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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世家子弟

    清早起来,韩健与往常一般起的很早,吃过早饭便前往清虚雅舍,而雅舍里,伙计们已经收拾好准备一天的营业。韩健在以往规定靠窗的位子上坐下,准备等太阳升高一些,去顾府与顾欣儿约会。

    因为顾唯潘暂时忙着公事,无暇去管他和顾欣儿的事,再加上顾唯潘因为自己原因,有意不再勉强分开他和顾欣儿,使得韩健和顾欣儿之间的感情也逐渐走向牢固。韩健坐在靠窗位子上,他面前是刚发行的三国的连环画,连环画的第九集和第十集一出来便卖断市,比他所想象的卖的要更好。现在市面上的连环画价格在上涨,黑市也跟着行动起来。

    阳光明媚,洛阳城一切都风平浪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韩健也很享受这种平静的氛围,和目前安逸的气氛。他知道这种安逸会被很快打破,但他还是愿意暂时先骗自己一会,让自己相信这种平静可以持续很久。

    整个清虚雅舍的二楼,只有韩健一个客人,韩健身为清虚雅舍的幕后东家,其实也算不上客人。清虚雅舍从掌柜的到伙计,没人愿意去打搅韩健的好心情。却在此时,第二名客人不期而至。就在韩健把自己画出来的连环画又重温了一遍,准备离开去往顾府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或者说是一名年轻的公子哥到了雅舍的二楼,径直往韩健这面走过来。

    这年轻的公子哥,很俊俏。唇红齿白的有几分像是女子。不过韩健却知道这并非一名女子,因为这张脸他貌似在哪见过,仔细想却又想不起,应该是在朝堂见过,可能是之前匆匆一瞥没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因而他也不知对方的身份。

    公子哥鼻梁很高,鹰眼凤目,好似戏台上的花旦一般。他走到韩健桌前,一笑行礼,说声“见过”便自顾自坐下。好像跟韩健很熟稔一般。

    韩健都没觉得这人可以跟自己熟到这程度。以至于到打个招呼就能坐下的地步。

    “阁下,我们似乎并不认识?”韩健瞅了瞅坐在对面笑盈盈看着他的年轻公子,有些敌意地说道。

    对方道:“大概是东王贵人多忘事,一恩人并不记得在下。你我同殿为臣。有照面。只是并未当面打过招呼。”

    韩健心想还真是朝堂里的人。不过这模样倒是很不客气。就算是王公大臣过来,也不会如此态度跟他讲话,这么一个年轻人。说话好大的口气,就好像可以跟他东王平起平坐一般。

    “哦?是吗?”韩健微微冷笑,狂妄的人他见得多,只是没见过眼前这么狂傲的。这年轻人虽然要大他几岁,不过看样子也大不了几岁,入朝堂就算有几年,大概也熟悉朝廷里的规矩,韩健身为东王,地位超绝,不是朝堂里随随便便的人就可以过来直接坐下打招呼。韩健平日里没那么拘谨,不代表韩健可以容忍任何人在他面前放肆。

    那人自报家门道:“在下陆丰宁,见过东王。”

    等对方报了家门,韩健才略微沉吟了一下,心中的敌视也稍微收起了一些。这陆丰宁的名字,他昨晚才又听说过一次,用简单点的方式描述一下这个人,他是安平郡主杨秀秀未来的相公。而且他还是朝廷里最年轻的光禄大夫,本身也是朝廷官宦世家陆家的少家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女皇要稳定洛阳城的局势,不但要倚靠于朝臣的辅佐,以及东南西北四大王的同心协力。同时还要倚靠洛阳城一些官宦世家的辅佐。这些官宦世家,好似门阀一般,是洛阳城世代为官宦的士族。而陆家,就是这样一个世家,在洛阳城乃至魏朝都有很深的背景,涉及到官商两道,还有水陆和漕运,陆家好像一个大的集团公司一般,女皇在一些时候不得不倚重于他们,甚至会对这些家族作出一定的妥协和退让。

    而眼前的陆丰宁,便是陆家少家主,随着陆家老家主陆乾的年老体迈,整个家族也渐渐落在陆丰宁的肩膀上。据说是这个陆丰宁是整个洛阳城中少有的青年才俊,若非他可以不用科举便出入朝堂为朝官,他甚至可以童工科举考入三甲。当然韩健认为传言中多有夸张的地方,这大概是民间对这个年轻才俊的推崇而作出的溢美之词,其人肯定不及苏廷夏般的大才。

    但今天患难见见到活的陆丰宁坐在他面前,他心中还是略微诧异了下。眼前这家伙用好听一点的说,是有自信霸气外露,说不好听的是霸气侧漏简直到不识相的地步。韩健心想,你这门阀世家的公子哥好大口气,直接跑我面前来耀武扬威,感情是觉得我不敢动你还是如何?

    “哦?陆丰宁?”韩健故作想了想,道,“没听说过。”

    陆丰宁脸上一笑,好像料到韩健不会给他好脸色一般。

    “东王未听闻过在下不要紧,今日在下便在这里向东王自荐,日后东王再见,不就识得了?”陆丰宁脸上仍旧带着笑容是,说话也不卑不亢,让韩健感觉出,这小子分明是脸皮厚比城墙,自己分明对他不友好,他却装没听出来。

    韩健眉毛轻微挑了挑,道:“阁下有事?”

    陆丰宁拱拱手,笑道:“在下拜会东王,只是礼节性拜会,因东王如今少问朝事,在下也不知以何种方式见东王为好。在下也曾想过亲自去府上拜会,又怕朝中言官多有是非,便问询了家人,知道东王喜欢在这里休闲小憩,便不请自来,跟东王一见。”

    对方不请自来跟他相见,韩健没觉得怎么荣幸。这就是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陆丰宁,虽然身为“光禄大夫”,但这在当下只是个有官品而无实际官职的空衔。要说光禄大夫不重要,朝廷文官集团的首脑人物,诸如首辅次辅的,都是出身光禄大夫,若说他重要,说到底他们也不过是皇帝所养的一帮“近臣”,只有当皇帝有召唤的时候才会用到他们。平日里他们或许就跟朝堂上一般的官员相仿,最多是大朝时去朝会上露个脸,甚至不用去衙门办差。

    韩健微微点头,问道:“阁下见也见过,若是无事,请回吧。”

    韩健态度很不友好,说完,继续低下头看他的连环画。眼前这年轻人让他很烦,因为在韩健了解中,这陆丰宁虽然是年轻有为,却也很傲慢,在朝堂上得罪不少人。若非女皇倚重与陆家,这陆丰宁光是得罪的人,就已经能排着队在女皇面前将陆家参倒,可偏偏,得罪了陆家的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陆家甚至还因此而恃宠生娇,在这次安平郡主杨秀秀的婚事中,陆家几次向女皇施压,就是要逼杨秀秀早日跟陆丰宁完婚。(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尽在掌握

    洛阳城的世家,包括官宦世家和门阀世家。其中以门阀世家更为显赫,他们就好像这个时代的士族一般,门阀世家子弟不用科举便可入朝为仕,家族涵盖了工农士商,连皇帝都无法干涉门阀内部的运行。一个门阀世家,便好像一个小朝廷一般,有自己的法度和规章。门阀世家甚至有豁免兵役的权力,只需每年向朝廷缴纳税赋,这也是朝廷重要的税赋来源。

    普通官宦世家,则要低调许多。本身除了官宦世家中朝中有人为官,家族中无法经商,以朝廷俸禄和土地租税过活。而官宦世家子弟虽不可直接入朝为仕,却可进贡院学习,比普通百姓有更大的出头机会。

    韩健对洛阳城的门阀世家并无成见,主要因他的姨娘们,大都也是出身洛阳城的门阀世家嫡系千金。也就是说,韩健的诸多在世的“外公”中,也有门阀世家的家主。韩健与门阀世家,本就是是同气连枝,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但韩健对眼前这个陆丰宁,却并无好感,陆家跟东王府毫无牵扯,韩健也无须给陆家留面子。

    韩健直接下逐客令,陆丰宁也始料未及。以陆丰宁对东王了解,东王虽然年轻初出茅庐,却极有城府,做事果决所用手段又极为狠辣,可说是魏朝的狠角色。在陆丰宁看来,东王就算对他不喜,也不会表露出来,却未料刚到这里就被东王冷言相向。

    陆丰宁想:“东王毕竟还是太年轻。有手段,却喜形于色。”

    陆丰宁心里对韩健有几分轻视。脸上却一直挂着和善的笑容,道:“东王何必如此着急拒人千里之外?这次在下前来,主要因陛下刚下旨,让在下接替廷尉府少府一职,特来知会东王一声。”

    韩健抬头重新打量了一下陆丰宁,冷冷一笑,道:“知会?”

    “算不得知会。”陆丰宁神色稍正,道,“据在下所知,廷尉府少府接连几任任期都不长。若在下闭目塞听来做这一任。相信用不了多久也会步几位前任的后尘。所以,在下想请教东王一些为官之道。”

    陆丰宁说到这,韩健大概也明白了,陆丰宁这是上任伊始。知道前几任廷尉府少府的“下场”。先跟他打个招呼。众所周知。廷尉府两位少府,胡德明和吕哲任期都不长,他们的下台都跟东王有关。胡德明更是因直接在女皇面前参奏东王而被免职下狱,虽然后来也被释放,却也一生与仕途再无缘。吕哲情况要好一些,是革职,回头还有被朝廷重新起用的机会。

    外面都在传,东王是廷尉府少府的“克星”,韩健对此也有耳闻。百姓中的传闻,都是兴致使然,百姓喜欢传什么他也干涉不得。韩健却没想到,因为百姓间的一些风闻,新上任的廷尉府少府,居然来向他请教起“为官之道”。

    韩健心说,以陆丰宁这姿态,哪里是请教,分明是来摆下马威,有点要正面相挑战的意味在内。

    韩健心里有了定数,笑了一笑,道:“阁下太客气了。本王虽身为东王,却从无为官施政经验。以本王所想,为官之道,不过是爱惜百姓,为朝廷分忧而已。除此无它。”

    韩健特地在爱惜百姓和为朝廷分忧后面加个“除此无它”。好像在跟陆丰宁说,你要问什么为官之道,问了也白问,我要说的官话场面话就这么多,请回。

    陆丰宁也是一笑,拱手道:“东王一席话,在下受益颇多。在下必当谨记东王教诲,尽心作好这一任廷尉少府,争取这一届任期可以做满。”

    说完,鲁丰宁起身,连告辞的话都不说直接扬长而去。那架势看似潇洒,其实很无礼,令韩健有上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等陆丰宁下楼,韩健再看连环画,也没了心情,就好像一颗老鼠屎搅了一锅汤,韩健合上连环画准备直接去顾府找顾欣儿。

    却在此时,司马藉匆匆而来,手上拿着朝廷的公函。

    “少公子,这是朝廷刚过来的文函,说是廷尉府少府和护卫所都尉均有了新人选,而且是即刻上任。”司马藉上楼来,便将手上公函交给韩健,同时说道。

    朝廷有什么动向,都是会以公函的方式下发到地方官府,东王府也有一份。

    韩健这份,是从上听处奉查司直接送过来的,这也体现了朝廷对东王府的重视。

    韩健瞅了眼公函上内容,其中朝廷这次任命的新官员不在少数,在最重要的廷尉府少府和护卫所都尉两项人选中,陆言和一个名叫周彻的人赫然在内。陆言,字丰宁,也就是刚才韩健看到的那位,因为杨秀秀婚事关系,韩健对陆丰宁调查过,因而知道有此人。至于另一个周彻,韩健虽然并未听闻,却大概也猜想,是另一个门阀世家周家中的重要人物。

    韩健心想,眼下北王虽然并未造反,却也离谋反不远,鲜卑入侵就是一个信号。这时候,事关洛阳防务和治安中重要的两环,护卫所和廷尉府当家人这么重要的位子,女皇选择将其交给一直依赖的门阀世家子弟,这只能说,女皇是在求稳。

    周彻和陆丰宁何许人?他们是门阀世家子弟,虽然显贵,在朝中地位不低,以这么两个官职来安置他们有“大材小用”之意,但若在平时,他们却无法胜任这样的职位。

    护卫所都尉,应该是武将出身,负责镇守洛阳城门以及内防务,属于军职。而廷尉府少府,则负责洛阳治安,刑司巘狱,这也算是非专科无以胜任的工作。女皇让两个夫子文章的年轻后辈来接替这么重要的职位,除了让他们平稳过渡,韩健想不出他们有什么资格在这两个职位上做满一任三年。可偏偏,陆丰宁却在上任伊始,跑他这里来耀武扬威地请教他为官之道。

    具体,女皇以两个门阀世家子弟来继任这两个职位是否有错,韩健还不好说。在女皇立场上,女皇是绝对信任所倚重的门阀世家。但在韩健立场上,韩健对这些门阀世家,却保留意见。

    在涉及到皇位皇权的问题上,这些门阀世家向来是见风使舵,因为门阀世家最重要的是保存自己的力量,他们的政治信仰度并不高,谁能令其安稳发展,他们就会把舵转向谁。其实这也跟韩健这个东王的情况大致相似,韩健也是综合考量,北王篡位,对他东王的威胁显然要大于求稳的女皇,因而韩健选择站队站在女皇这边。门阀那边的情况,就一定跟他一样?

    “去把陆丰宁和周彻的情况再去详加调查一遍。”韩健对司马藉吩咐道。

    “行,我明白。”司马藉笑道,“还有,少公子,昨晚你让我去做的事……好像现在还没什么风声传出来……”

    韩健瞪了司马藉一眼,有时候,司马藉做事就是太想表现自己。做好事,务求不让人知道,却“因缘际会”让人知道,这才出风头。而做坏事,哪有大张旗鼓让人知道的道理?而昨晚韩健让司马藉去做的,正是彻头彻尾的坏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没听说过?回头记得把黄公子买绣品的银子给他,另外托他帮忙办件事,这事只有他能办成。”韩健道。

    司马藉虽然在点头,心中却对黄烈有些不屑,那小子有什么本事只有他能办成?

    等韩健把托付黄烈做的事一说,司马藉大惊道:“啊?少公子,你让他……去举报我们?”

    “不是举报,是把案子揭出来。”

    司马藉问道:“那是否跟上次一样,找人暗中透露给他,让他以为是自己发现的?”

    “这次用不着那么麻烦。直接托他办事就可。”

    韩健想,既然女皇对他的事了解那么多,这次干脆就不加掩饰。反正当女皇得知他做这件事之后,会很清楚他做此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北王给逼上绝路。北王在这么一个特殊时期,北有鲜卑人入侵,南边有朝廷虎视眈眈,他敢不敢明目张胆造反还是问题。就算北王跟鲜卑人有勾结,他也要考虑鲜卑人的豺狼之心。说到底,北王借鲜卑人入侵这么一件事来跟朝廷讨回被朝廷拿走的钱粮,在韩健看来是一件自取灭亡的蠢事。本身女皇不会将所缴获的钱粮全部归还,还被鲜卑人压境,这会令北王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况。

    北王以为谋反之事他掌握了主动,才敢如此明目张胆跟鲜卑人勾结。但在谋反之事上,女皇更容易掌握主动,因为女皇为了准备肃清北王对朝廷的威胁,也准备了十几年。

    韩健起身,拿着两册连环画将下楼去,因为当天他还要陪顾欣儿一起送镜儿回上清宫,而连环画是准备让镜儿拿回上清宫看的。

    韩健还是要保持一贯以来轻松者的姿态,让人看不透他在做什么。静若猛虎动若脱兔,等一切尘埃落定时,别人才会知道他的存在,而那时往往也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借刀杀人(上)

    韩健与顾欣儿在城外一起游玩到下午,韩健亲自送顾欣儿回府。在顾府门前,韩健遇到刚从院里出来的顾唯潘。

    顾唯潘这次回来,是具体商议外面所养小妾和儿子入籍的事。有韩健作为中间人,之前韩健已经跟顾松氏把事情商议好,才通知让顾唯潘回来。顾唯潘在得到顾松氏准允,允许小妾和儿子进府门之后,已经暂时打消了与顾松氏“和离”的计划,不过顾唯潘暂时未打算缓和与顾松氏的关系。韩健这次见到顾唯潘,觉得他脸色仍旧很黑。

    “顾首席,这么巧?”韩健扶顾欣儿下马车,笑着跟从府门出来的顾唯潘打招呼。此时顾松氏亲自送顾唯潘出府,作为一家主母,顾松氏在顾唯潘面前根本抬不起头,为了获得顾唯潘的怜悯,她此时更好像顾府的一个下人一般。

    顾唯潘打量了韩健一眼,顾欣儿怯生生说声“父亲安”,便到母亲身后,扶着母亲。

    “你们先进去,老夫与东王有事商谈。”顾唯潘对顾欣儿和顾松氏道。

    顾欣儿扶着母亲进门,直到府门前只剩下韩健和顾唯潘,顾唯潘才转过头重新看着韩健。

    “顾首席,几日不见,上次请顾首席查的人,不知可有消息?”没等顾唯潘开口,韩健先问道。

    韩健上次在上听处,跟顾唯潘好像是起了些争执,只有二人知道,其实当时韩健跟顾唯潘商议的还算融洽。韩健先是威逼利诱。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顾唯潘帮忙调查前户部尚书汤生,因为调查需要时间,而韩健也并未对此事表示出过分的关心,免得让顾唯潘以为他是别有目的。

    “嗯。”顾唯潘在韩健面前,好像自来要板起面孔,但说话毕竟总板着脸说,尤其跟韩健说的还是正事。

    “的确有着落。”顾唯潘道,“汤顾年虽然官声不错,在任期间也无劣迹。身家表面上也很清白。不过经老夫所查,他在老家所拥有的土地和房宅,与他官俸远远不符。但若要证明他是贪污案主脑,尚且需要证据。目前案犯口供中都未提及他。缺少人证。而物证方面,此人背后有延宁郡王撑腰,一些不明来历的钱财。尚且不能将他定罪。”

    韩健点头道:“顾首席可是将这些呈报给了陛下?”

    顾唯潘语气有些不善,道:“如今查无实证,如何呈奏陛下?”

    “那顾首席现在是否认为,汤尚书与此案有关?”韩健顺水推舟问道。

    “自然有关,不过……”顾唯潘顿了顿,“老夫身为上听处首席,不能感情用事,将人定罪要有证据。”

    韩健叹口气道:“即便有证据,恐怕现在也晚了吧?”

    顾唯潘眉头横皱,道:“此话何意?”

    韩健笑道:“如今汤尚书奉皇命,陪同延宁郡王押送钱粮北上。若汤尚书真与贪污案有关,那他也与北王有所勾结,顾首席认为,他这次北上,还会有胆回来?”

    顾唯潘沉吟道:“你是说他一去不回?”

    “他是没理由回来。如今贪污案已发,他的户部尚书之位定然会被他人所顶替,陛下对户部和库司必然详查,他留在京城还有何用?”

    韩健说完,顾唯潘也思考了一下,的确如韩健所言,汤生现在对北王来说已经是一颗没有价值的棋子。现在贪污案因为逃犯的事,闹的纷纷扬扬,汤生也怕那些逃犯将他牵扯出来,自危之下哪敢回来。

    “现在人也逃了,还能如何?”顾唯潘有些没好气看着韩健,那意思好像在说,你既然知道他会逃,为何不早去对陛下奏报,让陛下换个人去押送钱粮,也免得人逃走?

    韩健道:“顾首席可是有听闻前些时候,廷尉府拘押的一些贪污案案犯,被人劫狱,逃走了一些?”

    顾唯潘有些不解,皱眉道:“此案如此之大,奉查司也在协同查办此案,老夫如何会不知?”

    “在下得到一些线索,知道其中部分人藏身于何处,不知顾首席是否有兴趣知道,将这些人揪出来?”韩健突然笑着问顾唯潘道。

    顾唯潘眉头皱得更更紧,顾唯潘虽算不上老谋深算,却也不笨,当下他便想,这小子既然查出来逃犯藏身在何地,为何不去报案,却来告诉我?

    “你说。”顾唯潘没表露自己的意图,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韩健便将一些逃犯的藏身地说了出来,等顾唯潘得知这些人藏在何处,他除了震惊,还有些难以置信。因为韩健说的地方,是朝中一些有名望大臣的府邸,这些人照理说跟贪污案无任何关系,逃犯如今滞留在洛阳城出不了城,如何会藏身在这些大臣的府邸?再者,就算确有其事,那事情必然十分隐秘,东王如何能查知?

    “所言当真?”顾唯潘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地打量着韩健。

    韩健心想,人是这两天我给送去的,怎么会不真?真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从贪污案发,韩健根据线索,已经将朝中不少被北王所收买,近年来一直在收受着北王好处的一批大臣给挖了出来。但当时情势不允许事态扩大,因而韩健未去揭发,等于是将案情维持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层面。等韩健派洛夫人将一些贪污案案犯劫走,便让洛夫人的人以北王的名义。暂时在城中将他们安置起来。若非如此,这些逃犯如同惊弓之鸟,如何会在洛阳城中如石沉大海一般令朝廷毫无线索?

    韩健留着这批人,有他的目的,就是在形势急转直下时,利用这批人制造北王党内部的混乱。

    在鲜卑人叩关入侵事情发生后,韩健已经预感到形势已变。这几天时间,韩健派出司马藉和张行等人,协同洛夫人的人,将这些逃犯陆续送到了一些涉案官员的府邸。因为逃犯误以为洛夫人的人是北王的人,在逃出牢房之后,对洛夫人的人也很信任,不但将案情中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和盘托出,还说出朝中不少与北王相勾结的人。韩健顺势推舟,以风声紧为借口,送他们到这些官员的府上,名义是让这些官员保护,趁机送他们出城,其实韩健就是把脏水泼到这些人的脸上。

    朝中涉案官员很多,这些官员很多平时以清廉自守著称,他们为了防止自己被人揭发与北王相勾结,在这些逃犯入府之后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人杀了,要么将人送走。虽然还有第三种选择就是暂时留人在府上,等风头过了再将人送走,但韩健显然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韩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向顾唯潘说出此事。让顾唯潘知晓。

    “顾首席,此事如此重大,在下怎敢信口胡言?”韩健一脸慎重之色道。

    顾唯潘沉默良久,道:“就算你所言不虚,老夫也不能擅自做主,派人去这些大臣府邸搜查。贪污案已结束,不能再牵连下去。”

    韩健瞅了眼顾唯潘,心说顾老头还真是个谨慎的人。顾唯潘现在的想法基本就是一种老成持重的想法,出了事,把事情控制在一定程度之下便可,案子越大越不好收场。韩健最初涉及舞弊案和贪污案时,跟顾唯潘的想法和做法都一样。

    韩健叹口气道:“在下明白顾首席顾虑的是何事,在下以前何尝不是如此?莫非顾首席忘了,在贪污案发之后,是谁把案子的影响压了下去?”

    顾唯潘神色稍微变了变,在他奉旨去廷尉府协同韩健办贪污案的时候,已经觉察出韩健也有意在把案件的影响力缩小。

    “那你为何今日又要把案子继续牵连下去?”顾唯潘问道。

    韩健无奈道:“如今鲜卑人突然犯我朝边境,顾首席难道就不觉得此事与贪污案有巧合?若在下所料不错,鲜卑人必然与北王有所勾连,此次鲜卑人犯境事假,北王谋反为真。若在此时,还容许一批危害我朝社稷的蛀虫留在洛阳城,到北王谋反,举兵南下时,恐怕再收拾已来不及。”

    韩健说完,顾唯潘脸色有些沉重。

    顾唯潘细细一想,也觉得韩健所言有几分道理。之前案子被压下来,主要是牵连甚广,对社稷稳定不利。如今北王即将谋反,再不把一些人揪出来,那他们迟早会成为朝廷的祸患。

    顾唯潘微微点头,道:“老夫知道如何做了。”

    韩健没细问,但他大概也猜想到顾唯潘会做什么。

    韩健笑着告辞道:“那在下也不做叨扰,就此告辞。”

    “不送。”顾唯潘黑着脸,一边他的轿子也早就准备好,他紧忙进了轿子。韩健看着轿子匆忙而去,便想顾唯潘现在应是回上听处筹备什么去了。

    韩健直接带侍卫回了东王府,刚到门口,便见到不少的廷尉府衙差将东王府门前守住。上午才见过的新任廷尉府少府陆丰宁远远笑看着他,好像刻意带人在等他回来。

    韩健打量了一下这阵仗,人是不少,由林詹带队,来了差不多二百多衙差。这架势,简直是要将东王府别馆给查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借刀杀人(下)

    韩健带侍卫回来,一直在府门口等候的司马藉快步迎过来,道:“少公子,来半天了。什么都不说,只是围着府宅,出入都会有人跟,来者不善。要不要私下跟林右监问问?”

    韩健笑着摇头,现在林詹身为廷尉府右监,一切也要听命于信任廷尉府少府陆丰宁,找林詹问话也无必要。

    陆丰宁敢来,这也让韩健感觉“欣慰”。原本在韩健的计划中,并不包括陆丰宁和廷尉府这一块,但在上午韩健见到陆丰宁嚣张的态度之后,便感觉到这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有了廷尉府这一环,整个计划将更加完美。

    韩健笑着走上前,陆丰宁也迎上前,回以笑容,拱手行礼道:“给东王行礼了。”

    “有礼有礼,什么风将陆少府吹到敝舍来?敝舍有陆少府光临,真是蓬荜生辉。”韩健笑着问道。

    “不敢。”陆丰宁嘴上客气,脸上笑容却好像在说,我能来就是你的荣幸,“在下前来,是有人举报,说是东王府内可能有乱党藏身,在下身为廷尉府尹,有保京畿治安的责任在身,特地带人过来看看。”

    说是看看,其实就是带人来搜查。

    其实什么“有人举报”,完全是韩健找人举报自己,而且把举报的内容说的好似跟真的一般。陆丰宁新官上任,韩健感觉出他对自己的敌视,于是韩健便自己导演了这一出戏。

    陆丰宁的前两任中,胡德明因为直接得罪韩健被罢免。胡德明的继任者吕哲很中庸,本着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能不去惹韩健就不惹。到陆丰宁,陆丰宁本身是门阀世家出身,才名卓著,心高气傲。他知道韩健接连办了两起轰动一时的案子,心中肯定不服,再加上婚事受阻,令他更想证明自己。这时候他有胆上门,在韩健看来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也正中韩健下怀。

    “带人来看看?”韩健脸上笑容一僵。道,“我东王府岂容他人随便进出?阁下可有陛下手谕?没有手谕,口谕也成。”

    陆丰宁被韩健直接刁难,似乎早就预料到。本身东王府为魏朝四大王的府邸。要随便进去搜查也非易事。陆丰宁知道。光凭一些举报,想让陛下开金口让他来搜查基本是不可能的,还不如直接带人来。他倒也很理智。不会直接硬闯,而是等韩健回来再做筹谋。

    “在下并无御旨在身。”陆丰宁道。

    韩健一笑,好似很得意,这得意的笑容让陆丰宁看了,心中也不由来气。

    “那阁下请回。若真如阁下所言,东王府内有乱党刺客,本王自会拿了人,亲自送到廷尉府交由陆少府处置。”韩健说完,好似要直接进府。

    背后陆丰宁的声音响起:“若是东王包庇刺客,还会将刺客交给廷尉府?”

    韩健闻言,转身冷冷看着陆丰宁。韩健本来也想不到陆丰宁会用什么办法进府搜查,现在看来,这就是要用激将法?

    “阁下此话何解?”韩健冷冷打量着陆丰宁道。

    陆丰宁见韩健脸上得意的笑容不见,脸上的气势也多了几分,冷声道:“有人向我廷尉府举报,说东王府内藏有刺客。不但有刺客,连之前从廷尉府逃走的乱党,也很可能被窝藏在内。本官礼上敬服东王一句,不明言,难道东王也不自证清白,让外界的流言继续传下去?”

    “哦?”韩健故作惊讶,又冷冷一笑道,“听陆少府的意思,是要带人进府搜府?”

    陆丰宁拱拱手,正色道:“不敢,只是进府,例行查验。”

    “进府例行查验?好一句例行查验。”韩健笑道,“若然本王今日让陆少府进府,那外人会怎看?我东王府是何等地方,岂容陆少府随便进出?”

    韩健知道,越不让陆丰宁进去,陆丰宁越觉得里面有问题。就是要这么不卑不亢地跟他纠缠下去,直到让陆丰宁自我感觉是取胜了。

    陆丰宁道:“那东王之意,就是要阻碍本官办案?廷尉府奉皇命,负责京畿治安,有权对城内任何场所进行搜查,若然东王不准允,莫怪本官不给情面。”

    韩健心想,陆丰宁这小子看起来很聪明,不会真的乱来吧?要陆丰宁真冲动到乱来的境地,就不是韩健索要追求的效果,那只会令陆丰宁很快丢官,继续去做他的“光禄大夫”“待诏学士”。到时想利用也利用不上了。

    这年头,难得有人跟自己杠上,错过可惜。

    韩健冷笑,语气好似妥协,又好似更加强硬道:“既然陆少府如此说。那本王可有话在先,若然陆少府带人进府,搜不出要找的刺客……还有逃犯,那当如何?”

    “本官自会赔礼道歉,负荆请罪。”陆丰宁态度强硬道。

    “好。”韩健觉得差不多,可以松口了,“那就让陆少府带人进府搜府。”

    韩健一出口,旁边司马藉故作急道:“少公子,这可不行,哪来的规矩,想搜我东王府,连陛下手谕都没有,这岂非擅闯?”

    “你是谁?”陆丰宁瞪着司马藉冷喝一声。

    陆丰宁连东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东王身边一个“跑腿”的。

    韩健适时阻止了司马藉,道:“让陆少府带人进府,有何事,本王会跟陛下交待。”

    韩健如此退让,让陆丰宁态度更加嚣张。陆丰宁轻哼一声,带人鱼贯进入廷尉府内。韩健和司马藉等人则留在府外,没着急进府。

    廷尉府来人甚多,一下子两百多号人,被陆丰宁带进府的不在少数。等人都进去,司马藉笑问:“少公子觉得我刚才表现如何?”

    “一般。”韩健微笑说道。

    “这还算一般?刚才我态度那么硬。那小子一定是以为我们里面真藏着什么人,真想看看他一会搜不到人是什么表情,负荆请罪?哼,到时候一定好好羞辱他一番。”司马藉愤愤不已道。

    韩健叹道:“记得今日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下不来台。一会你少说两句。”

    司马藉笑着应声道:“好咧。少公子只管瞧好。”

    韩健看着东王府内搜索中的廷尉府衙差,心中大概也明白为何陆丰宁会怀疑到自己。其实韩健跟刺客,真的有勾结。不过却是“奉旨勾结”。

    上次女皇让韩健将一批乱党解走,很快那些乱党便被韩健移交给乱党。从那时起,韩健跟刺客有所勾结的事外界就一直在传。韩健便利用此消息,放出一些东王府内的情况。通过人去告发东王府。让陆丰宁带人来。

    让陆丰宁来搜东王府一无所获,也并非韩健“小肚鸡肠”非要跟对他不善的陆丰宁置气,而是韩健计划中的一环。韩健先让洛夫人将逃犯分批“投奔”在洛阳城内的与北王党有所勾连的官员,此时这些官员是不敢报官的。若是报官只会暴露。最好莫过于把人送出城。再或者杀掉,而暂时求稳会将人藏在府内,反正也没人会想到去搜府。

    韩健正要做一次这样的“表率”。被人举报,廷尉府直接来搜,搜不到人,可以自证清白。到时候韩健就会亲自去举报哪些官员府上藏着逃犯,到时由不得陆丰宁不去搜,因为陆丰宁不照韩健意思做,就有针对他东王的意思,陆丰宁肯定会就范。

    陆丰宁带人在东王府一直搜查到日落黄昏,把东王府别馆里的每个房间和角落都搜查了两遍,第一遍一无所获,便有第二遍更仔细地搜查,按照陆丰宁意思,东王府内一定有密室或是地窖能藏人,但一直到黄昏日落第二遍搜完,仍旧是没有找到任何乱党或者是逃犯的线索。

    此时韩健已经进到东王府别馆的正院,府上所有的仆从、丫鬟和短工都聚集在正院里,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官府的户书供廷尉府比对查验,防止陆丰宁怀疑乱党混在这些人当中。户书就是这时代的身份证,上面有对体貌的描述,还可以根据掌印来比对人是否一个人。

    陆丰宁做事很小心,直到最后,他似乎也放弃了。韩健见陆丰宁立在院子里,一副沉思的模样,心想他要么在考虑府里哪里可能有密室暗道,要么就在思索人是何时送出府,现下藏在何处。

    “陆少府,东王府你搜也搜过了,如今可是找到陆少府要找的人?”见差不多,韩健可以继续他的计划。

    韩健的得理不饶人,就是让陆丰宁感觉韩健是在针对他,故意与他为难。这也会激起心高气傲的陆丰宁反针对于他。

    韩健也不怕陆丰宁玩诬陷的一招,若论诬陷,韩健自认为会比陆丰宁做的还要高明。

    “没找到,看来是有人诬告东王,在下错听谗言,还望东王赎罪。改日,在下将登门谢罪。”陆丰宁嘴上说着告罪的话,语气上却有些不甘。毕竟时间不多,他要在一个偌大的东王府别馆里找到人也很难,按照陆丰宁的意思,应该是把东王府困起来,花个十天半个月,掘地三尺把人给找出来。

    “陆少府太客气了。”韩健笑道,“如陆少府所言,戍卫京畿治安乃是阁下职责所在,之前让陆少府负荆请罪的事,陆少府就不必再提了。”

    陆丰宁怒视韩健一眼,韩健这话明显是向他示威,在他看来,韩健这是阴谋得逞,把人给藏起来不让他找到,还在他面前玩大度。不过陆丰宁倒也是聪明人,现在东王不想继续追究他擅闯东王府的过错,他还乐得接受,毕竟若是东王纠缠不休闹到女皇那里,女皇肯定会加以怪责。现在又不用他负荆请罪,面子保住,也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在下不打扰,这就带人告辞。”陆丰宁像是斗败的公鸡一般,让林詹把人都点齐,带人离开。

    等廷尉府的人走了,整个东王府别馆内狼藉一片。廷尉府衙差为了搜人。在东王府别馆内好一番折腾,韩健看了也觉得没几天根本收拾不好。

    韩健看着被自己惹来的陆丰宁闹出的这副光景,心里也挺感慨,这有点未伤敌先自损的意思。

    府上的人正在收拾,雯儿急匆匆跑来,哭丧着脸对韩健说道:“少主,您的屋子也被他们弄的一团糟,连床都翻过来了。”

    韩健心说陆丰宁要不要这么拼命,来东王府搜查,又不是来抄家。又并非苦大仇深有杀父之仇。何至于连床都要翻过来。这要真的去女皇那里告状,女皇给面子,还不把这陆丰宁给罢官?

    不过就算韩健这次诚心要给陆丰宁置气,把陆丰宁拉下台。韩健也不会选择去跟女皇告状。在外界看来。东王正在跟女皇“冷战”状态。若是韩健去告状,会显得韩健跟女皇关系缓和,东王受了点挫折就要去找女皇撑腰。这会打乱女皇的苦心部署。

    韩健笑道:“床翻了正过来便可。没什么大惊小怪。”

    “哦。”雯儿有些委屈,为了布置韩健的房间跟江都郡王府的一般,她花了不少心思,被陆丰宁带廷尉府的人来如此一闹,什么都毁了。她有些不甘。

    雯儿刚走,去看过后面情况的司马藉也过来,把府上的损失大致呈报了一下。

    “少公子,他们来这么闹,光是整理和修缮就要花不少银子,我们是不是把这笔帐记在那姓陆的身上,找人去讨要银子?”司马藉有些愤愤然道。

    韩健长吁口气道:“我们府上缺那点银子吗?”

    “银子不缺,缺一口气,这小子太狂傲了。少主你还不让他过来负荆请罪,简直便宜了他。”司马藉道,“这样我们什么时候让黄大公子去他那里告状?”

    “不用黄烈去,我亲自去。”韩健道,“有了这次他的搜府,我去,看他受也不受。”

    “嘿,这小子狂傲至此,到头来还不是尽在少公子掌握之中?少公子,咱今晚就动身?”

    韩健道:“不急,今晚就急着去,斧凿痕迹太明显,要去也等把府里收拾的差不多,明天再去。让他先安稳一个晚上。”

    司马藉跃跃欲试,在他眼中,忙碌了这么多天总算会有收获。司马藉毕竟只是听命行事,很多事无须他考虑,此时的韩健则要考虑很多,因为接下来这步棋,还是有些险。

    ……

    ……

    夜色刚刚降临,与此同时的皇宫烨安阁内,女皇刚从法亦的回报中得知,新任廷尉府少府陆丰宁带人去东王府折腾一番。

    “陆言做事就是有些冲动,陆老爷子也曾在朕面前说,他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沉不住气,他认准的事非要完成不可。他这么去得罪东王,还不遭来报复?”女皇听完法亦的奏报,有些感慨道。

    法亦道:“东王似乎并无报复之意。”

    “哦?”女皇微微惊讶道,“师妹是从何看出?”

    法亦将在东王府别馆看到的情况说了下,表示现在韩健正在安排人手收拾府院,好像是要受了这哑巴亏的意思。

    女皇听完这些,心下有些疑惑,她很清楚韩健的为人脾性,韩健也是那种不肯吃亏的人,若是能令韩健吃亏的,那一定是韩健自愿吃亏。韩健肯为一个得罪他的门阀世家子弟而吃亏?

    “可有查出是何人向廷尉府举报?”女皇问道。

    法亦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女皇想了想,突然一笑道:“那多半就是东王自己了。”

    “嗯?”法亦微微蹙眉,有些听不太懂女皇的话。

    女皇笑道:“看来师妹还是不太了解东王,这小子,做事从来不拘常理。想来能让陆言相信东王府真会藏着钦命要犯,也只有东王自己有此能力。”

    法亦问道:“那东王目的为何?”

    女皇笑着摇摇头道:“可惜朕也看不懂啊。东王做事,有时候就是太自我,不过考虑倒也周详,用不着朕去担心。另外,让师妹你去查,那些逃犯现下的下落,可有眉目?”

    “回陛下,只追查到其中一人,目前是在李阁老的府上。”法亦道。

    “李阁老?”女皇神情严肃了些许,也有些无奈道,“没想到李阁老这样的三朝老臣,也会被北王所收买。其他人呢?”

    法亦再摇摇头,道:“还在查。”

    女皇微微沉吟,以她对洛阳城的掌控,应该大小事情都不能逃出她的眼线,但近来韩健让西凉旧部的人劫走那批囚犯之后,这些囚犯就一直下落不明。就连那些神通广大的乱党也没此等本事。

    女皇想道:“应该是健儿把人藏起来,可为何现在这些人又有人现身?”

    联系到刚发生的廷尉府去东王府搜查一事,女皇心情突然紧绷起来。难道说东王准备把北王逼上绝路,准备在这么一个外敌入侵的时候将北王逼反?

    “师妹,你去盯着东王,别让他作出任何出格之事。”女皇突然吩咐道。

    “是。”法亦恭声领命,转身出门外。

    法亦一走,女皇马上召新任的护卫所都尉周彻进宫。随后于当晚,洛阳城外城门全部封闭,同时朝廷下榜文,洛阳闭城门三日,直到朝廷再有政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送功劳

    洛阳城门关闭三天的消息,韩健在第二天早晨才得知。当他听到这消息后,第一反应是女皇大约已猜到他要做何事。女皇并未阻止,却作出应变反应。

    一些事用不着女皇提醒,韩健也明白,这是一次没有退路的计划。计划的实施,将把北王逼上不得不谋反的道路,长久以来朝廷都跟北王保持平衡对等的关系,将在此时,这种平衡对等关系将被他打破。

    虽然知道前路凶险,但韩健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趁着上午未过,韩健便亲自带人去往廷尉府。在街路上,韩健已经能感觉出洛阳城中有丝冷清的意味,因为普通百姓也不知朝廷为何要封锁城门,城中流言四起。有的说鲜卑人已经打过来,已经到黄河边上,随时都会南下。也有的说,是乱党四起,朝廷又要在城内大肆搜捕乱党和刺客。流言四起之下,洛阳城中百姓大多都躲在家门中不出来,平日里热闹的街市也少有摊贩和百姓,倒是一些粮行盐行因此又大赚了一把。乱事当前,商贾总是能嗅到商机。

    韩健到廷尉府前,廷尉府却很热闹。新任廷尉府少府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下面的衙差和属官也跟着三把火,每个人都想在新上司面前好好表现一把,令上司刮目相看。

    将要进廷尉府门,韩健见到了林詹。林詹上前见礼,他对昨日带人搜府的事很歉意,却没推脱责任。

    “林兄言重了。”韩健笑道。“职责使然,此事连陆少府做的也没错。”

    林詹也没想到韩健会如此大度,他忧心忡忡一晚上,生怕韩健不会原谅于他。对于韩健的提拔之恩,他还是十分感激的,他对陆丰宁要搜查东王府别馆也有看法,但他毕竟是属官做不了主。

    韩健笑着对林詹说了两句,转而问道:“陆少府现在何处?”

    林詹以为韩健是来找陆丰宁算账的,脸上略有难色,却指了指后堂。韩健在廷尉府办过案。对廷尉府府院内的架构也很了解。当下不用林詹指引。韩健便带人亲自往后堂去。

    不但韩健对廷尉府熟悉,廷尉府的衙差对韩健也很熟,见到韩健来,想到昨日刚把东王府别馆折腾一番。这些衙差不管是否亲历昨日之事。都面带谨慎闪开。生怕韩健怒火连累到自己。不过韩健却非来找陆丰宁计较什么。直到后堂前,才有一名小吏闻讯出来迎接,态度有些回避。

    “东王殿下。您这是……”那小吏在韩健办案时就曾在旁辅助,对韩健雷厉风行的脾气很了解。当时在审贪污案时,东王连问都不问直接就打,打的还是朝廷命官,满朝上下,换做谁都不会有这般气势。今天东王来,来者不善,他已经在为自己被派出来挡驾而感觉悲哀。这要是东王动起怒来,他还不是要背锅?

    “陆少府可在内?”韩健笑问,“本王来,找陆少府有事。”

    小吏支支吾吾道:“回殿下,陆少府他……他有事,可能要晚些时候回来。”

    韩健一听就知道此人是在说谎,这大上午的,以为人人都是他,可以不用到衙门坐班?若陆丰宁真不在,在外面时林詹就说了。

    “那本王进去等候便是。”韩健说着,也不顾那小吏阻挠,直接往后堂硬闯。却还没进门,却见陆丰宁黑着脸迎出来。

    陆丰宁像是早就知道韩健来找他算账,见小吏阻挡不成,便亲自出来迎接。态度上,陆丰宁倒也不似昨天那般无礼,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东王前来,可是改变主意,要在下上门负荆请罪?若然如此,东王只管派个人来通传一声便是,在下言出必行,何劳东王亲临?”陆丰宁黑着脸看着韩健说道。

    韩健笑道:“陆少府误会了,其实昨日之事,本王十分理解陆少府所为,也并未怨责陆少府。只是之后,本王也派人去追查了此事,获得了一些有用的情报,不知陆少府可否采纳一二?”

    “情报?”陆丰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东王过来就是送情报?

    韩健继续笑着说道:“不知可否到里面说话?”

    既然韩健不是为私仇而来,陆丰宁也不好阻拦,便作出请的手势。韩健与他前后脚进了廷尉府后堂。韩健也不着急说,等坐定,下面的人把茶奉上来,韩健才悠悠地将“情报”一一道来。

    这些情报,不过就是逃犯藏身之所。当韩健说出涉及到窝藏逃犯的官员府邸之后,陆丰宁差点拍案而起。在陆丰宁看来,东王这是有意来消遣他。

    到最后,陆丰宁还是坐不住,起身怒气冲冲道:“若然东王对在下昨日冒犯之事耿耿于怀,只管让在下赔礼道歉便是。何故拿些事来为难在下。”

    韩健故作不解,问:“你这么说,本王也有些听不懂了。本王亲自前来向陆少府禀告案情,如何是为难?”

    陆丰宁冷声道:“东王所提的这些大臣,都是我朝重臣,他们的府邸如何可以轻易搜查?东王要报复在下,直说便是。”

    韩健不怒反笑道:“陆少府所言差矣,同为人臣,自然该懂得何为为国分忧。陆少府昨日到本王府上,本王虽然心有恼怒,却也知陆少府为社稷分忧,才不顾人言到我府上搜查。本王与陆少府之心一般,都是想替陛下找出那些危害朝廷社稷的毒瘤。陆少府如此怀疑本王,未免有些小人之心。”

    “你说我小人之心?”陆丰宁态度极为无礼道,“如东王昨日所言,今日在这些同僚的府上,若是寻不到逃犯当如何?”

    “寻不寻的到,陆少府只管先寻个一两家,先上门搜一番便可。若然符合,那陆少府只管再继续搜下去,从小官府邸搜到大官府邸,这样陆少府不就不会被女皇怪责?”

    韩健说话说的很轻蔑,就好像在给陆丰宁“支招”,支的倒是好招,柿子先找软的捏,捏他一两个,发现真的好捏,再逐渐挑硬的捏。

    陆丰宁想了想,这倒不失是个好办法。虽然东王有可能是来报复他,给他出难题,但不可否认,东王也许说的是实情呢?若然他不出手,东王去向女皇请奏,自己去拿人,而且还真拿到了,事后女皇怎么都会追究他的办事不力。

    “那在下就先依东王所言,派人先去几名同僚府邸查验。”陆丰宁心怀谨慎道。

    既然要选,自然先选最微不足道的官员。好在韩健也给他准备了几个软柿子给他捏。

    “那是否需要本王同行?”韩健笑问。

    “最好……还是一起……若是寻不到人,东王也不可说是在下不办事。”陆丰宁想了想道。

    韩健心说这陆丰宁倒也不笨,要是一会陆丰宁去搜真搜不到,他还可以说这都是东王所授意,把责任推个干净。到时陆丰宁也可以在他韩健面前耀武扬威一次,证明韩健的情报是假。

    “陆少府不怕本王抢了功劳?”韩健再问。

    陆丰宁微微皱眉,这话他听不懂了。难道是确有其事?

    陆丰宁心道,这怎可能是确有其事?东王岂会如此好心,若确有其事,东王早就亲自进宫向陛下禀报,能将那么多在逃逃犯和窝藏他们的官员一并揪出来,何等的功劳,会让给刚得罪了东王的他?

    “东王未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丰宁回敬了一句。

    韩健笑而不语,这陆丰宁还真是冲动非常,也蠢的非常。自己身为东王,可能亲自上门来提供假的情报自打脸?他就不想想,一个陆丰宁再显赫,那也只是一个门阀世家的少主,而他却是江都六郡十七州的藩王。

    陆丰宁这次应韩健所“请”,去搜府,并不是显得十分重视,只带了二三十名衙差,加上韩健的随从,一共有四十多人。

    临出发前,韩健笑道:“到了地方,陆少府先派人进去搜查,在下只管带人在外等候。”

    正在跟手下拿通缉逃犯画像的陆丰宁语气不善道:“知道。”

    一行人一起走,很快到了第一家,也是城中一个礼部郎中的府邸。这礼部郎中姓宋,本身在朝中也无深厚背景。陆丰宁觉得来搜搜也无关紧要,正值乱党案频发,他身为廷尉府少府,来搜一名朝廷大臣的官员本就不合法,但他却也仗着自己的出身,有些有恃无恐。

    主要他还是想尽早堵上韩健的嘴。

    在来之前,韩健早就让洛夫人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盯着“窝藏”了逃犯的官员府邸,在确定逃犯进府之后仍旧没出来后,韩健才觉得没问题,与陆丰宁一起过来。

    到宋府门前,韩健不进内,陆丰宁看了韩健一眼,眼神中有些轻蔑。不过他很快恢复自然,对手底下的衙差指了指门,衙差还很客气地上去敲门。

    等宋府的人开了门,衙差们便没那么好相与,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往里闯。

    韩健心说,还真是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这陆丰宁上任才一天,廷尉府的衙差便这么肆无忌惮。这应该也是陆丰宁上任伊始对手底下的人“特别教导”。

    陆丰宁并未亲自进去,而是在外跟韩健在一起。他本以为里面搜了也白搜,却没想到衙差刚进去不到一炷香工夫,便押着一个脸上有伤,精神萎顿的中年男子出来。对比画像一看,却正是逃犯不假。

    此刻,陆丰宁的心彻底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战前夕

    搜查第一家宋府,就搜出逃犯,陆丰宁心有震惊之外,觉得这可能只是巧合。但在接连搜了几个府邸之后,或搜出被藏匿的逃犯,或在井里发现刚被杀尸体尚未腐烂的逃犯尸首,陆丰宁才知道这次东王并非带他出来逛花园。

    陆丰宁已来不及去想为何会有如此多逃犯就这么巧被东王调查出藏在这些大臣的家中,他调集了整个廷尉府的衙差,按照韩健所给的线索,挨家去搜查。

    而在此时,韩健得到消息,女皇派人去东王府别馆传他进宫叙话。

    韩健当时就想,坏了,陛下要加以责难了。这事毕竟他事前没跟女皇商量过,甚至连气都没通过,可说是他一意孤行的结果。韩健倒也不后悔,在他看来,事情只要结果,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陆少府,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阁下来做。”韩健临别前对陆丰宁道,“本王奉陛下之命,进宫。”

    陆丰宁本来一股脑在搜捕逃犯,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捅娄子了。捉拿逃犯是他廷尉府的职责不假,但他搜的却是大臣的府邸,而这可不是廷尉府随随便便可以擅自做的事,一般来说,就算廷尉府要搜查某家大臣的府邸,也要有奉查司甚至是皇帝的谕令。

    本来陆丰宁可以停手,不再搜查下去,以目前的结果先去呈奏女皇,再由女皇定夺。但陆丰宁心想既然做了,不如直接做到底。开弓没有回头箭,来个先斩后奏,免得其他窝藏了逃犯的官员将逃犯转移走。

    “继续搜查!”陆丰宁继续下令道。

    韩健带人直接往皇宫方向去,到皇宫应天门外,大太监卢绍坤已经等的有些着急,见到韩健,卢绍坤赶紧迎过来。

    “殿下,殿下,您这是去哪了,可急死老身了。”卢绍坤一脸紧张之色道。

    “卢公公见谅。在下有事在外面做。不知卢公公去府上传召,还请见谅。”韩健一脸淡然回道。

    卢绍坤打量了韩健一眼,他很清楚韩健做什么去了,现在洛阳城被韩健和陆丰宁搞的满城风雨。女皇派他去传召他又找不到人。他很担心怕出什么事。

    “殿下赶紧随老身去见陛下。”

    卢绍坤匆匆带着韩健进宫。直接去了烨安阁。到烨安阁内,女皇端坐在案后,整个烨安阁只有女皇一人。女皇见到卢绍坤和韩健进来。未等韩健施礼,直接挥手让卢绍坤退下。

    等卢绍坤退下,烨安阁只剩下韩健和女皇,女皇一拍案桌,喝道:“东王,你好大胆子!”

    韩健躬身行礼,却未跪。他能觉出,女皇这是怒了。至于是真怒还是装怒,还不好判断。

    “陛下息怒。”韩健嘴上说着套话,内心没有一点悔罪的意思,“陈如此做,不过是尽人臣之本份,助朝廷缉捕要犯。”

    “缉捕要犯?”女皇怒不可遏的模样,起身立在案后,喝道,“你可知,你如此做有何后果?”

    “臣知晓。”韩健道。

    女皇怒道:“你不知晓!你如此做,会令多少臣子身败名裂,将他们逼上绝路?”

    韩健语气不卑不亢道:“但臣同样也知晓,这些臣子非我族类。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他们不身败名裂,也只会是逆臣的忠臣,而非朝廷忠臣。”

    “你才几岁,朝政的事,你又懂得多少?你这么做,可有想过后果?”女皇目光简直如同利刃一般,直接刺向韩健。不过韩健立在原地,巍然不为所动。

    韩健心想,后果?后果不过是将北王从先皇在世时就开始苦心部属的京城势力连根瓦解,令北王恼羞成怒,要么夹着尾巴做人,要么直接造反。这不正是你身为皇帝所追求的效果?

    韩健没说话,女皇也突然沉默。

    女皇在烨安阁内来回踱步,好像很徘徊也很为难。韩健立在原地,连头也不抬,只听女皇轻盈的脚步声在他面前来来去去,这种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了很久。

    最后是女皇开口打破了沉默:“东王,你先回去罢。不管朕以前待你如何,从现在起,洛阳城大小事情你不许再有任何的插手,过几日,朕让你回江都。若是你再不听朕的嘱咐,莫怪朕不留情面!”

    “是,陛下。”韩健很淡定回了一句。

    “你退下罢。”女皇道。

    韩健什么话都没说,退出烨安阁。在烨安阁前,卢绍坤有些惊讶地打量着一脸平静之色的韩健。韩健很客气地跟卢绍坤行礼作别,然后便独自出了皇宫。

    在皇宫门口,韩健恰好碰上捉拿了不少逃犯,来向女皇呈奏的陆丰宁。陆丰宁也没想到会在皇宫门口碰上韩健,陆丰宁最后还是想明白了,有些大臣的府邸他还是不能擅自去搜查,只是派人将那些大臣府邸围住,然后来请旨。

    韩健与陆丰宁擦肩而过,同样是什么话都没说。

    韩健离开皇宫后,也没回东王府别馆,直接去了清虚雅舍。清虚雅舍内,司马藉和阮平已早一步到了,除了他二人,还有不知城中发生什么情况的黄烈。

    “少公子,回来了?陛下怎么说?”司马藉见到韩健,匆忙迎上前问道。

    此时因为城门封闭,而城中又有廷尉府的人到处在搜查大臣府邸,以至于清虚雅舍内冷冷清清,连饭点都没人来光顾。

    “没说什么。”韩健语气平淡,直接在窗前老位子上坐下,这时候阮平起来给韩健倒了杯茶。

    一边的黄烈道:“听说廷尉府在城中搜捕逃犯,抓了不少?”

    “是。”韩健一笑,看着黄烈,“黄公子消息倒挺灵通。”

    “灵通什么呀,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有耳朵就能听到。不过听说,这次窝藏逃犯的都是朝中大臣,这事……小不了,韩兄,这事……是不是昨天司马兄跟我说的?”

    一旁的司马藉撇撇嘴,笑道:“哦,不是一回事。少公子,现在贪污案是不是彻底告一段落?”

    “嗯。”韩健喝杯茶,点点头。若是说之前贪污案只是揭发了一半,而压下另一半,现在贪污亏空案算是彻底结束。

    只是结束的场面有些轰烈,而代价也有些大。

    “若我所料不错,鲜卑人,该南下了。”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啊?”黄烈大吃一惊道,“韩兄,你这话,从何说起?鲜卑人要杀到南边来?杀到哪?会不会过黄河?咱要不,一起离开洛阳?”

    司马藉不屑道:“要离开你离开,哪会比魏朝的都城还要安全,那些鲜卑的蛮子,擅长的是马上作战,平原的草地上来无影去无踪,你让他攻一下洛阳城试试,没个一年半载的,他连个城门都攻不进。”

    黄烈听的一脸苦笑道:“一年半载?那城里……不是要饿殍遍野?”

    “没那么夸张。”韩健抬头瞅了司马藉一眼,道,“鲜卑人就算南下,也不会杀到黄河南边来。而且,真正来的可能并非鲜卑人。”

    这次连司马藉也听不懂了。司马藉问道:“少公子,你说是何意?”

    “哎!”韩健叹口气,他突然也觉得有些累。

    在平息贪污亏空案中,他可说是当了一次彻头彻尾的坏人,什么脏活累活都由他做了,到头来还被女皇一顿训斥。至于女皇是真训斥他还是只是做戏,他现在不想去想了,他知道,下一步要面对的很可能是北王的狗急跳墙,直接作乱。也就是说,接下来局势仍旧是一团糟,不会令他轻松。

    可偏偏,女皇让他什么事都不要管。

    韩健想,这样也好,也许北王兵临城下的时候,女皇自然就把我想起来了。就算北王能趁乱带兵南下,也进不来洛阳城,因而北王在洛阳城中的势力,经过这几次韩健的虎口拔牙,已经被拔的差不多。只要一切顺利,女皇平定北王的叛乱还是比较容易的。

    韩健同样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掉以轻心的时候。西王也蠢蠢欲动,如今女皇可算是孤军奋战,杨曦去了南齐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要是女皇出点差池,那魏朝很可能会四分五裂。

    司马藉见韩健不语,问道:“少公子,下一步我们怎办?”

    韩健微笑着摇摇头,道:“暂时可以先放下事,轻松几天。书局那边不是已经把设备弄好了?趁着这几天时间,印些东西出来。”

    “印书?”司马藉有些不解,“连环画卖的是挺好,不过刚又印了一批,怕是没那么急吧?洛阳城看书的人多,这么一乱,也没几个人会出来买书看了。”

    韩健微微摇头道:“不是印书,是些别的东西,现在就不多说了,回去跟你相谈。”

    韩健想,既然女皇不允许他再抛头露面,那他就先退居幕后,先为舆论战做点基础。下一步北王若是谋反,那两边都肯定会极力争取民心,会将自己树立成正义的一面。韩健现在把书局做大,就是为有朝一日为舆论战做基础,普通的百姓通常都是人云亦云的,很容易被舆论所左右,而他正是要做主导舆论的那个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主仆关系

    女皇虽然召韩健进宫,将韩健训斥一顿,却未直接阻止廷尉府对逃犯的追捕。女皇甚至派奉查司介入调查,派出刑部和慎刑司接手案件,一时间洛阳城内风声鹤唳。

    不过原本洛阳城门要封锁三日,却在第二天,城门悄然打开,城内的秩序也逐渐恢复正常。所有百姓间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在城内秩序大致恢复正常之后也烟消云散。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朝廷抓人是朝廷的事,无关平常百姓。鲜卑人的犯边还是在犯边过程中,也没涉及到黄河两岸什么事,地处在黄河南岸的洛阳城,仍旧是魏朝的都城,北方繁华之所在。

    倒是韩健,几天时间里安静地做一个闲人。外面的事他也不去问,反而专心打理起他的三国书局,把油墨和印刷的工艺进行一番革新,就好像随时准备印下一册的三国连环画一般。

    几天时间里,韩健倒不是闭门造车什么人都不见。一直以来都神神秘秘的洛夫人,几天都出入三国书局,随时听候韩健的调遣。

    作为西凉旧部在洛阳城中的财政专员,洛夫人手上不但有钱,而且有人,这两样东西都是韩健所稀缺的。韩健作为东王,不缺银子,也不缺人手,但他的根基是在江都,并不在洛阳城。他在洛阳城可说是什么都缺,现在洛夫人恰好是对他很好的查漏补缺。

    洛夫人之所以对韩健的吩咐言听计从,其实她也明白过来。如今西凉旧部内部权力争斗频繁,她想得到什么也难,反而不如投靠东王。只要东王助朝廷扳倒了北王,下一个被扳倒的就是西王,到时西凉旧部复国就会有望,那她就很可能会是西凉复国的“首功”,按照韩健所言,她能当女皇也说不准。

    身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商贾,洛夫人很清楚权力的重要性。她若是得不到权力,就算钱再多。人再多。也只是别人眼中的棋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只有自己掌握了权力,才可以掌握命运的主动。而韩健。就是一个可以给她权力的人。她能感觉出。东王虽然年轻。但做事即为狠辣,也很会收买人心,将来东王得势。绝不仅仅把势力缩在江南一隅,洛夫人甚至觉得韩健有一统天下的能力,到时她便可以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甚至可以独立出去当她的西凉女皇,只是当魏朝的藩属国。

    这几日时间里,韩健很轻松。他也很少会出去走,只是会呆在书局里,找张椅子坐着,写写画画,累了可以歇息一会,有雯儿悉心地揉肩捶腿,甚至可以招呼大西柳抱着琵琶给他唱上一曲。

    韩健很想让大小西柳同时为他一人献艺,可小西柳在刺杀西王受伤之后,一直未再露面过,后来韩健问洛夫人才知道小西柳出去办事去了,未在洛阳城。至于办什么事,韩健没详细询问,韩健给了洛夫人足够的私人空间,并不是事事都要问询清楚。这点也让洛夫人感觉到踏实和放心。

    在廷尉府追拿逃犯的第七天,韩健仍旧在书局里,他坐着写了半晌的东西,让雯儿揉着肩,欣赏了大西柳的琵琶弹唱。韩健兴致很好,甚至还对大西柳的弹唱作出一番“指点”,这让大西柳感觉到几分尴尬。大西柳名义是一名歌姬,但她从来不觉得当歌姬是她的“正职”,现在韩健却在她做“正事”过来听候调遣的时候用琵琶弹唱,让她觉得有些尴尬的同时,也有些难堪。她很想质问韩健为何这么轻视于她,但她只是想想,不敢真的问出口。

    “少公子觉得西柳的弹唱,可是还能入耳?”

    韩健指点完大西柳的弹唱,一旁一直侍立的洛夫人笑着问询道。

    韩健满意点点头道:“倒是不错。”

    洛夫人道:“若是少公子局的满意,不妨留西柳在身边伺候着,随时可以为少公子弹奏,解解乏。”

    洛夫人说完,大西柳脸色大窘,连韩健也瞅了眼洛夫人。这洛夫人,分明是在“暗示”,可以把大西柳留在身边“为所欲为”。

    “不必了。”韩健一笑道,“西柳姑娘是做大事的人,还是留在洛夫人身边比较合适。”

    听到韩健如此说,大西柳总算松口气。在她看来,若是让她日后在韩健身边端茶送水甚至还要陪笑,那还真不如让她去死。

    洛夫人听到韩健的话,脸色却有些失望,似乎在想做的哪点令东王不太满意。

    韩健幽幽道:“洛夫人,我在京城中,人手很少,现在陛下又明令我不许插手任何朝事,若没有夫人的帮助,恐怕我什么事都做不了。洛夫人可是个做大事的人哪。”

    洛夫人紧忙道:“少公子谬赞,能为少公子效力,实为妾身的荣幸。”

    韩健微微一笑,问道:“洛夫人,前几日让你派些人手,却黄河北面调查的事,可有消息?”

    “正在查,派出的人大概有四五十人,都是很有经验的斥候,得到消息,他们会飞鸽传书回来。”洛夫人道。

    “嗯。”韩健满意点头,“一直在让洛夫人为我在做事,实在歉意。等过了此事,我会帮夫人你做件事,互利互惠。”

    “少公子客气了,妾身做事,岂敢求回报?”洛夫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想知道韩健到底要帮她做什么。她实在也想不到韩健能为她做什么。

    现在她最希望的就是西凉能复国,西凉不能复国,把西王给杀了效果也差不多。不过这两样事,东王显然暂时不会帮她。

    韩健没明言,他把刚写好的底稿交给大西柳,让大西柳出去转交给外面负责印刷的师傅。

    韩健起身,活动一下筋骨道:“不易,经过这几天忙碌,总算把要编写的册子编完了,下一步是印刷和散发,到时还免不了要夫人你帮忙。”

    “是。”洛夫人行礼道。

    “夫人没事的话也先回去吧。”韩健说完,凑近洛夫人低声道,“夫人,我听闻你们西凉旧部的一些人,这几天刚到洛阳城来。若是你见了他们,让他们低调些,不要随便乱走,想浑水摸鱼是没机会的。”

    洛夫人身体一震,本来她以为她不说,东王是不会知晓西凉旧部的人来洛阳城。此事她是才刚刚获悉,西凉旧部东支和西支的不少人趁着魏朝当下局势有些混乱,混进了洛阳城,想趁机闹些事出来。本来她是不能干涉的,而且这些人也没跟她打过招呼,不需要她去招待。现在东王既然说了,她就不得不去见见这些人,提醒他们一番。这些人再怎么说也是西凉旧部的人马,若是他们出什么事,除了是自损兵马,还会令西凉旧部跟朝廷走向对立,这跟他们暂时只跟西王对立以及要复国的意向不符。

    虽然名义上西王是朝廷的臣子,但现在关中地区,有一半地方已经成为西王的禁脔之地,西王做什么事也无须跟朝廷请示,这跟北王的情况很相像,两个国中国是朝廷所不容纳的。因而在剪除西王的立场上,西凉旧部甚至跟朝廷还有一些共通点,这个共通点本来也没有合作的可能,只是韩健收纳洛夫人的人手,提供了这样一种可能。

    “是,少公子。妾身知道如何做。”洛夫人恭敬行礼道。

    韩健笑了笑,没再多言便先离开。洛夫人送韩健走了,大西柳才迎过来,准备跟洛夫人一起回去。

    “干娘,您为何要将女儿送给东王?”出了书局,扶着洛夫人进了小轿,随行在小轿外的大西柳忍不住问道。

    “你懂什么?”洛夫人把小轿的木格子窗户打开,看着大西柳道,“你以为少公子说在洛阳城中没人,就真的是没人?”

    “干娘此话何意?”大西柳不解问道。

    “东王是主,我们是仆,虽然仆要听命于主,但少公子跟我们的关系跟一般的主仆所不同。留你在少公子身边,是想让你当干娘的一只眼,免得东王对我们事事了解,我们却对东王毫无所知。”

    经过洛夫人这一说,大西柳马上明白过来,洛夫人原本准备将她送给东王,是让她在东王身边做眼线,调查东王的消息回报给洛夫人。

    洛夫人一叹道:“东王自然能洞悉为娘的用意,若是她对为娘的用心有所怀疑,对我们日后栖身在东王麾下会有所不利。你替东王做事,也要懂得把握分寸,不要忤逆了东王的意思。”

    “女儿知道如何做了。”虽然大西柳听的一知半解,不过为了不让洛夫人担心,她还是很识趣说了一句。

    随着洛夫人和大西柳回府,书局里的热度也没冷下来,书局里的师傅和伙计在连夜赶工印刷韩健所编写的册子。而韩健则可以休息一下,回去做他想做的事,主要他还是跟顾欣儿的约会。

    这几天时间,韩健忙着一些事有些冷落了顾欣儿。这次他也是要回去好好补偿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大军压境

    韩健正从顾府接了顾欣儿出来,准备到城里走走。张行突然过来顾府门口过来奏禀,说是司马藉有要事过来。韩健皱了下眉,司马藉现在很清楚他跟顾欣儿在一起的时候不希望人打扰,应该很识相不过来。

    “欣儿,你等下,我先过去有点事说。”韩健对顾欣儿道。

    “嗯。”顾欣儿温驯点点头,她现在对韩健言听计从。

    韩健和张行到一边,司马藉很紧忙过来,在韩健耳边说了一句。韩健脸色跟着也沉了下去,本来他以为事情不会太大,当他得知消息之后,还是觉得事情有点大。

    鲜卑人南下!

    这跟韩健之前的推测相吻合,现在的形势或许并非鲜卑人突破了北王的防线而南下,根本是北王的兵马自己南下。这会打乱朝廷在黄河北线的军事部署,北王也会进入一种逼宫模式,那也就是谋反。

    “少公子,这是刚从北边过来的消息。”

    司马藉将洛夫人的人刚从黄河以北得来的消息纸条递给韩健,不管现在这消息的准确性如何,这已经说明北王和朝廷即将在黄河一线展开一场僵持。

    北王的兵马南下,应该不会直接渡过黄河兵压洛阳城,因为北王在洛阳城中的势力刚刚被拔除,北王很清楚在没有内应之下,他是难以叩开朝廷的洛阳防线。但北王也不会就此袖手,既然把兵马带过来,就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威吓一下女皇。而是不得皇位不罢休。

    虽然韩健早就推测到北王会铤而走险,但现在北王真的铤而走险,韩健还是有些没想到,因为北王现在做的事有些疯狂,韩健搞不懂北王的下一步将做什么。设身处地,韩健也没想过,失去了内应的北王如何敢如此进兵,难道北王在洛阳城周围还有什么特殊的布置不成?

    韩健无心再跟顾欣儿一起出去游玩,只好回去跟顾欣儿说明情况,等来日在一起游洛阳。

    韩健没有把真实情况告知顾欣儿。但顾欣儿却很理解韩健。韩健也没太隐瞒。只是说北边的战事有一定的意外情况出现,顾欣儿很关心地让韩健先回去。韩健与顾欣儿作别,将走,顾唯潘的轿子过来。停在顾府门前。

    “顾首席。”韩健跟顾唯潘打了个招呼。

    顾唯潘匆匆回府。也像是有什么事。韩健并非通过朝廷的渠道得知黄河以北的消息。韩健不知顾唯潘回府是否跟黄河北边的局势紧张有关。

    “你在?”顾唯潘下了轿,直接走过来,看了韩健和顾欣儿一眼。示意让顾欣儿先进府。

    顾欣儿行礼之后便进了府门,顾唯潘道:“陛下召枢密院和兵部的人进宫叙话,你可知此事?”

    韩健一笑道:“在下身在外面,如何知晓?”

    “那现在老夫告诉你了,你不知也知了。”顾唯潘神情冷峻道,“若老夫所料不差,陛下如此急着召枢密院和兵部的人进宫,可能与鲜卑人之事相关。”

    韩健点头,心说顾唯潘也不傻,能从女皇的一些举动中猜到目前黄河以北的局势有变。其实从鲜卑人犯边的事一开始,朝廷中对此事就多有议论,普遍的看法是,目前鲜卑人刚平息了自己内部的纷争,没有能力展开大规模的犯边,鲜卑人犯边最多只是劫掠,有的人也猜到这是北王借机向朝廷伸手要钱粮的一种方式。朝廷上下,对此次鲜卑人入侵的事并不是十分重视,主要是朝廷上下一致认为,只要满足了北王的胃口,这次的事会很顺利解决,不会到影响黄河南北两岸局势的地步。

    但没想到,局势还在不断恶化当中。北王似乎是“挡不住”鲜卑人南侵的步伐,其实这正也恰恰说明,鲜卑人跟北王是有所勾连的。

    “顾首席认为此事当如何?”韩健问道。

    顾唯潘沉着脸道:“行军打仗的事,与老夫无关,老夫能以为如何?不过你可记得,别去再触犯龙颜,陛下当下应该不会见你。”

    韩健笑着点点头,大概现在顾唯潘也很清楚他跟女皇关系很僵化,这是在变相提醒他,不要在这个敏感时期去管任何事,免得让女皇抓着他的辫子不放。

    “多谢顾首席提醒。”韩健心想,顾唯潘这么匆忙回府,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些也只是顺路的提醒。行军打仗的事,说是与上听处无关,可毕竟上听处有都监兵器司,也就是外界所说的军工所,顾唯潘回府大概也跟家里的老婆孩子交待一下,他暂时这些日子不会回来,至于小妾入籍的事要暂且先缓缓。

    韩健与顾唯潘作别,没回东王府别馆,而是先去了书局那边。书局里,洛夫人和大西柳一脸紧张之色已经提前过来,韩健进来,洛夫人便将北边最新得到的情况再次呈报,也让韩健了解到黄河以北的情况。

    “……少公子,若是没错的话,北王的兵马不日将杀到黄河北岸。”洛夫人最后说道。

    韩健点头,本来洛阳距离北方边关就不远,北王的人马借着鲜卑人南下的名义大局压境,也只是几天就可以陈兵到洛阳以北,这本身也在韩健预料之中。关键是韩健想不出北王将以何种方式来威胁洛阳城的防务,仅仅是大军压境,女皇和朝廷都是不会惧怕的,除非北王有什么致胜的法宝,否则北王前来,就是让女皇得悉他的阴谋,再是让女皇有充足的时间召天下的兵马来勤王,这对北王来说,实在不是一招好棋。可以说是一招臭棋。

    一定有什么环节是没有预料到的。韩健心里想,以东王的老谋深算,在洛阳城苦心布置这么多年,就算被韩健拔除一些势力,也绝不会倾覆,那也就是说,北王在洛阳防务中还是安排着重要的人手,能在北王大军压境时,给予北王足够的军事支持,甚至可以帮北王一举南下洛阳城,号令天下。

    韩健抬头看了皇宫的方向一眼,可惜现在皇宫方面没有任何消息,女皇在上次训斥他之后,已经多日没传召,也没新的指示传出来。这一切都好像预示着,他跟女皇之间的盟友关系已经破裂了。若真是如此,韩健也想不出留在洛阳城的意义,在一盘无法预料强大对手后招的情况下,韩健反而觉得,离开洛阳城回江都,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四道防线

    韩健跟洛夫人以及张行交待一些事情,匆忙回东王府,宫里传召他入宫的人也刚到。

    这并非女皇单独的召对,而是一次例行召对。凡是朝廷有大事发生,女皇会例行将在洛阳城周边的王公大臣召到皇宫商量事情,而韩健作为东王,也在传召之列。

    韩健奉诏进宫,直接进烨安阁,此事烨安阁内的大臣不少。枢密院和兵部的人占多数,而这些人中,韩健瞅了眼只看到一个熟人,这人跟他还有些“私怨”,是东武卫大将军孙少谦,也就是被林小云杀死的孙保的父亲。十二卫将军隶属于枢密院,如今鲜卑人南下,京城防务紧要,在洛阳城的十二卫将军也要到皇宫,听候调遣。

    女皇端坐在龙案之后,韩健到时并不起眼,韩健进来,枢密院大臣的奏报仍旧在继续中。韩健听了一耳朵,枢密院大臣主要在说魏朝黄河以北,河北等地各司各路的防御情况,哪里有谁驻守,地方守备军队和团练有多少人马。以韩健听的情况来看,朝廷想要以黄河以北地方兵马来阻碍“鲜卑骑兵”,近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韩健也很清楚,这些所谓的鲜卑骑兵,其实也就是北王的兵马,北王在谋反之前必然做了很多准备,河北各路的地方官肯定有被其收买的,在北王兵马声势浩荡地南下威震之下,河北地方军队也难以形成有效的阻击。

    魏朝的军队,有作战能力的只有四大王的兵马。而其中以北王的兵马最精良,不但是武器精良,同样作战经验丰富,朝廷军名义上是兵马充裕,但大多都是没有经历过实战的地方武装,就算是汇集起来,也根本斗不过北王。

    韩健得到“鲜卑人南侵”消息跟朝廷近乎是同时,同时洛夫人的人也证实了南下的斥候,并非是鲜卑人斥候,而是北王的斥候。那也就是说。此番南下的兵马已经是北王兵马无疑。这个消息要比朝廷目前掌握的消息要更加准确,韩健听枢密院大臣的奏报,其自始至终都在说鲜卑人如何如何,对北王一提。也是说让北王的兵马断后。就好像枢密院的人根本不知道是北王谋反一般。

    连韩健都能轻易想到的事。枢密院这些在朝廷浸淫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官员会没有怀疑?他们只是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只要这层窗户纸一破,也就代表着朝廷要跟北王开战,也将意味着魏朝将会陷入内乱之中。如今魏朝之外可算是众敌环伺。内部的情况也不太安稳,这时候北王谋反也算是一个契机,朝廷不可能同时把西王、东王和南王的兵马召集过来勤王,因为这些兵马还要抵御其他外敌。

    韩健听着枢密院的人奏报着,心中却在想现下到底延宁郡王跑哪去了?延宁郡王刚负责护送钱粮北上,因为押送的是辎重,走的会很慢,算算日子不可能到北王地界。韩健想,难道延宁郡王就地把钱粮送给北王,直接投奔北王当北王的“忠臣”去了?韩健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韩健觉得出,延宁郡王是有野心的,而且智计很深,就算他之前可能帮北王在京城中筹集过钱粮,也未必肯为北王效命。延宁郡王可说是女皇和北王都驾驭不了的一个人物,他的政治立场会有些特殊。

    韩健想,延宁郡王会不会自己想当皇帝?

    在枢密院的估算中,这次鲜卑人叩关南下的兵马有六七万之多,这个数字也让在场的文武大臣忧心忡忡。韩健看到康王世子脸色好像很难看,似乎很担心自己的命运,然后他又很自然把目光瞟到韩健这面。韩健之前就觉得康王世子总看他有些不对劲,这时候也看过来,他是想干嘛?

    等枢密院的人奏报完,女皇微微点头,直接问道:“以目前鲜卑人的行军速度,估计几日可以到黄河沿岸?”

    女皇的问题问的实在太直接,以至于枢密院的人无法回答。之前枢密院的大臣说了半天,都是如何布置黄河北岸的防线,现在女皇似乎故意不提河北防线,直接问鲜卑人何时杀到黄河沿岸。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首先是黄河北岸是个笼统的概念,洛阳北面算是黄河以北,河套地区以北也算是黄河以北。这二者距离边关的位置相差千里之外,女皇到底问的哪个?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女皇问的是鲜卑人何时会杀到洛阳北面的黄河渡。

    再者是女皇问“以目前鲜卑人的行军速度”,这对枢密院来说,仍旧是个未能查明的问题。现在只知道鲜卑人南下,鲜卑人的兵马数量是靠猜的,到底鲜卑人是攻克了北王的边关防线南下,还是说鲜卑人通过一些方式绕过了北王的防线南下,这也有待进一步消息来确证。这时候提什么鲜卑人的行军速度完全是凭空猜想,加上河北一代有地方军队进行阻击,鲜卑人到底是直接直取洛阳,还是说一城一城地打,还说到头来只是劫掠一番不会到黄河一线来,都是未知数。综合上面一切,鬼才知道鲜卑人何时会来。

    枢密院的官员想了想后奏报:“短则十天,长则有一个月时间来筹备。”

    这答案多少令在场的文武大臣松了口气。十天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来准备,那时间足够在洛阳之北设立一道河防线,黄河作为天险,也是能够抵挡鲜卑人南下的脚步的。

    韩健听了却不由暗叹,枢密院的人未免有点自欺欺人。

    来的本就非鲜卑骑兵,而是虎视眈眈图谋洛阳城的北王兵马。北王为了今日谋反准备十几二十年时间,自然对河北一代的地方势力早就进行过渗透,北王选择的南下路线,必然是又快又不会受到阻碍的。若是以轻骑南下,不出四五天,北王兵马就可以陈兵在黄河北岸。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抵御北王兵马的渡河南下,而不是在河北做一些无谓地设防。

    黄河几番改道,如今的洛阳城就在黄河渡以南不到二十里,北王一旦成功渡河,那将直面洛阳城北城墙。

    四五天的时间,是韩健所预料中北王南下的最快速度。韩健知道这是最坏的估计,北王一般不会轻骑南下,因为这会暴露后背,给朝廷在河北的地方军可趁之机,就算北王可以收买一些地方官和地方军将,仍旧会有军队效忠于朝廷。尤其是朝廷在河北有几座军事重镇。北王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没有补给和后路的南下策略是不当的,这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北王兵马强盛,不需要这么拼。再者,就算北王敢轻骑南下,同样有办法渡过黄河天险,在没有辎重补给的情况下,北王要攻克一座坚实的洛阳城,那简直是痴人说梦的事。

    韩健大胆推测,若是北王真的轻兵南下,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北王有入城的方法,只要大军压境,洛阳城防线将不堪一击。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目前城防戍卫中,有北王的人,若真是如此,那就跟韩健所熟悉的靖难之役情况所雷同。

    韩健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北王在京城中的势力再怎么扫除,也总会有漏网之鱼。可现下女皇为求谨慎,已经将城防交给了一些值得信任的世家子弟手上,难道是北王事先收买了洛阳城内的世家?

    不得不防。韩健心想。

    女皇听到枢密院之人的回话,很不满意,因为女皇想的基本跟韩健所想的一样,河北防线在北王兵马南下途中不会形成什么障碍。现在重点就是河防线。

    女皇神色肃穆下旨道:“传令河北诸州县,黄河一线,伐木焚舟,片板不得下河,若有违者,以通番之罪论处!”

    女皇的命令可说是相当强硬,令在场的大臣也有些震惊。在这些大臣眼中,鲜卑人南下有四道防线,首先是长城的北王防线,再是河北防线,河北防线再怎么脆弱也有几座军事重镇,里面有屯兵,鲜卑人再怎么猖狂也不能不防备这几座军事重镇。第三道防线,才轮到河防。现在女皇对河防如此慎重,这些大臣就会想,那是否也代表着第四道防线,也就是洛阳的城防也要加紧戒备?

    “陛下,那河北地方……”枢密院的人再次请奏。

    女皇沉默了一下,道:“拟旨发往河北各地,坚守城池而不出,不可贪功冒进,以黄河防线为主。另外调安徽、道凌兵马往洛阳,加紧戒备。”

    女皇这么说,也就是代表着女皇将彻底放弃河北地区的外围抵抗。这是一种很危险的信号,这将意味着不管是鲜卑人南下,还是北王谋反,都会在河北畅通无阻。河北地方的百姓将会“遭殃”,是北王谋反情况还好,至少北王图谋的是洛阳城,不会对河北地方百姓下手,而鲜卑人则不同,鲜卑人南下主要目的是为劫掠,在进不得城又不会受到城中兵马滋扰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大肆劫掠钱粮和人畜,被鲜卑人劫掠过,那简直可以到千里荒野的地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越不过的天险

    女皇召集枢密院、兵部及在洛阳王公大臣到皇宫叙话,也只是例行问话。自始至终女皇都没特别问询韩健意见,韩健也没开口发言,以至于君臣二人好似形同陌路。

    在这次御前召对中,有一个人格外耀眼,便是新晋王爵的济王杨余。在杨曦被立为太子出使南齐之后,杨余在洛阳城中地位不减。这次洛阳即将遭逢战事,女皇特地把这个弟弟召来,委以重任,在布置黄河防线时更是让杨余事事亲为,大有令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取太子而代之的意思。

    女皇这么做,本无可厚非,因为女皇一直小姑独处云英未嫁,身边最亲近的只有两个弟弟,现在杨曦身在外,她无可倚重,让杨余出来挑大梁也在情理之中。但韩健知道,杨余虽然也算年长,在朝中也有些人脉,但做事能力上,杨余还有所欠缺,这样一个特殊时期,杨余很难肩负起保家卫国的重任。

    不过这又如何?人家是姐弟,他是东王,是个外人。韩健心里好像是嫉妒杨余,其实韩健对杨余的也没什么太深的成见,韩健所想的,仅仅是在女皇身处危难之时,在女皇身边出谋献策的是他韩健而已。可惜女皇不给他机会,还明令让他不许过问任何事。

    整个御前召对的内容,就是如何布置河防。在这方面,枢密院和兵部的人都很有经验,在出谋献策上也不用韩健劳心。御前召对一共持续了一个多时辰,韩健没说一句话。等他出来看看西边的太阳,天色尚早。

    来到皇宫里的人,似乎人人都在为布置河防的事而奔波劳心,只有韩健如同个没事人。韩健信步往皇宫门口走,一人速度却比他还慢,是安平郡主杨秀秀。他们二人走路的速度跟其他人快步而行形成鲜明对比,好像两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人。

    “安平郡主,请。”韩健被个人尾随着感觉不得劲,杨秀秀好像故意跟他杠上,他走的快。杨秀秀也适当加快脚步。他走的慢,杨秀秀便走的比他还慢。唐修修就是要在韩健身后一丈有余之外,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走。

    “东王客气了。”杨秀秀见韩健转身,脸上微微一笑。这笑容中带着几分轻松。跟前些日子哭着离开皇宫的她很不相同。

    嘿!外敌入侵。看来她心情不错。韩健心道。

    “是郡主你客气才是。”韩健笑道。“这般走,好像郡主是在下的根本一样,多不好意思?”

    杨秀秀就算心情不错。闻言也不由白了韩健一眼,不过她脸上随即又升起一丝笑容,道:“东王似乎对鲜卑人南下的事漠不关心,是说东王觉得,鲜卑人不会杀到洛阳城来?”

    “安平郡主千万别乱讲话,在下何时漠不关心?安平郡主你可上心过?”

    杨秀秀眉毛轻轻一挑,显得有几分得意道:“抵御外敌马革裹尸历来是你们男人的事,何时轮到我们小女子来操闲心?”

    韩健点点头,杨秀秀说的也算实话。虽然当下女皇当朝,女子地位有所改善,但说到底女子在社会上还是以男人附庸地位者的存在。在体力劳动大于脑力劳动的封建社会,男女的分工不同,也造就了这样一个时代,因而在古代提倡什么女权也是不切合实际的。在这个时空里,没有花木兰和穆桂英的故事,但还是有不少巾帼英豪的故事流传,当下南王府的千金杨苁儿便是如此一个“巾帼英雌”,说什么女子跟战场的事无关,那也是杨秀秀说辞而已。

    韩健被杨秀秀呛了一句,只当一笑,二人仍旧是一前一后往皇宫门口走,只是这次二人距离近了很多,杨秀秀只是走在韩健身后,鼻息可闻的距离。

    “安平郡主的婚事,看来一时半会不着急了?”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哼!”杨秀秀轻哼一声,今日她心情好,也全然因此。被韩健这么一说,她心情反而有些不太好了。

    之前她来皇宫,每次女皇都会问及她跟陆丰宁的婚事,催他们早日完婚。而杨秀秀对陆丰宁却并无好感,杨秀秀也算是很独立的女性,在父亲死后一直打理郡王府的一切,要照顾弟妹,她便想找个可以倚靠的男人。而陆丰宁在她看来完全是个“绣花枕头”。两人年幼便算相识,也算青梅竹马,杨秀秀深知以陆丰宁的能力,她嫁过去之后别说享清福,到时不但要她打理郡王府,可能连陆家的事她也要一肩挑。女强人未必喜欢当女强人,有时只是没得到小鸟依人的机会而已。

    “东王你似乎也到了成家立室的年岁,哦?”杨秀秀突然狡黠一笑,回敬了韩健一句。

    韩健微微摇头,这杨秀秀是那种不肯吃亏的女人,这点性格跟林小夙很像。

    杨秀秀毕竟已经年过二十,韩健在她眼中好像一个“晚辈”。杨秀秀跟女皇是平辈,在辈分上也就高了韩健一级。不过韩健并非姓杨的,他跟杨家也没什么血缘关系,这种“长辈”说法也是靠不住的。但不论怎么说,韩健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杨秀秀自认不论是持家还是人生阅历要比韩健这个东王多许多。

    杨秀秀回敬完韩健这句,心里想,以东王这么小的年岁,听到这样的话就算不尴尬,也该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吧。

    没想到韩健只是一笑,点头道:“嗯。到时在下摆喜宴,一定会请郡主过来喝杯喜酒。”

    “喜酒?”杨秀秀哑口失笑,这小子才几岁,就准备娶妻了?不过再想想,男子十六岁是可以成婚的,而女子过了二十还嫁不出去的,在这时代也算老剩女。

    不是韩健早熟。而是她嫁的晚。杨秀秀想,若是她要嫁的并非陆丰宁,而是其他什么人,也许她早就成婚,甚至连孩子都满地跑了。当初跟她同龄的世家千金,包括她的闺蜜,也早就嫁人生子,唯独她还单身至今。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宫门口,韩健说完便已经出宫,杨秀秀想再反击几句也没了机会。

    看着韩健的背影。杨秀秀也突然有些气恼起来。不知为何。她自从跟东王初次相见开始,二人便好似有仇怨一般,她觉得不骂韩健两句好像对不起自己一般。

    “这还真是奇怪,我跟这样一个小子计较什么?”杨秀秀有些懊恼地自语道。

    ……

    ……

    黄河以北。一支兵马正迅速南下。这支兵马星夜兼程。才用了三天时间。黄河北岸已近在眼前。

    日落黄昏,这支兵马停下来驻扎休息,准备第二日再南下。这是这支兵马从出发以来。第一次长时间的休息。所有士兵都意识到,可能明日将会有战事发生,他们要养精蓄锐一夜,准备来日的应战。

    兵马大帐里,一个四十多岁接近五十岁的男子,正在刚点起的羊脂灯前看着南边来的书信。此中年男子目光深邃,面带胡须,胡须却并不长,好像以前精心修过胡子,却因为连日来的急行军而无暇处置。他手头上的书信,好像事关很严重的事,以至于他愈看越怒,随着眉头皱起,脸上还是多了几道横纹。虽然他从老不承认自己老了,但他也的确是老了。有些事再不做,就将错过。

    “父王,孩儿刚得到……”大帐帐帘被掀起,一名年轻男子快步进来,边走便说着什么。

    中年男子一把抽出佩剑,当看清楚来人之后,他才把剑重新插回剑鞘之内。他脸上怒气很盛。

    “放肆!说过几次,无论在何处,都要遵循规矩!”

    “是,孩儿谨记。”年轻男子赶紧行礼道歉。

    此二人,年轻的正是曾代表北王出席过皇宫赐宴,并在赐宴上击退两名南齐剑术高手的北王世子杨科。而另一人便是他的父亲,北王杨儒。

    杨儒是女皇父亲杨涉的弟弟,也就是女皇的亲叔叔。

    当初在杨涉为帝时,就对北王严防死守,但因北王封地在北,且常年与鲜卑人作战,手上有兵有权,使得杨涉终其一生也无法将这个弟弟除去。杨涉得急病而死,他到死都怀疑是自己的弟弟给他下毒,因而他不敢将皇位交给幼子,而是将皇位传给女儿,并在宾天之前对女儿交待许多话,都是如何除去北王对朝廷的威胁。因而从女皇登基伊始,就已经着手准备对北王的一战。

    杨儒看了儿子一眼,低下头仍旧在看着书信,随口问道:“你如此着急前来,所为何事?”

    “回父王,刚从南边得来消息,朝廷已下令河北诸地,兵马屯城而不出,黄河伐木焚舟,片板不得下河。看来朝廷已经有所防范。”杨科在北王面前小心谨慎说道。

    杨科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很多疑,也很敏感,若非这次的事事关重大,他绝不会如此贸贸然闯进父亲的大帐中来。杨科并非北王的长子,在杨科前面还有不少的兄弟,在嫡系中,他也仅仅排行第三。他的两个哥哥,都是因为性格为北王所不喜,被生生剥夺了继承北王世子的机会,他也很清楚,若是自己不表现出“雄才大略”,也会被父亲所厌弃。那北王府嫡系一脉将彻底没落,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结果。因而从杨科幼年开始,就处处要强,不但学问滔滔,且武艺精湛,事事谨慎就是为了让父亲挑不出他的毛病。

    北王闻讯,脸上冷冷一笑,道:“以为阻断了黄河,就能令我三万兵马不能攻下洛阳城?她未免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杨科很清楚,此时父亲口中的“她”,便是如今魏朝的皇帝,也是他们本来应该奉为主的女皇。这次北王轻骑南下,甚至对他也没表露出具体用意,但杨科不笨,他知道父亲带兵马不是来追击什么鲜卑骑兵,因为鲜卑人只是在边境做了一番扰边的迹象之后便按兵不动,父亲是要谋反。尽管他提前已经猜到,但他知道父亲要直接攻打洛阳城,他还是有些不敢信以为真,难道父亲有制胜把握?

    北王雄才大略,本身疑心病很重,身边的谋臣不少,但大多都为北王所不喜。在北王眼中,天下人不会有谁比他还聪明,更不会有谁比他想的更深远。北王是只相信自己的那种人,因而连亲如儿子的杨科,都不知道北王的具体意图。

    “可是父王,如今朝廷有如此旨意传下,我们这么快进军,恐怕……难以渡过黄河……现在正值夏季,黄河水位……”

    “说什么水位?”北王喝斥道,“你懂什么?你以为为父会让三万将士趟水过河不成?只管做你的事便可,军中上下的调度安排,不能有差。”

    杨科感觉很无奈,甚至对父亲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现在明摆着是谋反,在他看来,黄河都过去,更何况黄河南边还有洛阳城的城防。光靠这些轻骑兵,就能叩开洛阳城的大门不成?

    不过杨科也知道,父亲既然有令,他就不能再多问,因为这会触怒北王。北王除了多疑,也是那种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人,他一直认为,母亲暴死不是因为得了疾病,而是因父亲在暴怒之下打死了母亲,因为他曾亲眼目睹父亲将一个私藏银子的小妾给活活打死。杨科的母亲从他小的时候,就对他父亲很惧怕,在杨科十三岁时,母亲暴死,而他连母亲的尸首都没见到,这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等杨科出了大帐,他不由自语道:“不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北王府嫡系一脉在我手上断绝,我不能让母亲多年隐忍所期求化为泡影。”

    想到被父亲发配到渤海的两个哥哥,杨科心中对父亲甚至有些恨意。但他同时也知道,若是自己的父亲这次谋反成功,那父亲将会是魏朝之主,而他也将顺利登上太子之位。太子可比一个北王世子要好上太多。

    本身杨科也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不希望再像一个奴隶一般在父亲面前抬不起头,当父亲身边一只听话的狗。

    “只是……到底如何才能渡过黄河……”这是杨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一样的会议

    五月底,洛阳城周围局势变得紧张,风声鹤唳随时要与鲜卑人开战的模样。

    韩健在烨安阁参与了布置防线的会议之后便回到东王府别馆,几日里深居简出,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五月最后一天,五月二十九深夜,洛夫人带大西柳秘密造访东王府别馆,带来黄河北岸最新的消息。北王的兵马,已经抵达黄河渡北大约六十里的昌地城,距离洛阳城不到百里。

    “陛下已于昨日下旨给南王,具体旨意内容尚不清楚。”这是张行的奏报。

    韩健的突然行动,不但打乱了北王谋反的节奏,也打乱了女皇的计划。在女皇的计划中,要等杨曦抵达南齐之后再与北王决战,这样会换取一个相对稳定得到外部环境。

    但现在杨曦南行不过半个月时间,还没走到江南北王就已经开始有所行动。女皇不得不倚靠南王在魏朝南部布置防线,防止齐朝兵马趁机浑水摸鱼。

    韩健能猜想,杨曦该去南齐还是会去,该与北王决战也不会停止步伐,只是朝廷方面由急变缓,会适当拖住北王南进的步伐,再逐步以河北各地的兵马阻截北王后路,令北王有来无回。

    “……目前北王以追击鲜卑人为名,随时会陈兵黄河以北,朝廷在河北一代仅有昌地进行了阻拦,昌地知州被北王以扰乱视听为名斩首于阵前。目前北王部分兵马驻守于昌地城内,北王世子则率领一部兵马正往黄河渡行进。预计在清晨便会抵达黄河渡……”

    河北的消息是由洛夫人亲自汇报的。韩健在内厅接待的洛夫人,在内厅里,除了韩健、洛夫人和大西柳三人,韩健仅留下司马藉、阮平和张行三人。

    如同韩健所言,他在洛阳城中缺少人手,能倚重的人不多,目前洛阳局势的骤然恶化,他也必须要作出选择,到底是走是留。韩健认为,目前对他最有利的选择。是想办法离开洛阳回江都。这么做虽然有贪生怕死之嫌,但却可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将来不管女皇还是北王夺得天下,他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二者都奈何他不得。到那时。执政者会暂时拉拢于他。然后再逐步试图将他铲除。

    韩健有条件离开,东王府在京城中布置的秘密渠道会让他轻松离开。但韩健不想走,因为走了。将代表他和女皇之间的盟友关系将彻底无法挽回,这是韩健所不愿的。

    现在韩健要帮女皇解决眼前的危机,就算不能直接出力,也至少留下,代表他与女皇患难与共。目前在东王府别馆内厅的这几个人,是他能调动的最后力量,也是他的智囊。

    “少公子,你可说说,北王的兵马真的会渡河南下?”司马藉听完洛夫人的汇报,见韩健许久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不由紧张问道。

    “会。”韩健毫不避讳说道,“北王来,自然要渡河,不然他来作甚?”

    司马藉道:“那我就稀奇了,现在朝廷已经下旨黄河沿岸的州府,伐木焚舟片板不得下河,北王如何渡河?”

    韩健沉而不语,一旁的洛夫人试探道:“少公子,北王是否会从黄河上游调拨船只?或者,黄河沿岸的州府,有北王的人,朝廷政令虽下,地方州府若是有违,北王仍旧有船只渡河?”

    韩健微微摇头道:“不会。目前朝廷在沿河已经布置了河防线,北王即便能找到船只,也不会太多,仓促渡河只会令洛阳和方兵马轻易阻截北王渡河,北王不会冒险仓促渡河。”

    “那……”洛夫人脸上也有些不解,她现在跟满朝上下,包括北王势力的人都在想同一件事,就是北王兵马就算能杀到黄河北岸而不遭受抵抗,如何能成功渡河威胁到洛阳城防线。

    韩健悠悠道:“北王无法渡河,正说明,他不需要渡河,便可夺得天下。他这次带兵南下,名义是追击鲜卑骑兵,意为勤王,他又未以任何名义谋反,是因他在此时无须谋反……”

    韩健的话显然违背了一些常识,令在场的众人都打量着他,希望韩健能作出详细解释。

    韩健正色道:“北王南下,意不在渡河,而在牵引朝廷兵马的注意,就算陛下对河北防务已然放弃,但仍旧派出洛阳城周围兵马,在黄河南岸布置河防。如此一来,洛阳守备空虚……战火并非燃自黄河沿岸,而是自洛阳城防务开始。”

    当韩健提及洛阳防务,令在厅里的几人都始料未及。

    在外界看来,洛阳城现在是固若金汤。不管是鲜卑人南下,还是北王谋反,光是河防线就形成天然屏障和阻碍,再有洛阳城高墙厚壁为堡垒,万无一失。

    但其实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之处。韩健从开始就意识到,北王之所以如此坚决地带兵南下而放弃后路,是因为北王还是掌控着局势。

    司马藉脸色有些紧张道:“少公子是说,目前洛阳城的防务有问题?问题在何处?护卫所?还是长安城周围的军队?照理没道理,这些兵马可都是听陛下号令的,北王调遣不动吧?”

    韩健一叹道:“北王谋反,在平常百姓眼中,这是天家之斗,不管谁做皇帝,他们照常可以过安稳日子。平常百姓如此,三军将士大抵也如此,现在就看军将的态度,若是北王试图收买洛阳防务各个环节上的军将,只要任何一环节出问题,那洛阳防务便会出现漏洞。以目前形势来看,洛阳城中最稳固的是皇宫戍卫,除此之外,其他环节都有可能被北王所收买。北王如此笃定而来,那就说明,出问题的并非只有一个环节。河防线出问题也有可能。”

    洛夫人道:“少公子一说。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是护卫所……”

    “嗯。”韩健点头,同意了洛夫人的说法,“护卫所前都尉冯青被打,案子到现在还是悬案,现在陛下调周彻为护卫所都尉。看似稳定的护卫所一环,其实问题很大。本身周彻并无行军打仗的经验,也无管理城防的经验,这是让一个经验尚浅的门外汉来管着一群豺狼,只要豺狼中有人生变,就会拉拢其他豺狼把周彻取而代之。北王兵马而至。城门大开,那洛阳城本身就等于不设防。”

    司马藉急道:“若然如此,那可真很危险。少公子为何不进宫跟陛下说说,让陛下早作安排?”

    “你以为陛下不知吗?”韩健道。“陛下心里其实清楚的很。洛阳防务处处是漏洞。与其等北王过了黄河,面对一座不设防的洛阳城,那还不如直接将北王阻断在黄河以北。缠住北王兵马。如此一来就算洛阳防务中有人有二心,没有北王兵马杀来,洛阳防务仍旧不会受到威胁。”

    一旁的阮平插话道:“少公子猜测或许有道理,但若是如此,陛下为何不直接以河北防线,来阻断北王兵马南下?”

    “因为陛下要拖。只有北王兵马贸然南下,陛下才有机会逐渐将其蚕食。若是北王稳扎稳打,一步步推到黄河沿岸,那大势已定,河防已起不了任何作用,洛阳防务再不起作用,洛阳将归北王之手。”

    韩健的意思很明白,虽然现在局势紧迫,但女皇还是作出了在困难局势下最正确的选择。就是以黄河天险加上河防线来阻断北王南下的步伐,然后试图以坚壁清野的河北地区地方守备军来跟北王打一场消耗战,令这场决战一直在河北地区进行,而不会将战火燃烧到黄河以南。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帮陛下铲除洛阳防务中的漏洞,令北王直接图谋洛阳城的计划搁浅。再趁北王率兵北返时,伺机将其击败……”

    司马藉听以后没有丝毫信心,反而很沮丧道:“少公子,咱哪有那么多人手?以前陛下还肯调兵给你,让你查案办案,现在陛下所有心思都放在北王谋反之事上,又不听你的进言。我看,还真不如离开洛阳南下,回江都,我就不信北王能直接带兵杀到江都去。就算杀过去,江都兵精粮足,北王的势力又渗透不进去,他也要无功而返。”

    司马藉的提议立刻得到张行和阮平的附议,连洛夫人眼下为难,似乎也觉得此为可行的办法。毕竟留在洛阳城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韩健现在孤掌难鸣,在没有女皇协助之下,做什么事都会很难。

    “其实不然。”韩健脸上露出个笑容,这笑容至少让在场的人内心受到些鼓舞。

    “什么?”司马藉一脸茫然。

    “我们在洛阳城中,尚且布置了一环。这一环看似微小,但在关键时候,却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面对眼前几人不解的目光,韩健轻轻一叹道,“林詹……”

    “少公子是说林右监?”司马藉不以为然道,“他只是廷尉府的一个右监,官再大手底下也只有二三百号人,那二三百号人也并非军将,而只是一群普通衙差。就算能派上用场,林右监上面还有个姓陆的,那姓陆的跟少公子有点过节,他肯定不会逆着陛下的意思,对少公子出手相帮。”

    韩健微微一笑道:“廷尉府在洛阳城防中,的确有些微不足道。但我们的目的,不是稳固城防,而是找出城防中的漏洞,那廷尉府的人手也足够。我们先不急着行动,一切看北王下一步的的动作再做决定,若然北王强行渡河南下,那我们可以直接离开洛阳,因为留在洛阳城也只会等死。不过这种可能性很低。”

    “呃……啊?”司马藉犹豫了一下,表示很不理解,“少公子是觉得北王不会强行渡河?他渡过河来,洛阳城对他是不设防的啊,他只要打过来就等于是能当皇帝了。他会不打?”

    “北王不是不想打,是他没必要打。”韩健道,“若我是北王,会陈兵江北,因为我知道朝廷兵马只会在黄河南岸布防,只要我不渡河,朝廷兵马暂时奈何我不得。我只要等洛阳城内部发生变乱,趁着朝廷自己生变,再跟洛阳防线的内应里应外合,一举渡河,这样天下就在我掌握。”

    “怪不得少公子说,这一战的第一仗会从洛阳城内打起。”阮平在一旁恍然道。

    “嗯。”韩健点头,“在外边的战事,廷尉府几百衙差起不到任何作用,但在洛阳内部的变乱中,廷尉府却至关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掌握洛阳内乱的确切时间,这样才会掌握主动。”

    司马藉想的比阮平多,此时他忍不住问道:“可少公子,现在就算我们知道洛阳将生内乱,通过廷尉府会有很好的奇效。但少公子敢肯定,林右监一定站在我们立场上?林右监这个人……怎么说,他跟以前或许不一样,他心在已经是廷尉府右监,他就算对少公子提拔有所感恩,也不敢擅自做主,跳过陆丰宁来帮少公子。这一个弄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谋反之罪。

    少公子,你说现在陛下都不太信任于你,你又何必冒风险去帮陛下?事情做不好,陛下连你也会怪责……”

    一旁久未作声的洛夫人也道:“少公子还是三思而后行。若然皇帝除去北王,下一步就会是其他藩王,而少公子也必在其列。若是陛下以此事为由,同时治少公子的罪,那是得不偿失。”

    韩健无奈叹口气,现在无论是司马藉,还是洛夫人,都有些太功利心了。

    的确以他的立场来说,帮女皇不如不帮。离开洛阳城回藩地隔岸观火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不知为何,韩健对女皇有种难以割舍的情感,尽管女皇近来对他态度转淡,但韩健心里还是十分想帮女皇渡过此次难关。就算女皇不领情,他也好像能完成心中的心愿,不至于给自己留遗憾。

    “放心,林右监那边自然会帮我们。他是什么人我很清楚。”韩健语气肯定道,“还有,助陛下平息北王之乱,此事也不容再议。”(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舆论导向

    六月初一,北王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北王世子杨科的率领下抵达黄河渡,与魏朝朝廷正规军隔岸对立。先头部队除了在黄河以北驻扎,并且开始布防,防止朝廷兵马渡河北上。

    到此时,北王谋反已经昭然若揭,洛阳城也于六月初一开始戒严,不但城门关闭,连街上也不许平头百姓行走。

    随后第二日,北王主力军也抵达黄河北岸,自此,朝廷军与北望军正式在黄河南北两岸对峙,一时间看不出北王将在何时以何种方式来渡河一战。

    几天时间里,皇宫内外也是戒备森严,女皇每日都要传召枢密院和兵部的人进宫,商讨河防线的组建和完备。以当下的情况看,朝廷的防线没什么问题,而主导建立防线的又是女皇的亲弟弟济王杨余,女皇对自己的弟弟又很信任,使得河防线从外来看,不会有什么破绽。

    女皇也下严令,没有旨意绝不许河防军将擅自带兵渡河与北王兵马展开硬碰硬的交战。为了防止有人“通敌”,女皇甚至下令将黄河南岸朝廷军的舟船也焚毁,等于是彻底阻断北王南下的脚步。

    女皇这么做,等于是将黄河两岸陷入封闭状态,枢密院和兵部的人对此也颇有意见,但当下女皇的布置大致上是没有错的,下面的人即便有小的意见,没未阻碍这项旨意的实施。到六月初三,整个朝廷的河防线已经彻底完备,济王杨余白天就在河防线。晚上回皇宫向女皇回禀,做事也很卖力。女皇对杨余所作也很满意。

    到六月初三白天,东王府别馆仍旧是一片风平浪静,韩健未作出任何动作。在这时候,朝廷也有人在盯着东王府别馆,他们的目的是为何韩健不清楚,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立场在这次权力斗争中至关重要,因为这涉及到魏朝东南诸郡州的立场。韩健支持女皇,会令北王接下来平定南方的道路很艰难。若是韩健支持北王……这种可能性连北王都没想过。若是韩健真支持北王的话。就不会一而再帮朝廷铲除北王在京城中的势力。现在外界想的多的是,韩健或许会选择中立,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作出决定。

    这似乎也是女皇跟东王关系僵化之后,把东王逼上这样一条中立之路。外界也会有人觉得女皇在这等时候。跟东王关系闹僵未免有些不智。但一些有心人也很清楚。东王虽然背后有东南郡州的支持。但在涉及到洛阳城归属这个大问题上,可说是i毫无用处。因为东王的势力并未延伸到洛阳城内。

    而也就是韩健这个“不可能对洛阳时局产生重要影响”的人,却在筹划着一次大的行动。这点不管是哪边势力都没料到。

    ……

    ……

    洛阳防线以河防线和城防两方面来组成。随着北王大军压境。朝廷河防线已经建立完备,只等北王渡河来检验这条河防线的坚实程度。

    与此同时,朝廷的洛阳城防也算完备。相比于河防,洛阳城防很简单,只需要把城门关闭,把护卫所的人马调上城头就已经足够。

    洛阳防线,侧重点不同。这次女皇以河防为主,以城防为辅,朝廷周边的正规军基本都调集到黄河一线,而没有调拨兵马进城。朝廷在城内所能倚重的兵马不过万,其中以宫廷侍卫和护卫所士兵为主,同时城内也有小规模的团练,加起来才几百人,也被同时调去守城。

    六月初三晚,女皇派出一支使节队伍,乘着小舟渡河北上。这支使节作为与北王正面谈判的代表,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质问北王南下的目的。

    女皇并未急着直接跟北王闹翻脸,北王本身也是打着平息鲜卑之患而带兵南下的,谁占有舆论上的主动会占据局势上的先导作用。女皇就是想以一种方式,来让北王承认这是图谋洛阳城的谋反行为,虽然这种谋反行为可能会花里胡哨地被披上华丽的外衣,但若是北王就是不承认,女皇平定这次的谋反也会师出无名。

    这时代的战争,很强求师出有名,讲求的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不管是北王还是女皇,都希望得到普通民众的支持。因而北王南下,可说是做到了对地方的秋毫无犯,就连进入昌地城,也只是杀了一个不开眼的知州,大军进城没有劫掠,也没有烧杀抢掠,一切都好像是北王真的是来追击鲜卑骑兵,而未追到鲜卑骑兵才陈兵黄河以北。

    女皇很希望,这次派出使节,能让北王自己承认是要谋反。但女皇失望了。

    使节渡过黄河,进入到北王营地,不但没遭遇到责难,甚至还受到上宾之礼。北王在与使节会面过程中,态度恭谨,完全是以臣子的身份来接待这些天子的使臣,这使得那些本就准备了措辞准备把北王痛骂一顿的使节哑口无言。不过在使节队伍中,有以“忠烈”为美名的博学鸿儒崔明礼。尽管崔明礼官职不高,并非出使的正使,但他还是第一个对北王发起质问,质问北王何以要置朝廷法度于不顾,陈兵黄河以北作出要南下强取洛阳城谋反的姿态。

    北王面对质问,态度毕恭毕敬道:“……崔博儒有所误解。本王南下,为的是平番狗,只是番狗狡猾,藏身在我魏朝境内而不得寻,本王为防止番狗南下滋扰我魏朝首府,不得已才陈兵于此,准备奏报了陛下,联合河北各州府兵马,将隐藏起来的番狗找出来,加以剿灭。”

    北王的话说的不卑不亢,甚至令崔明礼也很为难。现在北王就是不承认自己要谋反,就算是大军压境,北王只要一天没跟朝廷起正面冲突,就不能说他谋反。

    “再者。”北王续道,“本王为追击番狗,轻装简出,全都是普通轻骑,如此如何会是谋反?试问军中将士如何渡河?如何威胁洛阳?崔博儒还是回去跟陛下说,让陛下体谅老臣用心,派出兵马协同本王一起剿灭番狗才是正途。”

    到此时,崔明礼才知道北王老谋深算一切尽在其掌握。你没证据说人家谋反,人家就是死活不承认,你又能如何?一向以口才而闻名的崔明礼,也在北王面前吃瘪而回。

    到第二天,六月初四上午,崔明礼和一班使节回到洛阳城,面奏女皇。女皇在得知他们无功而返之后,也未加以怪责。怪只能怪这次北王谋反,所采用的手段不拘常规,如今无法给北王谋反定性,民众间怎么说还不好说,关键是唱词拖下去,河防线也难免会被北王发现漏洞,那才是朝廷真正的灾难。

    不过事情有很诡异的地方。

    就在朝廷拿北王没办法,而北王也洋洋得意以为朝廷拿他没办法,他的兵马将跟朝廷继续在黄河对峙的时候,六月初四晚上,洛阳城中突然出现了很多“小册子”,这些小册子,好像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似得。尽管城中已经戒严,廷尉府的人在到处巡街,仍旧没有察觉是谁将这么多的册子散步到洛阳内城和外城的众多地方。

    小册子并非是朝廷散发的,而是以“北王”名义发的。在册子中,北王态度极为嚣张地自认为天下之主,同时声称自己拥有三皇五帝的庇佑,是天下的正主,让所有百姓都对他顶礼膜拜,甚至他还自称是道家的祖师爷。

    这册子里的北王,除了狂傲,简直还是神经病,令信道为主的洛阳城民看了以后不免义愤填膺。很多民众自发走出来声讨北王谋逆的行径,在第二天,六月初五的大街小巷,有些百姓不顾廷尉府阻拦,走出街头开始声讨北王。而朝廷适当地并未对百姓加以阻拦,反倒有些推波助澜。

    舆论突然一边倒,不但令北王始料未及,连朝廷也没想到。朝廷彻查一番,短时间内无法查明小册子的来源,此时城中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在北王大敌面前,要彻查起来难上加难。

    虽然有人怀疑,这小子不是北王发的,而是为了抹黑北王而发,但他们同时也相信这册子不会是朝廷发的。因为其中有很多“大逆不道”的言语,这些可不是随便哪个人敢说的,而自诩为道家祖师爷这么无法无天的事,连女皇也不敢授意谁去做,除了北王自己吃撑了神经病之外,也实在想不出会有谁胆敢发这样的册子。

    但册子是怎么流出来,又如何在一夜之间遍布洛阳城,成了诸多人心中的疑团。

    小册子事件,令北王可说是怒火中烧。本来他以为自己在朝廷使节面前演了一场好戏,令朝廷奈何他不得,却偏偏,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里,有人竟然假借他的名义发册子。那哪里是在帮他收拢人心?简直是在害他。

    以北王的智计,也想不出会是何人干的。北王只能猜想,这是否是他在京城中的人,为了讨好他而作出的拍马屁之举?

    北王想,若真查明是谁干的,非将他大卸八块了不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夜(一)

    黄河两岸的局势仍旧僵持着,北王在得知洛阳城中发生的异况之后,暂且保持了克制,无进无退。朝廷在六月初五和六月初六再次派出使节队伍前去黄河以北北王营地交涉,这次北王却扣下使节,未对朝廷作出任何交代。

    北王突然进兵南下,使洛阳城内突然变得萧条。若非洛阳城四面围墙城门紧闭,或许逃难的百姓早就涌出了城。尽管朝廷接连几日都派人到城中各处去安抚城民,但收效并不大,在战乱面前百姓是很惧怕的,不管这到底是否天家正统的争夺,不管战争是否针对百姓,百姓们心知,只要有战争就会有死亡,就会有尸横遍野饿殍满地。

    为了令城中局势彻底安抚下来,女皇下旨,召城外一支戍卫军队进城。普通百姓只知道有军队进城,是哪路军队,有多少人马,由谁率领,不但普通百姓不知,连朝廷里的大臣很多也不知晓。韩健和洛夫人的人出去打探,也未得到确切的消息,这让韩健更加谨慎起来。女皇的这一部署已经稍微打乱了他的节奏,韩健知道,女皇调兵进城,跟他的目的大致相当,也是为了防备城中可能发生的军中哗变。但调集其他进队进城,同样也会有风险。

    到六月初七,洛阳城内已经出现小股的骚动。一些乱民趁机出来闹事,朝廷以廷尉府和护卫所平息了小股骚动。

    到六月初七黄昏,整个洛阳城大街小巷已经没有行人。只有偶尔有官府的人结队而过。

    六月初七黄昏,东王府外一片平静。但在东王府之内,气氛却有些紧张。

    韩健再次召集了一次小型的会议,商讨关于当晚的一些行动。韩健已经感觉到,北王军已在黄河北岸驻扎了四五天,已经到了极限,再下一步,洛阳城内便会出现骚动。若是洛阳城内无骚动,只有北王军强渡黄河这一种可能,但后者的可能性很低。

    东王府的这次小型会议。参加者只有韩健、司马藉和大西柳三人。准确说。这不能算是一次会议,而是韩健对当晚行动的一次部署。韩健提前已经把张行派出去,在这样一个特殊时间里,东王府有任何人员调动都不会逃过其他势力的眼线。因而韩健很小心。在行动之前两天。便让张行带着东王府的大多数侍卫离开。在当晚的行动中。韩健并不会提前出场,他留在东王府吸引到各方势力的眼线,让别人以为事情与他无关。

    韩健的部署会议用了小半个时辰。会议之后,大西柳趁着夜幕降临,匆匆离开东王府别馆。当下洛阳城中仍旧在戒严,大西柳要回去也要过不少的关卡。不过好在韩健在晚上的行动中,安排给洛夫人人手的任务并不重。

    等大西柳走了,司马藉才问道:“少公子,我何时动身?”

    “等吧,估计在半夜左右,还要看城中的动静。”韩健看着窗外的夜色,此时才刚上灯时分。虽然他来到这世界后,也算经历过一些大场面,但在今晚他还是略带紧张。这次的事事关重大,若是做不好,不但北王饶不了他,连女皇也不会饶他。韩健已经准备好,若是今晚的行动失败,那他就趁乱离开洛阳,到时回江都或者是隐姓埋名也有可能。

    到此时,韩健也觉得自己所做有些太拼,其实他没必要把事情做的如此极端,但他还是忍不住做。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很刺激的事。

    与此同时,皇宫烨安阁内灯火通明,女皇刚让枢密院和兵部的人退下,又召集了六部和上听处的大臣,商讨在这几日中如何保持洛阳城内的安稳。北王大军压境,朝廷只在黄河南岸设立了一道百多里长的河防线,而整个洛阳城却是内部空虚,令局势在往恶化的方向发展。

    在这次女皇召集六部和上听处大臣的会议上,有大臣提出了连枢密院和兵部都没敢提出的意见,就是把朝廷所有军队调回洛阳城内,以洛阳城防来作为屏障。而不是这般把兵马调去守黄河令自己空虚。

    首先提出来的是上听处首席大臣顾唯潘,顾唯潘为人耿直,但他也少有会有如此“进谏”的一面。在顾唯潘提出之后,其他大臣也跟着附议。

    “陛下,如今城中乱象丛生,完全是将士在外,民心不稳。或只有将将士调归城内,才可安抚民心,同时御敌。”

    女皇并未怪责顾唯潘和一些大臣的进谏,她只是微微摇头道:“洛阳乃千年之都,朕不想令洛阳内遭逢战火。此事不容再提。”

    女皇这么说,就是说女皇主意已定,这场仗不会以洛阳城防作为最后决战的战场。顾唯潘等人也不再敢提什么事。后面的会议,主要是围绕洛阳城民生。因为城中物价飞涨,女皇决定,在来日城中设立官家的救济所,赈济城中的贫民。

    等烨安阁内的会议结束,已经是二更时分。女皇独自一人并无睡意,她起来到了烨安阁外看了看天色,星月无光。她的心情也并不是太好。

    “陛下,该回去歇息了。”卢绍坤到女皇身侧,恭敬行礼道。

    “不用了,朕想在外面走走,透口气。”女皇说着,脚下已经挪动脚步,脚步轻柔地在烨安阁前的院子里散步。

    尽管女皇散步看似轻松,但卢绍坤很容易判断出来,现下的女皇还是满心忧心忡忡。北王兵马压境,这几天女皇基本没怎么休息,没日没夜地看地图,召集大臣,看前线传来的情报。同时女皇还要兼顾朝事,本来女皇把弦也绷得紧紧的,直到前日女皇调集了一支军队进城之后,女皇的心情才有所好转。

    女皇一直对卢绍坤很信任,对他也事无不言,但这次女皇调集军队进城,却未对他做任何交待。以卢绍坤所知,现下朝廷在洛阳城周围的军队,已经全部调到河防一线去,根本没有兵能进城。从地方上召集过来的勤王军队也更不可能,因为女皇发出旨意才几天时间,女皇调集的勤王兵马,距离洛阳最近的也有几百里。现下,这支军队已经驻扎在洛阳外城的校场,女皇甚至未派任何大臣去劳军,也没送去必要的粮食和辎重兵器,这支军队应该是自带口粮和武器进城的。以卢绍坤所知,这支军队以骑兵为主。女皇把骑兵调进洛阳城,在他看来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若是女皇决心要跟北王在黄河一线开战,就不会把精锐的骑兵留在城内,骑兵在守城战中发挥的作用有限。

    女皇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心情有所好转,女皇停驻脚步,后面的侍女赶紧把灯笼挪近一点。如此一来卢绍坤看女皇的脸也更清楚一点。卢绍坤从女皇脸色中,感觉到一种平静。

    “卢公公,你在朕身边多少年了?”女皇突然问道。

    “回陛下,十九年。”卢绍坤恭敬道。

    “是啊,一转二十年了,那时朕才十五岁。记得朕刚遇到你的时候,你还是公主府里一个普通太监,你那时候,应该也三十多岁了吧?”女皇再问。

    “是,老身初遇陛下,是陛下从上清宫回府,那时老身已经三十有三。”卢绍坤兜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回答。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也有五十二岁了。”女皇点点头道。

    “是啊陛下,老身已经半身入土了。”

    “既然都半身入土,那对人世间的权利名位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吗?”女皇突然看着远处,神色也变得有些冷峻。

    卢绍坤听出女皇话语中带着些许斥责之意,匆忙跪地道:“哎呀,陛下,老身……老身不太明白陛下之意,是否老身做错事,惹陛下了。老身在这里给陛下赔罪。”

    女皇突然长长叹口气道:“你没做错什么,是朕错了。朕错信于你,前几年,朕不管什么事都与你商量,是朕觉得你是一个忠心耿耿为朕办事的人,不求回报。当朕知道你在老家有些田宅,还有人给你送些礼物,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不知。朕曾多次提醒于你,让你检点,虽然朕允许你跟外臣之间可以稍微走动,却未让你跟他们相勾连。”

    卢绍坤跪在地上,匆忙磕头道:“陛下开恩,老身做这一切,也是为陛下啊。陛下难道忘了,是您让老身跟这些人来往,他们要送礼……老身不收,他们不敢接近老身……”

    “嗯。”女皇点点头,神色转而有些平淡,似乎是原谅了卢绍坤。但卢绍坤很熟悉女皇的性格,女皇既然说了,就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女皇已经说了,事情就已经没有退路。

    “那你收西王的礼,也是为了让西王敢接近你?”女皇突然问道。

    这次卢绍坤突然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彻底不知所措。他自以为事情可以瞒住女皇,但最终还是逃不过女皇法眼。

    他跟西王的人,从来没正面走动过,他在与西王接近时,可说是十分小心。就是这样,他还是被女皇发现,他感觉到,自己这条老命是保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夜(二)

    女皇叹道:“朕这两年,虽然有些事还是会跟你商议。但朕也知道,你的心早就不再向着朕。朕除了痛心,也实在不知如何形容。当初朕刚遇到你的时候,觉得你是个懂得忍耐无欲无求的人,朕提拔你,并非是可怜你,是知道你有一颗向善之心……”

    女皇说着这些话,卢绍坤不断跪地磕头。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女皇接着说道:“朕本不想追究此事。因为朕也知道,当初北王派人给你送厚礼,你却不受,朕很欣慰,因为你虽然背叛了朕,却不忍心伤害朕,因为你知道,这些年来朕一直耿耿于怀的都是先皇的死。”

    卢绍坤泣不成声道:“老身一时蒙蔽,还请陛下恕罪。”

    “恕罪?哎!这罪是恕不了了,若是这次北王谋反,你恪守本分,那朕或许也继续会当不知道你的事。但你错就错在仍旧给西王通风报信,你可知,如今西王的兵马也从西都出发,往洛阳这面而来?”

    卢绍坤手都有些抖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被女皇知道,那他的命也就算走到尽头了。

    “老身……对不起陛下……”

    卢绍坤恭恭敬敬在地上磕了个头,头伏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女皇微微叹口气,没再说什么,直接回了烨安阁内。女皇坐下不多久,外面就有小太监匆忙跑进来向女皇奏报,说是卢绍坤服毒自尽了。

    “死了就死了吧,谁都有一死。就算一生荣华,或者是一生平困潦倒,都逃不过一死。”女皇感慨着说了一句,感觉是对小太监说的,其实也是她内心发出的感慨。

    想起卢绍坤在她身边这些年,女皇心中也有些感激。女皇虽然自小父母健在,但她并非是皇后嫡系,在皇宫中,她身为长公主仍旧受皇后一党的欺压,形单影只。他遇到卢绍坤。并提拔卢绍坤在身边加以任用。完全是因为她第一次遇见卢绍坤时,看到卢绍坤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太监,还在被一些十几岁的小太监欺负,而且不敢吭声。那副光景。让她觉得内心不忍。女皇留卢绍坤。卢绍坤一直尽心尽力帮他办事,女皇也当他是家人一般,只是这个家人。后来背叛了她而已。

    女皇也清楚为何卢绍坤会不知足,因为卢绍坤在她身边,一辈子都只会是个太监,是个小人物。而卢绍坤是那种不安份的人,他有他的野心,卢绍坤帮西王,是为了权力。

    “权力就这般重要?”女皇看看自己的手,自己掌握着天下的权柄,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她甚至随时准备把皇位交还给自己的两个弟弟,可现在,她的亲叔叔和堂叔,正在带兵来夺她的权柄。

    “你们想要,朕是绝不会给你们的。”女皇脸色突然恢复了女皇的本色。

    ……

    ……

    二更时分,韩健仍旧坐在东王府内厅,手里拿本书随便在看着。司马藉打个哈欠,然后斜过头看了韩健一眼。

    “少公子,不早了,还不开始?”司马藉有些不耐烦道,“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找几个人出去看看?”

    “有点耐心。”韩健仍旧拿着书,一页一页仔细翻着看。原本韩健还有些紧张,但在行动将开始时,韩健反而冷静下来,他也知道有些时候只是庸人自扰,既然要做大事,就直接做就是,反正横竖不成就败,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司马藉见韩健并不太上心,不由问道:“少公子,你不觉得今晚的事,我们有点太……危险了?现在那洛夫人也不是十分可信,还有林右监……同时让这两边的人替咱们办事,他们就算没有二心,也未必会把事情作好。万一在生死关头,他们全都逃了,我们拿什么去把洛阳城防给接管过来?”

    韩健眯着眼瞅了司马藉一眼,冷声道:“你没听说过隔墙有耳?”

    “我说错话了吗?嘿嘿,是不该说什么接管城防的事。不过既然要干了,就干到底嘛。还有,少公子,你不觉得昨天陛下调了一支军队进城有些古怪?会不会是陛下那边也察觉到咱这面会有所行动,这支军队进城就是为防备我们?”

    韩健道:“若是陛下能自己解决城中的麻烦,何至于到我们出手?陛下能自己解决最好,今晚我们看情况,若是陛下那边迟迟没有动作,那计划不变。”

    司马藉点头道:“我明白了,就是说陛下也察觉到有人要在城里闹事,咱就袖手旁观,若是陛下没察觉,我们继续出手,对吧?”

    “嗯。”韩健点了下头。

    此时仍旧是二更中,未到三更,也就未到半夜。韩健突然那也觉得有些困了,本来在这种即将发生大事的紧张时刻,不该会出现困顿,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睡意。韩健叹口气,自己有些轻松过头了,轻松的都把瞌睡虫给招出来了。

    ……

    ……

    二更时分。城中护卫所内,新任的护卫所都尉周彻仍旧在翻看防务报告。这是他上任几天以来,最忙碌的一天,因为城中刚发生了一些骚乱,护卫所要调动人手去平乱,这些事很麻烦,而他又是新官上任,对护卫所的事又不太了解,以至于在调度和事后整理方面,他显得有些乱,不但手上的事情乱,连心情也跟着乱。

    “周都尉,这么晚了,您还不回府休息?”手底下的郎官提着灯笼过来,小心提醒周彻是时候离开护卫所总衙门,回府休息。

    在护卫所的这些郎官眼里,周彻根本就是个纨绔子弟,因为周彻背后就是洛阳城里有名的大家族周家。一个世家的大公子,虽然也是成家立室,但少有接触到正职的机会,这样的人出来做事,能懂什么?居然还大半夜留在护卫所里整理要务,他能整理出门道来?

    郎官是有些看不起周彻的,但这种看不起并未表露出来。周彻也未察觉到郎官眼中的鄙视。

    “行了,你先下去,等事情处理完,本都尉自然会回府。另外跟外面的轿夫通知一声,大概还有半个时辰本都尉就会出去。”

    “还要半个时辰?”郎官嘟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护卫所的总衙正厅。

    等郎官出来,走了不多远,马上有人过来抓了他一把,郎官初时吓了一跳,看清楚来人之后,他才稍微平静了一点。

    “怎样?周都尉走了没?”问话的人很年轻,跟他一样也是郎官,两个人在护卫所里说官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一个护卫所的郎官,最多就是跑跑腿打个下手,名义上是比那些看城门的官品高,但看城门的平日里帮收个税什么的还有个外快,而他们则是清水里找米粒,米汤当成清水喝。

    “没走,还在里面呢。你没瞧见里面的灯还亮着?”郎官说了一句,突然有些感兴趣道,“你这小子,怎么突然对咱周都尉上心起来,你不是准备趁他走了,进去偷什么东西吧?”

    那人啐了一口,不屑道:“咱护卫所里,有何东西值得去偷?有金子银子,还是值钱的古董玩物?”

    先前的郎官一笑道:“说的也是,咱护卫所里就几张桌子椅子,有人喜欢那自然谁去搬都行。”

    这么一调笑,他也不记得说周彻将走的事,不过他倒记得周彻的吩咐,去门口通知那几个轿夫。那都是周家的轿夫,本来护卫所的都尉是不会配备轿夫的,因为护卫所历来的都尉都是武将出身,他们坐不惯轿子,因而朝廷在车马补助上倒是会发,只是以往的都尉都是一条心,要么骑马回去,要么是不步行回去。只有这周彻,纨绔公子脾气,非要把家里的轿夫带着,天天乘轿子来,乘轿子去,在郎官眼里好像个大姑娘一般。

    说完,这郎官提着灯笼离开。那年轻的郎官初时脸上还带着笑容,见那人走了,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去。

    这年轻郎官快步离开了护卫所,到了护卫所旁边一处校场内,在校场旁边的守夜房里,有几个人,都护卫所的人。论官职,跟他的官品差不多。

    “姓周的还没走。”年轻郎官道,“可能今晚不走了。”

    旁边几个人原本还在有意无意谈话,听到这话,都有些恼意,道:“不行,就直接干了他。”

    旁边一个道:“不行,风声太大,我们要的是兵符,可能兵符也不在他手上,我们过去把他杀了,也招不来兵符,一切都白搭。”

    另一个问:“那怎么办?就等着他走?就算他走了,我们过去找不到兵符,也还是一样。不如直接把他绑了,逼问他兵符的下落。就这么等下去,不知道要等到何时,北边可是不少次来催问过我们,再没什么成效,恐怕这事就没有成的时候。”

    先前那年轻郎官道:“你们急什么。既然周彻没走,我们就在这等等,一会他走了也说不准。还有,谁说我们要做事要兵符,护卫所上下的人,我们哪个不认识,我们说要做什么,他们还相信我们是空口白话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一夜(三)

    夜半子时,廷尉府内也是灯火通明,新任的廷尉少府陆丰宁因为白天城中骚乱的事,被女皇下旨斥责。他晚上不准备回府,而是选择在廷尉府值夜,他也怕夜晚城中发生什么乱事。廷尉府总共才几百名衙差,根本无法兼顾整个洛阳城的值卫。

    陆丰宁坐在廷尉府的正堂正座,手上拿的是洛阳城各处设卡的位置图。尽管他手上的图有很多不尽不实之处,可这也是洛阳城最详尽的地图,有这份图,他至少明白,哪个地方出了事,需要调集哪部分的人去维持治安,平息骚乱。虽然陆丰宁是洛阳土生土长,以前也自以为对洛阳城内外了若指掌,直到他被调到廷尉少府的职位上,才知道洛阳城到底有多大,这么多街道和坊区,有九成以上他并未亲身去过。

    “……目前入城的一营兵马,驻扎在城中五元庵附近,陛下已经下令,不许我们廷尉府靠近。五元庵周围到处是这一营兵马的哨探,陆少府,看来这部分就算是出事,也跟廷尉府无关。”

    负责跟陆丰宁总结整理的是廷尉府左领隋通,隋通已经四十多岁,在廷尉府供职有十几年时间,对廷尉府上下运作很熟悉。陆丰宁上任廷尉少府之后,把隋通调到自己身边任用,隋通虽然只是左领,但地位隐隐成为廷尉府第二把手。

    “不行,还是要去查查。”陆丰宁看了看地图中标注的五元庵的位置,是在洛阳东外城。距离城门不远。他觉得这一支兵马的进城,一定有什么蹊跷,但他又不敢肯定。

    “可陛下那边……”隋通有些迟疑。

    “陛下那边又如何?现在局势紧张,现在有一营来历不明的兵马进城,我们不该小心谨慎些?”陆丰宁冷声道,“只管调些人过去查查,出什么事,由本官担待。”

    “是。”隋通嘴上应了,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眼前这个陆少府,有些太自以为是了。

    之前陆丰宁带廷尉府去搜查城中许多朝廷大员的府邸。搜出一些逃犯不假。陛下未追究还嘉奖了他。隋通想,大概正是因此,陆丰宁现下有些太自以为是。廷尉府虽然负责京畿治安,但有些事是不能碰的。一个是皇宫戍卫。再就是女皇明令禁止的。而陆丰宁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都敢招惹。

    隋通正要下去,安排找人去查这一营兵马的事,突然从廷尉府正门涌进不少人。黑乎乎的一片。隋通本来已经走到正厅门口,望见院落门口的人,初时吓了一跳,要是乱民趁机袭击廷尉府,而廷尉府本身衙差都派到外面,会有些猝不及防。隋通还正想,为何守门的人连点动静都没发出来,就让这么多人涌进来,当他看清楚带队的是廷尉府右监林詹,他才松口气。原来是廷尉府自己的人回来。

    “林右监,您这是……”

    隋通眼睁睁看着林詹带着不少人到了廷尉府正堂门外,他感觉出,今天的林詹好像有些杀气腾腾。隋通正觉得不好样,突然从林詹后面跳出来两个人,直接将他按倒,隋通毕竟文吏出身,没什么身手,刚要喊,嘴也被封住,最后只发出“呜”一声。

    “隋左领,你还在外面?什么事?”正堂传来陆丰宁的声音。

    陆丰宁话音刚落,林詹便已经带人涌进了廷尉府正堂。偌大的正堂,也只有陆丰宁一人,陆丰宁瞧见林詹带人来,便已经觉得来者不善,但他还是搞不清楚,林詹为何要带人回来。

    “林右监?今夜不是不用你值夜,为何你还在此?还带这么多人?”陆丰宁谨慎打量着眼前一群凶神恶煞的人道,“城里出事了?”

    “拿下!”林詹喝了一声,马上有几人冲上去要拿住陆丰宁。

    陆丰宁虽然是世家子弟,练过几天功夫,但他功夫稀松平常,加上又有些猝不及防,没挣扎两下,便已被人按在堂桌上。陆丰宁冷声喝道:“林右监……你这是作何,要造反了不成?”

    “是陆少府你要造反才是,陆少府与鲜卑人勾结,如今阴谋败露,我等只是奉命来捉拿……”林詹喝道。

    “胡言!”陆丰宁若不是被人按着,简直要出来跟林詹拼命,这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

    不过林詹已经不给他辩解的机会,随之陆丰宁被人堵上嘴套上头套捆绑起来,被人推搡着到了一个潮湿狭隘的地方,他能感觉到,现在他不再是廷尉少府,而是廷尉府的一个囚犯。

    ……

    ……

    子时未过,正是三更半夜时。洛阳城护卫所总衙,都尉周彻把手头上的事情整理完,准备离开。

    “总算完成,回去估计要被美娘她骂了吧。”

    美娘是周彻的妻子,周彻本身没什么大本事,除了是周家长孙之外,学问平常。就因他几年前曾随着军队出征几天,有“从军”经历,女皇调他为护卫所都尉。为此,外界没少对他非议,因为他“从军”,没等几天就因路上生病回来,而本身那支军队也只是去剿匪。他的从军之旅并非很平顺。

    周彻出了门,往四下望了望,外面漆黑一片,刚从亮处出来他还有些不适应。本来他以为护卫所的郎官会在外面打着灯笼等他,现在看来,他只能摸着黑出门。

    “可能是太晚了,人也回去睡了。”周彻打个哈欠,他自己也有些累。

    尽管护卫所都尉这个职位事关洛阳城防,在这么一个紧要时刻,他应该时刻坚守在岗位上才是。但他却每天回府休息,这跟护卫所上下紧张的氛围有些不同,周彻不能以身作则,连下面的人都有意见。

    周彻本想进去找个灯笼出来照亮,一想离门口也不远,干脆这么走出去也无妨。

    周彻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往前走了几步,便好像听到风声在背后响起。他突然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周彻本身胆子还很小,不太敢独自走夜路。

    “没事,美娘说过,都是自己吓唬自己。”周彻试着鼓励一下自己,往前走几步,突然感觉背后被猛撞一下,身子马上一个踉跄要前倾,脚下又被人一绊,人普通一声倒在地上。背后几双手按着他,他再想呼喊,已经无济于事。

    “姓周的,对不起了。”周彻被人封着嘴,突然觉得后颈一痛,像是被人划了一刀,在他意识消失前最后一刻,听到一个声音。他对这个声音印象很深,这是护卫所郎官李希的声音,李希很年轻,在周彻看来很有本事,因而周彻有什么事不懂也喜欢问这个年轻人,没想到自己上任没几天,却是李希带人把他杀了。

    李希作为护卫所郎官,只是从六品,他并不负责带兵,这次他带人来杀周彻,是跟下面的人联合。

    “李官,没气了。”一名护卫所士兵上去探了探周彻的鼻息,回禀道。

    李希啐一口道:“死了便宜了他,进去把兵符找出来。”

    随着李希吩咐,手底下的人马上涌进护卫所总衙,在总衙的一个柜子里,护卫所的兵符被人拿出来交到李希手上。

    “李官,这次你立下大功,将来可别忘了提拔兄弟们一手。”下面的人献媚道。

    “那是当然,我平时亏待了诸位兄弟不成?等这次大事成了,你们都是新天子的功臣,日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李希拍着胸口道。

    “多谢李官,不过……接下来,我们怎办?”

    “马上随我去各城门接防,新天子马上会派人来协助我们……放心,过了今晚,大事将定。”

    李希带着人还没到门口,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听到利箭之声,紧接着李希身边的人纷纷倒地。李希正要逃回院子里,外面呼啦上来一片人,紧接着护卫所总衙门口发生一次搏杀,双方互有死伤。

    “什么人?”李希喝了一声,此时他的人已经被逼到院子里。因为之前他准备着把周彻杀死,因而设计将护卫所外的侍卫全都调开,这也给了来人机会。李希这次带过来杀周彻拿兵符的人并不多,而对手又在暗处偷袭,尽管护卫所的人手底下还是有些功夫,但仍旧不低。

    “是你爷爷……”一个年轻人从人缝里杀出来,举剑朝李希次过来。李希这次无可闪避,眼看要被一剑穿喉,那年轻人却在空中收住剑势,只是在他胸口划了一下。

    “把人都拿下!”

    来人很嚣张,虽然年轻喝起来却是虎虎生风。此人正是司马藉,在林詹将廷尉府控制之后,司马藉便可以轻松带着人穿过大街小巷到护卫所。若是没有廷尉府这一环的顺利解决,光是路上的关卡,司马藉便无法带人通过。

    “你们……”李希还想再质问,却被人一棍子打在脑袋上,紧接着他脑袋晕乎乎的,被人押着进了总衙正厅。随后外面还是乱哄哄的,因为有人死伤,只听司马藉还在招呼人把尸体和伤者抬到后面。

    “把事做利索了,装作任何事都未发生。”司马藉对手底下的人吩咐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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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五好老男人穿越了,爹死了,娘也没了,十几个娇滴滴的姨娘,一个比一个生的风姿绰约。 这风韵,正对口味,只可惜—— 妾生我未生,我生妾已老。恨不同时生,日夜化蝶栖芳草。 身为小郡王,大片的山河湖泊等着他去继承,一辈子的锦衣荣华等着他去享受。 作为女皇前男友的儿子,他表示压力很大。极品小郡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小郡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