是泥捏的不成?传令下去,唔,先不忙着吃饭。所探中军,定然是吕布统帅,令两路不过佯攻而已。各营只需小心据守营寨,不得出战。孙仲,集结所有战兵,与我一同迎击吕布!吕布军能在临淄使出断我等黄巾兵源的劳什子流民策,军粮肯定不少。既然送上门来,老子带兄弟们去吃顿饱的!”

    “诺!”管亥这话倒是说的挺有道理,孙仲也曾经领过兵,知道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得胜的方略。颔首领命而去。

    日头渐渐偏西,黄巾军营之中,变得有些散乱起来。集结的脚步声,兵器的碰撞声,老人的呵斥声,女人的叫声,孩子的哭声糅合成一团,使得北海上空肃杀的气氛都几乎为之一滞。

    近二十万人的集结对于毫无军纪可言的黄巾军来说,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半多时辰,直到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才初具规模。就这种速度面对整齐行进压过来的吕布军,不被冲散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焉有胜算?急的管亥、孙仲等黄巾贼首好悬没坐地骂街。

    可令两人奇怪的是,之前孙仲已经备言吕布军此来万余人皆是骑兵,可眼前这装甲精良的中军竟然无一人骑马。并且在临近黄巾营地一里有余之地,非但没有趁乱继续进击,反倒是行动古怪的开始搭起了高台。

    “莫非吕布也欲行大贤良师做法之举?”孙仲见吕布军兵士就地取材,不长时间便搭起数座两丈宽三丈高的台子,简直越看越迷糊,疑问道。这阵前高台演法,原本是张角当年领兵时常用的手法,管亥孙仲两位黄巾旧将,对这熟悉的手段焉能不识?可作为当年的黄巾中层,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惑民之举,除了能暂时鼓舞下士气,对战局却是起不到丝毫的影响。可偏偏吕布中军这些人所做的,和当初张角没有什么不同。使得两人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吕布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用管他们!这等伎俩,都是我等玩剩下的。也许是吕布得知我等军中多是些愚民村妇,不欲多伤本源,才行此举。既然他们不趁势进攻,我等也不必理会!抓紧吩咐弟兄们集结为重。”管亥盯着那建起的高台良久,一番疑惑之后,嘴角露出一丝嗤笑,不在意的说道。

    “诺!”孙仲眼见着吕布军中军奇怪的举动,也是不明所以,听了管亥的吩咐之后,只好应诺道。

    “大汉青州牧府少府左将军府主簿秦旭,请对面黄巾贼首出来答话!”吕布军这边兵士有些性子惫懒的老兵都趁机小睡了一觉了,才等到了黄巾贼寇这边乱哄哄的集结了十余万人,在吕布军中以大嗓门出名的陷阵营孔二愣子,手中拿着个铁皮桶,满脸不耐烦的在阵前叫阵道。

    “怎么不是吕布?”听到吕布军阵中之人报名,管亥眼光登时一凝,事不寻常反为妖,管亥能做到今天的位子,并且在青州混了如此长的时间,这点悟性还是有的:“什么什么主簿秦旭?怎么名字听得这么耳熟?”

    “可……可能是那个传言中逼降了淄川国老韩那支黄巾的秦旭?”孙仲听了不是吕布,同样生出了一丝不安,待听到了秦旭的名字,这股不安的感觉愈发浓重,腿肚子都有些发转,对管亥言道:“听说此人曾经以两千残兵,正面击溃过兖州曹操的四万精锐,不容小觑!大帅务必要小心啊!”

    “不过就是个娃娃而已!传言可信的话,如今早就是大贤良师坐了龙庭了!”管亥骑着本部仅有的一匹驮马,借着喊话的方向,看到了穿着蔡琰亲手缝制的不太合身的月白儒衫,正一脸微笑的打量着黑压压的数万黄巾战兵的秦旭,颇有些不屑的说道。

    “兀那贼将!我家秦主簿说了!吕青州威武仁德,一向顺天悯人;流民策一出,六郡三地流民竞相归附,登高一语,淄川国十万黄巾围城请降,老有所依,幼有所养,治下之民暖衣饱食,你等此番悍然围攻北海之举,让我家主公吕青州很!不!高!兴!”孔二愣子大声的将之前背了好久的,专门针对这些甘做战兵的黄巾信众的劝降词喊了出来:“此乃你等逆天之举,必受天谴!但吕青州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现在跪地请降,还有活路!若是负隅顽抗,到时候天威降临,悔之晚矣!”

    “胡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等黄巾信众才是顺天应民!”管亥想不明白这看上去块头挺大的家伙,嗓门竟然也这么高,而且话里话外之意,竟然动不动就扯上什么天意?这不是曾经的黄巾精神支柱大贤良师张角常用的手段么?怎么现在却被人反过来劝降自己这些黄巾贼了,赤果果的剽窃啊!可管亥也不得不说这些话对身后这些连饭都吃不上的黄巾众却是有效的紧,几句话而已,已然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迷茫之色。管亥赶忙冲着阵前怒喝道。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管亥喊出的口号,正是当年张角暴动之际所创,对于黄巾贼寇来说,这就是信仰!仿佛是此刻支撑着他们的精神支柱一般。几乎所有之前脸上露出几分迷茫之色的黄巾战兵,顿时脸色坚毅起来,紧紧握着手中破旧的刀枪,就等着管亥一声令下,便要向着面前这不知道人数少了自己多少倍的吕布军兵士碾压过去。

    “哼!我就说嘛,这等雕虫小技,就算搭再多的台子,上去再多的人也没有用。都是当年咱们……唔!”管亥还待取笑,心中却不知因何突然一凛,就见十数座高台上数百名吕布军兵士分作三排突然直身立起,右手高高举起,似乎握着什么物事。而就在那个穿着不太合身的年轻人身边的大个,手中也拿出了一片红色的旗子。

    “进攻!”几乎下意识的,管亥也来不及多说什么,急匆匆的对身后待命的孙仲等人命令道。

    “弟兄们!吕布军营之中军粮颇多,跟某去拿啊!”孙仲也意识到了高台上吕布军的异样,也来不及犹疑,接着管亥的话音大吼道。

    “唰!”

    孔二愣子手中的红旗,在秦旭的示意下,狠狠的向下一挥……

第一百四八章 秦旭版火烧连营(中)

    五千人,若单论人数上同黄巾战兵十万余人相比,就好比一个婴儿在面对一个壮汉一般,一比近三十的兵力对比,看似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更遑论胜负之说了。

    吕布并没有出现在这中军之中,使得管亥对即将获得的胜利有了一丝遗憾,不过见秦旭仅仅带着五千吕布军精锐就敢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行劝降之举,在感觉秦旭名不副实而且拾人牙慧之外,管亥忍不住也对这个胆肥的年轻人有了几分钦佩。

    这里是平原,两厢都是步兵,除非吕布军中这些兵士,个个都如那天下第一猛将吕布一样,有万夫不当之勇,否则就算自己这边的黄巾战兵战力再怎么不济,但在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最终结果也只有一个。

    碾压!

    毫无悬念的碾压!

    之前管亥就没有将吕布军这万把人看在眼中,对于张辽三千前锋击溃万余战兵之事,也仅仅是过问而已,完全上升不到担心的程度,在军力对比上,一比三你能赢那是英勇,一比三十若是还能赢,那就是神话了。管亥最担心的只是弟兄们的吃饭问题,其次是北海城失陷的时间问题,至于吕布军,若非欺到了头上,又给管亥提供了一个应付他部黄巾势力催问军粮的借口的话,管亥根本不会将之看在眼内。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久违的口号响彻北海城外昏黄的天空,苍凉而肃杀,而随着话音的落下,上天仿佛也在应和一般,天边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也湮没在地平线上。

    “击溃敌军,活捉吕布!去临淄换粮食啊!”再激动人心的战前动员,也不出填饱肚子的诱惑大。临淄粮多是公所周知之事,能无限制的收容流民,最后连淄川国黄巾韩广部那十万多张嘴都能面不改色的接收,对临淄的实力,还需要怀疑么?

    至于刚刚由孔二愣子在高台之上宣告的劝降之语,管亥却是根本没往心里去。要知道,几年前孙仲倒是想着向朱儁部官军投降来着。可结果呢?刚刚放下武器,等着他们的不是热腾腾的粟米饭,而是明晃晃的钢刀。孙仲本人也在夺路而逃之时,被当时还是白身的现任平原相刘备一箭射穿了前胸。也亏着命大,能硬撑了下来,辗转回到青州,托庇于管亥之下,再起了炉灶。所以,在管亥孙仲等人看来,相信官军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倒还不如宁可相信鬼话更靠谱一些!

    “是时候了!”眼见着不过五百米的距离之外,黑压压夹杂着黄色的人浪,仿佛山崩海啸一般,嘶吼着向着这十余座巨大的高台涌来。秦旭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脸上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冲对这场面恍如不觉的孔二愣子使了个眼色。

    “唰!”不过人臂长短的红旗,被脸带兴奋的孔二愣子狠狠的向下劈去,顺风带起一阵轻微的响声。

    “先登营!听我口令!点火!”因为没有参与无名山丘一战而懊悔不已的麹义,也不理会牵招幽怨的眼神,在孔二愣子红旗挥动之际,夺过牵招手中的绿旗高高举起,也不管相隔甚远的其他高台上的人能不能听到,兴奋的大声喊道。

    一只只的火把在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中尚不是十分显眼,但也引起了冲锋在前的管亥的注意,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多想了。管亥虽然一向自负武力,冲锋在前眼神也浑然不变,但却不是那种胆气上来就不顾一切的勇夫,作为八十万黄巾的统帅,管亥刻意的控制着身下驮马的频率,虽然一马当先,但距离身后的黄巾战兵仅仅数步之遥而已。在发现了火把之时,距离其实已经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再加紧跑动几步,就能和高台下严阵以待的吕布军身着黑甲手持横刀的兵士撞上了,尽管那一支支的火把给管亥带来了莫名的危机感,但也由不得管亥对命令有所改变了。

    “放!”

    十几座高台之上,随着第二次刷动的红旗,突然响起了整齐划一的一声巨吼。

    还没等管亥明白过来,就见十几米的高台之上,数百个带着闪闪黄色光芒的圆形物事,突然腾空而起,向着身后黄巾战兵阵中落去,只间隔不过一息,便又是数百个,连续三次方才稍稍停顿了下来,如此反复。

    “又在搞什么鬼名堂!”管亥在马上不屑的撇撇嘴。见这数百个奇怪的物事落入人群之中,竟是连个响声都没有发出来,引得管亥对吕布军这故弄玄虚的手段更加的感觉可笑。

    “轰!”

    “轰!”

    “轰!”

    眼见着离着吕布军严守在高台之下的兵士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甚至已经能够看清楚对方脸上轻蔑的笑容时。管亥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

    笑容?面对着数十倍于己的黄巾战兵,竟然还能露出这幅表情?

    难不成这些人都是疯子?不,其中肯定有诈!管亥不愧是久经战阵的老鸟,之前更是在张角麾下为将,而张角本身就是故弄玄虚,装神弄鬼的祖宗级人物,因此管亥对于战场之上发生的邪门之事的应变能力,还是十分灵敏的。

    “不好!快向两边撤退!……啊!”

    十步、五步!吕布军兵士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管亥心中的犹疑也随之加重,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而已,管亥做出了其实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可惜,太晚了!

    为了避免新补充进先登营的兵士缺少经验,临阵惧敌,因此秦旭将被麹义命名为“神雷”的土炸弹引信加长了不少,虽然因此导致哑炮几率的增加,但却大大的增加安全性。并且提前令先登营兵士们的耳朵里塞上了棉花,约定以旗语发令,也就是说,刚刚包括麹义的巨吼以及各高台之上校尉的喊声,其实作用并不是很大。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经过了大概五秒钟的引燃,再长的引信也已经燃烧到了尽头,随之而来的在黄巾战兵阵中此起彼伏的巨响和火光,就像是在一锅已经沸腾不已的热油中,毫无顾忌的浇上了一瓢凉水,经过仿佛一刹那的短暂平静之后,顿时引起了比之炸响更为剧烈的惊惧的喊叫。

    “天威?天罚!”

    这两个刚刚孔二愣子大喊的劝降话语中的词汇,此刻被越来越多的黄巾战兵喊了出来。本是漠然的脸上,此刻满是恐惧的神色,而且这种恐惧仿佛会传染一般,随着接连不断的巨响和火光,越来越多的黄巾战兵呆立当地,再不敢前进一步。

    十年前那场黄巾起事失败,张角兵败病死,余部大部被官军绞杀,现在这些被选择出来作为战兵的黄巾贼,本身大多不过是身体强壮一些的失去了土地的流民而已,不管在战力还是心志上,比之之前的正统的造反专业户来说更加的不堪,虽然平日间喊喊苍天已死混口饭吃谁也不觉的有什么不好,但当真直接面对“天罚”之际,腿软脚软那也不过是很正常之事而已。

    “是那个人!是那个人召来了天罚!”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在高台之上,装束和身边将士不同的秦旭,不太合身的月白色儒衫,在火把的照亮之下,更显的突出。

    随着这种言论在高台下的平原之上挤成一团却是寸步不敢向前的黄巾众之中越传越广,声音越来越大,秦旭也终于放下了捂在耳上的双手。

    这东西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啊。虽然已经明令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吕布军兵士不得惊慌,不可擅动。可巨大的响声和凭空冒出的火光,还是令这些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兵士们出现了小幅度的慌乱。人们对于巨响和突闪的光亮有种本能的反应,并不是看过几次放鞭炮就可以控制的住的。这东西仿造又这么容易,若是当真被敌对势力之人研究了去,那对骑兵为主吕布军来说,绝对就是个巨大的隐患,总不能向曹操般那么狠,将准备应对青州的骑兵战马耳朵全部刺聋,戴上眼罩吧?

    “老孔,你可以继续了!”人说万夫所指,必有感应。秦旭也不例外,在看到高台下十余万黄巾战兵因为哑火了近一半的数百个土炸弹,而裹足不前,不敢前行一步。秦旭十分满意这次的后果,对正在摆弄铁皮喇叭的孔二愣子示意道。

    “降不降!”孔二愣子清了清嗓子,酝酿了半天,到头来却只是借着红旗左右交叉的挥动,用尽吃奶的力气,对着铁皮喇叭大声喊出了这三个字。

    “降不降!”

    “降不降!”

    得了指令的高台下之吕布军兵士,此时也皆从刚刚仿若天变一般的景象中缓过神来,踏着整齐的跨步,手持平端的战刀,竟是大喊着一步一步向着已经失去了战心的黄巾战兵逼近。

    “对方有神人相助,还打什么?我不打了!愿降!”

    “愿降!”

    凡事都会有个聪明人带头,然后传染给其他人。在黄巾战兵之中也不例外。这种划时代的利器,能够凭空发出巨响和火光的“神迹”,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之人能够解释的清楚的,比黄巾贼寇传道拉人之时描绘出的黄天当立直观的多,容不得这些人不相信那高台之上的年轻人,若是自己等人还不投降,会不会再发神雷天罚。

    随着噼里啪啦的兵器丢罗在地上的声音,和十余万人跪地的震动,此起彼伏的请降之声,竟然比之刚刚的炸响还要大上许多。

第一百四九章 秦旭版火烧连营(下)

    看着高台下在吕布军兵士悬殊的兵力下,也乖乖的听从摆布而丝毫不敢轻动的黄巾战兵,除了孔二愣子和当时参加了无名山丘一战的先登营兵士皆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之外,连同麹义在内的其他人,也只是在机械般的重复收缴兵器,约束人众的工作,没有从刚刚那惊天动地的情境中清醒过来。

    “秦主簿!刚刚那个冲在头上的那俩人跑了!”孔二愣子人虽然有些浑,但不得不说目光却是毒的很,在一开始喊话的时候,就已经将管亥和孙仲二人看在了眼中,并且在他人都在震惊于这次制造出来的大场面中时,就已经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这两人的踪迹了。

    “跑不了!”顺着孔二愣子所指的方向。一匹驮马上的两个人,正在急急的向着西北方向奔逃,秦旭的嘴角露出几分戏谑之意。

    那个方向,正是之前探知的,另一只来不及到此汇合的黄巾主力战兵残部所在,也是大部分黄巾战兵家眷的聚集地,看来管亥除了一开始被巨响惊了马摔倒在地之外,这久在张角身边参与那些神神鬼鬼之事的两人,对这划时代的精奇手段还是有些免疫力的。

    不过很不凑巧的是,西北,正是吕布率领陷阵营所在的方向,因此秦旭对这漏网的两条大鱼,并没有丝毫的担心之意。

    “大帅!莫非这秦旭真的有神鬼莫测之能么?”不过是一匹驮马而已,若非要保持着黄巾主帅的身份,早就被分而食之了,又哪里会是什么宝马良驹?带着两个人本就跑不快,眼见着十余万黄巾战兵在这突发状况之下,竟然连反抗之意都没有,孙仲感觉憋屈和焦急的同时,心中也满是疑问,对管亥说道。

    “大概也是些障眼法之类的戏法吧!”管亥也颇有些惊魂不定的说道。若非之前在大贤良师跟前混了许久,说不得连管亥也如同那帮已经失去了战心的黄巾战兵一般腿脚发软了,此刻在吕布军忙着收降俘虏,没心思前来追赶他们而夺命奔逃之际,听到孙仲的这番话,管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了。

    “可就连大贤良师也弄不出这么大的响动啊!”孙仲还是有些犹疑,双手紧紧的扣住高腰马鞍的后缘,突然急道:“不对啊,大帅,刚刚只是吕布军的中军而已,某记得还有两队人马,似乎就是向着我等扎营之地而去的。我们就这么贸然回去,会不会正好中了吕布军的计策?”

    “唔?吁!”管亥被孙仲的话听得猛然一惊,急忙拉住了马缰,好悬没将孙仲颠下马去,却也无心顾及这些小事了,面带喜色的连忙问孙仲道:“你确定看到了吕布军分兵向着他处而去了?包括咱们现在要去的地方?”

    “是……是啊!之前探哨的兄弟的确是这么相告的。”孙仲不明白管亥为何在此时还会笑的出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哈哈!当真是大贤良师保佑,天无绝人之路啊!”管亥的眼中露出几分疯狂的神色,只觉得自己现在清醒无比,脑子好使了不少,说道:“某料定那秦旭定然是用了一些秘法,才整出那么大的阵仗,可吕布并不是秦旭,他可没有这些手段啊!吕布军来此不过万余人,只在中军便有五千,分出的另外两路,至多不过三千人。可咱们在西北尚有三万余的黄巾战兵兄弟没有来得及赶来,战心未失,大可一用。若是能够一战而直接灭了吕布,就算在中军丢了十几万兵马,也划得来!”

    “可……”孙仲只觉得管亥现在的状态很糟糕,甚至都有了几分疯癫的迹象。吕布!那可是吕布!敢带着万余兵马来攻打数十倍之黄巾众的人,是那么好惹的么?单单他一个麾下的主簿,就整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天知道这被誉为天下第一猛将的家伙,会不会还有后招预备着。只是现在管亥的这幅疯狂的模样,孙仲有心相劝这位对自己有收容庇护之恩的老伙计,却是话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若是吕布身陨,其麾下众军定然群龙无首,临淄也肯定会乱作一团。到那时,临淄那堆积如山的军粮,就能好好的让兄弟们吃顿饱饭了!”管亥的眼都红了,干裂的嘴唇随着因为狂笑而大大咧开的嘴巴,撑开几处深深的裂痕,愈发的显得狰狞。

    “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现在折道去营中,趁着吕布军那些人收拢俘虏之际,带着家眷速速离开此地,尚有可为之事,莫要再行险了!”孙仲的手臂拽住管亥紧握着马缰的左手,凑在管亥的耳边大声喊道。

    “可为之事?我等啸聚青州多年,好容易攒下这二十万战兵,如今只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被那秦旭给降服了!你能忍我不能忍!要那些家眷何用?除了整日间喊着要吃的,还能做什么?战兵都没有,我如何养得起?”管亥挥手甩开孙仲的手臂,怒吼道:“为今之计,只能趁着西北面的战兵兄弟能够撑到我等前去,众人合力将吕布拿下才是正途!你若是被那秦旭吓破了胆子,大可在此离去!去徐州、去冀州都可,正如你所言,无须陪我送命!”

    “大帅此言忒也小看了我孙某!”孙仲被管亥的话一激,刚刚被秦旭一番大动作吓破了的心神也恢复了不少,怒道:“罢了罢了,就当我还了你当年在我垂死之时的救命之恩吧!不就是去送死吗?某有何惧?”

    “好兄弟!当日我便没有看错你!”管亥咧着满是血痕的大嘴,大笑道:“那吕布号称无敌,某却偏偏不信,今日正好一试!兄弟!”

    “大哥!”孙仲也是紧皱着眉头,坐在管亥的身后,左手紧紧的抓着马鞍边缘,右手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锐利的匕首,在管亥目光所不及之处,对准了管亥的后心之处,眼眸中闪过一丝狰狞的神色,凑在管亥的耳边,低声道:“兄弟还想要命,对不住了……”

    “唔!!你……为……”管亥突然闷哼了一声,紧紧握着缰绳的手臂和前俯的身躯,因为后背的刺痛猛的僵直,在奔行的驮马之上,万分艰难的回转过头来,眼眸中带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看着自己就算是逃也要带上的兄弟,满是血痕的嘴唇动了几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因为胸腔内涌上来的鲜血堵住了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

    “大哥!吕布军强横不可敌,小弟不想去送死啊!不过你放心,小弟定然会好好的替你活下去,将你风光大葬!你!你莫要怪我!”孙仲侧目他望,不敢去看管亥惊怒的眼神,咬着牙将手中的匕首在管亥心窝处狠狠的搅动了几下,脸色苍白而惊慌,说道。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管亥终于憋足了力气,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一句囫囵话。就在此时,管亥临死之前最想去的西北黄巾营地,突然如同他们在中军所遇到的一般,响起了数十声巨响和火光之后,归于平寂,唯一不同的是,那密密麻麻就地取材搭建的毫无规则可言的营帐,亮起了一丛丛火光,顺着这夜的大风,很快就成了燎原之势。

    只在刹那之间,整个夜空都仿佛被烧红了一般,那围绕北海城而建,被平日间无数黄巾老弱家眷眼馋不已的避风安身之所,那只有黄巾精锐战兵才有资格住进去的所谓营寨,此时却成了人间的地狱。越来越大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了夜空。

    “或许!你是对的!”管亥紧紧抿住的嘴角牵强的露出一丝笑意,回光返照之中,努力说出了在这个时代的最后一句话!只是眼中的讥诮之意,让孙仲怎么想也不明白其中之意。

    此番百万黄巾围攻北海之事,终于落下了帷幕,五十余万口黄巾男女向吕布请降等待安排去处,另外的二十余万黄巾战兵,被秦旭逼降十余万,吕布同张辽也各自击溃降服了六七万,也各自归建等待发落,此次手段非常,倒是有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后果,就是这些桀骜不驯的黄巾战兵,对秦旭简直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丝毫违逆,就算是看守人少,逃兵之事竟然也鲜有发生,对秦旭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主公!有一人自称乃是黄巾降将孙仲,有此次百万黄巾围北海城之首恶之人管亥的首级送上!请主公赏收!”正当吕布众将连同秦旭聚在帐内,听郭嘉汇报整理出来此次战果战损之事时,轮值的司马冒突然进账报道,脸上不屑之意,令人隔着三丈都能看的出来。

    “好端端我要个人头作甚?”吕布略略沉思了片刻,秦旭所在的中军降服十余万战兵,却偏偏跑了为首两人的事情吕布是知道的,既然孙仲来了,又带来了管亥的首级,事情的经过如何,就连想都不用想,便能知道。吕布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问秦旭和郭嘉道:“奉孝、仲明,此人见利忘义,竟然对救他性命之人下得了毒手,着实可恨,然则毕竟是降将,某若杀之也是不好,该当如何处理?你二人可有办法?”

    “容易的很!”郭嘉和秦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笑意,秦旭说道:“死猫,你将管亥的人头送给那些黄巾战兵,连同将此事添上点作料一同告知。回头再将这孙仲安排在这些降兵的营地之中,就不用管了!”

    “嘶……”司马冒倒抽了一口冷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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