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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伤     吕氏外戚txt下载     吕氏外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四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十六)

    人言兄弟睨于墙而外御其晦,可却是仍旧抵不住眼前的利益。眼见着袁尚离去的背影,袁熙的眼眸中不由得涌上了几分阴霾之色。

    “显甫,你会后悔的!”袁熙其实对于曹操并没有多大的好感。特别是在曹操一开始是选择袁谭这件事情上,对于这位当年的曹叔父,袁熙其实还是颇有几分怨言的。这也是为什么在当初“看破”了黑山贼首张燕的阴谋之后,袁熙明知道因为陶谦的前科之鉴,将城防托付吕布军有很大风险,却仍旧会选择请吕布入城,抵御背后有曹操撑腰的袁谭有可能对冀州发动攻袭的原因。

    直到吕布受伤之事的发生,却是让袁熙改变了看法。那个被称作是天下第一猛将的吕温候,原来也不是神仙。也会受伤。而且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劣势,只看吕布一下子不能视事,几乎紧接着就是临淄生乱,青州不稳,连约定好的共同防守邺城的兵将,都拉回去“平乱”了。这种军势,虽然眼下强大,可又怎么能让人放心?天知道自家那傻了吧唧的三弟怎么就中了吕布的迷.魂药,认定了死理,就算是当初因之受了那么大的罪过,也要一条道走到黑。

    “三公子,二公子是不是已经……”袁尚回到在邺城府邸之中,却是早有人在等着了。

    “果然不出公与先生所料!今日尚出言相试,看来二哥的确已经收到了曹操信函,怕是不日便要将邺城。拱手让于曹某了!”袁尚见了来人,苦笑一声,语气激动的说道。

    “曹操之于吕布。乃豺狼比之猛虎也!猛虎之威尚可借,豺狼之食焉允夺?二公子糊涂啊!”来人正是昔年袁绍麾下谋主沮授,审时度势之下,虽然对留下刘氏夫人做“人质”的吕布军好感欠奉,可毕竟这年头袁家势头衰弱,不得不找个强力靠山来借势,但相对于吕布军来说。因为前番长安之事,沮授对于曾经的盟友曹操,却是连一点好感也欠奉。

    “公与先生说的极是。只是二哥现在谁的劝也听不进去,如之奈何?”袁尚脸上的苦笑未褪,满面无可奈何的说道:“冀州怎么说也是二哥为主,我这个昔日的袁家三公子。就算是说辞再有道理。也是无用呵!”

    “袁家基业是当年主公率我等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并州还好说,冀州可是主公宁肯披上谋夺盟友基业的骂名才得来的。决不能这般轻易就落在曹阿瞒那厮手中!”沮授的脾气一贯不好,当初因为曹操之故,使得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谋划付诸东流,甚至连袁绍也随之暴毙,在真相未明之前,沮授却是把这些全都加诸于了曹操头上。此刻听到袁尚的丧气之语,沮授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说道:“为今之计,只有请公子手书一封,沮某骑快马,奔赴青州,求救于吕将军!”

    “这……公与先生,秦仲明可是……”袁尚被沮授这突然变得狰狞的面容吓了一跳,下意识便要劝说沮授。秦旭那“人.贩子”称号可不是白给的,当初袁绍手下的四大谋臣,在秦旭的一番谋划之下,可是除了眼前这位之外,审配、逢纪、许攸这哥仨如今可都是在给吕布卖命呢!而前番在青州时,秦旭想要招揽田丰沮授二人的意图何其明显,傻子都能看的出来,沮授这么一去,以那秦某人一贯的“手段”,还不是如同那肉包子打狗一般羊入虎口么?现在自己这昔日的袁三公子,能拿得出手的,除了这两位袁家国士外,可是已经一无所有了。

    “公子莫慌!授会见机行事!想那秦仲明好歹也是朝廷九卿,武亭侯,天子亲封徐州刺史领征东将军,昔年也是同老主公共同迎驾之臣,应该多少也会顾及些脸面,总不会不顾脸面的将沮某困在青州吧?”明白了袁尚的担心,沮授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脸色坚毅的说道:“而公子倘若不愿见邺城落入曹贼之手的话,就请在授不在邺城时,就算是看在老主公的面上,也要用尽各种手段,务必拖得那崽卖爷田心不疼的袁显奕在沮授未请得援兵之前,不要轻易将邺城交到曹贼手中。”

    “公与先生……放心吧!就算是撞死在邺城大殿之上,尚也绝不会让二哥轻易将冀州拱手让于他人!只是公与先生切莫太过委屈自己,倘若没有先生时刻在尚身边教诲,即便是得了冀州,对于尚来说,也是殊难欢欣!”沮授这幅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姿态,让眼眶微红袁尚浑身都有些轻颤起来。

    “嗯!公子放心,便是舍了这条性命,沮授也必然说服那吕布发兵来救!”沮授点了点头说完,重重的叹息一声,向地上猛地跺了一脚,再不看袁尚一眼,扭头便走。只留下失了计较的袁尚愣愣无言。

    沮授也是当真没有办法了。因为当初长安之事让秦旭截了胡,说实话对于当初在袁绍手下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吕布军,也谈不上什么好感,甚至更多一些的是种发自骨子里的蔑视,特别是明知道无论是吕布军还是曹操,估计结局都是一样,可两害相权取其轻,眼下的情势,但凡有一点办法,估计沮授也不会说出求救于吕布的话来。不过对于此番青州之行,虽然沮授说的悲壮,但信心却还是有的。之前有过夺徐州前科的吕布军“好心”欲帮忙加固邺城城防,真实的用意如何,本就瞒不过明眼人的眼睛。在沮授看来,只不过后来因为那突来的暗箭所伤,引得青州震动,才不得不将邺城驻军撤回平乱。以沮授的心计,也是着实想不出,吕布军这番像是放弃了一块到嘴肥肉的做法,除了这一解释。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当然也不排除吕布是想以退为进,不过这个念头只在沮授心头一闪便自不去深思,毕竟曹操传书袁熙示好之举。是由于吕布退走才起的心思,而吕布和曹操是绝对不会好到穿一条裤子,连这等涉及一州之地利益的事情,都能够这般“坦诚”互告,以为谋划的。相信只要自己将冀州所面临事故尽告据说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吕布,再隐晦的表达一下投诚之意,以沮授所了解的吕布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拒绝这等失而复得的好处的。

    “小子,你最好想办法要么让玲儿回家小住几日!”被沮授看做是行那以退为进策略,正欲图谋冀州的温候吕布。此刻的确是在耍弄并不屑“玩耍”的计谋,不过所针对的,却是自家的宝贝女婿。

    自打确定了吕玲绮继蔡琰之后,已是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之后。早在两人成婚之初就有些等不及的温候夫人严氏。秦某人的老丈母娘就顾不得着家了。甚至还带动了已经认了甘倩做义女的貂蝉,整日价在秦旭后宅常住,各种滋补之物,每日不重样的向蔡琰、吕玲绮两人房中送去,据秦某人目测,这才不过十余日的时间,蔡琰便愈发丰腴起来,而原本是削瘦的瓜子脸的吕玲绮。也已经有向着苹果脸发展的趋势了。

    这样做的结果秦旭不好作评价,毕竟吕布府邸同秦旭府邸相隔不过四十余步。遛弯似的就走到了,连力气都不用费,而且两位老丈母娘的驾到,相对于秦旭来说,着实能轻松许多,毕竟一家俩孕妇的滋味,并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了的。

    可实际上,事情却并没有这么简单。秦旭是轻松了,可有人却是不乐意了!头一个便是倔老头蔡邕。本来么,秦旭后院这等私密场地,老头本是可以自由往来的,年纪摆在那里,又是蔡琰的老父,谁也不会去说什么。可自打严氏同貂蝉到来之后,极重礼教,偶尔才因为爱女心切才稍违本心的蔡邕还是要顾及一下吕布的脸面的,不得不减少了本是每日来看女儿的次数。可时间一久,倔老头可就不干了。哦,你的闺女是亲的,老夫的就不是了?更何况老蔡家如今可是就剩下父女两人了,如今女儿有孕,蔡老头苦等着要照顾女儿和外孙的心思,稀里糊涂的便被剥夺,倔老头肯答应才怪。

    而另外一位,便是被沮授疑心有不良企图的温候吕老板了。一开始的时候,急于恢复体力的吕布倒是没有觉出什么不对劲来,何况府中还有个因为吕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犯下大错的曹豹而心存感激的曹氏在,再说有严氏和貂蝉照顾爱女,吕布也放心,因此,不得不说吕老板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滋润的。可时日一久,其实也就十余日,习惯了之前被两位娇妻耳提面命的吕布可就有些觉得少了严氏和貂蝉的府邸中,怎么都透着一股不对劲了。再加上此时原本从不登门的蔡邕,总是有事无事的开始在府邸门前转悠。而负责大将军府防卫事务的陷阵营、亲卫营兵士又皆是认识这位海内大儒,稷下学宫的山长,同时还也是秦将军老丈人的倔老头,因而也没有横加拦阻,所以只一两次之后,吕布便察觉到了蔡邕的存在。

    同样是有独生女儿的父亲,想必彼此间也是有些共同语言,或者说是心有灵犀的。虽然蔡邕老脸极薄,见到了吕布也不好意思说明自己的真实用意,可同为秦某人老丈人的吕老板,却是心照不宣的明白了蔡邕想要表达的用意。

    吕布自然是不会去为难自家两位“太座”和疼都疼不过来的自家宝贝女儿的,更何况是在吕玲绮怀孕的情况下。没的说,身为局中“始作俑者”的秦某人,首当其冲的便成了吕布要“攻略”的对象。

    秦旭如何听不出吕布话中的意思,就算是真听不出来,旁边还是倔老头蔡邕在那虎视眈眈,本是名传海内,那么儒雅有英姿的老头,连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秦旭又不傻,在听不明白才真是怪了。

    不过听的出来归听得出来,有些事情也不是秦旭可以左右的,特别是还涉及到了青州的“太上皇”,连吕布这天下第一猛将都要避让三分的两位老丈母娘,秦旭可是不敢轻言应承的,否则应下来事小,若是惹得严氏貂蝉不快,后果可并不比直接得罪吕布加蔡邕的“组合”轻松多少。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秦旭也是懂得的。不过这着实是个伪命题,看似怎么解决,都免不了要在老丈人和老丈母娘之间选择支持一方,后果极有可能是人家老两口或者“老三口”和好如初,自己却要背上个不孝的名头,划不来啊。

    正当秦旭为吕布这拐弯抹角的突然发难,而一时间没想好如何回答时,秦旭的“救命稻草”到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五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十七)

    吕布贵为骠骑大将军,青州牧,这府邸的大门,其实是不太好近的。这年头虽然没有千年后的“门包制度”,而且担任守卫的,皆是军中骁卫,在经过了吕布遇刺之事后,除了秦旭、高顺、臧洪等家人或者亲信之外,光是仔细到极点的例行盘查,就足够让人望之却步。

    这年头的文士儒士还是有气节的,被人防贼似的防着,尽管知道这并非针对自己,心里也肯定会对这种事情敬而远之。当然,有所求之人例外。

    沮授就是个例外。这位曾经在河北霸主袁绍府上,也是有着可以随意进出内府“殊荣”的大谋士,尽管此刻生吞了眼前这位浑身冒着邪气的守卫兵士细致到身上每一寸的探查,可仍然保持了身为名士的风度,当然,若是没有露出那掩藏不住的不停抽动的嘴角,这幅形象就更加完美了。

    “公与先生见谅,末将等也是例行公事,绝非有羞辱先生的意思。”直到沮授如今有事相求,不得不如此这般“好修养”的人,脸色都要变成铁青之色了,一直站在一旁“观摩”,或者说是监视的另外一名身材雄壮的披甲兵士,才冲那搜身之人不加掩饰的点点头,冲沮授拱手抱拳,语气诚恳之极的说道。

    “无妨!军士,如今可以通报吕将军了吧?”人言伸手不打笑脸人,即便这人脸上的笑容几乎虚假到了极点,但沮授还是强忍着要骂人的冲动。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来,对两人说道。

    “当然!当然可以!先生乃是我青州贵宾,来寻主公定然有要事。末将等岂敢拦阻,先生稍待,末将这就着人前去通传。”沮授话音刚落,刚刚搜身的那人直立起身来,让沮授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人却仍是满脸笑意的说道。

    “贵宾?刺客还差不多吧?”沮授心中暗骂!此刻的脸色,傻子都能看出写满了不渝。不过沮授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世名士,当年袁绍受伤时,亲卫兵士的紧张程度。其实一点也不必此刻差多少。只不过沮授明显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这种从豪门贵宾到被拒之门外的落差而已。不过沮授深信见其兵而知其将的道理,如今连两个守大门的军士都是这般“骄横”,不敬名士,不依礼法。足可见吕布的为人了。不过沮授却是一点对此行的信心动摇的意思都没有。越这样越好,自逞看破了吕布的心态的沮授,反倒是自认有了足够的把握,算准了吕布不会对即将摆在面前的莫大诱惑生出拒绝之意来。

    “主公和秦将军请先生进去。先生且随末将来。”想开了沮授,登时没有了之前的愤怒而沮丧,刚刚进去通禀的军士的速度,也感觉快了许多,在听到这人的话后。沮授甚至还颇有风度冲这仍旧门神似的站在吕布府邸门外的两名军士拱拱手,大袖轻挥。随人进入吕布府中。

    “死猫,这人可是秦将军颇想要招揽过来的河北名士沮授,你刚刚那番对他,就不怕日后他找你的麻烦?某可是听说了,这位公与先生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倔强呢。”今日轮到当值的,正是昔日陷阵营铁三角之二,秦旭的老交情老许和司马冒两人。而刚刚仔细搜沮授身的,却不是如今已身为陷阵营军法处主官的司马冒又是何人。

    “老许你可错了!秦将军平日待人最为宽厚不假,可对于这法令上的事情,却可是非常在意的。再说这可是主公府邸,莫说只是个尚未投诚的谋士,便是臧司马来了,某的这般动作,只怕秦将军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恶了我等?”司马冒对老许之言丝毫不以为意,冷笑着看了一眼沮授的背影说道。

    “用你这张嘴积点德吧!”老许顺着司马冒的目光看了沮授一眼,也是轻笑一声,笑骂说道:“但凡把你那整日琢磨秦将军想法和如何折磨人的脑子,略分出些来用在维护同袍关系上,也不至于除了孔斌和这帮老弟兄之外,新募的那帮人,也不见有人与你亲近,更是没有一个不怕你的。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老许,你莫劝我,咱们兄弟走的不是一条道,不过也皆是为秦将军和主公效力就是了!”司马冒仿佛不太愿意在这问题上多谈,嘴角冲沮授背影消失处一挑,笑着说道:“至于这个人,某敢同你打赌,此番前来必然是有求于主公和秦将军!”

    “你也就这点本事?傻子都看出来这沮某人必然是有事相求!否则又何必让你那般羞辱还不发一言强行忍着?他又没什么毛病!”老许见司马冒这般说,也就不再劝说,听司马冒说的有趣,笑道。

    “他的确没有什么毛病,不过一会出来可就不一定了!”司马冒一副信心满满赢定了的模样,笑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秦将军的手段!若是这沮某人老老实实从了,自然一点事也无,但凡有些私心,夹带私货,你看不被秦将军三言两语便拔下层皮来。我这姓倒着写!”

    “这还用你说!心眼儿都用到自家兄弟身上了,也活该你不被人待见!”老许笑骂一声,别过了头去。

    此刻的沮授尚且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成了两位临时充作执勤兵士的陷阵营高官的“赌注”,也着实没有料到自己也还会成为正被吕布的一番夹枪带棒的责难的救星。待上得中堂来,便见秦旭一副丝毫不似作伪的热情笑容迎了过来,尽管沮授对秦旭也无甚好感可谈,甚至还知道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大汉高官,极有可能会成为此番自己所欲谋求之事最大的障碍,可见了秦旭这般态度,沮授心中刚刚被司马冒一番羞辱而憋屈不已的心思。竟然也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丝被重视的暖意。

    “公与先生,之前稷下学宫一别,如今可是已有近半年光景了。不知先生在临淄是否还住得惯么?”秦旭的笑容热情而阳光,那眼眸中的惊喜之意,让人挑不出一丝虚假来。就像是见到了多年阔别的好友一般,见到沮授进来,便上前两步,拱手一礼,丝毫不作姿态。

    “沮授见过温候。见过武亭侯!”沮授倒是被更加热情的秦旭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拱手回礼,口中却是如此称呼。沮授心中还是有些计较的。他自己不过是昔日袁绍座上谋士。且不说这里是青州吕布军的地盘,还是吕布这个老板的府邸之中,便是抡起大汉朝廷的官职来,自己也不过在袁绍还在时。被表了个折冲校尉。参赞军机而已。别说比起吕布这大汉二十等侯爵中的最高一位,又是手握兵权实力超群的大将军、青州牧,便是比眼前这位年纪不过弱冠之年,便已是身居九卿之一的卫尉,更是被天子亲封为徐州刺史,武亭侯,领征东将军的秦某人在职秩上矮了何止一筹。若是放倒之前,沮授倒是可以摆一摆名士风范。作不畏强权状态,可如今有事求人。不得已之下,才对吕布和秦旭两人只称呼爵位而不称官职。

    “唔!沮授是吧?来见吕某有何事见教啊?”秦旭倒还没有什么。吕布却是脸色先就不渝起来。本来在秦旭有意的引导之下,之前历史上就很尊重谋士,只是性子发作起来才不管不顾的吕布,对待好不容易被秦旭用各种手段“邀请”来的谋士的态度,绝对程度上是尊重非常。是绝对不会用这般口吻同沮授说话的。只不过沮授此番前来“拜访”之机选的太也不是时候。吕布眼看着秦旭就要在自己的“谋算”之下“屈服”,将两位夫人主动“送”回府中,却不料竟然被这沮授给横插了一杠子,让秦旭“奸猾如油”的躲开了这一尬尴的选择,不惹得好容易能在计略上有所“作为”的吕布火气大发才怪。

    “这……”沮授几乎想过了所有在见到吕布之后,会遇到的情景,内心中也早已想出了各种对策来应对吕布的反应和发难,却不料还是漏算了吕布这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话“手段”,让沮授精心准备的吸引吕布注意力的说辞,竟是一点也没有派上用场。反倒是被吕布这般一问,颇有种乱了思绪的感觉。不过沮授终归是沮授,那个眼光超前,最先提出建议袁绍“挟天子以令天下”之策的绝顶谋士,思绪的混乱不过是一时没有摸准吕布和秦旭的套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一脸诚挚之色说道:“沮某这次前来,乃是我家少主极为仰慕将军威名,一别许久之下,更是日夜不绝思念,因而特命沮某前来,代我家少主,在吕将军面前再三告罪不能亲来临淄以瞻将军威容之遗憾!”

    “咳咳!袁三公子也是风流儒雅人物,在临淄时,布也甚是看重这等少年英杰!”吕老板什么都好,就有一点被严氏和貂蝉不知说了多少遍,那就是太经不住人夸,而且不管对方是抱有什么目的而来,只要三两迷.魂汤,便能将吕布的真心“勾”出来。不过吕布好歹也是前番才刚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的,此前又是置气沮授打乱了自己好容易不用武力“胁迫”,只借蔡邕之势便将秦旭逼的无路可逃的谋划,因而在回赠了一句赞许之言后,脸色也渐渐的冷了下来,又问道:“不过沮先生想必不单单只是为了转达袁三公子的善意而来吧?还有何事,便不要再绕弯子了,请直言便是!”

    “这个……”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不合套路啊!吕布这世人眼中的大老祖,什么时候也这般难缠了?就好比沮授的糖衣炮弹打过去,结果吕老板吃了糖又把炮弹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让怎么也没有料到吕布会有这种反应的沮授,那三寸不烂之舌,许久也难施展的开。眼看着吕布的脸色因为自己的两番迟疑而渐有不耐烦之色,反倒是秦旭依旧是一副水波不惊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沮授心中蓦地一紧,这情势,怎么看怎么诡异的紧呵。

    看来不用“杀手锏”是不行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六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十八)

    沮授的来意,瞒不住人,这点沮授自知。不过冀州膏腴之地,背山靠河,西有壶关之险,东有海防之利,易守难攻,为兵家必争之地,袁绍赖之将成河北霸业,以一州之力,几有吞并河北之势,沮授深信,不管是以自己所“了解”的吕布的性子,还是对于吕布军的整体利益来说,都是绝对不会放着这么大一块肥肉而置之不顾的。因此,虽然沮授在袁尚时说的悲壮,但当真站在吕布面前时,却是信心满满。

    “沮授此来,一是为了探望温候伤势,以示我家公子的敬服之心,二来,沮某尚有一问,还往温候能助沮某解惑!”被吕布不走套路的做法成功打乱了谋划的沮授,也不得不使出最大的依仗来作杀手锏了:“不知温候看冀州如何?”

    “袁本初的本营之地,乃是兵家必争之地,这是世人所共识,先生当世大才,又何必问?”吕布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虽然回答了沮授所问,但目光却仍在秦旭身上打转。吕布虽然不屑于用计谋,但身为一军之主,绝不是傻子,沮授的来意又怎能不清楚。沮授所料不错,倘若是在吕玲绮怀孕之前,纵使是有秦旭百般苦劝,说不得吕布就算是明知这时候搀和进河北事对本军大不利,也会为了报那暗袭之仇,而以此为机,重回河北。可事有机变,有吕玲绮的孕事为契机,吕布却是听进了秦旭所劝。河北之地又跑不了,始作俑者的刘备。显然依着他那绝好的运气和惜命的性子,想必一时半会也死不了,那还急什么?这么看来。河北越乱,反倒是对吕布军的好处越大。最起码有吕布大军兵陈青州,以兖州为根基的曹操,就不敢在河北太过放肆。而横插.入河北战事可作壁上观的平原郡,又有机动性极强的成廉一万飞骑营兵士驻扎,对于吕布来说,正是进可攻退可守。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最终摘桃子的大好时机。干吗还要劳神费力,空耗军资粮草和兵士的性命。去搀和这滩浑水?因而对于沮授的“诱惑”,有着为世人所不知的影帝级造诣的吕布,要蒙过心绪被秦旭搅乱的沮授,根本就不怎么费力。

    “冀州自然是好地方。难不成沮先生是要献冀州以为晋身之礼。归于我军的麾下么?那可要恭喜主公了!”沮授的想法是好的,所用的计策,也是极对吕布的胃口,不过唯一一点漏算,显然是低估了秦旭在吕布面前的分量。吕布话音刚落,还没等沮授开口,秦旭就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一脸惊喜的看着愕然的沮授。没等沮授反应过来,转身抱拳便对吕布说道。

    “武亭侯误会了!沮某绝无此意!”秦旭的话接的太有水平了。特别还是在自己说出那番颇有诱惑力的话之后,使得深怕吕布也跟着秦旭使浑耍楞的沮授这时也着了慌,急忙摆手说道。

    沮授是当世大谋士,曾经在汉帝陷落长安时,便第一个看破了大汉的颓势,率先向袁绍提出了“挟天子以令天下”的绝佳建议。倘若袁绍能从善如流,说不得早已如之前田丰、沮授所展望的那般,以河北为根基,窥视西北,威慑西川,进而横扫中原,鲸吞江东、荆襄,虎视天下了。哪里还容得有着人妻嗜好的曹老板,在几十年后慨叹“假使天下无孤,不知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了。不过沮授虽然是精于谋国,却是个不太善于谋身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身有大才,却被当时志满意得的袁绍几次三番欲杀之而后快,最终也是因为只图嘴上痛快,欲在千军面前只身逃走时,死在曹军箭矢之下。

    “那公与先生方才所言是何用意?难不成是要责难我军退走邺城之事么?”既然打定主意要欺负人,那就索性欺负到底,这点秦旭拿手的很。许攸、审配、逢纪、甚至是袁绍、曹操、董承,都“领教”过秦旭的毒舌了,多他沮授一个人也不多。在被吕布秦旭这翁婿俩不按常理出牌而搅的本就是忧心冀州之事而心绪生乱的沮授,有些慌不择言了。却恰恰被秦旭抓住了话头。一改刚刚热情洋溢,善意迎宾的模样,脸色一沉,厉声问道。

    “武亭侯误会!误会了!温候为小人所伤,回青州养伤自然是再合理不过的选择。我家公子同沮某就算是有意见,那也是只恨不能亲自侍奉在温候身侧,亲近汤药,以表敬仰之心,绝不会有丝毫不满之意。”沮授这话说的相当违心,但也不得不做出一副被冤枉后不知所措的表情来,但不得不说沮授的演技相对于面前两位,实在是差了不止一筹。若是抡起对天下大势的分析,做出最正确的情势分析,十个秦旭也未必是沮授的对手,但要说起话赶话顺杆爬的诡辩本事,胸有千军而却嘴拙的沮授,要胜过战记斐然的秦某人,显然也只是空想。沮授突然见秦旭瞬间变了脸色,心知这秦某人肯定没安什么好心眼,但眼下形势比人强,自己前来又身怀志高使命,正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对等的对话,让沮授着实是陷入了被动之中,不得不大讲违心之语,来缓和突变的场中气氛。

    “仲明!沮先生来此是客!又是显甫的使者,吕某好歹在当初也同本初同朝为官,又曾蒙本初眷顾,才有今日,你切切不可对沮先生无礼!”见场中沮授似乎是因为刚刚话说的急了些,脸上青红交替,明显是压抑心中的憋屈到了极点的样子。毕竟两方也算是盟友,关系弄得太僵,对日后冀州攻略也是极为不易,接了秦旭眼神暗示的吕布这才抬了抬眼皮,对秦旭半是佯怒半是也有借机敲打敲打这个竟敢不听话的小子的意思,道:“沮先生。仲明年幼,被吕某惯坏了,沮先生当世名士。也千万别同这小子一般见识啊!”

    “是!是!沮某并无此意!并无此意!”这都哪跟哪儿啊吕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沮授除了苦笑应和,还能怎样?此刻沮授的心中着实是凉了一片。看来自己着实是太过于小看令吕布军由一支仓惶狼狈的溃军,三年中跨据三州的主导者,这位以勇力称诸天下的吕温候和传说自出山以来从无败绩的秦旭了。合着人家吕布和秦旭这翁婿俩,一开始就看破了自己的意图,这是在拿自己逗耍子玩呢!可笑自己竟未察觉不说。还傻了吧唧的欲用所谓的杀手锏,打算以冀州为筹码来吊起吕布的胃口,就像是在驴子面前挂一兜黍豆。来为袁尚换得在冀州的利益呢。却不料,人家根本就不鸟这一套,一开始就直言点破了自己的小计俩,这是在等着看自己。或者说是看袁尚的笑话呢。心念到此。当年在出身高门望族的袁绍面前犹自能高谈阔论的沮授,此刻竟然生出了种智虑不及的感觉。

    “不是最好!沮先生乃当世大才!也比也同本初一般是心胸宽广之辈,当不屑于去做那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小人行径。不过沮先生也知,吕某是个痛快人,最是听不得酸儒假正经,好好一句话竟要绕好多圈才听懂的说辞,你且明说,是不是显甫有甚难处了?莫不是黑山贼以及刘备军又来袭扰邺城了?”就在沮授一时间莫名的生出了心灰意冷的感觉。打算暂且告退再想其他的办法,说服吕布出兵。至少也能暂缓袁熙投靠曹操的步子,却冷不防突然听吕布说出的言辞,竟然有了略松动的意思。顿时满脸不可思议的向上望去,却又迎上了秦旭笑眯眯的表情,惹得沮授心中暗骂了秦某人一声“狗脸”的同时,却的确是被这突然的变化搞糊涂了。

    吕布说出这番话其实并不太令沮授意外。毕竟刚刚自己说出的话,虽然诱惑的成分居多,但也着实有袁尚要找吕布做靠山的意思。就算是最终不能得手冀州,在战略上,青州其实也的确需要一座竖在北面的屏障,这点以沮授的智计,还是看的出来的。因此,对于吕布话语中意思的转变,其实沮授并不怎么吃惊。

    但秦旭就不同了。沮授虽然不精于谋身,但在窥识人心这方面,也还是有几分见解的。秦旭刚刚话说的那般刁钻,几乎每个字都是个大坑,等着自己主动往下跳,此番却怎么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又回到了刚刚初见之时那样热情的样子,这也太戏剧话了点吧?难不成刚刚几句话便让自己下不来台的秦某人,陡然变了性子不成?

    不!此间肯定有诈!沮授心里登时一凛。心中突然想到自己竟然漏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

    秦旭想要用大“价码”招揽自己同田丰两人,拳拳求贤之意,沮授是知道的。而且之前自己同田丰不同意改投另住,秦某人开出的条件,就是让田丰和自己在稷下学宫执教为“筹码”,来换取青州对当时袁尚母子的收留。

    可问题是,此番自己从临淄溜去邺城,又代表袁尚回来同吕布军交涉,吕布同秦旭两人,竟然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还这般费口水同自己扯皮,这说明了什么?很显然,人家对自己的来去要么就是不在乎,要么,自己的一举一动,说不得都已经在对方的监控之下。

    难怪,难怪自己的杀手锏无效!难怪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好像掉进了陷阱之中,被这翁婿两人牵着鼻子走。这个疏忽一旦补全,可不就全解释的通了么!

    突然心有所得的沮授,几乎要惊出一身的冷汗来。久闻秦旭麾下有暗影,吕布麾下有亲卫营,天下大事根本就瞒不过两人的眼耳。很难说自己同袁尚并不算密议的交谈,是不是已经……

    不能啊!这两人明显是对冀州之事兴致不高,却又怎么在自己眼看计谋失败的情况下,又转换了语气,给出了希望呢?难倒对冀州不死心?可现在明显不是出兵的最好时机啊!那吕布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此刻,就算是沮授自认有数般智计,此刻心生了疑意,自己给自己死钻牛角尖也是想不明白啊!

    秦旭并不知道沮授此刻心中所想,竟然会这般心思百转,不过,倘若是沮授此时说出心中所料,说不得秦旭真要对这位垂涎已久的大谋士说一声,先生,你想的多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七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十九)

    河北是块大蛋糕,说不眼馋那是假的,众所周知,袁尚当初孤身入渤海,聚南皮之兵而夺邺城,前后用了近三年的时间,可自坐领冀州牧之后,短短半年时间,便借冀州之富饶,兵士之精锐,征并州,伐幽州,和曾经“亲密无间”的讨董盟友公孙瓒打的如火如荼,若不是被曹操算计,令黑山贼阵前倒戈,说不得两家之战的结局还真不太好说。

    现在袁绍霸业未成而身先丧,所留三子,互相算计,气量皆不足以继承已经跨距冀并两州及幽州一部的家业,只顾内斗之下,使得公孙瓒趁机攻袭刘和同袁绍的援军,在刘备哥仨的“帮助”下一举平了幽州全境,可尽管如此,尚有自黄巾之后久不经战乱的冀州、盛产良马的并州为人所觊觎,自认占尽了便宜的袁熙、袁谭哥俩,尚且不知不修德行的两人把控两州,正如手持金银的童子一般,已是落入了不少人的谋算之中。

    之后河北乱起,袁氏兄弟互相攻伐,给了周边势力,特别是亟需转移内部朝臣同本军矛盾的曹操、做梦也想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用武之地”地盘的刘备,看到“大餐”的机会。只是此时已然恍然大悟过来的袁氏兄弟,却是已经无力回天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求一个既能保住袁家地位,又不会太过为难这难兄难弟的靠山。不过两兄弟不愧是袁绍亲子,将袁绍那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的性子,学了个十足十,都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却还自承奇货可居,最终才落得个在如同泥潭一般的河北局势中慌了心神,同时,也给了有心人绝好的机会。

    袁尚当然便是那个有心人。这位当初甚讨袁绍喜爱,几次有想将本营基业相留的袁家三公子,当初同母亲刘氏被袁谭、袁熙驱逐出冀州时候,其实在袁家内部。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继承的“资格”。若不是有袁绍的死忠,在袁绍离世前得了顾命之托的当世大名士田丰沮授两人的回护,能不能平安至青州都是个未知数。

    别说本是已经为宝贝儿子铺好了路的刘氏不甘心!就是自认受袁绍临终重托的田丰、沮授。包括彼时年纪尚幼袁尚在内,谁又能甘心呢?

    可形势比人强啊!袁谭拥并州,那可是整个大汉都有名的战马出产地之一,丝毫不亚于以骑兵最多而称雄的幽州。而且据说袁谭同南匈奴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惹急了随时可以借兵入境,因此就连曹操这等当时豪雄,觊觎并州,都要使尽心思,借天子之名切入并州,能不硬碰硬便绝不会轻举妄动而惊动袁谭。足可见并州之利,而且袁谭此人性情刚戾,而且还有弑父的恶名。所谓兄弟亲情,根本不在考虑之内。袁尚想要从并州入手,而有所作为的话,直可称的上是没有一点可能。

    而袁家二公子袁熙所据的冀州,亦有带甲数万众,而且还有自麹义“反叛”之后,袁家最为精锐的大戟士在手,南邻大河之险,北有太行之利,东临大海,向西唯一的出口唯有壶关,只要锁住北方咽喉,便如同独.立王国一般,想要有所动作,也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因此,此番袁谭袁熙交兵,看在无论是田丰、沮授还是为自家儿子谋个“前程”的刘氏眼中,都足可称的上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仅仅凭借自身那几十个家丁死士的力量,面对冀州数万大军,基本上是开玩笑,因而只能借势。好在当初袁绍还在时,袁谭作为长子,是袁尚的第一“要敌”,刘氏的全部心思,基本上都用在了在袁绍面前诋毁这袁家大公子的上面,而对于袁熙,刘氏却是还没来得及动手,甚至还有不惜一切代价,拉拢同样在当时无甚夺嫡希望的袁熙相助袁尚的意思。只是刘氏无论怎样也不会想到,当时同不过小了自己几岁的袁熙的一番荒唐事,竟然在几年后的今天,成了保住袁尚同自己这母子两人性命,并有可能能利用这层关系使袁尚更进一步的筹码。也不知道刘氏是不是有哭笑不得之感了。

    不过事情的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的。眼见袁尚同袁熙成功搭上了线,而且袁熙也不知是出于当初的一番荒唐之故,亦或是当真顾念所谓兄弟之情,至少在刘氏眼中,此番袁熙对待袁尚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在如今坐稳了冀州之主的位子后,没有再欲对袁尚痛下杀手。刘氏心中有些欣慰,至少在当时的情况看,在借了吕布之威之后,袁尚在袁熙面前,或者说是在冀州老袁家家族之中,终于又被人看做是袁家三公子了。

    可还没有等心中略感欣慰的刘氏高兴几天。河北情势便发生了突变,吕布受伤,回到青州“养伤”,秦旭回来侯,又是传令全军撤出冀州,刘氏虽然远在青州,却仍旧察觉到了留在邺城的袁尚日渐尴尬的地位。直到前几日沮授回转青州,证实了之前同田丰两人的推测同时,还带回了袁尚同袁熙起了口角,袁熙竟然欲以冀州实权为筹码,换得曹操庇佑打算的消息。

    这仿若突变的消息,让刘氏这位也算的上是当世奇女子的曾经袁家主母,这次算是彻底看明白了。什么袁家,什么兄弟,这两兄弟当初连自家病重垂危的亲生父亲都敢视而不见,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同这些人讲情义,和与虎谋皮有什么两样。当初若不是因为曹操顾忌吕布,而袁尚营造出了一副身后有吕布军撑腰的局面,袁熙亟需有个能够抗衡身后有曹操大军为靠山的袁谭军势,说不得当时的袁熙会怎样处置自家这位好兄弟呢。

    而恰在此时,吕布伤愈的消息令青州为之一振。原本被人散播吕布军即将大乱的消息瞬间便恍若骄阳融雪,而据传言有兵变之危的吕布军各方军势,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同时恢复了秩序井然。令经历了此间事的刘氏,在几番思虑之下,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靠近吕布军势,借势而为,才有可能在河北事,换个目光也可以说是袁家事上,占得一分先机。

    刘氏的这个想法。同来和刘氏、田丰商议对策的沮授的思虑不谋而合。在沮授来吕布府邸拜会之前,在听了田丰同沮授分析,吕布军很可能短时间内不会出兵的推断后。为了达到敦促吕布出兵的目的,刘氏甚至给沮授出的最后的底线,是可以任由吕布实际控制冀州军政,甚至是改编袁绍所留下的冀州精兵。而条件则是冀州牧的人选。必须是袁尚!而且吕布一定要支持袁尚,登上虎死威犹在的袁家家主之位。这条件虽然有空手套白狼之嫌,可不得不说刘氏的确是已经表示了最大的诚意,这才有了沮授之前信誓旦旦来吕布府邸之中,意图以舌辩之术,说服吕布无论如何也要博此一把的把握。

    只不过,不管是刘氏还是沮授,却皆是漏算了会搀和到吕布和秦旭的“矛盾”之中。也未曾料到秦某人竟然会如同传言中那般,竟敢不问吕布之意。而横亘在沮授同吕布的对话中。而吕布竟然还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这让本就因为之前秦旭之言乱了心智的沮授,心中愈发疑神疑鬼起来。

    虽然没有同秦旭打过什么更深的交道,甚至秦旭自见沮授第一面开始,就一副后学末进十分恭敬的模样,着实太容易让人忽略这位年纪不过弱冠的少年,竟然会是传言中自“出山”以来,几次挽救本军于危难之间,在站稳脚跟后又在军政各个方面皆有建树的吕布军中的二号人物。正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有吕布这尊名满天下的大神挡在前面,秦旭又是做的一些时候看来用意精妙,当初也只觉得小打小闹的事情,也难怪会令沮授这等心思缜密之人,在前番秦旭出征江东归来的消息都被忽略了去。

    沮授有些心灰意冷了。吕布和秦旭在堂上一唱一和,沮授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人家根本就不是不愿意出兵,而是根本就没打算过要出兵。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大了去了。秦旭倒也罢了,吕布在沮授眼中明显是个不会隐藏情绪之人,一开始那种不耐烦之色,就先令沮授心凉了一半,又经过一番唇枪舌剑般的互相试探攻伐,沮授心中的大石是越来越沉。甚至此时沮授也在想,自己隐晦提出的筹码,或许根本就不在吕布和秦旭眼中吧。眼下吕布伤势渐好,青州又复稳定,吕布军军心也因之再度高昂,就凭借这足以让曹操几次吃瘪的军势,要取得冀州简直是轻而易举。而且,倘若之前冀州地域广阔,治政官员的不足,也足以成为拖累吕布军脚步,使之不得不借重袁家的“劣势”,也因为稷下学宫的学子日益增多,而渐渐成了一个笑谈。沮授可是曾经应秦旭之“邀请”,在稷下学宫中执教过一段时间的,也亲眼见识了稷下学宫中的寒门学子,对吕布,对秦旭,那种几乎是死心塌地一般的报恩之心,再加上秦某人着令贾诩差人正在搞的什么思想教育,使得“心性不坚”之辈,几乎有种君要臣死,臣不死则不忠的信念生出。这些人倘若充斥在冀州郡县之中,只怕用不了年余功夫,整个冀州便会如同现在的徐州一般为吕布所控了。

    当精心准备的筹码,苦思良久才得出来的说辞,突然间变得毫无用处时,即便是沮授这般大谋士,即使在袁绍暴毙,袁尚逃亡之时也能冷静如常,可也在瞬间有了几分绝望之感。

    “看来沮某此来唐突了!还请温候保重贵体,”沮授也是个光棍的性子,否则也想不出那等针对大汉天下,行奉天子以令不臣之策的绝户计来,眼见事已不成,此刻的谈话已经全被秦旭掌控,即便是吕布动了心,说不得也会被这巧舌如簧的秦某人给搅合了去。沮授索性在自以为看破了秦旭的用心和手段之后,起了临机而退再寻他路的心思。

    “公与先生暂且留步,其实依秦某来看,你心中所想之事,也不是不可以谈一谈的!”在沮授就要告退之时,秦旭却是突然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早对秦旭这幅要坑人之前的表情熟悉非常的吕布,眼边不由得抽了抽,却是再难忍流出嘴角的一丝笑意。看向沮授的目光,也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怜悯之色。(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八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二十)

    所谓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就是现在沮授的心态。秦旭那笑眯眯的面容虽然令沮授很想狠狠的踩上一脚,但为了袁尚的“前途”,便是刚直如沮授,也不得不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是亲切的笑容,等待着秦旭的下文。

    “公与先生且莫心急么!本初公的为人,秦某同主公也是相当敬仰的。当初若不是本初公大度,又焉有我等如今之日?而眼下袁氏家业遭难,河北两州之地觊觎,作为曾经受过本初公大恩的我等同僚,又怎么会当真置之不理?主公你说是吧?”秦旭脸上笑意不减,回头对吕布说道。

    “唔?嗯!”当初在吕布执意要再次出兵河北时,一力阻止的是秦旭,如今又在见了沮授之后,言语间颇露出几分**之色的还是秦旭,再加上之前秦旭对两位夫人之事的推诿,吕布的脸色能好看的了才怪。不过好在吕布向来知道自家这位宝贝女婿惯不会作吃亏的事情,而且连他吕布都明了了眼下出兵河北,着实不是什么好的机缘,秦旭这当初力劝自己抽身的始作俑者,绝不会这般糊涂,肯定是有别的筹谋,虽然难猜秦某人心中究竟在酝酿什么“坏水”,但可以确定的是,眼前这位沮公与,怕是要吃不小的亏了。因而吕布在听了秦旭的话后,却是存了不予置问的态度,只是不清不楚的嗯啊了几声,才没有太过冷场。

    “那……这……”便是经历了袁家剧变,心智坚定如沮授。也是被这翁婿俩前后几乎颠倒的态度弄糊涂了。不过好在沮授听出了秦旭的话没有说死,就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急急问道。这心绪的大起大落,让沮授说话声中都不免带上了重重的喘息之声。

    其实也怪不得沮授也有如此失态之时。眼下袁家看似三子纷争,但明眼人都知道此刻河北的归属,实际上已经轮不到老袁家说了算了。沮授此来求见吕布,背后可是背负了袁尚和刘氏的殷切希望,说心不动如平湖,其实也只能是想想而已。能在这种几乎是危急存亡之际,还能保持平静,又岂是当真会有人做到呢?

    “公与先生莫怪秦某先前会有那番失礼之处。”见沮授略有失态之举。秦旭也不在意,仍旧一脸微笑的说道:“要怪也要先怪先生来此并不明言显甫此刻处境,反倒像是在主公伤势初愈之际,前来问责的。秦某也是个直性子。先生以恶言相激。也须怪不得秦某冷眼相对了,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先在道义上占据上风,然后以居高临下之势给对方造成压力,这本就是后世谈判中常用的伎俩,对于秦旭来说,自然是驾轻就熟的手段。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沮授一脸肃然的面庞之上。也是悄然闪过几分尴尬之色。不过这种事情沮授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仿若不在意似的轻笑一声。等着秦旭的下文,不过态度上却是缓和了许多。

    “这就对了么!”秦旭像是极为满意的点点头,让年纪几乎比秦旭大上两轮的沮授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任何事情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谈的!就比如说公与先生明明在当初答应了秦某在稷下学宫同田元皓共同执教,却仅几个月的时间便消失不见,秦某不也是没有找先生的麻烦么?是个人难免都会碰上一些不太愉快的急事,这是人之常情,倘若较真儿的话,那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武亭侯说的是!”虽然真真儿的听出了秦旭话音里的讽刺之意,而且把吕布受伤后单方面不遵合约,“擅自”退走邺城之事上,本来袁氏占据道德制高点的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化解的无影无踪,可沮授还真就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又叹了一口气,也不顺着秦旭的话说了下去,只是模棱两可的答了一句,看看秦旭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公与先生的来意,说到底,不就是想要主公出兵冀州么?”对沮授死鸭子嘴硬不合作的态度,秦旭也不着恼,也不虚扯别的,直接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个……”虽然沮授的用意就是如此。可就这么直接被秦旭这么说出来,还是让拐弯抹角用了许多心思的沮授颇有些赧然之意,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去接秦旭的话了。

    “倘若只是出兵的话,这个目前却是当真不太好办!”秦旭接上了话,令沮授勃然变了脸色。不带这样的吧?你不是说可以谈么?自己好不容易强压着心中的别扭留了下来,还做出这等低声下气的姿态,所为的,不就是为了求吕布出兵,让现下一门心思想要卖了冀州的袁熙心有顾忌,从而给袁尚留出些“运作”的余地么!就算是有诸如耽搁于青州事务的各种原因,可哪怕是只做出个出兵的姿态也好啊!怎么到最终竟然还是得了这么个换汤不换药的答复,这不是耍着人玩么?别说是脾气本就不好的沮授了,估计就是圣人被人这么耍弄,也说不得要火冒三丈的。

    “你看你看!公与先生的确该在修身养性上下下功夫了!”眼见着觉着自己被戏耍的沮授的眼都红了,望向秦旭的目光,几乎欲要择人而噬似的,秦旭在吕布满是促狭笑意的目光中连退几步,离沮授远了些,才摇手连连说道。

    “不知阁下有何教某?”当下只觉的气怒攻心的沮授,冷声说道。已经被秦旭这颠三倒四的几番“捉弄”,耗费尽了最后一点耐性,若不是吕布这天下第一猛将在侧,沮授还有几分顾忌,说不得早就要冲上前去和这个笑的让人讨厌的秦某人厮打成一团,让秦旭也见识见识他沮某人。虽然读的圣贤书,可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

    “公与先生同显甫所虑者,秦某其实已知。不就是担心袁熙傻了吧唧的要与虎谋皮,被曹操算计而不自知,白白送上本初公所遗基业不说,还极有可能将袁氏最后一丝元气葬送么?这事儿其实并不一定要我家主公出兵才能解决啊!”沮授这般激怒状态,加上吕布十分解气的笑意,秦旭也意识到似乎自己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不过说归说,河北事是无论如何不能搀和的。这点仍旧是前提。秦旭可不想因为一个已经日落西山的袁家,便将吕布军陷进去,空耗费钱粮兵力。就算是得了些好处,大头最终还要被别人摘了桃子去。这买卖也太过亏本了些。

    其实早在秦旭劝说吕布放弃乱作一团,已是泥潭的河北,拿出一段时间来先行稳固已经到手的青、徐、扬三州。再另寻时机以图河北时。就已经和贾诩不止一次的探讨过,即便是不搀和河北事,本军是不是也可以分一杯羹。只是因为吕玲绮的孕事,才暂时搁置了下来,未曾想曹老板的手这般快,逼得沮授背后的田丰以及那位为了袁尚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的刘氏,也随之有所动作了。

    “武亭侯所言当真?久闻武亭侯自初领军始,便无败绩。当得是年少俊杰,温候有武亭侯这等佳婿。当无憾矣!”沮授也是属“狗脸”的!秦旭暗中撇了撇嘴。刚刚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一听有法子解决冀州之危,便立马变成了现在的恭维脸色,若不是秦旭两世为人,殊难相信眼前这位神经兮兮的中年人,便是那位名传青史,让曹老板都心慕不已的大谋士。

    “不知道公与先生可知釜底抽薪之计?”这时候所谓三十六计尚未成型,还不是后世十块钱就能买一本研读的状态,因而在秦旭说出此计之后,沮授先是楞了一下,不过随即便品味出了这短短四个字的精髓所在。

    “武亭侯莫不是说要我等与其同那曹操在冀州对抗,倒不如直接请温候出兵兖州?”沮授眼神发亮,直勾勾的盯着秦旭的脸庞,满是欢喜之意的说道。

    “啥?”要不是顾忌沮授会发疯,秦旭真想上前去摸摸这哥们脑袋是不是发烧被烧坏了。为了你家袁小三,犯得着在吕布伤势初愈,青州情势刚有好转之机,便同曹操不死不休的去拼杀?好让袁家这帮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渔翁得利?沮某人倒是真敢想啊!

    不好!沮授的“奇思妙想”让秦旭哭笑不得,而更让秦旭颇觉无奈的是,原本只是在看好戏的吕布,竟然也露出了几分神往之色,似乎对沮授所阐述的秦旭的用意十分上心的模样。

    “公与先生说笑了!”这个念头可得抓紧让吕布打消,否则,说不得还真就费尽吕布军三州物力,为他人做了嫁衣。曹操是那么好对付的么?既然敢带兵出兖州入河北,傻子都不信在兖州曹老板没有后手留下,因而即便是胜了,说不得对本军的损失,也不是轻易就能承受的起的。秦旭苦笑一声,拱手对吕布和沮授说道:“许昌现下毕竟是天子行宫所在,我等汉臣,又岂能轻易起兵去攻伐陪都?倘若是真从了公与先生之计,那我军说不得就要陷入天下共击之,群雄共讨之的地步了!”

    “哎呀,是沮某思虑不周了!”沮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拍着额头一副惭愧的语气说道。只是其中真假,就难为人所知了。

    “无妨!想必也是公与先生太过心念你家公子,才误会了秦某之意!”秦旭也是暗中冷笑一声,似是对沮授其实是对吕布说道。

    “只是倘若不是此计,那武亭侯之前所言那釜底抽薪之计,又是何意?”沮授尴尬一笑,却仍不死心的问道。

    “公与先生是身在局中,当局者迷啊!”秦旭笑着说道:“曹操现在大军在河北,并州虽然名归袁谭,但实际上已入曹操之手,其势已成,任何军势,想要直接与之争锋,绝非易事。但若仅仅是要保住你家三公子显甫,却是还有一人,甚至不说其他,只需有此人一言,冀州最终就算是那曹操最终真得了去,说不得也要给显甫一个满意说法的。”

    “哦?此人是谁?”沮授闻言,眼眸中精光突然一闪,急迫的问道,就连刚刚被秦旭再次顶了心思的吕布,也是露出了一副好奇的模样来。

    “天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九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二一)

    天子!听得秦旭的釜底抽薪之计,就算是沮授也是眼前一亮。

    凭沮授的智计,要想到借助天子之名,来牵制尚且需要这“政治筹码”的曹操,并不是件太难的事。沮授是第一个向袁绍献上过“挟天子以令天下”的计策的。也正因如此,天子在沮授眼中不过是用来增加声望,锦上添花的工具而已,而在现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沮授却是下意识的将这“筹码”给忘却了。

    “武亭侯之意是,温候能帮我家公子上表天子?下诏命令曹操退兵?”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沮授一下子就明白了秦旭的用意。虽然一脸怀疑之色,却也在其中夹杂了几分期盼之意。

    “公与先生又说笑了!曹孟德当初可是奉了天子诏命才前往河北调解袁氏内乱的,怎么会仅凭一道表文,就令大将班师?倘真如此,也太儿戏了些!更何况,公与先生难道不知将在外,有时候也是君命有所不受的么?”听了沮授所言,秦旭哑然而笑。看来河北局势当真已经是糜烂到相当的局势了。要不然沮授也不会说出这番不经大脑的话来。你以为现在坐在许昌金銮殿上的那位少年天子刘协是他祖宗光武皇帝么?给曹老板心里添点堵也就罢了,倘若天子的话真有用,没准现在早就回归旧都,定局洛阳了,还憋屈在许昌做什么?只是秦旭当真不想再刺激这位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却绝对是忠贞之士的沮授了。生怕这哥们儿万一性子再起来。像刚才那般发疯,可就不好收场了。只能语焉不详的点明说道。

    “唔?那上表天子何用?”沮授眉头一皱,语气不悦的说道。

    “哈。公与先生看来是身在局中久矣,看不透现在的局势了。”秦旭对沮授当真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要说沮授聪明吧,却是智计超绝,历史上袁绍若是听了沮授和田丰之计,就算仍旧不接受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在决定袁家命运的官渡之战的结局上,或许也能改写!都说明了沮授的能力。可能人必有瑕疵。不得不说的是,沮授在为人处事上,特别是这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性格。也的确太招人心烦了。就在前一刻还低声下气的要求救于吕布,刚刚听秦旭拿出个主意来,便因为几句话里不能“全心全意”为其着想而翻了脸,当真是让秦旭对沮授这“拿起筷子吃饭。放下碗就骂娘”的做派哭笑不得。但为了既能让吕布军得了好处。又不会太过刺激自家那位不太稳定的盟友曹操,秦旭也只能捏着鼻子说道:“河北局势到如今地步的起因,可以说全是因为袁谭同袁熙因为袁家家事而引发,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才会糜烂如斯。而曹操的动作,虽然明眼人一看便心知其真实用意,可其所借用的借口,却仍旧是行天子之命。调解冀并两州兵事而去。眼下袁熙虽然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但已有降服之心。便已是能让曹操在汉帝面前有了个完美的说辞,先就立于不败之地了。而你那袁家三公子此番的所作所为,就算是我军全力相助,让显甫得了冀州又如何,怕是很快便会被曹操挂上不尊天子的名头。倘被运作的好,以曹操的手段,或许不单单是冀州自此之后再无宁日,便是我军治下青徐扬三州,也将倒在天下人的唾骂当中,从此难逃战乱纷纷之命运。公与先生也是天下名士,智计超绝之辈分,难不成这个道理就是想不通么?”

    “再无宁日?再无宁日!”秦旭的话虽说比不上晨钟暮鼓,可却还是让沮授脸色瞬间剧变,一时间愣住。秦旭这回算是把事情掰开揉碎了,将同贾诩的共识说了出来,明里是在点醒沮授,让其不要再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另一方面,却也是说给吕布听的。从刚刚吕布差点就被沮授的言辞和“诚意”给惑住,就足以得知,虽然吕布现在为家事所累,不得不暂时放弃杀奔河北“报仇”的心思,可心底却还是很向往河北战场的。之前在青州亟需稳定发展的几年,着实是将这天下第一猛将给憋得不轻快。

    “秦使君,你刚刚既然有言,必然是已有了万全之策!”人言越是智计高绝之辈,越是容易钻牛角尖,倘在某一本是势在必得之事上,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会将自己的思维拧住,沮授想来便是如此,在听了秦旭一针见血的话之后,顿时整个人心里便钻进了这盘大局最后明显是袁家必败结局这必成事实的死胡同。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终只留下了苍白之色。就在秦旭暗中向吕布挑了挑眼睛,示意这时候该吕布来卖个好的时候,却突然听得沮授愤然慨叹了一声,竟是折身向着秦旭拜下,不等秦旭反应过来,便将自己的头冠摘了下来,自嘲一般苦声说道:“还望秦使君此番务必伸出援手,教沮授如何去做!倘若我家公子此番劫难得过,沮授愿意从此不出一计,身入稷下学宫,永不再出!还望使君垂怜!”

    “公与先生这是做什么!”秦旭是当真被吓了一跳。来这汉末三年多了,这大汉的礼节,秦旭也知道了不少。似沮授这般作态的,倒还只存在于“听说”的阶段。这年头以冠、发代首,是常识。战场上便有不少取了对方将领头盔或者巾帻作首请功之事,据说后世那句“男人头、女人腰、老虎屁股摸不得”的俚语,便是来源于此。而沮授在秦旭面前摘下头冠相求,所表达的意思就是要用性命相托,求秦旭将这件事情做好!当然,这种常见于昔日洛阳城中游侠儿的方式,还有另外一种解释,那便是你要是给我办不好这事,就算是我死也不会让你好过!这种几乎无赖的方式,还是在陪着蔡琰散布时,被腹黑姐姐当成旧日风俗闲话,说来给秦旭解闷儿的,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亲身碰上了一回,而对方,却还是个曾经被袁绍在蜜月期时视作心腹谋主,放在当世也是极为出名的大谋士。

    从来只听说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可目下这会武术、有智谋、有名望的大名士耍流氓,秦旭还真就一点招也没有,没见到看到秦旭此刻窘迫之相的吕布,正在那边没心没肺的笑的甚是开心么。

    不过虽是心中被沮授搞得这一出弄得郁闷非常,但秦旭对沮授所言后半句,还是十分期待的。倘若自己和贾诩之前所商议的谋划能成,看来不但能让曹老板吃个哑巴亏不说,竟然在这儿还有添头,对这种买一送一的买卖,秦旭一向是来者不拒的。

    “公与先生言重了!自一开始,温候和秦某就没有说过要对冀州之事置之不理。只是有些事情,虽然秦某也能理解公与先生你的迫切心情,可也当要考虑我军实际情况不是!再怎么说本初公当初有举荐温候之恩,显甫同秦某也是私交甚笃,断然不会坐视的!”看来不说点让沮授安心的话,事情就越发偏离的没边了。秦旭赶忙上前将沮授搀扶起来,暗中慨叹了一声死钻牛角尖的聪明人太tm招人喜欢,脸上却是带着一副诚恳之色说道。

    “那沮某之请……温候……”沮授虽然像是放心了不少,可脸上的怀疑之色,却是丝毫不见,看样子,秦旭若不是说出个让沮授安心的所以然来,这事一时半会且完不了呢。

    秦旭也唯有苦笑了。不得不说,秦旭的能力,在近年来的几番战事中,早已被天下皆知,即便是在吕布身边再有像是之前的逾矩之事,也因为身份的转变而不会再被人诟病了。可唯有一点,却是自秦旭出山之今,至少是袁氏、曹氏兵将,对秦某人的观感,其实都不怎么好。曹氏是有当初无名山谷,“助”秦旭成名一战的绝大羞辱,老曹家一帮子将军,就算你是有彼此的盟约在,可还是都憋着劲儿要找秦旭的麻烦呢。袁氏就更加不堪了。看老袁家但凡有点能力的兵将,不管是曾经以八百之兵击溃过白马义从的先登营,还是袁绍最为心爱信任的四大谋士如今所在,都让秦旭在这两家的名声,说是一落千丈都是给面子的说法。

    “公与先生!”秦旭颇为尴尬的挑了挑眉毛。看沮授的样子,自己给他面子都给足了这么多都仍旧不信,非得让吕布首肯才能安心,让秦旭心中腹诽不已。自家这位主公可是曾经那般声名狼藉,如今却似乎比自己还能取信于人,这是什么世道?

    “秦使君……这个……”或许心绪稍微平静下来的沮授,也是觉得自己这不经思索便做出的质疑的确太不礼貌了些,想要说些什么软话,可又拉不下脸来,这对于沮授来说,的确也是太难了些。

    “罢了罢了!公与先生性情爽直,旭平日间也是极为敬佩的,先生这风骨若是能传给稷下学宫学子,想必我军治下之地,吏治也必然会为之一清吧!”秦旭不指望沮授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毕竟沮授的出现,让本是打算再过段时间,等青州实力再上一个台阶,有了能同曹操正面相抗而不损本源的情况下再行此计的秦旭本身就欣喜不喜。眼下不过是受了点小委屈,却是预示着将来能得回大收益,秦旭这前世的“成功人士”可不想因小失大。

    “使君不愧是如此年纪便能身居高位之人,这份心胸着实让人钦佩,只是不知使君的计划具体是……”那等动作都做了出来,沮授说话也放开了不少,略敷衍了两句,便急急问道。

    “公与先生,且附耳过来!”秦旭嘴角微翘,笑眯眯的冲沮授勾了勾手指……(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二二)

    许昌!

    作为目下还是大汉陪都的许昌,得益于曹操麾下一众大能几年来的悉心治理,着实已经是有了几分天子居地的气象。

    自东门而入,一条笔直宽阔的主干道,直伸向极远处。抬头相望,坐北朝南的巨大皇宫建筑群,宛若一位蹲坐的巨人,几乎占据了整个城市的北部半壁,雄浑的气势,无不在昭彰着此地的贵气。而密布于东西两边的屋舍、街道,也犹如群星拱斗似的,将整个城市的气魄,烘托的大气无比。

    此刻正在东门外的官道之上,一辆随着熙攘的人群,等着进城的马车,引起了守门兵士的注意。

    “来人止步!接受检查!”随着一队手持兵戈的军士围拢过来,这辆看上去不甚起眼的马车,便被同正陆续入城的人群隔离了开来。

    “先生……这……”马车中人声音听上去年纪不大,略带着一丝慌乱之色,似乎被这突然的遭遇给吓的不轻。

    “公子勿忧!”随着车厢内一声淡淡的安慰,一名身着儒衫的中年男子在车夫的搀扶下,下得车来,站在了围过来的曹兵面前,脸上并未有丝毫慌乱之色,略拱了拱手,问道:“诸位军士为拦下我等车架,不知有何见教?若是因为缺了些茶水,某略有簿资奉上,还望诸位军士能行个方便。”

    “唔?你等这是第一次来许昌吧?”这小队兵士中为首一人,身上穿着如同吕布身边前身是羽林卫的亲卫营一般大汉朝廷制式的墨色兵甲。并没有伸手去接这中年人递过来的钱袋,反倒是一脸狐疑的打量了来人几眼,轻哼一声说道。

    “军士说的极是!昔日孔太守在日。恰逢黄巾作乱,不得不背井离乡,这一眨眼,便已经十年过去了。”见这兵士并不伸手,这中年文士脸上也露出几分讶色,不留痕迹的将钱袋揣回胸中,拱了拱手。指着身后的马车,说道:“车中乃是我家少主,因当时年幼。随着家人避乱河北,怎奈何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河北便又起战乱!倒是因为碰巧在冀州遇到了昔日在许昌的远亲,得知家乡已定。天子更是立陪都于此。家主思念故土。这才遣某同少主先行回来看看!可谁料少主身体骨儿太弱了些,这不,回到故土反倒略有些水土不服了……”

    “行了行了!谁要听你在这诉苦!”耳听得这中年文士话说的滴水不漏,而且刚刚的做派和口音,也的确像是久在许昌住过的,这军士头领才渐渐消去疑虑,挥手遣散了围过来的兵士,对这中年文士说道:“罢了。念你是久别故土,又是新到许昌。某也不为难你,且容你入城去寻亲友,但你等这辆马车,却是要被征用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做什么?”中年文士见这兵士话说的客气,本还以为这莫名其妙碰上的事情也是能稀里糊涂的解决,却不料,这些人不要银钱,却是打上了马车的主意。

    “放心!不白用你的!”这兵士头领像是见惯了中年文士此番的反应,也不着恼,从身后兵士手中接过一个貌似沉甸甸的包裹,和一片竹简,一股脑便塞到了中年文士怀中,像是颇有些应付公事似的,说道:“奉尚书令荀公之命,时下正是我家主公出外为朝廷讨逆之时,一应马匹、车架入城皆要暂时收缴,以充军用,为了不使民心不安,且暂付全额租赁车资,及租借凭证,待战事结束时,可凭借竹筹至许昌官府衙邸处赎回,届时另有回资奉上!行了,公文某已告知你了,你等抓紧下车入城吧!”

    “这……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某等在河北是如此,怎得回到了故土,却还是如此,这……”中年文士似乎颇有些不忿的样子,但还是回身将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车架中自家公子自车上搀扶下来,眼见这公子连下地都有些腿软的样子,更是让这些兵士信了个**成,不耐烦的挥挥手,便自驱着车架,先行入得城去了。

    “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尚之行踪,已经被曹操所察觉,因而特来戏耍于我等?”说话的这位“水土不服”的小公子,赫然正是自青州而来的袁家老三,袁尚。而那中年文士,自然便是沮授了。

    “看来那秦仲明果然是手开眼明之辈呵!”沮授并没有直接回答袁尚的疑问,反倒是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嘴里喃喃自语了一番,对袁尚小声解释说道:“那秦旭告知我等的这釜底抽薪之计,说白了就是利用天子那不出未央宫的诏命为引头,挑动天下舆论,逼迫身上背负着忠君之责的曹操不得不奉命回撤,这样的话,以曹操那多疑的性子,必然不会坐视许昌生乱,因而必然会在稳固了眼下已得手的冀州之后,急急回兵稳固局势。这样一来,冀州的得失,便很难在明面上完成了,就算是二……袁熙那厮想要卖掉冀州以自保的想法,说不得也会因为曹操回兵而心有所虑,非但是我等目的也就达到,而且也是给了其他势力一个缓冲之机。这等谋算,啧啧,难怪如今未曾一败!”

    “听闻被秦使君生擒,且折服的如今起府上家将,便是当年曾经逼得温候不得不退走长安,出奔河内投奔先父的毒士贾文和,能令这等人物甘为下臣,秦使君自然不会是简单人物!只可惜在当年这翁婿俩落难时,父亲没有好生拉拢招揽,否则……唉!”袁尚毕竟年轻,虽有过不少经历,但毕竟阅历难以比得上沮授,没有听出沮授话中对秦旭的忌惮之意,只见沮授似乎认可了秦旭的计策,此番前来许昌谋“大事”的信心。也愈发的充足了起来。

    “此处不是谈论之所,三公子,我等还是先入城吧!”刚刚因为沮授年少时曾举茂才。曾经在洛阳呆过,对距离洛阳不远的许昌乡音,也多少熟悉一些,才没有令军士生疑,可袁尚毕竟从小生长在河北,一口地地道道的冀州腔调,一开口就足以让此刻正谋划河北的曹军起疑。还是少生些事端为好。

    “全听先生吩咐!”相对于袁谭的粗暴。袁熙的傲气,沮授和田丰之所以直到如今还不改其志,一方面是因为袁绍的临终嘱托。再一个,也是因为这位三公子袁尚自年纪大些之后,一反年少时的骄狂,变得极其谦虚谨慎之故。见袁尚这般执礼甚恭。沮授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欣慰之色。点了点头,带着袁尚一同向城中而去。

    “糜家商行!唔!应该就是这里了!”许昌城当初不过一个小县,但为了迎接天子,被曹操足足扩大了五倍不止,沮授、袁尚两人直在城中转了有小半日的时光,才在城中一处颇为繁华的街道一侧,找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所在。

    “秦使君……咳咳,秦兄倒是好大的气魄!现在天下谁人不知糜家依附于秦某麾下。而曹操同吕布军貌合神离,竟然还敢将糜家商社明目张胆的开到许昌来。真是……真是……嘿!”虽然袁尚在诸多方面表示出了成熟稳重的一面,但说到底,其实也不过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而已,对于自己内心的想法,一个不留神就要显露出来,此刻在见了到达目的地之后,更是放松了心防,低声对沮授说道。

    “公子噤声!”虽然袁尚的声音很小,但沮授还是眉头为之一皱,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四周来往之人脸上并无异色,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一个操着河北口音的小子,在人家商行门前絮絮叨叨之事。这才令沮授暂时放下了心来,拽着也自知差点又露馅而脸露赧然之色的袁尚,进得这家商行之内。

    糜家这家商行,主营的乃是产自青州的布匹。得益于出自秦旭之后的流民策,青州境内原本最让人望而生畏的收成极其不好的荒山丘陵,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全部种上了耐旱的桑木,又有安民策中所定的官府平价收购之计来保证销路,加上秦某人一知半解,只见过猪跑没吃过猪肉的二两半经验,和糜家因为前番制海盐策打通的商路,使得这等荒芜之地如今却是成了一个个的聚宝盆。以产地而命名的青锦,便凭着价格足够便宜,存货足够供应的优势,迅速打响的了秦旭口中常言的“品牌”,借着糜家商道之利,迅速销往大汉疆域各州。

    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特别是这送钱之人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靠山,那就更不会拒之门外了。尽管都知道糜家的后台,但看在每年缴纳的大额度赋税的面子上,别说是曹操了,便是江东还在袁术、孙策之手时,糜家的货物便已经畅通无阻了。更何况是虽然为“盟友”曹操所据,但毕竟也是天子陪都的许昌呢。

    此刻正近申时,深秋已临近冬日的日头天黑的早,这个时辰都已经快落下山去了,这商行中的生意,也渐渐冷清了下来,沮授正要感叹曹操虽然人品不咋地,但对于治地之民还是相当不错的,虽然因为战时出台了不少看似苛刻的法令,比如之前两人遇到的征用马车之事,但从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日子,竟然还有人能有闲前来扯上几匹布,便已经足可管中窥豹,对此刻治理许昌的政务系官员之能力,可见一斑了。

    可还没有等沮授感叹完,便突然被身边的袁尚拽了拽袖子。沮授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对袁尚这颇为孩子气的手段劝说几句时候,眼角的余光顺着袁尚的目光看去,却是突然令沮授脸上涌过一抹极重的怒色,当下也顾不得去“教育”袁尚了,因为沮授自己见到这人,便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绪了,几乎就是下意识的上前两步,猛地拽住了这人的臂膀,双目圆睁,怒目喝道:“是你!”(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一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二三)

    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说实话这个问题在来许昌之前,沮授从没有想过。作为一名以仁恕为根本的儒家子弟,声名显赫的河北名士,即便是在如今袁氏势微之时,沮授的风度也是颇有些拥趸为之折服的。即便是对上好感欠奉,如今正打着河北主意的曹操,或者是吕布秦旭这趁人之危的家伙,沮授最多也只是心中厌恶而已,还远远达不到恨的程度。

    但眼前这个人,却是令沮授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令沮授只看了面前之人一眼,就感觉胸中仿佛被硬生生塞进了一团火,燎的五脏六腑一阵炙热。一股子莫名的戾气,也自尾骨开始,顺着脊骨,直冲囟门,整个人都处在了亢奋中一般,只感觉除非是抛却了面子,本能的狠狠用拳头教训来人一顿,心中才能舒坦。

    见沮授脸色剧变,平日间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竟有几分狰狞之色。究竟何人能令沮授这般人物有如此反应,甚至在潜入许昌之际还能有这样激动之举,袁尚也是吃了一惊。

    “许……许攸!?”顺着沮授的目光看去,便是袁尚也是一呆,顿时明白了沮授这般作态的原因。

    许攸,子子远,少时便同袁绍相熟,说是至交好友也不为过。袁绍当年同董卓翻脸,出奔渤海召集义兵讨董时,许攸便毅然决然弃了朝中官职,随袁绍远赴河北,向来被袁绍倚之为心腹,委以谋主之地位。从不见疑。在袁绍困守渤海,未曾得势时,是许攸不离不弃。一路随袁绍战渤海,征南皮,会诸侯,直到后来全盘接手了冀州韩馥的势力之后,尽管彼时袁绍身边已有田丰、沮授、审配、逢纪等智计高绝之辈附从,但对于许攸,袁绍却一如既往的视之异于常人。名为君臣,实为朋友。袁绍三个儿子,在袁绍在时。也是以叔父之礼,来同许攸相处。而袁尚,因为幼时常伴在袁绍身边,相比之下同许攸。关系也是最好。

    袁绍同许攸的这种君臣相和的景象。一直持续到了吕布出奔河内时,才起了悄然的变化。先是许攸奉袁绍之命,欲同彼时落魄的吕布结亲,为袁尚求取吕布爱女吕玲绮为妻,却不料被仿佛横空杀出的秦旭给搅了局不说,还被这个当时不过一介“家奴”的秦旭,给激的吐了血,后来算计吕布不成。反倒是失却了邺城的存粮,在袁尚的印象中。好像就从那时起,自家老爹袁绍,便对许攸有了成见。加上之后吕布一路腾飞,许攸失手被擒拿,袁绍念在旧交也是心腹谋士的份上,大力相救时,却不料非但是许攸没有救回来,反倒是连逢纪、审配都折了进去,许攸竟然降了!

    许攸的投降,对于当时的袁绍的打击是巨大的。而也是从那时开始,说来也邪门了,一向气势如虹的袁绍军势就开始走上了下坡路,无论是在对付黑山贼还是公孙瓒的战事上,连连失利,最后在长安之事上非但也是没有成功,连袁绍都把性命搭了进去。而本就同性子略显得轻佻的许攸不甚合拍的沮授,显然将这一切都归罪到了在关键时刻降了吕布的这三位同自己“齐名”的袁绍心腹谋士的头上。

    如果许攸当初不请缨去和吕布接触,最后逼吕布离开河内,说到底没有用武之地的吕布,也不会有在之后短短这三年多之中,成为手控三州的大势力之一,而此消彼长之下,因为麾下四大心腹谋士投降了仨,对于袁绍实力的打击极大,或许也就不会在长安争夺天子之事中,被曹操摆了一道不说,还令秦旭这竖子成名宇内。或许……或许……,太多的或许了!袁绍暴毙,袁氏面临分崩离析的境地,在或许可以称之为迁怒的沮授看来,其本源的原因,就是因为许攸。

    不过沮授也算还能克制情绪,平日里见不到也就罢了!眼不见心不烦,虽然沮授对投靠了吕布的自家曾经的三位同僚厌恶之极,可毕竟这三人已经被吕布委以重任,沮授和身后的田丰、刘氏,尚且为了袁尚之事情有求于吕布,自然不会去给自己设置障碍。可如今见到了真人,也不知怎得,许是不论在邺城还是临淄,情绪都被压抑的太过利害,让本来脾气就不怎么好的沮授几番的忍耐,终于有了失控的态势。

    “公与先生!这里是许昌!”袁尚小心的拉了拉沮授的衣袖,颇有些颤声的说道。自在确认了正在这糜家商行之中,同样一副儒士打扮,正同店中人问些什么之人,竟然是许攸之后,袁尚就心知坏了。别的倒也算了,这当年被称作袁绍麾下四大谋士之首,地位犹在沮授之上的许攸,本就是一贯火爆脾气的沮授的软肋。而现在,袁绍死了,袁氏垮了,河北也危在旦夕,甚至只为了多保存冀州在袁氏手中一日,就要冒奇险来曹操的地盘,面见并无甚实权的大汉天子。而远远看去,许攸的样子竟似颇为悠闲,这两下一对比,沮授能忍的下去才怪。

    “哼!看来我等的谋划要改改策略了!这小人如今也来了许昌!就算不是奉了吕布和秦旭的命令,也九成九不会和我等一条心,说不得以那许攸的小心眼,还会设计我等也说不定。还是另寻他法比较好!公子,我们离开这里!”暴怒中的沮授心头还是有几分清明的,知道以这种状态,在发现了许攸此刻也在许昌之后,定然会受其影响,虽然心中知道的很清楚,眼下袁尚同冀州之事才是正事,重中之重,可不知怎得,就是在见了许攸之后,心中怎么也压抑不住要冲上前去掐死这忘恩负义之徒的念头。再者,现在许攸毕竟已经是青州之臣,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给此行带来不便,倒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也不去搀和青州在许昌落脚地之事。哪里不能歇脚,反正此来目的,他自己同秦旭已经推演过多次了,虽然有预感许攸此番来会给自己带来一些麻烦,但沮授自认虽然早已将行程背的滚瓜烂熟,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临场发挥才会惯用,因而在见了许攸之后,选择了毅然离开。

    “刚刚那两人怎的这般眼熟?上官,是这店中老主顾么?”沮授同袁尚前脚刚走,那一时迟疑却是已经引起了这边正同糜家在许昌商行的管事交谈的许攸的注意。说实话,在甫一见沮授两人背影时,就连许攸也是被吓了一跳。许攸和沮授不和,或者说沮授和其他与之齐名的三大谋士不和,这在当时的冀州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许攸却是也清楚的很,自己倒霉催的被秦旭第一个拉拢了过来,紧接着不到两年的时间,袁家就从当时的庞然大物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有不少袁氏旧臣,不明所以之下,皆是将屎盆子扣在了他许攸的脑袋上,让许攸是有口难言。而根据小道消息,沮授又是最恨自己的一个,这要是被他碰上,以沮授的性子,便是当即开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许攸来许昌可是有要事要办的,倘若是因为这么点小事而导致功败垂成,那许攸自认才会百死莫赎!

    “回先生话!您也知道,许昌虽然不比临淄,可毕竟也有数十万人口,这两人……似乎……好像……这个……”这人不过是个商行主事,平日间接触的类似装扮的人许多,刚刚又没有看清楚,更遑论哪里还记得住并描绘的出那两人的长相?因而被许攸问起,回话声多有几分支吾之意。

    “罢了罢了!或许是某眼花了吧!”并不知此番内情的许攸,再加上刚刚不过是看了个背影,心里也是拿不准,后来被这主事一提醒,才恍然此地乃是许昌,据说沮授田丰这两位当初连自己打内心深处,都佩服的不得了的主儿,此刻正在稷下学宫教书才对,又怎么会出现在正同河北交战的曹操本营这里,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先生,我等之前不是已经答应秦使君,到许昌之后,便依计行事。这番咱们修改了行程计划,倒也没有什么,但没有了温候和秦使君的提前交代,我等如何在曹操大军的眼皮底下,才能尽快入宫面圣啊?”随着街面上留守巡逻的兵士衣甲颇为频繁,再联想之前在城门口被征用了车架之事。便是再年幼,袁尚也是嗅出了几分危险的气氛来。在袁尚看来,现在最为稳妥的,还是根据之前约定的路线,由在许昌混得颇有些头面的糜家主事,借着送货之机,将两人引荐到国舅董承的府邸之中,再依计策形式。

    “事有机变!来时没有想到过大汉陪都竟然会有这样暗流涌动,没得办法,三公子,为大事计,还请您委屈一段时间吧!”袁尚的话其实挺有道理,但沮授却是丝毫不以为动,冷笑一声,对袁尚说道:“至于秦某人的计划,呵!就偏偏只他识得董国舅么?”(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二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二四)

    按照之前来时秦旭给沮授的谋划,是通过在许昌的糜家商行为掩护,借着当初护送天子回许昌时,吕布军同国舅董承的那点“香火情”,打通袁尚朝见天子的道路。却不料,就因为许攸的出现,让沮授心中生忿,竟是要抛开吕布的“帮助”,逞强要单独想办法办成这事。

    出离愤怒的沮授,根本无暇细想为何本是被秦旭留在济南国,协助麹义、牵招所率先登营驻守的许攸,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许昌,而且还那么凑巧的会被自己看到。许攸的出现,已是正巧击中了这位智计超绝的大谋士的心防,让沮授即便是想到了什么不妥之处,也因为这种情绪的爆发而宁愿身入计中而不自拔。

    阳谋!从来都是这般就算是明知是计,也出于自身的骄傲和固执,不管不顾也要一条道走到黑。沮授原本就是此中高手,此番入彀便更是如此。

    沮授曾在被授茂才之后,按惯例入朝任过黄门侍郎,之后才回到冀州被韩馥征辟为冀州兵曹从事,袁绍谋算冀州时,又被许攸三寸不烂之舌所惑,弃了旧主反投了袁绍。三年的洛阳为官生涯,以及黄门侍郎的特殊身份,沮授同一些朝臣也熟悉的很,董承自然也在其中,否则之前沮授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当初沮授为黄门侍郎时,名义上是有着拱卫宫门之职责的,而董承彼时因为是董太后亲族的原因,来往宫闱也是十分频繁。沮授又是个极其固执而认真之人。对这本是名义上的差事也十分用心,一来二去之下,沮授同董承之间也算是有了数面之缘。当然。若是强说两人交情好到了什么程度,也是无稽之谈,董承为大汉高官、皇族外戚之时,沮授的身份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茂才而已,但至少这份香火情也算是结下了。

    许昌城东,朝廷显贵聚居的修文坊内,因为之前曹操带兵离开后生出的那场乱事。还隐隐能令人嗅出几分血腥味。但当那晚事过之后,却是并未影响这些朝臣高官们的“正常”生活,毕竟。曹军当晚的杀机虽然的确狠狠的震慑了一批人,但无论是手段还是用意上,都有些操之过急了些,让不少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油子。琢磨出几分曹老板现在虽然兵势强横。手腕狠辣,可毕竟是底蕴不够,有威而无势,比之当年荼毒朝臣的董卓,着实是差了不止一筹。因此,尽管修文坊间仍旧不时有负有“守卫”许昌之责的曹军留守军士往来巡逻于此,刀枪剑戟的寒光,用意明显。可不少高官门前,依旧是门庭若市。

    董承作为天子亲舅。又有翁婿之份,便更是如此!说来董承的确也是有几分手段,历经过灵帝、董卓、王允、甚至是李傕郭汜二贼,这几位朝廷实际的掌控者,董承的各种身份也变换过不少,却都能顺风顺水的混的不错。当权者在位时董承能够很得信任,被人灭杀后,后来者也能将董承看作同类,因此也足以证明董承其实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

    可此番却是不同了。也不知道是董承天生同曹老板八字相冲,还是做惯了墙头草的董承,因为同天子结了亲,或者是董承根本就对阉宦之后的曹操有着天然的排斥,总之不管如何,董承前番同此间实际的掌控者曹老板的矛盾,已经是有越来越明之象了。而在经历了当初董卓、王允、二贼等事之后,董承以护持不少朝臣而得来的声望,已是将之隐隐拱为朝臣之首。这或许也正是董承敢和尚且需要天子和朝臣维护其大义旗帜,尚未成为日后权臣的曹操专门唱反调的底气所在。

    “劳驾,这是某等的拜帖,请敬呈董国舅,就说是昔日故人来访!”董承府邸门前,因为一直以来所表现出来的,唯一有勇气同曹操唱反调的“气概”,使得董承所居住之处,以各种理由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特别还是在曹操出征在外,许昌经过乱势又亟需稳定之初,这种情况更是显得一些人有恃无恐。而此时,随着不少各种或作各府仆从打扮,或作他乡求学士子装束之人一一具名来拜,董承府邸门前,又有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随在一名年轻士子打扮之人身旁,向董承府邸门前仆从,递上了一片拜帖。

    “原来是黄渊,黄公,真是抱歉!主公今日不方便见客,还望贵客海涵!这拜帖小人必会交至主公手上,还请贵客留下住址,不日必然会有回函送到!”董承府前的仆从,选的皆是心思灵敏,能言善道之人。倒是没有一般朝廷高官门前仆从狗眼看人低的情形发生。就算是说出拒绝之语,也让人生不出一丝不满来。

    “哦?贵上今日无暇?不知因为何事?”此番具帖来求见董承的,便是假称董承故交之身份,借当初沮授任黄门侍郎和袁家之故,化名黄渊的沮授、袁尚两人。结果意料之中的吃了闭门羹。只是沮授见这董府仆从说话和气,便又加问了一句。

    “贵客有所不知,今日乃是当今贵妃归宁之日,因而我家主公不便见客。贵客既是我家主公故交,这拜帖小人必会尽快交于主公,想必就在这几日,主公便会具帖回拜了!”这仆从显然已经应付了不少像是沮授这般问话,说起这理由来,根本不带打哏,

    “先生,既然董国舅今日无暇,我等便改日再来吧!”见沮授听了这门人的话语之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丝毫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袁尚颇有些忐忑的对沮授说道。

    “贵妃归宁?这真是天赐良机啊!”董承府前仆从的回答和袁尚的“建议”,根本就没有被沮授听进去,此时的沮授,心中所想的却是另有他谋。这里是许昌,是曹操的大本营。沮授和袁尚两人的身份,沮授可没有把握一直能够瞒下去,那也太小看当初不过一个小小的洛阳北部尉,只十余年便成为坐掌控兖、豫、司隶,以及雍凉一部,遥控并州这等五州之地的大诸侯的曹老板了。也就是因为此番自己等人来的凑巧,正值曹操率军北上,后方压力剧增,才能得以这么顺利的来到董承府邸前。可沮授几乎可以确定的是,曹操对董承等朝臣的放任,并非是不作为,自己同袁尚此番既然已经在董承府邸门前露了脸,只怕不消半日,自己等人的身份就会被曹军得知。若是只自己这袁氏遗臣的身份,或许还不会太过被曹军怀疑,可要是再加上一个袁尚,但凡有点心思之人,特别还是在曹操北征正值关键处的这节骨眼上,都有可能察觉到自己等人来此的目的。因此,无论如何,沮授今日都要见到董承。而贵妃归宁,对于沮授来说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天子年幼,至今还只有这一个妃嫔,以天子同董承的关系来看,说不得董贵妃还能为自己在曹军有所察觉之前见到天子之事上有所帮助。

    现在沮授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无论是要在许攸,或者说是在秦旭面前“证明”自己,还是为了当初被袁绍托孤之事,沮授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贵妃归宁?那太好了。某也许久未曾见过琳儿了,还望通报一声,国舅定然不会相拒!”沮授嘴角微勾,做出一副对董府极为相熟的样子,满不在乎的对董府这仆从吩咐说道。

    “这……贵客还请稍待!”见沮授一口便到处了自家大小姐的名字,这名仆从脸上露出了几分惊疑之色,却是不敢怠慢,踟蹰了片刻,冲着沮授、袁尚两人拱手说道。却是也怪不得这仆从如此作态,这年头,女子的姓名,除了长辈以及同自家极其亲密之人知道外,根本不可能为外人所知道。就拿秦旭家的蔡琰来说,当初在洛阳,或许知道蔡中郎家有位才名禀具的大才女蔡昭姬的人大有人在,可知道这位佳人闺名蔡琰的,却是罕见之极。这也就是为何当初在吕布府邸之中,秦旭在初见时便一口叫破腹黑姐姐闺名后,引得蔡琰惊疑羞怒的原因所在。此番沮授一口叫破了董家贵人的闺名,也难怪这仆从再不敢拿套话敷衍了。

    “先生,你是如何得知董贵妃名字的?”袁尚毕竟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虽然是在眼下的处境,可好奇心还是有的。在忍了好一会之后,见那去报知董承的仆从身影已是不见,才支吾了半晌,开口问沮授说道。

    “咳咳!这个你日后便知!”沮授被袁尚的话问的也是老脸一红,毕竟以沮授这年纪,董琳那岁数,以及沮授同董承两人的身份差别,不管从哪一方面讲,沮授能知道这等秘事,都着实令人有些难以置信。而对于沮授来说,此番这权宜之计,有些解释也是不太好开口的。看着袁尚一副极为好奇的模样,沮授也唯有胡乱扯些别的话,糊弄过去。好在此时刚刚匆匆进门报信的那仆从,此刻已是折道返了回来,才令沮授的尴尬稍稍减了些。

    “两位……贵客,我家主公有请!”那仆从从进门到出来,其实也不过半柱香不到的时间,这等效率着实出乎了沮授的意料,不过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而这位仆从此时看两人的目光,也似乎有些异样,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善的意味……(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三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二五)

    沮授知道董贵人的闺名其实也只是个偶然而已。当年沮授在任黄门侍郎这个在有汉一朝,查察被举荐为茂才的才俊实际能力的官职时,曾恰逢董承这独女降生,被几个内宦太监,借着彼时颇有威势的董太后亲族添丁之由,搜刮过油水。也赖沮授记忆力着实惊人,这十余年过去,竟然还能一口道出当时只是听了那么一耳朵的名字,却不想就派上了用场。

    而和此时得董承召见,而松了一口气的沮授同袁尚两人不同,董承府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是他么?!是不是来人?你给我说清楚!”在这几乎被许昌民众人人艳羡,飞梁画栋,极尽奢华的国舅府邸之中,董承却是正在一手抚着胸口,冲对面跪在中堂上掩面轻泣之人横眉立目,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似的,没头没尾的问道。

    “……”跪在董承面前之人似乎保持这个姿势许久了,在得董承这般问询之后,眼眸中也是曾闪过一抹亮色,可随即,便黯淡了下去,嘴角边闪过一丝自嘲般的笑意,便又恢复了不带一丝情感的淡漠,任凭董承的唾沫星子四处飞溅,也不抬一下眼皮。

    “别看你现在被天子封为贵妃,但你也要知道,你做下的这种事,万一被天子知晓,那你现在的这个身份,便是为我董家带来灭顶之灾的根源!乖囡,爹爹是不会害你的,你老实告诉爹爹。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夺了你的身子去?爹爹一定会想办法,不会让天子知晓这件事情的!”这跪在董承面前之人,竟然是之前董府仆从所云。今日归宁回府的董家大小姐,因当初陪伴圣驾同患难之功,被天子封为贵妃的董承之女董琳。只不过,董承现在却是一反一惯表现出来的贤父良臣模样,面色狰狞中带着几分无奈,刻意压低了声音对自家宝贝女儿说道。

    “爹爹不是刚刚认准了来人便是那人了么?何不请他来堂上同女儿一见呢?”董琳本就是个有心计的女子,也着实不愧是侍奉“三朝”。犹自高官得作的董承之女,被自家老父这等气急败坏之象,竟是丝毫不以为意一般。眼观鼻鼻观心,除了刚刚听了董承那番“发自肺腑”的劝谏之语外,根本不见有丝毫的反应。

    “我的傻闺女!你怎么还这么糊涂啊!这种事……这种事是能随便拿的上台面来说的么?你啊你!倘若不是你这月月信迟来了数日,被你庶母察觉诈出你的话来。你还要瞒我到何时?你还要瞒天子到何时?这可是欺君大罪啊1现在也就是天子年幼。尚不通晓男女之事,才被你隐瞒至今!倘若有日天子开了窍,我董氏一族,怕不都要败在你这死丫头手中!你……你真真是气死我了!”董琳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仿佛任凭已经乱了分寸的董承怎么折腾,就是不配合的模样,让董承愈发的心中慌乱起来。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仿若老僧入定一般跪在面前的女儿,被气的是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

    “主公。客人到前厅了!”正在董承在中堂来回踱步,心中正思量究竟用怎样的法子。才能让向来“乖巧”听话的女儿,将那几乎要害死老董家一族的人供出来,却突然听到堂外刚刚来禀告过让董承心中生疑消息的仆从,又来回报说道。

    “哼!让他们在前厅等着!”刚刚这仆从第一次来报时,正在气头上的董承反倒是心中一慌。其实也不过是心里作用而已。自家宝贝闺女在天子身边呆了这几年了,却一直没有同天子成人伦之礼。之前是天子年幼,现在眼看着天子也已近致学之岁,自己这老丈人也马上就要实至名归,可突然却发生了这档子事情。若不是同董琳关系较好的董承妻妾发现归宁归来的董琳心事重重,而且时不时脸红发呆的异样,说不得倘若被天子察觉后,董承甚至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岂不是太憋屈了一点。只不过董琳的性子在经历了洛阳、长安的几番乱事之后,也是已经不能再以等闲同岁的女子心性相比了。至少董承想尽了主意,也只是套出了董琳的确是被人夺了元红去,但想要继续套出究竟是哪个王八蛋敢和天子较劲,先一步夺了自家女儿的身子,给天子的冠冕换了换颜色,就已是足足折腾了数日,还毫无结果。直到如今董琳月信迟迟终至,才令董承吁了口气的同时,愈发在董琳这般不合作的态度之下,想要知道究竟是何人想要致老董家于万劫不复之地。

    “先生,咱们已经是等了近两个时辰了!那董国舅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此事?”正在董承同自家女儿继续较劲的时候,被府中仆从神色怪异的打量了许久,才将两人引至前堂会客厅中。只不过态度着实听耐人寻味。非但没有很快的见到董承,甚至于连最基本待客的茶水都欠奉,就这么干晾了两人这么许久。和仍旧一脸古井无波的沮授不同,袁尚这年轻人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公子沉住气!今日董贵妃归宁,按照朝廷礼制,的确需要不短的时间。你看除了我等,其他人都被挡了,便是明证。我等且再等等就是。”说是话沮授其实也是焦躁的紧。天知道自己贸然带着袁尚来董承府上之事,会不会被无所不在的曹军探子得知了去,再者,也怪自己太过于心急,即便是借鉴了秦旭的谋划,也是准备好了一番说辞来说服本就同曹操不对眼的董承帮自己一把,可目下这待遇,却是每过一息,便会熄了本就没有把朝廷和这帮子朝臣放在眼中的沮授心中当初所存的一分激动,而渐渐的冷静下来的同时,其实也难免因为对此时两人的待遇。生出些自责之意来。恰逢袁尚问起,沮授这般解释与其说是说给袁尚听,倒还不如说也是解释给他自己听。

    “自称是某之故友之人在何处?”正在沮授同袁尚两人各怀心事的望着空荡荡的堂中厅柱时。董承的声音便自远而近的传了进来。只是这语气中所蕴含的掩饰不住的怒气,却是连个傻子都听的出来。顿时便令本来还在整理衣冠,准备拜见的沮授同袁尚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位董国舅究竟吃了什么枪药。

    “董国舅!某听人言,即便是恶客迎门,君子固也该依礼相迎。今番我能备足诚意来访,尚未谋见国舅尊面。便先恶语相加,着实不该是国舅的风范所为啊!”被董承的这番“招待”,渐渐冷静下来的沮授。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这回头脑一热之下,选择独自带着袁尚来见董承之事的确有些欠考虑。沮授对董承,说起来最多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本欲是自逞可以言辞之利来打动董承为自己所用。共同对付同一个“敌人”曹操。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大大的出乎了沮授的意料。又被董承这极不耐烦中甚至隐着几分厌恶的语气一激,沮授的傲娇属性立马便被激活了开来。随着董承的话音刚落,尚未到门口之时,开口相激说道。

    “唔?不知道来者可否赐告名姓?有这番急智同才情,必不会是无名之辈!”本来是在后院同自家女儿怄气,几乎是用尽了所有能够想到的办法,但仍旧是没有套出究竟是何人得了自家如此“便宜”去。几番气急之下。突然想起这个因为能够爆出自家女儿闺名而引得自己心中生疑的两位访客,才暂时“放过”了已经跪足了一早上的自家女儿。前来看看能不能在这两位不速之客的身上,找到什么线索。不过董承虽然怒在心头,却也是知道这种事情属于家丑不可外扬之事,就连家中仆从,也只是知道自家大小姐似乎和主公起了争执,而具体内容,却是一概不知。因此,董承虽然此番来见沮授同袁尚两人的用意,就是打着有枣没枣打三竿子的心思,语气又怎么会好的了?却不料,话才刚刚说出口,便被沮授给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这却是让董承赫然一惊。

    “人言董国舅乃是至诚之君子,历侍三朝而为人主重用,虽居高位而为人不骄,身处显赫而礼贤下士,今日一见,呵呵!”沮授其实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只不过是此时冷静了下来,为今日贸然求见而心中暗暗自警的同时,也有对亲眼“目睹”了盛名之下的董承,其实难副的“真实面目”。因此,话说起来,极为不客气。

    “咳咳!某观先生,看似极为眼熟,不知道是哪位故友来访?董承年过五旬,老眼昏花,家中又有琐事缠身,心烦意乱之下,实有招待不周,还请贵客恕董承不敬之罪!”身为国舅的董承,能在暴怒之下,以如此身份说出这番话来,其实诚意已经是表示的很足了。沮授也没有想到既是天子亲舅,又是天子岳丈,也因为同曹操正式翻脸后,被隐隐推举为朝臣之首的董承,在见了自己之后,竟然没有因为刚刚自己极其具有攻击性的话语而再生怒气,而且竟然还会有这等礼贤下士的作态。当真说不得要不是沮授袁尚两人前来拜访,其实另有所求,还真会为董承这番干脆的自责求全而心中生敬佩之意来。

    “实不相瞒!某同国舅,其实只十余年前有过数面之缘而已,如今妄称尊驾故友,实则是不得已而为之!”沮授开门见山的说道,眼眸却是一直在观察着董承的面色,见董承在听完自己所言之后,竟是丝毫没有生出轻视之心,仿佛之前说出那等满含埋怨之语的另有他人似的,沮授心中暗暗点头,继续说道:“而某之名姓,说来恐怕会污浊了尊驾之耳朵,某实非黄某,乃河北沮授是也,而这位……也非是本家后辈,而是某家公子,已故袁公嫡子,袁尚字显甫是也!”

    “啊!怎么是你们!”沮授话音刚落,董承却是连之前要暗中探查眼前这两人来意的心思都已经抛掷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两个名字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陌生!对于两人的来意,董承也能猜个差不离。不过话说回来,或许其他人来,要么是要钱要官或者是要名要借势,可这已经表明了身份的两人到来,要的,却极有可能是老董家全族性命!……(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四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二六)

    虽然身在许昌,但对于几乎影响了整个大汉朝局势的袁氏之变,董承还是知道不少内幕消息的。至少对于曹操此番名义上奉天子诏令,出兵以武力调停河北局势之事的真正目的,董承就知之甚详。

    天子不是笨蛋。虽然曹操在许昌时每日按时朝见问安,三五七日的大小朝会,也是必定到场,而且无论人前人后,都是执礼甚恭,给足了他这大汉天子满满的面子。倘若还是两三年前,没有经历过董卓、以及李傕郭汜二贼之事的话,没准刘协还真会认为这是曹操忠心体国的表现,就像曹操在刘协面前自我标榜的那样,是担忧天子年幼,耽误国家大事,才凡事亲力亲为,而天子只需要努力同曹操麾下文臣学习政事,便足可两厢相处平安了。但天子毕竟是亲历过权臣秉持朝政,天子威势旁落的遭遇的,尽管就连刘协自己也知道,现在大汉颓势尽显,就凭他一个毛孩子,就算是文帝再世、汉武复生,仅凭朝堂上这一堆忠心或许可嘉的朝臣,根本就不可能有所作为,眼下诸侯并起,虽然面上还都是大汉臣子,但实际上,却早已有了当初战国春秋时的气氛,而皇室要重振,大汉要中兴,说不得也是亟需像曹操这般至少表面上能忠君的能臣来平定乱世,再图其他。在这等情况下谈论治世和乱世、能臣或者忠臣,这其实已经是个伪命题,最终在实际面对曹操时。也只能一方面刘协在身边朝臣的影响下,的确是愈发的忌惮这位被许子将评价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英雄”的“护身符”曹操。可另一方面,却是又不得不依赖曹军之势,以彰显朝廷之威。

    好在曹操现在虽然实力愈强,但大汉四百年的惯性还是难以令人跳出桎梏,这才形成了在许昌这一亩三分地上,虽然是曹操的地盘,但却还有以董承为首的“保皇派”朝臣同实际的掌控者曹操表面上平衡的景象。

    曹操留这些人是在保全自己的名声。以掩盖其对事事被掣肘而愈来愈不满的局面,这点董承何尝不知?只是同样经历过乱臣秉政之事,董承对于当初表现出过善意的吕布和袁绍势力。也难免存了几分猜疑之心。不过所不同的是,吕布军实力就摆在那里,而且兵力常陈济南国,距离许昌。不过数百里的距离。快马一日夜便可到此,人家根本就不会在乎他董承会如何作想,就像是上回秦旭送“重犯”来许昌遇袭之后,人家根本就不怎么在乎朝廷,或者说是曹操会有什么说法,对董承彼时所表现出来的“善意”也是持可有可无的态度,儿戏一般刺激了曹操一把便拿着好处飘然而走,让董承是既恨其没有出全力维护天子权益。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威慑有时候比当真将天子“抢走”更能维护天子那仅剩的权威,由此是恨也恨不得。令一方面,秦旭毕竟那一番搅合,让曹操也吃了不小的亏,却还是因为秦旭的“不识抬举”而爱也爱不得。

    可尽管这样,相对于袁家来说,吕布军简直就足以算的上是忠君的典范了。老袁家作为世受大汉朝廷“恩惠”的大士族。所做的那些子事,说实话董承是不怎么看的上眼的。不说在董卓乱政时,袁绍所作出的那解释不清其动机的另立天子之举,单单在曹操、吕布奔赴长安救天子于危难时,最后姗姗来迟的,也是他袁绍的兵势。在这一方面来看,董承对袁绍的观感就十分不佳。更何况,老袁家还出了个私匿传国神器称帝的逆贼袁术。按照大汉律,满门抄斩都算是从轻发落的,甚至相比于凌辱百官、秽乱宫廷的董卓,据朝臣、天子而相争的李傕郭汜二贼,更加可恶!

    好在如今那袁绍、袁术这等或是托名忠臣或是有谋反称帝之举的逆贼,皆是已经尘归尘土归土,可这哥俩曾经做过的事情,却是很难随之而去。这也就是为何曹操欲伐河北,朝臣虽然明知道这不过是曹操欲扩大地盘,才想出的蹩脚的调和袁家内.战的借口,却还是在略表抗争之后,让曹操在河北打得顺风顺水的原因所在。这也是个有着难以解释矛盾的伪命题,但不论是曹操还是朝臣,却是难得的保持了一致的缄默。

    而就在这个时候,沮授同袁尚的来访,而且因为自己的“家事”,竟然真的放他们进了府中来,董承就有点心中泛起些不太自然的情绪了。

    从目前的形式看。虽然曹操的行动,在一方面的确是通顺了被了老袁家做出的那些腌臜事恶心到了的朝臣们的心气,可曹操在彼此的根本利益上,却是同朝臣截然相反的。因而在不难猜出了两人来意之后,说实话从心底深处,董承还是愿意在不损及自己的情况下,能帮一下就帮一下的,一边是有不臣之举的袁家,一边是同样有不臣之举的曹操,狗咬狗一嘴毛,董承乐的坐山观虎斗。

    可眼前这位曾经袁绍麾下的顶级谋士,却是令董承不放心的根源。沮授!这可是沮授!那曾经企图说服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沮公与!若是说袁绍的那些作为,有乱臣贼子嫌疑的话,那这位,可是实打实的没有把大汉朝廷放在眼中,就连天子也不过是其心中的一件工具而已。和这种人打交道,说实话董承心中是着实没有任何底气的。可问题是,因为自己刚刚的“心烦意乱”都已经将这两人接到了府中,若是不能满足这两人的某些条件的话,倘若闹僵起来,最终倒霉的,估计绝对不会是身无长物,可转身就走的这两人。说不得最终连自己也要被搭进去。那又是何苦来哉!

    “国舅怎么了?莫非是贱名污了贵人耳朵么?”见董承在听了自己的名姓之后,就露出了这幅表情来,沮授哪里还会不明白董承此刻的心思波动,一开始还在担忧董承会有“不合作”心思的想法,此时却是已经心中有底了,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来。

    “原来是袁三公子和公与先生。袁三公子高门之后,公与先生更是河北名士,董承闻名久矣,今日得见,却也是承之幸事!不知先生两位来此,有何见教啊?”沮授同袁尚趁曹操领兵出征在外,征伐之处还是袁家故领之时,来朝野皆知同曹操不甚对付的董承府上,其用意自然不言而明。倘若是在平时,说不得董承还真就会为这送上门来的能给曹操添点堵的两人帮些不会伤及自己的小忙。可现在,因为自家宝贝女儿之事,已经让自认有天子作为“靠山”的董承,失却了原本的自信。倘若那事被天子查察到蛛丝马迹,那谁肯相信董承也是事后才知?到时候别说是给什么人帮什么忙了,等闲能够在天子暴怒之下保全性命,而不被曹操一系的人落井下石,或许也已经是奢求了。所以,在知晓了沮授、袁尚两人的身份之后,董承也只是在初时露出了几分惊诧,而后又恢复了强抑平静的面容。

    “国舅近来似乎也有些麻烦?不知小可等,是否可以帮得上什么忙?”沮授察言观色,从董承自“接见”自己之后,便一直在变换着脸色,按理说就算是自己等人的突然到来,让董承心中生疑,也绝不至于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那么解释就只有一个,在自己两人来之前,董承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而且以董承的身份来说,能让董承如此这般的,绝不是件简单之事,而且所涉及之人,也绝对不是什么下里巴人。因而沮授此番着实是上了心,见董承现在的状态,实在是难以“帮助”自己达成什么愿景,因而也顾不得交浅言深,难得的借了次某人的虎皮,扯了回大旗,略凑近了董承一些,状甚神秘的低声说道:“国舅切莫要多心。有些事情,即便是在许昌之中,小可等人其实也是帮的上忙的。国舅可知,我家公子曾经可是差点取代如今徐州刺史秦旭,成为骠骑大将军吕温候女婿之人呐!其实也不瞒国舅,如今我等之安危,也是多赖吕将军维护,才得以通过糜家商道,来许昌而不被曹操所查……”

    “唔?秦旭!”沮授的话说的语焉不详,而且声音越来越小,其实就是想要营造一种后台很硬的气氛,即便是没有袁家这曾经强硬的后盾,也并不是人人可欺的,至少曹操如今唯一忌惮的青州吕布,就同自己等人关系非凡。可惜董承却是没能如沮授所愿,将吕布军的威势,借用在眼前这落魄的主从两人身上。而是秦旭的名字,仿佛蓦地触碰到了董承敏感的心弦。几乎是下意识的直觉,秦旭那年轻的容颜一闪而过,让董承心头一动,不可遏制的向着后院望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五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二七)

    秦旭奉侍于吕布军,也许是因为吕老板的影响,或者之前在面对一些人时,做事留的退路太少,因而在已闻达其名的诸侯中,名声其实并不怎么好。

    “人贩子”、“秦愣子”、“妖孽”……等等诸多“赞誉”,就足可以说明这一点。而亲身领教过秦某人手段之人,也似乎是落下了病根似的,但凡只要有什么找不着罪魁祸首的破烂事,有秦旭的名字在,大多都会下示意将两者联系到一起,有时根本就不怎么考虑时间空间的连续性,诸如董承,在听到沮授口中说出秦旭的名字后,下意识的就将秦旭和自家女儿之事联系到了一起,但只是瞬间的恍惚之后,便又自嘲似的摇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联想抛之脑后,思量着怎样应付眼前正夸夸其谈的沮授其人。

    沮授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请董承帮忙让袁尚在人所部察的情况下,面见一下那位尽管是逃脱了董卓、李郭二贼之手,却仍旧政令不出未央的天子刘协,意图说服天子下一道诏令,给袁尚求一个护身符。

    董承听着沮授的凿凿之言,尽管是心知沮授不过是在纸上谈兵,但还是为沮授的苦心和口才所影响,不得不佩服这位早在天子困于长安时就鼓动袁绍出兵勤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战略天才。不过也仅仅是佩服罢了。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董承和沮授毕竟不是在同一个位置上,思考问题的方式也是不同。沮授的那些想法虽然惊才绝艳。策略听上去也是天衣无缝,但对于董承来说,现在的局势虽然在外面看来。董承同曹操是针尖对麦芒,势均力敌。可董承却是深知,自己不过是在鸡蛋上跳舞而已,曹操之所以能容得下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还需要借重“天子”这个大义的旗帜,而自己作为天子的舅舅加岳父,又因为前番几次和曹操的不和。被拱为朝臣之首,又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朝臣一方的态度。才没有闹得太僵。且不说自己实际上根本没有同手握十余万精兵和像卫家这等世家大族支持的曹操相抗衡的资本,只看此番自己所遇到之事,就很有可能失掉天子的信重,也就是失掉了赖以傍身的根本。别说是给沮授帮忙袁家之事了。事情倘若败露,能够自身得保,就已经是天之所幸了。

    “老大人还有什么可以疑虑的么?只要此番河北事谋划得成,那曹操在朝中就失掉了威信,而有了我家公子在外相策应,曹操绝不敢再轻举妄动,这样一来,国舅在内而我等在外相互呼应。只待天时一到,便可请天子暗发诏令。天下忠贞之士必然景从,曹贼末日便将至矣!到那时,王子师未竞之功业,便可在国舅手中完成,大汉中兴之日,为时不远矣!”见董承听自己之言陷入了沉思当中,沮授并不知道这老哥是触景生情,在感慨自己的身后事,还以为是其所言打动了这位历经三朝,侍奉三家逆贼尚也能身居高位的皇亲国戚为自己之言所动,于是又在话头上加了一把火说道。

    “唔!公与莫慌,这并非小事,且容某再好生思量思量!”董承闭目轻叹一声,脸上的表情让沮授也看不明白,也未知可否,只是淡淡的说道:“这几日先生同袁三公子且不要离开某之府邸了,这四周多是曹操探子,某且吩咐下人放出风去,只言先生乃是某之乡邻故交,先生两人且安住听某消息便是。”

    说实话,对于一门心思向要和曹操对着干的沮授同袁尚两人,董承着实是难以将拒绝之语说的太明白,可眼下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让这两人死心,也只能先暂时稳住两人再说其他。沮授虽然看出了董承仿佛对自己所言颇有些不太上心,不答应不反对,当时还有另寻他法让董承就范,可董承这番留宿之语,却又让沮授也难以摸透董承的真实用意了。

    “来人!将某这两位乡邻安置在东厢跨院之中,这几日来客一概婉辞,只说是某要同好友叙旧便是!”不等沮授有所表示,董承便抢先一步对门外心腹亲随吩咐说道。不能再让沮授说下去了,董承暗中直摇头不已。沮授的心思董承名白的很,而且之前的策略,董承听说之后,虽然对有“前科”的沮授不甚欢喜,但也没有厌恶之感,只是觉得沮授没有经历过朝廷高层的这些博弈,一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想让曹操失掉威信?曹操在朝中的威信,还不都是由他自己说了算?但凡一些沽忠卖直的,不管用意好坏,前番刚刚冒了个头,不就在许昌流血夜中被虎豹骑杀了个干干净净,直到现在血腥味尚未散尽呢。

    还天子暗中发诏,招天下英雄勤王?这事之前不是没有过啊!而且当时的盟主,还是沮授的老主公,那个总想着另立天子以贪从龙之功的袁绍!可当时的结局是什么?面对几乎是天下皆敌的董卓,十八路关东诸侯,聚集近二十万兵力,可谓英雄集聚,可结果呢,现在那当年的十八路诸侯何在?袁绍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暴毙!袁术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暴毙!孙坚私匿传国神器,暴毙!孔伷暴毙!刘岱暴毙!唯独孔融好点,最终还弄了个身败名裂!公孙瓒、刘备兄弟,在河北折腾的倒是欢快,可也是久战兵疲,而且在沮授言语中还是叛臣贼子,倒是有个实力大增,“跟随”在天子身旁的,就是曹操,昔日的关东义士,如今的盖主权臣,这中间的事情,又岂是沮授简简单单一句“天下忠贞之士”可以以偏概全的?被沮授的话头引到这里,董承不由得又想起就在咫尺之外陈兵以慑曹操的吕布来,当年这可是阻挡十八路诸侯勤王尽忠的头号大反派。如今却成了天子最后的依靠,这世事如棋,当见如斯。谁也难以料定。下一手该当如何变化。看来说什么都是虚的,最终要的还是保全自己,保全天子,不至于再令天子成为一些人手头的工具,才能在如沮授所言最适当的时候有所作为。

    “主公,这两人是什么来头?”董承揉了揉头疼的脑袋。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送走了意图没有达到的沮授,手下有亲信谋士见董承这般模样。问道。

    “没什么,两个不知所云的狂士而已。且吩咐下去,这两人这几日皆不可出府门半步。倘若再要见我时,便推我这几日不在府中!”董承没有回答自家谋主的问话,凝眉思量了片刻,说道:“再有。差人去宫中递个话。就说贵人这几日身子不爽,在家休养几日,待某明日入宫,觐见陛下再说。”

    “诺!”虽然不知董承为何会在安置了沮授同袁尚之后瞬间变了脸色,但董承的吩咐,在府中还是宛如圣旨一般管用。

    “琳儿,你还不愿意说那人是谁么?”安置好了沮授同袁尚,董承左思右想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缓缓踱步,竟然又回到了董琳的住处。宫中的宦官早被打发走了,此时也无人再来,见董琳还是跪在后堂之中一动不动,董承直觉愈发无力,深叹了口气,将宝贝儿女儿搀了起来,问道。

    “爹爹还是不要问了!”董琳脸上的倔强,一如当如在长安城外,喝问“救命恩人”秦某人时一般,眼眸中的羞怒同倔强糅杂在一起,连董承都搞不清楚自家女儿脑袋里究竟有什么想法。

    “好吧!许是我董家也该有此一难!先是太后插手天子轮替,再是被先帝看重的董卓祸乱朝纲,李傕郭汜两贼也为了这权柄全变了心思,王子师更是因之而被天子缚于贼前,罢了罢了!你不说便不说吧!只期我董家族灭之日,你那情郎,能来见你最后一面!”董承自嘲一般轻笑一声,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直视着董琳的双眼,好似突然福临心至一般,突然眉头一皱,喝问道:“为父如今不说其他,只问一句!是不是秦旭!”

    “你怎么……怎么可能是他!”董琳语气明显一变。语气甚是坚定的回答道。不过那惊骇的眼神和几乎红到了脖颈的脸色,却是忠实的出卖了内心的情绪。

    “唔……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董承双目突然暴睁,声调不由得拔高了八度,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宝贝女儿,真希望是自己年老昏聩,耳朵出了问题了。董承其实已经原谅了自己这位年幼既被送入宫中,仗着是同族的身份,侥幸逃脱了被董卓淫辱的命运,陪着天子刘协经历了诸般劫难,却没有享过一天福运的宝贝女儿。之所以发问,也不过是为了证实一下自己之前那可笑的心血来潮。却没有想到,女儿竟然这么大的反应。而无论是董琳话语间的支吾打哏,还是董承这几十年的人生阅历,都无比“残酷”的证明了一件根本出乎董承意料之外的事实。

    一时间,董承只觉的这世道太tm乱了!君不君臣不臣的且不去说,自家宝贝儿女儿长居深宫,连天子都没让碰过,怎么就让秦旭那王八蛋给得了手?董承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董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问道:“是不是上次那秦某人佯作受伤,赖在咱家时,你被他……你被他得了手?”

    “爹爹还是不要问了!”人说得到一个女人心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就是给她身子钉个钉子,就算一时间有诸般怨恨,终究还是会在心中留下浓墨最重的一笔。时日久了,对于第一个给自己钉钉子的人,很容易发酵出异样的情绪来。后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这虽然礼崩乐坏,可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很保守的大汉王朝。

    得了董琳情绪剧烈波动下,变样的证实,董承,这下彻底傻眼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六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二八)

    许昌董承府邸当中,董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扪头叹息了。这事闹得太过玄奇了,以至于以董承也算是纵横大汉朝廷官场数十年,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这都三日过去了,却还是难以平复心境。

    为什么会是秦旭,怎么就是秦旭?在失却心防的董琳在被董承三两句话便套出的当日“实情”,让董承也不着怎的,却是怎么也对秦旭恨不起来。

    说起来这种事情能怪谁来?若不是自家宝贝女儿明知道这秦某人不好相与,还偏偏凑上去“招惹”,哪还有如今的事?秦旭,那可是秦旭,吕布的女婿!想来连吕布的女儿都能“降服”的了。自家女儿送上门去,被如此这般吃干抹净还帮忙收拾“后事”的事情发生,就不奇怪了。

    “主公,大前日前来拜访的那两人至今已经求见不下十次了!您看……”如今令董承头疼之人远不止秦旭。现在天子年幼,对男女之事尚且朦胧,倒还可以给董承留出些思量的时间,但眼下沮授同袁尚两人一门心思要通过董承这条线面君,却是让董承极为后悔当日为何一时迟疑,将两人留在了府邸之中。本来还想用拖字诀,让两人知难而退,或者等不及而另寻他途,老袁家虽然败落极速,可毕竟有四世三公的名望,门生故吏极多,若是态度稍恶劣了些,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有人给自己捅刀子,这对秉承“谨慎”二字为人的董承来说。当不足取。可现在看来,这两人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风范,完全两块牛皮糖。八成是算准了董承虽然表面上同曹操分庭抗礼,但实际上还是颇为顾忌,绝不敢长留的底线,这才仅仅不过三日而已,即便是被董府仆从几次以董承外出不在为借口婉拒,但依旧锲而不舍的求见。

    “不见!谁都不见!……唔……等等!”董承本是颇为烦闷的随口应声道,但话说到一半。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止住了话头,示意来人附耳过来。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深。

    “公与先生!你说董国舅是不是在故意躲着我们?”董承府邸东厢跨院当中,再一次求见被挡回来的袁尚,尚显青涩的脸上,已经满是怨气。颇有些郁郁不满的对正安坐吃茶的沮授抱怨说道:“要我说。咱们当初就该听秦使君的安排,没准这时候早就见到陛下了。倘若再像现在这般等待,说不定等二哥将冀州拱手让给曹操了,我等却还连陛下一面都没有见到。”

    “三公子,沉住气!”袁尚这话说者无心,但听到沮授的耳中,却是不那么好听了。当初在见了许攸出现在了许昌糜家商铺当中,沮授何尝会如现在这般。好吃好喝供着,却是软钉子摆着。就是不给你帮忙办事。可事到如今又能怎样呢?现在沮授的心中已经开始隐隐怀疑此番包括自己的反应,其实都已经是在秦旭的谋划之中了,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的自己刚刚到许昌,就见到许攸在“候着”?沮授可不相信秦旭不知道两人的矛盾,因而让自己见到许攸,很有可能就是秦旭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置身事外。这个其实很正确的念头,在沮授的思虑中也仅仅只是一闪而已,便被否决了。在沮授的脑补当中看来,若是秦旭当真不想插手这件事情,放任曹操得了冀州对青、徐两州成掎角之势完成合围,彻底切断吕布军同其他势力的商道,完全是关乎根本的问题。在这件事情上,秦旭应当比自己还要着急才合乎常理。加上现在又听到了袁尚的抱怨,沮授闷声说道:“董国舅若是不想搀和这趟浑水,就算是秦旭亲来又能怎样?天子我等是一定要见的,袁显奕虽然有投曹之心,但其本身却是多疑之人,之前黑山贼张燕之事估计已经给这厮足够的教训,此番若是曹操不拿出点实际的好处,诸如封官许愿之类,袁熙是绝对不会有所轻动的,这点三公子只管放心便是。至于如何打开局面,关键还是在董承的身上。当初秦旭说此言时信誓旦旦,足可见董承其实也是极希望有人能够站出来同曹操掰腕子,这符合他的切身利益。如今之所以我等没有成功,必然是漏下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不知,而这信息,也许就是令董承就算是十分不愿,也不得不下死力帮我们的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该当如何解决?”袁尚尚且没有意识到自己此番的举动,已经是让沮授宛如胸口塞进了一团丝帛一般,呕不出咽不下,难受的很,犹自问道。

    “这……”

    “两位贵客,我家主公有言带到!”正当沮授实在是想不出个通俗易懂的言辞来对袁尚解释什么叫做“曲线救国”之时,曾经冷着脸将两人挡了足足七八次的董府仆从,突然来至东厢跨院当中,一张死鱼脸也有了几分活泛的神采。拱手对两人说道。

    “就是这样解决!”沮授短吁了一口气,若有所指的对袁尚轻声说了一句,点了点头,转身拱手对这仆从说道:“劳烦带路,某同我家公子,这就去拜见董国舅。”

    “不劳两位亲往,主公说了,沮授先生同袁尚公子,皆是我府中贵客,这几日俗务缠身,多多怠慢了。主公还说两位所求之事,他尽全力去办,两位这就可以离开去宫中,主公就在宫中相候。只是……”这仆从有样画葫芦的将董承告知的言语一个字不差的对沮授同袁尚说了一半,待要到转折时,却也不知是记不太清楚了,还是故意拿乔,打起了哏来,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怎么了?只是什么?”见这人话只说了一半就不再向下说了,急等着董承反应来安抚袁尚的沮授顿时紧皱了眉头,语气上也渐渐冷了下来。

    “唉……这位大哥想必就是府中管事了吧?某同先生这几日着实叨扰了,多赖管事大哥你的照应,肯定没在国舅面前少替我等说话,小子当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见沮授一句话就将场面弄的有些僵了,袁尚毕竟也是在黑山贼营地待过两个月的人,又经历了这么许多事情,早已经不是之前那两手不沾阳春水的贵家公子哥儿了。而沮授从茂才一路走至今日,虽然也经历了战乱,但毕竟走的是高端路线,对于眼前这仆从的路数,当真是不太熟悉。只见袁尚颇为熟稔的从腰间摘下一个物件藏于手中,借着同眼前洪泽仆从揽臂的机会,顺手便塞进了这人的袖包之内,脸上却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同来人寒暄,见这人并未有反对之意,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一丝反应,袁尚才继续说道:“本来呢,我等二人也知道像是国舅这种身份名望之人,府中之事必然繁多,这位大哥贵人多忘事,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你也知道,我等在府上已经是居住了三日有余,这都快变成吃白食的了,给国舅府上也造成了诸多的不便,更是给大哥你带来不少麻烦,你看,能不能帮我们回忆一下,国舅是不是有什么……”

    “哦!对对对,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仆从先是给了一脸愕然的沮授一个白眼,随即换上一副笑意满满的面容,给了袁尚一个“心意相通”的眼神,拍了拍衣袖中那块坚硬的物事,谄笑着说道:“还得多亏贵客提醒啊!主公的确是有吩咐来着。言说若是表明了两位的真实身份,以河北来人面见陛下,怕是极为不妥,很有可能连宫门也进不去。而且还容易让些曹公拨配的天子近臣乱嚼舌根,毕竟袁家曾经出过……咳咳……,当然倒不是怕那曹操,只是为了两位,也为了我家主公,不得已,尚请两位在见到陛下之前,就切莫再以真实名姓,最好是真实面容见人了。”

    “你刚说董国舅已去宫门等候,那不知国舅可曾经赐教如何解决这尴尬之法?”沮授见眼前这个架势,心中门儿清,好嘛,刚刚自己好话也说了不少,只给说了一半,至关紧要的消息,却是在袁尚处卖了个好价钱。不过现在自己两人是在求人,即便是沮授也是不想再横生枝节,语气渐渐放缓,淡声问道。

    “主公说了,这位叫沮授的先生,曾经不是号称被徐州刺史,武亭侯秦旭引为知己,也是深得温候吕大将军的看重么?天子对秦使君,一来是有救驾之功为桥,再者秦使君的官职皆是天子亲封,又位列特进九卿之一,说起来可是终日不想忘恩的,两位此番前来,若是能够以青州使者的身份,瞒过曹操的耳目,事儿便先成了一半了!”这位董府仆从,倒也是个光棍之人,除了必要的信息转述的丝毫不差不说,还奉送了不少添头,让沮授既觉得愤怒,又觉得十分之庆幸。

    “公子,你这些都是从何处学来的?”打发走了来传讯的董承府邸仆从,袁尚同沮授两人也自整理衣冠,准备入朝面见少年天子刘协。直到坐到了马车之上,沮授才终于憋不住心中的烦意,没头没尾的找话问道。

    “先生可知道昔日孟尝君之事乎?尚在黑山贼营地两个月,可不是去养尊处优了。”袁尚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狠戾的目光,现在的袁尚,虽然仍旧对当日遭遇了什么三缄其口,但也已经能够开出口当年被秦旭丢在邺城门口,而被黑山贼掳走的两个月中间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七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二九)

    董承很守“信用”。当初既然没有将沮授和袁尚两人拒之门外,如今便应其所求,将两人带入了宫中。不过这过程就有些不太雅观了。

    董承作为皇室外戚,也不知道是曹操到底还是顾忌皇室脸面,或者就是根本没有将董承这点能量放在眼中的原因,曹操对于董承随时可以入宫之事,并没有多加拦阻,甚至于在宫门执手的曹军兵士,也没有对董承带进来的帮董贵人告病的随身内侍,也没有详加盘查就放了行。

    “国舅大恩,倘若此番能说服天子降旨,助我家公子得偿所愿,沮授日后必然厚报!”一身内侍打扮,脸上也被涂上了厚厚的脂粉,透着一股子铁青色的沮授,在被董承引入宫门至天子居所之外侯见时,躬身对董承说道。

    “公与心中莫要怪某要阁下受这等屈辱便好!”董承一副淡然的表情,看了眼兀自浑身不自在的沮授同袁尚两人,略一沉吟,又说道:“至于报答之类这等话,公与日后也不须再提,倘若当真有心,便想想你等所来之处那人吧!”

    “唔?”见董承只说了这么句没头没尾的话,便自折身先行入内,沮授同袁尚相视一眼,一时间都没明白董承这话的意思。

    “来处之人?先生,国舅莫非说的是秦……那位?”袁尚倒是机警的很,蓦地挑了挑眉毛,提气对沮授说道。这里毕竟是宫城之内,天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便有曹操的眼线在。因而袁尚在提起秦旭的名字时,也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秦旭?”沮授倒是没有袁尚那般顾虑,对于当初能提出“挟天子以令诸侯”之策的沮授来说。或许是因为本就打算这次只是一锤子买卖,只要能说服天子给袁尚一个身份,被他人听到也无所谓。反正曹操大军现在正陷在河北泥潭中急欲脱身,就算当真被曹军眼线察觉,有河北袁家的身份在,在曹操同袁熙**有加的前提下,相信也没有人会轻举妄动。因此沮授在此的胆量比在外面却是大的多了。闻听袁尚之言后眉头微皱,道:“公子想的多了,现在我等最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说服天子至少能给公子你哪怕只是一个冀州虚职,也足以让那心怀叵测的两人有所顾忌。其他事情,日后定然会有清楚的一日,此时却不宜为此伤神!”

    “先生说的是!”袁尚脸色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只是先生可想好如何说服天子?听说当今天子虽然年幼,却也是历经过黄巾、董卓、李郭二贼之乱的,如今又陷落曹操之手而安坐深宫,想必也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理。我等这般贸然相求,而且还是同如今许昌之主曹操意所相悖,恐怕诸为不易!”

    “公子勿忧!”沮授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个隐蔽的非常好的讥讽之色,低声笑道:“如果不出所料。我等此番的来意,天子已然尽知。而且一定会答应我们的要求不说,还会封给主公一个大大的虚职!”

    “先生此言可是当真?”袁尚满脸惊色,难以置信的问道。

    “倘若主公在最初天子落难长安时,不是听信许攸那等背主小人的谗言,失却了先手。如今怕是就该我等在担忧这等事情了!”沮授并没有正面回答袁尚的问话,闭目言道。

    “快随某来,天子宣见!”袁尚还欲再问,却只见宫殿门外董承的身影侧身出来,冲两人招手,却并没有天子接见外臣时由内宦宣召的情形,沮授脸上的自信之色愈发浓了。

    时已正午,略显得昏暗的宫殿中却点着数支牛油巨蜡,显得昏黄而多幻,同外间明朗的天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天子刘协身着玄黑色的常服,就斜坐在九阶之上的软榻上,略显稚嫩的脸庞却带着浓浓的疲惫之色,同这个年纪其他身份的年轻人也是迥然不同。

    “两位便是国舅口中所称的河北义士吧!两位此番前来觐见,所谓何事啊?”刘协的声音略带几分变声期的沙哑,见行完大礼之后的沮授同袁尚两人,眼眸中说不出是欣喜还是厌恶,总之眼神复杂的很。

    可以理解。袁尚自不必说,那位既想另立天子以图从龙之功而续家族荣耀,却又是当初虎头蛇尾的诸侯讨伐董卓联军盟主的袁绍膝下第三子,同时也是据传国神器而生妄称帝的袁术的亲侄子,这等身份,倘若放在武帝朝那般朝政清明,天子威势无两的时候,按照大汉律,早就是个连坐的罪过,哪里还会容得他们得以觐见天颜?

    而另一个,刘协却是更加知之甚详。就因为那么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策略被眼前之人一语道破,李傕、郭汜、曹操,甚至还要算上有那心没那胆的袁绍,一帮人几乎是接踵而至,为的就是图他这可居的奇货,以达成自身势力强大的目标。所有的礼义廉耻、忠君诚臣,在这赤(裸)裸的利益的诱惑下,皆成了虚妄空谈。

    放在之前,刘协只恨不得将老袁家和这心思歹毒之辈生吞活剥了也不解恨,眼下却是还要为了更大的也是最近的“威胁”,来和颜悦色的接见这两人,也就是刘协在经历了诸多事后性子已经被磨得不同他这年纪的沉稳,否则,单单凭董承的面子,说不定刘协还真会借曹操之手,先报了这一桩私仇再说。

    “特来为陛下献冀州而来!”相对于刘协的故弄玄虚,沮授倒是开门见山的多,而且刚刚刘协在初见两人时,眼眸中难以掩饰的一抹厌恶之色,却是早已被沮授看在了眼中。既然彼此间已经没有至少表面上可以开开心心叙一叙君臣之义的可能,便也只有利益可以打动彼此了。沮授不等故意给两人下马威的刘协说出平身二字。便自站起来说道。

    “呵!笑话!不知冀州何时已成我大汉国外之国了?我大汉土地,又何须你来进献?”因为沮授的举动,让刘协又添了几分厌恶之色。若非董承在一旁使劲的使眼色。再加上之前在两人尚未进殿时,董承针对如何利用这两人遏制曹操得势而不伤刘协同曹操之间关系的一番论述,说不得自认为已经足可以压制内心怒气的刘协,当即就要爆发出来。让这两个不知天子为何物的“奸贼”,也好生感受一下天子之威。

    “陛下当真心中所想如此么?”见刘协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言不逊而生怒,沮授便知道自己刚刚同袁尚所言的天子心思,果然正如自己所料。因此说话也愈发没有顾忌起来。道:“天子现在的处境如何,想必无论是国舅还是我等,甚至是陛下自己。都深有体会。沮授即便是之前有过轻狂之举,说来也不过是为主尽忠而已,如今世道变迁,沮授又曾深受先帝恩遇。才有了今日面君献策之事。如若不然。某又同他人无仇,足可学其他人一般投效曹操便是,想来也能保全性命,又何必担着这般风险,求国舅带我等入宫觐见陛下?还望陛下能体谅臣等的一片苦心,莫要令那明显是有董卓之志的曹操,有可乘之机才是。”

    “照你这么说来,难不成倒是朕的不是了?”听着沮授这一番看似发自肺腑劝诫。但听到耳中,却怎么想怎么是在挟未竟之“功”而求报。刘协就在之前两人未奉召来见时。就听董承说起过两人此番来的目的,本也想看看昔日在打自己主意的两人,如今求到自己面前会是个什么模样,却没想到竟是这等局面。哪有这样求人的?好在刘协本就因为自幼的经历,养成了不轻易表露负面情绪的“习惯”,才没有当场翻脸。

    “陛下言重了!”面对渐僵的局面,沮授给了身旁一脸焦急之色的袁尚一个放心的眼神,拱手对刘协说道:“臣并无虚言。陛下现在的处境究竟如何,臣等不知。但昔日曹操仅有兖州一地之时,已是令天下群雄震颤,待得了豫州、司隶之后,昔日威震天下的西凉铁骑便已不是其对手,便是彼时同样跨据青徐两州的吕布也不敢强抑其锋,因而才有陛下如今临幸许昌之事,如今曹操可是已手握兖、豫、司隶及雍凉、荆襄一部,倘若再得了河北,天下谁人还能遏制其势?再者,就算是曹操同陛下相处融洽,是真正的大汉忠臣,但如今曹操在河北陈兵,大军倘若得胜而归的话,必会有人上表,请陛下嘉奖曹操平定河北之功。只是不知陛下,该当如何封赏已是贵为武职之巅的骁骑大将军,我大汉二十等爵位最顶的武平侯的曹公呢?臣斗胆,窃代陛下思量,莫不是要效仿汉初时淮阴侯封齐王之事么?”

    “你……”沮授的这番话,虽然语气平淡之极,似乎根本就不为之前刘协的那番话所影响,可话中的意思,却是让刘协猛的坐直了身子,甚至连榻前案几被撞歪也顾不得,直直的看着沮授。

    淮阴侯,刘协当然知道是谁。虽然时隔四百年之久,但身为天子,总是能知道一些秘辛。而这淮阴侯旧事,却正是凡为大汉天子者,最担心的事情。相传昔日,大汉能得天下,这位老哥出力可谓最多。高帝刘邦尽管骇其盖主之功,但也不得不为了彼时的政局稳定,而被逼立下“天下无斩韩氏之刀”的天子之诺。最后若不是当时的吕后利用女人的智慧,用竹刀将之斩杀,说不得这大汉朝廷在高帝驾崩之后,姓是名谁还在两说。

    四百年前的这段悬案真相究竟如何,已经无籍可查,但刘协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四百年前那场君臣相斗的情景,那位差点就取而代之的重臣,那场宫廷之变,同现在自己所要面临的处境,又是何其的相似,所不同的,或许只是自己不是能镇得住韩信在生前不反的汉高帝而已。

    沮授的这一番话,着实是说到了刘协的心坎上,让这少年天子,不由得陷入了沉吟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八章 天翻地覆,乱战攻伐(三十)

    河北,并州牧府邸之中。一贯嚣张的袁谭,此刻正躬身拿着一道盖着鲜红大印的任命诏书,对一个形容矮黑的中年人说着话,脸上露骨的谄媚之色,让一直站立在这中年人身旁的壮汉脸上带上了几分蔑视之色。

    “曹叔父!侄儿之前性子疏狂无悖,此番多亏您的教导,才免却了错入歧途之厄,您且放下一百个心,不管天子诏令何时下来,袁谭的并州,就都是您曹叔父的并州,但凡叔父您剑锋所指之处,便是袁谭义无反顾之所。”袁谭并没有被这矮黑中年人身旁的壮士的态度所影响,依旧是笑容满面,小心的说着奉承话。

    “显思有心了!你乃本初长子,又坐镇并州多年,曹某此番来此,代天子查察之后,上表任命你为并州刺史,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贤侄又何必如此多礼?也就是因为显思你年纪太轻,否则,便是奏请天子令显思你牧守并州,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么!”厅中上座之人正是曹操。

    河北乱事随着吕布的退走,以及公孙瓒强势兵力的注入,目前已经进入了僵持阶段,曹操也在同“老战友”公孙瓒较量过几场之后,一改当初同吕布相约瓜分冀并两州时,意图用武力强行抹掉袁氏在这两州中的痕迹的打算。开始着意对袁谭示之以好,表露出了怀柔的意愿。而曹操的筹码,便是上表奏请天子下旨,同秦旭一般。敕封袁谭为并州刺史。这也正中了因为曹操大军入并州,只数日便将壶关这险要关卡夺下,数万大军对晋阳近而不围。而心中惶惶的袁谭的心思。

    而袁谭表现够光棍,在得到消息之后,当即几乎一点迟疑也无,便自轻骑而出晋阳城,入曹军大营三请曹操大军入城。这倒是也令曹操对这个昔日的子侄之辈的心胸魄力,多了几分惊异。不过向来谋事先谋人的曹操此番事上也是留了不少的余地。

    其一便是并没有如袁谭所愿,为袁谭求得渴望已久的并州牧。而只是并州刺史。对袁谭的解释,当然是因为袁谭年纪尚不及而立,大汉朝自立州牧之制开始。就还没有这么年轻就执掌一州军政的先例,特别是在此时,州牧制度早已废除,只是因刘焉上表称四方多事之故。才择资历深厚的各部刺史为州牧。这个借口说的是冠冕堂皇。让事实上也得了好处,只是没有预期中那么多的袁谭无话可说,但实际上,刺史在有汉一代虽然在特定的,诸如战事、赈灾等情况下,也能行使州牧军政并拢之权,但却并非是常设职位,而且此时之秩只有两千石而已。虽然职权高低因人而异,可实际上单论官秩俸禄来说。还不及州中司马、从事、长史之类的佐官高。也算是曹操恩威并施的一种手段。

    再者,曹操也是想借着这事给袁谭点明一些事情。曹操在上表表奏袁谭之时,也并未瞒着袁谭,同时也写了另外一道表章,便是同样任命袁谭的亲弟弟,如今的死对头袁熙,为冀州刺史的的函件。只不过就是如今盖着天子行玺的任命文书已喜爱,而因为袁熙尚未将态度表明,袁熙的那份才暂时压在了曹操手中而已。这也是令袁谭变了心思的原因所在。现在大汉虽然乱成一团,各州郡各自为政,天子政令难出未央,可毕竟大汉皇室老刘家还是正统,在整个王朝没有彻底崩溃之前,这名义上的大义,还是有很大作用的。至少不用担心像董卓、袁术那般心急之下,被天下共击之,群雄共讨之。而有一个可做护身符的身份在,是不论袁谭还是袁熙目前最为需要的。

    “多谢叔父爱护!袁谭必以叔父马首是瞻!在冀州事上,袁谭也愿同叔父之愿保持一致,同保河北之稳定!”不管袁谭心中是否欲求不满,至少在形势比人强之下,对于这现状,袁谭表面上还是很满意的。至少曹操此番虽然一碗水端平的给了袁氏兄弟想要的身份,“所求”的,只是河北的稳定,现在既然曹操求稳,而袁谭也从此番战事中吸取了教训,知道需要时间稳定发展的道理,当然能够一拍而合,之后事情究竟能发展到哪一步,袁谭自有自己的小算盘。袁熙此时的“迟疑”却是让袁谭看到了希望。在袁谭看来,一个听话的,有足够实力能帮助曹操稳定河北的附庸势力,总比一个心思难测的袁熙要有用的多。现在袁谭倒是巴不得自家那兄弟不要太快迫于压力答应曹操,因为袁熙越是如此,也就能够给袁谭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实现袁家子弟的“抱负”。

    “主公,许昌有六百里加急信函送到!”一副提携后辈样子的曹操同濡慕尊长的好青年袁谭至少在目前并州事上,算是达成了共识,彼此间表面上也似乎恢复了堪比当年洛阳时的叔侄之情。只是这幅“平静祥和”的状态只维持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被匆匆而来的曹仁给撞破了这“和谐”的一幕。

    “子孝,怎么了?显思如今乃是自己人,有何事但说无妨。”曹操眉头微皱,不悦的瞪了曹仁一眼,脸上却是带着笑容,止住了正欲开口告退的袁谭,对曹仁说道。不得不说,曹操这人虽然风评不好,但在操弄人心这等君上之术的“研究”上,却是显得非常大气,绝对不会因为说的出口的顾忌而冷落了哪怕只是彼此间相互利用的对象。

    “这……诺!”被曹操这么一瞪,曹仁也是讪讪不已。对于曹操的脾性,曹仁作为同族兄弟,简直太过了解了。知道自己此次却是闯祸了,但在曹操的目光之下,曹仁却也当真不敢迟疑,只得硬着头皮低声说道:“主公,留守许昌的文若公突然六百里加急传来急讯至,言说近日天子以慰勉已故邺侯袁公的名义,未经部议,绕开了所有人下恩旨,加封袁公嫡子袁尚,降两等承袭袁公爵位,为商亭侯,并应原为茂才,以黄门侍郎出仕的原冀州从事沮授,以冀州高层官员身份上表举荐良才,被天子赐封袁尚领冀州刺史……”

    “嘭……”曹仁话还未说完,便被直立一旁听了这消息后,一时没有把持住“风度”的袁谭后退脚步不小心碰倒的酒觞打断。

    “你是说天子没有经过朝会部议,便私下下旨,封袁尚为冀州刺史?这消息可当真么?”曹操闻听曹仁之言怔了一下,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道。此时面前的案几之上,尚且还有未曾盖上武平侯印鉴的,表奏袁熙为冀州刺史的荐表,本还欲借此作为给有投靠自己心思的袁熙的交代,和震慑眼前袁谭的手段,此刻被曹仁带来的这消息一说,却是还没有发挥作用,便成了废纸一张。

    “主公,此乃文若公遣人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圣旨副本。”曹仁太了解曹操了,现在曹操面无表情的作态,却不正是暴怒前的征兆,因而就连曹仁也颇有些胆战心惊的躬身将手中捧着的封着火漆的竹筒递到曹操面前,小声答道。

    “呵!哈!这袁尚背后必然有高人相助!沮授!唔!沮授!看来曹某今后不必无聊到无事可做了!”曹操不怒反笑,脸上的表情也是平静的紧,看也不看曹仁放在面前的竹筒,挥手连同写好的荐表一齐拂至一边,眼角余光扫了眼一脸尴尬笑意的袁谭,大笑说道:“不过这位河北名士忒也小看了曹某之能了!既然天子已下诏令,命本初三子为冀州刺史,曹某必然是支持之至,以全陛下思念本初之隆恩!不过听说这袁尚年不过十六七,这等年纪便托付一州之事,实不是万全之策!曹某身为汉臣,有为陛下查缺补漏之职责,当择选一策以全陛下隆恩的同时,也为冀州数十万百姓着想!唔!某这便上书,便举荐其兄袁熙,为冀州牧吧!”

    “啊!?”闻听曹操此言,下意识惊讶出声的,不仅仅是袁熙,就连曹仁也是有些糊涂了。眼下大汉十三州,有天子册封州牧之地,也是寥寥数州而已,随着幽州牧刘虞、冀州牧袁绍和徐州牧陶谦先后过世,也只剩下了青州牧吕布,兖州牧曹操、荆州牧刘表以及益州牧刘焉以及当初有救驾大功的马腾之外,还有除了自称尚未经天子下诏,只是因袁绍当初需要,而假称继任幽州牧以战公孙的的刘虞之子刘和之外,再无他人。

    而这些人当中,除了不被承认,且被公孙瓒击溃后再无所踪的刘和之外,吕布、曹操、刘表、刘焉、马腾等人,要么是名震天下的豪杰,要么就是积功而至的英雄,最次也是汉室宗亲。而他袁熙是什么人?不过是袁绍的二子而已,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凭什么就这么好运?便是袁谭当初“请求”曹操“帮忙”奏请汉帝,封自己为并州牧,也不过是漫天要价的手段而已。难不成就因为要同天子掰腕子,便行这般无所依据之事么?看曹操也不像是这般不知轻重之人啊!

    “主公(曹公),还望三思啊!”在这件事情上,袁谭同曹军大将曹仁不论各出自什么原因,却是惊人的保持了话语的一致,皆是没有明白曹操此番的用意,力劝道。

    “某意已决!且看他人手段吧!”曹操并没有多做解释,反倒是背过手来,望着并州东南之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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