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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伤     吕氏外戚txt下载     吕氏外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令老曹吐血的截胡(上)

    陈留郡,襄邑城。一支商队浩浩荡荡的在傍晚时分,进入了这个以桑织出名的古城之中。

    “秦先生,我们的目的地襄邑到了!请您和贵属下车吧!”商队头车之外,一位富态的中年人,拱手冲着车窗内说道。

    “你们糜家难怪能成当世大贾!这效率果真没的说。自下邳到此五百多里的路程,竟然只用了五天就到了!”车中走下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抻着懒腰说道。

    “那是!那是!您同家主是世交,家主临行前再三嘱咐,小的怎敢耽误您的事情,这一路是紧催慢催,好在没耽误您的事儿!”中年男子谦卑的低头说道:“不知您要在此几天?我等也好相候!若是有小的等人能够效劳的地方,也请您务必吩咐我等。”

    “尊驾无须如此多礼!我虽同糜别驾相熟,但我也是白身而已,咱们好歹也在一个锅里吃过几天饭了,这几日又承蒙照顾,若是日后有缘在下邳重会,秦某定然请你吃饭!”被三名大汉围拢着的年轻人笑笑说道:“秦某四处走走,你们忙你们的,莫要耽误了你们的要事,就不用管我等了。”

    “诺!”中年男子见状也闭上了嘴,只是冲着那秦先生一行无人远去的方向,腰弯下的更深了。

    这一行人赫然正是为了同曹操作笔大买卖而来的秦旭,带着老许、司马冒、孔二愣子等相熟的陷阵营兵士。

    秦旭隐约记得历史上曹操击败来犯的袁术、南匈奴联军,貌似没有用多久时间,但因为秦旭的一番搀和,兖州兵力已经远不是当日可比,虽然对曹操能够战胜袁术的联军相当的有信心,但其中变数太多,使得秦旭在得到吕布首肯之后,匆匆带着老许三人离开了临淄城。

    可刚刚出了城门,怎么去陈留又成了问题。济南国之战,给兖州曹军心理上的打击是相当大的,可以想见现在兖州各路对青州来人的盘查,也许都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本来出济南国,走济北国,过济阴郡入陈留是最近的路线,但秦旭此行只带了三人,真担心这么大咧咧的在刚刚战败的曹操地盘之上行走,保不齐就被哪个认出秦旭模样的曹军兵士暗中给咔嚓了,那可就真得不偿失了。

    正当老许等三人见秦旭出城之后就一直不知为何犹豫不行的时候,正巧遇上糜芳要去下邳押送因为济北国之战,年终没有来得及送来的最后一批钱粮,秦旭与之交谈之下,糜芳的一句不经意的话,令秦旭顿时有了主意。

    糜家的生意网线遍布中原,离着陈留城不远的襄邑城正好是糜家绢布生意的一个货源点。因为前几日徐州雪大,年终结清的款项还有一批要在近日送去。若是能借用糜家的车队乔装打扮,进入陈留郡内襄邑城,掌握第一手袁术来攻的资料后再同曹操谈判的,那将更加占据主动。

    糜家密室之中,糜竺对于秦旭的到来相当的欣喜。因为秦旭的制海盐之策,仅仅几个月的时间,糜家原本在荆襄、扬州等地的销售渠道传回消息,所获之巨利,甚至连糜竺这个糜家家主也有些吃惊不已;正待等已经被吕布擢升为青州商曹橼的糜芳再回临淄时,将这个消息通过秦旭向吕布报功之际。秦旭竟然再次到来,着实令糜竺惊喜了一把,对秦旭这个财神要求暗中护送去襄邑的事情,更是不问缘由满口答应,并且亲自安排。

    婉拒了糜竺和糜芳的盛情挽留,在糜家大小姐糜贞芳心暗喜,细细的画好妆容出来拜见之前,秦旭四人已经随着糜家车队远去良久了。

    “少主,此去陈留城向北不过四十里了,这天寒地冻的,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好好撮一顿,明日再走?”几人之中司马冒同秦旭最为熟稔,拿肩膀撞了撞身边的老许,呵着手对秦旭谄笑道。

    “我看你匪号别叫死猫了,改叫馋猫得了!”秦旭没好气的说道,但眼睛也被路边一家冒出氤氲热气的小酒肆给吸引了,道:“看来曹操治理兖州确实有一手,都同袁术的大军接战几日了,这襄邑城中却还这般宁静。”

    “少主忒也高看他老曹了,您上书主公的流民策一出,咱们临淄……唔……”孔二愣子刚一接话茬,就被老许和司马冒一左一右捂住了嘴。

    “叫你二愣子你还真傻啊?这里是哪?兖州腹地,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少主是谁么?”老许狠狠敲了孔二愣子一个爆栗,低声怒道。

    “行了,诸事小心就是!”秦旭摇了摇头,带头走进路边这家小酒肆之中。

    或许是年关刚过的原因,酒肆不大的厅堂之中只是寥寥的坐着几个人,显得有些冷清,中间炭火倒是烧的挺旺,跳动的火红色,令人感觉顿时就能驱走身上的寒意。

    “四位老客!您可好久没光顾咱这小店了!”店中小厮倒是个自来熟。襄邑因盛产桑麻织品,本就是兖州之中商贾聚散往来之所,开酒肆的见惯了各色人等,看秦旭等人衣着打扮华贵不像常人,因此也热情了许多。

    “你认识俺们?”孔二愣子倒是没有听出小厮话中的客套之意,愣了一愣,略显紧张的看了秦旭一眼,一脸戒备的问道。

    “这个……”估计这小厮也是第一次见孔二愣子这般的浑人,还真被这句话问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讪笑的说道:“您几位一看就是贵人,小的哪有这种运气能认识,眼熟,眼熟而已!”

    “行了!”司马冒扯了一把孔二愣子,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把五铢钱,看也不看的塞到小厮手中,笑道:“小哥见笑了,我这兄弟是个浑人,听不得好话,你莫要见怪。我等远来至此,饿的紧了,烦请小哥给安排些饭食!多谢!”

    “这,这怎么好意思!那小的就谢贵人赏了!”小厮一月的薪俸估计也没有司马冒给的这么多,当下喜笑颜开的将秦旭等人引到靠火堆近的地方,殷勤的去帮催菜了。

    “老孔,你就少说两句吧,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你看就因为你这几句话,咱一个月的俸禄没了!”司马冒待秦旭坐下后,小心的四处打量了一遍,没好气的冲身边的孔二愣子说道。

    “好了,死猫你也别说老孔了,出门在外,都坐下吧!”秦旭见司马冒和孔二愣子这对战场之上可以互换性命的“冤家”又要开始吵了,哭笑不得的吩咐道。

    “诺!”

    酒菜是很简单的几个小碟,无非是些炒鸡蛋,卤牛肉之类的小菜,粟米饭倒是有几大碗。秦旭一路憋在车内,有点晕车胃口不好,任由三人大口吃饭,自己背靠着柱子打量着酒肆中人。

    这个小酒肆的主打客户看来是一些商贾的随从下人之类,几桌都是些粗袄麻腰之人。好在秦旭这桌不远墙角处还有两位身着儒衫的人在低语,倒也不显得秦旭等人突兀。

    “唔?有好酒?兀那小厮,如何有好酒不给我等上来?”正在秦旭捂着火热的茶汤,一边想着此行如何狠讹曹操一笔,一边看老许这三位军中狠人大口吃喝颇为有趣的时,那两名文士中一人突然大叫一声道。

    “哎呦这位先生,此话却是从何说起?给你上的都是小店最好的酒了!”刚得了司马冒一个月俸禄的赏钱的那名小厮,一路小跑到秦旭不远处那两人身边,苦着脸说道。

    “是啊,先生,这小酒肆中能有什么好酒?待到了陈留,什么好酒都有!就别为难这人了!”似乎是同那青年文士一行的另一人也是一脸苦笑,似乎对这青年文士颇为忌惮,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对!肯定是有好酒!”那青年文士狠狠的嗅了嗅,指着秦旭这一桌说道:“对,就是他们那桌之上,窖藏了至少十年的美酒!错不了!莫不是得了赏钱,才将好酒奉上?那个谁谁谁,你也给他些赏钱便是!我闻着这酒味就走不动道!哪里也不去!”

    “这,这怎么可能?”那小厮脸色更苦了,为难的看了眼同青年文士同行之人,垮着脸说道:“这位贵客,咱们这个小店开了也没有十年啊,如何会有那般好酒,您老就别为难小的了!”

    “是啊,先生,您要不先忍忍?咱们明日一早起身,晚间定能喝上比您说那酒好十倍的,如何?”青年文士同行之人小心的陪着不是,几近哀求的说道。

    秦旭正觉得无趣,便仔细听了一会,待听到陈留,主公之类的字眼之后,嘴角顿时露出一丝笑意。

    “你们自己带的酒?”见老许三人闻言有些尴尬的样子,顿时明白了。想起自己第一次认识这些人的时候,貌似这群人就是借着能带人进陷阵营为由,忽悠怂恿自己偷酒来着!自己酒都要戒了,看来这三人的“恶习”还是没改啊!

    “那边的兄台,莫要为难这小哥了,相逢即是有缘,某这有好酒,请过来同饮如何?”秦旭略一沉吟,“不怀好意”的看了司马冒三人一眼,突然开口对那青年文士说道。

    “先生!这些人来路不明,小心有诈!”那青年人闻听秦旭之言,顿时就好像被鱼饵诱惑的大鱼一般,就要起身,却被同行之人死死拉住,苦劝道。

    “你这厮好没口德!”那同行之人劝解青年文士的话声太大,秦旭这边人听了清清楚楚,孔二愣子顿时就忍不住了,大声道:“我家少主好心见邀那位先生,又未曾邀请与你,偏你这般聒噪!我等有诈?诈在何处?”

    孔二愣子军中之人,嗓门本来就大,这般一说开,倒是令大厅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两人身上。与那青年同行之人脸上顿时涌上一抹怒气,只是见孔二愣子非人的雄伟身躯,秦旭身边人数又多,才挣扎似的摇晃着慢慢坐下,口中嘟囔有声,像是在说些不与粗人一般见识之类的话。

    “这位小哥,你这随从倒是有几分意思!某这就过来!你还请不请某喝酒?”没想到这青年对同行之人这般受委屈竟像是不在意似的,竟然不顾同行之人再三的劝阻,径直走向秦旭一桌。

    “请!当然请!管够!”秦旭打量着这位脸色苍白柔弱的青年文士,笑眯眯的说道!

第一百二一章 令老曹吐血的截胡(中)

    “好酒!好酒啊!至少窖藏了十年以上!以郭某十数年酒国经历,这皇宫中的御酒也不过如此了!”那青年文士在秦旭大现殷勤的邀请之下,不顾同行之人苦劝,来到了秦旭桌上。也不避讳酒盏刚刚被眼前秦旭的“随从”用过,端起来就一仰而尽,毫无风度的用袖子摸了摸嘴,眯着目光深邃的眼眸赞叹道。

    本来听到与这青年人同行之人口中“陈留”“主公”之类的词语,下意识就想给陈留那位添添堵而已的秦旭,此时听到对方竟然自称姓郭!心中顿时一动!若非秦旭深知所想那人历史上是在四年之后戏志才死后才得荀彧举荐进入兖州的,结合眼前这位的行为举止和相貌气势,真的会令秦旭以为此人就是那位天生之人。

    不过看那同行之人的紧张神色,弄不好眼前这人就算不是那位,也八成是条刚被“搅合”进来的“大鱼”!

    “原来是郭兄,小弟姓秦,此番拜别家中长辈出来长长见识,不知郭兄此番何去?”秦旭笑的更加开怀了。

    “去陈留逛逛!”那郭兄目光只顾盯在护卫在秦旭身边司马冒等人腰间的酒葫芦上,不在意的回答道。

    “小弟此番出行,别的倒是没带多少,只是这杯中之物所携颇多,郭兄若是不弃,请开怀饮之便是!”秦旭一把扯下满脸苦笑却不敢拦阻的老许三人腰间的酒葫芦,放在桌上,故作豪爽的冲那郭兄做了个请的手势。

    “咕咚!”那郭兄盯着眼前三个能装数斤的酒葫芦,喉头微动,从怀中掏了半天,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环形玉璧,随手放在桌上,向秦旭推了推,道:“郭某此番夺人所爱,实在不好意思,小小玉璧,大概也能值得几个钱,便充作酒资吧!”

    “郭兄这是何意?”前世在酒场中快混成妖怪的秦旭,哪能这么就让眼前这位“大鱼”兄溜出掌心,作势要收起三个酒葫芦,故作不悦道:“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我见郭兄投缘,故而相邀一聚;郭兄竟然如此看人,罢了罢了,既然志趣不同,那不饮也罢!”

    “别别别!秦……秦兄,我叫你秦兄!这酒郭某才刚刚品出些味道来,却如何这般心急?秦兄刚刚所言甚是!知己!必须是知己!”那郭兄见秦旭要将酒收起来,顿时仿佛护崽的老母鸡似的,也不顾案几上油光光的菜碟,一把将三个酒葫芦拢在怀中,连连说道。

    “这样才是嘛!请郭兄务必尽兴!”秦旭缩回手,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郭兄身后,焦急不已的与之同行之人,笑眯眯的说道。

    “先生,这酒您也喝过了,咱们是不是早些休息,明日尽早赶路为是?主……主人可是盼先生久矣!”那同行之人警惕的看着秦旭等人,弯腰在那郭兄身侧小声说道。

    “你这人,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怎么这般聒噪?我自饮酒,与你家主人何干?”那郭兄已经饮了七八盏了,苍白的脸色也蕴上一抹潮红之色,醉眼朦胧的打了个酒嗝,说道。

    “我……”被那郭兄这一番抢白,那随行之人脸色也终于露出几分不渝之色,却是不敢让那郭兄看见,反而起身指着秦旭等人道:“我不管你等乃是何方之人,来此何干!识相的现在马上走,否则某定让你等后悔莫及!”

    “哟?这人在和我们说话?”刚刚秦旭请了这个酒鬼过来,又夺了三人近一个月的“存粮”,本就有些火气却不敢冲秦旭发作,正在生闷气的时候,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却自己找上门来了。这下就连一向沉稳的老许和精明强干的司马冒都有些火大,更别提浑人一个的孔二愣子了,当下就挑眉对这人说道。

    “你们,你们竟然敢这般对我说话?可知道我是谁么?”那随行之人被孔二愣子三人横眉立目的样子吓了一跳,但见秦旭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依旧一副笑眯眯看着那郭兄喝酒的样子,胆子立马又大了起来,将目标直指秦旭,强怒道:“看你这人年纪不大,竟然纵容下属这般,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你都问了我两遍你是谁了!”秦旭漫不经心的抬起头,嘴角微微一勾,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偏偏来问我这初次见面之人!看来兄台你的脑子的确有些问题啊!这是病,得治!”

    “噗嗤!”那郭兄笑点估计不高,听了秦旭这番话之后,竟然将没来得及咽下的半口酒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就连司马冒等人也被秦旭这神来一笔的回答弄的一愣,明白过来之后顿时发出哄笑之声。

    “你!你们!好!你们等着!我定要你们好看!”这人被秦旭的话一激,随着老许几人的哄笑声,竟然也顾不得之前一直在意的那位郭兄,向着酒肆外冲去,一边走还一边冲秦旭几人指指点点。

    “真没素质!”秦旭看着这人输人不输阵的作态撇撇嘴,不屑的说道。

    “少主,此人要不要?”司马冒见这人的动作,像是要去搬救兵了,眉头一皱,看了那郭兄一眼,凑到秦旭耳边低声问道,话语中的杀气凛然。

    “无妨!随他去便是!”秦旭淡淡的说道。以曹操的消息来源,加上临淄府那些已经被臧洪盯上的下层官员,秦旭可不相信曹操不知道自己等人已经在来此的途中了。从之前的只言片语之中看的出,刚刚出去的这位仁兄怕也是曹操属下的官员,搬救兵就搬救兵吧,秦旭颇有信心。有曹仁哥俩在手,除非曹操想逼着自己依靠的夏侯、曹氏二族造反,否则秦旭等人必定是安全的。只不过就是无法了解袁术和曹操的近期战况罢了。不过看这临近交战区域的襄邑依旧这般商贾往来的样子,相信袁术至少到目前为止尚且没有讨得什么好去。

    “我说秦兄,你们倒是胆子真大!知道刚刚那人是谁么?”那郭兄似乎是过足了酒瘾,举着干干的一个酒葫芦意犹未尽的砸吧砸吧嘴,将另外两个酒葫芦推到秦旭面前,笑道。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难不成还是什么人物不成?”秦旭摇了摇头,将酒葫芦递给“望眼欲穿”的身后三人,估摸着看眼前这位郭兄的样子,像是要掏些干货了,不在意的笑道。

    “哈哈,不慢你说啊,秦兄!那人可是兖州牧曹公麾下的功曹,是有权利调动本地兵丁的!”那郭兄盯着秦旭看了良久,突然语带促狭的说道。

    “那又如何?”秦旭轻笑的瞄了眼听到此话后身形有些紧绷的老许三人,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色,笑着对那郭兄道:“说来我等不过因为郭兄而与之有些口角罢了,想来襄邑兵丁断然不会跟着那人胡闹,太过为难我等吧?再者,看那人对郭兄这般殷勤的样子,想必郭兄喝了秦某的酒也必定不会让秦某几人身陷囹圄的吧?”

    “啧啧!”那郭兄像是突然肯定了什么事情似的,点点头,露出一副古怪的笑容,说道:“那可不一定哦!也得看请郭某喝酒的是何人!”

    “郭兄此话怎讲?”秦旭见眼前这人明明酒意甚浓,话语中逻辑性和快速思维竟然是丝毫不减,似乎看穿了自己身份似的,也对眼前这位郭兄的身份有了几分不太肯定的猜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若是秦兄等人乃是普通的商贾,或是如秦兄所说是出门游历之人的话,郭某承情喝到这般美酒,自然是要说合几句!”那郭兄稍顿了顿,又看了眼秦旭身后老许等三名气势逼人的彪行大汉,嘴角微微一勾,说道。

    “那以郭兄看,秦某等人不像是商贾或者出门游历之人么?”秦旭不置可否,依旧笑意俨然,问道。

    “这酒我似曾相识啊!”那郭兄没有回答秦旭所问,轻轻的吐了一口嘴中的酒气,仿佛仍在回味,说道:“我有一良友,祖上出自名门。郭某有幸曾在其处偶然得尝,久久难忘其味。据其所说,此酒乃禁中所藏啊!”

    “那又如何?”秦旭对眼前这位郭兄的身份又多了几分把握,甚至有了几分当初打许攸等人主意的心思,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这位。

    “是啊!天子蒙尘,为贼人所治!这御酒的确也不怎么稀罕了!”那郭兄叹了口气,淡淡笑道:“可据我那良友所说,这酒却是自董卓乱政火烧洛阳之后,便因为酿酒师罹难而再难有此味,十年以上的更是早被董卓据为己有。可如何令郭某相信秦兄是普通游历之人?”

    “若是秦某如同贵友一样,乃是某位名门之后,因而有此酒又如何呢?”秦旭回头看了眼一脸苦笑讨好,尴尬不已的司马冒等人,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司马冒等人为何刻意交好自己当时这个吕布府上小小的库房主簿了,甚至连进入陷阵营的名额都放言能想办法弄到,合着这直接导致了自己穿越至此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有这般来头。

    “哪家名门豪族会如秦兄这般?如此随便的被秦兄你所谓的随从挂在腰上?拿这万金难求的美酒当做解渴之物?”那郭兄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差指着秦旭的鼻子发问了。

    “这……”秦旭实在没有想到就因为这酒,惹得眼前这位大能这般作态,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当然,若是世间尚有一人既能够拥有此美酒,又能够这般让这些粗人挥霍的,也当属那位无疑了!”那郭兄冷笑一声,突然指了指东面,压低声音对秦旭说道:“你说是么?秦兄,秦主簿!”

第一百二二章 令老曹吐血的截胡(下)

    “什么秦主簿?郭兄在说些什么?”秦旭佯作迷惘的目光装傻笑道:“这酒本是一位世交,徐州豪商糜家家主所赠。秦某虽也姓秦,却实非什么主簿!郭兄话中有话,莫不是有什么误会不成?”

    “秦兄所言不尽属实吧?”那郭兄不屑的撇撇嘴,斜着眼看着做戏的秦旭,醉恹恹的说道:“秦兄当日那硬抗曹公四万大军的胆气哪里去了?强用袁氏四大谋士之三镇守济南国的豪气哪里去了?敢独身来兖州的勇气又到哪里去了?郭某虽醉,这双眼睛倒还是清明的!秦兄,你可骗不了我!”

    “看来,郭兄是认定秦某就是那秦主簿了!”秦旭也不着恼,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位病态青年,轻笑一声说道:“也罢,世人敢在郭奉孝面前耍心机,这不是孔夫子门前卖文章,自己找不痛快嘛!”

    “你见过郭某?”本来还在看秦旭被拆穿之后会是个怎样表情的郭嘉,听到秦旭突然一口叫破自己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素未谋面!”秦旭满脸淡定。心中却是炸开了锅,历史上不是说郭嘉是在四年之后才出山,自己又上哪见过去?秦旭的记性不错,郭嘉在历史上的确是在公元197年才经由荀彧举荐入仕曹操,任军师祭酒。但郭嘉其实在袁绍逃渤海准备讨伐董卓的时候,就曾经投靠在袁绍势力之中。不过郭嘉这人太有个性,袁绍那人又的确不怎么讨喜,以至于在诸侯会盟无疾而终之后,郭嘉索性炒了袁绍的鱿鱼,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跟荀彧等好友一起去投奔曹操,反倒是回家逍遥去了。

    此次在襄邑遇见,若非眼前这人自称姓郭,又是这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还好酒如命,偏偏又被曹操招揽,秦旭只不过是下意识的试探一下而已,连万一叫错之后的补救措施都想好了,却没想到竟然真是郭嘉?

    “贱名能入得令曹公寝食不安的秦主簿之耳,郭某幸甚之至啊!”郭嘉智计超人,被称作汉末第一谋士也不为过,哪里会相信秦旭这番鬼话。不过见秦旭的样子,估计一时半会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奉孝这是应曹操之邀,入仕陈留么?”秦旭对郭嘉提前了四年出现在此,也是颇为好奇,又给郭嘉满上一盏那传说中的御酒,发扬蹬鼻子上脸的精神,连郭兄这种陌生称呼也不喊了,直接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似的问道。

    “秦兄既然知道了郭某的目的地,就不怕我那同行之人此科正向这襄邑城中士兵高密,将秦兄你擒拿领赏?”郭嘉像是不太想多提这个,不客气的端起酒盏来浅浅的啄了一口,反问秦旭道。

    “曹操在青州有不少内线,估计我出青州第一天,就已经知道了秦某要来的消息。不过秦某有护身符在手,所以这老曹虽然人不咋滴,但却不敢轻易动我的!”秦旭心中突有所动,随口答道。听郭嘉话中透出的意思,秦旭怎么听怎么觉得郭嘉好像对这个时候入仕曹操并不怎么热衷?想想郭嘉离开袁绍之后的动作,令秦旭顿时有些心思活泛起来,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隐秘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郭嘉有可能此时对曹操并不看好,要不然怎么当初不同荀彧一同投奔曹操?若是吕布能得到这么一位能力绝顶,算无遗策,又没有什么野心的心腹谋士的话……

    “秦兄所言护身符,莫非是令曹操顾忌之人在秦兄手中不成?”说实话郭嘉对秦旭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能和“从人”同桌而食,算的上是没什么架子;对于汉末这只要读过几本书,说话不磕巴都可以称为有机辩之才的时代来说,秦旭能和郭嘉耍耍小心机,这脑子也还算聪明;最主要的是,就这水平的秦旭都能打的兖州兵将谈秦色变,令曹操将秦旭的名字记在袍角,那曹操的能力……郭嘉连“曹公”都不喊了。

    “不瞒奉孝,济南国一战,曹操堂弟曹仁、曹纯和军资供应豪商卫却施奸计欲借黄巾之手谋夺青州,不过,这些人看青州风景不错,为了满足他们这番心思,青州牧吕将军已经亲自将之挽留在了济南国了!”秦旭想也没想便将兖州上下刻意隐瞒,只有曹操等少数顶层人物才知道的事情真相和盘托出,对郭嘉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秦兄有恃无恐!”郭嘉点了点头,突然脸上露出几分古怪的笑意,突然一口饮干净了酒盏中的美酒,对秦旭说道:“那秦兄是不是接下来打算告诉郭某此行你等的最终目的,然后以郭某知晓太多为由,打算将郭某拐骗到你家主公那青州去?”

    “呃……奉孝为何如此说?”秦旭刚要开口,被郭嘉的这一番话堵得顿时有些发懵。看向郭嘉的眼神也有些惊诧!老郭啊,不带这样的吧?你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亦或也是穿越客?我这主角什么话都还没说呢,你就能猜到咱心中所想?

    “青州旧乱初定,百废待兴,连别势力的探子都敢用于青州政务!而你秦主簿又是出了名的谋士贩子,连袁绍手下的死忠都能被你拐来,大胆用作济南国的防守大将。郭某能被曹操相召,你秦主簿又怎能没有点心思?”郭嘉苦笑之中带着一分自傲说道。

    若是别人说出这番话,或许秦旭还会嗤之以鼻,认为这人太过自大。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怀疑咱要招揽你?忒自大点了吧?

    不过说这话的是郭嘉!秦旭又岂能只是招揽?或许此刻,对于年仅二十二岁的郭嘉来说,眼前的秦旭只不过因为青州事务不择手段的搜刮人才。但对于秦旭来讲,仅仅郭嘉这个名字,就值得用青州所有来换!

    “奉孝果然好眼力,好心计!不错,秦某的确有这样的心思!”对于郭嘉,秦旭自知同这位汉末第一谋士在智谋上是天壤之别,最好还是别耍那些小心眼了,老郭统统免疫的。倒不如实话实说来的好。

    “哦?郭某竟然还真的能够入的了大名鼎鼎的秦主簿法眼?”郭嘉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佯作孤傲贪财的样子,不甚在意的说道:“那郭某就听听若我真的入仕青州,吕将军能开出什么条件?”

    “条件?这点秦某倒是可以替吕将军做主,答应奉孝的一切条件!”秦旭满脸真诚的说道,同时心中暗笑,老郭啊,虽然你智计超人,但却不知道两世为人的秦主簿早就对你的人品知之甚深了。

    “哦?郭某倒是忘记了,秦主簿还是吕将军爱婿呢!”郭嘉抿了抿嘴,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盯着秦旭的双眼,突然说道:“我若是要吕将军麾下最精锐的战兵陷阵营的兵权呢?”

    “啥?陷阵营的兵权?奉孝确定只这么一个要求?”不单单秦旭愣住了,连秦旭身后的老许三人也愣住了。秦旭愣住是因为没想到天上竟然真的有掉馅饼的事发生。不过老许三人想的是这郭嘉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且不说陷阵营的调兵虎符早被吕布交给了秦主簿手中,虽然这事隐秘的很,你不知道也正常。但单凭你一个新入之人上来就要兵权,而且还是吕布麾下最精锐的战骑!纵观大汉四百年,也没有这么胆大包天的吧?

    “然!”郭嘉微微笑道。双眼四十五度望天,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着秦旭的动静。不得不说郭嘉虽然无限接近神人,但终究不是神仙。由于地域的约束性和对大汉官场人性的了解,使得郭嘉就算智计再怎么天下第一,估计也不会想到不按常理出牌的吕布会早已将陷阵营的调兵权交给了同样不爱按常理出牌的秦旭。

    汉末是施行部曲制的,势力之主所拥有的部曲叫做中军!其他各军由各个将领所拥有的部曲组成!这些掌兵之人对兵权掌控的重视超乎想象,对想染指自己兵权之人,别说是女婿了,就是自家主公也不行,汉末三国不乏主公强行夺权,招致部下兵变的例子!大汉四百年,从来没有听过将手中兵权送于他人的。所以在吕布和秦旭这对想法怪异翁婿面前,就算是郭嘉,也难得的失算了一回。

    “咚!”郭嘉正在奇怪秦旭的表情怎么如此平静?就算不面露愤怒也多少得有点不悦啊。就见秦旭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事,在老许三人复杂的目光中,丢在桌上。

    “这是何物?”郭嘉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有点难以置信的问道。

    “奉孝乃是至诚君子,大丈夫,纯爷们!不会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吧?”秦旭终于在郭嘉面前找回了点面子。开玩笑,这可是被称为“天生”的郭嘉郭奉孝,不就是陷阵营的调兵虎符么?或许在别的势力中这般轻易给出多少会有点麻烦,但在吕布军中,难不成跟随吕布良久的陷阵营会为了这么个不当吃的铜块就反了吕布不成?说到底,这虎符不过就是一种象征罢了。若是只用这么个象征之物就能换回个绝顶智谋人物的效力,估计秦旭做梦都会笑醒的。

    “难道真是陷阵营调兵虎符?”郭嘉的声音陡然拔高,此时的郭嘉终究还不是那个遗计定辽东的绝世智者,此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做出了符合一个年仅二十二岁年轻人应有的反应。略有些失落的喃喃说道:“郭某终究还是失算了……”

    “就是他们!夏侯将军,他们就是袁术奸细!”就如同港片中警察总是姗姗来迟一样,这边郭嘉被秦旭话音将住,正待半推半就从了的时候,之前郭嘉那位随行之人带着一队襄邑驻兵在一位身着半身甲将领的带领之下,冲了进来!

第一百二三章 荀彧想杀人(上)

    人生中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巧合!最终被“有心人”归纳成为一句老话,无巧不成书!

    秦旭一直仗着先知先觉,有为吕布搜罗些顶级人才的意愿,但由于吕布狼藉的名声和暴虐性子,始终无从下手,只能用些下作手段勉强为之而已。由于赌输了被秦旭埋下伏笔的徐晃如是,被“困在”济南国的许攸三人众亦如是。这种方式手段现在几乎都成了本能似的,很令秦旭头疼的同时也不得不为之。

    或许是时来运转,没想到着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在秦旭暗中到陈留来,本想借着袁术之事,打算重操旧业同曹操做笔大买卖的时候,却意外遇到了令秦旭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大鱼”。

    历史果真是位善于遮掩真相的黑色幽默大师!

    厚厚的一堆汉末史书之中,究竟还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他不说,被盖棺定论,划归到曹氏死忠,同曹操之间留下不少君臣相得假话的郭嘉,在这个时候竟然对入仕曹操之事不怎么热衷?只三两句话就被秦旭这个半吊子说客说动,生出了几分去青州之地看看的想法!

    正当秦旭一颗小心脏被幸福之锤重重的击中,郭嘉就差痛快的说出转投吕布,给老曹来个爽快的截胡,令秦旭晕乎乎不知所以然的时候。如同所有情节曲折的电视剧情中总要在这个时候有人出来捣乱一般,奉命去接郭嘉来陈留的随行之人,带着襄邑驻兵和一位身着半身甲,明显是曹军高级将领的中年男子,走进了酒肆之中。

    “夏侯将军,这几人定然是袁术军探子!”那随行之人指着和郭嘉坐在一起的秦旭等人喝道。

    “你说的袁术军探子就是这几人?”中年男子将领不敢相信似得看着秦旭一行人,眼眸中满是狂喜、愤怒、惊讶、难以置信等诸般复杂之色,只差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语带惊喜之意的对那郭嘉的随行之人说道。

    “正是!”那人听出这将领口中仿佛认可了他的说法,顿时一副洋洋得意的指着秦旭等人道:“这几人不但肆意冒犯主公帐下文臣,还大言不惭说些对主公不敬之语,在下都不敢复述!定然是袁术探子无疑!夏侯将军莫非还信不过在下不成?快快将之抓起来!”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神行将军,竟然被一介小吏呼来唤去,置自家同袍兄弟的性命于不顾,置自家主公大敌临境而不理,倒是当真令某长了见识!”秦旭见了这中年男子似曾相识的模样,又听那随行之人的称呼,顿时露出几分促狭的笑意,懒洋洋的说道。一旁的老许三人也认出了这位,赫然正是当日首当其冲,几乎被秦旭略施小计,弄的全军覆没的夏侯渊!只有郭嘉在与他同行之人说出这番话来之后,眼眸中闪过几分不屑和好奇之意。

    “哼!看来秦主簿不仅这装神弄鬼的本事了得,这嘴皮子也溜的紧呐!就不怕某这手中刀利么?”夏侯渊此时握住刀把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当日与阵前同秦旭匆匆一见,尚未接战便胜负已分,夏侯渊麾下骑兵十不存一,实力大损,而且导致当时炸营的罪魁祸首,也多是自家麾下战马,深觉愧对曹操,这才在袁术进犯之时,自请上阵来此,没想到冤家路窄,再次遇到了秦旭。夏侯渊是连做梦都想亲手宰了眼前这个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年轻人。本以为秦旭没有认出自己,正好可以接着奸细之名除之,但可惜的是,秦旭的记性不错。而且济南国一战的后果,夏侯渊也是少数知道真相的人之一,也接到了曹操传信秦旭要来的消息。眼见着死仇而不能杀之的憋屈,令夏侯渊脸皮都憋得有些发紫。

    “怕!怎么不怕?秦某手无缚鸡之力,最是怕死了!不过若是夏侯将军能备上一辆豪华的车架,送我等去见你家主公曹操,我想秦某会更怕将军的!”秦旭见夏侯渊犹豫之色,哪还能不知道自家生命已无危险,也有心逗逗这位汉末名将,笑道。

    “竖子!你好胆!”夏侯渊本就是个暴脾气,虽字妙才,但一无可妙,二才也有限,最吃不得人激。不过不说曹仁曹纯两人生死捏在这年轻人手中,就连兖州军资的最大支持者卫家的代言人也在人家手中,夏侯渊此刻是忍也得忍,不忍也得咬牙忍!虽然被秦旭几句话气的半死,但还是冲身边副将使了个眼色,令他去照办!

    “夏侯将军,这这……”郭嘉那随行之人就算是再傻,待见了夏侯渊的这副样子之后,也知道眼前这人不管是那边的,都不是自家能够惹得起的,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将这个谎报军情之人,给我拖出去,斩了!”夏侯渊被秦旭激起的怒火,本就憋在胸中,此刻见这人还是这般没眼力见,哪还能压抑的住,冲这位仁兄怒吼一声,决定了此人生死。

    可怜这位仁兄连个自家名姓都没有来得及道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了自家势力将军的刀下之鬼,也不知道到了九泉之下会如何做想。不过看郭嘉目睹这一切后紧皱的眉头,秦旭心中对这位枉死的仁兄情真意切的道了声谢谢。

    “姓秦的,说出你随行之人的名姓和官职,本将要备案!否则无由少了一人,莫怪本将没有告知与你!”夏侯渊铁青着脸,不得不强忍着对眼前这个可恶的年轻人的入骨之恨,沉声道。

    “这个自然!”秦旭为刚刚帮了自己“大忙”的曹军文臣默哀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冲郭嘉挤了挤眼,对夏侯渊说道:“奉大汉青州牧、左将军吕温候之命,大汉青州牧府少府,左将军府主簿秦某,领左将军府军师祭酒郭某,及卫士许、司马、孔某三人,欲拜上兖州牧曹将军!请夏侯将军尽快安排吧,若是误了时辰,秦某真的很担心几位身在济南府的知己好友会等急了!”

    “你!……等着吧!”听了秦旭仿佛使唤小厮似的话,夏侯渊知道若是再和这个小煞星待一会,怕是不用再领教秦旭那些神神鬼鬼的道道,单单是气,也能气死。吩咐副将留下十余名兵士在此,夏侯渊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秦兄,郭某何时答应去青州当什么军师祭酒了?”夏侯渊气呼呼的走了,郭嘉也是苦笑不堪的对秦旭埋怨道。

    “奉孝!男人一口唾沫一根钉,不是你说我主若是给你陷阵营的兵权,你就来青州的么?反悔可不是你郭嘉的作风哦!再说军师祭酒这个官职多么拉风?同你多么相配?回头我就奏请主公给你加封。你放心,这事我不是第一次干了!”秦旭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似乎对郭嘉能够问出这么没有营养的话来感到十分惊奇。大大咧咧的对郭嘉说道。

    “秦兄,你!你还真是……”纵使是一步三计的郭嘉也不知道该说秦旭什么好了。作为一个对自己的才华十分自矜之人,自有一份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然!在郭嘉故意提出来的这看来难如登天的要求,本意是让秦旭知难而退,却没想到竟然被秦旭分分钟解决了,郭嘉虽然一时有些愕然,心中难免有些疙瘩,但也因秦旭能这般轻易拿出虎符之事,对吕布军有了几分好奇。

    见年仅二十二岁的郭嘉这副纠结的模样,秦旭心情简直好到爆棚!没有见过吕布的人,或许摄于吕布的凶名,多有排斥。但深知吕布的秦旭却可以坚信,只要郭嘉此番没有太过拒绝的意思,只要同去青州和吕布相处久了,以吕布那难以阻挡的独特魅力,和郭嘉又同是出自寒门,利益诉求上有诸多的相同,没准在咱秦主簿的“撮合”下,郭嘉真的能成为吕布的绝对心腹也说不定。

    不过,曹操可就惨咯!不知道若是郭嘉那些好友见到郭嘉竟然同秦旭在一起,会不会疯掉?又或者宁可不要曹仁和曹纯以及那卫却的性命,也要将秦旭和郭嘉灭杀在陈留境内?秦旭坐在快疯了的夏侯渊给安排的豪华车架之上,在至少五百兵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向着陈留城开拔!

    本以为被几次大亏折腾的够了的老曹,至少也得来个下马威之类的“欢迎仪式”,以老曹的性子,这事是绝对不担任何道德压力的。但到了陈留之后,秦旭还是被曹操的动作给震了一下,将刚刚因为中途拐了郭嘉而生出的些许小看曹操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曹操虽然碍于兖州牧的身份没有亲自到陈留城门迎接,但还是派了麾下以荀彧为首的一众谋臣亲候,算是给足了令他恨之入骨的吕布面子,单单这份心胸或许也是历史上曹操最终能够在汉末群雄中脱颖而出的一个先决条件吧。

    “秦主簿远来辛苦!荀彧代我家主公在此恭候多……奉孝!!?你如何会和这,这秦主簿同车而来?”正待和作为青州使者的秦旭虚与委蛇一番的荀彧,客套话尚未说完,就见到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身影,令一向沉稳的荀彧差点站立不稳。

    秦旭心情颇为愉快,能令以一贯风度翩翩,儒雅温和,有“王佐之才”之称的留香荀令在城门口当众这般失态,作为穿越众的秦旭颇有荣焉。

    “文若!”郭嘉冲荀彧拱手为礼,苦笑的看了一眼一脸得意的秦旭,纵使浪子心性智计超人的郭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位至交好友了。

    “荀先生!好久不见,风采依旧!真是令秦某心折啊!”秦旭此时就是捡了便宜还卖乖的典型,佯作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对荀彧及一众出城相迎的陈留文官问道:“怎么,您同我们青州左将军府军师祭酒郭先生曾经相识么?”

    “我……”饶是一向温和待人的荀彧,此刻也生出了要杀人的心思!

第一百二四章 荀彧想杀人(下)

    荀彧出身豪门大族颍川荀氏,是史记中同孟子同列的战国大儒荀卿(荀子)十三世孙。世代书香门第,高官巨宦之家。祖父荀淑品行高洁、海内知名,被时人称为神君,父叔辈号为八龙,以至于荀彧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精习荀子帝王之术,被当时的南阳名士何颙惊呼:颍川荀彧,王佐之器!

    就算是心气颇高的曹操在荀彧弃袁来投之后,也大为赞赏,称之为“我之子房”。将之同“兴汉四百年”之大汉开国留侯张良相比。

    就这么一个有家世、有背景、有能力、有修养的大汉四有青年,在两次见面给秦旭的印象中,都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可就是这位常人眼中待人温和有礼,处事张弛有度,谈吐优雅之极的荀彧荀文若,此刻见了同秦旭一同前来,还冠着吕布军军师祭酒官职的郭嘉,顿时就有些不太淡定了。

    当日在陈留城吕曹夜宴曹操对秦旭产生兴趣之时,戏志才、荀彧两人就已经在给郭嘉在曹操面前造势了。不但交口称赞称郭嘉的才能十倍与己,更是强调胜却当时的秦旭良多。之久就联手给郭嘉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书信,比历史上提前了数年,约请郭嘉来兖州入仕曹军。

    这一晃就是快半年过去了。这期间曹军发生了很多不太顺心的事情,使得曹操也开始对这个被荀彧和戏志才两大能人联手推荐并且推崇万分的郭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和强烈的渴望。要知道曹操要是动了心思,那可不是轻易好相与的。奈何郭嘉行踪不定,两人不得不一推再推,反而衬得郭嘉颇有名士风范一般。让几次在吕布和秦旭手中吃了亏曹操对号称才能远胜秦旭的郭嘉愈发的渴望!

    几番等待,好容易得了前去送信的文吏传回来的消息,说郭嘉已“欣然”应允,前往陈留与旧日颍川故交一叙。虽然没有明说是否要投靠曹操,但对于荀彧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荀彧比郭嘉大七岁,在颍川时就同郭嘉这惊才绝艳的小同乡交好。相交多年,荀彧自是深知郭嘉虽然游戏风尘,却并非是隐士的性子,而是一直在待价而沽,寻求心中明主。

    在荀彧心中,这世间有大能力,有大毅力,可以借霸道匡扶汉室,重振炎刘之人,非曹操这位不拘小节,爱才惜才,善识人用人,又腹藏韬略的人主不能成事。虽然不清楚郭嘉心中明主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在荀彧看来,曹操若是还称不得明主,那世上就再无可称明主之人了。所以荀彧一向坚信,不管之前郭嘉如何看待曹操,只要郭嘉同曹操见上一面,定然会成为同戏志才一样可以被曹操信任倚重的谋士的。这完全不需置疑!

    不过可惜的是,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

    荀彧的愿望很丰满,可现实实在太骨感。荀彧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郭嘉一行竟然会同前来陈留出使的秦旭搅合到了一起,并且在还没有见到曹操之前,就被征辟为青州吕布军的军师祭酒。荀彧没有怀疑秦旭的话,因为荀彧对郭嘉太了解了。也正因如此,一向举重若轻的荀彧一时也险些失态。

    “奉孝之前可曾接到荀某同戏兄的书信?”荀彧总算还能强行克制住情绪,强作笑颜请秦旭等人换车进入陈留城,自己却故意落后一步,同故意安排秦旭分开的郭嘉并行,急切的低声问道。

    “自是收到了,这不就到陈留来了么!”郭嘉闪过一丝尴尬的笑容,以郭嘉的超人智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自己至交好友的荀彧解释,只能模模糊糊的回答道。

    “奉孝!你人自是到了,但如何却成了青州的什么军师祭酒?这等儿戏般的军职,之前从未有过,你怎么也会答应?戏兄与某几次相邀之意,奉孝难道不明白么?”荀彧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郭嘉,低声说道:“奉孝之前几次言要潇洒自在,不欲入仕,为兄可是从不打扰;此次同戏兄一同相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事。奉孝若是有入仕之心,大可明白告知荀某,你我至交,又有何不可明说!可奉孝却偏偏……唉!奉孝啊!吕布何人?世人皆知!奉孝智谋超绝,为人主渴求之人,就算不欲同我等一同侍奉曹公,在何处不可一展抱负?又何苦弃皓月而就烛火?”

    “文若兄之言大善!”荀彧的一番话是苦口婆心,句句情谊深重,郭嘉也是连连点头,说道:“曹公之德,诸侯讨董一战,唯有曹公独往救援天子,早已天下皆知!曹公之能,三月定兖州,诸郡降服,也被世人传颂。这些嘉又焉能不知。足可以称之为明主。但曹公麾下武有宗族之力,文有诸兄辅佐,郭嘉此来,不知曹公欲将如何用之?”

    “这点奉孝不必担心!”荀彧自信满满,冲郭嘉笑道:“可能奉孝有所不知啊!主公敬贤爱才之望,绝对出乎奉孝之所想!以奉孝之能,加上某与戏兄的举荐,彧敢保证,奉孝定然能够深受主公重用,倚为谋主的!”

    “哦?文若兄所言当真?”郭嘉嘴角微勾,再次确认道。

    “当真!当真!为兄可同戏兄共同作保!如此奉孝该相信了吧!”荀彧满脸喜色,信誓旦旦的说道:“待那秦旭事定之后,奉孝便同荀某一同去见主公,日后你我至交好友一展抱负之日不远矣!”

    “文若兄之言如黄钟大吕,令小弟茅塞顿开啊!”就在荀彧脸上笑容渐浓之际,郭嘉却出乎荀彧意料的话锋一转,从怀中拿出一件物事,摆在荀彧面前,问道:“不过曹公也能如同那吕布一般,将此物交付给郭某么?”

    “这……这是虎符?奉孝从何而来?”荀彧本是一脸希冀的看着郭嘉,却不想郭嘉却拿出了这么个让荀彧眼熟的东西。

    虎符,自春秋时代,就作为一支军队的调动凭证而存在,认虎符不认人。自秦汉以来,往往是皇帝交给带兵大将出征的信物凭证。汉末动乱,天子蒙尘,各镇诸侯纷纷私铸虎符用以调动直属私兵,以区别麾下将领的部曲。因此,虎符在汉末,往往会被势力之主交由最信任的军队调用者。或许这人无法真的调动这支势力中最精锐的军队,但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郭某乃是青州牧左将军府军师祭酒,有陷阵营的调兵虎符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郭嘉手中把玩着三寸见方的铜质半片虎形兵符,笑眯眯的向秦旭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对目瞪口呆的荀彧说道。

    “奉孝看来是下定决心了?”荀彧苦笑的看着郭嘉年轻的面容,看来之前自己所说那些算是白费口水了,又顺着郭嘉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秦旭,心中一片苦涩。郭嘉的本事,荀彧尽知,而秦旭之能,也在几次曹军失利中有了深刻的认识,若是这两人联手……主公,你的命运怎么会变得如此多舛啊!

    “也说不上什么决心!既然吕青州如此盛情,郭某怎么说也得去青州看看才是啊!”郭嘉看向荀彧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狡色,说道:“怎么?难不成文若兄打算强行扣留郭某和那秦旭不成?”

    “这怎么可能?”荀彧至诚君子,偶尔生出这般下作的念头就已经羞愧不已了,偏偏却被郭嘉一口道出,当下连连摆手,正色道:“既然奉孝想去青州看看也好,不过为兄厚颜相求奉孝一事,若是奉孝见识了吕布那厮的真面目,万望一定要告知荀彧,荀某虽然不敢保证主公会不会也有如此……如此魄力,但定当说服主公入青州三十里相迎!”

    秦旭不知道荀彧和郭嘉在后面聊什么,但从荀彧刻意安排的车辆架次就可以想的出来,这荀彧想必对郭嘉还没有死心啊。不过秦旭却并不担心郭嘉会被说服,从历史上郭嘉明知荀彧戏志才等至交好友在曹操处,却偏偏在四年之后才入仕曹操的历史事实就可以看的出来。

    其实秦旭能用一块虎符换取郭嘉的好感,绝对不是偶然之举。对郭嘉这类“神人”来说,所谓人主的能力、志向其实并不重要;对所谓的忠诚更是嗤之以鼻。他们所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可以通过人主的逐步成功获得展现才华机会的舞台而已。就像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可以和郭嘉相提并论的诸葛亮,当时以猪哥的人脉,明明有着更好的选择,偏偏选择了刘备一样,绝对的自主权,也是这些顶级谋士考虑的因素。

    现在郭嘉也在面临着自己的选择。前番郭嘉投靠袁绍,却仅不到一个月就认清了袁绍好大喜功,却又优柔寡断的性子,毅然选择离开,就是如此。

    而现在曹军之中,有深习帝王术的荀彧为之梳理政务,有智计出神入化的戏志才为曹操谋主,更有吕虔、程昱等多谋善断之士为羽翼,郭嘉不过一个年轻人而已,新入之人就算能力再强,再得曹操信宠,以郭嘉的浪子心性甫得高位,也多半不会得所有人所喜的。

    荀彧虽然自认为了解郭嘉的性格,认同郭嘉的才能,但多的却是以己度人。却是忘却了曹操之所以认同荀彧,虽然荀彧的才能占据绝大多数,可不得不说,颍川荀氏的身份,也颇为被曹操所借重。荀彧,毕竟不是郭嘉。

    而作为穿越众的秦旭则不同。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的印象已经深入心中。估计郭嘉自己都没有秦旭了解自己的深刻。

    秦旭作为吕布的女婿,也敢替吕布做这个主。不就是个象征性的调兵虎符么?反正吕布已经赐给了自己,给了郭嘉又如何?难不成郭嘉还能靠这么个铜块真的调动陷阵营向吕布挥刀不成?郭嘉无甚野心,所求不过是主公信任和足够的自由度而已。

    要信任?给!

    要兵符?给!

    要自由?给!

    总之吕布喜欢的是战场上的杀戮,只要满足了他的这个愿望,还能扩大地盘,只要不生叛逆之心,其他有秦旭在,都好哄的很!

    所有都是秦旭针对郭嘉的心思所作出的举动,这令本就有着这个时代人主所共有的多疑性子的曹操怎能比拟?

    自打秦旭遇到了郭嘉,荀彧就输在了起点!

    使得荀彧此刻竟然生出了无比认同程昱的感觉,秦旭,的确该杀!

第一百二五章 白送都不要?

    曹操对秦旭的感情很复杂。

    简单概括四个字,又恨又爱!

    尽管两人真正面对面相见不过一次而已。

    抛开阵营间的对立,秦旭这半年来做的事情,说实话很对老曹的脾气。不管是吕曹夜宴上的交锋,还是令曹军在无名山谷的大败,直到最近济南国之战。说来最近几乎每件令曹军吃瘪的大事都有秦旭的身影搀和其中。有手段,不死板,会借势,次次以弱胜强,回回出人意料;,几乎折腾的兖州上下曹军谈秦色变,逼得自视甚高的曹操也不得不对这个和自家长子曹昂年岁相当的少年重视起来。

    没办法,秦旭就好像是他老曹的克星似的,打打不过,四万精锐正面进攻都被眼前这小子轻易击溃;用计给吕布上点眼药吧,非但没有达成效果,白搭了若干军粮军器不说,还令吕布凭空得了十万人丁数万青壮;逼不得已想搞搞偷袭还被包了饺子,两个堂弟和卫家子卫却到现在还在济南“做客”。这让自打诛董之后顺风顺水的曹操十分的不适应,令曹操在自己的衣角上都绣上了秦旭的名字,时刻提醒自己之前所受之耻辱。

    可问题是越是这样,却更令爱才如命的曹操对秦旭不可遏制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老曹就是想不明白了,如此天纵之才!怎么就投了吕布那厮了呢?难道就因为吕布搭上了个女儿么?咱老曹也有啊,不必他老吕家的基因差!若是你秦旭来投,给俩都没有问题!

    也不知道若是被曹操得知,秦旭一开始是打定主意跟着他老曹混,若非之后倒霉蛋曹洪所做的事情惹毛了秦旭,没准秦旭已经是他曹操麾下之臣了这件事,会不会喷血三尺。

    “秦主簿,最近做的好大事啊!不愧是少年英才!青州栋梁!数月不见,曹某想念非常啊!”时隔几月,依旧是当日吕曹欢宴之地,秦旭终于见到了曹操,和想象中相同,这个在历史上赤壁之战中吃了大亏还有心情嘲笑孙刘无谋的绝代雄主,果然没有将这次袁术来攻之事放在心上。至少表面上没有放在心上,依旧满脸热情欣喜的同代表青州而来的秦旭见了礼,丝毫没有因为两军现在对立而有丝毫的失礼之处。

    “曹将军谬赞了,都是大家抬爱秦某而已!”秦旭拱手为礼,同郭嘉一同坐在曹操下首,没接曹操的话茬,淡笑回道。这等官面的说辞,见惯了后世商务会谈的秦旭自然不会当真在意,当面喊哥哥,后面捅刀子的事,往往就是这种表面上热情不已的人最爱做的事情。而且在秦旭看来,这老曹也没安什么好心。此刻曹军文武俱在,所谓秦旭的那点功绩,不都是在坐这几位“奉献”出来的?若是秦旭应和,说不得就给了这些人动手的机会了。老曹可是有前科的。

    “唔?不知秦主簿身旁何人?莫非也是青州官吏么?”曹操见秦旭不上当,也只笑笑没有在意,绝口不提换俘之事,反而对秦旭身边的郭嘉产生了兴趣。

    “这位?”秦旭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偷眼看了坐在秦旭正对面有些紧张的荀彧一眼,在郭嘉的苦笑中慢慢的开口说道:“回禀曹将军,这位是我家主公吕青州麾下,左将军府军师祭酒郭……”

    “主公!”秦旭故意拖长的话音未落,果然就被眉头紧皱的荀彧开口打断。郭嘉和荀彧的交谈秦旭没有听到,事后也没有找郭嘉求证。没那必要,用屁股想也能想出荀彧的打算,无非是想借着往日的交情劝降郭嘉而已,他也不想想,郭嘉是那么好改主意的人么?不过这样也好,只要荀彧对郭嘉还有念想,在曹操面前就由不得他不帮自家说话了!留香荀令是谦谦君子不假,但涉及到了互相交兵的两家利益,秦旭也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他那君子之腹了。

    “文若有何要事,尽管说来?”曹操略带惊讶的看着突然站出来的荀彧,开口说道。现在正是两人的蜜月期,对精习家传帝王术的荀彧,曹操多数时候很在乎他的意见,并且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以师礼事荀彧。现在听到荀彧竟然这般失礼的打断秦旭的话,也没有多做计较,撇开秦旭急忙问道。

    “主公明鉴!”荀彧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因戏志才病重在家,没有在场,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阻止秦旭将郭嘉的身份给说出来,哪里又有什么要事?不过看着曹操关切的目光,荀彧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郭某不过一小吏而已,秦主簿自青州远来陈留,定是有要事同主公商议。不如主公就听一听秦主簿的来意如何?”

    “唔?”曹操对荀彧突然说出这番话也满是疑惑。谈判的技巧,往往都是谁先着急谁就处于下风,这几乎是惯例了,稍微读过点书的人大多都知晓。以荀彧这浸淫帝王术多年的大能来说,怎么会抢着将主动权交给对方而犯如此浅显的错误?虽然荀彧的此番举动令曹操感觉十分不对劲,但出于对这位“我之子房”兄的信任,还是点头随着荀彧的话头笑道:“文若所言不错,倒是曹某有些顾左右而言他了,那秦主簿此来,不知奉了吕将军什么嘱托啊?”

    “曹将军和荀先生真是主臣相得啊!”秦旭笑眯眯的“奉承”了两人一把,对有王佐之才称谓的荀彧竟然也能说出这么没甚水准的话感觉有些滑稽,略顿了顿,笑道:“不瞒曹将军,贵方所部曹仁、曹纯两位将军,前几日到我青州做客,被我家主公吕青州招待甚殷,所费甚靡。其实这都没什么!温候常对旭言,既然同为大汉之臣,便有同僚之仪,不过曹将军您也知道,吕将军新得青州,府库俱空,贵方这两位胃口也着实大了些,以至于……”

    “哼!以至于什么?吕布有何条件交代于你,直接说出来吧!”曹操的眼神渐渐的冷了下来,秦旭来此的目的,早在几天之前就被曹军安插在青州的内线给探听清楚了,不就是想拿曹仁、曹纯两个倒霉蛋换些好处么?划出道来,直说就是了,偏要这般弯弯绕,忒不爽利。

    “曹将军真是心急啊!”秦旭偷眼打量了脸色俱是铁青的厅中曹军众文武,嘴角勾出一丝笑意,道:“还请曹将军和诸位将军、先生放宽心。秦某刚刚说了,我家主公虽然恼怒这两个吃货胃口太大,凭空给青州带来不少负担。但念在同为大汉僚属,贵方又被恶客登门的情况下,特地嘱咐秦某代为转告。虽然贵我双方之前有些小误会,小摩擦,小冲突,小……咳咳,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只待秦某离开兖州,曹将军自请派人去济南国接他二人回兖州便是!”

    “什么?”秦旭话音刚落,大厅中文武诸将不由自主的脱口惊呼而出道。

    白给?不用赎金?是咱听岔了还是吕布真傻了?难不成吕布真的如秦旭这厮所言,认为两军之前都是误会,要借着这个机会重修于好?

    “秦主簿所言当真?”曹操狭长的双眼慢慢的眯了起来,佯作沉思状,却在眼缝中打量着一脸微笑的秦旭,不知道这个令自己吃过不少亏的小子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

    不对!肯定有地方不对劲!吕布的性子曹操太了解了,绝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再加上这个狡猾狡猾的秦旭,哪里会有这般好心!

    “我家主公乃是大汉青州牧,左将军,爵封温候,自然是一言九鼎!秦旭虽然官小职微,但也绝不是浪言之辈。自然说话算话!曹将军何必见疑?”秦旭佯作不悦道。

    秦旭的这一作态,倒是真的唬住了一些曹军文武。这几个月兖州同青州交战,连番大败之下,粮草、军械、钱币都几乎到了临界点,不但要重新招募、训练兵丁,安抚世家豪族,同时还要应付袁术同南匈奴联军的入侵,使得号称中原大州的兖州也有些吃不消了,地主家这回也真的没有余粮了。

    “嘶……”荀彧本来对秦旭所言也半信半疑,想想秦旭这般信誓旦旦的代吕布来兖州,应该也不会用个假消息来忽悠自家主公吧?但自荀彧的目光转到秦旭身边郭嘉的身上时,顿时有些惊冷起来。不对劲!荀彧同郭嘉多年至交,郭嘉脸上一闪而过的哂笑之意不差分毫的落在了荀彧的眼中。突然一个人名像是闪电一般击中在荀彧的心头之上,顿时令荀彧倒抽一口凉气。

    卫却!

    刚刚秦旭所言“送还”之人中,好像没有提到卫却!

    或许厅中其他文武并不怎么在意卫却这么个人物。在他们看来,卫却此人不过是个商曹而已,平日里又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有时候连曹操的面子都不卖,活该遭罪。而曹仁、曹纯这两位曹操的堂兄弟就不同了,不但是曹操同族,又有能力、够忠心,这次的失败也不能全怪到他们身上,吕布能够送还这两人已经够意思了,毕竟人家才是战胜方!至于一个无足轻重商曹,也就被选择性的忘记了。

    “主公!彧以为秦主簿此言差矣!”就在大厅中多半曹军文武面露喜色之时,荀彧却突然起身,站到大厅中央,先是冲曹操行了礼,又满脸郑重的对秦旭说道:“秦主簿所言吕青州仁义之举,荀彧实在感佩之至。只是我方曹仁、曹纯两位将军毕竟叨扰吕将军良久,寻常小民到别家做客还讲究个礼尚往来,我等岂能令吕将军白白招待二位将军呢!”

    “文若之言,甚是有理!”曹操听完荀彧所言,略一沉思,眼眸猛的睁开,说道。

第一百二六章 戏志才力挽狂澜

    曹操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一颗心思堪称七窍玲珑。

    在荀彧刚一开口说道非要支付曹仁、曹纯两人的赎金的时候就恍然明白过来。

    秦旭你个竖子,咱老曹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敢在这里玩花活,当真以为没人敢杀你么?

    “这是着实不用,同为大汉之臣,又是毗邻的兄弟州郡,谈钱多伤感情?伤了青兖两家和气嘛!”秦旭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面对成名已久的曹氏主臣面不改色,看的身边的郭嘉眼中异彩连连,自打秦旭张口,虽然郭嘉对此中秘事所知不详,但却不影响推断曹操和自家好友荀彧八成是落入了这位年纪轻轻的秦主簿彀中而不自知了。这个将自己都差点被绕进去的秦主簿,看来的确有点意思啊。

    “秦主簿不须多言了。正如你之前所说,既然是兄弟州郡,曹某定然不会令奉先笑我不识礼数便是!只需秦主簿将两人所费条目列出来,曹某照付便是!这些都好说!”曹操右手杵在案几上驾着嘴角,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旭,话锋一转说道:“只是还有一事尚须秦主簿上复奉先,请他帮个小忙!”

    “曹将军请讲!”秦旭大袖一甩,故作豪爽道:“我家主公一向仗义,只要能帮的上的,秦某相信定然不会令曹将军失望!”

    “这个……”曹操没想到秦旭竟然这么好说话,一时间也有些卡壳,给荀彧使了一个眼色。

    “是这样的!”荀彧再次看了眼秦旭身边老神在在的郭嘉,皱了皱眉头,说道:“正如秦主簿之前所言,贵我双方发生了些小摩擦,小误会;跟随两位曹将军前去青州的,尚有一人,不知秦主簿可曾得温候交代处置?”

    “尚有一人?不对啊!我等在济南国就请到了二位曹将军啊?”秦旭面做惊愕状,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曹氏主臣,心中却暗笑不已。

    “这?可那卫却明明……”见秦旭一脸错愕,言辞掷地有声不死作伪的样子,饶是得了程昱传信,以及内线确认,卫却的确身陷青州吕布军中,荀彧也不由得闪过一分恍惚。看来郭嘉之事令荀彧方寸有些乱了,之前秦旭一直在变相的强调济南国之事,就是因为吕布军在济南国的的确确只俘虏了曹仁、曹纯两人,荀彧终究还是被秦旭偷换概念的小把戏带进了沟里。

    “卫却?荀先生说的是卫却?”秦旭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变了脸,猛的直起腰来,面带怒色的连连追问道。

    没想到秦旭竟然会突然变脸的曹氏主臣一时间也有些缓不过来。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一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模样,这是怎么了?又在耍什么花招?

    “正是!那卫却卫伯道乃是……”荀彧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暴怒,竟敢在曹操面前大呼小叫的秦旭,一时间也拿捏不准秦旭究竟什么地方吃错了药,怎么听到卫却这个名字竟然这么大反应。之前曹操都已经答应按照惯例支付赎金换人了,按道理说再加上个卫却也无伤大雅啊,饶是荀彧心思百转,也想不通秦旭为何如此。

    “荀司马不必多言了!”秦旭脸色铁青,十分不礼貌的打断了荀彧的话,连先生二字都不称呼了,冷冷的说道:“敢问先生所言卫却,可是那黄巾贼巨擘,统帅淄川国十余万贼寇的卫却?荀司马能够确定,此獠当真是随从曹仁、曹纯两位兖州将领同去青州的么?”

    “这……”荀彧被秦旭这么一声喝问,也有些发懵。的确,根据程昱回来所说,卫却的确是去了淄川黄巾营地,而且极有可能被淄川黄巾韩广部当成“礼物“送给了吕布。但怎么在你秦旭口中,却成了那里的黄巾贼寇首领了呢?卫却你姓秦的明明是见过的啊,之前在陈留夜宴之时还“欺负”过人家呢,怎么这会子装不认识了?

    “文若不必多言了!”曹操脸色数变,冷言道。荀彧至诚君子,不太擅长这等阴谋诡计,被秦旭这小狐狸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可他曹操本就是此道高手,这会再看不出来秦旭的小把戏,就不是那个敢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魏武曹操了。开玩笑,卫却是黄巾巨擘,亏秦旭你小子能想的出来。黄巾贼是什么人?沾染上一点名声这辈子就甭想洗脱。若是被秦旭在这里坐实了此言,在这极重门风的大汉天下,卫家的名声就彻底玩完了。而他老曹之所以能够起家,迅速评定兖州,除了得陈留巨贾卫兹的倾家相助之外,和河东卫家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若是卫家因此在大汉失去了道义制高点,那曹操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可能被有心人拿出来评头论足。曹操的名声因为出身本就不怎么招人待见,若是被爆出鼎力支持曹操的卫家出了个黄巾巨擘,那还说什么清黄巾,理州务?还说什么扫平天下,中兴大汉?不被天下诸侯群起而攻之就算是他老曹家祖上烧了高香了。

    合着之前不管是一直强调吕布大方也好,无条件释放曹仁、曹纯两人也罢,都不过是烟雾弹而已,真正的杀手锏在这等着呢。若是兖州上下真的笑逐颜开的接受了吕布的“好意”,迎回二将而对卫却置之不顾,就相当于帮助吕布坐实了卫却的身份,被人卖了还笑嘻嘻帮人数钱呢。

    可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是知道了秦旭的终极目的,却偏偏无能为力,卫却此刻在人家手中,而且证据确凿,若是要赎回卫却,封住吕布军的口,那么根本不用想也知道,所要付出的代价,绝对会令兖州上下疼出血来!

    秦旭啊!秦旭,你这竖子心比咱老曹还黑啊!这哪里是谈判?明明是讹诈!还是那种让咱老曹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完事还要感谢你的那种。

    真真儿是歹毒之极啊!

    曹操此刻哪还有半分对秦旭的好感和招揽心思,生吞了秦旭的心思都有了!

    不作死就不会死啊!曹操心中暗恨,连带着对已经前往濮阳的程昱也埋怨上了,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这么个小煞星。青州疲敝,天下皆知,只消得曹军上下稳定兖州州务,补充精兵良卒,以兖州之富庶,青州之贫瘠,此长彼消之下,加上青州本就四面环敌,吕布本不足为虑。可你程昱偏偏却急于求成,几番献计,总想着一次性解决掉吕布这个麻烦。能解决当然最好,咱老曹也乐得坐观其成。可现在可好,偌大一个兖州,沦落的谈秦色变,现在又被这小子逼上门来,摆明了讹定了咱们的嘴脸,便是心思百变的曹操一时间也想不出好辙来,如之奈何?

    “难道这黄巾巨擘卫却,当真是曹将军麾下不成?”秦旭得了便宜卖乖,见曹军上下集体失声,依旧是一副假的令人发指的惊骇之色,再次出声问道。

    “咳咳,秦主簿之言差矣!”正当大厅中陷入一阵诡异莫名的静谧之中时,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随着吱呀作响的木轮声从厅外传来。

    “戏先生!”

    “戏兄?!”

    已经明白了秦旭的险恶用心的曹军上下此番见到曹操谋主戏志才出现,简直有了种见了救世主的感觉。戏志才谋略无双,智计过人,大概也许想必也只有他能治的了秦旭这个妖孽了。

    “戏先生病体违和,如何不在家中好好休息!这可令操心中如何过的去?”曹操眼角的笑纹都快嘣出来了,却还是一副关心备至的模样,用略带责备的语气对被曹昂推进来戏志才说道。

    “主公!戏某不过略有不爽而已,不当事!”戏志才坐在四轮车上冲曹操拱手为礼,抚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对曹操说道。

    “戏兄!许久不见了!”自同秦旭一同到此后一言不发的郭嘉,站了起来,在荀彧苦涩的笑容中冲戏志才一揖到地,说道。

    “奉孝来了!”戏志才面色不变,似乎对郭嘉的选择没有丝毫的诧异,悠悠的回礼,语气中略带责怪之意道:“旧友东来,却不去探望戏某,莫不是怕你那主公吕青州见怪么?”

    戏志才话中有话,使得浪子心性的郭嘉脸上竟然闪过一丝愧色,但更多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使得秦旭也有些明白为何郭嘉此时对入仕曹操有抵触情绪了。戏志才太多地方同郭嘉相似了。同样不相上下的智计超人,同样浪子心性的行事风格,同样遭天之妒的身体违和,同样的傲骨天生不甘人下,仿佛就像是完全相同的两人一般,可以想见,两人之间难分上下,既是知己又是天敌。难怪历史上就算荀彧等颍川旧交明知道郭嘉之才,却还是在戏志才死后才推荐郭嘉入仕中可见一斑。

    “秦主簿好心机!好手段!好谋划啊!”戏志才没有纠结于同郭嘉在这个尴尬之地相遇,反而艰难的从四轮车上挣扎起身,在曹昂的搀扶下,冲秦旭正儿八经的行了个儒礼,说道:“吕青州能得奉孝相助,可谓如鱼得水。不过奉孝性子懒散,生性不羁,若是日后有不慎触怒吕青州之处,还请秦主簿多多照拂!”

    “戏先生言重了!”对于戏志才,虽然历史上此人名声不显,但秦旭却是对这位作为曹操前期所倚重的谋主,保持了足够的尊敬,回礼说道。

    “如此便好!戏某等颍川旧友,足感秦主簿之恩了!”戏志才慢慢的在四轮车上做定,说道:“秦主簿之前所言卫却之事,戏某在厅外已然尽知。此番也不多言了,河东卫家随是当世豪门大族,但卫却所在不过一支脉而已,而且又投身商贾,早就同本家划清了界限,我家主公曹将军一向念旧,卫却乃卫兹之弟,故而收容委之商曹,就算此人果真是黄巾巨擘,也不过是欺瞒本事比较出众而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相信我家主公这番失察之举,旁人得知之后,也大多会体谅一二罢!”

第一百二七章 失控的曹操(上)

    戏志才的一番话,令厅中曹军文武上下顿觉眼前一亮。

    秦旭啊秦旭,饶你心有九窍,终究还是年轻计浅啊!被戏先生这般一说,傻眼了吧?想讹人?门都没有啊!这回看你秦旭怎么收场。

    听听人家戏先生说的多在理啊,就算卫却是兖州商曹,就算真是黄巾又能如何?关我家主公何事?更何况卫却本就和黄巾无甚关系,就算你说破大天去,也得有人信啊。

    相对于吕布在世人眼中的印象,曹操虽然被人骂作阉竖之后,但总归比众人相传犯上杀父,子烝父妾的吕布好太多了。

    “戏先生此言的确在理!看来这黄巾巨擘卫却和曹将军果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秦旭仿佛十分认可戏志才的话,说道:“既然如此,那秦某回去就禀明吕将军,将之公审后正法就是。放心,总之不能坏了曹将军的名声便是。”

    “秦主簿且慢!戏某话未说完!”戏志才轻笑一声,不被秦旭这激将法所动,依旧风轻云淡的说道:“虽然此人之行径和曹公无关,但毕竟曾是兖州商曹,曹公也深为兖州之人竟然和黄巾有联系而骇然不已。不查明真相,实在对不起曹公之前伐黄巾之功,而且刚刚秦主簿也说过了,既然同为汉臣,不若就请吕青州卖个面子,由曹公替吕将军查明此人真伪如何?”

    “当然不……”秦旭刚要下意识的开口反对,却突然感觉身旁郭嘉拉了拉自己的衣襟,秦旭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了郭嘉不出声的口型,止住了话头。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重了。戏志才也是智计高绝之士,按理说话中漏洞不会这么多吧?有点心机的人都知道,卫却本就是兖州官员,既然在青州犯了大事,又哪有发回兖州的道理,这不是纵“虎”归山么?到时候卫却究竟和黄巾有没有关系,还不就是曹操一句话的事而已么。这般说辞,不是明摆着让秦旭有借口拒绝么?戏志才图的什么?

    卫家!秦旭心中一惊,顿时明白了戏志才这么做的意图!真狠啊!这戏志才不愧是曹操的谋主,令郭嘉都忌惮不已的人物。

    真是幸亏郭嘉的提醒啊!要不然没准还就真的被戏志才给绕进去了。

    秦旭本来打着借卫却和淄川黄巾的腌臜事,给曹操出个难题。若是曹操有心赎回卫却,有黄巾贼寇搀和在内,非得花个让曹操肉疼的价钱不可,而且卫家顾忌名声还不见得会买单;若是不赎回卫却,那么可就狠狠的得罪了几乎掌控兖州财政三分之二的卫家了。所以无论曹操是否选择赎回卫却,都能达到离间曹操和卫家的目的,还让曹操无话可说。

    但戏志才这么一搅合,却是明知曹操和卫家之间的关系,说了一大通冠冕堂皇的话之后,最终将难题丢给了青州一方,无论是杀是放,都能将曹操从中摘出来。

    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戏志才这番看似漏洞百出的话,却是逼着青州一方要么就放了卫却归来遂了曹操心意,要么干脆替曹操杀了卫却,更能使得兖州上下同仇敌忾,卫家还挑不出曹操的不好来。

    “当然不……不是不可以商量了!”时间最难对付的就是阳谋,明知道前面是坑可还得乖乖的往下跳,现在秦旭也有些明白刚刚曹军上下那种无力感了,苦笑道:“戏先生不愧是曹将军的谋主啊!果然是智计过人,舌辩无双!”

    “秦主簿谬赞了!”戏志才丝毫没有得意之色,说道:“那就请秦主簿继续刚刚的话题吧。我主曹将军虽然对吕青州的好意深为感叹,但仍旧愿意支付曹仁、曹纯两位将军在青州的一应花费。既然这两人是秦主簿刚刚戏言之‘吃货’,想必在吃喝之上花费最多吧?依戏某看,就按照这两人的月俸加倍,应该足够了吧?”

    戏志才!你果然够狠啊!秦旭皱了皱眉头,暗道。按俸禄?还加倍?曹仁、曹纯两人的年俸加起来也不过两千石,更何况是月俸?加倍又能有多少?难不成咱这来自千年之后的“成功人士”,反而被个汉末老鸟给涮了不成?

    “既然戏先生这样说,秦某自然无不应允!”在厅中曹军文武戏谑的目光中,秦旭深吸一口气,脸上竟然毫无“奸计”被识破的尴尬,对曹操说道:“曹将军大可放心准备,待秦某回到青州之后,便可以接曹仁、曹纯两位仁兄归来了!”

    “好好好!”曹操见秦旭终于在戏志才的手下吃了一回瘪,心情颇为不错,连对戏志才刚刚同秦旭身边那位同样病态的文士之间对话的疑惑也放在了一边,笑呲扒拉的对秦旭说道:“既然如此,那曹某就承了奉先之情,不日就将曹仁两人接回来便是。省的他俩再给奉先惹麻烦!”

    “那是自然!”秦旭笑着点点头,说道:“秦某必定会向吕青州转告曹将军之意。既然兖州现下有事,那秦某就不多留了,多谢曹将军的款待!明日一早便启程回青州!”

    “等等!”曹操见秦旭竟然二话不说就要走,反而有些心里犯嘀咕,看了眉头有些微皱的戏志才一眼,显然这位戏先生也没有料到秦旭竟然这么痛快的就“认输”,略一沉吟,对秦旭说道:“那卫却之事?不知道秦主簿当如何处置?”

    “曹将军言重了!这事秦某不过一个小小的主簿,如何敢当处置二字?”秦旭本就是佯作要走的样子,一旁的郭嘉甚至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听到曹操的问话,秦旭顿时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说道:“曹将军放宽心,戏先生刚刚提出的好建议,秦某个人认为相当可行,回到青州之后定然会如实禀明温候,到时候定然给曹将军一个满意答复便是!”

    曹操的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曹仁曹纯两人之事你就可以代替吕布做主,轮到卫却就这般拖沓。玩人呢吧?若是真等你回去禀明吕布再给答复?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有消息就不错了!怎么?奸计被识破,就要耍赖用拖字诀了么?鬼才相信你这小子的花言巧语。可就偏偏明知道秦旭是在推脱,有了戏志才刚刚那番话垫底,曹操也还就只能干瞪眼,卫却之事不同于曹仁、曹纯两人,涉及了两个大汉州郡的吏治体系问题,总不能命吕布立马将人送来吧。且不说吕布和曹操同为大汉州牧,就算曹操级别比吕布高,那也得人家吕布肯听才行啊。漂亮话人人会讲,答应某件事也能痛痛快快,可架不住这个拖字啊。卫家虽然对曹操鼎力相助,可那是人家看在老曹有实力的基础之上的,若是明知卫却在青州受罪,他老曹却无能为力,最终免不了还是一场麻烦。

    再者曹操可是从青州内线得知,现在济南国的防务主官可不一般,自己的发小许攸,以及审配、逢纪等人,之前可都是袁绍麾下的谋士,三言两句就被秦旭忽悠了过去。若是卫却经不住也出点什么事,那卫家能不能还如现在一般鼎力支持曹操,尚未可知啊。

    “那秦主簿有何建议教某呢?”戏志才接到了曹操眼光的暗示,微阖的双眼直直的盯在秦旭脸上,凝声问道。刚刚见秦旭明明被掐住了命门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戏志才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果然。

    “戏先生才智高绝,秦某年纪尚幼,又岂敢说什么教不教。”秦旭笑眯眯的冲戏志才拱手道:“其实秦某倒是应该感谢戏先生刚刚的一番教诲才是。也正是如此,也让秦某想起了一个问题。这卫却不管是不是如戏先生所言私通黄巾,或是本身就是黄巾巨擘,既然能够轻易的同淄川黄巾联络上,谁敢保证是不是会同其他黄巾势力有联系呢?这可关系到青州整治的问题,事关重大,秦旭自然不甘擅专,必须回去禀明温候,看看能不能在此贼身上挖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来。对了,我好像记得刚刚曹将军说这卫却好像是同曹仁、曹纯两位将军一同游览青州的吧?嗯,看来……”

    “这……秦主簿误会了!请留步!”饶是戏志才聪明绝顶,也对秦旭这拖字诀有些无可奈何,不得不代曹操开口说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关键是主动权不在兖州,这若是不开出让青州满意的价码,秦旭在得不到满意的答复下,只要推说自己是个“传声筒”,何事都要请示吕布,那曹操也还真就没辙。兖州青州两地治所相隔五百多里,一来一回快马一刻不歇也要六七日之久。这事有的拖呢。

    总不能真扣下秦旭和吕布交换吧?打不过也就罢了,却把人家主动来和解的使节给扣了,那可就真被天下人耻笑了!更何况现在兖州尚有袁术和南匈奴的联军虎视眈眈,就算是曹操再怎么不把天下舆论当回事,也得估计一下万一真惹恼了吕布会是什么后果。

    “其实这事也简单的很!”秦旭见曹军上下脸色数变之下,想必火候差不多了,终于呲牙露出个无比“真诚”的笑容,“语重心长”的说道:“毕竟咱们青兖两州相互毗连,就如秦某刚刚所说,相信温候同曹将军也是有兄弟情谊的嘛!”

    “还请秦主簿明言便是!”曹操的语声冰冷无比,就算是现在秦旭上赶着抱大腿,估计曹操也会一踹了事。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里子面子在秦旭这一番胡搅蛮缠之下,早都丢的干干净净了,曹操也就没什么心思扯闲篇了。袁术还在家门外边呢,谁tm有闲心和你个小娃娃扯皮。

第一百二八章 失控的曹操(下)

    “其实很简单!”在厅中曹军文武一致怒目而视之下,秦旭笑眯眯的说道:“既然曹将军不愿意凭空接受温候好意,秦某也就代温候不加强求了。更何况据刚刚曹将军所言,曹仁、曹纯两位将军同那黄巾巨擘卫却关系匪浅,当真为难啊!不过还是那句话,谁叫您和温候是‘兄弟’呢?为了保证将卫却等人交给曹将军您不会令青州再受其他黄巾势力侵扰,只需您拿出一小部分抵押作为保证金,那就可以令咱们双方都放心了!”

    “哼!说了这大半天,这才是吕布的最终目的吧?”曹操的话语中都能听出冰渣掉落的声音,撤了大半天闲篇,终究还是露出了你个小狐狸的尾巴了吧?既要当那啥,又要立牌坊,无耻之尤啊!

    “曹将军此话也太伤感情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嘛!不过您放心,只要温候所辖之地不被其他黄巾势力袭扰,这些钱粮还是会如数退还给曹将军的。这个可以立下字据,公布天下!”秦旭丝毫不恼,一副为曹操着想的模样,言辞恳切之极。

    “主公!”戏志才刚要说话,却被曹操拦住!

    “不必了!还是直接说吕布那厮的具体条件吧!”曹操强行压下心中的怒气和羞辱感,冷声道。终日玩鹰,到头来却被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家雀给啄了眼。被这小子平白玩了这大半天,还嫌他老曹今天丢人不够啊?最可恨的是都到这份上了,这秦旭还和他老曹玩心眼?还如数退还,还公布天下?骗鬼呢?青州本就黄巾肆虐,到时候随便找个由头就赖掉了。

    “曹将军又误会了,吕温候可是甚有诚意的!”秦旭犹自加码,说道。

    “秦旭!你个竖子!开价便是!若再敢言其他,莫非真以为曹某不敢杀你么!”曹操的脸色已经有由青转绿的倾向了。饶是曹操心胸再阔,也有些经不住秦旭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了!

    “是是是!曹将军息怒,不过就是几十万石粮草的事情吗,何必这般动怒?万一气坏了身子,可就当真得不偿失了!”秦旭见火候也差不多了,总算是替受尽曹操“小动作”的吕布出了口气,掸掸衣袖,仿佛在说一件小事似的,道。

    “我呸!几十万石粮草?你要疯啊!?”曹操怒了!欺负人也没有这么个欺负法的啊?你当这是在青州可以容你撒野呢?你当咱老曹和你这孺子一样还在撒尿和泥玩过家家呢?几十万石?亏你还能这么轻飘飘的说出口,不怕被这许多粮草给压死!

    “主公息怒!”曹军上下可以说自打跟随曹操那一刻开始,就没见过曹操有过这等市井之态。那个一直礼贤下士,胸襟博大的主公,原来也会这种朝人吐口水、踹桌子、掀凳子的“下作招式”?

    “秦旭你这竖子,莫非是欺我兖州无人么?”

    “主公,臣等请诛秦旭,发兵青州,剿了吕布那厮!”

    “主公……”

    “主公……”

    “诸位!诸位同僚!主公!请息怒啊!”厅中曹军文武十几人,潮水一般的怒骂声涌向安坐的秦旭。那架势几乎要将秦旭生吞活剥了似的。

    “哈哈哈哈!秦旭啊秦旭!你这张嘴难怪能将仲德气成那样,曹某竟也着了你的道。倒是让你看笑话了!”这些人群情激奋的样子,和秦旭、郭嘉两人静坐无虞的模样简直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乱糟糟的情形,倒是令发了一通脾气的曹操冷静了下来,大笑止住恨不得掳袖子开打的群臣,脸色恢复了平静的模样。若非曹操眼角因为怒极的小幅跳动,秦旭还真以为曹操自控力有多强呢。

    事不寻常反为妖,曹军文武众人也被曹操突然变脸弄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曹操究竟想拿秦旭如何。

    “那曹将军是答应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吧!”既然为了给吕布“报仇”,已经将曹操得罪的狠了,秦旭索性顺杆子向上爬,十分正经的问道。

    “咳!你等等!曹某何时答应了?答应了什么?”曹操好悬没压制住胸中勃发的怒火,怒道。怎么着?你以为咱老曹堂堂兖州牧,和你这孺子似的,这么正式的场合说话和放屁似的么?怎么着了,就答应不答应的。

    “就那三十万石军粮的事啊!”秦旭佯作疑问状,说道:“曹仁、曹洪、卫却三人,每人不过十万石保证金而已。若是曹将军认为少了不足以表示诚意,秦某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替吕将军答应下来。不知曹将军准备加多少呢?”

    “我准备加……不对,曹某一石也不加!三十万石?你倒是真敢想啊!”方寸有些乱的曹操差点又被秦旭给绕进去。自被举为孝廉以来,曹操这辈子失态的次数都没有今天多,不由怒极声笑道:“曹仁、曹纯战败,纯属咎由自取,卫却不过是个商贾,如何值得这许多钱粮,每人一千石,爱要不要!”

    “原来曹将军麾下诸位每人只值一千石啊?啧啧,那秦某就不客气了。回头运一万石来,任某挑选十人如何?”比起拐着弯骂人,秦旭还真没怕过谁,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秦旭也索性放开了胆子。反正上次无名山谷秦旭见识了真正的血流成河之后,负面情绪一直没有机会宣泄,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对方又是曹操,秦旭心理毫无压力。况且看身边郭嘉看曹操那副失望的眼神,秦旭更是心情舒畅的紧。

    “秦主簿慎言!”还是荀彧最先从混乱的场面中清醒过来,怒喝一声,慌忙出列对曹操说道:“主公事物繁忙,袁术联军攻势正凶,还是大事要紧。此事便交由荀某处理如何?”

    “哼!昂儿,你便在此代为父做主。也好好向荀彧学学如何对付这等贼厮!”曹操身为一势力之主,被秦旭激的起了性子,心中也是难堪之极。正好借着荀彧给的梯子顺势而下,杀气凛然的怒视了浑不在意的秦旭一眼,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已经被今日这混乱状况看呆了曹昂。

    “秦主簿是故意的吧?何必呢!”大厅中只剩下秦旭、郭嘉和曹操方面的荀彧、戏志才、曹昂五人。之前热闹非常的景象顿时冷清了下来。荀彧看了眼饶有兴致的郭嘉,苦笑问道。

    “荀先生何必明知故问?”秦旭端端正正的跪坐下来,全无之前插科打诨的疯样,嗤笑道:“当日撕毁盟约的是你家主公,给我青州下绊子掺沙子的是你家主公,无端进犯我青州济南国境的还是你家主公!那一次不是你们先挑起战端?是你们技不如人,人被我们抓了,我家主公为了让他曹操安心对付外敌,尽足了汉臣风范,没有追究他攻击盟友,悍然越境之罪,反而派遣秦某前来商议送还曹仁等将,结果呢?荀先生,你是至诚君子,你说个道理给秦某听听吧!”

    “这……这……秦主簿,之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吧?”荀彧自小接受儒家教育,当日无论三路夹攻吕布还是后来的一系列事情,荀彧都对曹操建言反对过,但曹操执意如此,荀彧也无可奈何。此番被秦旭一番质问,饶是荀彧智计无双,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还有,戏先生!”秦旭见荀彧这老实人已经无话可说,转身将矛头对准了阖目养神的戏志才,说道:“秦某所来,奉青州牧吕温候之命无偿送还曹仁、曹纯两人,因为这两人乃是曹军大将,有这两人在,袁术和南匈奴贼子就能少屠戮些兖州子民。可那卫却卫伯道是何人?不过一介商贾,你家主公得陇望蜀,你家主公贪心不足。你等智谋之士不说劝阻曹操以大局为重也就罢了,却偏偏和我这青州牧府少府,左将军府主簿谈些什么两州情谊?有前脚刚刚签订盟约,不过数日就悍然动武的情谊么?”

    “是某看奉孝被你诱骗,所以……”戏志才也是被秦旭这“大义凛然”的话弄的满脸苦笑,可偏偏秦旭说的都是事实,并且主动提出卫却之事的,还是身边的荀彧,戏志才更不好说什么了,只能道:“罢了罢了,若是戏某有得罪之处,给秦主簿你赔礼成了吧?”

    “诱骗?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的郭嘉,能被你们口中的孺子所骗?戏先生,你也太看得起秦某了吧?”秦旭嗤笑一声,对戏志才说道。

    “天生……”郭嘉本来在两位旧交面前不欲多说什么的,诱骗不诱骗的也只有他这当事人清楚,虽然秦旭的手段的确不太光彩,但能够凭借郭嘉一句话就将陷阵营虎符相送的举动,还是令郭嘉十分意动的。此刻又听了秦旭话犹未尽的四行短诗,深邃的眼眸中顿时迸发出慑人的光彩。

    “原来秦主簿并非是为了惹怒曹公,才招揽奉孝的?”荀彧也附和似得喃喃道。

    “惹怒你家主公?需要么?”秦旭仿佛听到了个笑话似的,冷笑一声,也不顾人家曹操大儿子曹昂在场,笑道:“不管是那曹操几次三番的找温候的麻烦,但诸位都是曹军精英,应该也都知道,自洛阳之时起,曹操每次遇上温候,有几次讨得好去?好端端的盟友不当,偏要当对手,他曹操脑壳被门挤了?”

    “咳咳!秦主簿这张嘴啊!”戏志才现在终于明白老曹刚刚为什么失态了,积年的丑事了,眼前这个年仅十六七的少年人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对曹操,秦旭是知己知彼;对秦旭,曹操是知己不知彼,焉能不被气成那样?

    “还是谈谈曹仁、曹纯两位将军以及卫家子的事情吧!”荀彧实在不习惯在人家老曹儿子面前谈论他父亲的是非,转移了话题,说道。

    “事到如今,秦某敬佩荀先生是至诚君子!还是那句话,曹仁、曹纯两位将军只要能在回到兖州侯加入到对付南匈奴联军的战事之中,我家主公吕将军依旧是无偿送还!”秦旭此刻像极了一位大义凛然无私英勇的豪士,信誓旦旦的说道。倒是引得一直缄口不言的曹昂眼眸中闪过几分难言的神色。

第一百二九章 戏志才的忧虑

    “那……卫却之事?”荀彧之才在其理政,本就不太擅长谈判之事。被秦旭这番义正言辞的话一激,反倒是有些难以置信似的,更加开不了口了。

    “卫却之事,免谈!”秦旭依旧不肯改口道。

    “秦主簿,这卫却其人并非贤才,是否真的私通黄巾也有待商榷。对兖州之用,相信秦主簿也自清楚,也不是不可谈之事嘛!”戏志才倒是看出了些端倪,向荀彧使了个眼色,对秦旭说道:“此时主公不在,奉孝乃我等旧友,秦主簿就直接说你的要求吧!若是不怎么过分,戏某同文若尽力说合便是,我家主公的性子,相信秦主簿你也了解过,过犹不及啊!”

    “戏先生倒是看得明白!”秦旭见荀彧和戏志才都有松口的意思,也担心戏志才对曹操的分析,万一曹操一个想不开,真的拿他秦旭开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也乐得借坡下驴,佯作叹息,说道:“不瞒诸位,其实这卫却同秦某是有私仇的!”

    “哦?”除了推着戏志才的曹昂之外,戏志才、荀彧,连带着秦旭身边的郭嘉,都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静静的看着秦旭,等待下文。

    “咳咳,其实秦某也不是个不明事理之人。青州与兖州之间争斗,用些计谋之类倒也在常理之中。若是温候和秦某站在曹将军立场之上,说不得也会用这群狼噬虎之策。”秦旭先肯定了一下曹操的做法,见荀彧和戏志才两人听的认真,曹昂满是好奇,秦旭有些自嘲般的一笑,说道:“只是这个卫却,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敢打某之爱妻的主意!”

    “什么?”这下不单单是被吓到的曹昂,连郭嘉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个最难以置信的消息,荀彧更是有些恼怒的问道:“卫却这竖子,竟然敢对吕将军的千金……不敬?”

    “咳咳!不是温候之女!”秦旭略有些尴尬的笑道:“是秦某另一位妻妾,说起来诸位也许有所耳闻。乃是蔡中郎之女,蔡琰。”

    “唔?蔡……蔡琰?”戏志才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问道:“秦主簿说这蔡琰是你的妻妾,可据某所指,此女应该是河东卫家卫宁卫仲道之妻吧?怎么……”

    “卫仲道已死!卫家在蔡中郎被奸人诬陷之际不肯施以援手不说,还逼的昭姬自寻救父之法,令一弱女子孤身入长安这等虎狼啸聚之地,可还有半分家族情分?”秦旭怒视着戏志才,连声问道:“况且大汉律法哪一条规定,亡夫之女不可再嫁?蔡中郎既然已经将其女嫁给秦某,焉算不的秦某妻妾?可这卫却,且不说在卫仲道横死之后便对弟媳生了歹意,甚至在昭姬改嫁之后仍旧贼心不死,这等贼人,戏先生还认为秦某应该礼送其回到兖州么?”

    “竟是如此?这卫却的确有些,有些……”荀彧至诚君子,也最见不得这种违背人伦,意欲强霸弟媳的事情,一时间竟然生出几分对秦旭的同情来。心中也自然的为秦旭之前的一番作态脑补,难怪一谈到卫却,秦旭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言语癫狂,锋芒毕露,原来还有如此隐情!

    “卫却行为确实有些失当!的确应该付出些代价。”戏志才倒是没有被秦旭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所惑,淡淡的指责了卫却一句,对秦旭说道:“既然话已经说清楚,秦主簿就直接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吧。不瞒秦主簿,卫却虽然人品失当,但身份却是有些敏感,所以我家主公对卫却是势在必得的。”

    “戏先生这话好没道理!”秦旭撇撇嘴,说道:“秦某已经开出了价格,你家主公不是不同意么?怎么弄来弄去,倒像是秦某在求你等似的!大不了真如戏先生之前所言,将那卫却一刀杀了便是!反正今天堂上所发生之事,应该不出几日便会传到河东,我还就不信那河东没有明白人,会将怒火撒到青州温候的头上。就算他们有那个心思,我借给他们两个胆子,你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胆量!”

    “秦主簿息怒!戏某并非是这个意思!”秦旭的一番话说的有些强词夺理,但却恰恰是戏志才之前的阳谋中最大的弱点所在。就算是今日厅中文武皆是曹操死忠心腹,也难免秦旭回去之后不大肆制造不利言论。倘若卫却一死,卫家难免就有些头脑发热,对曹操好感欠奉之人真的信了去,给兖州埋下个祸患。

    “这样吧!秦主簿也应该清楚,三十万石军粮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主公答应了,兖州倾尽全州之力也拿不出来。荀某说个折中的法子,秦主簿看看如何!”荀彧是曹操最倚重的智囊,也最了解曹操能够承受的底限,知道今天若是拿不出个解决的方法,虽然秦旭在厅中的作为逼得曹操下不来台的事情,会在短时间内让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秦旭身上,但是时间一久,曹仁曹纯毕竟是曹氏宗族,人家青州吕布上赶着白送两人回来,曹操却因为卫却一个外人将之拒之门外,没准真的会引起这群被曹操所倚重的亲族不满,到时候可就不是几石军粮可以解决的问题了。

    “荀司马且试言之!”秦旭板着脸,一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道。

    “卫却此人既然敢对秦主簿无礼,便由荀某出面,让卫家派人给秦主簿赔礼道歉,并且答应日后不再打扰蔡小姐。至于曹仁、曹纯两位将军,便每人一万石如何?这可是现在兖州能出的最大额度的赎金了!”荀彧没再同秦旭扯皮,和戏志才交换了个眼神,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底限。

    “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军队做什么?”秦旭顺嘴说出了后世九几年的一句名言,撇了撇嘴,说道:“不过既然荀先生作保了,看在奉孝的面子上,曹仁、曹纯两位将军之事就这么定了吧,待秦旭离开兖州之后,便可至济南国提人。秦某来此之事,已尽人皆知,相信荀先生也不会认为秦某在欺骗与你吧!”

    “你说的话和那啥似的,相信才怪!”荀彧心中暗道,但表面上却是春风拂面般的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秦主簿如此年少便已经可以代吕温候出使,相信也不是信口胡言之辈。只是这卫却!”

    “卫却?哼!我恼之为甚!不过既然荀先生肯从中说合,我也不便驳了奉孝故友的面子,便算他十万石吧!算了,估计他们也拿不出来,折半总行了吧?荀先生不必谢我,谁叫你是奉孝故友呢,直接谢他就是了!”秦旭一副大度的模样,冲看好戏似的郭嘉指了指。

    “秦主簿莫不是还在开玩笑吧?十万石的一半,也有五万石了吧?这……这,我兖州现在所面临之事秦主簿尽知,实在拿不出来啊!”荀彧没想到话都说的到这份上了,秦旭竟然还是这般狮子大开口,苦笑道。

    “荀先生真是实在啊!”秦旭仿佛在诱骗荀彧小红帽的秦家大灰狼,阴测测的靠近满身香气的荀彧,低声道:“五万石军粮,对于兖州来说可能是个大数目,但对于卫家来讲,应该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吧?”

    “唔?”荀彧不知不觉中被秦旭给绕了进去,看的一旁的戏志才满脸苦笑,却又不好多说什么。这卫家自曹操坐稳了兖州牧位子之后,也的确有不少地方做的有些过分了。曹操碍于为之而死的卫兹的情分,不好对卫家开刀,现在秦旭将刀柄递了过来,虽然有些憋屈,但好歹也是能为曹操捋平兖州大族势力提供了一个借口,因此,戏志才明知道秦旭没安好心,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秦旭的建议。

    “秦主簿,你可有字?”事情商议已定,秦旭正向告辞,想必老许等人在驿馆也等的急了,若是被他们得知自己竟然在老曹的地盘撒泼装疯将曹操弄的下不来台,也不知道是兴奋多点还是担心多点。正待想要告辞之际,没想到一直保持着缄默的曹昂突然一副好奇的模样,开口问道。

    “原来是大公子!秦某年刚十七,尚未加冠,无字!”秦旭虽然对曹操好感欠奉,但对这个因为曹操的人妻嗜好冤死的曹家老大没有什么偏见。曹昂虽然早死,但在历史上却留下不错的名声,从曹操至死都没有从曹昂之死的阴影中走出来,由此可见此人在曹操心中的地位。

    “哦!我也无字!”曹昂如同冠玉般的脸上,竟然露出几分羞涩的笑容,看的秦旭一阵无语。怎么个情况?自己刚刚当着他的面大骂了他家老爸,又讹诈了他家那么许多粮草,不生气也就够奇怪的了,怎么这位仁兄竟然还这幅尊荣?

    “秦主簿与某同年,便已经身为一州少府,军职主簿了,看来昂还有待多向秦主簿学习啊。”曹昂拱手施礼,十分有礼貌的说道:“今日之事,昂没料到那卫却竟然如此下作,家父近日因袁术伙同外族进犯,有些心燥,还望秦主簿莫要放在心上。”

    “自然自然,其实秦某对曹将军还是十分敬仰的。若是大公子有暇……算了,就是有暇秦某也不敢邀请你去青州做客!呵呵!”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目的已经搞定,也为吕布出了口恶气,也就没有必要殃及他人,笑着对曹昂说道:“时间不早了,秦某也该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动身回青州了。希望这一路之上能够平安无事吧!两位先生,大公子,告辞!”

    “这秦主簿嬉笑怒骂,竟然对父亲的威势视若不见,当真是有大才之人啊!若是能被父亲招揽,那父亲的中兴大汉之志,就能省力几分了。”望着秦旭的背影,曹昂推着戏志才的四轮车,说道。

    “傻孩子,你以为你父亲自决定谋取青州之后,其志还如以前那般么?”戏志才没有接曹昂的话茬,反而在心中暗道,“看来秦旭此人,倒是真不可小觑!现在青州有吕布之勇,秦旭之能,再加上奉孝之智,其势已成,若不能尽除,必是曹公心头大患啊!”

第一百三十章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七万石军粮,换三个人,划算的紧。

    兖州外有袁术、南匈奴联军侵扰,几乎抽调了各郡所有可用的兵丁,内部空虚。曹操也许也无心再同秦旭扯皮,十分痛快的支付了曹仁、曹洪的赎金,连同在荀彧说合下由卫家出资的五万石粮草在第二日便已凑齐,礼送秦旭等人出境。

    曹操现在对秦旭已经没有半分想法,昨日又丢了面子,以至于除了陈留太守派了一支百余人的小队兵士押运粮草外,只有荀彧、戏志才、曹昂三人相送。

    荀彧和戏志才能来相送倒也可以说的过去,但曹昂的到来倒是令秦旭颇为惊讶。曹昂乃曹操长子,在曹氏势力之内,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继承人,一言一行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完全可以代表曹操的意思。曹昂能出现在这里,还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倒是令秦旭也一时间想不出来究竟是何用意!

    “奉孝,此去青州若有不得意处,还望记得兖州有吾等故友在此啊!”也不知道荀彧是不是故意的,当着秦旭的面满面悲怆的握着郭嘉的手,颇有些泪眼婆娑的样子,嘱咐叮咛难以自持,两个大男人在那无语凝噎,看的秦旭心里直犯膈应。至于这么给人当面添堵么?没看到连戏志才两人都忍不住别过了脸去了么。

    “荀先生!差不多就行了啊!奉孝此去青州入仕,又不是入狱,至于这样吗?”秦旭用手遮着眉头看了看日头,对荀彧说道:“我等尽快进入青州境内,两位曹将军和卫却那厮也好尽快送回来。多一分时间也就能在兖州战事上多一分胜算不是?另外还要请荀先生给曹将军带句话!”

    “什么话?”荀彧现在对秦旭也实在不想多看一眼,若非为了劝说郭嘉弃暗投明,鬼才愿意做戏给你小子看。

    “其实袁术、南匈奴联军看似兵力强盛,实力强横,其实击之不难!若是南阳有变,曹将军便可顺势击之,一战便可竞全功了!”秦旭抿着嘴,笑眯眯的说道。

    “那就多谢秦主簿相告了!时间不早了,请秦主簿上路吧!”荀彧见了秦旭这般笑容,防备之心大起,但饶是荀彧想破脑袋也没有品出秦旭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南阳有变?可能么?袁术又不是傻子,虽然被人戏称为冢中枯骨,早晚必备豪杰所擒,但好歹也是汉末群雄之一,能这么没有常识?放任自家老窝出问题?别是这秦旭再有什么幺蛾子吧?

    什么叫请咱上路?怎么听的这么别扭?看来这荀彧这至诚君子竟然也学会骂人不带脏字了。谁让秦旭一声不吭的就将郭嘉给拐了去,又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逼着曹操和荀彧出了回血,连带着卫家因为此事对曹操的态度也竟是有些模糊起来,现在荀彧虽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对秦旭的不满,估计应该不比曹操少多少了。

    好容易离开了陈留城。秦旭顿时脸色一变,吩咐老许等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务必要保护好郭嘉的安全,又嘱咐吕布的老朋友张邈派来的这支运粮小队加速行军,尽快赶到青州济南国境内。

    不是秦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实在是曹操这人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而且有过前科。之前秦旭给荀彧说的那番话,正是历史上曹操击溃这次袁术、南匈奴联军来袭的关键,号称八骏的刘表难得的雄起一次,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竟然出兵偷袭了袁术的老窝。可惜的是这件事情具体的时间秦旭并不知晓,不过据推算也就近几日的事。本来说与荀彧听就是想着临走再恶心一下曹操,但若是这刘景升不配合,晚些日子的话倒是无碍,若是早了些时间,估计曹操没准又要行之前对付吕布的那一套。现在曹操担心兖州两面夹攻,所以不敢拿秦旭怎样,但若是兖州事定,可就说不得了。没准抓了秦旭和吕布互换曹仁那仨货也不是做不出来的事情。

    “秦主簿,听说您这次又戏弄了曹操一把,又把老曹气吐血了?”张邈派遣的运粮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对兖州倒是熟悉非常,司马冒难得清闲了一把,在休息的时候倒是还有力气奉承秦旭。

    “秦主簿除了面对咱大小姐的时候之外,啥时候还吃过别人的亏?他老曹算个q!”孔二愣子听了司马冒的话,一副看白痴的样子,嘟囔着说道。

    “你懂个p,秦主簿吃大小姐的亏也叫吃亏么?你个棒槌!也不知道谁在秦主簿去见那曹操的时候,担心的和什么似的,足足在院子里转了两百多圈!不过你这愣子倒还真说对了,好像咱秦主簿还就真没吃过亏呢!”司马冒听了孔二愣子的话,又见了那副鄙视的眼神,顿时怒道。

    “怎么没吃过亏?就死猫你这家伙,若不是老许拦着,当初在长安时就差点要活埋了我呢!”秦旭笑骂道:“还有你,孔二愣子,你也别装傻,当初就是你上赶着要给他搭把手的!我可都急着呢!”

    “郭先生,用些饭食吧!”老许没有搀和秦旭同死猫等人的嬉笑打闹,将干粮递给一旁看热闹的郭嘉,又从腰间摘下令郭嘉眼馋不已的酒葫芦,笑道:“秦主簿虽然颇得主公信重,但一向没什么架子,同我等笑闹惯了,倒是令先生你见笑了!”

    “无妨!看秦主簿这般,倒是另郭某对温候更加好奇了。看来世人所言,多有不实之处啊!”郭嘉接过酒葫芦,抿了一口,若有所指的说道。

    “那是当然!你若是见到秦主簿和主公吵架,那才是叫人瞠目结舌呢。”老许漫不经心的说道。

    “秦主簿敢和温候吵架?温候就不恼怒么?”郭嘉也一脸好奇的问道。吕布杀丁原,投董卓,战群雄,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心胸宽阔的主儿,怎么能够容忍一个小小的主簿胡闹?

    “恼怒?提着秦主簿脖子当众打他屁股算不算?哈哈!”老许笑道:“世人误解主公久矣,众口铄金,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总之郭先生见过主公便知道了!”

    “秦主簿!此山中林茂坑深,倒是不虞有外敌来犯,弟兄们去打了些野味来,特来送于秦主簿尝尝!”说话的是张邈派来运送粮食的百人长,因为一直都是老许和司马冒在和这些人交涉,秦旭倒现在还不知道此人名字,此时见人家好意送来吃食,也颇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你了!”秦旭吩咐司马冒接过尚有余温的山鸡野兔,突然笑了笑道:“也罢,许久不曾拾掇这些东西了,你且稍等,等下尝尝某的手艺如何。”

    秦旭自打无名山谷一战,遍地的黑血和焦尸给秦旭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从那时之后就对肉食有了些抵触。奈何吕玲绮虽然已经成了秦旭的未婚妻,倒是还没有忘记当初吕布的“嘱托”,三天两日的锤炼秦旭,倒是令难咽肉食的秦旭多少有些吃不消。好在这次陈留面对曹操时借势发泄了不少负面情绪,秦旭也有心克制一下这道心理障碍,由是开口道。

    “好久没尝过秦主簿的手艺了,我说老典,你今天倒是好口福啊!”孔二愣子傻笑着拍了拍这位百人长的后背,一脸得意的说道。

    “什么?你说他姓什么?”秦旭本来就对这位身材颇为雄壮的百人长,长相古怪的面貌有些好奇,但人家毕竟是张邈麾下之人,也就不好多问。此时听孔二愣子一开口,顿时心中一惊,仔细的打量了这位稍显局促的百人长几眼,连忙问道。

    “您说老典啊!”孔二愣子倒是没有注意到秦旭的异样,手中忙着清洗猎物,头也没抬的说道:“他是主公好友张太守麾下军士,叫,对了老典,你叫什么来着?”

    “秦先生,在下典韦!”这人瓮声瓮气的回答道,只是眼神中的警惕之意更浓了。

    “典韦!!”秦旭不知道别人是不是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总之现在秦旭是信了。吃顿饭能碰到郭嘉,运个粮食能碰上典韦。难怪在陈留没有看到曹操身边又哪个护卫长相可以被称之为“古之恶来”的,原来典韦此时还在张邈帐下。秦旭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激动了:“莫非是那个为好友报仇,持刀手刃富春李永的典韦否?”

    “秦主簿如何知道典某?莫不是与你李永有亲,要拿了典某去领赏么?”典韦听了秦旭话后,顿时眼神骤凝,警惕的问道。

    “领赏?何人给赏?秦某素来敬佩典君为友人报仇的豪气,心折久矣!”秦旭仿佛没有注意到典韦那噬人的目光,将被典韦眼神凝视的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放在身后,强笑道:“至于如何知道典君,自然是张太守告知的咯!”

    没办法,典韦的气势太浓,锐气太盛,不愧是公认的仅次于吕布的人物,就这份凝而不发,连近在咫尺的孔二愣子都没有发现的杀气掌控手法,就足以证明眼前这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宝贝,典韦!

    “张太守?张太守如何会告知秦先生?”虽然典韦仍旧没有散去气势,但无疑在秦旭说起张邈之后,声音缓和了许多。

    “典君难道不知张太守之意?”秦旭脑海中急思电转,没有开口向他人求援的意思,面色强自镇定,说道:“典君应该知道张太守和吕温候之谊吧?”

    “典某知晓!”典韦话音简单而冷冽。

    “那典君此来可得了张太守嘱托?”秦旭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让典韦缓解敌意,唯有赌一赌张邈同吕布的情谊。这次秦旭至陈留没有同张邈相见,但张邈绝对已经得到了消息,上次能给吕布推荐臧霸父子,这次派出典韦这般壮士运送粮草,没准就有沿途保护秦旭安全的意思。

    “张太守的确嘱咐过典某务必要保秦先生安全!只是先生如何得知典某旧事?”典韦的气势慢慢弱了下去,脸上也闪过一丝愧色。

    “着啊!若非张太守告知,秦某怎么会得知典君旧事呢?”秦旭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扯出个牵强的笑容,心中对张邈说了不下几万个对不起,笑着对典韦说道:“典君英雄也,实在不该屈身军士之列,只可惜张太守屈身曹操麾下,轻易提拔不得典君。因此,张太守还有一层意思没有明言,就是想委托秦某在青州给典君谋个差事,秦某也答应了张太守,以典君之能,在青州至少也应该是个校尉啊!”

第一百三一章 恶来越涧逐虎

    一吕二赵三典韦。是我朝太祖定下的汉末猛将武力排名。虽然老二的名字在不同的版本中总是在变,但典韦却依旧稳坐前三。堪比吕布的人物啊,秦旭实在眼馋的紧。

    “秦主簿所言可是当真?”典韦显然对秦旭所言十分感兴趣,眼眸中惊喜连现。

    “那是当然,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秦某对典君大名,早有耳闻了。待到青州后,便向主公举荐便是了。”秦旭笑着说道。刚刚典韦凝如实质的杀气,令秦旭直到现在都是满背心的汗,好容易能松口气了。

    “那可就多谢秦主簿了!”典韦咧着血盆大口,笑声如雷。典韦能这般高兴不是没有缘由的。秦旭开出的“价码”的确很高。现在典韦虽然已经是百人长,但离着校尉一职,尚需要经历牙门将、军司马、都尉,然后才能到校尉;若是有封号的校尉,则还要再上一格。正如秦旭之前所说,若是旁人这么一路凭借军功升上去,没个七八年是想也别想。

    至于秦旭的话能不能兑现,典韦倒是并没有怀疑过。虽然典韦长相奇特,身材魁梧,秉性憨直,但并不代表典韦就是傻子。出发之前张邈就交代过了,在典韦想象中,这秦旭是吕布的女婿,说出来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老典,这可得恭喜你了!日后我等就是同僚了!”别看孔二愣子和典韦相处不过两天,但这两人倒是亲密的紧,见典韦成功的被秦旭“忽悠”过来,笑道:“等回头在青州安定下来,俺老孔亲自随你去把嫂夫人接过来。”

    “那就多谢了!这校尉的俸禄,比之百人长可要多不少吧?”典韦奇丑无比的脸庞在听了孔二愣子的话后,竟然露出几分羞涩之意,道:“这下俺家婆娘和刚满月的小子可总算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典韦的话倒是令秦旭一愣,难怪典韦这般容易在听到校尉职位之时,答应的痛快非常,原来竟也是个顾家的汉子,难怪在曹操安顿好了典韦家眷之后,就能获得典韦用生命书写的绝对效忠。有情有义方显英雄本色啊,想来典韦必然能和吕布能相处的非常愉快。

    典韦的自我角色转换很快,没有丝毫的不适应。再三为刚刚冒犯秦旭赔礼之后,交接了护送粮车的任务,很快就融入了秦旭护卫这个角色。

    有典韦这魁梧汉子站在身边,果然很有安全感啊。难怪宛城之前,老曹总是把典韦带在身边。心情大好的秦旭也暂时抛却了心中的阴影,熟练的将孔二愣子收拾好的野味放在简易烤架之上。

    秦旭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转动着金黄色的野味,所有之前的负面情绪仿佛都散去了一般,欣赏着孔二愣子和典韦馋涎欲滴的表情。

    “秦主簿!情况好像有些不对!有马蹄声!”被香味吸引来的老许和郭嘉等人正待开动,突然司马冒放平了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的山石之上,冷声道。

    “早说了这老曹不地道!灭火!结阵!”老许二话不说,拿起已经烤的金黄色的野山鸡当做灭火棍,在孔二愣子幽怨的目光下,将火堆碾灭。像这种坡度较缓的山坳之中,天色暗的时候,火堆可是最明显的参照物,若是不能尽快的将火堆熄灭,被马队发现来一轮冲杀,可能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可怜了这只冒油的美味,顿时成了焦炭。

    好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恶来典韦手下的百人虽然比之吕布的百战之兵大有不如,但差不多都是雄壮魁梧之辈,在提着偌大一双铁戟的典韦带头下,倒是有模有样的在秦旭等人面前,借着粮车组成了一个环形防卫阵势。

    “吼!”

    一阵山风刮起,昏暗的天色下,随着马蹄声而来的,却并不是众人想象中的曹军追杀秦旭的马队,竟然是……一只老虎!

    “老……虎?”饶是秦旭早就做好的心理准备,又经历了这么多次“大场面”,还是被骇的有些腿软。

    秦旭这两辈子也只是在动物园中见到过老虎。铁笼中病恹恹的丝毫没有百兽之王的威风。哪里像现在这只。在昏暗的天光之下,仿若黄缎中夹杂着黑色斑纹的庞然大物,行走间带动着一阵阵腥臭的山风。一双亮如灯笼的虎目,射出慑人的冷光,冷不丁一声虎啸,血盆大口中锋利的獠牙隐约可见,三米来长的身躯看的都让人头皮发麻。

    “这老虎走路有些歪,像是腿受伤了?怎么叫的还这么中气十足!定然是个公的!”司马冒毕竟是陷阵营出来的精英战兵,观察力就是仔细,此时手持钢刀护卫在秦旭身旁,竟然还有闲心推测眼前这巨物的奔跑姿势和性别。

    “哈,大猫!咱老典和你玩玩!”就在百余人皆被这只老虎的威势逼不敢轻动的时候,典韦却是将双手铁戟挽了个花,竟是手持着戟柄大步冲向这只已然发了狂的老虎。

    “老典!回来!伤虎的凶性已经被激出来了!莫要去送死!”孔二愣子和典韦极为投缘,见典韦竟然这般“莽撞”的要去徒手搏杀一只老虎,急的大声叫道。

    “不要扰乱老典的心神!老许、老孔,你二人上前为老典掠阵!”秦旭终究站稳了脚跟,众人之中也就秦旭没有丝毫担心典韦的安危。要知道,典韦可是有过将老虎当猫耍弄的记录的,再说就凭借典韦这近乎千斤的膂力,加上手中铁戟,便是吕布估计也得打起十分精神来,更何况眼前不过一个大虫畜生而已。

    “大猫!你肯定是山神爷爷派来的,知道咱老典刚刚投了秦主簿,这么着急就给咱备好见面礼了!唔,虎皮送给秦主簿!虎鞭就送给老孔了!虎骨正好磨了给咱那孩儿壮骨!”正如秦旭所料,典韦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这庞然大物而心慌,疾走几步奔向正在蓄势的老虎。口中竟然早已经打算好了怎么分这老虎身上各个部位了。

    “吼!”

    也许是这老虎也感觉到了眼前这丑汉不是好惹的,竟自退了一步,正对着典韦,作势欲扑。

    “原来是伤了脚!那咱老典也不占你便宜,省的伤了你的皮毛显得没本事!”典韦距离老虎已经不过三五步,出人意料的将手中的双戟向后一抛,竟然打算徒手搏杀。

    “老典,小心啊!”这下连本对典韦的能耐十分有信心的秦旭也有些紧张起来。水浒中武松打虎,还需要借着酒劲壮胆,酒醒之后还两腿战战不能行路呢,哪想到典韦这般托大。

    “吼!”

    典韦这般轻蔑的举动,似乎连这老虎也有些怒了。怒吼一声,借着下蹲之力猛然跃起,直接向典韦扑去。巨大的钢爪在昏暗的天光下仿佛闪烁着锐利的豪光。要知道老虎最厉害的三招,一扑一掀一剪,这一扑之力最为巨大。若是常人被扑实在了,就算是躲开了锋利的巨爪,怕是也要被这千斤重物给压成肉泥了。

    “嘭!”

    可惜这老虎若是有脑子估计也想不清楚,眼前这个丑汉竟然面对自家最“自豪”的扑击,非但没有躲开,反而敢生生的迎面出手,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两只虎爪握住。丑脸和虎脸的距离,只不过数尺。这老虎的千斤一扑,竟然硬生生的被典韦接下了。

    “老典好大的力气啊!”一旁给典韦掠阵的孔二愣子看的都快傻了,双眼直直的看着在和一只老虎比拼力气的壮汉典韦,眼眸中露出浓浓的不可思议。

    场中的情景出乎所有人意料,几乎颠覆了所有的认知。这里没有花里胡哨的武打动作,一人一虎竟然比拼上了力气。拜托,那可是老虎!百兽之王!单单体重就有上千斤,借着一扑之力从上而下,力量怕是又要加上一倍。竟然还真被典韦给接住了?而且看典韦那样子,似乎还有余力似的,太bt点了吧?

    眼见着这老虎被典韦锁住了前抓,虎头摇晃不已,似乎要寻机舔食撕咬眼前这个丑汉。典韦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突然开口爆喝一声:“给我开!”

    随着这声惊雷般的怒喝,更加离奇的一幕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只见这只吓的数百人驻足不敢动弹的老虎,竟然被典韦的突然发力,给狠狠的摔了出去,发出重重“嘭”的一声,摔落在尘土之中,挣扎了几下方才站稳。

    “大猫,有点力气啊!再来和你典家爷爷比比!”典韦似乎意犹未尽似的,甩了甩手臂,大步向着老虎走去。

    这只百兽之王估计自打出生还没有见过力气比它大的“东西”,此刻见典韦没事人一样的又向着自己走来,竟然猫起了身子,随着典韦的大步慢慢向后退去,尾巴紧紧的夹在屁股底下,明亮的眼神中浓浓的惊愕和惧怕之意,人怕老虎?还是老虎怕人?整个世界观为之颠倒。

    “大猫,别跑!”

    典韦越追越快,老虎也随之越退越快,到后来这百兽之王竟然一转脑袋,夹着尾巴向着来时的山涧中窜去。

    “老典,别追了!快回来!”秦旭突然听到随着山风而来的阵阵马蹄声越来越近,目光蓦然一冷,急喊道。

第一百三二章 夏侯失手被擒

    山坳之中,秦旭等人目睹了颠覆人认知的一幕。

    **着上身的壮汉,在山中疾奔如履平地,目标竟然是一只炸毛的老虎。若非亲见,谁能想到这百兽之王竟然还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老典!快回来!不要追了!”孔二愣子的大嗓门在山中回响,山间火光隐现,竟是有大队人马顺着声音向典韦追逐的方向奔去。

    “这个老典!脑筋不会转弯啊!”秦旭暗叹一声,留下老许保护郭嘉,又留下数十人看守粮车,只带着孔二愣子和司马冒带着**胆大之人,也随着跟了过来。

    秦旭终于明白了历史上典韦在宛城明明可以步战护着曹操上马逃走,以敢硬抗吕布军飞骑营精锐正面冲击,尚能喊出“贼近十步且呼我”的豪言而不败的战力,却偏偏选择了堵门挡箭,妄送了性命,就可想见,为什么典韦这么勇猛却终生未能当上战将了。

    “嗖!”

    正当众人紧趋着步伐跟在典韦后面,眼见受伤的老虎在一条山涧边差点收不住脚,就要被典韦赶上的时候,突然飞来的一支箭矢,准确的命中了老虎的王字额头。庞然大物顿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不已。

    “谁?!哪个兔崽子敢抢你家典爷爷的大猫?”典韦本就被激的性起,连秦旭等人的呼喊都充耳不闻,追了这两三里路怒火正甚之时;眼见这老虎已经无路可逃,马上就能得手了,却突然被别人拔了头筹,哪里还忍得住,顿时怒吼道。

    “嘶葎葎!”

    典韦蕴含着勃然怒气的吼声在山间回响,惊得来人的马匹一阵骚动。不愧是敢赤手搏虎的好汉,一吼之威乃至于斯。

    “夏侯惇?!”赶过来的秦旭早就注意到了虎头上的箭矢,顺着火光来处,一名身着曹军将领铠甲之人,在山林中拢马出现,顿时令秦旭心中一惊,来人正是曾经在陈留吕曹宴会时见过的夏侯惇。

    “夏侯将军?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秦旭上前一步,冲着渐近的百十多人的马队喊道。

    这里是兖州腹地的济阴郡,距离青州不过就隔着一个济北国,作为曹军大将的夏侯惇,出现在这里本没有什么值得惊讶之处。但现在兖州兵事紧急,前线吃紧,夏侯惇却在这个时候带兵来此,而且是在秦旭恰恰刚坑了曹操和卫家一笔之后,不得不令秦旭提高了几分警惕。

    “真是位壮士啊!秦主簿这从人好生厉害!竟然能逐虎过涧,当真是勇猛非常啊!”夏侯惇并没有正面回答秦旭的问题,反而对此刻站在秦旭身后的典韦,十分感兴趣。

    “就是你等贼厮弄死弄伤了某的大猫?”难怪孔二愣子和典韦能聊到一起,认识了两三日便颇有些亲密无间的样子,这两人犯起浑来的性子倒是如出一辙。面对着许多的兵马,和这老虎之前腿上的伤,典韦所计较的竟然是老虎最终不是死在自己手中。

    “夏侯将军莫要见怪,此人就是个浑人!说话不过心的,有甚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见夏侯惇并不知道典韦之前的身份,秦旭也就不多费口舌,哈哈了几句,问道:“不知夏侯将军此刻不去同那袁术交战,却如何出现在这里?还和这畜生给遇上了?”

    “秦主簿缘何故作不知?”夏侯惇的目光只在典韦身上停留了片刻,听到秦旭之问,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反问道。

    “秦某知道什么?还请夏侯将军明言!”秦旭心头猛然一惊,想起离开陈留之时对荀彧、戏志才的对话。难不成袁术这么不给面子?这才离开陈留刚刚两日不到,就后继无力了?看着夏侯惇在马上一副吃定了你的模样,秦旭向典韦身后凑了凑,装傻问道。

    “秦主簿小小年纪,便得温候信重,果然有过人之处。倒也不负某等星夜疾驰来追,之前某却是小看你了,在此先给秦主簿赔个罪了!”夏侯惇冲秦旭拱拱手,轻笑着继续说道:“至于某之来意,既然秦主簿身在陈留就能猜到袁术此来必被人所乘,不妨也猜一猜如何?”

    “真是乌鸦嘴啊!袁术你就不能给力点,至少要等咱回到青州之后再出状况啊!”秦旭苦笑暗嘲,随即强自镇定心神,打量了一圈夏侯惇身后众人马,冷笑问道:“莫不是曹将军又想重蹈覆辙,再干一回那撕毁盟约之事么?”

    “秦主簿果然好一张利口啊!”夏侯惇也不着恼,看秦旭的目光像极了看到逃不脱老鼠的猫,玩味的笑道:“不过秦主簿这次却是误会了。我家主公担心的是这许多粮草就凭着你们这几个人,何时才能运到青州?因此派某前来相帮而已!当然,若是能顺便请秦主簿暂回陈留,请教一下高论,那就再好没有了!”

    “相帮?恐怕是帮忙再运回陈留吧?他老曹无非就是心疼这些粮食,想要反悔罢了。夏侯将军何必将话说的这般冠冕堂皇?”秦旭听了夏侯惇这话,脸上竟然露出几分不屑的笑意,反而心中的紧张消退了不少,问道:“若是秦某不想去,又当如何?”

    “秦主簿还是不要为难某等了!某这麾下众将士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还未来及休整,便又要做这运粮食的活计,一个个都憋着火气呢。若是秦主簿不配合的话……”夏侯惇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盯着老神在在的秦旭,冷然道。

    “夏侯将军有所不知啊!”秦旭在典韦和司马冒等三人的护卫下,向着夏侯惇马队背后黑漆漆的山林中看了几眼,嘴角微微勾起,笑道:“上次无名山谷之战时,令弟妙才将军貌似也是这样给你家主公说的。可惜当日夏侯将军驻守本营没有机会听到,秦某是当真为你抱屈啊!”

    “哼!你那些神神鬼鬼的门道,某也听说过了!倒是还真想见识见识!”夏侯惇听到秦旭提起上次曹军在无名山谷的憋屈惨败,又见秦旭这般有恃无恐的样子,眼神蓦地一紧,下意识的拢了拢马缰,强声道。

    “就你们这百十来人?尚不须用那利器。”秦旭故作不屑,又向后退了两步,一指手握孔二愣子送上双铁戟的典韦,笑道:“只我身边这位先登营典校尉便可胜你数十人了!老典,你说是不是?”

    “秦主簿所言当真?咱老典这就是校尉了?”典韦听了秦旭话后,惊喜之色溢于言表,面对百十人马非但没有丝毫惧怕之意,竟还有心思问孔二愣子秦旭之言的真假。

    “那是自然,别的或许还要主公首肯。但先登营中,就算给你个统领将军,也是秦主簿一句话的事情而已!”孔二愣子也犯浑,竟在这个时候给典韦普及上了吕布军的军力配置。对夏侯惇杀气腾腾的人马视若不见。

    “便是有搏虎之力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怕他作甚!一群乌合之众,竟还敢如此小觑我等!”见典韦被秦旭这般隆重点名之后,非但没有丝毫紧张,竟然还有心思和身边之人笑谈,简直就没把人放在眼里,夏侯惇怒气横生,指着秦旭喝道:“秦旭,某念你年幼,若是此刻束手就擒,尚有活路。否则!就让你和这黑厮顷刻化为肉泥!”

    “夏侯将军!你看秦某像是束手就擒的人么?”秦旭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听到夏侯惇的喝问之后,突然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不过秦某倒也想奉劝将军一句话。”

    “什么话?”夏侯惇按着手中的长朔,冷笑问道。

    “下回再做这等下作腌臜之事前,不要说这么多的废话!”秦旭猛然向后退了几步,典韦同孔二愣子联手向着夏侯惇急冲过去。

    “杀!陷阵营大将高顺在此!夏侯小儿快快下马就擒!”

    “活捉夏侯惇!”

    “活捉夏侯惇!”

    “什么?陷阵营?”夏侯惇正在疑惑秦旭话中之意时,只听得身后密林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喊杀之声。天色昏暗,星月无光之下,也分不清有多少人埋伏,只能听到四处马蹄声,脚步声十分密集。

    “大家不要慌乱!这是秦某人的疑兵之计!不须理会!快快随我擒拿秦旭!”夏侯惇倒是反应的快,霎时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手持着长槊,极力压抚着身边的兵士,向着秦旭所在冲去。

    夏侯惇直取秦旭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人借马力,究竟能有多大的冲力?看红脸关借着马速一刀劈了颜良那倒霉蛋就可得知。虽然山林之中,马行不便,但速度也绝非人速可比。只眨眼之间,夏侯惇就已经距离秦旭不到十步了。

    “给你孔爷下来吧!”昏暗中只凭身后人手中火把也看不甚清楚,正当夏侯惇几乎看到了秦旭面容之时,久经战阵练就的对危险的预知力救了夏侯惇一命。令夏侯惇在孔二愣子自黑暗中冲出,提刀砍到马腿之前,猛的一提马缰,使得战马人立而起,躲过了这一劫。

    “哼!卑鄙之徒!”夏侯惇的及时反映,虽然免去了被偷袭伤马,但前冲的劲道却是已被卸去,无奈之下只能据马横槊乱扫,好在秦旭无马,容得夏侯惇等待后面之人前来汇合。

    “啊!”

    可惜的是,虽然这里的林子不甚密,足可容纳两马并行,但毕竟不是骑兵能够发挥战力的地方,加上天色昏暗,夏侯惇胯下之马躲得过孔二愣子的袭击,却终究没有躲开凌空飞来的一只铁戟。好在夏侯惇马术精湛,在战马摔倒之际,及时撒镫跳开,才避免了被压在马下的厄运。

    夏侯惇是马上战将,失去了战马就如同人失去了双腿。正待起身时,猛然发现自己像是动不了了,而眼前也多了一个人。

    一个手持单铁戟,正一副憨笑模样,看着自己的壮汉!

    以及一只抓着自家脖颈的铁钳般的大手!

    “看你还敢不敢抢你家典爷的大猫!”

第一百三三章 一路向东

    大意了!这是夏侯惇被敲晕过去之前,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主将被擒,令本就因为“中伏”而难以形成有效反击的夏侯惇部曲顿时丧失了战心。这年头就是如此,一个部曲的头领往往就是一只部队的核心人物。主将的被擒或者死亡,有时可以直接影响到一支部队的生死存亡。便是强如天下悍兵的先登营,当初也因为麹义被擒,生死握与他手,而不敢生出作乱之心,以至于在无名山丘被秦旭所用时,那么好的机会,也没有选择叛逃。

    “秦主簿!那只大猫被这厮的人射死,咱本来想送你张虎皮来着,倒是显得不够诚心,现在加上这厮,也算是咱的投效之礼了!”典韦一手如同无物般到拽着已死多时的老虎,一手提小鸡崽似的提着夏侯惇,呲着大板牙冲秦旭呵呵笑着,将这一人一虎抛到地上,有些窘迫的搓着手道:“您刚刚说让咱老典当那个……那个……”

    “老典你放心,待到青州之后,我立马命人为你铸造校尉官印,等将嫂夫人接来之后,还会上奏主公拨给你间大宅子安家!”秦旭对典韦这般“贪功”念头丝毫不以为唔,大笑应承下来。将夏侯惇交给孔二愣子绑好看管,带着典韦向着突然冒出来的伏兵走去。

    “老许,你那一声暴喝,倒是颇有几分高将军的风采啊!”夏侯惇之前所猜的一点也没错。这是兖州腹地,哪里会有青州兵马?若不是近在眼前的秦旭给人一种太容易抓住的错觉,若不是有了典韦这个非人类的加入,夏侯惇这沙场宿将也不至于这般窝囊的被人敲晕,捆绑成一团之后和那畜生一同丢在一边了。

    “秦主簿谬赞了,这次全是郭先生之功,若非郭先生指挥有度,就这几十个粗通军阵之人,再怎样也弄不出这么大的声响的。”老许呵呵一笑,指着正饶有兴致的研究着死虎的郭嘉,翘起了大拇指,夸道。

    “莫说只是几十人,便是身边只有几人,奉孝对上也绝对稳赢不输!”能给郭嘉堆功劳,使之尽快融入吕布军,秦旭也不在意夸大几句。

    “秦主簿这番可是要赚的盆满钵溢了!不但青州那三人可以因此再卖一遍,如今看来又要加上这位夏侯将军了。秦主簿这‘谋士贩子’的称号,估计过不了几日,便要被改成‘战将贩子’了!”几日的相处,见识了秦旭忽悠钱的本事,郭嘉指着地上的夏侯惇和百余名部曲,开玩笑的说道。

    “那不还是人贩子么?”孔二愣子浑劲又犯了,恬着脸附和道。又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此地离着青州尚远,看来得要加快速度了!这些人也得带上,若是被曹操得到消息反应过来,快马来追,估计遇上如夏侯这般的倒霉蛋加糊涂蛋的几率,无限趋近于零了。”秦旭止住笑声,猛一砸手,颇为“惋惜”的说道。

    “秦主簿放心!咱老典这帮兄弟,没有一个是扯后腿的闲汉,只要秦主簿一声令下,咱们日夜兼程,一日一夜疾行三百里至青州不在话下。”典韦颇为豪气的拍着胸脯说道。

    “奉孝,可撑得住么?”秦旭担心的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郭嘉,想来晚上的这次变故,累的郭嘉也不轻快。

    “秦主簿莫要担心郭某,尽快赶到青州,多给郭某求几坛好酒才是正理!”郭嘉咳嗽了两声,不在意的说道。

    “也罢!正好这些人数目同老典的弟兄数目差不多,马匹绰绰有余,老许、死猫,你二人看管好夏侯惇,令这些战兵暂时替兄弟们代劳一下!咱们日夜兼程,急速行军,待到济南国,秦某请兄弟们喝酒!”秦旭得这群热血汉子推崇,豪气顿生,大声吩咐道。

    “诺!”众人轰然应诺。

    成廉最近过的很是舒服,虽然名望上比不过张辽高顺,资历上比不过侯成郝萌,但在吕布军一众老兄弟之中,却是最早一个被外放的领军将领。看来当初选择跟紧秦主簿的念头果然是最正确的!济南国面积不小且地处要冲,是连接徐州、兖州的交通要衢,也因为如此,飞骑营最先补充了黄巾降兵精壮,扩编成了足额五千人的大营,几乎抵得上原来吕布军五个营的总和了。反正济南国的政务有三位家眷俱在临淄的袁氏旧臣打理,倒也井井有条,无甚插手之处,成廉也乐得每日间操练操练兵马,没事就拾掇拾掇曹仁、曹纯二将,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所在。

    人就是不禁念叨,正当成廉百无聊赖的和亲兵们吹嘘同秦旭关系有多么铁的时候,突然有兵丁来报,济南国西北济水古道中,有一支马车队正向着济南国疾驰而来。兵士衣着极其杂乱,轻易不可辨识是哪一方人马。

    “嘿!有点意思?不知道是哪路人马?咱秦主簿特地吩咐不能整死那俩曹家货,惹得你家成爷最近心火旺盛正手痒呢,正好拿他们开开荤!”成廉听完兵丁报道之后,顿时来了精神,马上吩咐备马,点兵,就要出兵。

    “成将军!主公不是命咱们务必要守好济南城,无故不得擅自出击,徒惹战事么?您这……”刚刚正津津有味的听着成廉吹嘘和秦旭之间交情的一名亲随,有些迟疑的问成廉道。

    “现在是人家打到咱家门口了,不是咱们主动出击!懂吗?你就不会那啥换位思考下么?这可是秦主簿常常说的话。你别看咱秦主簿年纪小,这说话就tm有道理,你要是怕了,就别去。到时候成爷过瘾,你可别眼馋!”成廉在这亲随的帮助下披挂好了战甲,随口说道。

    “别别啊!小的这就替您拿刀!”

    “奉孝!这一路昼夜疾奔,马都快累吐白沫了,你可还吃得消么?”秦旭满脸疲惫的看着几乎快要趴在马背上的郭嘉,苦笑着关切的问道:“早说我等多休息几次,曹军现在忙着对付袁术,没这么快就追来,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整个人都快萎靡了。待回到临淄,秦某定要请几个名医给你好好整治整治,调理调理!”

    “别,别费劲了!郭某自家身体自家知,这不马上就到济南国了么,快些弄些好酒,没准咱老郭马上就能活过来!”郭嘉浪子心性,都颠成这个样子了,还不忘酒食,摇摇欲坠的样子,倒是将秦旭好生吓了一跳。

    秦旭和郭嘉这俩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累成这样,其他人也是不轻快。除了典韦和孔二愣子这俩浑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之外,便是老许等人这陷阵营精兵出身的壮汉也是脸色不太好看。这一路之上,为了尽量躲避开同曹军各地守军照面,在熟悉兖州地形的典韦手下等人的指引下,尽走些乡间小路,极不平整,以至于夏侯惇中间醒过一次,还没等典韦下手再将其敲晕,旋即被身边堆着震开的腥臭的老虎獠牙巨口给熏晕了过去,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而且从夏侯惇麾下兵士口中得知,袁术如同历史上一般被难得爷们儿一把的刘表给抄了后路,也顾不得同他那南匈奴联军“兄弟”告别,以至于刚刚攻入陈留腹地,就慌慌张张的拔营撤退,反倒是便宜了曹操。南匈奴的乌合之众趁火打劫还可以,对上中原正规军,加上盟友突然失踪的消息传开,顿时如同雪迎沸水,被杀的哭爹喊娘,只恨少生了两条腿一般。曹操好容易从被秦旭打击中恢复过来,更是凶猛非凡,只一日间便收复了被袁术攻占的几个城池,摧枯拉朽一般打得袁术节节败退,以至于还能抽出手来,派遣作为第二梯队战斗序列的夏侯惇折道济阴,去追击秦旭这个妖孽。

    没办法,秦旭现在给曹操的感觉就是多智近乎妖了。试想在连兖州地主曹操都没有得到消息的情况下,成功“预测”八百里开外借助当地士族之力平定荆襄之后便死守老窝的刘表这老倌,会突然发疯一般攻击南阳,阻击攻打陈留的袁术老窝。单就这份判断力,曹操也自愧不如。

    对于自愧不如之人,曹操的方法一向只有两个,一个是招揽过来为己所用,另一个就是杀掉!很不幸,秦旭被归为后者。

    好在秦旭运气足够好,不但得了张邈派出的百余名壮士运粮相助,还“附赠”了一个“古之恶来”的典韦。各州郡也因为曹操要集中兵力对付袁术,仅仅留下了少数被下了死命令坚守城池,不管如何不许出城迎击命令的守城兵丁。数次秦旭等人不小心被发现都选择了无视,要不然这次兖州之行,别说弄出来这许多粮食,还抓了夏侯惇了,能活着离开兖州就已经是烧了高香了。

    当秦旭等人一身土一身汗的出现在成廉面前时候,成廉差一点就发出了攻击的命令,待看到出现在面前的竟然是整日间念叨的秦旭,成廉还以为这些人是被曹军追赶,二话不说就要点兵迎战,好在看到了被五花大绑和一只巨大无比的老虎放在一起的夏侯惇,以及一车车的粮米之时,成廉才明白过来,怕是秦主簿这次又立下大功了。赶忙将已经疲惫不堪的众人接到城中,这下终于到达安全地方,就连一直叫喊着要开戒痛饮几坛好酒的郭嘉也顾不得自家形象,一头栽倒在客房之中,只瞬间便打起了呼噜。

    秦旭强打着精神吩咐成廉看管好夏侯惇以及其一众部曲,尽快给吕布传信之后,也支撑不住,最终被成廉和典韦抬进了房间。

第一百三四章 青州大风起(上)

    青州乱起

    吕布的心情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好过。

    自五原从军,到如今已征战杀伐十余年,凭手中一杆方天画戟纵横天下,抗匈奴,清君侧,杀丁原,战诸侯,诛董卓,赢得身前群雄瞠目,胆战心惊,背后骂名滚滚,千夫所指。本已练就成一副波澜不惊的心性,对错自有他人评说,我自岿然不动。但吕布纵使武力无敌于天下,终究是还是一个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家人朋友。而且,吕布对家人和朋友的重视,也绝非常人可比。

    吕布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至少秦旭是这样认为。

    虽然对当初杀丁原惹得天下人鄙视一事,几乎所有知情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但和吕布接触了这大半年,不管是在处理反叛的宋宪,还是几次秦旭搞大了事情,吕布的百般维护,包括吕布军上下对吕布的高忠诚度的崇拜上,秦旭怎么也不会相信吕布会是如同历史上描述的那般残暴不堪,寡恩少义。

    张杨,河内太守。之前同在丁原麾下为将,算的上是吕布最好的朋友。在明知道奔出长安吕布在当时就是个天大麻烦的情况下,毅然决然选择了将吕布军收留在河内,并在袁绍强逼之下,仍旧选择了替吕布打掩护。以至于怀城一役被麹义击伤后,昏迷不醒了大半年。

    尽管麹义已经被秦旭逼服,先登营归附。这几个月来,麹义本人更是隔三差五的探望张杨,早已取得张杨家眷的谅解。但从秦旭离开后吕布对先登营事务不闻不问,并且从不将先登营划入吕布军战斗序列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吕布对麹义还是有不小的成见的。

    而现在,张杨醒了。

    当吕布得到这一消息,飞也似的来到张杨的府邸时,看着每天靠米汤吊命,已经骨瘦如柴的张杨,饶是吕布这般铁打的汉子,也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稚叔,你,醒了!”吕布握着张杨的手,嘴里动了半天,却最终只说出这一句话。

    “奉先,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啊!”张杨情绪也十分激动,手微微颤抖着,上下打量着吕布。

    “天佑良人,张太守能好转过来,真是福缘深厚!末将,末将当日冒犯与您,实在罪该万死!愿任凭张太守处置,末将绝无怨言!”被吕布冷落的麹义,此时也在一边,见张杨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尚好,顿时跪倒在地,对病榻上的张杨说道。

    “你是麹……义,麹将军?”张杨在第一眼看到麹义之时,手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也顾不得伏地请罪的麹义,难以置信的看着吕布,声音嘶哑的问道:“奉先,你……你莫非投了袁绍了不成?奉先你糊涂啊!”

    “稚叔兄,你放心,布岂能屈身为那袁氏之臣?这里是青州,麹义,咳咳,麹将军已然被秦旭感化,弃暗投明,在布帐下重组先登营了。”吕布见麹义“认罪”态度良好,这段时间秦旭不在,给先登营和麹义的冷落也差不多了,毕竟谁也不会嫌手下武将多不是,更何况现在的先登营在麹义的训练之下,除了先登劲弩因为材料原因尚无法复制之外,整体战力更胜从前。因此,也有意解开张杨和麹义之间的矛盾,说道。

    “若是张某受伤一次,便能为奉先带来如此一支强军和大将的话,那扬宁愿多受几次伤。”人说汉末张杨是老好人,真是一点也不错,这边吕布刚刚露出点意思,张杨竟然已经有了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了。

    “多谢张太守宽宏大量!日后但有所遣,麹义定然义不容辞!”麹义再拜起身道。麹义本也是个桀骜的性子,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要不然在历史上也不会被忌才的袁绍所杀。不过正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在呆在吕布军的这几个月,见识了吕布天下无双的武力,秦旭神鬼莫测的手段,再加上高顺、张辽等并不逊色于自己的练兵大家,麹义就算是想狂妄,也得掂量掂量了。再加上被吕布冷落的这几天,麹义最终也想通了,当刺头被孤立和背靠大树好乘凉这般容易的选择,麹义又不傻,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奉先!你刚刚说此人是被秦旭收服的?可是那个护着弟妹和玲儿自长安至河内,又算计了袁氏的秦主簿?”张杨在终于被吕布认可,一脸兴奋的麹义告辞离去之后,也顾不得医者嘱咐多休息的忠告,问吕布道:“麹义是袁绍爱将,如今被奉先收服,袁绍定然不忿。那插手此事的秦主簿现在处境危险啊!奉先莫要管我,须得多加派些人手保护此人才是。”

    “危险?保护?”吕布正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给张杨介绍一下自己“新”出炉的女婿,此刻听到张杨如此说,脸色登时变得有些古怪。

    “不错!奉先有所不知。”张杨强自挣扎着坐起身来,面色焦急的说道:“袁绍手下兵精粮足,又有逢纪、审配为羽翼,青州与之接壤,奉先武力盖世,自然不须焦虑,但那秦旭小子不像是个有功夫的人,须得防止袁绍手下那几个谋士暗中加害。奉先,你不要笑,你麾下本就文臣不多,能有个可以让许攸这等智谋之士下不来台之人,更是应当好好用之才是。奉先,你到底在笑什么?”

    “主公,济南国送来加急文碟,兵士得不到您的签押不敢离开,某知你定在稚叔这里,便给你送来了!”正在吕布大笑不已,准备和张杨聊聊这半年发生之事时,高顺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书信递给吕布,问张杨道:“我在门外听得稚叔兄语气焦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哈哈!”吕布不等高顺答话,看完了文碟内容,将手中的竹片一下一下的砸向手心,满脸兴奋道:“稚叔刚刚叮嘱我等要好生照看秦旭那厮。也不知道那小子究竟有什么法术,能让咱们稚叔兄一醒过来就替他说话。”

    “那还不是主公你慧眼识人,平日间教育的好?济南国这次传来消息,这小子这回折腾的可够大的。想必曹操现在要气疯了吧?”高顺难得幽默一把。哪里还有半分和吕布有隔阂的样子。

    “老高?你?”高顺的脸上常年古井无波,今日这般喜形于色倒是令刚刚醒过来的张杨有些诧异:“你刚刚说济南国?难不成奉先已经收复了青州全境了不成?”

    “稚叔兄昏迷良久,有所不知。这秦旭现在是主公的乘龙快婿,这大半年做出好大的事情啊。”高顺接过吕布手中的竹片文碟,颇有些感叹的说道:“主公能得青州,大半的功劳得算在他的身上啊。现在袁绍、曹操,甚至徐州陶谦,怕是都要谈秦色变咯!”

    “这……奉先,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杨还是有些迷糊,问道。

    “不急不急,稚叔大病初愈,眼下最重要的是多休息,布就先不打扰了。具体的事情,等哪天稚叔身体大好,布让玲儿和秦旭再来拜见,到时候再说给兄长你听。”吕布注意到高顺似乎有话要说,忙嘱咐张杨家人好生照料,带着高顺离开了张杨住所。

    “主公,臧司马来报说,近日临淄府衙之中,有多名官员无故离职请辞,并且越来越多,多是些有西边背景的。担心这样下去,临淄府衙运转也会成问题了。”高顺跟着吕布离开张杨这里,刚刚脸上的神色逐渐又变得淡然起来,对吕布说道。

    “西边?曹操?”吕布疑问道。

    “不错。”高顺说道:“这些人的突然离去,使得青州本地官员也多少受了些影响,现下临淄民心甫定,若是因为运转不开再生事端,恐生内乱。而秦主簿之前所建言重开稷下学宫为我青州补充官员之策所费时日太久,远水解不了近火,还望主公莫要轻视。”

    “这件事情等秦旭回来,让他去和子源谈。他不是举荐一个叫郭嘉的任军师祭酒么?就说我准了,但这事必须给我解决了。否则免谈。还有么?”吕布在政务上是个甩手掌柜,高顺告诉吕布也不过是为了给他提个醒,听到吕布全推给了秦旭,高顺苦笑一声,脸色一肃继续说道:“另外据东莱郡中黄巾眼线传来消息,东莱郡目前粮少,管亥部黄巾贼寇,欲联合北海郡、平原郡两地黄巾和高密国黄巾残余,寇略北海夺粮,先期北海郡本地黄巾贼孙仲已将北海城团团围住,北海太守孔融遍发求援文书至徐州陶谦,冀州袁绍及公孙瓒处,就连我军也收到了由济南国孔家旁支孔昶辗转传来的消息。”

    “孔融?就是那个自承圣人后裔,将某的劝复檄文用来垫桌角的孔文举么?”吕布听到孔融的名字,脸色顿时一暗,冷笑问道。

    “是的!正是此人!”高顺也是苦笑不跌,这事高顺也听说了。这孔融文人脾气太重,根本看不起武将出身、无甚背景的吕布,在高密、齐郡闻风归附的情况下,直接当着一众宾客的面,笑言此物正好给我垫桌角,大大的驳了吕布的面子。难怪吕布听到高顺的消息,是这样一幅幸灾乐祸的模样。

    “这次这孔老儿算是惹上麻烦了!三地的黄巾?多少人?”北海终究是青州辖下州郡,吕布作为青州牧,也不好不管不问,任由其他州郡插手青州内务,漫不经心的问道。

    “东莱管亥部三十余万,北海郡本地孙仲部二十余万,平原郡、高密国两地残余黄巾势力,亦不下三十余万,共计至少八十余万男女,以管亥为首,号称百万黄巾,已然兵发北海!”高顺脸色有些发苦,低声对吕布说道。

    “什么?八十余万?战兵至少二十余万啊!”吕布的脸色让人看不出喜怒,只有微微勾起的嘴角出卖了吕布此时的心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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