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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伤     吕氏外戚txt下载     吕氏外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三章 一石数鸟(下)

    说来任何年代,任何身份,每个人心中其实都有着一把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只不过是表达的方式不同而已。大到官场上猜测侦知政敌的想法,拉拢同盟;商场上推论得悉对手的底线,结交盟友;小到吹牛打屁目测对面隔断的妹子“几何”几何,都是只有不敢去实际‘操作‘,而没有不敢去想的。

    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用大汉官方语言解释,便是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所以作为大汉目前七大豪商之一,河北甄家家主的甄蹇老头,自然也不想落得个欺凌亲女的名声,特别还是在这些惹不起的军汉面前。

    吕布军是大汉少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一支兵士不事生产,每日只专注于训练打熬的强军。这样的结果便是虽然战力几可称之为无双,但每日训练的严厉和枯燥,也是可想而知的。因此,在严明军纪之外,无甚战事时吕布在对待这些兵士偶尔的牢骚和善意的调侃上所表现出来的宽厚也是显而易见。久而久之,使得这帮兵士虽然敬重吕布恩威,愿意为之效死,但闲暇之余却对于私生活争议颇大的吕老板,连带着一步步走来,如今已是军中实打实的二号人物,却是对私下风评不佳的秦某人也是敢编排的。

    对于这些,军中自吕布以下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也就是斡旋一下轻重而已。甚至也曾善加利用以增强士气,比如秦旭之如青州兵。便是吕布顺势利导,而取得的“成果”。也算是后世利用舆论主导走向的汉末简化版了。

    可眼下,这帮不管是老将成廉麾下的飞骑骄兵还是快要衍化为秦旭卫队的先登悍将。却是集体闭嘴了。甚至于连个探寻的眼神也不敢太过表露。熟悉吕布军的人立马知道,这是大小姐吕玲绮所独享的“待遇”。

    吕布无子一直是个带硬伤的话题。眼见着吕大小姐都已经为人(妻)了,也没见年仅四旬的吕老板再有喜讯传出,曾经也一度令军中士气低迷。这年头的军队都是私军,乃是大汉人所共知的常识,即便是之前所谓的大汉正规军也不例外,虽然拿的是朝廷的俸禄。也为朝廷卖命,但说到底,实际掌控这些兵士生死的。往往还是军队的实际掌控人。因此,特别是像现在这种天下大乱,诸侯各自为政的时期,一军主将的传承。往往对麾下兵士来说。不啻于皇帝选太子一般,也是一件极大的事情。

    因此,作为吕布唯一血亲的吕玲绮,便成了诸军的希望所在。好歹外孙也是自家血脉不是。可在之前,因为吕布的宠溺,吕大小姐可是也养成了那副火爆的性子,又得温侯真传,便是在有着强军中的强军之称的陷阵营中。也是厮混的如鱼得水。大汉女子可是也讲究温良恭俭让的,无才便是德的言论因为董仲舒在武帝时的一番作为。也有相当的市场,像是蔡琰那般才貌双全的女子已是异数了,多半未被人视作怪胎也是因为蔡邕的名头太大了,海内大儒的女儿若也无才德,可是件很稀奇的事情。可吕玲绮不同,即便是将吕玲绮视作自家小公主的吕布军兵士,在妖孽一般的秦某人“出头”之前,也不甚看好一个整日间提着方天画戟,力气上也得了吕布遗传,高出常人数倍的丫头,会有何方神圣能降服的住。更遑论什么外孙血缘之类的话题了,因此,思虑极端矛盾却又不约而同压抑的吕布军中,凡是涉及吕大小姐的事情,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禁忌,或者说是习惯。

    “仲明,出什么事了?”吕玲绮虽然是个小丫头,又无甚军职,可毕竟是吕布的女儿,某种程度上,又担负起了“承上启下”的使命,说话甚至比一军主帅秦某人还要好用。

    “没……没事!”秦旭只觉的自己说话心里发虚。本指望甄姜在看到吕玲绮来了之后能跳开,至不济也离开自己的“怀抱”,却不料也不知道这丫头吃错了什么药,反倒是将身子狠狠的拱了拱,双手紧紧怀抱着秦旭的腰,连脑袋都几乎要挤进秦旭怀中似的。

    阿弥了个陀佛!虽然美女在怀,可秦旭却是一点享受的意思都没有。一来这位可是一心看上吕老板的,倘若真成了什么事儿,说不得秦某人还要随着吕玲绮叫她一声姨娘的,再者在这静默中明显憋着笑的众军围观中,身为一军统帅,这面子可是丢的海了去了,再说,老秦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妻、吕老板的独生女吕玲绮可就在旁边打量,似乎在研究两人抱着的姿势是否舒适呢,这可让秦旭的老脸往哪搁?

    “你……你们……唔!”说这话的是甄蹇。或许也是没有料到本来好好的事情最终会衍化到这一步。就在吕玲绮出现的一刹那,甄蹇只觉得什么世家、什么面子、什么七大豪商,在这一刻都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本人家正妻,特别还是目标的女儿“抓到”,还谈什么名节,什么谋划?难不成要对吕玲绮说这是提前和比之小不了几岁的“晚辈”表示亲近么?骗鬼啊!可怜老甄家眼下也就那么点名声能拿得出手,还让甄姜的这个疯狂举动给败了个干干净净。眼下老甄头最想做的,也是恨不得学甄姜随便抱住个人,把脑袋埋起来。可最后看左右皆是身材雄壮的军中大汉,看谁也不像是个好惹的,自己的家兵又因为一开始怕他们知晓,叫甄坤从昨天晚上就将他们支开远远的,没有带在身边。左右无所依靠的甄蹇,索性再吕玲绮开口发问之前,“晕”倒了。

    “还有半个时辰开拔,都杵在这里干什么呢?”要不还是说近臣贴心呢。被吕布托付全权负责秦旭安全的先登营统领麴义,首先缓过了神来。不过就是个六十多岁的干巴老头。和一个衣衫不整的柔弱女子而已,有吕家大小姐这等存在在侧,秦将军应该……也许……大概没什么危险吧?

    “唔嗷……”也不知是麴义的命令起了作用。亦或是其他原因,被麴义这一嗓子叫唤,围过来的数十兵士顿时作鸟兽散。只留下了秦旭怀抱着推不开的甄姜同吕玲绮相视苦笑,当然还有倒座在军帐毡布墙上装晕,只觉老脸丢尽,无颜见人的甄蹇。

    “我想,这可能是一个误会!”片刻之后的军帐之内。吕玲绮扶着神色泫然欲泣,目光凝滞,一边脸仍旧高高肿起的甄姜坐在一旁。秦旭对着高昂着头,强作镇定,却是不时将目光瞟向甄姜的甄蹇,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出言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误会!你竟然说是误会!你……”甄蹇就好像是被点着了的爆竹似的。听了秦旭此言之后,轰然爆炸,哪里还有半分身为大汉“高层顶尖人士”的“觉悟”,猛地跳将起来,须发怒张,横眉冷目,怒道:“都是你这恶贼!奸诈狡猾之徒,用心险恶之辈!着意毁我甄家名声。陷老夫于不仁之地!你这竖子……”

    “咳咳!”面对索性豁出去,几乎是指着自己鼻子开骂的甄家老头。秦旭难得的没有丝毫恼怒的样子,只是冲着甄蹇一副无奈样子的撇撇嘴,朝着一旁神情漠然的甄姜处看了一眼,轻咳一声,并没有接话,但意思已经是相当明了了。

    “你……唔!”秦旭虽然没有说话,但要表达的意思,甄蹇却是清楚了。其实就在秦旭“敢”在吕玲绮面前把这事儿“挑明”,甄蹇便已经知道自己八成真是错怪了自家宝贝闺女了。可就眼下这态势,不说刚刚情急之下打了甄姜的那一巴掌,会不会得到女儿的“谅解”;单单刚刚在一众飞骑营、陷阵营兵士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让堂堂甄家家主,这么有身份的人竟然还要用装晕来逃避嘲讽的目光,这口气甄蹇想想就咽不下去!迁怒于眼前这个明显不是好人的秦某人,说实话甄蹇是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什么徐州刺史,什么征东将军,早在临淄时便先入为主认为秦旭不过是个佞臣,在青州或许还能仗着吕布的势威风一回,但到了冀州,哼哼,也就是用来“转移仇恨”的!

    不过刚刚秦旭的示意却是让满心思想在秦旭身上找回在临淄时吕布面前失去的面子的甄蹇,心里有了别样的打算,觉得就这么不疼不痒的骂秦旭一顿,心里爽是爽了,但对于秦旭这恶贼来说,也一样没有什么损失。况且秦旭身份太过特殊,甄蹇毕竟还是一家之主,就算到了现在,怒极恨不得将“搅事儿”的秦旭生吞活剥了,也还不想只是因为一时之气,便将几乎搭进去两个女儿才“换”来的同吕布军的“合作”搞砸。相比之下,那才是真的亏大本儿,吃了大亏呢。一边是家族利益,一边是看着笑得诡异让甄蹇心里很不舒服的秦旭,以及正在半揽着甄姜低声说着什么的吕玲绮,强忍住要暴起的甄蹇舒了一口闷气,狠狠盯着秦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算计也算计了,丢人也丢了,最后依旧没有落下什么好去,还惹得同自家女儿闹得这么僵。甄蹇突然有些服老了!想想也是,若不是自己横插一刀,没准现在这帮人正虽然貌合神离,但绝对是和平共处的回到了冀州,然后在谋划成前该合作合作,各取所需之后该互相算计互相算计,虽然仍旧是互相看不顺眼,但毕竟有甄宓这层关系在,至少也算是求同存异了吧?

    “甄家主,其实这真的是一个误会!”注意到了甄蹇若有所思的眼神,又看了眼兀自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甄姜,秦旭感觉事情已经闹得差不多了,也是该说的都说了,该威慑的也已经威慑了,再扯逻下去,估计连吕玲绮这事事不放在心上的丫头,也该厌烦了。说白了,左右不过就是争个主导话语权的问题,甄家有甄家的骄傲,可吕布军也有吕布军的坚持,闹到现在这略胜一筹的地步。毕竟还要合作,眼下这种状态,至少应该在冀州得手之前。能够消停不少吧。秦旭给了正安抚甄姜的吕玲绮一个放心的眼神,状甚诚挚的说道。

    “误会!是啊!误会……秦……秦使君说的极是呵……”甄蹇听了秦旭所言,仿佛条件反射似的,猛的抬头,语气惊怒中带着浓浓的怨气,几乎是直勾勾的看着秦旭,要是眼神能杀人。秦某人绝对已经化为齑粉。可只不到一息的时间,甄蹇一张老脸上的怒色便渐渐的淡了下来,只余下满脸无光的褶皱。毕竟身为甄家家主的甄蹇有怨怒可以。但若是将之放到整个家族的层面上,任何的个人情绪都要与之让路,这是甄蹇身为家主的责任和使命。也就是说,即便是甄蹇真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将整个甄家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秦氏贼子千刀万剐。可为了整个甄家。在秦旭通过甄姜表示了“善意”之后,也不得不回馈回去。其实想想秦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要说秦某人和甄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秦旭又一贯是个极端怕麻烦的人,若不是甄家自己不怀好意的撞上来,又招惹了家里的老丈母娘,谁愿意现在就和这帮人死磕啊!

    “秦使君着实是好算计啊!”几乎就在甄蹇为了甄家在话里服软的同时,本是一直低垂着头。听吕玲绮在那襄细声安慰的甄姜,突然插话说道。本是可用芙蓉如面柳如眉形容的精致面颊之上。高高肿起的五个手指印泛着煞白,让人看了总有种忍不住嘬牙花子的冲动,此刻正一脸冷笑的看着最起码面上已经将之前事默契揭过去的秦旭甄蹇两人。也不理会甄蹇歉意内疚的眼神,脸上带着傻子都能看出的讽刺的笑意,配合着那左右极不对称的脸颊,看起来只让人想到诡异二字,说道:“好一个一笑泯恩仇,好一个误会!小女子是不是该恭喜两位终于达成共识呢!”

    “姜儿,不得无礼……”听了甄姜这极易让人感觉上火的言语。下意识的就要训斥,但话到嘴边,却因为甄姜极为冰冷和陌生的目光所阻,接下来要说的话,竟然被自家女儿堵在了喉中。

    “甄小姐……那个……见谅!”秦旭讪讪的说道。说来这事之中,估计最委屈的便是这位甄家二小姐甄姜了。先是本就是这年头剩女一族,好容易找到个能看的顺眼的意中人,却被秦旭给搅合了,甚至严格说来,意中人还变成了“外公”一辈;紧接着便是秦某人无意间的“冒犯”外带顺便借之以激怒无从下嘴的甄蹇打开局面;可现在局面是打开了,可却是因为老甄头的疑心病,以及秦旭貌似不经意间的“不作为”,连累甄姜同甄蹇这父女俩的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不说,还外带帮甄姜“赚了”一巴掌。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人的秦旭,心里也觉得挺对不起这姐们儿的,现在甄姜语带讽刺的要找回场子,好人秦旭也只好挠了挠头皮,试图转换个话题,试探的说道:“不过甄小姐放心,那些说的话,秦某还是会尽心的!”

    “你……秦使君果然是信人啊!”秦旭的话传入甄姜耳中,竟听出很有些轻佻的意思来,甄姜也不愧是甄蹇的女儿,这翻脸快过翻书的本事八成也是家传,本是在冷笑的脸色登时柳眉倒竖便要发作起来。可就在秦旭等待看这丫头暴怒时的模样时,却见甄姜在用眼角余光扫过自家老爹的神色之后,也像是刚刚甄蹇说话那般急刹车似的,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秦旭愕然之下,也不禁心中生出怀疑,这父女二人是不是昨晚睡得晚,今早没来及吃药啊!怎么都是这副德行?说来秦旭和这甄家父女这旬月来也算是打过了几次交道,又深知事有非常必然为妖的道理,正自思量这父女俩会有什么别的企图呢,果然,还没等秦旭有所回答,便听得甄姜若有所指的开口说道:“不过那晚所说之事,秦使君便不要当真了。奴奴受吕家小姐几番回护之恩,此去冀州事多凶险,更是要彼此间坦诚相待才是,又如何会再厚颜去搅扰吕小姐家中安宁?秦使君还是莫要操心了!再说……再说奴奴现在也已经是身不由己了,便自作罢吧!”

    “嗯?”甄姜的脸上带着笑,话也说的极其柔软,可这话却是让怎么也让秦旭听了心中直范嘀咕,甚至生出了几分不太好的预感来。不过见甄姜尽是说的好话,而且也不复之前咄咄逼人之像,秦旭也不想太过得罪了这位虽然身为女儿身,但据说在甄家也颇有些地位的二小姐。再说甄姜所言的身不由己,秦旭看甄蹇勃然而变的脸色,以及将言而未语的迟疑,只以为是因为同甄蹇闹翻之事,要受什么惩罚,这涉及甄家家事,秦旭也不好过问,只要这丫头不再招惹事端,秦旭也懒得再和个丫头一般见识,闻言也作势拱了拱手,笑道:“如此,最好!”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渡河!渡河!(上)

    费死洋劲,才勉强同甄家人暂时达成了面上的和解,换来了甄蹇服软、甄姜入彀的结局,本应该是件怎么说都可以看做是“胜利”的事情。

    可不知怎得,秦旭只要一想到甄姜那看向自己时,既不像是愤怒,也不像是羞恼,却带着几分嘲讽和“得意”?,像是此番得利的是她一般,总之就是看不清意味的眼神,便自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有种被惦记上了的感觉。

    秦旭丝毫不怀疑尽管是甄姜也顺势而为如此,便能立马变成个温柔娴淑的良家,事有非常必定为妖,秦旭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不过好在甄家父女眼下关系极其堪忧,得益于老甄头暴怒之下的一巴掌,算是暂时替秦旭吸引了甄姜的火力。

    此番秦旭所率大军扎营之地就在大河之南,其实严格算来已经可以算是平原国境,只是隔着一条将平原南北一分为二的宽处有数十几里的大河而已。

    张辽说是驻守平原国,其实更多的则是在北岸驻扎。一来是防范与之接壤的清河郡、渤海郡两郡之人前来捣乱,二来也算是提前在河北大地上狠狠的插上根钉子。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启用了。

    要过河自然是要船只的。秦旭自昨日起,就已派兵士去沿岸方圆二十里之内的村落搜集船只,又命先登营副统领牵招过河同张辽接洽会师之事。牵招出身河北,一直待在先登营。而之前先登营可是实打实被袁绍视为亲军来着。

    在经过同甄家父女的一番谈话之后,时已近午,不过出去了近两个小时的成廉便来回报船只数目。说是连租带借,在秦旭强令的不扰民的情况下,都已征集了近百余艘。看成廉那一副请功的样子,若不是打不过他,秦旭还有种想要跟上去踹两脚的念头。

    果然,刚刚还说事有不凡必定为妖呢,成廉果然把差事办出了幺蛾子。这会子还没等本没等听到这个“喜讯”的秦旭高兴片刻。就听成廉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脸讪笑的接着解释说,可惜的是,因为眼下刚刚立夏。大河刚刚解得夏汛,又因为去岁的大旱,今年水量颇大,水流也湍急的很。所征集来的小船又大多是附近的渔船。这等风浪之下,根本不敷使用,载不得人,更别说是基数足有七千的马匹了!

    而那些勉强能算作大船的,其实也只不过是体积大一些,也稍稍结实一些而已,能载二十余人已经是最大限度,再多船也要翻!就这。还只有仅仅十几艘而已。要是按照实际载量的话,秦某人这六千兵士要过河。要往来将近三十趟!

    三十趟?!玩人呢吧?耽误时间不说,还不得让甄家这帮人笑话死?一时间秦旭都几乎有想把成廉丢到河里的冲动。

    成廉在军中浑人一个,连吕布的玩笑都敢开,可说来因为同秦旭打赌被狠整了几次之后,最怕的反倒是随手可以放到几个的秦旭。见秦旭有翻脸的倾向,一时无甚好办法的成廉索性寻了个整备军务的烂借口脚底抹油偷溜了。

    其实秦旭也知道这事儿着实怪不得成廉,能在一上午的时间从附近征集这么许多渔船,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让老成想法子在短时间内迅速过河,也的确是难为了他。看来目前最好的办法便是等牵招顺利联系上张辽,自对岸拨发河道大船往来运兵;可这样一来,时日不知还要拖多久,不仅会更快的暴露行踪不说,还会令早已过河已经在冀州、并州交界处扎营的曹操大军警觉,在没有造成既定事实之前,几乎可以想见老曹有太多的花招可以让秦某人这支仅有六千人的军势不痛快了。

    “秦使君可是为了渡河发愁?”正在纵使两世为人的秦旭站在河边,为此事犯愁,传询了几名附近村落的渔民也不得法,正欲派人再去对岸联络牵招催请张辽尽快拨船渡河时,甄二小姐甄姜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冷意,从身后响起。

    “难不成甄小姐有法子以教秦某么?”听甄姜话语中像是有渡河的法子,引得秦旭回头看时,正瞧见被一身戎装的吕玲绮陪着的甄姜款步而来,大大的河风吹起甄姜未曾束起的鸦黑长发,宽松的袍裙紧紧的贴在凹凸有致的身段上,勾勒出美好的曲线,当然,若是如玉般的脸颊上不曾肿破未消,而眼眸再温和些的话,到还真有几分出现在史上曹植为其妹甄宓所勾勒的神女风姿。

    “呵,人言智计百出的秦使君,原来也不是无所不能啊!”明言有同秦某人息战之意的甄姜,倒是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毒舌,无甚光彩的眸中,也增了几分神动,同吕玲绮走到秦旭身边,长袖掩口遮着风,说道。

    “人力有时穷么!秦某又不是当世神仙,面对这大河之威,无计可施也是难免,倒是让甄小姐看了笑话了!”用眼神止住欲要说话的吕玲绮,秦旭笑着自嘲说道:“不过甄小姐当也知道,此番冀州之行,其实并非我青州一家得利,倘若能快一分到达邺城,对于已经被袁氏得知来青州的甄家来说,也没有半分坏处不是?”

    “哼!不知道秦使君胆量如何?”从秦旭这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这让本想着看秦旭无计可施笑话的甄姜颇觉无趣,上下打量了一番被甄姜的目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的秦旭,甄姜美目微眯,问了一句。

    “胆量?不知甄小姐的渡河妙计,和秦某的胆量又有何必要关联?”见甄姜确实不像是要故意找茬的样子,而且眼下的确是时间紧迫,秦旭也就没了同甄姜斗嘴的念头,问道。

    “当然有关!”见秦旭皱眉的样子,甄姜伴着的俏脸之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前行两步同秦旭并肩立于河边,指着西北方河水上游的方向,说道:“真是不知道秦使君怎么会选择这里作为渡河之地。要知道此处乃是那大河九曲的最后一曲折弯之处。冬日不冰,无风也有三尺浪在,更何况如今刚刚进入夏汛,今年水量又多,便是再大的坚固渔船,也只敢在河边劳作,能载人过的去河才怪。而由此沿河西去百里之处。也就是平原国郡与冀州清河郡、兖州东郡交界之处,水势倒是颇为平缓,别说是渔船。甚至身上挂几个葫芦便能徒涉而过。不过此等天险薄弱的要地,想来必有重兵把守,如何抉择便要看秦使君胆量如何了。”

    “竟有此处?”秦旭对黄河曲折的走势不甚清楚,不过就算是知道。这一千八百年来。黄河也不知已经改道了几次,因此并没有往这方面去想,此刻听了“大汉土著”甄姜的一番奚落之语,倒是令秦旭心中蠢蠢欲动起来。不得不说,甄姜此番选择之地,能不能快速渡河还未可知,但就这地理环境来说,的确是兵家必争之地。甄姜所言不错。袁氏、曹氏必然会择重兵把守于此,那么同理说来。身为本军大将的张辽,必然也会驻扎重兵于此。这样想来,倘若在这厢渡河的话虽然的确有些冒险,但其实若是行军迅捷一些的话,只要能在另外两家未曾反应过来之前便快速行进到张辽骁骑营势力范围之内的话,其实危险系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那里可是至少会有数倍于现下兵力的曹、袁两方势力兵士在呢!秦使君当真有这份胆量敢在两军虎视眈眈之下强行渡河么?”见秦旭知道那处是这么个局面之后,竟然一副意动的样子,倒是出乎了甄姜的意料之外,悄悄的撇了撇嘴,马上将本来想要告知秦旭另外一条相对平稳之处的念头打消掉,虚问实激的说道。

    “呵,不知道甄小姐口中的两只老虎,是数次败于本军的曹军呢?还是被主公之威慑的尽管占尽十倍兵力优势,已然不敢轻近数步的袁军?”虽然不知道甄姜之前为什么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和解,维护两家的合作关系,但秦旭却并没有立马将甄家人当成心腹的“觉悟”,此刻听了甄姜之语,秦旭觉得也是很有必要让甄家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强军了。见甄姜被自己一番话说的若有所思,秦旭也不想去思量甄姜听了这番话是什么反应,回身道:“来人,告诉成廉将军,令其命人速速过河联络牵招将军,将本军事告知于张文远将军早作准备,同时传令诸军,午时加餐,给马匹喂饱草料,两刻后即开拔,目标此处以西百里之处,日落之前务必全军到达!”

    “诺!”被秦旭召唤过来的传令兵沉声领命而去,只余下看向秦旭面容有些惊愕的甄姜难以置信的摇摇头。

    甄姜这次倒是没有别的意思,纯粹就是觉得秦旭是在开玩笑而已?那可是百余里啊!日落之前?就算是眼下天色渐长,可日落时也在申时左右,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个半顶多也就两个时辰的时间而已。纵使无论飞骑营还是先登营皆是骑兵,可这样的长途强行军,人不累马也累啊!而且倘若到时候被曹氏或是袁氏的兵力察觉到意图,必然会有所动作,能有这么“轻松”便能遇到一支送上门来的吕布军精锐疲兵,甄姜可不会认为他们还会顾念劳什子盟友之情!果真如此的话,那么秦旭这支疲兵,到时候能不能拿起刀来迎敌还是两码说,更遑论秦旭所言的渡河了。想到这里,甄姜下意识的便要开口止住秦旭的命令,可话还没有说出,就听得秦旭已经是向那传令兵士下达了军令。甄姜这几日也是在军营中度过的,算是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军令如山。知道只要是军中主帅如秦旭这般下达了正式的命令,在没有十足把握否决之前决意之前,就决然没有轻易更改的可能。而且刚刚听得秦旭的一番极其“自负”一般略带讽刺的言语,被堵住了话头的甄姜也只能看着秦某人飘然而去的背影,愤愤的跺了跺脚,惹得身边心性单纯的吕玲绮一阵娇笑。

    按着甄姜的“指引”西进。秦旭大军着实是让甄家众人见识了吕布军为什么不敢为他人轻易招惹的原因了。果然就如同秦旭所要求的那样,六千人的骑兵军势,百余里的路程。只用了一个时辰多一点的时间便即赶到。这可还是带着辎重以及百余艘渔船的情况下啊!而除了一路疾驰的马匹偶尔略有疲惫的打个响鼻之外,两营兵士几乎无一人有疲惫之色,比之一到了地方便几乎要瘫倒在地上起不来,可以说是丑态百出的百余名甄家家兵来说,高下登时立判。看先登、飞骑两营兵士看向甄家家兵眼中那毫不遮掩蔑视神情,这下不光是甄姜目现羞恼之色,就连被折腾的快要散了架的甄家家主甄蹇也是差点气歪了鼻子。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呢么!

    “秦将军!我等一路疾行而来。并没有引起此处两方兵将注意,除了十余名……咳咳,十余名甄家家丁外。全建制到达目的地点,辎重未弃,渔船未丢,而且咱老成已派兵士前去探知了水情。此处水道宽广。的确水势平缓,何时渡河,还请秦将军示下!”也不知道成廉是不是故意要恶心恶心甄家这帮人,在安置好兵将警戒之后,成廉几乎是扯着嗓门隔着老远便向秦旭禀报说道。

    “成将军辛苦!兵贵神速,你也说眼下咱们就在两军眼皮底下,六千人也着实目标太大,左右瞒不得许久。且让两营弟兄抓紧时间稍歇片刻,将马匹、辎重栓在渔船之上。等后面甄家家兵弟兄全员归建后,徒步泅渡过河!”既然甄家家主甄蹇已经有过服软之意,尽管秦旭也不怎么喜欢这老甄头,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将兵士门准备的时间做人情当成是等待甄家那几个掉队的倒霉鬼的“恩惠”,又换来了预料中的甄姜的一声娇哼。

    六千人分散开来,足足占据有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地方,说实话目标实在太大了。秦旭也不敢保证前一刻没有察觉的曹军以及对面的袁军,会不会在下一刻就察觉到。因此,虽然秦旭嘴上说的轻松,还有心情开甄家众人的“玩笑”,但其实心中也是紧张的很。吕玲绮提着铁戟来到身边,轻轻的握住了秦某人的手,也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仲明,你是在担心曹军或是袁军会来个什么半渡而击么?”吕玲绮非但没有将秦旭汗渍渍的大手甩开,反倒是又紧紧的握了握,低声问道。

    “呃?什么?”若是别人倒也罢了,从吕玲绮口中听到这样的分析,还真是让秦旭刮目相看。吕大小姐不是一直都深受吕布影响,信奉那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英雄气概,战场厮杀么,怎么平日不甚读兵书的吕大小姐,也知道这个典故?不过,有些愕然的秦旭还是笑着摆开了吕玲绮被沾上汗水的小手,很没有风度的在自己衣服下摆上擦了两把,又反手将吕玲绮小手握住,笑着说道:“夫人当真是为夫腹内小虫啊!连这也能猜得到。回头岳母大人若是知道了,不知要有多高兴呢。”

    “呀,真的?”被秦旭一顿好夸,让吕玲绮眼睛一亮,但随即便又黯淡了下去,嘟着小嘴说道:“好啦!好啦!人家实话实说了!其实这是甄家姐姐刚刚自言自语时,被我听到的!不过,不过我也是觉得咱们这六千人这么浩浩荡荡的赶来,怎么会惊动不了曹军以及袁军的探马呢,肯定是有什么奸计在等着我们。只是,只是我不会说出来而已。”

    “不会说又有什么?这又不是在打嘴仗,只凭牙尖嘴利便可大获全胜,再说了一张巧嘴在关键时刻怎么比得上夫人你的铁戟呢!”秦旭笑着说道:“不过不得不说,夫人你和那位甄小姐说对了。倘若此番不是这两家镇守此地的兵将出了什么意外的变故,那么便十有**是有人要使计害我等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我虽习水性,但铁戟太沉,在水中施展要颇费些力气呢。”吕玲绮一脸认真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过河!”秦旭嘴角露出几分笑意,说道:“文远将军世之帅才,一年多来镇守平原,想必是有了几分心得。算时间差不多现在都已经收到我等的信函了!而此处既然为三家隔河共守之地,那么几乎可以推定,袁氏军势一定会顾忌一下文远屯于此处的兵将,唯有给曹氏之兵‘让路’,才有可能在大胜时曹操吃肉时候,袁熙喝点洗脚水……可这一来,不说这一回耽误的日子,就算是曹操得了我等的消息,估计也会细细思量片刻,咳咳,估计在袁熙这谨慎保命的袁家次子反应过来之前,就要有可能有所动‘作了’!所以,眼下的状况,还是渡河之事比较重要。”(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渡河!渡河!(中)

    “渡河!”

    随着一层层传下去的如山军令,兵士们早已将驮着辎重的战马驱赶至渔船之上,将捆扎帐篷、辎重的麻绳接连起来,束在在自己身上,着好手在船上撑着竹蒿掌控方向,又推了二三十个会水的飞骑营兵士左四右六的弯腰扶着船帮,靠近河水来处一侧的十余人又同时拽着两块从运粮大车上卸下的车板,借之以成浮力,也防止船只偏沉打转,被河水冲走,在军前开道。后边的飞骑营兵士也脱了甲,将前方弟兄递过来的麻绳也拴在身上,有样学样,拖着车板,趟着冰凉的河水,踩着陷脚的稀泥,慢慢的向河中心挪动。

    此处果然如同甄姜所言是九曲黄河中少有的河道宽阔、水势平缓之处,可就算是这样,河水的冲力也是极大,而飞骑营初创自并州,老兵多不曾沾水,水性好的屈指可数;好在自同先登营“和好”之后,所募兵士多是曾经为祸青州的黄巾降兵,倒是有不少就是在黄河边上长大的,总算是万幸没有把队伍带偏。

    “秦将军,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啊!”夕阳之下,秦旭正在看着先行的飞骑营兵士船只首尾相接,最前头已经马上就要到达数百丈以外的对岸,正宛若一柄绝世兵刃一般,将被落日的余光照耀的如同一条金龙一般的黄河拦腰斩成两段,正欲发出些感叹时,就听得本是应该在河边督阵的成廉以及被派在四周警戒的麹义联袂来报说道。

    “哟呵,你们俩什么时候凑一块去了?”秦旭和陪在身边的吕玲绮对笑了一声。问道。因为当初河内之事,成廉和麹义也算是经年的死对头了。虽然后来在秦旭的“说合”之下罢了明面上的仇怨,当时还有些惺惺相惜。不打不相识的意味在。可这两人都是属倔驴的,没好两天,私下的争锋便自开始,自那以后便从未断过,好在大事没有小麻烦不断,众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由他们了。有时候甚至秦旭都在想之所以这俩人被吕布派出来。会不会很大原因也是因为被这两人整日间有事没事弄出的小摩擦烦透了。

    “哼!”两人互不服气的互相白了一眼,成廉抢先说道:“秦将军,大小姐。咱老成已经打听过了,我等现在其实已经是在兖州境内,而此处乃是沟通青、兖、冀三州的重要往来之处,据说一直是热闹的很。怎么可能这时节我军来后。河面不见一人往来不说,河边的村落中也是空无一人,怪异的紧啊!”

    “这地界古怪的紧,谁看不出来啊,还用得着你说?再说你那所察算什么怪异之处?也许是因为去岁大旱,河道干裂,那些靠水谋生之人丢了饭碗,迁到别处去了也说不定呢!”本来因为当年屠戮飞骑营之事。使得麹义在成廉面前颇有些愧疚感的,但自两军“和好”之后。却不知怎得,才客气了没几天,两人就仿佛天生八字不合一般,总是一人说东一人肯定说西,这不,成廉话音刚落,麹义便自用不阴不阳的语气讽刺了成廉一句,转过身来冲秦旭拱手说道:“秦将军,末将此番奉命撒出探马,遍搜周边十余里处,向西几乎都能看到曹军在此地的城池了,也只见旌旗飘展,未见有兵力活动,这才真叫人起疑。咱这大老粗都知道此地乃是衔接三州的要地,天险薄弱之处,难不成那曹操自蒙将军之助得了天子之后,便自傻了不成?”

    “唔!两位将军莫要争竞,该来的总会来的!”对于成廉和麹义的争吵,秦旭一贯是秉承放任态度。有了上次的生死经历,早就看的明白这两人其实也就是打打嘴仗而已,秦旭只顾盯着西边河水所来之处已是快要落下地平线的日头,笑眯眯的对两人说道。

    “秦将军莫非早知道了对方有伏兵?可……可这周边弟兄们已经搜了不下五遍了,那……”对于秦旭命令飞骑营先行渡河,而先登营断后的事情,麹义虽是没有什么怨言,但总归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的。倒不是埋怨秦旭厚此薄彼,只不过就是看成廉仗着老将身份为秦旭所重用,有些争竞的心思而已。对自秦旭成名第一战时便有先登营在左与有荣焉的麹义,三年来也多少了解些秦某人的脾性,此刻听得秦旭如此说,登时有了几分明悟,便自住嘴不言,等着秦旭的下文。

    “秦将军莫非是说……不好!河面上有船!”用成廉的话说,咱老成毕竟是多吃了几碗粟米羹,又同吕布这天下第一猛将东征西讨,会过天下各路英雄,因此阅历也多些。此刻听了秦旭所言之后,成廉再没心思继续撩拨麹义,而是皱眉沉思起来,可没等成廉这沉思者的模样扮出来,突然就见西方那撒着金光的河面之上,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大约二十余艘宽可承载五十余人的河道战船出现。登时便让成廉眼珠子瞪了起来。这种船只在依靠黄河为天险防御的两岸势力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有糜家的资金相助之下,就连张辽处也有不下百艘,可牵招才去了平原一日,这些战船又是从上游而来,那么肯定不会是来接应的张辽骁骑精锐。那么这附近能有这么大规模的河兵水军战船,肯定除了曹军便是袁军了。这两家的兔崽子肯定是猫在一边躲着准备使坏呢,直到飞骑营兵士撒出大半在河里之时,才冒出头来。

    明白了!明白了!难怪麹义这帮人广撒探马,几乎把这方圆十数里的地面几乎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个结果,合着人家竟然是早就算计好了自己等人行军路线,正在河道上等着呢。这下可真是苦也苦也了!就算是只有二十艘只可载五十人的河道战船,那也有一千余人呢!倒不是稀罕这帮人来的多。而是这些人若是像这般顺流直冲而下的话,那结果……成廉脸色剧变。水里可是有已经下去大半的飞骑营兵士四千多人呢,这哪里是征战。等待这些已经卸去甲胄,身在水中的飞骑营弟兄来说,那简直就是屠杀啊!

    “还真是半渡而击!?”这下子连吕玲绮也睁大了本就大得很的星眸,吃惊的看着越来越大点点船帆,捂着小嘴看着秦旭,神色中竟然有些懊恼自己这乌鸦嘴的意思。

    “秦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咱老成的弟兄。可是还在河里呢啊!”成廉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见秦旭眯着眼睛不为所动,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尚且不惧的成廉。老脸之上竟是硬生生的给逼出了惶急之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脸红目赤的喘着粗气,紧握着的拳头。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秦将军。莫不就派我先登弟兄,趁着他们还没有靠近,先沿着河岸用劲弩扫射一圈?”争竞归争竞,眼见着那四千余马上就要渡过大河的飞骑营兵士,却突然遭遇了这等突发状况,甚至有再次全军元气大伤的征兆,麹义也是跪倒在成廉身边,恳求秦旭说道。

    “唔?老成老麹。你们莫不是以为秦某要拿这四千飞骑营弟兄的性命当耍子吧?”即便是成廉、麹义两人没说什么,只是一个担忧飞骑营兵士安危。一个恳求主动迎击,虽然碍着秦旭的身份地位特殊,没有明着有他言说出,但话里话外却都有种悲观的意味在。

    “放心吧!他们不敢这么冲的!”跪跪也好,省的两人整天皮里阳秋的互相争功吵架,他们这争争吵吵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也不知道顾忌一下旁观者的感受,秦旭一副胸有成竹模样,不理会跪在地上的这对彼此心中“相许”的冤家对头,淡淡说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说实话,对于秦旭说的话,成廉和麹义还是相信的。毕竟有那么多次的辉煌“前科”在,秦某人的嘴在众人眼里甚至已经不比皇帝老儿的金口玉言差多少了。可即便如此,眼下眼见着那二十余艘河道战船越来越近,几乎能看清楚船舷甲板上的兵士手中的弓箭了。可随即一个让成廉麹义愈发对秦旭这张破嘴佩服的紧的情景发生了。

    仿佛为了迎合秦某人刚刚所言似的。那二十余艘战船,竟然还真的在距离乌压压加快速度渡河的飞骑营兵士近五十余丈之处堪堪停住,缓缓的打着转,将船头船尾来了个九十度的转弯,将船舷一侧,露了出来。

    “不好!他们要放箭了!好毒的心思!”那尚不知是何处来军的战船在调转船身之时,成廉麹义两人便已经是瞪圆了眼睛,在见到那战船之上两弦的兵士果然将手中的弓箭拉满,对准了河中徒步而徙,无甚装甲的飞骑营兵士时,成廉又忍不住高喝一声。

    “等等,老成,他们成不了事儿的!”这回倒是麹义看出了猫腻。拽着眼圈发红焦急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成廉,指着河中慌乱了片刻又恢复井然有序模样的飞骑营精锐兵士,大声在成廉耳边喝道。

    “什……什么?”本来见那船舷之上的兵士毫不留情的射出了意图带走身在河水之中,转圜不便只能等死的惨状,成廉这汉子几乎要哭出声来,转过头来不忍去看,在听到麹义的喊叫之后,才缓缓的将头扭了过来。如果说之前成廉和秦旭交情好,还有大部分是看在身为秦旭岳父的吕布面上,再加上觉得秦旭的确有些“小聪明”,将秦旭当成个晚辈来看的话,现在看到的一幕,却是让成廉对秦旭彻底服气了。

    只见河中因为刚才战船横冲过来略有些慌乱的兵士赖日久训练之功,短短数息之间便自恢复了秩序,远远的便能看到最前的几艘船上,身在东侧下游方向的兵士低着头握着船舷以稳固船体不至于被河水冲散,而上游方向直接面对来船一侧的兵士,却是也一手握着船舷以固定身躯,另一只手却是将手中最初看上去是累赘,顶多只能增加些许浮力却拆卸了所有拉运辎重粮草大车的车板借着水之浮力,倾斜着竖立了起来。护住头部。而随着效法前者如此去做的靠船兵士越来越多,就在那来船船舷上兵士弯弓射箭之时,数百只箭矢顺风飞来。也成了无用之功。

    本来这么密密麻麻的箭矢飞来,至少也能给无力反击的水中兵士一定的杀伤的,可眼下的情况却是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之后,那数百只的箭矢,却是大多叮在了厚厚的木板之上,这些从征调来的大车上拆卸下来的木板虽然只有一臂长短,可却是经年使用过的。整个木板板面滑溜的几乎可以照出人影来,就算是箭矢速度再快,钉在这“神物”之上。顶多也就是留下个浅浅的印痕,至多也就只入木半寸不到,轻轻一晃,便自掉落在水中。根本造不成有效的杀伤。也有不少的箭矢抛射的高些。落在了船上,或是有意射马,却不料马匹身上满满驮着的军帐、粮草袋,却又成了天然的避箭之物,虽然扎满了箭矢,可这些训练有素的战马,甚至连马身都不曾动过一毫,除了偶然有粮袋被射破流出金黄的粟米在甲板上之外。竟是丝毫没有损伤,只是可惜没用片刻功夫。便由战马成了刺猬……

    “秦将军!咱老成真服了!”可以说,刚刚那战船露出最终的意图之时,除了对秦旭无条件信任的吕玲绮还在懊恼自己的乌鸦嘴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次传言中无一败绩的秦将军,怕是要将不败的名声打破了。可眼下那突然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战船,不管是奇怪的不去冲撞河中无甚还手之力的河中兵士,还是飞骑营精锐像是排练好了似的举起“车板盾牌”挡住了必杀的箭矢,都是像是在按照秦旭的意图来一样,这等鬼神之谋算,不得不令包括成廉麹义在内的见识了此事的所有人,对本来就笼罩在秦旭身上的“非人”光环,更加的深信不疑了。

    “秦使君你是如何做到的?”本是闻讯赶来的甄家父女三人,也是这场“奇迹”的见证者,此刻的讶异绝对不在麹义成廉等人之下。刚刚甄姜在乍见河道之上突现战船而飞骑营兵士明显出于“弱势”之时,甚至对秦旭生出了几分愧疚之心来,毕竟这地方是她“帮”秦旭选择的。可眼见身在水中的飞骑营兵士,竟然有惊无险,而那来船仍旧不敢寸进的样子,便是自负智计的甄姜也有些想不明白了,开口问出了几乎所有人都想要问的问题。

    “呵!这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秦旭故作高深的笑了笑。盯着大河东面看了好一会,才露出一丝笑容来,对翘首以盼等秦旭“解惑”的众人说道:“早在老麹撒出的探马说附近无甚来兵痕迹时,秦某便已经猜到了对方的大概来处,当然,也不排除会有人在对岸设伏。不过秦某料定了那袁熙不会在这么敏感的地方有大动作。”

    “嗯?那秦使君怎么想到会令兵士十余人手持木板呢?哦……是了,在这等场合下交兵,自然是弓箭乃为首选!”甄姜急急问了一句,看附近听到了此事的兵士们一副愕然的神色,以及秦旭麹义成廉甚至吕玲绮等人也是如此的神色,甄姜旋即便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红晕染上了脸颊,低声自圆自说道。因为昨晚被甄蹇打的一巴掌已经消肿了不少,甄姜妩媚的面容上白里透红的娇俏模样倒是使得周边的兵士呼吸都慢了半拍。

    “咳咳!”看这些兵士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秦某人感觉很是没面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才算是将众人的魂魄收了回来,就像是有连锁反应似的,咳嗽声响成了一片。

    “可他们明明只距离兵士不到百丈,完全可以冲过去……啊……”或许是因为早习惯了众人对自己美貌的反应,甄姜倒是对身边这些先登营兵士的反应不甚在意,脸上红晕稍退之后,反倒是蹙着眉头,再次问秦旭说道。

    “这里不是甄小姐你告知仲明之地么?难不成甄小姐不知道?”刚刚秦旭“抵抗”住了甄姜无意间流露出来的魅惑,吕玲绮很是满意。特别是在已经是叔叔辈的成廉和麹义都没有免疫的情况下秦旭能够如此,吕大小姐此时真是觉得自家夫君才真是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的大将军。因此,见甄姜又欲“纠缠”,吕玲绮难得的也吃了回干醋,反问道。

    “这……”甄姜一向自诩聪明,否则也不敢伙同老爹甄蹇去撩拨吕布。可这一路来却是总被秦旭死死的“压”在身下,不知不觉之间竟然生出了些不知道什么事情能难住这秦妖孽的感觉,现下突然被吕玲绮责难,本来是打算献计秦旭稍等半日,调集甄家之力与张辽一同将这六千人一口气运过河去而已,一方面卖秦旭个好,再者也能展现一下甄家实力,对于来此地,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应付心急的秦某人,让秦旭知难而退的甄姜竟然一时间有些答不上来。

    有吕玲绮解围,秦旭自然懒得再做解释,保持点神秘感也挺好的啊!再说秦某人总不能告诉甄姜,在一千八百年后的电视上,有个栏目叫国家地理?正所谓毒蛇出处,七步内必有克制之物一样。虽然黄河古道改了无数次,但九曲弯最为险恶处也必然会有伴生的平缓之地么?这其实叫做……常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渡河!渡河!(下)

    河道上的战事还在继续。不知兵属何方的战船依旧匪夷所思的没有直冲过来,只在河道中间向举“盾”缓缓而行的河中兵士射箭,而飞骑营兵士虽然有诸般防护措施,但毕竟久防必失,面对这一轮轮飞来的箭矢,已经开始有些伤损出现了。

    “秦将军,要不麹某率兵士沿河岸也扫射一轮吧!某之劲弩,射程也有百十步,应该能给他们造成威胁,好歹也救援一下河中的弟兄!”见身边的成廉一副恨不得冲下河去,同飞骑营兵士一同挨箭的焦急样子,麹义皱眉沉吟了一会,对秦旭说道。

    “先登劲弩本是骑兵弩,有效射程只有百步,此处风大,或许还要再打些折扣,就算是能堪堪击中来船,杀伤也是极其有限,何况对方船只横向,更是击之不易,怕是只能徒然浪费箭矢,造不成太大杀伤。”秦旭还没有说话,站在秦旭身边的甄家二小姐甄姜,却是先开口说道。

    “秦将军!”麹义对甄姜能一口报出先登劲弩的详细参数还是颇有些惊异的表情,不过却没有接话,恭立一旁只听秦旭的决策。

    “秦使君,先登劲弩虽然强力,可并不适用眼下情况,射程既短且不能持久,可近战而不可远攻,用之决然无功!再者倘若不能成势,反而会有弱了使君麾下虎贲士气之厄,使君三思!”或许因为还是有些愧疚是自己的消息才导致眼下这种情形的发生,甄姜轻蹙着眉头。面带坚持的在秦旭身边说道。

    “甄家丫头好没道理!麹某这先登劲弩威力如何,怎是一女子置喙便可轻易抹杀的?”虽然昨夜甄姜军帐发生之事在成廉的暗示之下,让麹义对甄姜和秦旭的“关系”有了些猜测。可此番听了甄姜一再提及作为先登营大杀器的先登劲弩的局限性,心里还有有些不太舒服,即便是成廉投桃报李的在一旁偷偷使眼色,可麹义还是小声说了出来。

    “麹将军可知这先登劲弩的来历么?”虽然麹义的语声并不大,可那也是相对来说的,甄姜几乎把麹义所言听了个清清楚楚,却未见有着恼之色。反而露出了一丝浅笑,嘴角微勾,问麹义说道。

    “甄二小姐问的好生奇怪!竟然问某这先登营统领自己的武器是如何得来?”麹义听了甄姜的话。当即露出几分难以置信似得调侃之色,但见甄姜问的认真,而且秦旭也没有阻止的意思,才干笑两声。一脸傲然的说道:“好叫甄二小姐得知。这杀器据麹某所知,乃是前冀州牧袁公偶得先秦时一张古图残卷所绘,震惊其威力,遂遣派名匠多加考证,又费选各种精铁细钢及铁木而制成,可惜此图或是毁于战乱,或是为袁氏秘藏,随着袁公去世。便再无消息。而甄二小姐所见我等手中此具,乃是蒙我家主公吕将军及秦将军高瞻远瞩。命精巧匠人依着成品潜心钻研,又几乎调拨半数青州所存镔铁,才制成这数百具,威力……呃……威力不减从前!”

    “呵……那麹义将军想不想看看你口中所言那所谓先秦残卷呢?”甄姜不置可否的笑兹兹的看着麹义,像是要炫耀手中鸡腿的小狐狸似的,眼角余光看了眼秦旭,开口对麹义说道。

    “什么!?”麹义登时瞪圆了眼睛。身为先登营统领,对于先登劲弩的缺陷自然是知晓的甚为清楚的。可知道缺陷和改正缺陷却是两码事,麹义也想过寻高明匠人改进一下先登劲弩这射程短、后续力不强的缺陷,那样一来,先登营的战力最起码可以提高一倍不止。可不管是曾经在袁绍麾下还是此时效命吕布军中,两方的匠人都曾像是约好一般,说过一样的话,那便是除非能见到原始的图册,以及弩弦、弩箭用料的配方、配比,否则就算是将成品拆成原件,也仅仅是复制出一具型似的半成品而已。而刚刚麹义言说由吕布军中匠人复制的先登劲弩威力不减,其实话中也有水分,其实何止是减了,比之当做参照物的“原版”先登劲弩来说,虽然用料上丝毫没有克扣半分,可不知怎的,威力却是折了一半还要有富余,就连射程也足足短了三成!好在先登劲弩最大的功效是体现在近战中,又是骑兵弩,在对战中又只有射一轮的机会,也聊胜于无了。这也就是即便是见此刻陷于河中的飞骑营兵士已经开始有人受伤,秦旭还是没有让先登营用弩射之的原因所在。

    “先登劲弩前番可是曾经在麹将军手中,成为能赖之以八百众可抗公孙数万骑兵的大杀器,若是就这样埋没掉,真是殊为可惜啊!”甄姜又小心的看了秦旭一眼,倒背起了双手,若有所指的对麹义说道。

    “难不成那先秦图卷就在甄氏手中?是了是了,当初袁公可是赖甄氏之助以成河北霸业,兵甲、粮草、铁器、军马悉由甄家提供,想必这先登劲弩的打造也是由甄家代劳。天见可怜!天见可怜!这个……这个……”麹义此刻看向甄姜的眼神都带着赤(裸)裸的渴求,仿佛只要甄姜点头“承认”,就算是绑票,也要将甄姜绑了去交换这等重要之物。

    “吓!”被麹义垂涎的样子吓了一跳的甄姜,下意识的便向秦旭身后躲了一步,可随即便想到貌似自己堂堂甄家小姐,就这动作也有些太助涨秦旭这厮气焰的意思了。看着秦旭似笑非笑的眼神,甄姜顿时白眼剜了秦旭一眼,也没了继续撩拨麹义的意思,说道:“麹将军说的不错,当时袁公意图铸这先秦劲弩以强先登营之战力时,就是全权委我甄家遍搜精料以成,虽然现下那残卷毁于战火,但当时铸造此物的工匠却还在我甄家。呵……现在,麹将军还在怀疑甄姜刚刚所言么?”

    “是!是!”有甄姜的这番话语的“诱惑”在,麹义哪里还顾得上和甄姜争竞这些。只求在去到河北后,秦将军能使法子自甄家得了这些匠人那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一些口舌之争而已,大丈夫何必和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当下连连点头说道:“甄小姐果然蕙质兰心,思虑广远,麹某也是只想给飞骑营兄弟解围而已。若是失礼之处,还望甄二小姐见谅。”

    “仲明可是已有计策,破解了这来船嚣张之势?”既然麹义之所想被甄姜否决。那么这几乎是唯一能解河中飞骑营兵士之危的法子也算是被间接的否决了,吕玲绮眯着眼睛看着船上似乎射不尽似的箭矢,已经开始“专注”于向着距离河对岸仅仅不到三十丈远,却被射住了阵脚。因为河道分叉。水流加急,轻易不得向前的飞骑营兵士,一双大眼睛满怀希冀的看着闭口不言的秦旭,只希望能从秦旭口中得到满意的答复。

    “再等等!再等等!”秦旭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大河东面下游之处,那有一条岔口的河道之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甚至连刚刚甄姜同麹义的对话也没有太过关注,此刻吕玲绮话声一出,正碰上秦旭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好像是终于等到了要等的物事。

    “嗯?那是什么?”听着秦旭头不接尾的话。顺着秦旭的目光向东面望去,这下就连一直揪心于飞骑营被动挨打的成廉、围绕着先登劲弩扯逻不已的麹义和甄姜。甚至连自见两军僵持后一眼不发的甄蹇父子,都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

    “是援军!是牵招将军请来的文远叔叔的援军!”还是吕玲绮同秦某人心意相通,待那逆流而上,速度却依旧不慢的船队自河道岔口处慢慢的露出了全身,吕玲绮登时像是个小孩子似的猛的跳将起来,拽着秦旭的手臂,小脸上满是激动的大声喊道。

    “是文远!就是文远!”吕玲绮的一声呼喊,仿佛点燃了正在岸上忧心于河中战事却有力无处使的兵士的希冀,纷纷呼喝起来。本是满脸纠结,悲喜重复的成廉,这下子也仿佛瞬间便恢复了精气神,三两步便趋近河边,不顾河风劲铄,仿佛随时都能将他这百十斤吹落河中的危险,也不管至少还要隔着数百丈的来船看不看的清楚,就在那跳脚挥手,哪里还有半分像是跟随吕布转战十数年的军中老将的风姿。

    河道之中,自下游处似缓实快的船影很快便露全了真身。高大的船身,便是不识诸军编制之人也可看出这可全是可承载百人的河道大船,这种船即便是在冀州也是不多见,也不知道张辽是从何处弄来。可那为首的大船之上,令秦旭等人熟悉的黑边白底的吕布军军旗式样,以及大大的一个张字,都足以说明来者的身份,正是骁骑营统领,前段时间刚由骑都尉升任虎贲中郎将的张辽,张文远!

    人在失意到极点时候,突然得偿所愿,所爆发出来的情感,绝不是平日可以想到的。本来因为只是被动挨打,突然发现其实并不能给自己造成多大伤害,士气大幅度提升,而在经过了最初的“得意”之后,特别是己军已经开始出现了伤兵之后,也是生出了几分不安来。可以想见,这种不安情绪的生出,若是不能迅速的化解,只怕是之前秦旭所布置的种种已经生效的手段所提升的士气,将会在很快时间内降至谷底。这同兵士是否精锐无干,毕竟在若是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大河之中,面对连绵不断的箭矢来袭,却偏偏有心无力,连还手之机都没有的情况下,心声恐惧甚至绝望乃是人之常情,能坚持这么许久而兵心不乱,已经足以说明吕布军的强悍了。眼看着已经坚持到了极限,若是再没有好办法来解决这种只能眼巴巴看着来船被动挨打的局面的话,说不得下一刻便将会出现大幅度伤亡。而就在这时,张辽援军的到来,无异于垂危之人幸得了杨柳甘露,渴死之人看见了数汪甘泉一般。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登时转化为巨大的士气,如同刺猬一般的战船愈发平稳。满是箭矢的车板也举的越高了起来。

    张辽的水军战船来的快速,而且数量足足有三十余艘,几乎是仗着秦旭无甚战船。如同猫耍老鼠似的肆意“玩弄”陷于水中不得反手的飞骑营兵士的上游战船,自然也看在了眼中。可以想见,几乎已经是用箭矢攻击了小半个时辰,就算是满船都是箭矢,也经不得这般耗费,此刻见了飞骑营援军已至,已经开始变换阵型成直线欲自河道岔口水深处拐过来。那二十余艘上游来船几乎是马上便要回转船身避战。可一来逆流逆转船身本身就不是一件易事,二来也是刚刚轻敌之下“太作”,许是因为见秦旭等人除了在岸边干瞪眼却没法子对其产生威胁。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些船只只是射箭,而放弃了最为容易给飞骑营兵士造成杀伤的冲撞之举,将原本还是稍有些齐整的阵型,弄得有些散乱。慌乱间调转船头。忙中出错之下,擦擦碰碰自然是难免之事。以至于在一阵忙乱之下终于将船身转正之后,张辽那三十余艘大型战船已是顺利的避过河水中的进退犹难的飞骑营兵士,由河道岔口处逆流而来,将要贴近了。也活该这些不明身份的来船刚刚太过嚣张,只记着己方乃是顺流而下,张辽来军乃是逆流而上,可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亦或是太蠢。没看出待到回时,自身便也是逆流么?在所依仗的“优势”尽丧的情况下。还这么慢吞吞的,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那些来船被围堵生擒的命运已经被“锁定”,全歼来敌已经毫无疑虑,后至的船只已经开始向已经在河道中泡了半个时辰的飞骑营兵士抛下拖绳、舢板,以助渡河,而援军中为首的挂着帅旗的大船也脱离了船队,也向着南岸秦旭等人驶来。

    “末将张辽!拜见秦将军!大小姐!末将救援来迟,还请将军责罚!”此番来援的张辽在上岸之后,急匆匆的便来到秦旭和吕玲绮身前,果然无愧于历史上刚侯的谥号,当下置成廉满是感激的笑脸相迎于不顾,一脸严肃的行礼道。

    “文远将军辛苦!此番倘若不是文远将军来救,秦某可是无颜面对主公了,严格说来也对秦某有救命之恩,秦某感激还来不及,何来责罚一说?言重了!言重了!”秦旭长揖到地,郑重以晚辈身份还礼道。

    虽然张辽也是身为吕布军高级将领,同吕老板性情相投,但同秦旭却是除了自长安时开始接触,至北海定青州之战后外驻平原之后,已经有近两年未见。再者张辽秉性刚直,少欲寡言,同秦旭脾性各异,彼此间虽无私怨,也曾经各有礼物往来,但其实交往却并不太多。更何况,此番在河北行事,说不得还要多方须张辽相助,秦某人也自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得不将姿态做出来。想张辽认识秦旭时,秦旭还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内府主簿,外遣驻军平原时,也不过只是个少府、行军主簿,可时至今日,秦旭已然是大汉九卿,一州刺史,封侯拜将,而张辽却只是累功升至虎贲中郎将,只要是个正常人,心中有不满也是无可厚非的。虽然秦旭极相信张辽的人品,就像是当日在吕布决定出奔长安时,虽然张辽有不同意见,可还是执行了军令一样,对于此番实际上已经对自己和满编六千大军都有“救命之恩”的这位“老将”的大礼,秦旭可不敢也不想招其反感,直接以晚辈自居了。

    “文远叔叔!婶婶和小虎子可好?”和秦旭思前虑后不同,吕玲绮心性单纯,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张辽投吕布时,吕玲绮就在吕布身边,加上也是用戟的高手,闲暇时也指点过吕玲绮的武功,因此吕玲绮见了张辽还是十分亲近的,见礼后便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家常。

    “都好!都好!大小姐大婚时,末将没有到场,拙荆至今还在埋怨末将失礼呢!”果然同秦某人的待遇不同,吕玲绮娇憨的语声让张辽虎目中露出几分慈爱之色,待问道家中妻子时,更是在刚毅沉默的脸上涌出了一丝温暖的笑意。

    “文远!你来的太及时了!救下了四千弟兄的性命,咱老成承你的大恩!”几番情绪起落的成廉,见张辽同秦旭吕玲绮见完礼,也是凑上来说道。

    “此乃辽分内之事!成将军无须如此!”成廉却是也没有吕玲绮那般待遇,听了成廉的感激之语后,张辽话语中依旧不带一丝感情的回了一句,此刻有张辽同船的骁骑营兵士赶过来凑在张辽身边低语了几句,张辽的眉头眼见着微微皱了一下,看了眼秦旭身边的麹义、甄姜、甄蹇父子等人,转过头来对秦旭说道:“秦将军,末将刚刚接到兵士传讯,此番在对方来船之上生擒了几个人,可能会有些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找茬的来了(上)

    归功于张辽援军来的及时,飞骑营也算是有惊无险,虽然被箭矢攻击覆盖了小半个时辰,但除了小半人为流矢所伤,以及十数匹战马受惊落水之外,好在没有太大的损失。

    但做了无用功的上游来船可就不那么美妙了。张辽用旗船载秦旭等人过河之后,便将俘获的之前还在耀武扬威之人带到了秦旭面前。看到来人熟悉的面孔,秦旭只有种替这人高声大唱“太委屈”的冲动。

    “仲德先生?许久不见,向来可好啊!”被张辽麾下骁骑营兵士包围,从水中捞出来灌饱了一肚子“黄汤”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旭的老熟人,自戏志才去世后,被曹操倚为心腹的程昱程仲德。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秦某人的八字犯冲,总归秦旭的几场扬名之战中,仿佛都有程昱搀和在内,而且都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好像是陷入了怪圈一般,这次也不例外。

    要说程昱也的确够冤枉的。此番曹操用计讨来了天子符节,名义上代天子以调停河北事。但可以说除了那位少年天子外,谁都知道这是曹操借之以图河北之地的手段而已。而程昱这回其实也就是奉曹操之命,来东郡催拨粮草的。

    说来也该着程昱倒霉,本来正在东郡好好忙活粮草事的程昱听了探马回报说有支六七千人的队伍正向东郡疾奔而来。东郡兵力并没有多少,满打满算也就两三千人。在还没弄清来兵底细之前,程昱正打算收缩兵力固守城池以待机而动时,撒出去的第二拨探马正巧是曾经参加过数次同青州战事的老兵。对于令自家主公都将绣在袍底的秦旭,自然是“熟识”的紧。

    这下可让程昱压抑了许久的心中邪火哄得一下升腾起老高来。程昱其实也无愧于智谋之士的称谓,很快便猜测到了秦旭一行人的目的。待探听清楚了秦旭所携船只不过是些只能容十数人的小渔船之后,自觉机会来临的程昱,一个大胆的算计立马涌上了程昱的心头,再听得秦旭大军开始徒涉河道之后,自认为天赐良机的程昱。再也顾不得留守东郡的同僚,东郡太守陈宫的苦劝,当下粮也不运了。所谓盟友之情也不顾了,一心只想着利用这个机会,要趁机替曹操除却心头大患,另一方面也报当年羞辱之仇。

    可没想到的是。他程仲德运气着实不怎么好。本来谋算的很是得计。借着所带来船只在河道上游的便利,顺流而下只需两柱香的时间便可同秦旭接兵,想那秦某人大军既然是徒涉大河,必然行动不便,或者说是根本无从反击,只要多带箭矢,远远击之,就算是将河道中兵士尽皆歼灭。估计秦旭也不会知道已经扯下旗帜,只是常见战船的攻击是何方所为。当然。若是秦旭为了查明来兵究竟是何方神圣,而派遣了他那小渔船过来探查,在密集的箭矢覆盖下,说不得也只能权当是给本军加菜。这样一来,既能报仇雪恨,又不给曹操惹上撩拨盟友的麻烦,一举数得,快哉快哉!

    可让没料到,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太骨感。秦旭也着实太谨慎了些,虽然是命麾下兵士徒涉过河,可也带了车版、辎重等物,虽然增加了些负重,但对于箭矢攻击的防御能力却是极好的。程昱几乎搜拢了东郡所有存货,所携带的箭矢都消耗了大半了,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堪堪破开了河道中飞骑营兵士的防御而已。可就在程昱认为终于可以松口气放手攻击以竞全功的时候,异变突生,张辽的战船仿佛是从天而降一般,在功成当即,狠狠的给了程昱当头一棒。非但是二十余艘运粮战船被包了饺子,就连当时被身边护卫护着跳河逃生的程某人,也被人用渔网捞了个正着,运送货物似的,丢在了已然成功过河的秦旭面前。

    “哼!竖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看程某会不会皱一下眉头!”奇耻大辱啊!好歹是被曹操表了尚书令,也算是朝廷高官的程仲德,被人当做畜生似的攒了四肢,随随便便的扔在了曾经数次生擒过自己的秦旭面前时,听着秦旭玩味的“问候”,程昱死的心都有了。

    “仲德先生这是说哪里话?你我两军份属盟友,又同效力在大汉天子之下,也算是同僚。秦某又怎么会有伤害同僚之心呢?仲德先生多虑了!多虑了哈!”秦旭打着哈哈围着程昱转了两圈,笑眯眯的说道。

    “哼!少假惺惺!程某此番为报当日羞辱之仇,未想时不我与,落到如今的地步,此乃天欲我败,与你这竖子无干!”程昱才不会相信秦旭这番调笑言语。同僚?你见过像是捆猪似的将人四肢困住,随随便便扔在地上,让人斯文扫地的同僚么?说来自成擒之后,程昱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此番就算是说到大天去,也是他程某人“失礼”在先,无论如何一个擅自撩拨同盟,引起两家误会的大帽子,实打实的已经盖在了程昱的头上,丝毫做不得假。不过程昱倒是没有太过担心,毕竟自己至东郡来运粮之事不管是曹操还是陈宫,都是知道的,轻易瞒不过去。只要秦旭所在的吕布军势力还没有做好同曹操军势所代表的朝廷势力彻底翻脸的打算,那么他程昱就是安全的。因此别看程昱现在一口一个竖子的叫唤,其实也是另有打算的,若是能将此事转成他程昱同秦旭之间私人恩怨的话,就完全就把握让秦旭碍于两家现在还在的盟友之情,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端的是好算计。

    “哦?私人恩怨啊?看来仲德先生无愧智谋之士的称呼,其实是早就算计好了秦某所虑之事啊!”秦旭玩味的看了程昱一眼,笑眯眯的说道:“可问题是仲德先生此番这等招待秦某。当真只是私人恩怨么?”

    “秦将军,人找到了!这贼厮,还以为某不认识他呢!”就在程昱听了秦旭若有所指之语。脸色倏然有变之时,成廉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秦旭身边,小声的低语了几句,斜眼看向程昱的目光,也是“不怀好意”。

    “私人恩怨!果然是私人恩怨呵!”秦旭听完成廉所说之后,笑着点了点头,看向程昱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戏谑之意。

    他乡遇故知啊!本来对于程昱此番之事。秦旭一开始还真以为是程昱“无意中”侦得了自己行军的动静,而为了报当日之辱,背着曹操愤而发兵来袭。毕竟曹操并不是傻子。当知在眼下河北归属最为关键时刻,绝对不会容忍腹背受敌之事发生。只看即便是曹操再怎么对身在许昌的一众朝臣看不上眼,也还是借着“受委屈”之事,借故离开许昌。行欲行之事。便可见现在的曹操。其实对于大汉,对于无甚实力却是主导舆论的朝臣,还是有些顾忌的。因此,这等受人把柄之事,以曹操的才智和麾下谋士的智计,绝对不会这般轻易让人抓到小辫子。

    可成廉此番所言偶然发现之人,却是给这本来看上去简单之极之事,带来了一丝变数。据成廉所言。在“清理”俘兵时,见到了一个想来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此处之人。

    白饶!这是当初秦旭用计劫掠邺城时。成廉同吕布、张辽去阻击黑山贼众时,唯一一个曾经在吕布等人面前说过话的黑山贼高级将领。成廉同张辽一开始也没有认出这人来,只是觉得眼熟而已,可架不住这厮也是心虚,本来只不过是随便问问,却因为慌乱而露了马脚,白白把自己当成一条大鱼,送给了正因为飞骑营虽未有伤亡,却也是受足了被动挨打屈辱,正向寻个由头给曹操制造些不痛快而不得法的成廉。

    “哼!你虽是蒙蔽天子,得幸高位,也好歹是朝廷大臣,某既落于你手何不给某来个痛快!”听秦旭这般说话,程昱目光有些躲闪,却犹自强作镇定,一副欲慷慨赴死状。

    “哦?仲德先生此番记得秦某是朝廷大臣了?听说仲德先生你也被曹将军表为尚书令了,秦某还未恭喜过呢。失礼失礼!”秦旭脸上笑意愈发浓重,轻咳了一声,突然脸色一冷,说道:“既然程尚书你也知道自己身为朝廷大臣,却是勾结贼寇,谋害同僚,悍然攻击友军,意图挑起两家兵锋之事,可不是一个朝廷高官该做的事情吧?秦某真是宁可相信此事曹将军不知道啊!”

    “你这竖子之言何意?某听不懂!”程昱脸色一白,眼眸中慌乱之色顿闪,强自说道。

    “难不成是秦某误会了?曹将军持天子符节,一来调停河北战事,二来身负剿灭为祸河北十数年的黑山贼寇之重任。此事天下皆知。就算是秦某主公吕将军,也感慨于曹将军大义,以及顾念黑山贼之与河北之顽疾,命秦某发兵以助绵薄之力。尚不知原来曹将军早已经将黑山贼纳入了麾下,哎呀呀,果然神速之极!说不得日后传遍天下,也可是一桩美谈呢!”秦旭冷笑着说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眼下程某人就在你手,你说是黑山贼便是黑山贼,旁人谁能说的出别话来?”秦旭的话虽然看上去像是在赞叹曹操收降黑山贼之义举。可程昱却是听出了别样的意味来。眼下天下事情诡谲的很,有时候稍微一个不留神便会将名声至于难以反复之地。秦旭在自家军中发现了黑山贼,虽然不知道为何这般肯定,可程昱明白的很,若是这话传将出去,对曹操的声望无疑将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无他。谁都知道河北事二袁之间的争斗已趋白热化。而作为中立势力之一的黑山贼众,无论哪一家求得了其援助,都将有能转变战局的奇效在。可问题就在这里,曹操本是“奉命”打着调停两州战事的名义行自家难以告人之打算的,有天子符节在,别的不说,首先在道义上便占据了制高点,哪怕是最终将两州全部都归置于“朝廷”。甚至黑山贼举众而投,其实也没有人会说别的。

    可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谁会相信为祸了河北十数年,朝廷清剿了十数年的黑山贼。就在曹操到达河北,甚至连正主儿都没有来得及接触的情况下,便火急火燎的率先投靠?是黑山贼终于被朝廷感化,还是……他曹某人威势已经胜过了朝廷?这话好说不好听啊!现在曹操虽然强势,有奉天子以令不臣的大旗在。可荆州刘表、益州刘璋、哪怕是青州吕布,都是可以与自家抗衡的势力。在曹军实力未曾大成之前,便弄出了这么大的名声。不说成了这几家眼中的出头鸟,就算是朝廷那帮本就不怎么安分的朝臣也有了足够的借口向曹操发难,可以说只是这么一件“小事”。就足以让目前还不宜同天下反目的曹军势力有陷入泥潭之虞。可以说,倘若是程昱承认了曹操的确是收降了黑山贼众,就算是不让人怀疑本来未曾将触角伸向河北的曹军势力如何来的这么大的魅力,也会令曹军给了别家行捧杀之计的借口。除非曹操现在就杀了汉帝自立。惹来早就对曹操独占天子。麾下兵将官、职甚至皆在周边势力主之上不满,正愁没有借口再行当初天下攻击之之事,令曹操最终落得同袁术一般的下场,否则,这事至少在目前,甚至两三个月内,打死都不能承认。

    可话又说回来,若是不承认。那此番之事已经被秦旭勘破,他程昱可就真麻烦了。勾结黑山贼袭击友军。单就这一条,就算是告到曹操面前,说不得为了堵上天下悠悠众人之口,他程昱也会成了替罪羊。两相权衡之下,程昱索性保持了沉默,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概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来搪塞。

    “将仲德先生带下去,好生招待,发书曹将军,看看他‘老人家’有何见教之处吧!”见程昱一副死鸭子嘴硬,打死也不接口的样子,秦旭笑着吩咐说道。不开口就不开口吧。开了口反而有些不太好处置。毕竟现在曹军吕布军还是盟友关系,即便是天知道这所谓盟友的含金量究竟有多少,也是不好太过越界。更何况,此番吕布派秦旭去冀州,本意是趁着曹操未曾发难的情况下,借着甄家之助,埋下颗钉子而已。也不想同有这天子大义的曹操太过交恶。

    “秦将军!就……就这么放过了这老贼?”见秦旭自始至终都没有分毫要在程昱身上收取些利息的打算,成廉有些不解的问道。

    “急不得!急不得啊!”秦旭若有所指的说道,听得成廉一头雾水。

    大军过了黄河,折兵向西,便进入到了平原国境地。因为平原国所处之地域十分特殊,虽然份属青州治下,却同青州隔着一条黄河,同冀州相毗邻。因此,此地便成了当初袁绍势力、公孙瓒势力,对青州的一道试刀石,有事没事都要或多或少的撩拨一下。甚至可以说,平原的他势力探子,比之青州来说丝毫不少。而平原之民众,对于青州的归属感,其实也并不是很强。加上先前刘备任平原令时的“遗泽”以及两次弊案的发生,平原都牵扯其中,便足也可见若不是有张辽率领大军镇守于此,多少也起了些威慑的作用,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因此,就在秦旭大军入驻平原县城之时,并没有受到如同青州、徐州其他州郡一般的待遇,虽然因为临淄流民策的辐射,从大军旁经过的民众的眼眸中没有对秦旭来兵的惧怕、恐慌之意,可也没有如他郡县之民众一般殷切期盼之意,甚至更几名少衣着或是光鲜,或是普通之人,在几名骁骑营兵士打扮之人的呵斥之下,一点也不害怕的明目张胆的凑近了秦旭兵势,傻子都能看出来探查之意。

    “秦将军!平原之地多是因为冀并幽三州逃避战乱之人,主公有令不得阻碍流民进城,因此也着实混进来不少心怀不轨之人,这些人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为平原民众所掩,而平原郡守因前事未不履任,末将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僭越暂行郡治,一番谨守严查之下,收效却是甚微,末将无甚他法,只能派人紧盯着着这些人的动向,先力保平原消息不失为要。”见秦旭面上古怪之色,张辽这位沙场悍将也难得的红了脸庞,也是为自己思来想去只弄出这么个笨办法来颇有些感觉不好意思。

    “无妨!这些人有这般手段也好,秦某欲行些他事,正愁无人可用呢……”秦旭也知道张辽身为一个沙场宿将,本来只是派来驻军以防来兵的,如今却要在平原郡守“空缺”的情况下,身兼二职,也着实难为了这位吕布“铁杆”,当下笑眯眯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找茬的来了(中)

    张辽同吕布相交莫逆,为人又极谨慎刚直,乃是难得的帅才。秦旭可是知道这位谥号刚侯的大将的能耐的。因此听了张辽愧言独镇这孤悬于青州之外的平原郡国颇有些力不从心之语后,也未曾生出丝毫的怠慢之心来。反倒是由着吕玲绮的关系,在折道平原途中,又一再以晚辈之礼待之,倒是使得张辽对秦旭的态度上也着实亲近了几分。

    正如之前所说,平原国因为地域原因,说是青州境治,可却隔着一条大河天险,倘若是太平时光还好,可一逢乱事,必然成为青州治境类似飞地一般的存在。再者平原国虽称郡国,可实际上所辖也只是仅仅略大于普通县城而已。而青州根本不可能借这民少城破、运输不易的平原县城为“桥头堡”,外州郡势力就算是要染指青州,也不可能会为了这么个贫瘠之地而浪费兵力,实际上不管是前任青州刺史焦和还是一心想要图谋青州的袁绍恐怕都是这个心思。以至于河北初乱之时,时占据幽州半境的公孙瓒表奏自家同窗刘备为平原令,袁绍在面对近在咫尺的平原刘备,甚至连像样的防御布置都没有,直接倾冀州之兵一心只和公孙瓒死磕,而被当时秦旭所欲图谋冀州粮草之事得手。就像是历史上曹操有名的口令一样,鸡肋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大概就是如此了。

    可自吕布得了青州之后,特别是吕布军以前所未有之强势展现出别样的诉求之后。平原这“飞地”的地位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吕布虽然将一面临海,一面有大河天堑的青州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可却同曹操、袁绍两方势力之间颇有些龃龉。几番让曹操、袁绍两家“老牌”势力吃瘪。这两人恨不得只要是能让吕布不痛快之事,都要抢着做上一做。这样一来,平原的位置就显得有些让人玩味了。

    不管是郡治的最后复归,还是大旱时的两次弊案,几乎都能看出有不爽吕布军的其他势力运作的影子。以至于就算是吕布派了麾下最能独当一面的张辽镇守此处,也是状况迭出,让这位历史上魏国五子良将之一的帅才也是无甚良策。足可见平原复杂情况之一斑。

    本来依着秦旭之前同麾下谋士贾诩的谋算。平原只是一个歇脚之地,主要的“战场”还是在冀州之内。

    可因为前番河道之事,又再次生擒了程昱这位曹操心腹谋士。几番意外之下,秦旭有心要改变之前悄悄潜入河北秘密行事的打算,在听了张辽所言之后,倒是有了几分计较。

    平原。这舍得之间还真不好确定的贫瘠之地。没准用的好了,还真能成为一个不让曹操专美于前的突破点也说不定。

    要知道,曹操意图染指河北,已经是除了那许昌城中的君臣之外,路人皆知之事。有天子符节这大义之凭,就算是周边势力再眼红,顶破天也就是如秦旭一般,在暗中给这想要吃独食的曹老板下下绊子而已。就这,还得在目前这大汉趋于彻底混乱之前的平稳时期中。藏着掖着私下行事。唯恐被人抓了把柄,凭空做了出头的椽子。可眼下,老天既然送了程昱这么个香饵落在手中,不好好利用一下,总觉的还真对不起飞骑营白白当了小半个时辰靶子的前事。

    “传令,先登营暂充卫队,全军披甲,打出仪仗,咱们进城!”自过河以来,一路上暗中思虑良久的秦旭终于有了决断,吩咐护卫身边的先登营副统领牵招说道。

    “秦将军!这……平原并非是如其他州郡一般……”张辽是知道秦旭行事爱行险着的,可也没料到也太冲动了些。虽然见秦旭的做派,像是心有定计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下秦旭,平原与之前青州乃至于徐州其他州郡的不同。

    “文远将军好意秦某心领了!可平原难道不是我青州六郡三地之一?秦某既然恭为青州兵营统领,此番又是代主公‘巡视’此地,又如何能了无生息。让些暗窥青州所图之人,平白小看了去。”秦旭一副急先锋的模样,颇为“嚣张”的吩咐说道。

    张辽的意思秦旭明白的很。眼下吕布军的重心乃是维稳,说白了就是广积粮高筑墙,而战略的重心也是偏向江东扬州方面,北面这里,若是没有曹操突然发难这档子破事儿,说不得只要是能借着平原的复杂情况,达成微妙的平衡,拖得一时是一时,只待吕布腾出手来,再慢慢收拾便是。再说了,秦旭此行的目的,张辽也清楚一些,别的不说,隐蔽行踪绝对是十分有必要的。可秦旭弄这么一出出来,又是仪仗又是披甲,别说是隐蔽了,就差是逮着人便表露一下自己身份了。眼下河北可是个炸药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明目张胆的去搀和一手的。

    “罢了罢了!”不过张辽毕竟也是同秦旭共事过一段时间的。也了解一些秦某人的“手段”,早在当时张辽已经以骑都尉之身兼着吕布军仅次于陷阵营的精锐骑兵骁骑营统领一职了,而秦旭却在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内府主簿,可就在平青州之战中,秦旭几次不费一兵一卒三番两次说降黄巾百万众来降,完美的完成了别人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已经让张辽看出了秦旭的不同来。因此,见本是谦虚对己的秦旭突然一改前风,意欲这般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张辽虽然觉得不妥,可也没有过多过问下去,甚至也暗中吩咐随行兵士先行回城,告知守城兵士尽力顺着秦旭的意思去办,就是想要看看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这个总会给人带来惊喜的秦将军。这番又要有什么匪夷所思的法子使将出来。

    “诺!末将这就去办!”要说张辽还有些要称量一下秦旭能耐的想法,牵招这作为自秦旭成名一战就跟随在秦旭身旁的大将,可是亲眼见证了秦某人一次次将不可能化作可能之事的。在牵招眼中。就算是眼下谁都知道平原城中探子密布,民众心虽也尚且算的上安稳,可被“上届”平原国相刘备操弄过的人心,也绝没可能在无端发了两次弊案之后,这么快的就能转向到吕布一方。而唯一能化解这一弊端之人,除了眼前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秦将军外,还真就不作第二人想。

    “等等!不单单要壮大声势。最好也装作无意间将程昱勾结黑山贼子,意图袭击友军,却被我军生擒的事情。也稍稍加上点‘佐料’传播出去。主要突出一下飞骑营弟兄在己方未有伤亡之前,一力保持克制的事情也着重说一下。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听到曹操的回声!”牵招才刚走没两步,就被秦旭又叫了回来。面授机宜的说道。

    “秦将军您就晴好吧!”出身本地的牵招同此番未曾跟来的这方面“专家”。专干脏活的陷阵营都尉司马冒私交不错,连口头禅都学了个**分,见秦旭没有继续要说的意思,抱拳而去。

    “秦将军莫不是想借着平原城内多各方探子的现状,通过他们的口让曹操得知,从而因为程昱之事乱了阵脚?”自觉看破了几分秦旭所图的张辽,阖目沉思了一会,在马上开口问道。

    “一部分吧!”秦旭看着愈来愈近的破旧的平原县城城墙。笑着对张辽说道:“不过我料曹操绝不会上当就是。他知道我不会在这么个时机只为私愤而杀程昱以绝了两家盟友之约的。”

    “那……秦将军的意思是?莫非是要要挟曹操做些事情么?眼下曹操可是奉着天子符节而来河北以调停二袁战事的。区区一个谋士,根本就难以动摇曹操对冀、并两州势在必得之情势。就算是知道自家麾下谋士勾结黑山匪类,估计至多也就是差遣个人过来,同我等交涉。那样一来,非但透露了秦将军你的行踪,甚至还容易让那曹操对将军此行之目的有了准备,这……”饶是张辽比秦旭要大十来岁,在军中为将多年,而且已经是独当一面足有一年有余,可自觉还是猜不透秦旭的用意所在。

    “文远将军却是多虑了!”听张辽突然说出这么一段几乎可以说算是推心置腹的话语来。秦旭也知道这员虎将之所以如此说,八成多是承了吕玲绮此刻就在身边的情分,可还是颇有些感激之意,当下笑着说道:“之前秦某之所以打算秘密经由平原,折道冀州渤海郡,到常山拜访一下甄家,而后绕个大圈转入冀州。一来可以有个访友探亲的借口在,另一方面也是期望能稍稍减少一下被曹操发现我等行踪之后的戒心。文远将军当也知道,我军同曹军势力之间虽属盟友,但两军之间的宿仇,可不是简单几句话便可以消泯的。怕是不这样做,只要我军有人在冀州露露面,说不得曹操这么个精细之人,很快就会明白我等来意而将目标指向我们,将我等列为阻碍其伸手入冀州的最大的绊脚石,急欲除之而后快。可眼下情形有些变化了。程昱既然能有闲暇调拨军船以图谋我等,相信曹操也必然会知道我军其实已经开始插手河北之事了,这瞒是瞒不住的,到还不如索性主公将这层给捅开了去。也得亏咱们这位程昱程仲德先生的‘襄助’,让我等也有了个越境讨伐黄巾余孽,黑山巨贼的借口在。也总算是能同曹操在道义上持平了。”

    “将军的意思是,此番被我等全部生擒,并未有一人走脱之事,曹操很快便会知道?呃……是辽失言了!”张辽下意识的开口问了一句,紧接着就是脸上一红,也知道自己问了个不怎么高明的问题。程昱不过是曹操麾下一个谋士而已。既然能调动那二十余艘战船,看来此番事很有可能便是曹操一手策划之计,退一步说,就算不是曹操的计策,交付给了程昱这些战船之人也会对突然“失踪”了的这些船只兵将去处有所怀疑,仔细想想甚至最终不管怎样。都会让曹操查到自家头上。如此,倒还真不如秦旭这般,直接当面锣对面鼓的将事情说清楚。将这皮球打回到曹操面前。看曹操的解释究竟如何。

    “既如此,那位牵招将军毕竟不是平原本地之人,辽这一年来有时为了探听消息方便,也曾经同此地头面人物有些龃龉,此番正好也来助秦将军一臂之力!”张辽为了弥补刚刚怀疑秦旭的“过失”,此番主动提出来说道。

    “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秦旭笑容愈发真诚起来,拱手对张辽说道:“此番有文远襄助。想必那曹操在得知了消息之后,真的会暴跳如雷吧!”

    不说秦旭在张辽的帮助之下,安排了牵招等人借机将此番遇袭之事情。根据基本事实展开合理想象的传播开去;就在当初吕布脱身河内,遇到曹操、公孙瓒两支大军“迎接”的白马渡之处,曹操大军营地之中,近年来威势愈隆的曹操。正难得的对着此番带出来的曹仁、曹纯叔侄。夏侯渊、徐晃等将,发着上次这般模样已经不知道是何时的怒火。

    说来秦旭当初甫临汉末时,一心想着要投靠曹操,借着大树好乘凉,其实仔细说来也是个蛮不错的选择。至少秦某人在很多事情上,都好像是曹老板肚子里的虫儿一般,将曹操的反应给猜了个**不离十。

    平原距离白马其实并不是很远,沿着大河逆流而上。只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便能到达那处。若是顺风的话,可能还会更快一些。可程昱此番擅作主张,在三州交界之处,勾结黑山逆贼“无故”袭击欲去本州他郡的友军,却最终被前来接应之人一举生擒之事,却仅仅用了半日的时间,便出现在了曹操帅帐的案几之上。让本是对河北冀、并二州势在必得的曹老板,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

    秦旭!秦旭!怎么又是秦旭!曹操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袍袖内侧底部,那已经换成了用镶金线绣描出来的让人又爱又恨,爱其才恨不得食其肉的名字。

    虽然消息说是秦旭大概是为了解决当初人人皆知的青州平原弊案之事,而被程昱无端挑起争斗来。可曹操却是果然如同秦旭同张辽所言中一样,一眼就看破了秦旭的最终用意。

    装!装什么装!无非是想要在河北二州这块肥肉上分一杯羹而已,使这么点把戏也就只能骗骗别人而已。倘若非说吕布对冀州,乃至于对河北没有什么心思,秦旭也只不过是去平原打酱油,打死老曹也不会相信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有秦旭搀和。

    特别是秦旭所选择的“突破口”,让曹操总感觉根本没有按常理出过牌的秦某人,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黑山贼!黑山贼!曹操脑子里现在全是这个名词!连带着也埋怨上了程昱!程仲德好歹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平日间办事也挺牢靠的啊!怎么遇到秦某人就像是往脑浆子里灌上卤水,弄出一脑袋的血豆腐似的总犯浑呢?就算是真以为得了大好时机,可以除一后患,你调兵就调兵吧!被生擒就被生擒吧!可怎么就叫秦旭发现了这群“祖宗”?想想都让人心慌!

    黑山贼,说来的确是同曹操有联系。而且还不浅。甚至早在当初黑山贼白饶众占据濮阳时候,就已经同曹操这位当初清剿黄巾的能将有过联系。事涉一件黄巾密事,并不为外人所知道。只不过自当时白饶退走濮阳之后,黑山贼就没有断过同曹操之间的联系。曹操也因为见吕布依靠秦旭收降了百万黄巾男女,一举令本是贫瘠不堪、地少人稀的青州变成了人口相对稠密的中原大州而眼红不已。也的确是有借着此番天赐之良机,将盘踞河北多年,对三州之事大事小情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黑山贼洗白招安,成为自己用来鼎定河北的一大助力。如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呱呱响,虽然这年头还没有算盘。

    可如今,就因为程昱的一时“冲动”,让曹操颇有种局面失控的预感。本来么,在眼下几乎中原所有势力都在积蓄实力,休养生息之际,他曹某人先他人所不能,借着河北袁氏俩小子争斗,用计得了天子大义,先人一步的堵住了其他大小势力染指河北的可能,有河东卫氏的资财相助,若是再借着适当时候放出黑山贼归降的消息,再加上只要速度够快,手段够漂亮,平定河北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可眼下,就这么点子优势,却是被秦某人死咬着一个程昱勾结黑山贼攻袭友军的借口,将本是对曹氏完全有利的局面破的干干净净。而且还大张旗鼓的将行踪“暴露”出来,一边一副委屈的模样等着他曹操给“交代”,一方面却是趁机据平原以窥冀州之势,真当他老曹看不出来秦旭这厮没事想要找茬是不是?(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找茬的来了(下)

    人言主忧臣辱。不得不说,曹老板在驭下之道的修炼上,着实有其独特的天赋在。

    此番眼见着曹操在得了自家探子送回的消息后,便自铁青着脸庞一言不发,直叫此番随军谋主荀攸,以及曹仁、曹纯叔侄,夏侯渊、徐晃等将好生纳闷之余,纷纷开口关切问询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令曹操这般脸色时,脸色阴沉的恨不得能渗出水来的曹操才仿佛终于到达沸点的滚水一般,将怒气迸发了出来。

    “程昱误我!程昱误我!!还有那秦旭!端的不为人子!”一怒之下,将手中绢帛怒掷在案几之前,几乎跳脚的曹操撕扯了几下领口,毫无人主风度的破口大骂道。

    曹老板看来是真的动了真火了!

    上次众将见曹操如此发怒,还是在误信老父被那徐州贼子张闿“所杀”,放言要屠尽徐州城池以报心头所恨之时。有了这前科之鉴,以后即便是遇到了再大的难处和“委屈”,身为曹操亲近将领的这帮人,也从未见自家主公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荀攸此刻正在班首,距离曹操最近。赶上前两步将地上摊开的绢帛拾起来,只大略的扫了两眼,便自露出一脸的苦笑来。也算是明白了为何本是成功暂时摆脱许昌那自己打给自己的牢笼,说什么此番也要亲力亲为的行抚平河北之事。以及在乍听秦旭竟然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竟然又折腾到了河北来。也由不得早就被秦旭弄得没甚脾气的曹操郁闷非常了。

    也难怪向来在人前总是一副口若含芝、文采风流、最善容人姿态的曹操会突然在亲信众将面前变得如此暴躁。换做任何人,在自认为完美的计划即将成功,却被自家人给釜底抽薪坏了好事。亟有替他老曹摘了桃子的打算。这感觉,对于曹操来说,就像是一鼎香喷喷的粟米羹刚刚煮熟,正待享受甜美时,突然被自家最信任的人往里面扔了一把老鼠屎外加二斤活苍蝇一般时,等闲还能在此时笑的出来的,估计前世没有后世也无了吧?因此可见。曹操这表现,已足可算是好的!

    “公达先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连着见曹操和荀攸的面色大变。夏侯渊仗着同曹操最为亲厚,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避开曹操的黑脸,低声问荀攸说道。

    “咳……妙才将军,平原探马送来信函。言说程仲德擅动兵马。袭击徐州刺史秦旭,几番无功之下,反倒是被秦旭给生擒了!累主公二十艘运粮战船以及近千兵士,全被那秦某人挟裹到平原去了!”荀攸除了在秦旭来陈留同曹操结盟以图救援天子之时,和秦旭有过三两句的寒暄,其他别无交集,叙事也颇公允,只是将手上由平原县城中快马送来的绢帛递到夏侯渊身前。一脸苦笑之色的说道。

    “秦旭?又是那白白捞了个徐州刺史的秦旭秦仲明?这厮莫不是同程昱天生的对头么?又遇上了?说来那程昱也是,此番那秦旭又没招惹他。干嘛非要在眼下关键时刻去撩拨这小煞星,偏又能耐不足,真是平白让主公难做!”没想到夏侯渊在看了这不过二指宽,半臂长的绢帛上所书之后,竟然和曹操生出了同样的感慨。痛恨秦旭之外,更多的反而也是埋怨程昱此番作为,脸色不甚好看!

    “程仲德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被秦旭这么个孺子欺负的连还手之力也无,也是可怜……唉!”数来也巧,这帐中诸将,倒是都和秦旭有过牵连。夏侯渊自不必说了,秦旭的一战成名,就拜这位仁兄所赐;曹仁叔侄曾经在攻略济南国时,被程昱所弃为秦旭生擒,也就徐晃好点,却也是因“背却”了同秦旭的约定,转投了曹操处而心怀一份愧疚之意。军帐中这么个组合,平日间还不觉什么,此时细想下来,倒是也为程昱的此番“遭遇”有了几分同情之意。

    “咳,诸君……”曹操也察觉到了眼下帐中因为秦某人之事,惹得自家麾下众将有些感触,眼见着秦旭人不在就已经让这些热血豪侠之辈失了锐气,就连自己也不经意间受了影响,暴怒的脾气也顺了不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当下轻咳一声说道:“此番程仲德虽然妄自动兵让人着恼,也算是误打误撞令我等得知了秦旭带兵去平原的事情,其意已甚是明朗,必然是也对河北事有所图,意欲横插一脚进来,如此,诸君可有良策教某?”

    “主公!平原城小,地处平坦,境内无山无关,虽临河又无良港,无甚险要可守,军粮运输也极为不易。此番就算是那秦某人此行带来数千兵马,联合原本就在的吕布麾下骁将张辽兵力,也不过万余人而已,其实也不足惧!莫不令末将率本部兵马,去会会这厮如何?”成就了秦旭在吕布军中地位一战的神行将军夏侯渊,对于两年多前那无名山谷一战犹自耿耿于怀,虽然大哥不笑二哥,在场诸将没一个不在秦旭手下吃过亏的,但夏侯渊还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寻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平原毗邻东郡,同濮阳也相隔不远,对于夏侯渊这久镇濮阳的曹氏猛将来说,对于本就几乎等于不设防的平原了解颇深,当下出列请缨说道。

    “妙才勇烈,某深知之!奈何此事仲德做的差了,令我军着实理亏,若是再行攻伐之事,恐为天下英雄笑我曹孟德小肚鸡肠。而且如今仲德在其手上,便如其有了一面挡箭牌一般。平原好下,只是如何保得仲德安危,才是重中之重啊!”见夏侯渊主动请战,曹操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到底还是自家亲族武将靠谱啊。即便是知道秦某人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也是个硬茬。还敢上赶着去攻伐平原报仇,当真是最懂得自家心意。可话虽这么说,这姿态还是要做一做的。毕竟程昱不管怎样不靠谱。也终究是曹氏臣下,先前不顾所谓盟友之情一门心思要借此事在对河北动手之前有所“动作”针对秦旭也就罢了,若是再不顾主臣之意,置程昱的安危于不顾的话,对本家军心的伤害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平原城所能代替的。

    再说了,曹操虽然也恨不得借着眼下这个机会,因着程昱的由头。让秦某人好生见识一下曹氏新近才练成的,曹操自诩战力丝毫不在吕布军第一强兵陷阵营之下的虎豹骑兵。

    当然,若是秦某人运道不好。丧命于乱军之中,那才真叫老天开了眼呢。可问题是,为了此番河北事,曹操几乎抽调了相当于所控制之地半数以上的兵马在白马渡集结。后方固守边防关隘的诸军。若是说防御其他势力趁曹军势力空虚来袭,曹操自信那是绰绰有余。可若是因为无故“伤害”了秦旭,而惹得吕布不顾一切的发兵来攻击本就有些暗虚的后方的话,按曹操的话说,那可就真的无家可归了。因此,即便是夏侯渊的话实在是很得曹操心思,却还是没有得到曹操的立马首肯。一番话令夏侯渊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怏怏之色。

    “主公,既然说此番秦旭之本意。乃是也欲在河北事上分一杯羹,倘若真是如此的话。依某看,仲德兄的性命当无忧。既然这位秦刺史能让主公得此消息,那么其所求者,也无非就是让主公投鼠忌器,在谋划两州时,束手束脚。再者,既然秦旭已然察觉了黑山之事,倘若主公得知消息后,果然派了妙才将军去攻平原,岂不是正好也遂了他的心意。”荀攸沉思了一会,抬头说道:“主公此番持天子符节,奉命调停河北两州之事,本是有大义在手,若是因此果真留下了未入河北便同黑山贼有所牵连的口实,怕不正是秦某所希冀的结果?如此一来,主公这河北之行,定然会被本就也对河北虎视眈眈之人,趁机生事,那主公之前的一番做作,可就索然无功了。左右思之,孰为不美。倒不如将计就计,来个先礼后兵如何?”

    “先礼后兵?”听荀攸分析的有理,曹操略略点了点头,眯着眼思量了半晌,问道:“公达有何妙策,可细细道来。”

    “诺!”荀攸见曹操并没有被这突发之事搅乱了思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青州毗邻冀州,平原又在冀州一侧,那么这秦旭此番借程仲德事之图,已然可知。不过就是擎着主公不忍心见麾下谋臣因此遭难的仁厚之心,徒生算计而已。既如此,主公何不索性着人去秦旭处,不必言说其他,只说是请其一同调解两州之事,并暗暗许之可谋冀州。先赚回仲德兄来再谈其他,如何?”

    “什么?要白白将冀州送于这厮?公达先生,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可知主公为了这两州之地费了多少心思?就这么白白的送给那秦旭一州,就算是只是个话头,某也是不服气!”只听得荀攸所言之意,竟然有同秦旭媾和之意,这让刚刚被曹操一番若有所指之言说的不知该如何作答的夏侯渊,一肚子邪火待发,也不顾的曹操警告的眼神以及荀攸的苦笑,耿着脖子直言说道:“要我说,倒不如依了我前番所言,就由某携兵渡河而上,发兵平原,不过倒也可略做个变通,某算做一路,另一路就由公达先生按你所言派人去赚那秦旭,只要他肯放了程仲德,不出平原一步,还则罢了,倘若稍有不从,他不是有指摘孟德有勾结黑山之意么?那么索性某也以此借口,只说平原内有黑山贼徒在,某也去搜查一番!主公奉皇命来此,难不成还惧他一个小小的徐州刺史不成?”

    “妙才将军却是误会某了!”虽然荀攸乃是曹操军谋主,但对于像是夏侯兄弟,曹氏兄弟这般曹操亲族武将,毕竟还是远了一层,听夏侯渊如此说,荀攸略显木讷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攸缘何不知主公现在的状况。之前为了不使用朝臣及天子生疑,主公可是也受了好大委屈。虽然最后由曹纯将军为主公报了这诽谤之仇。可因为此事,也差点令主公几乎一世英名累丧,殊为不易。此番攸之所言。乃是在话语中意假言真的露出些许主公将冀州让给秦旭以安其心,同时也寻机洗脱主公同黑山贼之事,左右先着人拖着这秦某人,只待主公成功收复并州,将属地连成一片,跨兖、豫、雍、并及司隶等五州之地,实力必然大增。想那秦旭就算是再有张辽之才,陈平之智,也不会傻到以两州之地。为了个隔着一条大河的冀州,而放青州、徐州安危,以及其早就瞩目的扬州于不顾吧?彼时,此长彼消之下。他我两军形式立转。妙才将军难不成还怕他到时候还想借着黑山之事,意图染指冀州不成么?不过妙才将军之说倒是也颇有道理,空口去谈一件自家理亏之事,若是没有些兵士护佑,还真就胜算不大。妙才将军此番之言着实可称甚善!”

    “唔?公达所言甚是!而妙才也无愧其字!”不得不说,曹操宠爱夏侯渊,常常称之为智将,也不仅仅是因为曹、夏侯两家的世交姻亲。这一番说道,便是荀攸听后也是点头不已。连连称善。而荀攸的这番解释和称赞,令曹操更是露出了难得的笑意,略一思量,给夏侯渊打气说道:“如此也好!想那秦旭不过一黄口孺子,不过便是稍有些智计,又依其岳父吕布麾下强军之利,侥幸胜过我军几场而已。妙才既有此妙计,某必鼎力相助!便分兵拨给妙才步卒一万,水军三千,快船百艘以壮行色。配合公达所计行事!”

    “末将领命!”夏侯渊说道:“孟德之前已发书给那袁谭、袁熙两人,命此二人休兵来白马渡相会,以全皇命。虽还未有回声,但某已料定两人必然不敢轻易离开州郡。如此,此时正是孟德聚兵以待两家之际,实不适合分兵太多以被两人小看。依某算计,这平原不过遽尔小城而已。想那秦某兵士越多,在城中反而施展不开!而且主公也说,此番行事某只当是给公达先生所派之人恬为护卫而已,因此根本无须这许多兵马,只许给某步卒五千,水军一千操船以备机变即可!”

    “妙才此言可当真?想那秦旭并非是善于之辈,妙才切切不可掉以轻心才是!”曹操语声凝重,不过倒是没有明言反对自家这位神行将军的意思,只是颇有些担忧的说道。

    “主公尽管放心就是!”夏侯渊大大咧咧的说道:“没准还没等末将到时,公达先生的说客便已经将程昱那厮给救出来了。”刚刚夏侯渊因为误会了荀攸所言而出言稍有不逊之处,而后听到荀攸的解释,又认可了自己的“计划”,便也顺着梯子下楼,算是也同关系本就不错的荀攸递上了善意。

    “妙才准备何时出兵?若是晚些的话,怕是那秦某人得了并、冀二州的袁谭、袁熙两人,已经被某一封书信说的两厢罢战之事,又有奸谋无端耍滑,多费好些力气。”被夏侯渊、荀攸这一文一武两位说了半晌,又心忧好容易得两州有望却被秦旭趁机要分一杯羹的曹操,本就是一个说干就干,雷厉风行之豪雄,刚刚认可了夏侯渊的计策,便自催促道:“唔!某再另派徐公明为你副将,你须谨记,待到难以抉择之时,要多同公明商议!”

    “主公放心便是!那秦旭既然敢来河北,却又龟缩在平原城中,还意图打冀州注意,行事如此诡秘,且有一颗大胆的野心,某自然要去再会会这个当初竟然能用四百前残兵,借某兵士训练不足的情况下骤然偷袭,引发营啸并借之成名。这一次,倘若谈不拢的话,正好让某血洗了当日之仇!不过主公放心,渊颇有分寸,定然会遇事多同公明商议便是,左右不会让主公失望!”

    “但愿如此吧!”对于自家这位弟兄的一番话,说实话曹操已经听了不下数遍。其实曹操的本意,也并非没有担心秦旭这么大张旗鼓的透露消息,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在。原本曹操还真就想依着夏侯渊之前所言,直接取了平原便罢,反正自家有天子印信在,只要在战场上不伤了秦旭的性命,又搀和上了黑山贼,相信吕布也不会多说什么。可曹操着实是不敢拿着已经是家大业大的身家性命去和秦旭这么个毛头小子对赌彼此命运,正巧夏侯渊此刻在荀攸的“启发”之下,攒成了这么个“妙计”来,曹操也就只好先行答应了夏侯渊,只盼不管这两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拖住秦某人十余日才好!(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阵前会之大小姐威武(上)

    得益于平原所处位置的特殊性,夏侯渊率兵前来的消息,并没有费多少工夫,便被人提前探知,使得平原城中顿时引起了一小阵慌乱。

    六千兵马,踏浪而来,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旅游观光”的。各方势力的探子又不傻,自己不过是被自家主公派来探听吕布军消息的,可没有必要也跟着死守在这城墙高不过一丈,厚不过五尺的破落县城一同赴难。

    只是这些身负使命的各色人等纷纷逃命之举,没来由的也令平原民众生出了几分恐慌之意。平原城虽少遭战火,但毕竟也是一地要冲;此前在平原相刘备治下时,也曾经作为公孙势力对抗袁绍的一处集结点。虽一直未曾引起过袁绍的重视,可想想那数千骑兵面对残破的县城,就仿佛像是巨浪击溃沙堡一般摧枯拉朽给人带来的视觉震撼,就足以让人凭空生出许多不安来。

    待被骁骑兵士将探马回报以及城中民众混乱并已经开始着手安抚之事,告知了正在看张辽同吕玲绮喂招的秦旭时,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随后而来的探马回报说,就这么会儿的时间,夏侯渊五千精锐骑兵已经是离着平原已经不足三十里了。

    “秦将军等的,莫非就是此人么?”乍闻这消息的张辽却是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似乎根本无惧城破墙薄的平原能不能挡住所来精兵,好整以暇的同吕玲绮各自收了兵刃,接过亲兵递过来的汗巾。胡乱擦了把脸,对秦旭说道。张辽虽然比秦旭只大了十余岁,严格说来也就还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男子。但架不住性子刚直,脸常常板着,所以看上去稍老成了些,再加上因为吕布的关系,秦旭私下里也随着吕玲绮喊张辽一声叔叔,所以张辽在问起话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

    “文远将军难道就不怕那夏侯渊性子一起。仗精锐顺带将平原攻破么?”秦旭并没有急着回答张辽的问话,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眼仿佛一点也不着急的张辽一眼,反问说道。其实在几日之前。秦旭改变了策略,大张旗鼓的表明身份,擎着仪仗明目张胆的入城时,张辽便曾经私下问过秦某人这般做的打算。只不过那时候秦旭只是说打算着利用被生擒的程昱和那数百曹军以及身份尴尬、左右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黑山贼将白饶为饵。在行踪已然无法逃脱曹操眼线的情况下。另寻条从曹操嘴边抢“肉”吃的路子,而对于可以想见的曹操的反应,无论是张辽还是秦旭都没有刻意的去讨论。

    无他,不说秦旭带来的六千俱是骑兵配置的飞骑、先登二营。仅仅驻扎在平原的张辽飞骑营五千人,合兵便有一万多人马。几乎是吕布军骑兵战斗序列中的半数兵力,更别说还有近万的辅兵杂兵在,除非是曹操倾尽此番所带全部之兵来袭,否则。就算是平原县城残破,也不是随便来个谁谁谁就能轻易让张辽动员全军严阵以待的。

    “夏侯渊?据说此人带兵颇有些意思。素来有‘神行将军’之称。乃是那曹操麾下一员大将。可虽是如此。要轻易破得了平原县城,却也并非易事。”听出了秦旭话语中玩笑的意思,张辽却是没有应景的笑上一笑,替吕玲绮将铁戟放入兵器架上之后,一脸正色的说道:“平原县城虽破,民心也是未稳,但就这区区五千骑兵来此,某却是不惧他。只是这夏侯渊此来,所代表的曹操的态度,秦将军不得不细细思量才是。”

    “文远将军所言,旭受教了!有文远将军镇守平原,就算这里是一片残垣,想必那夏侯渊也必然得不了好去!”秦旭笑道。张辽所言,倒是让秦旭从新认识了这位不愧是史上曹操所称之的良将,只从夏侯渊所带兵种上,便能猜到曹操的用意,同秦旭所想不谋而合。冷兵器时代,用骑兵攻城,就仿佛热兵器时代拿着大炮当撞门柱子一般,根本就是个笑话,身为军略大家的曹操自然不会犯下这等幼稚的错误。那么夏侯渊此来的目的,便可想而知了。威慑!告诉秦旭和张辽,别玩太过火,这年头并不是只有吕布军的骑兵才可称之为天下第一。自有了雍凉产马地之后,他老曹麾下的骑兵也是很有力量的,并不惧同吕布军相抗衡一番。不过秦旭倒是没有像张辽那般将此事背后的因果看的那般重,曹操有程昱这么个总是惹祸的心腹,又是同白饶这等黑山贼将一同被秦旭擒住,也足够他闹心的。特别是在眼下这种奉天子令以调和“不臣”的袁氏哥俩,暗中却是意图染指并、冀二州的情况下,以秦某人对曹老板的了解,甚至可以想象的到这位眼下还有一颗汉臣之心,却已经开始复苏枭雄之志,说白了就是既想当那啥又想立牌坊的曹老板跳脚的模样。

    “报!将军,秦将军,城外发现有来兵游骑,向城中射来一封书信!请将军验看!”说话的是张辽贴身小校,可以自由出入后院演武场地,此刻正双手捧着一支被折去了箭头的箭矢,上面用麻绳绑着一卷厚厚的绢帛。

    “仆颍川荀攸,拜上秦使君、张将军!……惟愿同两位高贤一晤,高谈阔论岂不快哉!伏请雅达,仆荀攸拜上!”张辽拆开卷线,大致看了一遍,便停顿下来,看向秦旭。荀攸这个名字张辽并不陌生,在董卓当政之前,这位仁兄已经是举孝廉任黄门侍郎了。后来参与了刺董之事未果而被下狱,但荀攸的运气也相当之好,刚入狱当天就碰上了董卓别吕布干掉,因而免罪。当时奉命去放了这些讨董“义士”之人,正是张辽,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了。

    “秦将军所等之人。就是这位荀攸荀公达么?”张辽通篇看完,左右检查并无异状之后,将这绢帛交到了秦旭手中。疑惑的问道。思量着满篇的雅丽之语,还真就让人生不出丝毫嫌恶来。其中并没有丝毫的外交语气,通篇皆是对秦旭年纪轻轻便身为大汉公卿的赞美和对张辽当年随丁原抗击匈奴的敬佩,倘若不是得知此番随着荀攸来的,还有夏侯渊的五千骑兵和一千精兵,没准还真能以为荀攸此来就是只来串门访友,外带给两人开表彰大会的呢。

    “没想到竟然是荀公达!”秦旭撇了撇嘴。自语道:“看来曹操此番为了河北之地,真要下血本了!”

    荀攸一年前才因为自家小叔荀彧的推荐,辞了李傕郭汜所把持的朝廷代天子征召其为任城国相的诏命。投入曹操军中,虽然被曹操奉为谋主,可名声除了其出身荀家之外,智谋方面并没有太高的评价。也难怪张辽对曹操这般大张旗鼓的竟然派了夏侯渊率这许多兵马相送之人。竟然是个无名之辈而感到惊异。

    可作为两世为人的秦旭。却是不敢有丝毫小看荀家这位被史书盖棺定论,称之为“算无遗策”的大能。见张辽发问,便说道:“文远将军有所不知,自荀家荀氏八龙故后,最为出彩的便是‘留香荀令’荀文若,和这位‘算无遗策’荀公达了。此人虽然名声不显,却乃是曹操谋主,足当得起曹操这般派夏侯渊率大军护其来此。我等大意不得。还请文远将军着人安排一下,咱们同这位仁兄好会会面。”

    既然是荀攸这等身份到来。按惯例。想必是不肯到平原城中自投罗网的。而且夏侯渊大军来的飞快,都令平原县城中心中有鬼之人走却了大半,就算是本地土著之民众,也多有惶惶之色,秦旭也着实不愿意在人前给吕布军丢丑抹黑。更何况,夏侯渊明明可以兵临城下,却是射书入城,也已经足以表明态度了。

    “仲明,我也要去!”秦旭和张辽谈话并没有避着吕玲绮。正在思量着要派多少兵力护着秦旭和那荀攸会面比较合适呢。就听得收拾利落的吕玲绮插口说道。

    “不可!”几乎是异口同声,秦旭同张辽一起开口说道。这小姑奶奶,还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本来此番秦旭带吕玲绮出来,一来是让老丈人丈母娘“放心”之余,也顺便让自家这位小娇妻出来散散心的,毕竟手中此番有吕布亲自签发,可以节制先登、飞骑、骁骑三营兵力的堪合在,就算是真是一言不合,无论是同曹操还是同袁氏某个不成器的公子开战,也不会有半分的危险可言,更遑论给吕玲绮安排出手的机会了。不过眼下看来,即便是秦旭,估计也是低估了娇憨可爱的吕大小姐遗传自温候飞将血统中狂热的好战因子。

    “玲儿,咱们可是说好了的,出门一切都听我的!万不可让岳父母担心。再说了,此番去城外见那荀攸,也不是去征战杀伐。他一个文士,等闲让他五七个也不是你家夫君某的对手!玲儿你还是持弓为为夫掠阵可好?”秦旭被吕玲绮突然冒出的话给吓的不轻。想当年陈留之事,这丫头可也算是有前科的。而且吕大小姐的性子极似吕布,待会若是见他秦某人说不过荀攸,没准就真敢手持铁戟让这位荀氏八龙之下最为有声望的荀氏双璧之一知道知道什么叫护夫心切了。

    “玲儿莫要胡闹!不过就是去见个人说两句话而已,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若你留下来,咱们继续喂招如何?要不咱们带上小儿张虎,去我骁骑营中耍子?”见秦旭的“劝说”,根本就没有剪灭吕玲绮的兴趣,反倒是见这丫头有暂时弃戟持剑的打算,说什么也要陪同秦旭一同去见这位曹氏谋主,兴奋的很。这下连张辽这么讲究上下尊卑之人,面上也带了难色,求助似得看了眼秦旭,无甚要点的劝说吕玲绮道。

    “咯咯……文远叔叔还是带着小虎子去玩吧,莫非还以为玲儿是那小丫头么?”被不怎么善于哄人的张辽一通胡乱许诺,甚至还有稚龄时百试不爽的“诱惑”,吕玲绮娇笑不已。片刻后正色说道:“我听娘亲说,夫妻生则同衾,死则同穴才是正理。那夏侯渊当日在无名山谷时。曾经败于我夫君仲明之手,此番又带了这许多兵马来,如何让人放得下心来?文远叔叔不必相劝,仲明你也不要推脱,此事没得商量!”

    “玲儿!……”秦旭这还是自认识吕玲绮来,第一次听自家这位小娇妻脱却娇憨说出这番话来,颇有感动之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劝说了。

    “罢了罢了!奉先有女如此,豪气不弱男儿!当无憾矣!”本来还指望张辽继续劝说一下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的吕玲绮,却不料张辽听了这番话后。反倒是露出一副赞叹神色,看样子是认可了吕玲绮这意图做将门虎女的想法。

    “文远叔叔最好了!玲儿这就去披甲!”吕玲绮笑的像朵花儿一样,颇有些得胜如大将军一般看了兀自苦笑的秦旭一眼,蹦蹦跳跳走开了去。

    平原城外。一马平川。隔着老远的便能看到一线黑压压的人马攒动之势。就算是再在战略上藐视来兵的张辽。也暂时接管了先登、飞骑二营兵士,一面令人贯行城中戒严,一面命人集结了本部兵马于城中待命,更传令两千骁骑营辅兵各持兵器立于夯土堆砌而成的城头警戒,刀光剑影,马嘶风啸之下,肃杀之意霎时弥漫,倒是使得之前因为将要面临兵士而愈显恐慌的民心暂时的安稳了下来。

    “嘎呀呀……”随着一声让人牙酸的绳索绞缆声响起。一队只有百余人的护卫队伍,马侧挂着长窄的弯刀。手中倒擎着一具隐有金属色泽的木柄巨弩,拱卫着一辆敞篷战车,缓缓自城中驶出。

    战车之上,本应是持戈兵士固定腿脚的木桩全部拆除,反倒是放上了一个小小的案几,一身大汉朝服的秦旭,此刻就端坐在案几之后,而在秦旭身边,一位扶着一支仿照吕温候方天画戟样式打造的硕大铁戟的披甲“卫士”立于一侧,只是在厚厚的铁盔之前,一块黑布,蒙住了自下巴往上的部分,只留下一双时不时看向秦某人的带着笑意的大大眼眸在外。

    这一行人自然便是应了荀攸之约,出城相见的秦旭等人了。说起来这年头的战事虽然频繁,各种计谋诡略也是层出不穷,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讲规矩的。不说现在吕、曹两家还挂着盟友的身份,即便是两家世仇恨,在战场相遇,一般情况下,若是应允了对方“见面谈谈”的请求,也大多不会对出来答话的主将施暗箭相害,而是或是互劝一番,或是互骂一番,然后各归本阵,然后开打。诸如历史上曹袁官渡决战,诸如诸葛亮骂死王朗,不一而举。当然也不排除不甚讲究的人物,但倘若坏了这规矩,估计就算是打赢了,也会被敌我双方所唾弃为无耻小人。

    见秦旭这边有了动静,夏侯渊几乎是强忍着要趁着这么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举冲上去把个秦某人碎尸万段以洗脱一直“陪伴”自己四年的当年无名山谷之耻辱。就那么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用四百残兵并千余新降不及一个时辰的败兵组合,用了些神神鬼鬼的手段,硬生生的让自己所率首先冲上去的骑兵,变成了导致自家兵士营啸溃败的罪魁祸首,这几乎已经成了折磨夏侯渊每日不得入睡的心魔了。

    可惜规矩就是规矩!大汉虽然礼乐崩坏,人心不顾,但不管是文臣武将英雄小人,毕竟都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的。夏侯渊也知道目前还不到同秦旭算“总账”的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顶了戏志才军师祭酒的官职,却是一副青衣纶巾名士打扮的荀攸,悠哉的坐上了不知从何处踅摸来的牛车,在同样百余众曹操特地拨给荀攸的虎豹骑兵士的护卫之下,向着平原中心缓缓行去。

    “仲明,那人身后的兵士有些门道,看气势竟然不下高顺叔叔的陷阵营之下!”被张辽称之为有将门虎女风范的吕玲绮,虽然有时候小性子上来爱胡闹了些,但从小便在军营中厮混的经历,倒是让这丫头练就了一副很有些毒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了被曹操自诩为不在陷阵营之下的虎豹骑兵静默中表现出来的威势。

    “无妨!”秦旭虽然没有吕玲绮对于兵士气势的敏感度那么高,可毕竟也是带兵好多次了,这种行进起来人马合一,数百人马却给人一种宛如一人的感觉的军势,着实令人震撼,除了后世我朝子弟军外,在这个年代,也就只有高顺的陷阵营和眼前这区区百余人的兵势可堪比较了。可震撼归震撼,秦旭倒是没有太过将这百人的威胁看的太重。无非是百人而已。又是在这空旷的平原之上。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武功再强也难敌手枪!自家身后这百余名先登营兵士手中握着的,可是当初仅凭八百人便将急冲而来的公孙骑兵,其中不乏天下精兵白马义从硬生生击溃的先登劲弩,若是对面牛车上荀攸不搞些花活还好,倘若有丝毫异动,这百余局先登劲弩合击上千支当初连吕布也差点着了道的弩箭劲射之下,秦旭还真就不相信这帮人难不成是个个都有铜墙铁壁身躯不成。

    “秦使君!陈留一别,不觉日久,贵体一向可安好啊!”两边还据有三十步左右,气质儒雅,一身青衣纶巾打扮的荀攸,便率先拱手,立于牛车之上,长揖为礼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一章 阵前会之大小姐威武(中)

    荀攸不愧是出身儒门世家,被曹操奉为谋主的人物。面对握在先登兵士手中,弩尖平举的百余具先登劲弩,就连被曹操引以为傲,自诩不弱于陷阵精锐的虎豹精骑一众,都下意识的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而荀攸却好似将这些大杀器当做不存在一般,犹自风度翩翩的同秦旭见礼,温文尔雅之态,直叫人心折。

    “能劳烦公达先生挂念,秦旭荣幸之至。只是不知此番公达不侍奉于曹公身侧,反倒传书于秦某,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有何事见教?”若是同荀攸这等世家子弟讲究礼节,还不知道要扯皮到什么时候,久持之下,于兵心战力都有不小的影响,秦旭可是从不敢小看这年头的顶级谋士,谈笑挥洒处处是计的手段,没准就一个不小心着了道去,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呵,秦使君果然快人快语,倒是显得攸做作了!”对于秦旭这般“不给面子”的作态,荀攸丝毫不着恼,依旧一副淡笑风雅的模样,说道:“实不相瞒,仆此番乃是为救使君性命而来!”

    “唔?公达先生果然是如此说啊!”这话好耳熟,秦旭好悬没笑出来。是不是这句经典在这年头特别有市场?几乎有名姓的谋士,有事没事都喜欢来这么一句,特爱彰显救世主身份么?秦旭上下打量着这位名传千古的大谋士,脸色古怪的说道。

    “秦使君此言何意?莫不是以为攸之所言,乃是危言耸听么?”荀攸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早在来平原之前。就已经被曹操告诫过了,秦某人牙尖嘴利,断然不可授其话柄。否则唯有自辱而已,曹操可是曾经吃过苦头的。这话荀攸当时真的听了进去,毕竟随着秦旭的名声愈显,年纪轻轻便能爬到如今的地位,除了有个好岳父之外,说没有三两分本事,估计谁也不会相信。因此荀攸虽然对此行之目的志在必得。但在准备上却是一点也不马虎,甚至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数个版本的秦旭回答,只等秦旭搭话。必然会让这厮掉进陷坑之中。可令荀攸没想到的是,本来以为已经很重视秦旭,到头来却还是低估了秦某人的滑溜程度,竟然根本不接茬。反倒是差点把自己给绕进去。因此。在秦旭话里有话之语一说出来,荀攸这等大谋士,也因为“惯性”而脱口而出问道。

    “怎么会!”秦旭笑眯眯的说道:“公达先生乃荀子后人,又同当年名传大汉十三州的荀氏八龙有亲,见解自然要比秦某这个小子要有高度的多。秦某又怎么会将公达先生的‘教诲’当做耳旁风呢。再说了,不论此来夏侯将军麾下的六千兵马,单看先生身后护卫,高壮骁勇。要取秦某性命,岂不是易如反掌?若是秦某敢有半句不敬。可不就性命犹危么?还望先生早早赐教求生之法吧!”

    “这……”秦旭话中淡淡的嘲讽意味,荀攸又怎么会听不出来。看了看身后被平举的先登劲弩静默的威力激的浑身紧绷,一副如临大敌神态的虎豹骑兵,饶是荀攸智计绝伦,一时间却也是难以寻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沉默了片刻,才苦笑一声说道:“秦使君说笑了,这些人不过是我主曹公怜惜仆之安全,特命卫士相护耳,怎么会针对秦使君你!攸确实有个极其不利使君的消息欲要看在彼此分属盟友的份上相告,至于夏侯将军,此番来也是一番好意相助的。”

    “是袁熙用计还是黑山来袭?”对荀攸的“解释”,秦旭却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一副懒洋洋的口气,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私下里却是颇为紧张的盯着荀攸的眼神,只期望从荀攸的面部表情中,寻出几分蛛丝马迹来。不错,秦旭就是在诈。记得后世有不少刑侦高手说过,人的微表情是骗不了人的,尽管秦某人从未学习此道,但自信也能凭借着超越一千八百年的见识,从荀攸这大谋士脸上,寻出些端倪来。

    “袁熙?黑山?不可能!秦使君莫非是听信了小人谗言?”不过可惜的是,此番猪脚光环并没有太过仔细的照顾秦某人,秦旭此番的打算注定是要失望了。因为荀攸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破了秦某人拙劣的演技,总之听了秦旭所言之后反应竟然是全盘否定的语气,说道:“袁熙守成尚且不足,倘有这般魄力,其兄袁谭必然不会对其死死压制。而黑山贼……,呵,秦使君莫要诈仆,来之前我主曹公曾经说过,不管世人如何看待黑山贼,但我家主公却是有效法使君劝降青州百万黄巾以充青州良民的壮举的,而且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效。因此,秦使君莫不是被小人所惑,才会有这般想法么?”

    “吁……这厮是个硬茬!”听荀攸三言两语之下,非但是没有被秦旭诈出什么话来,反倒是借着秦某人的话头,眼看着就要将本是对曹操势力情势不利的同黑山贼早有勾结的消息,给洗脱的干干净净。这般快速转动的脑筋,着实让秦旭生些出自愧不如的感觉来,同时心中对荀攸的警戒线越发的提升了。

    不是同平原接壤的冀州,不是夏侯渊神行而来的骑兵,难不成还会是整隔着一个渤海郡的幽州刘备、公孙瓒势力来袭不成么?

    “秦使君可知冀州以北之人的情况么?”秦旭只觉得今天还就真邪门了。好的不灵坏的灵么?刚刚才被荀攸的话,逼得拿幽州事解嘲,却不想还没几息的功夫,便被荀攸给证实了。

    “幽州公孙瓒么?据说自囚于易京城塞,铸十道生铁门,广挖河沟以求自保!可怜公孙伯圭当年讨伐董卓时也是一员骁将,怎么这才几年。胆气便被磨的这般全无了?”秦旭算是知道了,和这年头的文人谈话,你得有过日子的心思。你若是悉心听。他就给你扯逻些别的,可若是不想听,这帮人有的是话头勾起你的好奇心来,最终还是要听这帮人吓扯逻。看来还是自家岳父吕温候说的好啊!没事还就真不能学这帮人这臭毛病。

    “呵!公孙伯圭天下英雄,当年白马义从纵横天下时,风头也是一时无两。便是在关东诸侯讨董之时,也是颇有建功。又怎么会短短两年的时间,便得了个如此懦弱的脾性呢?”荀攸见话头终于引起了秦旭的兴趣,暗中吁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愈发亲善了起来,两军阵前,像是在和至交把酒言欢的模样,说道:“当年刘备弃走平原。转投公孙伯圭门下时。可是没听说伯圭有这等癖好。怎么就在刘备等人入得幽州之后,没多久便生出了脱尘的念头?这可不是镇守边疆多年,杀伐颇重的大将可能为啊!”

    “公达先生难不成要告诉我,公孙伯圭之所以如此做作,铸城楼以自囚,其实另有内情?”秦旭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身子也顺着坐直了起来,可没到让人喘口气的功夫。便又趴在了案几之上,盯着对面牛车上的荀攸。说道:“就算是公孙瓒其实已经死于某处,亦或就是刘备哥仨的手尾,现在据说还在易京城楼里的那位不过是个冒牌货,可那和秦某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就为了这,不但让公达先生你千里迢迢而来,又派了夏侯渊随同护持,就只为了救恨不得早死的秦某的性命?凭着些不知何处听来的风声,便派了大军来保护秦某的安全?那秦某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感谢曹公的厚爱?遥遥给曹公磕上几个?”

    “秦使君莫要说笑!”听秦旭前面一段话,荀攸还以为自己得计,成功的将秦旭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却不料,秦某人话锋一转,竟然又说出这等话语来,这下就连自逞修养良好,轻易不肯动怒的荀攸,此刻也有了脸色转青的前兆了。当下语声略沉的说道:“说来也难怪秦将军如此。难不成秦将军就不纳闷青州眼下在吕将军治理之下,六郡三地九有其八广诵温候仁德之政治,唯有平原,非但是在重军把守之下还连发弊案,而且民心几番反复,徒然令人劳神。那么以秦使君之智,难不成还真就以为只是因为平原同青州本州之矛盾,只是在一条大河么?”

    “公达先生见教的是!”不得不说,荀攸若是放到一千八百年后,没准还真能成为一个高明的心理医生。这话头找的,可真是对人胃口。当初百查之下犹自难解平原粮草,便是原来贾诩麾下,现在已经投诚了秦旭,仍有贾诩作为主官的消息源,号称无孔不入无事不知的暗影,下了那么大的力气也没有调查的太过详细,此刻却被荀攸这般轻易的便将“关口”说了出来。

    秦旭不是没有怀疑过虽然已经离开平原一年多,但在平原国郡内,仍有着洗之不去的仁义烙印的刘备。而且后来通过暗影的调查也证实了这一点。可问题是,自己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暗影也不是万能的,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来,也是几番推敲之下才定的调子。因此,对荀攸挂着一副“我全明白”的表情,却是在勾起秦旭的兴趣来之后,迅速便缄口不言。

    “道行不浅啊!”面对荀攸这等明显是想拿这个秦旭感兴趣的消息待价而沽的模样,秦旭反倒是放下了心来,真心的赞叹了荀攸一句。当时的平原弊案却是曾经让自家老丈人吕布头疼了好一阵子,甚至在当时听了民心根本不在自己这边之时,还生出过索性不给平原拨粮,让这帮不识好歹之人得个教训。省得这帮得了好处卖乖,拿起碗便要吃饭,吃完饭便摔碗骂娘,吃着吕布军的钱粮,纳着青州府课税,却自头到脚底板,全部都“写上”了那大耳朵的名姓。如何不让人作恼。很显然,荀攸就是抓住了这件事情,意欲以此为筹码达成其所欲求之事,还得让自己认他的好,这算计的含金量,不低啊。

    “倘若让秦将军做个比较,那刘备手下之兵将,同袁熙相比。孰强孰弱?其实也不用细思,本就是一目了然之事,如此。区区一个渤海郡,又能阻挡住什么?”荀攸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对秦旭说道。见秦旭一副思索的模样,荀攸捋着胡须略等了片刻,却是说道。也难怪荀攸会有这般想法,既然已经透露出了一部分被曹操藏在平原的密谈打探到的“绝密”消息,索性便打算着再加把火。相信以自己的手段,只要能把秦旭给震住,以后再打交道。便要“容易”的多了。

    “秦某多谢公达先生赐教!先生也不必卖关子了。想必先生此来就是为了那程仲德等人而来吧?这样吧,本来秦某想重蹈之前覆辙,还是按照上次曹氏兄弟那个价钱将你家曹公这宝贝疙瘩给赎买回去,唔。不过既然先生还给秦某带来了平原弊案的另一个查询思路。索性秦某给你个朋友价,如何?”见荀攸话说了一半边又缄口不说。本就明白荀攸意思的秦旭,果然又要失笑了。这欲擒故纵之计被大谋士这么使将出来,竟是令人感觉无端的落了下乘,想必现在在之前总玩高端智谋,臧否军国策略的荀攸也是郁闷的紧吧?就这么一个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消息,楞是让荀攸当做章回体小说,动不动就来个且听下回分解似的停顿一下。就为了看看秦旭的表情,以达成最终目的。这不但荀攸觉得憋屈的紧,便是连秦旭也是有些继续不下去了,想了想,直接开口说道。

    “啥?”这下轮到荀攸彻底傻眼了。上次秦旭“贩卖人口”之事,是在荀攸还未曾被曹操征辟之时,没有亲自到场,也就没见过当时那“火爆”的场景,不过从曹仁、曹纯这对叔侄说起秦旭来之后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便可得知这事儿怕已经快成了两人的心魔了。虽然明知道了秦旭的险恶用心,不过荀攸还是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道:“友情价?什么意思?”

    “哈,这个简单!说实话,公达兄,你我一见,果真相当如故。虽然各为其中,但你我两家毕竟是盟友关系。本来么,贪图抄近路绕道青兖边境渡河,的确是秦某失策。可定夺也就是个误闯了!而那程仲德呢?好嘛,数万支箭矢,不要钱似的,铺天盖地就向手无寸铁的我军弟兄头上照顾,中间还不带歇口气的。哎呦公达兄你是不知道,当时我那个心疼啊!”秦旭一副夸张的模样,刻意的渲染着极似小儿游戏里“大魔王”的程昱的斑斑劣迹。只看得荀攸直皱眉。

    荀家虽然是书香世家,但毕竟全盛时期加上豢养的家丁也有着万余人口。为了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即便是再觉得这些“阿堵物”添堵,也有曾经暗中派家中心腹以他人名义买块地皮盖上商铺,或是租买或是发卖,哪怕是自用也是有的。不过就是换取些日常生活用度的事情而已,荀攸本没有太多的感慨要发。只是唯一担忧的事,万一秦旭将价格定得太高,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公达先生放心,价格绝对公道!怎么着咱们也算是有了交情不是?”仿佛一眼便看穿了荀攸的所想,秦旭脸上笑眯眯的面容愈发浓厚了。若不是两人现在都各自乘车,又有持者兵戈利器的护卫环侍在侧,两人又相隔不近,秦旭还真想如同后世谈成一笔单子一样,大家握握手,以后有钱一起赚。不过毕竟是要入乡随俗么,看荀攸一副警戒的眼神以及生怕自己出价太高而露出的难得的紧张模样,无意中扳回一城的秦旭此刻倒是真想高声大笑几声。只是见荀攸神态,秦旭颇为玩味的拉长了声音道:“公达,你我既然是朋友了,那么肯定要走个友情价才对得起你我‘相知’,如此,便收你……一文五铢钱吧!”

    “呃……?不知道……呃其他人能否也依此例?”荀攸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神啊!救救我吧!堂堂荀家人,高绝的智计不管用,最终竟然如同在集市之上采买物事一般,才能达成目的,荀攸能顺心才怪。再者,荀攸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若是程昱知道其被自己用一文钱“买”了回来,不气出个好歹来才怪。不过眼下总算是七拐八绕用尽了心思的同秦旭达成了“协议”,总不能就因为有可能令程昱不爽,便不办这事儿了吧。更何况,相对于赎买程昱来说,荀攸还有大事没办呢。

    “公达还想要哪些人?尽管一一说明,秦某开出的价格,肯定更加公道!”秦旭笑的灿烂,却是明显的明知故问道。此中意味不言而明。程昱好说。再怎样吕曹两家现在还没有闹翻,也犯不着为了个程昱把曹操得罪的太死。反正飞骑营没什么伤亡,顶破天就是有几个不太小心的兵士被流矢擦破了头皮。用一文钱把程昱卖掉,既能给自己出气,又能缓和关系,秦旭这笔买卖作的划算。但同时被擒住的,却不仅仅是只有曹军之人啊!说!只要你荀公达敢说,那咱就敢卖!

    “唔……”荀攸这才才犯了难。刚刚一直在和秦旭虚与委蛇,甚至不惜自污名声也要让秦旭意图“报复”的诡计得逞,眼见着秦旭就要入彀,却不料这小子却如同沾了油的水晶球,滑不留手,根本不上钩。现在看来,刚刚那一番交锋,谁在玩谁都是个未知数呢,可曹操的严令……这可怎么办!

    “嗒嗒嗒嗒……”正在荀攸被秦旭一番话逼入死角,正在快速思量对策之时,异变陡生。

    “不好,大队骑兵!有敌袭!”护卫在秦旭、荀攸身边的先登、虎豹二营精锐兵士,几乎同时示警……(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二章 阵前会之大小姐威武(下)

    越来越清晰的马蹄轰鸣声,以及隐隐传来的人声呼喝,使得两方人马皆变了脸色。听声辩数之下,怕不下五六千骑,才会造成这种还未曾见到来人,便先感觉到大地颤动的“效果”。河北地虽然产马,但能拥有这么多骑兵之人,除了拥有并州精骑的袁谭外,怕也只有幽州公孙氏骑兵了。

    “全军列阵!准备迎敌!”不愧是被吕布看重的骁将,本在平原县城前列阵为秦旭助威的张辽,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先是下令麹义率领本部先登骑兵离开阵列,前去同牵招所率百余人,护持秦旭和吕玲绮回城,而将默契度相对良好的成廉所率的飞骑营留在左翼,一方面能策应先登营的动作,再者也可在两兵交接时,以为佐助。

    骑兵的对战同步兵不同,最为讲究一个冲势。可以说谁先跑动起来,将马力发挥到了最大,那么在交兵对撞时,只要对方没有密集的枪阵这种骑兵克星存在,就很有可能占据绝对的优势。

    在场诸军甚至包括荀攸在内,都可以说是此中行家,此时的荀攸甚至还可以笑得出来。若不是曹军的动向早在暗影的掌控之中,秦旭几乎可以随时掌握第一手资料,知道也是尚未修养过来便强行调兵趁着河北乱事意图吃独食的曹操,正在从所据各州郡调兵,而且此番也是几乎将本部半数的骑兵都派了来,没准还真会以为来兵会是曹老板想要一劳永逸的伏兵呢。

    而秦旭却也是不急。倒不是说秦某人这两年的汉末经历,练就了一副雷打不动的心性。而是自信。不管是历史所书,还是亲身经历,吕布麾下的这支骑兵。以陷阵、骁骑两营为首,在高顺、张辽的带领下,几乎未遭败绩。甚至于吕温候殒命白门楼前时,曹操在得了张辽投效之后,还高兴不已,直说自吕布死后,有张辽这等大将为之统帅骑兵。便可以无忧了。果然,之后张辽威震逍遥津,以数千骑兵杀的孙绿眼十万大军尽数败殁。赫赫威名令人呼之名直令小儿止啼。有这么一个猛人在,又有曾经以八百壮士,硬抗公孙骑兵数万的先登营在,说实在的。来兵不过数千骑而已。声势的确够吓人,可秦某人还真就紧张不起来。

    “仲明,来军是不是这厮的伏兵?”秦旭是能稳住性子,可却忘记了身边还有个完全继承了吕温候那好战血脉的吕大小姐在。在秦旭未反应过来时,便被吕玲绮充满变态巨力的纤细小手拽住后领,直接提起来护在身后。手中重量已是不逊“正版”方天画戟的巨大铁戟被浑身甲胄,并以黑纱蒙面的吕玲绮横握在手中,挡在秦旭身前。闪着寒光的戟尖,直智者对面牛车上的荀攸。仿佛只要秦旭点头,荀攸身首异处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玲儿……”被自家夫人这般拾掇,秦旭也唯有苦笑而已了。真的很奇怪年不过十六岁的吕玲绮这不怎么见肉的娇躯之内,怎么就蕴含着这么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而且几乎还是以几何倍数似的增长!记得初见时,吕玲绮不过还是舞动一柄沉木戟而已,那重量便已令秦旭咋舌不已了。之后渐渐的换成包铁木戟,直到如今的镔铁戟,这才多久?本来还以为这两年多来,被吕玲绮这“良师”操练,每日不辍的“苦练”,体格眼见的逐渐好将起来,也自认好歹也能接下陪练时的吕玲绮三招而“不败”,而且吕玲绮也说自己的“身手”已不在其下,着实令秦旭兴奋了好一阵子,可怎料此刻情急之下,却见了真章。

    “呃……,这位是?”不提秦旭的郁闷,荀攸也是吓了一跳。别看荀攸是个儒士文人,可久在曹操军中参赞军务,也是个识货的。吕玲绮手中的那柄硕大的铁戟,荀攸可不会认为那只是小女娃的玩具。不过荀攸倒也是颇有些胆识,眼见着护卫身后的虎豹骑兵精锐也被吕玲绮蓦地爆发出来的战意刺激的肌肉紧绷,紧紧的围护在荀攸的牛车两侧目不转睛,却是还能忍住因为被吕玲绮战意锁定而略有些忍不住颤抖的双股,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强作平静的问道。

    “呵,内人忧心秦某安危,倒是让公达兄见笑了!”秦旭心中的郁闷此刻早就随着荀攸不经意见露出的真实之态给冲的不见踪影。前些年看史书时,动不动就看到这汉末中留名的大能们,要么去敌方势力做说客,面对滚沸的油锅,和帐后刀斧手,依然谈笑依旧,号称将生死置之度外;要么面临乱军临身而岿然不动,一副书生能敌百万兵的模样。还以为这些人都想我朝太祖所言,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呢。没想到,这帮人中的翘楚,出身荀家的曹氏谋主,号称算无遗策的荀攸,竟然会被吕玲绮的一喝之威,吓的两股战战。夫妻一体,秦某人可谓与有荣焉啊。

    “原来是温候虎女,秦夫人!使君好福气啊!”荀攸满脸惊诧的看着威风赫赫的吕玲绮,眼神古怪的看了眼秦旭,说了句让人听不大明白的赞叹之语。

    “公达,这就是你所谓的秦某的性命之忧吧?不若公达兄和秦某做个赌戏,看秦某会不会如公达之前所言,有性命之忧?”身后平原城外的动静,秦旭早就注意到了。对于张辽,秦旭一万个放心,甚至眼见着提着长刀渐渐趋近的夏侯渊那欲噬人的目光,也不觉有什么了,握了握吕玲绮的小手,安抚一下自家正妻的情绪,秦某人好整以暇,反倒是笑问荀攸说道。

    “咳咳,秦使君说笑了!说笑了!”本来就因为在吕玲绮面前露了怯的荀攸,略显得尴尬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疑惑之意,用问询的目光看了眼已然走近牛车。正同秦旭这边麹义牵招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夏侯渊无甚收获,又听了秦旭的笑问之后,本是一直一副温文尔雅之态的荀攸。也难掩一脸忧色,没有接秦旭的话茬。

    “夏侯将军,两年多不见,贵体安好啊?”见身后张辽已经布置好了阵势,满员九千余的骁骑、飞骑二营兵士,丝毫不见有一人脸显惧意,看样子还恨不得只待敌军露头。便可借骁骑飞骑两营同袍之锐利,再在吕布军的威名簿子上添上一笔,只看得此刻正护在自己身边的近千先登精锐眼露羡慕之意。秦旭自然就更不担心了。眼见夏侯渊同先登两将对上了眼,眼眸中不无忌惮之色,秦旭好整以暇的问道。

    “哼!秦旭你这竖子,休依口舌之利。某之问你。可敢同某当面一战否!”面对秦旭揶揄的“问候”,夏侯渊黄了吧唧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涌上一层酱红色。就是这个竖子,在无名山谷一战便让为争首功而首先冲上矮丘的夏侯渊不但成了他秦某人“屠杀”自家弟兄的帮凶,成名的踏脚石,甚至更是成了笑柄。甚至这场“战役”逐渐为世人所知之后,还被心怀叵测的“歹人”编成了什么“武侯秦旭借天之力,夏侯妙才屁滚尿流”的段子四处流传,而且随着秦旭的名声越来越高。还有越传越广的趋势,直叫妙才将军无计可施。想必若是再无所动作。夏侯渊这辈子怕是也难以逃出秦某人的压力之下了。经受了这么大委屈的夏侯渊,此刻见了正主,没有二话不说立刻拔刀相向,就已经很令人佩服其自制之力了。又怎么会给秦旭好脸色看?也顾不得荀攸制止的眼神,手中长刀猛然一指战车上的秦旭,怒声喝问道。

    “哼!你是何人?看你服侍装扮,顶破天就是个散阶名号将军,怕是连五品都没有吧?有何等资格向我夫君挑战?你若当真要战,先过了我这关再说!”本来因为之前心焦只顾着护着秦旭而失了计较,只以为因自己的鲁莽,错怪了“好人”,惹得秦旭在荀攸面前丢了脸面,正立于秦旭身后一心懊悔的吕玲绮,这回可是看清了夏侯渊。连长刀都举起来了,而且还要和“手无缚鸡之力”的秦某人决战,看来这回这人不是好人,绝对错不了了。

    “女子!?”不得不说,吕玲绮全身贯甲,脸上又蒙着黑纱,手中擎着那么大一杆铁戟,若不是此刻开口,夏侯渊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秦某人上阵还兴带夫人的,顿时一愕,积聚起来的战意,也顿时为之一顿。

    “玲儿,莫要调皮!妙才乃是曹公麾下大将,甚受曹公器重,又是军中悍将,成名已久。你一个小女娃,见过什么世面?焉能这般与妙才说话?再说了,好歹我军目前和曹公也是盟友,倘若你一不小心伤了他,被曹公借机发难问责起来,岂不是让岳父大人为难么!还不退在一旁!”秦旭前几句话说的好像真要训斥吕玲绮,演个阵前训妻的好戏呢。不止是荀攸,甚至连一脸古怪之色的夏侯渊都有些平静下来,连秦旭一口一个妙才叫的顺口也没顾得上回话而击,只欲看前番暴力不已的吕玲绮会如何回应。可却只见吕玲绮却是因见了两人莫名的目光,瘪着小嘴听话的又向秦旭身后缩了缩,直拿委屈的目光去看好心当成驴肝肺的秦某人。直叫人心疼之余,只欲发笑。却不料,没等夏侯渊欲开口讽刺秦某人只会耗子扛枪窝里横呢,秦旭话到中途,却是突然话锋一转,虽然还是一副要教训吕玲绮的口气,却是眼见着吕玲绮的小脸涌上了一丝红润,一双星眸中满是傲然之意,黑纱下菱角形的嘴角更是带上了甜甜的笑意,只是欢喜的看着秦旭。

    “秦!仲!明!我誓杀汝!”夏侯渊只觉的一股子邪火,自尾闾处顺着脊柱直冲脑门。只恨自己刚刚听了秦旭像是要服软的话后,怎么就只顾着得意而忘记了秦旭那张几乎能说死人的嘴呢!结果在这么多人面前,又出了个笑话。眼下夏侯渊生吞了秦旭的心思都有了。

    “秦使君,事有非常,就莫要取笑妙才了!夏侯将军,我等临来时主公吩咐过什么。你可还记得?”荀攸虽然来的晚,没有赶上曹军同秦某人之前的几次接触,但却知道只要提及秦旭。夏侯渊必然会怒火直冲,平日间还好,可像是来平原之前那般,只恨不得要将秦某人食肉寝皮的模样,荀攸再看不出来什么,可就真负了他那算无遗策之名了。此刻见夏侯渊又是这副要吃人的模样,耳听得远处骑兵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心中不安愈胜。一边同秦旭递话,一边小声的劝说着只恨不得冲过这二十步将秦旭斩于马下的夏侯渊,满脸的苦笑。

    “难道这不是公达所言的……”秦旭没有继续说下去。眼见着地平线上。本只是黑压压的一条人头线的来兵,冲在最前的来兵,已经可以看到半身了,就算是再看不清楚之人。也能察觉到来人装束绝对不会是公孙、刘备。亦或是袁曹两家骑兵的打扮。而且荀攸的异状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实不相瞒!这些来兵确实不是之前我主曹公得到的消息所言,那支本是想要趁乱分一杯羹,或许还有其他别的目的的幽州骑兵。”接受到了秦旭问询的目光,荀攸苦笑着点点头。来兵势大,看这架势哪里仅有五六千,怕是连近万都不止。能拿出这个数儿的骑兵来的,怕是整个河北也就只有幽州公孙白骑了。可谁都知道,三年前那一场磐河之战。就是秦旭身边这只先登营兵士,可是几乎将公孙瓒耗费全州军马之力所聚集起来的骑兵尽数击溃。那数万骑兵人或许伤亡相比不大,毕竟先登营只有八百人的基数摆在那里,断然不会造成太大杀伤,可马匹却是在那一战中损耗绝对超过七成,紧接着又是连年的征战,就算幽州马场不少,也经不起这般消耗,看来怕是没有个三五年的休养生息,想要再凑出一支成建制的骑兵来,都已经是难上加难了。更别提竟然还敢越境来击已经在平原休整了一年多的骁骑营兵士,那不是想要找死么。

    “公达先生所言,来者是……黑山贼兵?”荀攸的话秦旭听的明白。也佩服荀攸不愧是能名传千古的人物,果然是拿得起放得下,刚刚还一副借此为筹码要从秦旭这里换取足够的好处呢,眼见着形式有变,便立马将自己之前所依仗的筹码尽皆说了出来。不管荀攸突然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秦旭对荀攸的感官还是猛然的提了一个档次上去。

    “差不多吧!”荀攸嘴里模棱两可的胡乱应承道。但脸上的神色却已经充分证明了荀攸所言的真实性。看秦旭露出的这副不怎么肯相信的样子,荀攸苦笑说道:“秦使君不必见疑。这些来兵,并非是……咦……”

    本来听了荀攸的解释,秦旭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没准老曹意图借刀杀人。毕竟虽然能料到黑山贼肯定和曹操有关系,但毕竟这事情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也只是空想而已。可黑山贼将之一的白饶,却是实打实的就被关押在军中牢狱之内,由骁骑营辅兵中的骁勇强壮之士负责看守呢。曹操完全可以命令黑山贼以救援同伴的身份倾巢而出,不费一兵一卒的伤亡,就可以袭击城小墙破的平原,以出心头之恨。可秦旭在听了荀攸所言之后,特别是荀攸的脸色以及语气着实不像是做假,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说众说纷纭但可以肯定曹操的性子有时候的确是会悍然舍弃一些东西来达成目的的。可目下要说是曹操真舍得弃了军中谋主荀攸以及大将夏侯渊,还背上了荀家和同自家份属姻亲,世代交好的夏侯家仇恨的话,打死秦旭也不会相信曹操会只为了他秦某人和此时名声还远远未曾达到人尽皆知阶段的骁骑营统领张辽,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没准,还真是如同荀攸所言,这中间肯定是出了什么差错。才会令荀攸本意是想用个关系平原得失的消息来换取被俘的曹军兵将的,却不料歪打正着之下,竟然出现了第二拨目标明显不仅仅是秦旭一军的军势。在任何资料没有的情况下,就算是荀攸算无遗策,此刻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自己同曹操以及一众同僚,商议了半宿的计划,怎么就会如此这般的横生枝节。

    “公达先生,请速速回归本阵!”正在思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张辽麾下的骁骑营骑兵已经发动了,正冲着来兵成箭矢阵型,悍不畏死的直接疾驰而去。而飞骑营成廉,则是护在这“箭矢”两侧,直接毫不畏惧的冲杀过去时。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发生,面对张辽同成廉两营兵士的冲杀,这些像极了秦旭曾经远远见过的黑山贼打扮的来兵,竟然做出了个出奇的动作,非但没有继续集中兵力以应对吕布军这些精锐,反倒是分出了一半兵力,绕开了平原之军,竟是向着秦旭、荀攸所在之处,已经渐渐被夏侯渊所率兵士同先登营兵士相持之处冲杀过来!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秦旭和荀攸突然好像同时间明白了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三章 阵前会之先登复生(上)

    荀攸的做法很是光棍。得失舍得之间的把握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丫无愧被曹操奉为本军谋主。在发觉所欲倚之以同秦旭“交易”的消息发生了异变,特别是在发现来兵竟然会是同曹操暗通款曲的黑山贼军,并且在面对骁骑精锐正面突袭之际还要临阵分兵,察觉出这些黑山贼明显所针对的,竟然极有可能是自己之后,在电光火石之间,果断的便将“老底”悉数兜了出来;以示“诚意”的同时,也不无借机以大义迫秦旭背后之兵,不得不为其安危出力之挟。

    这等信手拈来的阳谋,被荀攸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使出,效果直教人叫绝,不论之前荀攸和夏侯渊的到来,究竟是不是另有图谋,可现在,在共同面对上黑山贼军,同盟的大义、示警的情分以及前锋已然快要同来兵碰撞上的张辽骁骑营兵士,已是令秦旭一方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甚至简直让秦旭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公达先生,看来曹公之前的谋划,出了些小纰漏啊!”无端被荀攸 “算计了”的秦旭,却是仿佛对这一切都没有察觉一般,还有心思很是没心没肺的笑着对荀攸说笑道。

    “秦使君莫要见疑,这……这些黑山贼……这些黑山贼……”秦旭的这种“态度”,使得便是连荀攸也难掩的露出几分讪讪之色来,总觉得秦某人像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毕竟曹操同黑山贼的关系,因为白饶同程昱前番之事的曝光。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自己之前所欲以之为“筹码”的消息,本是想要以侦知的已经被刘备几乎全盘架空的公孙氏,有趁着河北之乱。也搅合进来,作为垂涎并、冀二州的第三方势力的消息,来换取短时间内无法袁氏、公孙氏、吕氏三边皆顾状态下的曹军势力拉一方打一方的策略的成功。却不料,中间却出了这样的插曲。令智计超凡,被称作算无遗策的荀攸,在面对这等变数时,也颇觉棘手。

    “公达先生。黑山来兵有古怪,请速速回归本阵!”随着两支马军终于碰撞到了一起,马身、兵甲之声震耳。马嘶人喊凄厉,顿时仿佛响彻天地。本是守在荀攸身边的夏侯渊,这时候也顾不得再同秦某人打嘴仗,同麹义牵招大眼瞪小眼了。夏侯渊本部兵马虽有五千。但在没有拉开距离。使得马匹优势全盘发挥出来的情况下,在面对疾驰而来的数目比之自己有多无少的黑山贼骑,先天上便占据了劣势。见都到了这个时候,荀攸竟然还有心思同秦旭扯皮,夏侯渊不着急才怪。

    “唔?”几乎就是在听了夏侯渊焦急喊叫的同一刻。秦旭和荀攸这两位虽然披着同盟的外衣,却也是处处互相算计的两人,却是难得的心有灵犀了一回,脱口而出道:“不好!他们的目标竟然是要挑起两家的仇恨以图渔利!”

    “竟然如此!果然如此!黑山贼不知得了何人相助。竟然有这般好算计!端的厉害无比!”被夏侯渊半请半拽的自牛车上弄到仓促间摆出的军阵之中的荀攸,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发出这般感叹来。

    “那老头疯了么?看他那样子,倒好像这些黑山贼如此行作,反倒是如了他的意一般。”眼看着先登营一个个面色凝重却是难掩兴奋之色的将秦旭所在的战车团团护卫围住,吕玲绮手擎着刚刚连夏侯渊也“不敢”轻易捋其锋芒的精钢铁戟,满是疑问的口气回头问秦旭说道。

    “荀公达这回倒是救了曹操一命!”刚刚同荀攸几乎是同时发出看破了黑山所谋的秦旭听了吕玲绮的问话之后,也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的苦笑一声,说道。

    “那老头蛮厉害的!”被秦旭这么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一头雾水的吕玲绮,似懂非懂的评论说道。

    “现在倒是能将这事的根由大致串起来了!”秦旭倒是没有指望以暴力见长的吕大小姐会有一个如同腹黑美人蔡琰一般的精明脑子。眼见着整装具备的先登营兵士已经在麹义牵招的布置之下,将所在战车团团围住,尽管只有一千人众,却是丝毫不惧来势汹汹的黑山贼骑,手中的先登劲弩早已经箭在弦上,更是令秦旭莫名的安心了不少,便耐心的对吕玲绮解释说道:“之前那员黑山贼将白饶,之前所占据之地便是现在的曹军重镇濮阳郡,对于夺了其基业以建初功的曹操,本应是恨之入骨才对。可此番竟然同那程昱一同出现,便可以推测的出,黑山贼虽然啸聚太行,肆虐河北多年,其实是一直同当时发迹的曹操有些联系的。至少在濮阳之事上,着实是以自身为基石,给曹操树立威名提供了偌大的帮助,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难不成这黑山贼很有可能就是曹操用来钳制当初势力愈发强大的袁绍势力的一枚棋子?”吕玲绮捂着小嘴,指着越来越近的黑山贼骑,和一副如临大敌模样的夏侯渊所部,一点慌乱的意思也无,反倒是一脸求知欲旺盛模样好奇的问道:“那他们这是……”

    “久悬于外,必生怠慢之心!特别是在发现了他们所依托的曹操,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强大之后,更是容易滋生出一些不太合时宜的想法来!比如说,取而代之!”秦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道:“其实自黑山贼这两年的动作诡计来推断的话,便可以很容易看出来。先前黑山贼一直是作为公孙瓒暗中盟友的身份,几乎所有的动作、作为几乎都是有着要牵制袁绍势力实力发展进度的‘使命’在。玲儿还记得咱们当初‘洗劫’邺城之事么?”

    “嗯!当时去邺城之前,你好像就对黑山贼有这么大胆子之事很是不解来着!”吕玲绮对于这当初第一次同秦旭一起的行动。记忆犹新。

    “不是不解!而是奇怪!”秦旭笑着说道:“当时的黑山贼,连主公只带三千兵马便能拖住其三天不敢轻动。当然,主公天下第一猛将的名头的确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就凭这点实力,还敢去撩拨军势当时已经是河北最强的袁绍,不是自取死路之道么?难不成就不怕依着袁绍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等缓过劲来,还不马上就会对他们这帮虽然号称百万之众的乌合之众大开杀戒么?那贼首张燕能混到如今的地步,应该不会是蠢笨到家之人才是。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难不成那帮黑山贼本就知道就算是当真惹恼了袁绍,也会有人替他们收拾残局?所以他们才会放得开手脚!”吕玲绮难得脑筋如此灵便。举一反三的问道。

    “玲儿真是聪明!不错!你想,一开始袁绍被黑山贼袭扰的不堪其烦,连累的在同公孙瓒的战事上。一直没有大的建树。可令人奇怪的是,按理说这样下去,公孙瓒有黑山贼这么‘给力’的盟友在,加上其当时强横的实力。当很快便能一统河北才是。可就在几乎能称之为决定袁氏同公孙氏命运的那场大战之中。黑山贼却是非但没有一鼓作气的替自家盟友达成唾手可得的目标。反而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是突然反水,使得差点就能将袁绍势力全盘歼灭的公孙势力功亏一篑,顿遭反噬之下,反倒是被原幽州牧刘虞之子刘和的三家联军,占据了便宜。连他自己都被投靠来的同窗刘备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全盘架空,而且还将自己‘囚禁’在了易京城塞之中。这一件件事情,也太过蹊跷了一些。而且更让人生出犹疑的是,黑山贼虽称为百万。但毕竟不同于青徐黄巾,乃是将自己困在大山之中。连吃食自给都困难,若是没有手握大财阀势力的鼎力相助,又缘何会组出这么一支堪称精锐的贼骑来?因此,我等完全有理由可以相信,黑山贼的一举一动,其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纵。本来之前我就一直心存犹疑,会不会是曹操的杰作,却不想果然就是这位为国为民的大汉忠臣……”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曹操也看那老头不顺眼,想要借你的手,将这老头除掉么?可仲明你怎么说那老头反倒是救了曹操一命?”吕玲绮一口一个老头的称呼年纪撑破天也就只有四十出头的荀攸,连曹操的名字也是喊将出来顺口的很,一点违和感也无,看的出来吕玲绮对这两人的感官都不咋地。

    “黑山贼首张燕,是个聪明人啊!当初的张燕,怎么说也是当年黄巾起事时,渠帅张牛角的义子,虽然不知道为何会同曹操暗中联系上,但可以想见,这位燕帅对号称黄巾杀手的曹操,根本不可能有好感的。但却能为了百万黑山贼众,同曹操周旋了这么许多年,一直隐忍到今日才不知出于何故,认为时机已到,借机发难。想用那荀攸和夏侯渊同我等的交战,来挑起主公同曹操之间的战事,好趁机有所动作,可惜……”秦旭慨叹一声道。想想历史上,让大汉朝廷头疼了十数年,伐之难寻,剿之不尽黑山贼的确是被曹操轻而易举的传檄而定,黑山贼首张燕被一举提拔,表为将军、关内侯,若是说两者之间之前没有任何关联,打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至于为何历史上一心为曹氏所用的张燕为何会突然反水,秦旭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也只能归功于可能是因为历史上战无不胜的曹操,数次三番的被异军突起的吕布军势反击成功,而且,作为当年黄巾军遗留“种子”的青徐两州百万黄巾男女,也没有被曹操收编,而使得张燕后顾无忧,才会如此吧!当然,这也只是猜想,除非亲眼见到了张燕本人,否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难怪刚刚那老头和那黄脸汉子那般惊诧,可仲明你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吕玲绮一副我家夫君就是强的模样,看了眼严阵以待即将搅合在一起的黑山贼骑同夏侯渊军势,语声中颇带有几分骄傲之气的说道:“不过仲明你可惜什么?你看刚刚那黄脸汉子嚣张的样子。若是能借黑山贼之手让咱们出口恶气,不也是件好事么?呃……难不成你有别的什么想法不成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黑山贼此番动作的运作方式,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此番黑山贼也并不是只针对曹军呵……”见黑山贼这等借刀杀人的算计,以及借力打力的手法,刚刚在看破这些黑山贼骑的谋划之后,一个人的名字霎时间便出现在了秦旭的眼前。太像了!当初青州治所都差点被人所夺,不也就是这么套路子的改编版本么?若不是因为这人名声太大,且性子执拗,绝不肯自污。也是绝对不会同黑山贼这等朝廷剿了十数年的巨贼大寇有所交集,秦旭几乎都能肯定就是那位胖乎乎,总是带着坚毅和煦微笑。内心却是一直想同吕布军掰掰腕子的那人了。

    “是谁胆敢如此?”吕玲绮还没有转过弯来。看秦旭阖目沉思的模样,娇声中带着几分杀气。可还没等秦旭回答之语说出口,突然间只见自同夏侯渊军势中混作一团,占尽上风的黑山贼骑。突然又分出了近两千人的队伍。连同之前从同张辽、成廉的骁骑、飞骑二营攻伐中侥幸脱逃出来的百余黑山贼骑,竟是合成一股,径直的向着只有千余人护卫,明显防御最“弱”的秦旭所在杀来。

    “呵,这帮人胆子可真是不小!麹义!”秦旭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脸色平静而淡然,这绝不是装的。单看秦旭身边最是担忧秦旭安危的吕玲绮这回非但没有像是之前那般将秦旭护在身后,反倒是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入阵冲杀一番的样子,便可以看出就连吕玲绮这么稀罕秦某人都认为宛若一阵黑风一般的这两千黑山贼骑。根本不会对秦旭的安危有任何“影响”。可就算是再不担心,秦旭还是觉得有必要同这些黑山来兵好好的“理论”一番,这对之后在冀州的动作,无疑是个很大的威慑筹码。见护卫在车前,虽然也是一副战意昂扬,只恨不得亲自冲杀在前,却是因为职责所在,只能手端着先登劲弩以保护秦旭安危为先的麹义同牵招二将,开口吩咐道:“麹义将军,秦某之前只听将军率领八百先登死士,便可将公孙数万骑兵击溃且自身伤亡可忽略不计,一直便有心要见识一番!平日间总不得机会,今日可否演示一番让秦某开开眼啊!”

    “啊?哈!诺!”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错的麹义和牵招,那神情叫做一个古怪。惊疑!惊喜!惊讶!仿佛秦旭这一句话听到耳中,便如饮了那仙界美酒一般,浑身上下霎时间变得火热非常。留下了三百新募集来的先登营兵士手持巨弩护在秦旭车前,麹义、牵招各自分兵亲率剩下的三百余人,极有默契的互相点了点头,身上战意几乎是瞬间便攀升到了顶峰。面对已经愈来愈近,战马几乎已经达到了最佳状态的黑山贼骑来兵,已经充血通红的眼眸中,甚至流出几分浓浓的喜意。

    “弟兄们!吃肉了!”随着身为先登营统领麹义的一声古怪的呼喝,黄衣皮甲的先登营兵士仿佛得了什么召唤一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进行完毕了自吕布军战斗序列“第二梯队”的护卫到一线战兵的转变,仿制的巨大的先登劲弩被这些兵将横举在手中,任凭下半马匹颠簸晃动再剧烈,上半身也是岿然不动。

    骑射!!

    这是起源自北方游牧民族势力,诸如匈奴、羌人所创的一种将弓弩的远程与马匹的机动性有效的联合在一起的法子。一般情况下,弓骑兵或者弩骑兵,对于传统的轻骑兵来说,根本就是不弱于长枪方阵的天敌般的存在。而向来以天下精兵之一而著称,又有先登劲弩这等逆天杀器在手,相比于一般常规的弓、弩骑兵,无论是在兵士素养上、兵器锐利上、甚至马匹机动上,都要超出数倍甚至十数倍来。用秦旭的话来说,就这威力,所谓骑射已然不能形容了。看围着黑山贼骑绕圈而击,令黑山贼只有挨打的份,除了老老实实的渴望先登劲弩匣中弩箭耗尽之外,却是实在挑不出个解决办法来,已经足可以称之为“飞射”的神技了!

    “看来将先登营用作仪仗队,确实太屈才了些!”眼见着双手托弩,根本不用手控制缰绳,全靠腰力腿力来控制,却是在甫一接触,便被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先登兵士将排成一线,企图根据前后错落有致的走位,来规避先登劲弩箭矢的来袭。

    不得不说,这些人或许背后真有高人指点,才会想出么“有效”的法子来,中看不中用不说,只在一瞬间便被射成了筛子的滋味,相信也不怎么好受。这些贼骑虽然也是骑兵,而且看上去骑着的马匹也是相当不错,既有幽州马的高大又有雍凉马的耐行,相信肯定是黑山贼的幕后老板资助的。不过这等大礼却被这些黑山贼骑这般使用,端得是暴殄天物!

    咳咳,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给不予,必受其咎!已经动了“贪念”的秦某人,怎么会让这只要运用得当,正好可以称之为“肥肉”的大好机缘,白白的从自家眼前瞟过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四章 阵前会之先登复生(下)

    眼见着来势汹汹的黑山贼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信心,竟然再度分兵,趁着前兵同夏侯渊所率骑兵纠缠,尾队上竟又折出近两千骑,向着百十步外秦旭所在方向奔驰而来。正被得了秦旭将令,早就憋坏了的先登营兵士,堵了个正着。

    在手握先登劲弩这等大杀器的情况下,杀过来的黑山贼骑冲在最先数十骑瞬间便被射成了筛子,横亘在地上成了天然的绊马索,后面骑兵收势不住之下,巨大的惯性很容易的便撅折了马腿,重重的砸在地上,将马上的骑士几乎掀飞了起来。

    “废物!得意个qd!一通平射竟然有大半用在马上!眼睛长pg上了?还tm这么不知道变通!你们以为你们自己是什么?你们以为这些贼骑是什么?只知道依靠利器,射完就往回跑,你们的胆子呢!都tm用在娘们儿身上了?”身为先登营统领的麹义,此时也不再是那个平日间嘻嘻哈哈,总是想法设法拍秦旭马匹的猥琐大汉,阴沉如铁的面容之上,此刻正虎目怒睁,盯着对方只有百余骑的伤亡,丝毫不加掩饰的露出几分失望之色来,冲着折将回来一副过万了瘾,又欲表功模样的麾下兵士一通破口大骂。只说得本是冲在最前的几人脸色渐渐变的涨红无比,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咬牙低头用最快的速度将先登劲弩的弩弦用力拧开,将备用的一壶弩箭一支支的装填进去。拨转马头,再次冲了上去。

    “仲明,麹义将军这是怎么了?我看那几人射马的用意。本就打算给后面来兵制造障碍,怎么不赏反而责骂呢?”护在关注着只在数十步外战中局势的秦旭身边的吕玲绮,很奇怪麹义那番举动的用意,奇怪的问道。

    “麹将军自有他的用意!玲儿莫要忘了,当年八百先登可是能够击溃数万公孙骑兵精锐的存在。区区两千余的骑兵,有先登劲弩在手,却只有这么点成绩。老麹觉得丢人!我敢打赌,此番伤亡超过一成,老麹肯定自认为是大大的失败!”秦旭倒是隐约明白了麹义这么做的用意。笑着对吕玲绮说道。

    其实那些兵士的做法在秦旭看来。也没有什么错误,甚至可以作为弩骑兵的经典战术来运用,当年麹义能用这种方法率八百人对抗数万众,足以证明战术其实是没错的。而且看被略阻了步伐的来兵已是打算拨转马头意图从两翼包抄过来。可张辽骁骑营。成廉飞骑营,夏侯渊的濮阳骑和虎豹骑,再加上黑山贼骑,本就不怎么宽阔的平原城外,顿时成了被黑压压的各方加起来足有三四万的兵力给填了个满满当当。别说是发挥骑兵的机动性两面包抄了,倘有不慎落马的兵士,说不得八成最终还丧命在自家骑兵的马蹄踩踏之下。因而那被阻了前路的两千贼骑,在近千具先登劲弩的射程之内。完全是活靶子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稳住阵脚。摆开阵势一通平射,就完全是一边倒的情势。可偏偏那些被憋急了先登兵士,却还是如同之前在宽阔平原上“放风筝”势的打法,非但是给了自军后续军士增加了不少唯恐伤到自己人的射击难度,也给了那些本是因为惧怕先登劲弩威力的贼骑,一个喘息的机会,也难怪麹义会有这么大的火气了。

    “麹义将军是在怪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兵士没有趁乱冲进敌阵,将之分割成几块击溃,反倒是过分依赖手中利器,失却了战心?”吕玲绮不愧是自小便在军营厮混,对战事的了解,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一般,被秦旭一说,登时明白了过来。

    果然,再看场中,在被麹义喝骂过后的先登营兵士,原本脸上欣喜痛快的神色,逐渐被沉稳凝重所代替,久违的铁血味道,也自这些这两年除了在徐州未得之前同南匈奴骑兵对战过一次之后,再没出过手,几乎已经“沦落”为秦某人护卫队的先登营兵士脸上重新闪现出来。甚至一些新募的有黄巾降兵背景的先登兵士,也皆被这仿若能传染似的气势所吸引,将手上的先登劲弩抬高了少许,以便能快速的自马侧抽出刀来。

    “弟兄们合兵!加把劲冲过去,这些人兵少,那弩箭也是有数,只要拼死近得了那战车,斩了那车上之人,大头领必会重重有赏!……”意在秦旭所在战车的黑山贼骑,仿佛也发觉了对手的异样,在一名小头目模样的黑山贼呼喝之下,在这转圜本就不易之地,也是开始放弃了之前那种花哨的闪避之法,听命向中心集结起来。这黑山贼小头目倒是有几分谋略和机变,看他那意思,竟是意图用近两千人马的合力,不惜代价的一举冲垮先登营兵士的防线,达其目的。无疑,这是一般人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

    本来这小头目想的确实不错。若是还按照之前先登营那杀鸡用牛刀的法子,用在宽广平原上放风筝似的战法,一击便走空出中心地带意图合围全歼的话,只要能够甘心付出一定的伤亡,仅凭着先登营这不过一千人的“松散”防御,在飞骑营兵士赶来续防之前,冲到秦旭面前想来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之事。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已经被麹义“骂醒”的先登精锐,便注定了这黑山头目的“妙策”可能要沦为无用功了。黑山贼自是得了重金许诺,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向前冲,可先登兵士也不含糊,面对来敌,非但没有后退寻机装填反射,反倒是直前冲突,同尚有弩箭未发的同袍三五成组,冲入黑山贼骑中,或是两三人架刀相互,另一人寻机射击;或是干脆就是五七兵士直接同贼骑硬碰硬,倒是还真的令意在秦某人的黑山贼骑难得寸进。但是很快的。这种打法很快也使得先登营兵士出现了伤亡。

    秦旭其实很不赞同麹义激起先登兵士的傲气,而使用的这种近乎自残似的战法的。毕竟有先登劲弩这等远程攻击的利器在,又何苦舍却自家长距离优势。却偏偏同敌肉搏?可秦旭也是知道,麹义这般做定然还有别的用意存在。

    先登营闲得太久了。况且青州吕布军麾下,又有天下第一强兵之称的陷阵营压在头顶,两年来或许是早就没有了之前在袁绍麾下时的那种傲气。空负先登之名,虽然又重新“获得”了成名利器,可战力和战心上,已经完全无法于当初敢硬抗公孙骑兵的先登死士相比了。麹义的打算。便是要用敌我双方的血,来唤醒先登营的重生。因此,尽管秦旭再不舍得。也只能做个看客。

    再有另一方面,秦旭也是了解麹义选择这种战法,其实也是有他的苦衷在。先登营本身是弩骑兵,可在眼下这连马匹辗转腾挪之地都十分狭小的情况下。若是还依赖于先登劲弩的强横威力。虽然能够减少伤亡,但射出去的弩箭虽然只是青州“仿造版”,可在十余步内的穿透性实在是太强了,大幅度的减少了对敌方的杀伤不说,还很有可能一不留神就误伤到同伴。反倒是施展不开。倒还不如趁机也练练兵,让先登营尽快的恢复到“状态”中来。

    黑山贼骑离着战车越来越近了。正如之前所担心的那样,整整一倍于先登营兵士的黑山贼骑,在重金奖赏的刺激之下。以在先登劲弩之下贡献出巨大伤亡的代价之后,还是有近七百余骑兵即将冲破先登营兵士的防线。距离秦旭所在的战车也仅仅只有十几步之遥了。秦旭甚至能看清楚冲在最前面的那名黑山贼骑,本是看上去颇为老实木讷的脸孔,所闪现出来的对所谓重金赏赐的贪婪之色。可随即,便被从一侧冲过来的先登营兵士一刀圻首,斩于马下,随着一腔热血喷洒上空,那张本应属于良善之民的面孔上,犹自闪着难以置信的犹疑惶恐之色。

    而剩下的本是见胜利在望的冲过来的黑山贼骑,最终还是难敌先登营的拼死防御,最后一名被麹义一刀挑起来的黑山贼骑,距离秦旭的战车,其实只有两步之遥了。再次见到本是欣喜欲狂的贼骑兵士死不瞑目的神色,秦旭不知为何,刚刚因为先登营战心复燃的欣喜蓦然淡了下去,却是突然生出别样的感叹来。

    “兴亡百姓苦,一将功成万骨枯啊!”成廉的飞骑营终于冲破了重重“阻碍”,同护卫秦旭身边,伤亡近三成的先登营兵士接洽上,将秦旭同吕玲绮所在的战车团团围拢了起来,而秦旭的目光,却是因为之前之事,看向了尽管数量上仍旧占有一定优势,却是败局已定的黑山贼骑。而本是各方势力缓冲之地的平原城外,一时间已是宛如乱糟糟的修罗场,凄惨惨的血炼狱。

    “仲明,你怎么了?难不成刚刚被谁误伤了?”见只是半个时辰,便已经将之前来势汹汹突然杀至的黑山贼骑杀退,而秦旭却露出了一副兴致缺缺,甚至有些黯然的神色来,一直护在秦旭身边强忍着要下场杀伐一通**的吕玲绮,也察觉出了秦旭的异样,也顾不得再去看场中情势,满脸关心的问道。

    “没有的事儿!”秦旭强自挤出一丝笑意来,也不管吕玲绮听不听得懂,叹息一声,对正焦急的看着自己的吕玲绮说道:“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吧!总觉得这般征战下去,消耗的是我中华人力,费的是我大汉民脂民膏,争来的没准到头来损失的也是自家的东西,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仲明却是心软的紧!”听了秦旭抱怨的话语。吕玲绮先是露出一副惊诧的神色,不经意间顺着秦旭的目光看到了滚落在战车之前那颗眉目憨厚的头颅,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便释然一般的娇笑一声说道:“难怪之前爹爹总是说仲明婆妈,却还什么事情都要交给我家夫君来做。此番来河北更是如此。区区两个袁家不成器的小子,有骁骑营、飞骑营的文远叔叔和成廉叔叔两人其实便足够了。为何又偏偏要派了仲明你来,本来我们姐妹都还有些看不明白,连琰儿姐姐也是不得其解。我也常常怪爹爹不懂得疼惜女婿。却没想到,爹爹竟然还有这样的深意。”

    “深意?什么意思?玲儿且说说看。”眼看先登营残余下来的七成兵士已经同飞骑营一同将秦旭所在围的如铁通一般,便是再来一倍的黑山贼骑也难以攻破防御,又听吕玲绮说的有趣,而且也是头一次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秦旭有心好奇的问道。若是蔡琰说出这种有“深度”的话来,秦旭一点也不会奇怪。哪怕是甘倩和糜贞说出来,秦旭顶多也就是惊讶一番而已,可眼下这等话语从一向娇憨暴力的吕大小姐口中说出来。秦旭还真想听听吕大小姐有什么高见。

    “还能怎样,有些事情上,我家夫君的能耐,就连爹爹都是拍马不及的。自仲明你同爹爹一起入青州以来。就一直劝爹爹什么人性本善。又着手一举说降了百万黄巾贼众,使得现在青徐两州人口之充实,已为中原之最。足可见我家夫君在这方面的能力之强。而眼下的河北,不恰恰正同当初的青州一般模样么。要我说,仲明你若是见不得黑山贼为他人所用。索性也一同收入囊中得了。爹爹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吕玲绮一副我猜的肯定没错的口吻,一脸得意的对秦旭说道。

    “收降黑山贼?”秦旭哭笑不得的本以为自家这小娇妻会说出什么大道理来。却没想到吕玲绮竟然误会自己是见了场中这么多的杀伤而心中不忍,才说出了这番话来。

    说实话,秦旭之前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

    毕竟黑山贼同青州黄巾不管怎么说也还是有那么几分香火情分在的。而且黑山贼所选择的据点在大山之中,倘若黑山贼果真是那么罪大恶极的话。秦旭自诩至少有十几种法子能让这些人自己乖乖的走出来。比如说断其粮,烧其山诸如这般,有的是办法让这帮人走出大山来,然后效法“对付”青徐二州黄巾的方法,这百万黑山贼虽然名义上的共同首领是张燕,但肯定其中会有不同的派系存在,届时只要一如既往的拉一派打一派,假以时日,说降黑山贼其实并不难。而且自刚刚见了这些黑山贼骑本不过就是一些被逼的活不下去的民众之后,秦旭这会子却是再生不出什么杀戮之心了。

    但秦旭最终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无他,黑山贼众之前的确只是曹操手下的一枚牵制河北袁绍的棋子,足堪可怜。而且也并无天怒人怨的恶事流传。可惜的是,今日黑山贼骑的出现,以及悍然攻击荀攸所带兵士,却是让秦旭生出了警惕之心来。

    不知是黑山贼首张燕的授意,还是另有别系的黑山贼心生二意。总之刚刚黑山贼骑的这番举动,却是充分暴露了这群贼众已经不满于只做棋子的意图了。和青州黄巾被逼在饥寒困顿边缘,无奈只能从贼以自保不同。看如今本应是窝在大山中的黑山贼,竟然能凑出这近万的骑兵来,而且公开的袭击荀攸之兵,已经足以说明黑山贼已经不再满足于之前的地位了。

    而且尽管眼前黑山贼众再孰堪可怜,但刚刚既然能因为所谓的“重赏”而用那明显不过之前只用过锄头的手,靠着一身蛮力冲杀过来,便足可看出这种叫做野心的情绪一滋生出来,便再难有人能够轻易的控制住。贼首张燕不是圣人,自然也是不能。

    因此张燕亦或是黑山贼众中其他人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也其实不足为奇。

    可此番战场上情况的几番变化,不经意间却是让秦旭心中本是迷茫很久,只是按照本能在做事的心思,窥到了未来的路径。这年头的征战,原来本就没什么正义可言呵!倘若今日不是有先登营兵士的死命相护,没有张辽率骁骑营拖住大半贼骑,没有成廉率飞骑营赶来救援及时,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

    吕布早在两年前的那番“以杀止杀”之论,现在想来,又是何等清楚的看清了现在的情势,才归纳出来的。虽然现在想来还是偏激的很,可就如黑山贼见曹军其实并不如表面那么可怕之后,便生出了二心,被有心人利用,给本就乱作一团的河北又添加了诸多变数。而不是如同历史上那般,给曹魏做了几代的忠臣之事来看,有些人就得打疼他,打怕他,才会有效果,只是一味的怀仁,一味的充实内政,除了助涨贼人的贼心贼胆之外,于国于家实无半分好处。

    突然想通了的秦某人心下有了计较,捏了捏一脸担忧之色看向自己的吕玲绮,脸色一正,指着犹自同夏侯渊所率兵士纠结于一起的黑山贼骑,对成廉麹义说道:“传令!命成廉所率飞骑营,麹义所率先登营,全力救出身陷贼手的公达先生,襄助盟友,杀贼!!”(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五章 襄助“盟友”

    有先登劲弩这等大杀器相助,先登营血性迸发,就算是弩槽空后,索性也不再迂回装填,反倒是一个个手持横刀,红了眼睛冲向黑山贼骑,横冲直突之下,又有赶过来接应的飞骑营以及缩小了战线的骁骑营精锐相助,看上去气势汹汹排山倒海而来的黑山贼骑,顿时被阻住了去路。这些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群刚刚放下锄头的平民,亦或是劫掠为生的贼寇的黑山贼骑,马都可能骑的不大熟练,只靠着人多虚张声势,又怎么会是成名已久的吕布军骁骑、飞骑两营以及天下精兵先登死士的对手,这才只用了两柱香的时间,同骁骑营兵士纠缠的黑山贼骑寸步不得向前,而意图斩首秦旭的两千人也已经被灭杀了大半,就连刚刚一直在大声鼓吹重金悬赏,蛊惑他人冲锋在前,自己却躲在人后的黑山贼小头目,也被牵招抽冷子的一箭夺了性命。

    相对于秦旭这边战事的顺利,受到重点关照的夏侯渊所部,却是没有那么轻松加愉快了。虽然有麾下精锐濮阳骑兵以及虎豹营兵士之助,可因为是见本以为是“盟友”的黑山贼骑突然亮出了獠牙而仓促间迎战,没有先登劲弩那般利器,又是在地势本就不怎么宽阔之地太过强行拉开距离以求发挥骑兵优势,原本十成的战力顶多也就发挥了四五成而已。而冲向夏侯渊麾下的黑山贼骑虽然战力渣渣,但毕竟有马匹冲力为助。这许多人呜泱泱一窝蜂似得打法,倒还真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其实骑兵最大的优势,就是集群冲锋。将敌军割裂开来,分化而击。若是陷入混战中又没有几年严格训练适应马上作战的话,倒还不如步兵灵活。当初先登营击溃公孙骑兵也是如此,倘若不是扬尘搅乱了骑兵视线,进而减弱了冲击速度,又佯作势大的左冲右突,还仗着那般大杀器。要想在万余骑兵的冲击下生存下来都是个很严峻的问题,更别提击溃了。

    而眼下夏侯渊所部骑兵和曹操特地派来“显摆”的虎豹骑兵明显就是遇到了这个问题。在处理突发情况时,又不如“地主”张辽那般果决。仓促应战之下,不吃亏才怪。也就是夏侯渊好歹有几把刷子,在经过最初的混乱之后很快便控制住了局势,可也是已经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就连虎豹骑兵也因为被夏侯渊用错了地方而颇有损伤。

    “文远将军。老成,速去襄助‘盟友’,杀退来敌,唔……务必保得荀公达不失!”加入了飞骑、骁骑二营的生力军,秦旭这厢大局已定,在黑山贼骑眼中近在咫尺的秦旭所在战车,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一般,就在战车之前十数步外。直宛如修罗炼狱一般,布满了人马尸体。猩红的血沫将地面都染成了黑红的颜色,刺鼻的腥味直令人作呕。秦旭掩着鼻子,闷声吩咐这厢战事扫尾,已是赶至近前的成廉、麹义说道。

    “诺!”这边有张辽所率骁骑精锐一部在,黑山贼骑根本无法近前,见夏侯渊那厢虽然勉强稳住了局势,可也毕竟地方狭窄,虽也有堪称精锐的骑兵和虎豹营兵士在,也架不住空有战力而不得施展,几乎是被悍不畏死的黑山贼骑玩命似的压着打。成廉领命率本部和麹义所领原本护卫在秦旭战车之前,先登劲弩尚且一箭未发的麾下精锐,得令向着百余步外尚同黑山贼骑纠缠的曹军而去。

    “曹军弟兄们腿软了么?且让让!区区贼寇而已,闪开让爷们儿来!”眼见着自家麾下先登营兵士,经过刚刚己方这一场恶战之后,着实恢复了几分当年先登死士的风采,麹义心情爽快的紧。虽然内心深处只恨不得眼前这差点和自家打起来的曹军全死光了才好,可秦旭既然下了命令,作为已经将荣华富贵同秦某人紧紧绑在一起,自认为算得上是吕布军秦旭一系的“死忠”分子,麹义尽管再有疑问,也自强行压下,忠实的执行了秦旭的军令。当然,秦旭吩咐的事儿得做,既然要救援“友军”,麹义自然不会含糊,可做归做,嘴里这不干不净的话,可就不受控制了,不要钱似的“喷洒”而出。一开始还只是麹义一个人干骂过瘾,后来身边仿佛又回到当初麹义带领自己等人纵横河北时光的先登营老兵也跟着叫嚣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甚至就连随之而来的飞骑营兵士,也受了传染似的,有样学样起来。

    “这群忘八端的兵痞子!”夏侯渊本来见自家引以为傲的麾下骑兵,竟然被一群黑山贼寇给压着打,心里能舒服才怪。秦旭能“摒弃前嫌”的发兵来救,说实话虽然夏侯渊嘴里说着不怎么领情,实际上还是着实有几分侥幸的。可没想到,新加入的生力军猛则猛矣,可就这嘴巴真真同那秦某人一般可恶。什么时候都不忘沾些便宜。合着自己麾下兵士在地势不利的情况下,骑兵优势发乎不出来不说,甚至地域狭窄,几乎首尾难以相顾的情况下,还用足有三成的死伤,足足令同自家数目相同的黑山贼寇损失大半,只余下“这么点”残兵败将困守犹斗,和自家兵士纠缠在一起,没准再过个半个时辰就能“完事”的“功劳”,在麹义眼中竟然只是软脚?太狂妄了点吧!夏侯渊眼见着因为生力军的来临,特别是之前才刚在秦旭阵前建功的先登劲弩的加入,的确使得自家这边压力大减,刚刚前面兵士在拼命,后边兵士只能干着急的情况也大幅度减少,黑山贼骑的减员也骤然增加。

    “咦!你们这些人想要做什么?”还没等爱恨交加,正在纠结的夏侯渊纠结完,就发现原本是被十余名虎豹骑团团护在中间的本军谋主荀攸不知了去向。仔细看时。却发现本是作为给荀攸充场面的牛车,此刻早已经被解了下来,套在了两匹战马之上。正在一名吕布军将领装扮之人的亲自“押送”下,向着平原城方向疾速驶去,而本来应该作为荀攸护卫,被自己下了死命令不得离开荀攸半步的虎豹骑兵士,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再仔细看时,那冲在本阵最前,正不忿麹义的讥笑。杀的兴起在人面前给自己“争脸”的那几名煞神一般的兵士,不正是莫名“消失”的几名护卫又是谁人?

    “这帮人脑袋里都塞驴毛了么!”此刻已经退至平原城矮墙之上,却还一直关注着场中情势的秦旭倒是难得的同夏侯渊有了一般的心思。虎豹骑勇则勇矣。可这不识激将的短处,却是几乎所有能被称之为精锐之兵的通病。被麹义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便激的杀性大起,而且见飞骑、先登二营来援,竟然还忘记了就在一个时辰前。两家差点打起来的事情。甚至还放心的将荀攸交给了成廉。真不知这些兵士是太过信得过同袍,还是成廉的忽悠神功太过犀利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相比于秦旭同夏侯渊的残念,此刻正被成廉塞在马拉牛车中的荀攸才算是真的哭笑不得。

    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自己此番来不是打算要借着有消息说已经羽翼丰满的幽州刘备也有在河北事中分一杯羹的意图,而首当其冲便是要报当初夺平原之仇的消息,并以此为筹码来“安抚”秦旭最好乖乖呆在平原不要轻动么?而且自己还带了大军来,本想着就算说不动秦旭,又这六千兵马在,怎么也能拖住一段时间吧?只要曹操能等到自各处调集来的兵马集结起来。届时就算是秦旭亦或是吕布真想插手河北,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一下了。

    可怎么事情的发展。几乎是同自己所料想全部背道而驰呢?先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程昱无端再次得罪死了秦旭这睚眦必报的竖子。而且暴露了自家主公曹操同黑山贼有联系的事情。若只这事儿其实还好说,毕竟天高皇帝远的,不过就是个时间差的问题而已,怎么编其实都能编的下去,大不了便说是因为有人嫉恨曹操,见不得大汉忠臣立下剿抚大功,反正许昌那小皇帝也不会当真到河北来“实地考察”一番。可随之而发生的事情,却是彻底让有着算无遗策之称谓的荀攸也傻了眼。幽州刘备久等不至,而本是暗通款曲的黑山贼却是突然翻脸,而且对自家兵士的兴趣,也好像要远远大于秦旭一方。倘若不是亲眼见充作秦旭“卫队”的先登营突然发了狠,几乎灭杀了两千多的黑山贼寇,那边情势稳定之后,又派兵来助自己一方,荀攸还真有些怀疑有曾经完美做成过说降青州百万黄巾“前科”的秦旭,是不是此番又故态重蒙,暗中收拢了黑山贼寇和自己逗闷子呢。

    眼看着朋友成了敌人,假想敌却成了救命人,荀攸很是郁闷,实在想不通这究竟是错在哪儿了呢?事已经到如今地步,还说什么算无遗策!哪个谋士能把自己算来算去,算到对方的车架中来的?看着虽然用词恭敬,却是不容存二样心思,只一心把自己“掳去”见秦旭的成廉,荀攸也只唯有苦笑而已了。

    看样子的确也该同秦旭所代表的吕布军好好“谈谈”了。之前仗着有黑山贼这几乎在整个河北三州都能“吃得开”的地头蛇襄助,自然是有恃无恐,可眼下黑山反水,曹操手头上的底牌又少了一张,除了是封皇命而来这么个大大的噱头之外,已是再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同有河北巨贾甄家相助而且实力完全不弱于己方,又有平原这么个桥头堡的秦旭掰腕子了。形势比人强啊!倒还不如光棍一把,在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利的情况下,趁着还有些筹码,同吕布军势商量个“分赃协议”,尽量保住自家势力应得的那份“好处”才是正理。

    “公达先生,看来秦某这性命应该算是无忧了吧!”在平原县城低矮的城墙之上再见到荀攸时,秦旭笑着如是说道。这本是荀攸在初见秦旭时的开场白。此番被秦旭这般说将出来,也不无恶搞一下这位名传千古的大名士的心态。

    “秦使君说笑了!此番得蒙使君相助。攸感激不尽。不过此番使君见召,怕也不会仅仅是想听荀攸说些感谢之语吧?有何见教,尚请明示!倘若有甚用得着荀某之处。荀某敢不尽力!”荀攸一如既往的光棍,说话直来直去,配上他那极容易获得他人信任的面容以及诚恳、不屈的语气,倘若不是两世为人的秦旭知道眼前这位乃是千古留名的大谋士,实打实的操弄人心的大高手,没准还真就会认为眼前这个语气缓急有度、满脸真诚的汉子,是个个性爽直的性情中人呢。

    “公达先生客气了!你我同为大汉之臣。面对贼寇来袭,自然要守望相助。何况就算你我之间政见未必相同,也各有其主。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盟友嘛!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公达先生日后可万万不要再说了!”不愧是经年的老狐狸,荀攸话里有话,既表现的知恩图报。却也是耍了心眼。在语句中留下了不少的退路。足可见其谨慎,滴水不漏。不过秦旭却也不再是初来时的菜鸟了,扯皮谁不会啊!干耗就干耗呗!还就不信你这曹军谋主现在在平原城内,就在城外的夏侯渊还能沉得住气,看谁耗得过谁。

    “呃……不知秦使君此番到平原来,所为何事啊?莫不是为了之前平原弊案之事?人手可够?我主曹公目下正在白马,奉皇命调停河北战事,手下好歹也有五七万兵将。倘若秦使君需要,荀某倒是可以帮这个忙!就算是秦使君也想效法那幽州刘备在河北事上分一杯羹。荀某也可以代为禀告主公。相信主公得知能得秦使君这般俊彦相助,也肯定会高兴的很呢!”想必是没料到秦旭也是如此滑不留手,让人抓不住一点话头。荀攸眼眸中的无奈之意愈浓了。出门肯定没有看黄历啊!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而已,干嘛非得挑今天这么个太岁当头的日子。看秦旭这幅惫懒的模样,傻子都知道这竖子是在搞怪自己,等着自己开“筹码”,再扯皮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成果了,荀攸惯性似的在话语中留了个“活扣”,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

    “公达先生说的好没道理!”秦旭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平原乃是青州治所,秦某一方面也属青州属官,缘何不能到自家地盘来巡视一番?难不成还要给曹将军报备不成?再说了,秦某好歹也是大汉天子亲封的武亭侯,你说我一徐州刺史,觊觎你家曹将军意图染指的冀州做什么?怎么?不信?不管是秦某还是某那岳父吕将军,可都是一言九鼎的忠义汉子,难不成还要拿话诳你不成么?”

    “诳的还少么?”荀攸有些不屑的暗中撇撇嘴。遇到秦旭这种死不认账之人,特别是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情况下,从小便被大家家风熏陶的荀攸还真就不太好意思把酝酿了好久的讽刺话说将出口。几乎是张目结舌的顿了一会,感觉脑子不够用的荀攸才算是听明白了秦旭话中的含义,竟然是想让曹操给个交代,顿时露出一副苦笑的模样,说道:“秦使君这张利口,荀攸甘拜下风。前番事真的是个极大的误会。我想就算是我主曹公,也是愿意给秦使君你一个交代的。”

    对于秦旭想同曹操直接对话的意思,缓过神来的荀攸几乎想也不想的便代替曹操答应了下来。其实荀攸也是无奈的紧,若是只有程昱之事还好说,反正秦旭“贪财”之名最起码当初的兖州众人可是亲身领教过的。只要有钱粮,便没有什么不可能!不管是被俘的自家武将,还是其他,甚至连小皇帝都能被秦某人卖给曹操赚了偌大好处。足可见人贩子秦某人的“本事”。大不了多给些钱粮没准那些被生擒的曹军兵士以及程昱和白饶就都能被救回来,荀攸也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也不必如这般顺水推舟,顺着秦旭的话头一直说下去,即便是可以预见被曹操知道自家再次折戟,没胆没有威慑着人家,反倒是承了大大的人情之后怒气爆发的场景。可眼下突变的行事,却是不得不如此啊!黑山贼的反水,使得曹操在河北原本的优势瞬间便是荡然无存。不管是黑山贼首张燕起了别样的心思,还是背后有人在刻意针对曹军,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而直到现在为止,曹操“预定”的五万大军在荀攸离开前也堪堪聚拢了一半而已。这还是在河东卫家巨大的财力支持之下,才聚拢了这些数目。本来曹操完全可以凭皇命这一筹码“震慑”周边势力。可现在之事牵扯上了黑山贼,荀攸也不得不开始想着帮“势单力孤”的曹某人,寻找一位可以分润河北利益,却又不会动摇自家根本的盟友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六章 秦旭卖程昱,郭援惑夏侯

    平原城下,夏侯渊很纠结的看着正在同秦旭谈笑风生的荀攸,不明白这位自家军势谋主究竟在搞些什么。

    秦旭自未“发迹”时,便已同夏侯渊,亦或是同整个曹氏势力,关系不怎么友好。甚至可以说这竖子之所以能自一个小小的内府主簿,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为大汉有数的一州刺史,直至封侯拜将、位列九卿,完全就是一步步踩着曹氏诸将,乃至于势力之主曹操的脑袋而成就的。秦某人几乎都成了曹军势力的公敌了。

    而且,虽然刚刚秦旭的确是命了飞骑、先登二营打着“襄助”盟友的旗号来狙击因为久攻不破战心已然不稳的黑山贼骑,可夏侯渊却是深知秦旭的“本性”的,这厮根本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本来一开始还只是听了些成廉的讥笑之语,好容易才忍住反驳的冲动,只当是猪哼狗吠不作理会,可接下来,待发现黑山贼骑退却之后,本是被虎豹营精兵护持的荀攸竟然被秦旭麾下之兵趁乱劫走,掳入平原城之后,夏侯渊自以为终于看破了秦旭的歹毒之计。

    这计策叫釜底抽薪还是假道伐虢来着?夏侯渊急怒之下脑筋混沌成一团,记不大清楚了。可对秦旭的奸计,却是自认清楚的知道。好嘛,不就是拿弓箭(射)了你半个时辰么!不是号称未有伤亡么?至于如此么?掳走了程昱、扣下了白饶还关押着近千名濮阳曹军运粮辅兵还不解恨,竟然还玩弄这般把戏。假说“襄助”盟友退敌,却是连公达先生都掳了去,合着你秦某人这人贩子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而且一个一个又一个,还带上瘾的?忒也把城下这五千余濮阳精骑和虎豹精兵不放在眼里了吧?

    可正待夏侯渊眼看着张辽率骁骑营精锐一部追击黑山贼骑而去,自家收拢了兵士,就欲趁着平原城门未关,一股脑冲杀进去,得偿来时所愿之余还能救得荀攸出来,成就两全其美之事时。却在来到平原城那低矮的城墙下才发现,印象中本是应该被五花大绑,被数个大汉拿着鞭子猛抽的荀攸。正好端端的站在城头上同秦旭把臂相谈不说,那脸上的轻松和满满的笑意,却是差点刺瞎了夏侯渊的眼睛。

    “难道公达先生这么快就投了秦旭了?”夏侯渊赶快猛的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抛诸脑外。开玩笑。荀攸可是被曹操以师礼待之的人物。倚之有如腹心。公认的曹军第一谋主。若说他人遇到了有着“人贩子”称号的秦旭,三言两语就被这竖子的毒舌说的背主而侍,这夏侯渊相信。毕竟这小子身上有太多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存在了,即便是夏侯渊曾经被秦旭当做踏脚石而至今还有些缓不过劲来,但秉公而论,见识过秦旭是怎样骂的曹操好几天吃不下饭去的夏侯渊还是对秦旭的“能力”颇有几分忌惮的。

    可若是那“他人”换成了荀攸,夏侯渊却是不怎么肯相信了。算无遗策荀公达的名号,可是已经成了曹军的一面招牌。而且在曹氏诸将圈里颇有些市场。在夏侯渊看来,荀攸用计老而弥辣。而秦旭这借着吕布的东风和曹氏诸将满心苦泪骤然而起的大汉新秀同之比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这也就是为什么此番在决意来平原时,在曹军势力中一向颇得曹操信宠,眼高于顶的夏侯渊会甘心屈居于荀攸之下,并且收起了之前意图同秦旭大战一场的念头。

    可如今,当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夏侯渊却是觉得自己这满是肌肉的大脑更加的不够用了。

    “夏侯将军,咱们索性破了这平原小城,将那姓秦的抓住,一举救回公达先生如何?”刚刚因为被成廉的话语所激,也是觉得荀攸深在敌后,自当无忧而舍了牛车上阵杀敌的一名虎豹营兵士头目,此刻凑在夏侯渊的身边说道。

    “哼!也就是你们才会被秦旭那竖子这么低浅的小计所惑。须瞒不得我!”说实话,夏侯渊对这名虎豹营兵士头目的建议很是心动,可正要点头答应下来时,却正好看到高不过三丈的平原土夯墙上,秦旭似乎若有所感满是笑意的看向这边的一眼,却是顿时让夏侯渊转了念头,对身边这名虎豹营头目低声哼道:“你等却是不知,这秦某人最善于弄险,当初为何敢用四百初降之兵两千新投之众,便敢同主公所率四万大军硬抗?还不就是这厮心思百变,手段诡异?最终才让他得胜而去。而彼时其也正是如这般形状,佯作一副与人笑谈模样,天知道这城门后面,会不会埋伏下数千精兵,就等着我等动作呢。”

    “可末将看公达先生与那秦某交谈甚欢,似乎并非受迫于秦旭以惑将军,倘若将军此时攻城,定然会收到奇效也说不定。将军以为然否?”那虎豹骑头目对夏侯渊的话不置可否,仍旧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拱手对夏侯渊说道。

    “唔?你乃何人?焉知如此?”夏侯渊挑眉看了眼身边这位之前还被成廉那等低劣的计谋哄骗的离开荀攸身边的这名虎豹骑头目,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人略有些无礼的发问,淡淡的说道。

    “末将乃是沛国郭援,呃,乃是主公麾下御史中丞钟繇之甥,逃难求庇于舅父府上,因晓习弓马,为主公所知而被选入虎豹营中,任什长之职!”这自称虎豹骑什长郭援之人仍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却是难掩眼中傲然之色,指着面前平原城说说道:“将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平原城城墙最厚之处也不过两臂,且皆是夯土堆就,且城门年久失修,其实已朽,只需……”

    “原来是钟元常的家人!”夏侯渊看着郭援颇为雄壮的身躯,却是头脑甚为“灵活”的样子。当下不等郭援说完,便打断了其所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淡淡说道:“既是如此,你且去收拢本部人马,记住今日被人自眼皮底下劫走所护之人的大辱。日后需好生为主公效力,切记不可太过招风。你可记住了?”

    “这……诺!”郭援听了夏侯渊隐含教训口气的吩咐之后,登时一愣,不过旋即便缓过神来,好像想到了什么。神色登时一凛,低声应诺说道。想那郭援的舅父钟繇,本就同荀彧、程昱等人交好。自长安事后,又被曹操举荐为御史中丞,专司曹军势力中纠风整纪之事,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影响。郭援没有回答夏侯渊所问而详细说自己的来历。而是只道出自己的“出处”,本以为夏侯渊会在听到钟繇的名字后,至少也该对自己客气一些,却不料夏侯渊虽然没有把话说明,但意思已很是明白了,根本就不理会钟繇这茬。甚至还隐隐有几分若不是看钟繇面子上,就这令自家军势谋主身陷“贼手”的罪过,就已经够夏侯渊执行几次军法了。这般不讲情面的一番说辞。却是令郭援登时便将夏侯渊给恨上了。

    “传令!全军后撤五里!”看着郭援愤愤而走的背影,夏侯渊若有所思。突然开口吩咐说道。此令一出,夏侯渊明显的便看到本是大步离去的郭援身形顿了顿,甩了甩脖颈,似乎颇为不服气的加快了脚步归队,让夏侯渊看的嘴角露出几分冷笑,冲身边的私兵使了个眼色。对方得令,悄然随着郭援而去。

    其实这倒不是夏侯渊不纳忠言,还小家子气的为了同麾下兵士斗气,而白白放弃了这攻袭平原之不备的大好机会。而是刚刚郭援的眼神,让夏侯渊心中生出了几分警惕之意来。

    秦旭固然是心腹大患。可夏侯渊也不是傻子。正如之前所言,秦某人此番可是足足带了六千骑兵来平原,而且其中不乏吕布军老牌精锐的飞骑营和曾经在河北赫赫有名的先登营在,而且平原城中,还有之前飞骑营来救援秦旭的骑兵一部以及用以守城的辅兵,这样一来,就算是张辽已率本部离开平原向北追击溃败的黑山贼骑,这平原城中,也是至少还有七千余兵马在,比之自己手下本是有五千濮阳精骑和数百虎豹骑兵,却是因为接战太急,再加上轻敌之事,已经损耗了足足有三分之一,眼下手头可用的兵马,已经不足人家城中兵马的一半。就算是平原城再破,也好歹是有城墙城门的吧?又不是纸糊的!平原城小墙低,城门极其容易攻破的确是不假,可就算再快,也总会耗费些时间吧?吕布军这两部精兵别说是等自己麾下兵士攻破城门了,就算是稍稍有点异动,说不得便会引起注意。届时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更遑论是找秦旭报仇兵“救”出荀攸了!所以这郭援所言的计策,乍听上去,好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但只要仔细一琢磨,便能看出这小子思虑的狭窄短浅之处来。难不成还以为只要是出其不意,便能让秦旭麾下这两部吕布军精兵慌乱么?太异想天开了点吧!正当他夏侯妙才这被曹操所倚重的大将,是个只知道杀伐、被对秦旭的恨意冲昏头脑的傻子么?

    更何况,郭援虽然语气恭敬,执礼甚恭,但眼神却是不正!加上对其来处颇有些含糊其辞,被问的紧了,也只说是钟繇之甥。更是想利用钟繇被曹操委命执掌军中刑罚之事,来在夏侯渊面前卖弄。本就令人渊起疑。谁不知道夏侯氏和曹氏乃是数代的姻亲,十几代人的交情,而以夏侯惇、夏侯渊这自小便同曹操一起厮混的哥俩为首的夏侯家族中人,更是比之对本家曹氏宗族还要信重的多,单看曹仁曹纯等曹氏宗亲还被曹操留在身边磨练,夏侯氏兄弟却已早早的各领一军主政一方便足以看的出来。这在曹军势力上层,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可这郭援按说既然是钟繇的外甥,又是如他所说乃是被曹操亲点进入虎豹营的,绝对应该知道才是,那怎么还会做出一副要激将的模样来?夏侯渊本就是心思灵通之辈,就算是被对秦旭的恨意冲昏了头脑。也绝不是轻易便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主儿。而且,郭援这个出身沛国之人,似乎也对这平原城太过熟悉了些。

    知道墙体乃是夯土铸就。这不稀奇,凑近看看就知道了。可要是还知道这城墙最厚处也只有两臂宽厚,这眼睛也忒毒了点吧?若是还知道平原城门的年代问题,那就足不可以常理度之了。谁不知道平原城为吕布所得已有年余,修没修城墙、葺没葺城门,等闲势力的探子都未必知道的这么清楚,却偏偏被钟繇这位外甥郭援轻而易举的便说了出来。这已是不得不令夏侯渊将之联系到刚刚所发生的荀攸被“劫掠”之事。数十名被曹操称之为堪比陷阵营之精锐的虎豹骑兵,会是那么就因为几句讥诮之词就轻易动怒,进而不顾本职军务。却去傻了吧唧的和已显颓势,就欲逃走的黑山贼骑厮杀,将个香喷喷白嫩嫩的荀大谋士,毫无顾忌的丢在了成廉这等“粗汉”的面前?而且在知道这么做回被按上失职的罪名而被军法严惩之后。还不忘挑拨同平原吕布军开战。夏侯渊性子是比较暴躁冲动。可毕竟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吧。

    近在咫尺的平原城下,夏侯渊军中出了这般变故,身在城上正同荀攸进行“亲切友好交谈”的秦某人,却是不得而知。而是正在为荀攸开出的条件而权衡。

    秦旭来平原虽然是打着巡视久离本州之飞地,顺便处理之前遗留下的两次平原弊案的名头,可这却无论如何也瞒不过荀攸。甚至于早在得了秦旭动身的消息时,荀攸根本就不用猜,就得知了秦旭项庄舞剑志在沛公的用意。这才借着偶然得知的已然架空了公孙氏的刘备也想趟这趟浑水的情报相告秦某人。来为曹操换取集结兵力的时间。可没想到的是,先是程昱、白饶之事让荀攸陷入了绝对的被动。又是因为本应该作为盟友出现的黑山贼骑莫名其妙的突然来袭,可偏偏为世人所知的几个黑山头目都没有出现,而且目标竟然不像是要针对平原,反倒更像是要针对自己。这等诡异离奇之事的发生,便是荀攸这非人的脑子,也觉得有些不够用了。

    不过,荀攸向来便不是和一同在曹操麾下效力的小叔荀彧那般事事求稳,而是稳重求奇,于变折处最是果断。如今机缘巧合之下,见了秦旭不声不哈的便在平原集结了一万多骑兵,几乎是拿出了吕布军的大半家底,慨叹吕布竟然这么放心自家宝贝女婿的同时,也为河北,或者说是冀州的归属,生出了几分紧迫感。

    曹操当初为了掩人耳目,直接装受委屈,称病不出足有月余,为的就是稳定后方,以便于从各处抽调兵力,以图诱逼不成,便打着天子旗号动用武力,来迫使袁氏哥俩袁谭、袁熙就范。可毕竟袁谭据有并州,当年袁绍就算是拼着容忍公孙瓒在战事上节节逼近,也要先谋并州,就是因为并州拥有骑兵之利。果然,在袁绍得手之后,组建起了不弱于公孙骑兵的庞大骑军,又有当时的先登营这等号称轻骑兵克星的劲旅在手,若不是天命不予,偏偏碰上了提前了数年的曹操迎天子事件的话,怕早就如同历史上一般一同河北,称为河北霸主了。

    而眼下袁绍既逝,虽然死的蹊跷,传言尤多。可毕竟虎死雄威在,拥有四世三公名望的老袁家,毕竟还是有“接班人”的。掌握了袁绍最强兵力的袁谭,获得了袁氏本营之助的袁熙,这哥俩虽然挺缺心眼的,可也都不是好惹的人物,有了这种种的变数存在,使得曹操的谋划河北之计策,没来由的更加难上了几分。这也就使得荀攸在平原“第二次”见到秦旭之后,在互相试探了一番之后,却是有心要借助一下秦某人这不可忽视的一支巨大力量的原因所在。

    “公达先生,看来此番秦某倒是好运,不用平白做个恶人了。”城下夏侯渊大军本是集结,却最终突然后撤的异动,还是让正在考虑荀攸“条件”的秦旭察觉,摇头一笑,对身边的荀攸说道:“且请回复贵主曹将军,以传达秦某随时期待与其会面之意。”

    “这是自然,还望秦使君莫要忘记刚刚你我两人所言之事。”荀攸看着秦旭年轻的面孔,轻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了。

    “这是自然!曹将军如此大方,咳咳,如此秉持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代天子调停河北袁氏二子相争的局面,避免人伦惨剧发生,而使袁本初九泉不安,秦某敢不尽力?只待回禀过主公吕温候,便可给曹将军一个肯定的答复了。”秦旭笑眯眯的说道:“既然妙才将军已经后撤五里,想必也是看出了秦某并无伤害先生以绝两家之交的意图,也胜却了好一番嘴皮子,先生,请自便吧!”

    “这……秦使君,那程昱……”没想到秦旭连虚伪的挽留下都不肯,荀攸感觉被噎了一下似的,良久才苦笑的看着眼前这位至少比自己小一轮的大汉“高官”,颇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程昱?公达先生,咱们前番不识说好了么,兵士不论等级,皆是友情价,一位十贯钱,九百四十七名便是九千四百七十贯,白饶那厮本来也值个几千,可闹了这么一出,估计曹将军也不怎么待见这厮,所以打个折,五千贯便可,至于程仲德么,可是少了一万贯上等五铢钱不卖的。只要赎金运到,秦某二话不说立马放人,这点胸襟某还是有的。”秦旭本就不咋地,却多少好歹还有些少年英才的形象在荀攸眼中瞬间崩塌,只气的这位曹军谋主嘴唇直哆嗦:“你……你这竖子……”

    “当然了,谁叫咱俩投缘呢!”秦旭对荀攸的骂声丝毫不入己耳,脸上笑意真诚的像是在同好友谈及兴处一般,凑近荀攸说道:“要不秦某给公达兄你在友情价上再打个狠折,如何?”

    “什……什么?”出身大汉有名大士族荀家的荀攸,看着化身奸商一般的秦某人,又开始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别的价格照旧,这程昱,只需贵主曹将军出一文便可!这可看公达兄你的面子哦!”秦旭一副我很挺你的样子,对荀攸说道。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七章 第四方势力!

    程昱尚且不知自己被秦旭开出如彼的“价钱”,以至于在被两名满是煞气的先登营兵士推搡出来时,目光中还满是不屈和鄙夷之色。

    程昱向来是不服输的,特别是这次又被秦旭生擒,着实败的冤枉。天知道这边秦旭连河都过不去,而且距离平原尚有数十里,张辽是怎么得来的消息,而且来的这般及时,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一个照面就被擒下,须算不得秦旭的本事。更别说,他程昱用区区不到千人的运粮辅兵,硬生生的(射)了飞骑营小半个时辰,虽说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可单就这份给吕布军精锐战骑的羞辱,怕也是自吕布成军以来独一份的吧?因此此番程昱虽然被擒,却非但没有丝毫憋屈的感觉,反倒是觉得与有荣焉。

    “公达先生此番可是要好生禀明曹公,费了这般大的代价才将此人赎回,切记看好了,可别再随便放出来了!”对于程昱的怒视以及眼眸中的古怪神色,秦旭恍若未见,站在平原县城破旧的门口,握着荀攸的双手,一副依依惜别的样子,满含“深情”的嘱咐说道。

    “竖子,焉敢辱我!”程昱再怎么说也是曹军势力中数的着的智计超人之士,秦旭这拐弯抹角的话,又怎么会听不明白。虽然不明白荀攸到底花费了多大的“代价”才赎回了自己,但此番外有旌旗遍天的曹军旗帜,身边又是荀攸这曹军谋主。程昱的胆气又充足了起来。

    “仲德先生看来颇为怀念秦某军中生活啊!倘若如此,下次若是公达先生再来相赎,秦某定然将阁下的赎金提高一倍!”秦旭冷笑一声。用眼角瞟了眼几欲跳脚的程昱,淡淡的说道。

    “你……”城门口毕竟聚集着不少满身杀气尚未散尽的吕布军兵士,程昱说白了其实也只是逞逞口舌之利罢了。眼见着因为刚刚的狂言,已经开始令这些根本不知道畏惧为何物的兵士,看过来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具尸体,纵使程昱再狂妄,也终究还是识时务的。被一旁的荀攸轻轻的拉了下衣袖,登时顺坡下驴,怒瞪了秦旭一眼。便自闭口不言。

    “秦使君,程仲德无心之言,还望使君莫要放在心上!仆此番回见主公,必然尽言使君之善意。务必促成曹吕两家盟友之谊加深一步!还请秦使君放心则个!”见程昱一朝得见天日。便即无法无天,荀攸自觉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刚刚拉扯程昱一下,也只是为尽同僚之谊,倘若程昱没有明白自己的好意,荀攸也是打定主意再也不加理会这个老顽固了。而见程昱收敛,荀攸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真不明白程昱这么大年纪一人,怎么还这么没有眼神。要是说对秦旭这竖子的不待见,可是整个曹军上下半数都吃过这厮的亏的。又不止单单就程昱你一个人。若是当真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的话,就当初曹军战兵被这竖子击溃的那数万人。就足可以让秦某人正儿八经的死上几个来回。又何必“劳烦”你这只值赎金一文的堂堂抚军中郎将在这现眼?而且眼下的情势混乱,连自家主公都不得不同这竖子虚与委蛇,这时候说这些酸话,又有什么用处?平白招人笑话。

    “公达先生放心!秦某晓得!善人被犬欺,被追着咬了一口,吾辈总不能为了一时激愤,便回咬几口吧?”若是论起毒舌来,整个汉末恐怕也只有原北海太守孔融那位挚友,传说中有狂士之称的祢衡可以比肩。眼下孔融在当初被救之后便杳无踪迹,想必得不到人赏识的祢衡,此刻还不知道窝在哪个犄角旮旯锻炼口才,程昱虽然也是千古留名的大谋士,可遇到秦旭这两世为人的怪胎,也是活该倒霉了。

    “秦仲明!我誓杀汝!啊……”闻听秦旭但凡说起和自己有关之事,左右也离不开某犬类科属,程昱就算是个泥人也当被激发出几分火性来。须发皆张的程昱几乎是跳将起来,就想要冲过去和秦旭拼命。可还没有迈出脚步去,就发觉自己腰眼一麻,紧接着就好像凭空飞了起来似的,双脚随即离开了地面,竟是被身后的先登营兵士,拦腰给举了起来。

    “算了算了!看公达先生在付你赎金的时候那般痛快,秦某也就当给公达先生面子,可倘若再敢放肆,那么除非将赎金加倍,否则定不轻饶,放下来吧!”直到害怕被人丢在地上的程昱脸都变紫了,秦旭才慢悠悠的在荀攸的苦笑中,吩咐那兵士将已是腿软的程昱竖在地上。

    “多谢秦使君宽宥!天光不早,仆恐妙才将军久候误会,耽搁了两家大事,再者也要筹备粮草金帛来接回在平原暂歇的我军辅兵,仆这便告辞了!”唯恐程昱和秦旭再呛呛起来,荀攸还真就怕程昱被秦旭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不好同曹操交代,因而见总是不叫人省心的程昱都到这份上了,竟还想要强撑着要说些场面话,荀攸赶忙抢在程昱之前,对秦旭说称谢告辞。

    “秦将军,就这么放走程昱?”可称吕布军精锐的飞骑营被憋憋屈屈的堵在河道之中,让一群辅兵(射)了小半个时辰,作为一营统领的成廉着实不太想让程昱这么囫囵的回去,可毕竟秦旭下了命令,成廉也相信秦旭会给飞骑营主持公道,可当真见程昱大摇大摆的随着荀攸离开,成廉还是觉得心里有气。

    “只值一文的家伙,值当的这么小家子气么?”秦旭没有向成廉多作解释,只这么一句便已经让成廉笑出了声来,想想程昱浑然不知的样子,在刚刚听到秦旭几次三番的提到赎金“贵”的问题时,还一脸的羞愧中隐含傲然之色,不知道这老头在得知真相后的表情会是如何。不过想想也知必然是不怎么好看的,简直太解气了。

    “什么!”其实有时候成廉这厮的乌鸦嘴还是挺管用的。在同夏侯渊联络上,急于将黑山倒戈之事告知曹操。以免被人攻于不备的荀攸、夏侯渊一行人,倒是真做到了曹军中流传的一句在夏侯渊初领兵时的一句童谣“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数千人逆流而上,竟只用了两日不到的时间,便自平原郡回到了正在遣将调兵以图用优势兵力攻略河北的曹操大营之中。可就当荀攸将平原所见所闻简短说了一遍之后。不单单是曹操,就连夏侯渊和程昱也没料到本来是件挺简单的示警外加威慑秦旭之事,竟然生出了这么许多的波折来。

    特别是程昱。总算是明白了为何当初秦旭在说起赎金来时,那般古怪的表情,仿佛强忍着笑意似的。当时程昱还只当秦旭是被荀攸说动,对放了自己这么个可以为之换回大笔赎金的“大金主”而心生郁闷呢。却是没想到荀攸非但没有将自己卖出高价。甚至连个普通辅兵被要价一贯的赎金还不如。

    眼下虽是经历了黄巾、董卓、西凉二贼之后,天下乱象频频,可因为天子坐镇许昌,颇有中兴之象之故,作为传承了四百年的大汉五铢钱的购买力依旧坚挺,一贯约莫乃是一千文,当然上好铜质的五铢钱可能只能换到九百余文,可不管怎么说。作为曹老板智囊团中的一员,又以文人之身领着抚军中郎将的武职。这一文钱的价格,也的确忒离谱了些,纵使如秦旭所言要翻倍又能多到哪里去?程昱哪里会想不到这必然是秦旭的羞辱手段。在程昱开来,秦旭无非是在顾忌吕布军同曹操军两家间的盟友关系,亦或是还有其他图谋,而“不敢”要了自己性命,索性只能拿这种小把戏来辱人以寥解郁闷。因此这最初的羞怒之后,反倒是令程昱生出了几分既然如此,当初为何在平原门口不痛骂一番秦某人来的痛快。

    “仲德无须着急,那秦旭的一张利口,便是曹某碰上说不得也得吃亏,不过好在这秦某人还算是知趣,没有过分为难仲德你,也算是比之前些年收敛了不少!”对于程昱的此番“遭遇”,说实话在军帐中的众人,还真就没有一个生出要替程昱报仇雪恨心思的,可见程昱的人缘如何了。

    其实说来也是,且不论现在曹吕两家还挂着个谁都没将之当回事的盟友的名头在,人家秦使君此番虽然临近了兖州边界,可毕竟也没有过境动武不是,只不过就是寻个地方跋涉过河而已,没招谁没惹事,就被你带着数十艘粮船,千余名辅兵带着几乎东郡所有库存的箭矢,上赶着去给人家找麻烦。结果可好,麻烦是找成了,而且还仗着自家“优势”狠狠的羞辱了份属吕布军一线战斗序列的飞骑营,这下爽了吧!过瘾了吧!被逮住了吧!丢人了吧!就算是曹操在这种情况下有心包庇,想替这个梦到日出泰山,便二话不说前来投奔的大谋士说项一番,这下也是无话可说了。

    “主公,刚刚听公达说,此番黑山贼寇突然来袭,而且目标明确是针对我军,针对主公,依某看,没准就是那秦旭故意为之!还说什么协同主公一起为大汉效力,调停二袁争端,没的说必然是看上了离着青州最近的冀州这块膏腴之地。”程昱毕竟也还是有几分心计的,眼见着帐中诸人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同仇敌忾,以自家仇怨为大家仇怨,特别还是在同几乎整个曹军上下名声都不怎么好的秦旭为敌一事上的沉默态度,也知自己或许当真是太急了,可一时间也没有个好的借口摆脱自家所处的尴尬境地,索性话锋一转,将自己同秦旭的“私怨”,转到了曹吕两家的公怨上,并且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说道:“主公,昱所言并非空穴来风。须知那秦仲明惯是个巧嘴,当初青州百万黄巾何等的嚣张、猖狂,可最终的。这百万黄巾男女却成了如今青州鼎定六郡三地人口的基石。有此可见,那竖子虽然狂妄自大,且不识天数,但若是单单从这方面看。天下几无人能出其右者。如此,那秦旭很有可能效法当初黄巾之事,在明知道黑山众同主公关系密切。却还是花了大价钱来劝服黑山贼倒戈相向。对,肯定就是这样的!”

    “那仲德先生又是如何解释那吕布军骁骑营头领张辽,为何又去追击已然溃离的黑山贼骑,而且手刃之贼人,并不比我军少呢?而且此战我军中也有些异样!”夏侯渊虽然也是恨极了秦旭,但毕竟眼下讨论的是很有可能在曹操大军鲸吞河北之序幕正式拉开之后,所要面临的腹背受敌之变。阵前倒戈之危,再加上在平原城外遇到的郭援的事情,却是让夏侯渊察觉出了几分异样来。只是夏侯渊毕竟是武将,不怎么会编织词汇,以至于听上去,倒像是在为秦旭“开脱”一般。

    “怎么。妙才难道有些什么新的发现?”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儿最是贴心。夏侯渊虽然说的语焉不详而且颇有些词不达意,但曹操却是听出了自家这位神行将军索要表达的意思来。

    “此番黑山贼骑,来的很是蹊跷!”夏侯渊本是想将郭援的异样说出来,可一来派出的心腹并没有调查到郭援的丝毫异状,而且号称不弱于吕布军陷阵营的虎豹骑兵的组建,乃是眼下曹操最为看重的事情,又是由曹氏宗族中年轻一辈在军中最为出众的曹纯统领,贸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怀疑的话说出来。就算是曹纯秉持公心不加怨懑,于公于私也都不是太合适。因此。夏侯渊在听了曹操问话之后,思量了半晌,才终于憋出了这番话来。

    “妙才将军这话说的,黑山众本是已经暗中同主公有过接触,有投诚之意,倘若没有别有用心之人的挑唆,如何会这般对待我军?而且,谁知道这些贼子是不是故意在和那秦贼演了一出苦肉计给主公看,好让主公认为此事和那竖子无干?”程昱见夏侯渊嘴唇抿了半晌,最终却只是说出了这番话,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冷笑来,捋了捋胡须,说道。

    程昱的这番冷言冷语倒不是针对谁人,帐中诸将也皆听的出来,便是被驳斥了的夏侯渊也出奇的没有动怒,反倒是对程昱的话若有所思。不可否认,程昱这话中的理由实在牵强了些,可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秦旭那神出鬼没宛若天马行空的手段总是层出不穷,而且还有曾经成功说降过青州百万黄巾的前科,倒是在这里给程昱的猜想提供了几分可信性。

    “主公,仆也是觉得正如妙才将军所言,黑山贼骑来的确实蹊跷!但到底是不是同秦使君有关,还需查证,须马虎不得。毕竟眼下河北事愈发复杂,主公手中虽有天子旌节以及大义名头,可毕竟北地不同于中原,乃是已故袁公多年经营之地,窥伺之人决不在少数,主公不得不慎之!”曹操除了开口问夏侯渊一句之后,便一直在听麾下这几位将领谋士在出言议论,而自己却并未再发一言,仿佛在权衡着什么,荀攸见状,似乎明白了些曹操的心里,略顿了顿,出言说道:“自主公领天子之命以调停河北之事,持天子旌节驻白马以镇不臣以来,先是有那秦仲明往去平原,后又有如今黑山之事,诸多蹊跷之处实难以推敲。这些不说,单之前仆欲将之以摄那秦仲明的幽州公孙、刘备等欲伐平原以报私仇的消息,此刻思量起来,也有颇多难解之处,倒像是有人故意想要主公同自家盟友之间起了战事似的,端的让人防不胜防啊!”

    “公达认为此番除了我等同那吕布的好女婿秦仲明以及黑山反贼之外,还有第四股势力在背后推手?”荀攸的几个疑问让曹操眼前登时一亮。曹操本就是个心思极其缜密之人,在闻听了回来的三人的描述之后,便有了这种疑惑的感觉。只可惜程昱被同秦旭的仇恨蒙住了眼睛,失却了正确的判断,一门心思的想要借大军将秦某人弄死才算解了心恨,而夏侯渊平日里粗豪惯了,此番似乎在人前有甚顾虑,又不怎么善于言辞,说的也是语焉不详,倒是荀攸不愧是自家一军之谋主,很快便说道了点子上。

    “不错!”荀攸面若平湖,语气平淡,道:“那秦旭虽然同我军中上下将校有诸多怨愤,可也皆是战场之上互有胜负而已,而那秦旭爱兵如子乃是世所周知之事,也是其年纪轻轻便身居吕布军核心之人的一个重大原因,吕布并不糊涂,视其本军重逾性命,倘若秦某无甚本事,不得兵心,就算是其独女之夫婿,想必也不会让其独领一军至此。因此,即便此番果真是如仲德所言,吕布疑惑是那秦旭欲图谋冀州,想自主公手中分一杯羹的话,也断然不会拿自家兵士性命开玩笑。仆可是同妙才将军麾下及虎豹营兵士皆亲眼所见,那驻守平原的骁骑营统领张辽麾下兵将奋勇拼杀,伤亡百余,而那秦某人的卫队,也就是原本曾经纵横河北,名嚣一时的先登营,更是足足减员三成。而黑山贼骑那边更是不堪,七八千骑来袭,最终溃走的,十之三四而已,这等伤亡,若是说仅仅就是为了仲德兄口中的奸计,只为取信于主公,那这秦某人着实图谋不小!”

    “那依公达所言,那所谓的第四方势力,很有可能便是放出了袭击平原消息,最终却是未曾露面的幽州势力了?”曹操闻弦歌而知雅意,眯着本就不大的狭长双眼,若有所思的问道。

    “依仆看来,也许未必……”(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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