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极品小郡王TXT下载极品小郡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极品小郡王全文阅读

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 继续北上

    韩健让黄烈去跟杨苁儿说,黄烈一副胆怯的模样,缩缩袖子道:“韩兄,你也知我最怕的是表妹,我见到她……话都说不囫囵,你让我去,还不如一刀捅了我干脆。”

    韩健想把黄烈骂一顿,不过想起当初黄烈喝醉酒时提及杨苁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便知黄大公子以前受尽了杨苁儿的精神压迫,眼下事情又是违抗南王的军令,他不敢去也在情理之中。

    “行,那我去。”韩健也无心饮酒,直接起身。

    黄烈屁颠屁颠跟在韩健身后,二人一前一后到了校场厢房院子的门口,此时杨苁儿正鱼几名军官说话,见到韩健和黄烈出来她也很意外,本来她以为韩健会吃完饭才出来。

    “杨小姐,我们是否可以出城见东王使节?”韩健未直接提动身北上之事,而是先婉转说见东王使节。韩健还不知来的人是谁,现在是在南王府的地界,他料想几个姨娘派人来接他,阵仗也不会很大,否则就是跟南王军叫板。

    “嗯。”杨苁儿先示意手下的军官退下,然后才看着韩健点点头,“可以见,不过要在城里见。”

    韩健进而问道:“那下一步,不知杨小姐准备作何安排?”

    杨苁儿先看了黄烈一眼,黄烈马上将目光闪到一边装作没事人一般。杨苁儿虽然之前听说在她离开洛阳之后,黄烈跟东王“勾搭”上了,当时她还以为是传言。毕竟之前因为黄烈,东王府和南王府还闹过一场误会,没想到却是如影随形一般,黄烈像个跟屁虫一般跟在韩健身后。

    “那东王准备如何?”杨苁儿突然冷声问道。

    “依在下的意思,最好能早些回洛阳城,向陛下复命。不知杨小姐是否也如此想?”韩健笑问道。

    本来韩健以为杨苁儿在得知黄烈来意之后,会一口拒绝韩健的提议,毕竟是南王下的命令要带韩健去南王府都城豫州。却没想到杨苁儿思考一番,最后点头道:“可行。”

    “可行?”韩健稍微惊讶了一下,再问道。“你杨小姐准备让东王府使节接在下北上?”

    “否则如何?”杨苁儿语气有些冷淡道。“你难道以为我父王会强留你?走!”

    说了一声,杨苁儿径直往校场门口行去。韩健怔立在当场,黄烈上前道:“都说了我表妹最近心情不好,不过挺奇怪。真奇怪。还是有些奇怪……”

    韩健见黄烈一本正经在那思考着什么。眉头一皱,问道:“奇怪什么?”

    “今天我表妹好像哪根筋不对,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是很奇怪。以前她没这么好说话啊……”

    韩健无奈摇摇头,黄烈疯起来说几句疯言疯语他当没听见。

    “还不快跟上。”韩健叫了黄烈一声,黄烈紧忙跟上韩健脚步。这时候小荷匆忙跑出来,呼喊道:“李大哥,你去哪?”

    “在里面等我,我出去办事,一会回来。”韩健转身道。

    “哦。”小荷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乖乖转身回房去。

    黄烈看着小荷身影,叹道:“韩兄你为何走到哪,都能交到桃花运,这个小荷姑娘是南方人?”

    “关你什么事,再不跟上,你表妹走远了,我们去何处找人?”韩健没好气道。

    “这倒是,我表妹从来雷厉风行,将来谁娶了她就倒霉了。天下间没哪个男人能压得住她……”

    韩健只当黄烈又疯言疯语了一句。

    到了校场外,杨苁儿已经上马在等候,后面已经有士兵牵过来两匹马,供韩健和黄烈骑乘。

    一行很快抵茂城东门,本身茂城并不大,到城东门时,城门禁闭,城墙上的士兵倒是严阵以待,好像随时应对敌军攻城一般。

    “上去!”杨苁儿下马,未转头招呼一声。韩健不明就里,与黄烈和几名士兵一起上到城楼上,便见到外面护城河外,有一支差不多两百多人的队伍正在列队等候。

    韩健远远打量了一下,在队伍中赫然有他的三姨娘韩崔氏和侍卫队长张行。在韩健离开金陵之前,便已经得知魏朝两次出使南齐的使节队伍,除了他和杨曦之外,都被魏朝遣送回江北,韩健看到张行,也算松了口气。

    “开城门,通报过去,只允许十人进城。”杨苁儿对将士下令道。

    “可是二小姐,这似乎……不合规矩!”下面军士回禀道。

    “什么规矩!同为我魏朝子民,难道怕他们就势攻城不成?”杨苁儿厉声一喝,下面的军将也有些胆寒。杨苁儿毕竟不是绣花枕头,在将士心中也有很高的威望,他们还不敢忤逆这位郡主之意。

    随即城门打开,城里派出一队骑兵出去传递消息。

    很快,韩崔氏便亲自带了几名随从策马往城门这面过来,而张行则带领剩下的骑兵队在城外等候。

    见韩崔氏等人已经到城门口,韩健和杨苁儿也下了城楼迎接。

    “三娘。”韩健笑呵呵上前行礼道。

    “健儿,你没事吧?”韩崔氏上前来,仔细打量着韩健,若不是在人前,就差把韩健剥个干净检查一下全身上下是否有伤痕。

    韩健被韩崔氏这么上前一番嘘寒问暖,显得有几分尴尬,毕竟周围都是南王府的军将,韩崔氏的举动分明将他当成孩子一般,令他有几分丢脸。

    嘘寒问暖之后,韩健对韩崔氏道:“三娘,这位便是南王二小姐。”

    “侄女见过郡王妃。”杨苁儿倒是显得很有风度,行礼道。

    “哦?南王二小姐?”韩崔氏打量杨苁儿的眼神便有些敌意,上下打量杨苁儿一番,道,“却也有几分英姿。”

    因为韩崔氏说话毫不客气,旁边南王的军将便有些气愤,军士之间隐约有些蠢蠢欲动。

    杨苁儿微微一笑道:“郡王妃谬赞了。还请到城里说话。”

    韩崔氏很清楚,当初韩健和杨苁儿差一点就被女皇赐婚,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桩婚姻是板上钉钉的,毕竟韩健没有兄弟,而南王也仅有这一个嫡系的女儿。若是两家联姻,对日后魏朝南部防线稳固会有很大助益。但最后是韩健在女皇面前的拒婚,令这桩婚姻泡汤,不过这些事仅限于少数人知道,外人根本还不知有这这么一段事。

    “不用到城里说话。我这次来,是护送东王离开豫州之地,动身北上。若是无事的话,请杨二小姐放行!”韩崔氏语气高傲说道。

    杨苁儿冷声道:“此事,怕是要请示过家父才可决定。”

    此时的杨苁儿,也好像在跟韩崔氏怄气。韩健觉得杨苁儿此时的反应很奇怪,在校场时,杨苁儿曾表示过不会强留他,但在见到韩崔氏之后,杨苁儿好似是反悔了。

    “表……表妹,不是提前……说好了?”黄烈上前试着说道。

    “闭嘴!”杨苁儿毫不客气呼喝了一句。

    黄烈果然闭嘴,乖乖躲到一边,中间隔着韩健不与杨苁儿这面相对。

    韩崔氏冷声道:“照杨二小姐的意思,是要强留?”

    “侄女不敢。”杨苁儿行礼道,“若是郡王妃要接走东王,侄女当派出亲随,一路护送北上。”

    “你!”韩崔氏脾气有些暴躁,听到杨苁儿话语间有些针锋相对,便隐隐要发作。

    韩健上前笑着说和道:“既然杨小姐美意,要护送我们北上,三娘,这不是好事?无须争执了,我们这就准备动身北上洛阳。”

    这时候黄烈又钻出来,笑道:“甚好,甚好。”

    可当他被杨苁儿瞪一眼,马上又焉到后面去了。

    韩崔氏再要说什么,韩健上前安慰韩崔氏两句。本来韩崔氏见到韩健便有些欣喜,便也不再去跟杨苁儿争执。

    等安抚了韩崔氏,韩健才过来跟杨苁儿道:“麻烦杨小姐准备一下,校场里还有位姑娘,她不会骑马,需要马车一路载着北上。”

    杨苁儿看了韩健一眼,神色间很复杂,最后她长舒口气,连话都没说,直接去跟下面交待去了。

    等杨苁儿走开,黄烈才笑盈盈走过来说道:“韩兄,还是你有本事,这次表妹她转性了。我以为她定会为难你。这下好了,有她与我们一路同行,就算我姑父是否追究,也来不到我头上。说起来,好些日子没见到林小姐,也不知她是否真遇到什么变故。”

    韩健心说这黄烈还算个痴情种子,对易蝶也有点死心塌地的意思。可惜易蝶不像黄烈想象中那么简单,当日易蝶在金陵城里负责带人去捣毁南齐的军火库,事后如何连他也不清楚。这次黄烈回到京城能见着就奇怪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杨苁儿才吩咐下面的热闹准备好马车和一切上路所需。同时杨苁儿点了三百名骑兵护送韩健北上,说是保护,但看上去阵仗更像是要押送韩健上路。

    韩健怎么看,杨苁儿都是擅自做主,照理说既然南王已经下令“请”韩健到豫州城,杨苁儿没理由会独断专行放行韩健北上,而且会亲自护送。至于是为何,韩健自己也说不清楚。

    过了晌午,一行正式出发。韩健休息了几天也缓过劲来,现在又要赶路,他反而不觉得累,毕竟是魏朝国境之内,不用朝不虑夕担心自己的安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洛阳变故

    韩健南下时,整个使节队伍有二百多人,回江北时一共五人,但从茂城往洛阳而行,车驾队伍有六百多人,以骑兵居多,声势浩荡如同一支出征的军队。

    此次南齐之行,韩健可说铩羽而归,不但没救出杨曦,连自己也险些丧命,自己的好友司马藉也为南齐人所扣押。不过好在南齐并未为难魏朝的其他使节,在韩健之前,另一批跟随杨曦出使南齐的使节已经先一步回洛阳,比韩健一行出发早了七八天。

    出使去的路上,和回来路上,韩健的心情有所不同。去时韩健想的是如何救人,如何跟南齐人周旋,而回来则更多想着心中记挂的人。本来韩健也想折道回一趟江都,回东王府看看姨娘们,毕竟有半年多时间没见,心中也有牵绊,但最后是杨苁儿不允许韩健回江都。

    一路走了近一个月,到十月初二,一行终于临近洛阳城。本来重新回到洛阳,能见到顾欣儿,韩健心中也多有期待。但这一路上,他与杨苁儿相处久了,忽然发现这个大家小姐对她的态度很不寻常。

    杨苁儿比之前在洛阳城两人相处时更加冷淡,似乎显得处处不近人情,但在一些事的安排上,杨苁儿似乎又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一路上对他乃至东王府侍卫多有帮助。还有令韩健有一点感觉杨苁儿悉心的地方,是杨苁儿特地调了林小云随车队而行。林小云毕竟是流放的罪犯,这次他有机会回洛阳城。虽然不能常住,却能能省亲,这对一个流放从军的罪犯来说,是很大的恩赐。韩健知道这也算是杨苁儿看在他面子上特别关照的。

    韩健对杨苁儿心中也有一份亏欠,当初是他主动向女皇提出退婚,婚事在这年代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事关终身的大事,事关名节,若是被人知道自己被拒婚,一个女子要遭受到世人非议。可惜韩健没办法补偿,两人没感情基础就是没基础。就算是有所相处。那也最多是友谊,可能连友谊都算不上。

    十月初二黄昏,车驾在洛阳城南一百四十里外的滁定驿驿站歇宿。在临近洛阳城后,一些不寻常的消息逐渐从各方汇集到韩健这里。洛阳城中说太平也太平。在韩健南下这几个月时间里。朝中并无发生什么大事,北王仍旧被囚禁,小北王则回到北方金罗密布地与鲜卑人“勾结”。至于边关是否发生战事,韩健不太清楚。西王一边,也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整个态势就是一片相安无事。

    但在临近洛阳城后,韩健从洛阳城得到的第一个关于女皇的消息,就是女皇已经称病罢朝有一个多月时间。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洛阳城局势大致安稳,人员调动却有些频繁,城防及事关政令起草的重要部门中,人员有所更替,但大致还在一个理性范围内。

    在抵达滁定驿后,再有两天不到的时间就能进洛阳城。也就是在当晚,韩健从洛夫人的秘密消息渠道中得知,京城有不少官员下狱,虽然未得到这些官员的详细名单,却知道这些人中,很多都是朝中重臣,其中竟然还有顾欣儿的父亲顾唯潘。

    顾唯潘下狱的消息令韩健着实一惊,具体什么情况韩健并不太了解,但他隐约感觉到这跟洛阳城中的权力斗争相关。顾唯潘本身无党派,平日里也不跟什么人交往,在洛阳城中跟他能算得上政敌的,只有北王一党。而北王党经过黄河一战,已经元气大伤,连北王自己都沦为阶下囚,韩健实在想不到顾唯潘究竟能犯了什么法,才会被下狱。

    本来韩健认为,洛阳城中既发生大事,那洛阳一定会处在戒备森严当中,但从各方消息来看,洛阳城周边局势很平静,连城门都未戒严。

    韩健暂时不清楚洛阳城内情况,为了在进入洛阳之前所有防备,韩健先行派出张行率一部分人秘密进入洛阳城,跟洛夫人的人先行联络,伺机查明情况。而韩健一行的行进速度,则由原本一天行六十里,降为一天四十里,边行边等候洛阳城中消息传回来。

    两日之后,十月初四晚上,车驾距离洛阳城已经不到六十里。因为秋雨阻路,一行在晚上上更之前,仍旧未抵达距离洛阳城五十里的平口驿。也就在此时,前面传来消息,说是张行带着车驾从洛阳城回来回禀。

    确定来人身份之后,韩健亲自带人上前接应。他现在最想知道洛阳城里的情况。

    因为雨下的比较大,韩健身上的蓑衣根本挡不住雨水,全身都有些湿。到队伍之前,张行和众侍卫护送着一辆马车过来,夜色昏暗中,连火把也无法点起,韩健根本不清楚眼前情况。

    “少公子!”张行从马上下来,行礼道。

    “起来!”韩健直接往马车边上迎去,因为韩健特别嘱咐张行,进洛阳城首先要将顾松氏和顾欣儿母女接出来,如此就算洛阳城发生什么变故,韩健也能无牵挂地回江都。

    到马车前,马车里的人已经下来,却只有顾欣儿一人。顾欣儿见到韩健,不顾一切扑上前抱住韩健,在大雨倾盆中不住哭泣。

    “好了,没事。上马车!”

    外面的雨毕竟有些大,韩健直接将顾欣儿抱起,将她送上马车,而韩健则上马。车驾继续前行,不到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平口驿,一行人终于可以歇宿。

    有了灯火,韩健心中也稍定了一些。韩健扶着顾欣儿进了驿站屋舍之内,此时韩崔氏和杨苁儿都刚进来,她们大概也察觉到洛阳城有大事发生。

    “欣儿,别难过,你先回房去休息。我一会过去陪你。”韩健面带关切道。

    “嗯。”顾欣儿浑身上下有些湿透,韩健让人给她准备了干衣裳替换。他要留下先跟韩崔氏和杨苁儿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张行不但带回了杨苁儿,还带来一些京城里的消息。洛阳城中的消息汇总起来,就是女皇称病罢朝,有一个多月时间未露面,而此时负责朝政的则是三皇子杨余。而杨余是以监国之名管理朝政,至于顾唯潘等一批元老大臣下狱,也是杨余一手制造出来的。

    “东王之意,是京城中有人要篡权谋反?”杨苁儿听韩健将洛阳城中情况大致讲出,有些疑惑看着韩健问道。

    “不清楚。”韩健道,“如今洛阳城大致还算安稳,至于是否谋反,无人可确定。陛下将立新太子,扫除一些障碍也说不定。”

    杨苁儿不说话,韩崔氏则直接说道:“前日陛下遣我们东王府的兵马出京城,三娘也跟着回到江都。这次若是京城中有何变故,健儿你还是早些回江都,这里的危险,你不适于牵涉在内。”

    “三娘,你这么说,就是让我当逃兵?”韩健笑道。

    韩崔氏白了韩健一眼道:“还笑。跟你说正经的。洛阳城毕竟不是江都,这里有何变故,岂是你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听三娘的,你回江都,这里的事情交由三娘来处置。切不可再像上次那般鲁莽,整个江都之地,还等你去治理。”

    韩健一笑,韩崔氏太把他当成小孩子了。

    “三娘,这次我是奉皇命出使,无论如何也该进城去向陛下回禀。就算京城中有何谋逆之事,我也不敢袖手旁观。”韩健道。

    “你……”韩崔氏瞪着韩健,面色有些生气。

    韩健好言安慰几句,在答应韩崔氏见势不妙就逃之后,韩崔氏才不勉强让他马上动身回江都。

    “若不出意外,明日我们即可抵达洛阳。不知杨小姐作何安排?”韩健问道。

    韩健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杨苁儿这次的任务就是护送韩健北上,就算是没有洛阳城突发的变故,杨苁儿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打道回府。但韩健感觉,杨苁儿未必会走,他感觉杨苁儿不似如此没有目的前来洛阳一趟。

    “一起进城。”杨苁儿冷冷说了一句,连告辞的话都不说,直接出了驿站正门去安排属下的扎营歇宿。

    韩健也直接上楼去,到顾欣儿的房间,此时顾欣儿已经换好衣服,见韩健进来,虽然她不像之前那么激动直接扑上前抱住韩健,却也走上前深情款款梨花带雨地看着韩健。

    “没事的,欣儿。明日我们就到洛阳,我会想办法把顾首席从牢狱里救出来!”

    韩健扶顾欣儿坐到床沿上,顾欣儿在韩健怀抱里,哭了一会,也许是哭的累了,不长时间便进入梦乡。韩健从张行处得知,顾唯潘下狱是在十几天之前,但消息是在前几天才公布于世。随后连顾府也被查抄,而顾欣儿则是逃到了东王府别馆才未被官府捉拿,顾欣儿的母亲顾松氏却被捉拿下狱。

    几天时间里,顾欣儿每日以泪洗面,更是连日未眠。

    韩健也感觉出顾欣儿的确是累了,便抱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沉沉睡着。(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洛阳外

    韩健与顾欣儿共睡一榻一夜,却是和衣而睡并无僭越男女之处。第二天醒来,顾欣儿情绪总算好转一些,在韩健面前,她也恢复了女儿家的柔弱,甘愿把事情交给韩健去顶着。

    十月初五清晨,雨已经停歇,一行要继续出发。本来距离五十里,一天时间就可以赶回洛阳城,但韩健却并不急。在路上,还有最后一处驿站,名新安驿,距离洛阳二十里左右。

    初五下午,一行便抵达洛阳城最后一站新安驿,韩健直接安排人进驿站歇宿。驿站的人都没想到大下午的时候,居然有大批队伍到驿站歇宿,准备起来也很匆忙。

    韩健刚送顾欣儿进了房间,杨苁儿便一身戎装过来找韩健,说道:“京城派人来迎接。”

    “京城来人,照理是陛下派人来,但现在可说不准。”韩健说着,人往驿站外行去。

    韩健心想,洛阳派人来,就说明朝廷已经知道他到了洛阳城外,不管洛阳城内情况如何,他这个出使的使节回来,朝廷派人来迎接也是基本礼数。

    韩健到驿站外,便见两名礼部官员过来迎候,都很年轻,而且是韩健所不认得的。两名礼部官员很有礼貌,上前见礼,顺带自报家门,韩健才知道不过是礼部两个不起眼的小吏,一个名张煜,一个名张烨,还是兄弟俩。

    这两名礼部官员,也就带了几个随从,韩健尚不清楚他们的来意。韩健请他们进了驿站,张煜道:“东王殿下旅途劳累,下官不做打扰,明晨下官再陪同东王殿下一同回洛阳复命。”

    韩健点点头,目光落在张氏兄弟二人背影上。这两人分明是有武功的,但他所知,一般礼部官员都是贡院出来的,贡院的人习文就不从武,竟然会有文武双全之人?

    韩健没管太多,当晚韩健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家宴。也算是让顾欣儿第一次正式见自己的长辈。顾欣儿虽然与韩健并无婚约。这桩婚事却也不是什么秘密,韩崔氏之前就知晓。加上顾欣儿出身名门,自幼家教甚严,之后又在上清宫修习。可谓知书达理。韩崔氏对顾欣儿倒也并无排斥。

    晚饭过后。韩健送顾欣儿回房。正要回房,却听楼下吵闹声,韩健往下一看。张行等侍卫押送着张氏两兄弟进来,将其按倒在地,几人身上还有血迹。

    “怎么回事?”韩健让顾欣儿先回房,自己迎下楼问道。

    “少公子,晚饭时就发觉这些人鬼鬼祟祟,属下亲自过去盯着,他们都带着兵刃,属下觉得不妥,喝了一声,他二人便出手想杀属下灭口……”

    “刺客?”韩健冷冷一笑,看着浑身带血的张氏兄弟,“谁派你们来的?”

    兄弟二人都不言语,看样子都是一副硬骨头。

    张行道:“他们带的随从,见势不妙,有几个逃走,追也来不及,只好将他二人拿来与少公子审问。”

    “要杀便杀!废什么话!”张煜啐口唾沫,恶狠狠说道。

    “成全他们!”韩健也懒得问,现在洛阳城多事之秋,居然会有两个带着礼部官碟的人来刺杀他,这事说稀奇也并不稀奇。

    张氏兄弟被东王府侍卫押送到驿站屋舍外,此时杨苁儿问询匆忙过来,在门口时候先叫止了张行杀人。

    “东王,就算他二人是刺客,也是受人指使,你问都不问便杀,回到洛阳被人逼问,如何应对?”杨苁儿一脸慎重说道。

    韩健道:“在下身为东王,有人来刺杀,还用管是谁派来的,是否有铁证?我说杀就杀!”

    “你!”杨苁儿瞪韩健一眼,喝道,“不可理喻!”

    言罢一副怒意冲冲模样到了驿站屋舍门口,对张行喝道:“这两名刺客,交由我们南王府来处置!”

    张行有些为难,回头看着走出来的韩健。

    “杨小姐要处置两名刺客,就交给杨小姐处置好了。”韩健一脸无所谓道,“反正留给我们也只是两具尸体,没甚用处,还要挖坑埋。”

    杨苁儿再看韩健一眼,让随从押送张氏兄弟到驿站外南王府士兵驻扎的小营地里。

    韩健没着急回屋舍里,而是留在外面一时怔然,他在想派来刺杀他的,会不会是杨余。

    在韩健得知杨余以监国身份处置朝政,他就想这可能是杨余谋反。不过再细想,杨余谋反于理不合。杨余在之前平定北王叛乱时立下赫赫功劳,在朝中声望也如日中天,只要杨曦没回来,他就是太子。

    韩健想:“这次南齐之行功亏一篑,杨曦还在敌国境内做人质,杨余大可趁着杨曦不在的时候发展人脉,何至于铤而走险要发起谋反?”

    派来刺杀他的张氏兄弟,也带着几分蹊跷,本身他们礼部官碟都是真的,也就是说他二人确实是礼部官员。至于为何两个刺客会成为礼部官员,这也很耐人寻味。

    韩健本来从杨余未谋反的可能性去想,但转念又一想,若这次真是杨余谋反,他把持了朝政,铲除一些朝中一些跟女皇关系走的近的官员,再派人来刺杀了他东王,情理上也是说得过去的。

    到底是不是杨余,韩健还是不敢确定。

    韩健正在想的出神,韩崔氏得到有刺客想对东王不利的消息,紧忙从屋舍里出来,见韩健站在院子里,便道:“健儿,刺客在何处?”

    “南王府的人提走了。”韩健道。

    “南王府?”韩崔氏稍微一愣,道,“莫非是杨洛川派人来杀你?”

    韩健听韩崔氏直呼南王大名,便知道韩崔氏对南王态度不善。不过同朝为臣,相对而来南王府和东王府关系还凑合,也不至于有什么深仇大恨。

    “三娘,杨二小姐护送我们北上,一路上对我们也算照应。怎么也不该是南王府派刺客来吧?”韩健一笑道。

    韩崔氏语重心长道:“健儿,南王这个人你要小心,虽然他看似忠厚仁义,但实则是个小人。当初金陵城一战中,若非南王退兵,何至于会令你这么早失去父亲?”

    韩健这才知道,韩崔氏之所以对南王态度不善,是因为恨南王令东王府多了十几个寡妇带儿子。这事韩健从出生时就明白,其实就算是他父亲韩珪在世,他十几个姨娘也过不上什么好日子,女皇既然选了那么多女人到东王府给他老爹当妾侍,就不准备让韩珪过舒心日子。谁叫当年他老爹有负于女皇?

    不过韩健看这些年十几个姨娘对女皇态度倒是很好,他料想这应该是女皇“转嫁仇恨”有一套,成功让他十几个姨娘恨南王而不恨始作俑者的她自己。

    “三娘,没事了,我们回去休息。”韩健道。

    “不行。”韩崔氏一脸严肃道,“明日你必须回江都。洛阳城你现在去不得?”

    “三娘。我这次是奉命出使,若是回洛阳而不入,直接回江都,朝廷上下会如何看我?”韩健执意道,“不论如何,我也要进洛阳城见过陛下之后,再决定是否离开。再者,朝中有不少忠良入狱,不救他们出来我哪会心安?毕竟有很多也是我长辈不是?”

    在洛阳城中的世家中,有不少是跟韩健沾着亲戚的,这主要源自于他十几个姨娘的关系。据韩健得知,这次被囚禁的大臣中,也有他十几个姨娘的家里人,其中就包括韩崔氏的堂伯崔明礼。

    “救他们,你怎么救?你是东王,江都才是你的领地,朝中局势不稳,你不回去,才是对陛下最大的不忠。”韩崔氏见劝韩健不住,有些气恼道。

    韩健想起女皇,突然心里有中异样的感觉。他心中有根刺,就是他之前全心全意帮女皇解决困难,到头来却被女皇发配到南齐去当使节,令他险些死在南齐。这次他回来,若是洛阳城真有事,他有种女皇是咎由自取的感觉。

    他就是想在女皇面前质问一番,到底谁是你的忠臣?

    “三娘,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我不会离开洛阳。”韩健语气决绝说道。

    “唉!健儿,你从小就很犟,三娘说不过你。实在不行,我会找人架着你走,到时你可别怪三娘,是你自己不肯为自己着想。”韩崔氏叹口气说了一句,像是生气一样,先行回驿站里面去。

    韩健拳头突然握起来,他这次还真打定主意不会轻易离开。他心中也隐隐有种期冀,要是这次可以帮女皇解决了眼前的困难,大概女皇再不会像之前那般口吻教训他了吧?

    韩健正感觉对眼前洛阳的局势有些期待,杨苁儿黑着脸从驿站门口进来。

    “杨小姐,你这是?”韩健打量着杨苁儿,感觉杨苁儿应该是为什么事所困扰。

    杨苁儿走上前,冷声道:“那两名刺客,死了。”

    “哦。”韩健呵呵一笑,这也早在他预料之内。既然有人派出刺客来刺杀他,而且还处心积虑给他们安排了礼部官员的身份,怎会轻易让他们泄露风声?

    “你笑什么?”杨苁儿蹙眉问道。

    “死的好。”韩健笑道,“死了我们不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韩健笑着说完,不理会杨苁儿杀人一般的眼神,先行回驿站内休息。他知道要是顾欣儿没有他在身边相陪,晚上做噩梦惊醒还不知要哭多少回。能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睡一觉,对韩健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期待。(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洛阳乱(一)

    十月初六,在遭遇了被刺杀不遂之后,韩健一行仍旧往洛阳城进发。因为洛阳之外的这段路平顺,一行将在午后抵达洛阳城。

    此时洛阳城内,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一场迎接。济王杨余从早晨起来便到御史台,听过三司关于对被拘押大臣的调查结果,还没等出御史台,便有人匆忙来请见,说是有重要的事商谈。

    “让来人去偏厅等。”杨余心情很不好,对手底下的人吩咐一句。

    杨余本想速战速决,将一些大臣扣押之后,能迅速安上罪名将案件坐实,但经过这些日子一来三司审讯的结果来看,情况很不乐观。一些大臣根本没有罪证可查,仅仅是因为做事懈怠就将其定罪,他怕人心不服。因而他这些天都在督促三司的人把事情办好。

    等杨余到了偏厅,来人已经等候多时。

    一个四十多岁很平庸的中年官员,也没穿官服,见到杨余进来,起身行礼,模样也并非很匆忙。

    “这么急找本监国来,所为何事?”杨余在当上监国之后,做事偏激了许多,对此下面的大臣也多有非议。不过下面的反对声基本都被弹压下去,因为那些耿直的大臣,现在基本都在牢房中。

    来人名李谦,官居吏部郎中,官品在洛阳城中根本不高,但他却能轻易见到身为监国的杨余。

    “殿下,昨日东王遇刺。”李谦道。

    “哦?”杨余稍微惊讶了一下,紧忙问道。“死了没?”

    李谦微微摇头道:“东王自然是平安无事。”

    杨余脸色一沉,显得有些漫不经意往椅子上一坐,问道:“何人如此斗胆,可是查明事情来由?”

    “刺客不是殿下派出的?”李谦问道。

    杨余怒道:“这是什么话,你意思是本监国要刺杀东王?前日不是知会过你,东王回洛阳,让他只管回,这次之事事关重大,京城切不可再生变乱。到底是何人刺杀的东王?”

    李谦微微摇头道:“殿下不知,那臣下更不知了。今日在洛阳外。护卫所拘捕了两名形迹可疑之人。据查,他们是昨日刺杀东王刺客的随从,刺杀东王之人,据说是礼部主簿张煜兄弟。殿下应该知晓吧?”

    “张煜?礼部那么多人。本监国还要人人都认得不成?你说这么多。还是怀疑本监国派人去刺杀东王?”杨余目光冷淡打量着李谦说道。

    李谦行礼道:“臣不敢王子揣度,不过提醒殿下一声,即便要杀东王。也不该是当下。如今非常时期,最重要的还是殿下顺利登位,东王身为外藩之主,只要他没有军队在京城之中,一切都还不是在殿下掌握之中?”

    杨余沉声道:“本监国不用你提醒。东王何日抵达洛阳?”

    “今日,殿下应该亲自出城迎接,以示隆重。”李谦道。

    “东王算什么东西,他不死,还要本监国去迎接?李谦,你越来越放肆了,难道你的主子给你的差事,不是帮助本监国顺利登基,而是不断在这里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杨余道,“本监国公事繁忙,不能相送,请回吧。”

    李谦一笑道:“既然殿下不愿亲自去迎接,那是否也该派人去迎接?否则东王一定会以为昨日刺杀之事,是殿下派人做的。”

    “东王要怎么怀疑,由着他去。”杨余说完,拂袖而去。

    李谦收拾了一下仪容,直接出御史台,在御史台外,早有一人在等候消息。

    “如何?”等候之人见李谦出来,上前问道。

    “他说不是他派人去刺杀的东王。”李谦示意到马车上说话,二人便走,李谦边道,“不过他的话,有几成可信,不得而知。”

    等候之人道:“如今想东王死的,除了济王,还会有谁?”

    李谦回头看了那人一眼,问道:“张氏兄弟的来头,可有查明?”

    “两个礼部小吏,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谁会在意?一时之间要查明,倒也非易事。可他们与济王到底有多少关系,也难说。”

    李谦道:“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也非如此。”那人道,“我去查过吏部和奉查司,查到这两兄弟,是去年才出仕吏部,之前都是在贡院中做教习,而举荐他们之人,竟是曾经的刑部侍郎李维,你说此事是否奇怪?”

    李谦停驻脚步,打量着那人惊讶道:“李维?到底怎么回事?是我们的人?”

    “李维在死之前,也从未提及这二人,看来事情并非如此简单。据闻李维曾经卖官鬻爵,可能是收了什么人的好处,便提拔了这二人也说不定。”

    李谦忽而感觉头皮发麻道:“如今大事将成,连那女人也成了无牙的老虎,那小崽子也事事听从我们。东王我们倒不怕,他在京城也没什么势力,他的兵也早就调回江都。可要是什么人,要趁乱捡便宜,可能会坏了主上的大事。”

    “先生是说……”

    “如今想东王死的,除了我们,还会有谁?”李谦问道。

    “那可能也没谁了。据闻这次东王北返,途径南王领地,而从豫州过来的消息,南王也是有意要扣押下东王不让他北归,后来不知发生何事,南王竟然亲自派人护送东王北上,难道南王是想让东王离开豫州之地后,再派人杀了东王,让人不怀疑是他所为?”

    李谦微微沉思,道:“听闻有个人,跟东王有些仇怨。”

    “嗯?延宁郡王?他明着投靠我们,近来也处处帮我们走动,当初主上就怀疑,延宁郡王其心险恶,还说此人不得不防。但现下紧要关头,延宁郡王大概不会如此沉不住气,要知道,东王现在死了,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好处。”

    李谦微微一叹道:“无论如何,再过半个月,事情将尘埃落定。这时候东王回来,也未必能掀起波浪,无论如何,要盯着东王府那边,就算东王要有小的动作,也先由着他,等事情一成,东王也该识时务。主上说过,现在重要的是安定洛阳,至于东王和那两个祸患,日后再除也不迟。”

    二人说着,人已经上了马车,马车匆忙往吏部的方向而去。原本准备去迎接东王回洛阳的事,也不了了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洛阳乱(二)

    韩健一行于十月初六正午,抵达洛阳东城永通门外。

    本来韩健进洛阳城,走最近是从城南外城进城。但韩健这次却直接选择永通门,进城便抵达洛阳内城。韩健舍近求远,却是化繁为简,省去进内城城门的麻烦。韩健猜想,要是洛阳城有什么变故,会有人阻止他进城,那就不如直接简单粗暴些。

    在永通门外,韩健察觉不到洛阳城有什么异常,城门照开,百姓进出除了基本的盘查之外,并无特别之处。不过韩健一行要进城,却遇上麻烦,毕竟韩健一行声势浩荡有五六百人,而且都是带着兵刃的,守城门的门吏将一行拦住,甚至设卡,有意要阻拦。

    “少公子,城门校尉在前面,说是要跟您当面谈。”张行上前交涉过,过来跟韩健回禀。

    “当面谈?”韩健冷冷一笑,一个城门的校尉,都有如此胆魄敢阻拦东王和南王两方的人进城?

    韩健直接下了马车,往车驾之前步行而去,到永通门外,城门兵都戒备森严,但好在们有马上关城门,否则韩健还真以为自己被当成是外敌。

    “哪个是城门校尉?”韩健上前,冷喝一声道。

    “下官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军服佩刀的汉子走上前来,行礼道,“城门校尉于梁,见过殿下。”

    韩健看着此人,挺英俊潇洒的,猜想可能是什么世家出身,因而这么有胆魄居然敢提出跟他交涉。韩健点头道:“本王出使齐朝。如今归来,于校尉何故阻拦?”

    于梁有些为难道:“殿下进城,似乎不该走永通门。”

    韩健笑道:“就近就来了永通门,心念早些面见陛下,将出使经历一一呈奏,这不是都不行吧?”

    于梁勉强陪笑一声,道:“就算殿下要进城,那也不能带如此多兵马,按照规矩,殿下只能带五十名随从进城。多一人都不可。”

    “谁人的规矩?”韩健喝道。“我魏朝规矩,藩王进都城,可带二百亲随,你却说只能带五十?”

    “这也是监国刚颁布下来的。殿下何故为难下官?”于梁满脸为难道。

    韩健见于梁态度恭谨的样子。不像是那种刻意上前刁难的。倒是自己咄咄逼人给这个城门校尉好大的压力。

    韩健冷声道:“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还是监国的天下?”

    “殿下说笑了。天下自然是天子的天下,百姓也是天子的臣民。”于梁毕恭毕敬道。

    “那还不让路?”韩健喝道。

    于梁仍旧不让路,有些为难道:“下官与林少府乃是旧交,若是平日,殿下从我永通门进城,多带几人少带几人,下官当是数不清便可。但今日情况不同。监国下旨,各城门必须谨守通告,若是有违,必将革职法办。本来下官也只是个副校尉,因为原来的校尉犯了小错被革职,这才由下官顶上来。下官不想刚上任就被革职,还请殿下通融。”

    韩健看于梁模样,的确不似有意刁难。当于梁再提及林詹,韩健便觉得这于梁不是在为难,倒好像在提醒他什么。韩健很清楚林詹的为人,以林詹那不太善于交际的性格,能结交的,必然也是那种混的不得志的,就好像眼前的于梁,看上去粗壮的汉子,却是如此低声下气。韩健也能猜想,这样的人通常也很讲原则,要是他带着随从硬闯,于梁还说不定真会带兵反抗。

    “你好本事。”韩健上前拍拍于梁的肩膀,冷笑道。

    “还请殿下见谅。”于梁自然认为韩健是动怒,说的不是赞赏的话,而是在讽刺他。

    “你等着瞧。”韩健一巴掌拍在于梁的脸上,于梁大气都不敢喘,韩健拂袖而去,如此的情形自然落在别人眼中。等韩健到了车驾前,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于梁摸着脸,一脸无奈,大概是也没想到林詹口中推崇的东王也是如此不讲理。

    “张侍卫,一会进城之后,你想办法通知这于梁一声,给他赔个罪,顺带想办法让他与我见个面。”韩健对张行吩咐道。

    “是,少公子。”张行领命道。

    韩健正要吩咐留下部分侍卫在城外,自己带五十人进城,此时韩崔氏和杨苁儿都过来问询情况。

    韩健把情况大致一说,韩崔氏怒道:“一个监国,就把自己当天子了?”

    杨苁儿却沉默不语。

    “三娘,既然监国下了如此旨意,那也就是说,有些人已经在防备有什么人突然进城。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装作顺从,不妨只带五十人进城,反正多带些人进去也无济于事。”

    韩崔氏道:“健儿,洛阳如今险象环生,你只带五十人进去,如何能确保你安全?不行,你等三娘先进城,见过陛下,就不信小小的监国能只手遮天。”

    韩健叹道:“我就怕三娘你进了洛阳,也见不到陛下。就按我说的办吧,张侍卫你去安排下。”

    说完,韩健转而看着杨苁儿道,“杨小姐,既然已送在下回洛阳,你不就此离去?”

    “表妹,我们到洛阳了,不进城,不太好吧?”黄烈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脸热切看着杨苁儿,像是在哀求道。

    “进城。”杨苁儿冷声道,“东王府能带五十人进去,南王府自然也能带五十。”

    韩健一笑,此时杨苁儿也回去吩咐下面留守人手。韩健又安慰韩崔氏两句,这才跟点好的人手进城。

    到进城后,韩健并未直接去皇宫,也没去礼部那边报到,而是直接往东王府别馆方向而去。杨苁儿一行则直接往南王府别院方向去。

    回到东王府别馆,韩健有种熟悉的感觉。只可惜阮平已经随韩昭氏和东王府的兵马回了江都,而司马藉则被扣押在南齐,雯儿在随他去了南齐之后,被打发回来,现在江都。这次回到东王府别馆,韩健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到回来,韩健便见韩崔氏换上一身宫装要出去,便上前拦着韩崔氏,他知道韩崔氏这么着急出去,必然是要进宫去见女皇。

    “三娘。都说了你去了也无用。不如留下来从长计议一下。就算要去见,也等先将事情查明,这么贸贸然便去,可能会打草惊蛇。”韩健道。

    “你让三娘如何忍得住?”韩崔氏自来是急脾气。现在京城出了乱子。她劝韩健回江都又劝不动。现在已经身在险地,她就忍不住要进宫求个明白。

    韩健道:“三娘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忍耐。要是我们先自乱阵脚,那不是更容易被宵小之徒寻着空隙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韩崔氏叹道:“现在恐怕不是别人要挑时候来杀我们措手不及。而是我们肉在砧板上,任由别人来处置。五十个人,加上东王府上下才几个人?要是那小小的监国派人来拿你,你能作何?”

    韩健笑道:“就这么来拿人,杨余可未必有那胆子吧?拿了我,他如何跟天下人交待,他如何跟我江都之地的百姓交待?他以为拿下我,就能封住消息,不让消息流传到江都去?”

    韩崔氏想了想,微微点头道:“还算你不是没脑子闯进洛阳。三娘昨日已经去信江都,让你二娘派兵过来接应你,马不停蹄应该用不了几日便会临近洛阳。这样我们有什么事,咱江都而儿郎也能支应着,那些人想对你怎样也要掂量掂量!”

    韩健没想到韩崔氏性子如此急,连调兵这么大的事也没跟他商议过。本来没经天子准允,私自调兵是大事,但现在也是非常时期,韩健也不知道不能事事被人牵制,像韩崔氏这样先发制人也是可以的。

    韩健先把上下安顿下来,尤其是顾欣儿和小荷两个女眷。顾欣儿一家人都在牢狱中,心中担心至极,而小荷则是突然到陌生环境,面对一大群带着刀剑的人更是吓的几日都不敢出来见韩健。韩健要做什么事,也要先安顿好她二人。

    等安顿好,韩健没有直接休息,而是趁着还未到晚上,带着张行和几名侍卫要往清虚雅舍而去。

    “健儿,你不休息,还要出去?”韩崔氏得知韩健要出门,这次轮到她来挡驾。

    “三娘放心,这次我出去是有事要办,会小心一些。”

    韩健不顾韩崔氏劝阻,执意出门。等韩健到清虚雅舍,一个毛头小子一身普通衣衫,正在清虚雅舍门口探头探脑。正是林小云。

    “喂,来找你小姨?”韩健招呼一声道。

    “是。”林小云过来,尴尬一笑道,“你是东王,不知怎么称呼你。”

    韩健笑道:“怎么称呼都行,怎不进去?”

    林小云道:“我头次来这等地方。要是小姨不在里面,就麻烦了。”

    “走,一起进去。”

    韩健说着,前脚进了清虚雅舍。到雅舍里,一切布置如旧,因为不是饭点,雅舍里也没什么客人。只有个新伙计在收拾桌椅,见到韩健还不认识。

    “少公子回来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一时间清虚雅舍好似地震一般,不少人从楼上楼下后院跑进来凑热闹,见到韩健,一个个都如同见到亲人一般上前行礼作揖,而本来应该最先出现的林小夙,则是最晚出现,她一身布裙,看上去比原来精干了许多,见到韩健先是稍微惊喜了一下,但马上敛起神情,走上前行礼。

    韩健笑道:“林大掌柜,看我把谁带来了!”

    “小姨!”韩健话音刚落,林小云便从人堆里窜了出来,吓了林小夙一跳。等林小夙定睛看清楚是自己的小外甥,马上掩面而泣。

    本来以为林小云到了南方,必然有几年不能见面,没想到这才半年光景,林小云便平安无事回到洛阳城来看她,人也很精神,没有一点受苦的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众位都做的很好。不日将给众位加些薪水。”韩健当众道,“不过先散了,各作各的,晚上散了夜市,让林掌柜设宴招待诸位!”

    “谢少公子!”清虚雅舍的伙计一个个兴高采烈的。不但见到东王平安归来,而且自己有薪水涨,还能在清虚雅舍吃顿好的。以他们的薪酬水平,在清虚雅舍吃顿宴席这么奢侈的事他们也消费不起,韩健等于是变相给众人一次福利。

    而韩健这次设宴,则不是简单一次招待伙计,而是想把宴席弄的大一些,看似是在招待自己人,引起一些人注意,而他自己则想趁机跟林詹见见,问问京城里的情况。

    韩健没有在雅舍里停留很久,而是先到京城一些地方走了走,甚至还去了上听处外面,但他没有进去。因为此时他虽然还挂着上听处的官衔,但毕竟已经不用他进去坐班。

    到日落黄昏之后,韩健才回到清虚雅舍,一进去便没出来。

    等二更时分,清虚雅舍的夜市已经散了,韩健趁着清虚雅舍正在开招待伙计的宴席,乱哄哄的时候,带着侍卫从后门离开,几经周转,他才到了目的地,一个不大的茶楼。韩健要进去,被正准备关门的掌柜拦在外面。

    “掌柜的,茶楼先延长营业一会。”韩健笑道。

    “不行,就为你们几个客人,不值得,明日上午还要开市。”掌柜有些为难道。

    韩健让张行把银子奉上,掌柜的马上转变态度,招呼韩健等人进去。

    不多时,林詹风尘仆仆过来。

    此时林詹已经是廷尉府少府,在洛阳城已经属于实权人物,平日可说是深居简出不敢随便与什么人有所接触。而林詹因为属于无党无派之人,在之前京城的大动荡中,他的地位得以保全,以韩健的判断,现下不管是什么人准备在京城中篡权,林詹都是被拉拢的对象,因而林詹背景简单,他跟韩健的关系很少有人知晓,别人都当他是凭借自己本事平步青云,因为他是廷尉府一点点提升起来的,而非空降。一旦京城有什么动乱,有这样一个资深的廷尉少府,京城的治安也容易恢复正常。

    林詹刚到,便又有一人赶来,正是早些时候被韩健扇了一巴掌的于梁。(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洛阳乱(三)

    于梁还有些莫名其妙,白天因为阻拦东王车驾而被打,之后就受到东王邀请。这次过来,他心中带着几分惴惴不安。

    等人一来,见到韩健,他才放下心来,韩健亲自谢罪,令于梁感觉受宠若惊。

    不过毕竟是茶楼,韩健不能以酒水相招待,韩健这次找于梁来也只是礼节性拜会。有林詹作为引荐人,加上白天出现的误会,于梁跟韩健也算正式相识。韩健所想得到的并非一个普通城门校尉的效忠,而是看中于梁身为城门校尉的身份,希望在有用的时候能得到于梁的帮助。

    与于梁和林詹二人在茶楼商量了不长时间,韩健便从茶楼离开回东王府别馆。韩健见林詹,还有层事要做,就是看看能否通过廷尉府设法对被拘押的大臣进行营救。

    经过林詹详细诉说,韩健才知道这次被朝廷拘押的众多大臣中,根本没有关押在廷尉府的。女皇长时间未露面,连林詹也不知女皇现下的安危,对于营救顾欣儿父亲顾唯潘等人,林詹也无丝毫的办法。

    韩健未勉强,说完事情之后,韩健便匆匆与林詹和于梁分开。等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馆,才知道宫里面那边刚来人,说是由女皇派人传达了对韩健的问候。

    “陛下的问候?”韩健看着告诉他这消息的韩崔氏,“可有手谕?”

    韩崔氏微微摇头道:“没有,只说问候。陛下若真关心你,怎会不召你进宫面见?现下只说是陛下派人来问候你,其中必然有鬼,若是无恙你还是设法离开洛阳,此地不宜久留。”

    韩健知道韩崔氏现在一有机会便会试图劝说让他离开京城。韩健在这种非常时期,实在不想单独离开,对于洛阳城,他还有些羁绊。不但是为顾欣儿一家人,同样还有女皇的安危。他不舍便如此离去。

    韩健将之前出去见林詹和于梁的事对韩崔氏说了,当韩崔氏知道韩健单独去见一个城门校尉。为将来离开洛阳城有所准备。心中也多有宽慰。这至少证明韩健也不是不为自己的安危着想。

    “既然你已经铺好了退路,那为何不直接走,还要在这里等一下?”韩崔氏叹口气对韩健说道。

    韩健一笑,未多言。当下他突然很想见自己的师傅法亦。从韩崔氏那里得知。法亦在去江都通知了韩健的下落之后。便已经北上前往洛阳,应该比他们更先一步抵达洛阳城。要是女皇有什么危险,而且韩健已经回到洛阳。有什么事的话法亦也该过来找他商议,但到此时法亦仍旧没露面,韩健不知是法亦出了危险,还是法亦无法设法过来见面。

    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馆,便去看顾欣儿。顾欣儿自然关系自己一家人的状况。

    “欣儿,我先未问过你,派人去接雪夫人和她儿子过来,你不会怪我吧?”韩健有些踟躇问道。

    雪夫人母子,也就是顾唯潘在外面所养的女人和儿子,本来在顾欣儿母亲顾松氏的妥协下,他们即将落籍正式入门,但一些事使得事情有所耽搁。

    “没事。我想父亲也不想他们出事。”顾欣儿拉着韩健的手道。

    韩健这才松口气。现在顾唯潘出事,因为顾唯潘外宅毕竟没有名分,知道具体情况的人不多,因而这次顾唯潘下狱,雪夫人母子得以幸免,不过他们却整日提心吊胆。韩健这么做,是不想让顾唯潘一家就这么散了,他即便作为顾家未来的女婿,也在为顾唯潘这个老丈人着想。

    到第二日,十月初七,韩健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带着随从到三司问询顾唯潘案件的进展。

    本来东王回洛阳,幕后之人也怕韩健闹事,但韩健到三司去,也只是例行问询案情,并未作出什么过激的反应。韩健对其他大臣也不甚关心,所问的也不过是顾唯潘的案情。但一轮问询,却是处处碰壁,三司的人有意不肯见韩健,都在躲着他这个东王,更没人跟他说明案情。

    到中午时,韩健到了最后一站御史台。本来他以为会像之前一样碰壁一无所获,没想到他还没等进去便得知,身为监国的杨余竟然身在御史台内。

    杨余没在皇宫而在御史台,韩健也没想到。韩健之前的猜想,若是杨余有意要谋朝篡位,现在应该紧锣密鼓筹备登基事宜,至于一些反对派官员,现在已经下狱,等他登基之后自然有大把的时间来慢慢对付,不须急在一时。从此韩健判断顾唯潘等人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得知杨余竟然在御史台亲自督导顾唯潘等大臣的案子,韩健感觉到杨余对此事体现了莫名的慎重。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杨余想彻底斩草除根,要是不能救出顾唯潘等大臣,顾唯潘的命将很快保不住。

    本来韩健在御史台想求见一下杨余这个监国,不过也被拒绝了。

    韩健直接带张行等人回东王府别馆,张行道:“少公子,我们是否联络一下其他大臣,让那些大臣为顾首席等人说项?”

    “没用。现在见不到陛下,怎么都是无济于事,相信这次我露面为这些官员所奔走,朝廷会加紧处置这些官员,对我们并非好事。”

    张行有些不解道:“那少公子你……”

    “你是想问我既然知道这么奔走对顾首席等人不利,为何还要出来奔走?”韩健叹口气道,“这算是一种态度吧。我就是想让那些人知道,我现在的主要精力放在哪,也许我对此事加以关心,会令顾首席这一两日内暂且是安全的。”

    韩健奔走一天,除了碰壁,也没遭到什么阻碍,除了路上有人跟踪之外,就连杨余也没找人来为难他。

    这让韩健感觉事情不简单。要是杨余有心谋反,怎会放任他在城中到处走?难道将顾唯潘等一些元老大臣无端下狱并非是杨余的主意?

    韩健仍旧有许多事想不通,因为这次的事太古怪,从开始他得知洛阳有事发生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谁是始作俑者,到此时他仍旧是一头雾水。除了称病不见人的女皇,就一直是杨余在露脸,到此时他倒感觉杨余也许并非这次事情的主要人物。

    韩健想,难道是西王和北王在暗中捣鬼?延宁郡王也有可能。这三个人是有可能染指皇位的,当然杨余也有可能,但杨余毕竟羽翼未丰,又是将来太子的不二人选,也许是杨余被人拿来当枪使也有可能。

    “健儿,情况如何?”韩健回到东王府别馆,韩崔氏迫不及待问询韩健具体的情况。

    虽然韩崔氏在不断催韩健离开洛阳,但其实她自己也对下狱官员很担心,其中也有她所认识的人,包括曾经由她引荐给韩健的博学鸿儒崔明礼。

    韩健将之前在三司碰壁的事一说,韩崔氏叹道:“为今之计,最好是能设法见到陛下。”

    韩健道:“如今皇宫是何情况,我们一无所知,要是硬闯皇宫,是否会打草惊蛇?”

    “健儿,你要去硬闯皇宫?”韩崔氏起身道,“万万不可。你要是乱来,那些想对你不利的人就有理由对你下手,现在之所以还风平浪静,不是他们不想对你下手,而是他们找不到由头,你可不能自己送上门去!”

    “可是三娘,若是不去皇宫,陛下的情况我们一无所知,更无法营救那些被杨余所关押的大臣和他们的家属,如此下去,人心必然不稳,洛阳城一旦陷入动乱之中,那我魏朝就将四分五裂。难道三娘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韩崔氏思考了一下,说道:“总之三娘不准你去。”

    韩健微微一笑道:“这次恐怕不能听三娘你的了。我既然身为国使出使归来,进皇宫面见陛下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我去皇宫,虽然你于理不合,也是情有可原,就算背后有什么人要阻止,起码我先去试试。”

    说完,韩健再次带人离开东王府别馆,还没等走出几步,便有大队的人过来。这些人正是由杨苁儿率领而来,韩健看杨苁儿一副慎重模样,便知道她是有事而来。

    “杨小姐,你怎么大阵仗过来,所为何事?”韩健皱眉问道。

    “我想进宫去面呈陛下。”杨苁儿道,“东王这是要往何处去?”

    韩健一笑,他倒没想到在去见女皇心思上,居然跟杨苁儿不谋而合。

    “同去。”韩健笑着作出请的手势。

    “嗯。”杨苁儿微微点头,与韩健一同往皇宫的方向走。

    本来一个东王,一个是南王府的郡主,二人去皇宫也不该如此低调步行,但他二人似乎有意步行路上商量事情。

    “杨小姐,你为何急着要去见陛下?”韩健顺口问道。

    “陛下生病,我们做臣子的不该去表示一下关心?这还需要理由?”杨苁儿语气有些不善说道。

    “这倒是好理由。”韩健哈哈一笑,要说直接,杨苁儿比他更直接,而这次杨苁儿带去皇宫的人也比他多很多,大有要闯宫的意思。韩健心想,既然你带这么多人,那我就不如留在后面,让你作为此事的主导。(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洛阳乱(四)

    东王府和南王府一行,准备从皇宫正门应天门而入。这也是外蕃大臣进宫该走的宫门。

    还没等到应天门门口,皇宫便有大批侍卫如临大敌一般堵在门口,似乎要设法阻止什么人进宫。

    韩健见到应天门的阵仗,心说皇宫没鬼才怪。要不是怕他揭穿皇宫里存在的阴谋,只是女皇生病的话,何至于连他来皇宫门口也需要这么多人戒备?

    杨苁儿脾气很犟,越难的事她越喜欢迎难而上。现在皇宫门口的大批侍卫明显是针对他们而来,可她仍旧一点都不在乎,径直往前闯。

    “非陛下传召,一律不得进宫!”侍卫中的小军官上前冷喝道。

    “我们远道而来,就是听闻陛下龙体有恙,前来探问,如此你们都不允许进去看看?”杨苁儿冷声道。

    杨苁儿的问题并没有人回答,侍卫们只是堵住们,兵刃在手与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侍卫对峙着,这架势,有随时火拼的迹象。

    韩健好似说和人一样,上前道:“请别误会,其实我们来的本意,是要探望陛下的病情。若是陛下实在不方便见我们,那传达一下我们的问候,不知是否可行?”

    杨苁儿瞅了韩健一眼,她自然没想到韩健带着人来,居然会这么没原则,被侍卫一番话就给阻住。

    “问候之事,我们做不得主!”侍卫见东王态度温和,他们心中自然也松口气。毕竟要是东王也硬来,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硬闯皇宫,真动起手来他也担待不起。

    “那请这位仁兄,去找能做主的人来与我们见面。”韩健笑道,“放心,我们只是想让人传达问候。”

    那侍卫小军官想了想,大概觉得韩健这要求也并非十分过分,便紧忙对手底下的人吩咐一番,让他们进宫去找什么人。

    不过派人去了半天,去者才回来。在那小军官耳边说了什么。小军官道:“东王见谅。没人可以向陛下转达东王的问候。东王还是请回吧。”

    “那可不行了。”原本好说话的韩健,此时态度却突然不善起来,“我们远道而来,身为陛下臣子。得知陛下染病在身。面都见不着也就算了。现在连基本的问候都传达不进宫,这是我们身为人臣的本分?”

    这次韩健态度强硬起来,便显得有礼有节。本来韩健只是说传达问候,这可说是一个很简单的要求,但这要求都做不到,就好像是这些侍卫将他给激怒一般。

    “东王请稍候,我等再派人去通禀。”那小军官也有些紧张起来,再派人进宫去寻人。

    等人又去了,杨苁儿走过来,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们找不到人帮我们转达什么问候?”

    “这个当然。”韩健一笑道,“以这些侍卫的等级,能找到人去见到陛下?”

    杨苁儿冷冷瞪了韩健一眼,她感觉出自己是被人当枪使顶在前面,刚才还觉得韩健有些懦弱无能,原来是在装熊,其实他自己心中早有定策,可是提前竟也不说。

    “那他们就是找不到人去传达问候,你又如何?”杨苁儿冷声道,“你不会就这么回去吧?”

    “否则怎样,带着兵马杀进皇宫?”韩健笑道,“这里毕竟是皇宫,以我们这点人手,别说杀进去,恐怕连应天门都进不去一步。”

    杨苁儿见韩健一副悠然自得模样,便知道韩健还有后招,至于是何她还不得而知。但她知道韩健是有意不肯言明,心中自然有气,便回到一旁站着不再说话。

    过了不多久,应天门那边又有情况,一队队侍卫突然往皇宫里撤,而宫门也在关闭中。

    “什么情况?”韩健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来关城门这一套。

    “你不是有办法吗?这不是应该在你计划之内?”杨苁儿有些恨恨说道。

    “谁说的?”韩健苦笑道,“我只说不能乱来,可没说准备怎样。现在是要闹哪出,居然把宫门关了,就为阻止我们进宫?”

    杨苁儿冷冷一笑,对着宫门城楼的方向大喝道:“关城门是何意?难不成,你们要造反?”

    原本那小军官登上城楼,一脸无奈回道:“奉监国旨意,今日宫门关闭,到明日再开启,若是有什么事,请明日再来!”

    杨苁儿简直气的跺脚,心说要是刚才没有某人的阻拦,她甚至都带人硬闯进去了,现在宫门却关闭,她连宫里面是何情况都不知晓。

    “杨小姐,何必如此生气呢?”韩健不合时宜笑道,“既然人家不请我们进去,我们还赖在这,是否有些不识相?”

    “要回去你自行回去,我要在这里等着面呈陛下。”杨苁儿怒道。

    “在这里杵着,也未必是良策。我有个办法,杨小姐是否想听听?”韩健突然故作神秘道。

    “嗯?”杨苁儿打量着韩健,目光好像在说,你有办法不早说?

    韩健凑上前道:“我听闻这些日子,监国都在御史台行走。杨小姐要进宫,何不去御史台,问问监国的意思?”

    杨苁儿一听韩健的话,不由又有些来气。去御史台问什么杨余都是借口,这分明还是要拿她当枪使。

    不过韩健既然让她知道杨余在御史台,她知道无论如何也会过去看看,这是她的性格,有些事她不想拖下去。现在就算是绑也要把杨余绑回来,质问他为何阻拦她去面呈女皇。

    “那东王可是要同去?”杨苁儿问道。

    “这是自然。”韩健笑道,“在下也想去问问监国,陛下是生的什么病,是因为不能见风而不得见人,还是因为传染才不得见人?”

    杨苁儿目光冷淡打量韩健一眼,道:“你分明知道陛下不是因为生病,还说这些,到底是何意?”

    韩健故作一愣,反问道:“那杨小姐又如何肯定陛下没病?”

    这次轮到杨苁儿稍微错愕。也的确,从开始,女皇没生病只是推测,谁也说不准现在皇宫里是怎样一番光景,也许这一切是女皇自己安排的也说不准。

    杨苁儿这次没多言,直接带人往御史台的方向赶,路上甚至都不搭理韩健。

    韩健也不会自讨没趣,等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抵达御史台,却再次被人拦住,不过这次可没皇宫那么大的阵仗。毕竟御史台只是衙门官所,有人也有限,杨余出来走,带的人手也不太多。

    “我们来见监国,还请通禀。”杨苁儿之前上前与拦住他们的人喝道。

    “还请等候!”门口的人见到杨苁儿来势汹汹,也不得不进去通禀。

    杨苁儿退回来几步,韩健上前,笑道:“杨小姐,我看这样,你们守住前门,我们去后门,一会包抄进去,你看如何?”

    “你什么意思?”杨苁儿看着韩健,突然好似是恍然过来,道,“你是想绑……乱来?”

    “什么乱来?我们只是设法请三殿下回去喝杯茶,这不为过吧?毕竟三殿下乃是陛下的亲弟弟,陛下生病,不对外人讲,三殿下总会知道详情吧?”

    杨苁儿这才知道韩健忽悠她过来是为何,原来是要绑架杨余回去。

    “劝你不要乱来!”杨苁儿道,“这里是洛阳城,现在你面对的是我魏朝的监国,他现在可有调动军队的权力,你做这些,行同谋反!”

    “哇。杨小姐,你给在下安的好大的罪状。刚才是谁要硬闯皇宫?硬闯皇宫就不是谋反了?”韩健反问道。

    杨苁儿眼睛一扫,有些不想跟韩健说话的意思。

    韩健凑上前道:“绑人回去是假,施加一些压力是真。以杨余的性子,老早也料到我们不敢乱来,所以他才干如此淡定带不多人就敢来御史台。但若是我们强硬一些,若是杨余心里有鬼,那他就会担心,我们或许会趁机要挟他一下,本身不伤和气,又能得到结果,如此不是一举两得?”

    杨苁儿想了想,韩健说的不无道理。杨余正是仗着京城局势尽在掌握,也就敢在京城里横着走,他限制东王府和南王府进城的人数,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却不知道东王府和南王府居然会同时调集人手来找他“说理”,杨余若真是洛阳事情的元凶,自然会胆怯,以为东王府和南王府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会担心自己的安危,那就落进韩健圈套之中。

    “既然要要挟,你要挟他什么?”杨苁儿问道。

    “这个……”韩健微微一顿道,“其实在下回到京城,一是关心陛下安危,再者是想……营救一个人出来。他正被拘禁在刑部之中,而且曾经是在下的良师益友,而且……”

    韩健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杨苁儿知道“而且……”后面是什么,应该是“而且是我未来老丈人”。她心中突然有些吃味,面对韩健,她心中还是有些波澜,她自己以为有些事可以放下,但从她再次见到韩健开始,一些事不想去想,却偏偏想起。

    此时在御史台内,杨余得到东王府和南王府带人来的消息,自然也有些慌张,不得不出来正面相对。(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保释

    杨苁儿心情复杂,回道:“陛下安危,才是如今最紧要之事。”

    说着,御史台内有了动静,杨余在得知御史台已被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侍卫团团围困,不得不从正门出来,见韩健和杨苁儿。

    几个月不见,杨余蓄起胡子,看上去比以往沉稳许多,带着随从出来,杨余闲步悠然,感觉似未被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不敬之举所惹恼,却也带着几分阴冷的神情。

    杨余身边几名随从中,大多数都是皇宫的太监,杨余一出来,杨余身边一名太监便用阴阳怪气的公鸭嗓子喝道:“尔等见到监国,还不下跪?”

    说话间,杨余已经立在御史台正门门内,并不走出,大概是没想到外面的阵仗如此之大。原本他以为限制了东王府和南王府进宫的人数,就不会有什么麻烦,没想到一向有芥蒂的东王府和南王府竟然联合一起把他堵在了御史台,向他施压。

    杨余毕竟是监国,韩健拱拱手,仅此而已。杨苁儿却是连基本的礼都不行,在杨苁儿眼中根本就觉得杨余是个乱臣贼子。

    “大胆!”杨余身边的太监再喝道,“东王,你这就算行礼了?还有那个……”

    韩健打断那太监的话,道:“就藩郡王,入天子而不拜,参而不名,这位公公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那太监显然不太明白皇家这些礼仪,不过听韩健态度强硬。他语气反而几分软弱下来,道:“那……那又如何?”

    韩健冷笑道:“我参天子都可以不拜不名,请问在我魏朝,监国之位可是在天子之上?”

    那太监登时语塞,监国再怎么大,也在天子之下,本来他觉得,任何人见到监国都要奉为君长,却没料到一个东王,竟然有见到天子都可以不跪不通报姓名的特权。这显然不是他一个出身普通太监所能知晓。

    杨余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太监竟然会如此无用。竟然连皇宫的规矩都不甚明了。他这时才想起,身边这些太监都是因为跟他关系亲密而被他提拔起来的亲信,本身没有司礼监懂规矩的太监。反观自尽而死,女皇身边曾经的大太监卢绍坤。对宫廷礼仪则是了若指掌。待人方面也把分寸把握的很好。

    到此时。杨余觉得是时候在身边安置一些能派的上用场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太监。

    “东王前来找本监国,不知所谓何事?”杨余见情形有些僵持。便立在门内朗声问道。

    韩健没想到这才几个月不见,杨余就以“本监国”自称,监国之位,本身并无正式名号。所谓监国,不过是在天子出巡或者有恙在身时,代天子行政,但在一些事上并不能越权。但显然杨余又是将一批大臣下狱,又是私自调动洛阳城周边兵马,已经超出了他这个监国的权限。

    “我等前来,是要拜见天子。”韩健拱手道。

    杨余闻言怒道:“拜见天子去皇宫,这里是御史台,难道东王不知?”

    韩健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阴冷,道:“监国不是早就下令,不许外人随意进宫?所以我等只好来请监国通融一番。”

    杨余道:“陛下有恙在身,谁人都不见。东王请回吧!”

    韩健笑道:“那就请监国与我们回去,跟我们详细说说陛下的病情,也好让我等安心。”

    杨余听韩健这口气,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说什么请他回去,根本是只能被挟持他,以杨余目前的处境,根本是被困在御史台内,要是眼前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乱来,以他身边不多的侍卫和太监,根本无法抵御。

    “本监国公务缠身,不便到东王府一叙。”杨余语气也温和了一些,说道。

    杨苁儿听杨余这口吻就来气,她身为南王的二小姐,本身也是魏朝的郡主。本身郡主进洛阳,要面见天子只需要派人去通报过便可见,但如今不但她见不到,连一个入宫都不需要通报的东王都不能见,去了皇宫,宫廷侍卫居然将宫门给关上,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听闻。在她看来,越是遮掩,越藏不住事,女皇已有月余未曾露面,现下女皇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就算女皇尚在人世,也恐怕为奸佞所趁无法与外界联络。

    杨苁儿不像韩健那么好说话,她性子比韩健更急一些,听到杨余这些话,杨苁儿喝道:“将士听令!”

    “有!”南王府随从齐声呼喝,威势并存。连杨余也被这不多随从所造出的气势一震。

    杨苁儿正要下令拿人,没想到与她统一战线的韩健居然出来当和事佬。

    韩健道:“杨小姐何必如此心急?我们先且听听监国如何说,也许陛下真的身染恶疾不便见人,派监国出来处置一些事情,若是我们强请监国回去,岂不是冒犯了陛下和监国?”

    “你说什么?”杨苁儿侧目蹙眉打量着韩健。

    来御史台是韩健提议来的,来到御史台后又是韩健下令把御史台困住准备扣留杨余来化解事端,可到如今,竟然是韩健出来帮杨余说和,倒好似是她枉做小人一般。

    “在下是说,何不听听监国如何说?再做定夺不迟。”韩健笑道。

    杨苁儿虽然性子急,却也并不是十分冲动,在最开始时,她也感觉出来御史台将杨余扣下并非是明智之举,事到如今是情况不容她多想,才要强行扣人。但听韩健如此淡定地说,她反而很相信韩健这么说有道理,这种信任,连她自己都料想不到,以往在她想来谁敢这么戏弄她拿她当枪使,她早将那人给剁了,还能听明知被人利用还自愿被利用不成?

    杨苁儿轻哼一声,不再言语,转而看着仍旧立在御史台门内的杨余。

    杨余此时面色也有些慌张。虽然他现下掌控了洛阳局势,可却又孤身在外,为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所趁。远水解不了近火,要是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乱来,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此时韩健笑着问道:“不知陛下派监国前来,是为办何事?”

    “通番谋逆案!”杨余阴沉着脸道。本来他不想回答,但他感觉出,要是自己不回答,东王可能还好说话一些,南王府那位二小姐就不给他丝毫颜面。

    韩健一叹道:“这可是大案子。不知监国,案情到底如何?”

    杨余皱皱眉,没想到东王居然在这种地方公然问案情。此时由不得他选择,他只好让后面的御史台官员出来解释详情,他要伺机逃走。他心想着,只要离开御史台,让我调动兵马,你区区的南王府和东王府一点点侍卫,我还奈何不了你们?

    一名御史台中年官员,走出御史台大门,对韩健和杨苁儿解释案情。

    韩健听了一小段,便知道这是子虚乌有的栽赃案。缘起几个月前鲜卑突然南侵,之后是北王的谋反,在事情平息之后,韩健很快便出使南齐,京城也并无有对什么通番之人的查处,因为近乎人人都知道,所谓鲜卑入侵不过是北王谋反的借口,本身鲜卑人并未破关而入,倒是北王趁着这由头意图染指洛阳城。既然北王谋反已经被平息,就不会有人揪着通番之事不放。

    今日既然又重新提出有人通番,那就说明,有人想借此来打击异己。

    在听着御史台官员说明案情的同时,韩健目光一直落在杨余身上,令杨余想避开都不行,更别说逃走。

    听完案情,韩健问道:“不知这些逆臣通番,可有确证?”

    那御史台官员看了杨余一眼,显然有些忌惮,便道:“涉及内情,下官不敢擅自多言。”

    韩健冷冷打量着杨余问道:“监国,我们身为魏朝股肱之臣,不能知晓?”

    杨余听韩健这口吻,就是让他不说也得说。

    “有的查明,有的尚未查明。”杨余沉声道。

    韩健笑道:“那不知未查明通番罪行的,在下是否可先保释回去,等三司找到确切罪证,再行将案犯扣留法办?”

    杨余打量着韩健,沉声道:“你想把人带走?哼哼,笑话,要是人不见了,本监国去何处拿这些危及魏朝社稷的罪魁?”

    韩健笑道:“在下不是说了,是保释。以在下作保,要是被在下保出来的人,有人失踪,那在下就愿意承担与这些人同样的罪责。监国还是考虑详细的好,否则……一些事在下真的是拦不住!”

    韩健说着,还看了杨苁儿一眼,好像在说,你要是不同意,那这位杨小姐可就要硬来了。杨余脸色阴沉不定,最后摆摆手道:“人都在刑部牢房内,请东王先回,本监国自会将人送到府上。”

    “那在下就先谢过监国。”韩健拱手道,“我们就先告辞,回去等监国的消息。”

    韩健说着,便要招呼杨苁儿离开。杨苁儿走上前低声道:“你就不怕纵虎归山?今日不拿下他,日后何来机会?”

    韩健回道:“我们现在没有谈判的资本。”

    “谁说没有,把他拿回去不就有了?”杨苁儿蹙眉道。

    韩健轻叹一句道:“杨余并非罪魁祸首!”

    韩健一句话,令杨苁儿一愣。杨苁儿看了杨余一眼,今日乱象竟然不是眼前这个监国为祸首,那还会有谁?(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铁骨铮铮

    韩健与杨苁儿说完,转身看着御史台大门方向,从怀里拿出一份名单,道:“在下有几位亲眷尚在牢内,不知监国是否可看看,其中有哪些并无通番罪证,在下感激不尽。”

    韩健说着,作出躬身献书的模样。杨余黑着脸,现在不是他随便放几个人,而是被点这名放,这种不敬之举令他很恼火。不过他也识时务,知道当下强来并非善举,便摆摆手,让随从上前接过韩健的名单,打开来一看,竟全都是他恨之入骨的官员,当首的位置,赫然便是顾唯潘和崔明礼。

    这二人,一个是当朝次辅大臣,也是女皇钦定的未来首辅大臣人选,这人竟然不支持他登基为帝,态度时分强硬,可谓时分不识相。顾唯潘以往圆滑世故,本来他认为在众多官员中,顾唯潘是一个突破口,孰料结果是,其他高层大臣要么选择支持他“顺应天命”,要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顾唯潘却成了反对他之人的代表。杨余本来不敢对顾唯潘这样的高官下手,因为顾唯潘毕竟背后代表着不少人,但要是顾唯潘不下狱,他的日子就很难过。

    再说崔明礼。如果说顾唯潘只是跟他闹事,而崔明礼则是利用他博学鸿儒的身份,召集天下学士向他声讨,简直是要把他当成乱臣贼子看待。杨余一气之下,将崔明礼这样德高望重的学院派代表下狱,就是要给天下读书人一个警示:天下是杨家男丁的。而不是姓杨女人的。

    现在韩健向他讨要这二人,令他颇为动怒。

    “本监国回去,查明案情,将人送到东王府。”杨余冷声道。

    “既然如此,先谢过监国。”韩健拱手相谢道,“若是监国言而无信,在下真的会很失望。”

    杨余瞪了韩健一眼,心中有股恼火。他毕竟也忌惮韩健身后所代表的东王府势力,江都一地,拥兵数十万。加上南王府的兵马。足以撼动天下走势。而杨余很清楚,这次他登基所利用的是北王府的兵马,要是没有南王府和东王府的支持,他没法压的住北王府的那些豺狼。更无法与西王府抗衡。

    “监国。告辞。”

    尽管杨苁儿不想走。还是被韩健所拉走。杨苁儿愤愤看了杨余一眼,恨不能将这人拿下,然后逼宫查明事情的原委。

    离开之后。杨苁儿一路上闷声不语,她还在生气之前被韩健拿来当枪使,还恨韩健竟然那么相信一个无耻小人,竟然不等把人接到,就这么轻易离开。

    “请杨小姐到东王府一叙。”韩健走过去,跟杨苁儿道。

    “嗯。”杨苁儿本来就很想骂韩健,她没想到韩健会如此识相给她个机会骂。于是点头,带着人手往东王府而去。

    到了东王府,韩崔氏和顾欣儿等人早就在等候情况。韩崔氏本来以为韩健可能会进宫见到女皇,但在得知详细情形之后,才有些后怕道:“健儿,你这般去御史台闹事,不怕姓杨的小子事后找你麻烦?”

    韩崔氏把问题问出来,杨苁儿也看着韩健。此时他们正在东王府正厅内,整个正厅里,除了韩健,只有韩崔氏和杨苁儿二人,顾欣儿同为女流,很清楚自己身份,选择了回避。

    “三娘,本来我还不确定。但我看到杨余,求证了一件事。”韩健道,“这次事关谋反,杨余绝非主谋。”

    韩健的话,令韩崔氏一愣。韩崔氏紧忙问道:“你说什么?姓杨的小子不是主谋?那是谁?”

    韩健叹道:“杨余本身羽翼未丰,以前所能凭靠的,是北王党,如今北王党差不多垮台,连北王也落得阶下之囚,西王也有可能。若是杨余背后无人撑腰,他不敢谋反,陛下到如今,也许尚是安全的。”

    杨苁儿问道:“这点东王又如何确定?”

    韩健道:“很简单。如今杨余控制了洛阳城的军政防务,他为何未登基为帝?”

    杨苁儿略微思考一下,目光重新凝集到韩健身上,道:“为何?”

    “他不是不想登基,是在等一个时机。”韩健道,“陛下虽抢了原本属于他的皇位,但陛下毕竟是他姐姐,待他视如己出,而且陛下登基,是当初先皇所定,而事实上,陛下也的确准备将皇位交还给杨家男丁一脉。他要篡位,未必下的去狠心弑君!”

    韩崔氏道:“健儿,你太仁慈,岂知这皇家为争夺权位的险恶?历史上,为了皇位,弑父杀兄之事还少了吗?”

    韩健道:“三娘还没听完我说,怎么就先打断我?其实我猜想陛下现在安全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杨余也没把握弑君之后,他就能安稳地坐上皇位。”

    “嗯?”韩崔氏道,“你是说,他背后可能存在一些拥趸?”

    “不是拥趸,是利益交换者。”韩健道,“本来我还想,到底是北王,还是西王,除了这两家,无人有这么强大的实力,能帮杨余登上皇位。现在想来,在幕后怂恿杨余登基的,只可能是北王。”

    杨苁儿稍微有些惊讶道:“北王不是被囚禁了?”

    “北王是被囚禁,但还有小北王,北王党并未彻底灰飞烟灭。若是西王幕后支持杨余,那杨余早就该弑君登基,而不需要等待月余之久。杨余也知道,北王狼子野心,图谋的也是魏朝国政,要是他不能造出对他登基有利的局势和舆论,他贸然登基,只会遭到北王为首的靖难之举。”韩健道,“北王一方面推杨余登基,登基之后再拆台,本身杨余势单力薄并不及陛下的威望,北王很容易得逞。”

    韩崔氏想了想,点头道:“北王推姓杨的小子登基,再反他,这样谋反的就是姓杨的小子,而他北王军倒成了正义之师。”

    韩健也点头,道:“我想杨余也看到了这点,在他控制了洛阳局势之后,并未马上登基,而是等待时机,先铲除一些对他不利的因素,比如说朝中反对的声音。只要他不登基,北王就没有反他的理由和借口,反倒暂时与他虚与委蛇,一方面说是帮他登基,另一方面却在暗自筹谋,夺取洛阳城。”

    杨苁儿听到这,她也明白过来,道:“你不南下杨余,是不想给北王机会?”

    “是。”韩健道,“若是我们扣留杨余,反而可能令一些乱臣贼子铤而走险,对陛下不利。”

    杨苁儿冷声道:“可是你将杨余放走,就对我们有利了?他回去不交人,我们能奈他何?”

    韩健道:“我想杨余不敢不交人。不交人出来,他会失信于我们,也会失信于天下。现在那些大臣被他下狱,即便交给我们,这些大臣也不会官复原职,对他已经失去了威胁。他要将这些大臣杀死,不过是为泄愤而已。与其杀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反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人交给我们,顺带也让北王党以为,东王府和南王府领了他杨余的情,令北王以为我们站在杨余立场上。这对他登基有利。”

    杨苁儿蹙眉,这些事想起来很复杂,她本身不愿去想,虽然她身为巾帼英雌,却也不善于对人勾心斗角。她宁肯带着兵马上阵杀敌,也不想做这些头脑上的争锋。

    最后韩崔氏叹道:“就算能把我魏朝一些忠臣救出来,还是无法挽回局势,陛下安危仍旧牵在一线。”

    韩健站在门口,看着阴沉的天空,这几天下来,天气骤冷,眼看寒冬将至,身在洛阳他也有种无力之感。毕竟这里不是江都,他没有权力,以往有女皇的支持,他还可能做一些事,但现在洛阳城已被乱臣贼子所占据,他除了离开洛阳,似乎并无更好选择。

    到了黄昏时,东王府门口才有了动静,韩健和杨苁儿、韩崔氏亲自迎出府。只见一辆辆马车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些衣着褴褛像是乞丐模样的人,却都是韩健点名要的大臣。

    不过韩健点了二十多名大臣,最后杨余送过来的,却只有十二三人,加上他们的家属,人倒是不少。

    韩健最关心的两人,顾唯潘倒是回来了,一番牢狱之苦,顾唯潘苍老了许多,不复当年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反而很沧桑,身上带着鞭打的血痕,头发蓬乱,从马车上下来倒是不让人搀扶,自己一个人也要挣扎着下来。

    “顾首席别来无恙?”韩健迎上前,看着顾唯潘满脸横皱和花白的头发,这句问候,竟也问的有几分哽咽。

    若是顾唯潘顺从了杨余,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以往他总是认为顾唯潘做到上听处首席大臣,有他自己的圆滑世故,但在涉及君王大事和名节问题上,顾唯潘却真正做到了铁骨铮铮。

    “东王也别来无恙。”顾唯潘见到韩健,笑了笑,这笑容中不再像以往那般生硬,带着几分欣慰,和颜悦色。

    韩健一笑,上前要扶顾唯潘,顾唯潘却摆手示意自己来。

    顾唯潘腿上有伤,应该是在牢房中受到严刑之后留下的,走起路来很不稳。这时候顾欣儿得到消息出来,出到门口,见到父亲这般模样,顾欣儿登时泪水夺眶而出。

    “好了。回来就好。”顾唯潘说着,目光却是看着皇宫的方向,眼神中多有亏欠,“可惜崔老头,却回不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尽人事

    顾唯潘从未正视过崔明礼,二人自来就不合,这点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崔明礼虽然算不上是朝廷重臣,却在朝中威望甚隆,门生遍布朝野,如此一个德高望重的博学鸿儒自然有跟次辅大臣叫板的底气。

    二人斗了半生,到最后,竟也会意见相和一次,两人双双下狱,却是一死一生。到此时,韩健才知道崔明礼死在狱中,连尸体都是被草草掩埋不知葬于何处。

    东王府别馆一时间要安排不少人的起居,好在东王府别馆也足够大,厢房不少,安置起来也并无困难。对于其他一些大臣,韩健认得的少,不过既知道是忠臣,韩健也格外礼重,亲自负责安置事宜。

    等一切都安置好,已经到入夜时分。韩健回到正厅里,顾唯潘正坐在椅子上叹气,顾松氏和顾欣儿则是立在旁边,见到顾唯潘如此模样,母女二人不由抹着眼泪。

    “顾首席,在下将你家眷接到一个妥善的地方,随时都可相见。”韩健以为顾唯潘失神是因担心外宅妻儿,便提醒了一句。

    “有劳了。”顾唯潘兀自叹口气道。

    韩健问道:“顾首席可还有放不下之事?”

    顾唯潘看着韩健,神情中也有几分感激,他也知道这次若非韩健鼎力相助,他可能也会在狱中含冤而死。

    “与老夫同被诬陷下狱之同僚,或有枉逝,或有仍不得脱牢狱者。老夫想去祭拜一番。”顾唯潘神情凝重说道。

    韩健没想到顾唯潘刚死里逃生,连口新鲜气还没喘过来,就要再去触杨余的逆鳞。纵然杨余杀了多少无辜大臣,要声讨也是无济于事,现下洛阳军政两道已为杨余所掌控,去祭拜,风声一传出去,杨余岂会善罢甘休?

    “顾首席刚脱牢狱,不妨休息一番,此事……还是容做筹备。”韩健道。

    顾唯潘略微点头。他也知道刚从牢里出来。精神有些萎顿,连那些死在狱中大臣的坟头在哪都不知道就要去祭拜,根本无济于事。不过顾唯潘又开口道:“那不知……可否先联系朝中忠直之臣,同去祭拜?”

    韩健一听。登时觉得顾唯潘有些太不了解如今朝廷里的情形。现在朝廷里已经没有什么“忠直之臣”。在改换天子的时候。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凡对杨余篡位心有不满之人,也都被下狱。韩健能营救出来的屈指可数,联络其他官员,谁敢来?

    不过有些话韩健也是欲言而止,他现下还不想打击垂暮耿直的顾老头。

    韩健道:“此事……也要先筹备。顾首席还是先回房休息,我已让府中人为顾首席安排了厢房,日常用品皆有。”

    “有劳了。”顾唯潘格外的客气,扶着座椅想站起身,却很勉强。顾松氏和顾欣儿上前要扶,他却摆手示意自己来,韩健见他腿上有伤,连站起来都难,更别说走路,紧忙让侍卫找来拐杖。

    等顾唯潘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出,人也好似苍老了几十岁。韩健与顾欣儿母女亲自送顾唯潘回房,顾欣儿和母亲都要留下来照看顾唯潘,而韩健则对顾欣儿交待一番,先行回了正厅。

    正厅里,韩崔氏和杨苁儿神色也有些凝重。他们也没想到,杨余为了谋朝篡位获得朝廷上下支持,竟会不择手段,连一些老臣都不放过。

    “健儿,你真准备去联络朝中大臣,去祭拜?”韩崔氏看着韩健问道。

    韩健看了韩崔氏一眼,韩崔氏在他众多姨娘中可说是相当坚强的一个,可毕竟崔明礼是她所敬重的长辈,在得知崔明礼死于狱中时,也不由掉了几滴泪。可难过之后,她便一心站在韩健立场上,就连崔明礼之死她也不会去追究。

    韩健叹道:“该联络,还是联络一下吧,就当是一种态度,我会派人去朝中一些大臣府上投帖,情况也无须说明,只说有故人死,望同往拜祭。能来几人算几人。”

    杨苁儿沉声道:“不会有人去的。”

    韩健看了杨苁儿一眼,道:“现下陛下安危全然不知,我们不做点事情,如何为人臣子?就算是完成顾首席心愿,我们做点事也当不得什么。我就怕此事会惹怒了那个监国,要是他知道有人公然聚集,能没有动作?”

    韩崔氏上前劝说道:“现在人也救了,陛下那边我们也无能为力,健儿你也该走了吧?现在离开洛阳回江都,应该来得及,姓杨的小子应不会阻拦!”

    韩健不答,转而看着杨苁儿问道:“杨小姐是否准备动身离开洛阳?”

    杨苁儿轻轻蹙眉道:“你为何问我?”

    “随口一问。”韩健勉强一笑道,“虽然东王府和南王府在一些事上不能共进退,但在今日之事上,在下与杨小姐应该共进退才是,只有如此,才会令杨余对我们忌惮几分。”

    杨苁儿没好气道:“随你的便。”

    韩健一笑,杨苁儿是个外表很坚强的女子。她说随便,就是说此事就会跟韩健站在同一战线上,而且任由韩健作为主导。从开始,韩健就很不明白为何杨苁儿会帮他,照理说南王应该也会有所察觉京城中将有事发生,在这等情形下,不会放任杨苁儿以南王府的名义进洛阳城。任何一个藩王,在新皇登基时,都会想着如何保全己身,锐意进取者除非是能当皇帝。

    韩健没再多言,此时已经入夜,杨苁儿也要回南王府别院。

    等人都走了,韩健才让人找来大叠的拜帖,他亲自一封封写邀请涵去给京城中德高望重的大臣。在韩健想来,就算一些大臣卑躬屈膝屈从于当前的形势,总该会有一两个前去拜祭,这也算是让顾唯潘心里好过一些。但韩健写了几封,便感觉有些做无用功。这时候谁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跟顾唯潘为伍?那岂不是找死?

    “送出去吧。”韩健对张行吩咐道。

    “少公子,就写这几封?”张行看拜帖还有不少,以为韩健会写一晚上,最后韩健只是写了几张,便让他送出,令他有些不解。

    “多了也无用。尽人事,听天意。”韩健一笑道。

    张行拿了拜帖,领命而去。韩健思来想去,到底也没想出办法能探知女皇的情况。如今皇宫就好像是一个封闭的大囚笼,以他的能力,是绝不可能杀进皇宫把女皇救出来的。

    韩健回房之后,本想早些入睡,可怎么也睡不着。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就等于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甚至从未想过如何去保护身边的人。可从他南齐一行,死里逃生回来,他便感觉身边很多事不一样了。身处险地,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应该是能避则避,这潭浑水他是淌不起了,可他还是放不下一些人,比如说顾欣儿,比如说法亦,再比如说身在皇宫里的女皇。

    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韩健突然想起法亦。如今有能力进宫查知宫闱内情况的,也只有法亦这样的武林高手。可在护送韩健回到魏朝之后,法亦便不告而别,虽然之后有出现在江都,之后下落便不为人知,韩健也不知现在法亦的安危如何。韩健同样想起了武功只是稍逊于法亦的柯瞿儿,也许有柯瞿儿这个任性的丫头在,也能帮他这个忙去皇宫探听一下情况。

    到第二日,韩健经过一夜考虑,也觉得是时候离开洛阳。毕竟有些事非人力所及,他想以只身之力改变洛阳城的局势已经是不可能,他唯有回到江都城,才能自保。

    因而在上午,韩健也让东王府的侍卫准备行礼,有意要离开洛阳城。

    张行从外面回来,他已将邀请函都送了出去。而带回来的情况也很不乐观,很多人听说是东王府派人去送的拜帖,连门都不开,张行只能将邀请函塞进门缝里。只有偶尔一两家大臣收了,也是知客代收的,说是会上呈给家主,在张行看来,那些知客也不过是在敷衍了事。

    韩健闻听后笑道:“现在我如同瘟神一般,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敢接收拜帖?算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在顾唯潘那里,韩健则是婉转地说将请帖送了出去。

    顾唯潘经过一夜休整,换了干净的衣衫,精神仍旧很差。韩健看得出,顾唯潘经过此次牢狱之苦,也有些彻悟,但这种彻悟却是往执念的路上走。也许是顾唯潘觉得自己已经上了年纪,很多事不做日后再无时日,因而在国之大体的事情上,丝毫没有让步之意。

    “顾首席,你真的准备去祭拜?哪怕到时一个人都不去,只有你孤身一人?”韩健见顾唯潘坚持模样,带着几分劝解的口吻问道。

    “一日没人,我就祭拜一日,十日没人,我就祭拜十日。总之我这副老骨头是捡回来的。我愧为人臣,愧为人夫,愧为人父!”顾唯潘态度决绝,大有舍生取义的感觉。

    韩健苦笑道:“既然顾首席如此坚持,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不就是祭拜嘛。找不到坟,随便找地方拜就是,整个洛阳城,总会有忠魂归处,尽了心,我当做了一回人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起走

    一连两日,韩健除了准备撤出洛阳回江都,另一方面也在秘密打探消息。韩健不仅要打探皇宫里的消息,还要打探洛阳城甚至是西王和北王军的动向,以确定这次洛阳之乱的罪魁祸首。

    到十月初十,韩健获悉到,西王已经有所动作,兵出西都,兵锋有染指长安城之意。在关中之地,长安城要比西都城更大,西王攻取长安,便有在关中自立为帝的倾向。

    北方北王一边,动向仍旧不明。主要是关中有洛夫人的眼线,韩健能第一时间得知消息,东王府在北方布置的眼线很少,小北王有什么军事上的动向韩健很难第一时间查悉。

    至于皇宫之内的情况,则好似一潭死水,连针都插不进去。韩健从各方渠道都无法得知女皇现下的安危情况,韩健甚至也猜测女皇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杨余之所以未登基是因局势不稳,他不敢贸然自立为帝。韩健猜想,左右局势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幕后支持杨余的那方势力,而今来看,北王的可能性最大。

    但北王毕竟被女皇囚禁在洛阳城中,有失势的倾向,即便有北王党盘根错节的势力,能助北王党夺取洛阳城,北王党内部也存在着纷争,就是老北王和小北王之间的争锋。现下一切活动都是由小北王杨科所为,等一切尘埃落定,杨科怎会轻易将皇位交给自己的父亲?而杨余也不是省油的灯,光是这一党内。就存在三方争夺皇位,这还不算西王,以及像延宁郡王这样本身有野心的郡王。

    总之整个洛阳城内,名义上韩健能调动的仅仅只是东王府区区五十名侍卫,有这些人,连保护东王府别馆都不够,更别说去改变什么。

    到十月十一,顾唯潘执意要祭拜与他同下狱而死的大臣,韩健拧不过他,加上之前答应与顾唯潘一同前去祭拜。便于当天下午。准备了纸扎和元宝蜡烛等,出府拜祭。

    虽然名义上是拜祭,其实这算是顾唯潘一次公开的联络活动,联络的对象便是朝中大臣。同时向杨余施压。令杨余释放女皇。归政于女皇。当然这只是顾唯潘一厢情愿的想法,现下女皇情况到底如何仍旧是谜,而朝中大臣屈于形势。也不敢出来一同祭拜。

    这次的祭拜,还有一点荒诞的地方,就是根本没有祭拜的对象,也没有具体祭拜的地点。

    这次与顾唯潘一同下狱的人不少,死了几个,还有一些大臣仍旧被拘押在刑部大牢之内,生死未卜。而死去的大臣,葬在哪里也是一无所知,没有坟头,就跟韩健说的一样,洛阳处处都可能是忠魂归处。根据韩健的意思,要祭拜就是要洛阳城一路去祭拜,直到令亡魂安息。

    祭拜其实也只是个幌子,一方面是要联络大臣,还有一点,顾唯潘希望通过这样一种方式向杨余施压,逼杨余放人。虽然韩健知道这也只是顾唯潘一厢情愿而已。

    第一天的祭拜在十月十一,地点便在东王府外,因为顾唯潘腿上未痊愈,行动不便,而他又执意不肯接受其他人的援手,因而在东王府外走的也不远。只是设下香炉和祭坛,埋香祭拜。

    到黄昏时,祭拜也吸引了零星一些百姓的注意,但真正出席的,除了身在东王府刚脱难的官员,再就是韩健和杨苁儿这样的“局外人”。祭拜是由顾唯潘所发起,因而一切也都是顾唯潘所主导,韩健只是作为一个帮手,在旁边负责帮忙递个香什么的。

    一直到子夜时分,百姓也都散去,顾唯潘仍旧不肯走,韩健等东王府以及南王府的人也陪顾唯潘一直祭拜到深夜,直到确定满朝上下一个大臣都没来。

    “顾首席,夜已经深了,是该回去歇息了。”韩健上前劝解道。

    此时的顾唯潘沧桑满面,对着香烛和祭坛沉默不语。韩健猜想他此时心中也很凉,当初一个个都是女皇的忠臣,可事到如今,却都当了缩头乌龟,眼看洛阳城中忠臣蒙冤而死,女皇生死未卜,他发起这样一次祭拜活动,最后却没有任何一名大臣走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收拾了东西。”顾唯潘转身,拄着拐杖往东王府门口的方向走,就在韩健以为顾唯潘应该是死心时,没想到顾唯潘续道,“明日继续。”

    韩健微微苦笑,顾唯潘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决心,说到底,还是一个老臣的顽固和倔脾气。不过韩健心中也多有感动,像这样一个老臣,在如此的情形下仍旧坚持心中信仰和原则,放到哪朝哪代都是难能可贵的。

    到第二日,东王府已经收拾妥当,随时都可以动身离开洛阳城。便在上午,黄烈心急火燎过来,自从进入到洛阳城,韩健有几天没见过他。

    “韩兄,你想个办法帮忙找找林小姐,我找了他几日,仍旧没他的下落,连她的绣坊也关门了。我打听了洛阳城中经营绣坊的人,也都没她的下落。”黄烈见到韩健便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带着几分哀求的口吻道。

    韩健无奈摇摇头,亏现在黄烈还有心思为易蝶。本来韩健直接想说几句让黄烈死心,但转念一想,却好像发觉什么事情被自己所忽略了。

    是慎刑司。

    在京城中,朝廷各衙门的官员可能是为自己考虑,一个个可以在皇权面前不讲原则。但慎刑司却是女皇一手培植起来只效忠于女皇一人的机构,除了女皇,连监国都无法染指慎刑司的运作。可在洛阳城发生变故之后,慎刑司名义上是归于朝廷管辖,但被朝廷管的,仅仅是慎刑司部领于晗所负责的慎刑司外衙门。而慎刑司内衙门真正的掌舵人凌钧,自始至终都是整个大魏朝最神秘的人物,韩健进出皇宫不少次,到底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

    “林小姐的事,暂且放下。回头我跟你详细说。”韩健对黄烈说了一句,转而去见顾唯潘。

    韩健料想,他没见过凌钧,身为上听处首席大臣的顾唯潘,就算与凌钧没交情也该认识。

    可当韩健跟顾唯潘一说,顾唯潘却无奈摇头道:“慎刑司之事,一向是陛下亲自打理,老夫也不得过问。至于上听处副首席之职,只是挂在上听处内,其为人如何,并无人知晓。”

    韩健这才知道,原来在洛阳城变故中,有一个环节是任何对皇位所有觊觎一方都无法染指的,就是慎刑司内衙。

    “那顾首席可知凌钧身在何处?”韩健紧忙问道。

    顾唯潘微微摇头道:“不知。”

    韩健没有追问,他也知道顾唯潘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好,晚上还要继续守夜祭拜,不宜让他过于劳心。

    韩健出来,黄烈仍旧在正厅等着韩健说关于“林小姐”的事。韩健自然没闲心跟他说这些,他要找杨苁儿和韩崔氏回来商议,关于如何找到凌钧。

    等杨苁儿和韩崔氏得知韩健的意图,都有些不解,尤其是杨苁儿。在她看来,既然朝廷上下都屈服于杨余的威势,光是一个上听处的副首席大臣能兴什么波浪?

    杨苁儿道:“满朝上下,皆知晓慎刑司不过是为查案而设立。其人手有限,就算找到此人,怕也是于事无补。”

    韩崔氏毕竟年长一些,对朝中之事有所了解。被韩健一提,韩崔氏想了想,道:“陛下之前的确有所提,天下间谁人都可不信,唯独慎刑司之人,陛下深信不疑。”

    杨苁儿问道:“这是为何?”

    韩崔氏道:“慎刑司上下,皆为陛下一手安排,至于其中有何原委,不得而知。”

    韩健长舒口气,原本他以为洛阳城的局是一个死局,现在看来,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就看慎刑司能带来多大的帮助。韩崔氏和杨苁儿并不知道慎刑司的内衙到底有多么大的权力,韩健是见识过的,光是慎刑司在江南一地的细作,就已潜伏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久,他们平日里可能与普通百姓无异,但要为朝廷所用时,他们甚至可以抛妻弃子出来以命相搏。在金陵城炸毁南齐秘密军火库的行动中,韩健事后得知,魏朝细作十者有九死,就因为他们的舍命,才令南齐的军火库被彻底捣毁。

    韩健心想,女皇戒备北王和西王的谋反已有十数年,应该留有最后的王牌,若慎刑司内衙就是最后一张王牌,那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利用好这张王牌。毕竟女皇现在可能已经遭逢不测,也可能身不由己,本身慎刑司只听命于女皇调遣,如何能把慎刑司归为己用,或者是化解洛阳城现如今困局的唯一办法。

    当韩健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韩崔氏马上反对道:“健儿,慎刑司不管如何,也只是一个衙门,起背后仍旧是人。人有善恶,陛下遭逢不测,他们怎会舍命相救?你还是莫想其他,早些离开洛阳,别无它途。”

    韩健却坚持道:“三娘,我都说了,要是有机会,我不会走。就算走,我也要带着陛下一起走!”

    韩健的一句话,不但令韩崔氏怔立当场,杨苁儿也吃惊不小。(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月夜来访(上)

    韩健话说的很诚恳,令韩崔氏和杨苁儿都没怀疑韩健说的是忠君护主,并未联想到男女之情上。本身韩健是外来客,他没有忠君爱国的信仰,谁当皇帝对韩健来说区别也不大,就算杨余跟他以往有过节,而登基的也是杨余,杨余为了魏朝朝局稳定也一时不敢拿他东王开刀。

    韩健想带走女皇,其实他也有私心在内。若是在洛阳城中,不管他如何力挽狂澜助女皇剿灭叛乱,女皇仍旧是女皇,仍旧是高高在上不容他亵渎。但若是他能带女皇回到江都之地,那女皇事事就要倚重于他,他不再是被动听令而会获得很多自主权。

    韩健并未表明他心中真实所想,现下最关键是联络上慎刑司的人。这也很困难。

    慎刑司外衙门的人,在洛阳局势恶化之后,以慎刑司部领于晗为首基本都投靠了杨余一党,有少数不识相的也被杨余下狱。至于慎刑司内衙门的人,本身其工作性质就属于密探,原本只隶属于女皇一人调遣,在洛阳局势恶化之后,内衙的人随着上听处副首席大臣凌钧一起消失在朝廷百官的视野当中。

    杨苁儿道:“东王说要联络慎刑司之人,可他们现下又在何处?济王在洛阳城中手眼通天,仍旧无法得悉那些人的下落,我们区区百余人,一举一动都现在济王监视之下,谈何找寻?”

    韩健一笑,他自然没对杨苁儿说关于洛夫人的事。洛夫人所代表的西凉旧部人马。在洛阳属于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这支力量在与官府对抗上或有不及,但若论找人,他们混迹于市井之中,最在行。

    “此事容在下去做,无须杨小姐担心。”韩健说道。

    杨苁儿听到如此的话,心中便来气,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韩健类似的话语,这是对她这个盟友的不信任。本来杨苁儿以为韩健能坦诚相待于她,但现在看来。东王有自己的盘算。并不想与她分享。这令全心全意帮助韩健,却又几次三番被韩健所利用和蒙骗之后的杨苁儿心中有几分失望。

    韩健大概也察觉了杨苁儿的失望神色,韩健道:“杨小姐切勿以为在下有意相瞒,实在有些水太深。若是杨小姐牵涉其内。对南王府有诸多不利。”

    听到韩健如此安慰的话语。杨苁儿心里才好受些。本来她对找寻慎刑司内衙的人就毫无头绪,而南王在京城中眼线又不多,现在能袖手对她而言的确是省去麻烦。

    接下来。杨苁儿便要回南王府别院,而韩健则派人秘密联络洛夫人的人,他也试图通过一些方式联络到法亦和易蝶。本身法亦这些年帮女皇做了不少事,应清楚慎刑司的运作,易蝶本身就是慎刑司内衙的人,而且她跟法亦一样也是女皇的亲信。

    事情想的容易,但坐起来,韩健便感觉很困难。现下整个洛阳城都在杨余和杨余幕后势力的掌控之下,做事需要步履维艰,就连联系洛夫人也并非简单之事,找寻易蝶和法亦更是没有任何线索,韩健甚至觉得等法亦和易蝶来找他可能比他出去找寻更容易。可此时东王府也全然被监视当中,无论什么人来,都会被杨余和杨余幕后势力所察觉。韩健料想即便法亦和易蝶现身在京城之中,也不敢贸然来与他相见。

    韩健思来想去,能跟易蝶和法亦接头,最好的时机莫过于从十月十一开始的夜祭。在夜祭时,东王府外面会显得凌乱一些,虽然有官府的人来维持秩序,但毕竟廷尉府的掌舵人是林詹。在夜祭时,因为东王府门前凌乱不堪,外面盯梢的眼线也会将注意力放在东王府正门,会忽略一些方向的监视,这是易蝶和法亦靠近东王府的最好时机。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韩健的设想,他并不知法亦和易蝶甚至是凌钧是否有如此的打算来跟他联络,本身慎刑司内衙的势力在京城防务面前也孱弱不堪,就算是法亦、易蝶和凌钧本人大概也不会想到以慎刑司的能力能改变时局。可韩健主要要做的并非改变时局,他是想通过慎刑司的人,帮忙进入皇宫,将女皇救出来,只要女皇可以到江都,有东王府的支持,再试图获得南王的效忠,反攻洛阳城自然不在话下。

    到了十月十二日当夜,夜祭仍旧进行。围观的百姓仍旧不少,而出席者则还是东王府原本那些人。

    与前夜夜祭相同的事,官府那边并未过多干涉,韩健相信杨余和其幕后的势力也在看谁到底敢来出席这次祭奠活动,东王府的祭祀,在这些人看来根本是杯水车薪,到最后也只是一场闹剧。

    到三更半夜,夜祭仍旧没有任何进展。顾唯潘经过这两天的祭祀活动,仍旧热情不改,在他看来,无论如何也能唤醒那些曾经效忠于女皇的官员的良知,而他也丝毫不在意是否会遭到杨余事后的报复。

    韩健当晚仍旧陪顾唯潘出席了夜祭,而且全程陪同,如此一来所有眼线都会注意东王府正门这面。到三更半夜,韩健看看人也差不多散了,便招呼人收拾物品回府去。此时顾唯潘走过来,像是有话要说。

    “顾首席,可是这祭奠仪式,您不满意?”韩健问道。

    顾唯潘叹口气道:“不然明日将祭奠,放在刑部衙门门口。”

    韩健苦笑一声,顾唯潘真是动嘴的不怕事闹大,本来在东王府门前搞祭祀活动就已经很出格,韩健相信也遭来不少人的忌恨。现在顾唯潘要把活动地点改在刑部门口,那就不是公然与朝廷叫板?

    不过韩健想,既然板已经叫了,那就不在意多叫一下,反正当晚感觉也没什么人趁乱混进东王府内,与其让杨余和其幕后势力的焦点放在东王府,还不如改在刑部衙门门口,这样对法亦和易蝶靠近东王府与他接头更有利。

    当晚回到东王府别馆内,韩健心中稍有遗憾,他不知道法亦和易蝶能否感觉到他的用意,韩健能感觉出易蝶是有武功底子的,至于易蝶武功如何他并不清楚,但料想不会在他之下。至于法亦,以法亦的武功,在敌人眼线注意力都放在东王府正门的时候,混进东王府根本不成问题。可事实上,这二女在当晚都未露面。

    韩健洗漱过后,便感觉到一股寒意。毕竟已经是十月天,寒冬将至,有些事不能在冬天到来前解决,他要带着女皇逃回江都是很有困难的事。在这时代,到了冬天大雪封路的事时有发生,到时候他们一路南逃,朝廷派出兵马追赶简直是轻而易举。

    “三娘,你说联系了三娘她们,不知何时我们东王府的兵马会临近洛阳?”韩健见韩崔氏也未睡,便上前问道。

    韩崔氏叹道:“为娘如何知晓?照理说,以飞骑传信,路上车马不停,大概六七天就可以将信传到江都。不过调兵之事,会有些麻烦,就连准备也要几天时间,还不算行军。你知道行军毕竟不是飞马传信,一天能走多远,还要看路况如何。”

    韩健点头,没再多言。如今他所为,已经惊动了杨余,杨余很清楚已经无法得到他东王的绝对支持,在杨余跟幕后势力角力的时候,会对他作出什么也不敢说。要是杨余最后登基未成,必会狗急跳墙,那时候洛阳城便会不战自乱,想救出女皇离开洛阳城更是难上加难。

    本来韩健以为,当晚什么人都没进入东王府别馆。可正当他要入睡,忽而听到有些微的动静。本来这种动静很微小,换做平时韩健未必会警觉,但此时韩健警觉性很高,立时便察觉到。

    “谁!”韩健喝一声。

    既然对手能如此轻易靠近他才会被他发觉,就说明对方武功很高,现在他倒不怕出言惊动了来人。要是来人是敌非友,他倒希望因为他的惊动,这人会自行离开。但韩健想来,刚才那丝声响斧凿的痕迹太过明显,难道是易蝶和法亦来暗中联络?

    韩健手持长剑,一步步靠近门口,他知道此时那人正在窗口左右,可能在屋顶上,也可能躲在窗外墙角。韩健不想坐以待毙,就在他准备一击而出,杀对手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一声娇柔的“哼!”一声传来。

    韩健不由叹口气,这声轻哼虽然他算不上熟悉,却也耳熟能详,在金陵城时他时常都能听到。

    “瞿儿,可是你?”韩健轻声问道。

    随即一个身影从屋顶降下来,“吱嘎”一声轻轻推开门,在月色之下,正是一身素衣手持长剑的柯瞿儿。此时柯瞿儿脸色很冷淡,面带几分幽怨打量着韩健,好像在加以责怪。

    “瞿儿,你怎么来了?”韩健在金陵城时,已经跟柯瞿儿定情。虽然定情的方式有些儿戏,但无可否认,双方都是出于真心而并非虚情假意。当然两人本身立场不同,要是日后要在一起,必然一方要放弃立场,照理说韩健身为东王,自然不会跟柯瞿儿走上打家劫舍劫富济贫的“大侠”之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月夜来访(下)

    柯瞿儿听到韩健问话,也不言,气鼓鼓地看着韩健,像个小深闺怨妇一般。本来这态度带着几分恶意,不过柯瞿儿倒是长剑及腰,一副中门大开的模样,这是对韩健充分的信任。

    韩健笑着上前,想捉住柯瞿儿的手,柯瞿儿却生气一甩,带着几分薄怒道:“你还记得人家吗?”

    韩健知道像柯瞿儿这样的女孩子发起小脾气,就要尽力地哄,哪怕她说的话提的要求再怎么过分。

    韩健正色道:“我与瞿儿你情定三生,怎会忘了瞿儿?”

    “胡说,你回到洛阳之后,心中只有你的顾家小姐,何尝见你想过我一时?”柯瞿儿瞪着韩健生气道。

    韩健从还未回到洛阳城,就与顾欣儿如胶似漆一般,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其他人或者不觉得怎样,毕竟男未婚女未嫁,韩健和顾欣儿也算是金童玉女,两情相悦的事别人怎管得着?可柯瞿儿看了就不同了,自己中意的男子,却跟另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如胶似漆,令她刚体味到爱情的甜蜜,却又遭到无情的打击。

    “瞿儿,你听我解释。有些想念不是能流于表面的,心里想才是真的想。刚才我还想起,瞿儿你是否安好,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到美丽大方的瞿儿你。”韩健上前,柯瞿儿却转过身去,一副理都不理韩健的模样。韩健从后抱着她,以她的武功很容易挣脱开。最后却是挣扎了两下任由韩健抱着。

    “瞿儿,当初你在洛阳城时,不就知道我跟顾小姐的关系吗?”韩健苦口婆心道,“在洛阳城外,她父亲又……”

    韩健据理力争,主要讲述了顾欣儿的“惨事”,毕竟在之前一段时间,顾欣儿父母都被下狱,她则是孤苦无依躲到东王府别馆里,直到张行回来探查消息。她才跟着马车到城外与韩健相见。

    是个女孩。都喜欢甜言蜜语,韩健说了一番,柯瞿儿神情有些好转,不过眼睛有泪水打着转。任何一个怀春的少女。都不想跟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就算是带着封建社会枷锁的女子也是一样。

    “那现在他们一家人团聚了,你还跟他形影不离?”柯瞿儿说着,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掉下来一滴。她紧忙侧头去拿袖子擦。

    见到柯瞿儿哭,害死因为他跟另一个女子的关系,韩健再无知也知道不能在柯瞿儿面前提顾欣儿一个字。

    韩健扶着柯瞿儿坐在床上,软语温存,直到让柯瞿儿脸色好转了一些,他才稍微松口气。

    韩健知道,将来不管如何他都会娶顾欣儿为正妻,柯瞿儿本身出身江湖草莽,就算是柯瞿儿进了东王府的门,也只能做片妃,也就是妾。虽然韩健没有等级阶级观念,但在柯瞿儿心中却有一把秤,她就算是早就知道韩健的正室将是顾欣儿,她也会在韩健面前吃醋。

    “瞿儿,你怎么来洛阳了?在豫州,你走了以后不知我心中多担心你。”韩健见柯瞿儿脸色好转,才问起柯瞿儿一路上的经历。

    “还不是记挂着你?本来我要回去找师傅,不过听同道兄弟们说,洛阳城将有大事发生,我担心你安危才一路上跟这你到洛阳,谁知道你只顾着跟顾家小姐亲热,哪还管过人家的感受。”

    这一说,韩健心中有些感激。现在的柯瞿儿也像是在爱情里的迷途羔羊,本来柯瞿儿一心只有家国事,先着如何反抗朝廷,如何斩除贪官劫富济贫。但现在她心中有了牵挂,其余事情反而显得不太重要了。

    “欣儿,都怪我不好,不知道你的相思之心。要是我知道你在我身边,怎么也要把你找出来。”韩健道。

    “哼!你找过我吗?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在茂城时只是躲开了一下,你就勾三搭四,哼。再也不理你了。”

    韩健没想到柯瞿儿耍起小脾气来,一点江湖豪客的风范都没有,倒好像是难缠的邻家小妹。韩健再哄一会,柯瞿儿才破涕为笑,韩健抹了把冷汗,真觉得这比朝堂里勾心斗角还要难以应付。

    “瞿儿,有件事想让你帮忙。”韩健道。

    “哼,就知道你说这么多好话是为了利用我。”柯瞿儿把头一撇,道,“说把,让本小姐帮你什么?杀人还是放火?”

    “我想让你进皇宫,帮我去看看一个人的情况。”韩健道。

    柯瞿儿打量着韩健,蹙眉道:“你是说你们的女皇帝?”

    “嗯。”韩健没想到柯瞿儿一点就透。

    柯瞿儿嘟囔着嘴道:“你明知道我刺杀过你们的女皇帝,还派我去皇宫?就算我能忍住不杀她,可是皇宫戒备森严,让我去,不是让我去送死一样?哼,你心里没我。”

    韩健道:“瞿儿你误会了。我是想跟你一起进皇宫。”

    “一起?”柯瞿儿本来一脸怒气,听到韩健的话突然打量着韩健,语气也没之前那么强硬。

    韩健道:“现在魏朝有人谋朝篡位,我想我们的女皇被人拘押起来。瞿儿你知道国无主,天下就将大乱,难道你想看着百姓生灵涂炭,中原再无宁日?”

    柯瞿儿想了想,道:“以前我们不是没想过进宫去刺杀女皇帝,可是皇宫戒备森严,到处都是明哨和暗哨,一步不慎就要面临众敌环伺,你真的要去?”

    “嗯。”韩健拉着柯瞿儿的手,道,“就算是死,我也要瞿儿你死在一起。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韩健突然说出的情话,好似是迷酒一般令柯瞿儿动情。若非柯瞿儿心里还有一丝理智,二人马上就要在韩健的床榻上胡天黑地一番。不过即便二人没有成其好事,韩健也抱着柯瞿儿说了不少情话,让柯瞿儿最后只知道傻傻的笑。

    “要进宫,什么时候去?”柯瞿儿最后抬头,含情脉脉看着韩家问道。

    “今晚。”韩健道,“今日东王府会再继续夜祭,到时候东王府的人会到行不衙门门口,我找个机会与你会合,别人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似乎后进宫。路上若是有什么变故,还是安危要紧,我不会放任小瞿儿你出事。”

    听到“小瞿儿”的名字,柯瞿儿轻轻一哼道:“人家才不叫瞿儿呢。”

    韩健之前就曾听柯瞿儿说过,这名字只是她行走江湖时取的,她的本名到现在韩健还不知道。

    “那瞿儿你原名叫什么?”韩健笑着问道。

    柯瞿儿嘴角一扬,得意道:“不告诉你。以后你就叫人家小瞿儿,不得抵赖。”

    韩健与柯瞿儿小指勾在一起,柯瞿儿又躺在韩健怀里。两个人一直到快天亮时,柯瞿儿才动身要走。

    “那我今晚到地方等你,你不来的话,我晚上来找你算账!”柯瞿儿恶狠狠道。

    韩健点头道:“要是我不去,说明事情有变故,你别单独去,太危险。等回来我们商议过再说。”

    “嗯。”柯瞿儿点点头,从门走出去,一跃上了屋顶,很快那股气息便消失在韩健的察觉中。

    到了第二天,韩健紧忙吩咐了一些事。既然他准备当晚与柯瞿儿去皇宫营救女皇,就要准备好营救完出洛阳城之事。一旦女皇失踪,杨余便会察觉到背后有人捣鬼,整个京城也会从外紧内松中转为戒备状态,到时东王府和南王府的人再离开洛阳会很困难。

    当韩健对韩崔氏和杨苁儿说明情况,二女倒是有些意想不到。本来韩健很坚持要留下,但现在突然却说要走。

    “健儿,你回心转意,为娘就放心了。”韩崔氏一脸欣慰道。

    韩健道:“三娘,今晚我准备带人进宫,去营救陛下。”

    韩崔氏一听大惊,道:“你说什么?”

    “我想过了。现在洛阳城局势已经全然恶化,再不救陛下出来,陛下随时都会有危险。三娘放心,今晚之事我已经有全面的部属,不会贸然犯险。”

    杨苁儿听了眉头紧蹙,道:“东王可是联络上慎刑司之人?”

    韩健对杨苁儿一笑,能让杨苁儿感觉到自己这么有把握,似乎在杨苁儿心中也没别的合理解释。

    “是。”韩健道,“慎刑司的人在皇宫中已有安排,到时我们接应一下。出城也安排好,从哪里进城,我们就从何处出城。到了城外,我们一路南下,跟我们东王府的军队汇合,到时候就算有人对我们不利,他们也不敢动手。”

    杨苁儿道:“你们东王府派了兵马到洛阳城来?”

    “是。”韩健笑着点头道,“放心,杨小姐。这次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营救陛下,不会贸然开战,等我们回到南方,再举旗勤王,到时再如何,在下不会擅自做决定。”

    杨苁儿脸色有些不太好,大概是想到自己父亲的立场也关乎这次洛阳危局最后的形势。

    韩健再安慰对他担心不已的韩崔氏两句,说服韩崔氏让他去。

    “三娘,孩儿已经长大,什么事都该有自己的承担。难道三娘希望我一生都只是只笼中鸟,无所作为?”韩健一脸严肃道。

    韩崔氏擦了把眼泪,抚着韩健的面庞道:“可惜,要是你父亲在,一定欣慰生下你这么个好儿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雪夜祭(上)

    韩健执意晚上亲自要进宫营救女皇,韩崔氏拧不过他,似乎是妥协了。韩健为了方便晚上的行动,先是准备好一些细节,包括晚上由顾唯潘牵头的在刑部衙门门前举行的夜祭。

    晚上行动一得手,韩健知道就要马上离开洛阳城动身南下,时间上会很仓促。夜祭在前半夜发生,救出人将在后半夜离开洛阳,要将整个东王府府内之人转移走,拖家带口想逃脱敌人眼线也是极为困难之事。

    就在韩健计划着如何能不被杨余及杨余幕后势力所察觉时,张行从外面急忙过来,向韩健报告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说是找到崔明礼的遗体。

    韩健闻言急忙与张行一同出了东王府正门,一辆牛车停在东王府别馆门口,马车上稻草堆里果真有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韩健上前一看,紧忙退了下来。而此时得到消息出来的韩崔氏也急忙出来求证。

    “健儿,怎会如此?”韩崔氏见到崔明礼的尸体,抹着眼泪,神色间多有不舍。虽然早就知道崔明礼死在狱中,但如此亲眼目睹了崔明礼的尸体,韩崔氏自然有些承受不住。

    “崔鸿儒的遗体,如何得来?”韩健皱眉看着张行问道。

    “回少公子,一炷香工夫前有人传信到门口,说是将会送我们一样东西。属下派人想截住送信之人,却不得踪迹,还未等禀告于少公子,便有人将崔鸿儒的遗体送到门口来。我们拿住了赶牛车的车夫,只是一个普通车夫,收了钱,完全不知是何情况。”

    韩健眉头深锁,一些事太不寻常了。崔明礼死就死了,会是什么人把崔明礼的尸体送来,这又代表着什么?示威?若是善意,来人连性命都不通报,若是恶意,他们究竟是为何?

    “少公子。崔鸿儒的遗体。如何安置?”张行请示道。

    韩健有些为难,看着韩崔氏,问道:“三娘觉得该如何安置?”

    韩崔氏叹道:“能入土为安,早些入土为安吧。”

    “嗯。”韩健点头。“应是找一副上好棺木。入土为安。”

    韩健看崔明礼尸体的情况。死去至少有几天时间,如此停放着尸体也不好应对。本来他就准备在当晚离开洛阳城,要大操大办丧礼也是不能。

    此时顾唯潘得知消息。也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出东王府正门,正往牛车这面而来。

    “顾首席,您这是?”韩健见顾唯潘一脸坚毅决绝之色,感觉顾唯潘像是要做什么事。韩健知道顾唯潘和崔明礼之前可是老冤家,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唯潘见到崔明礼尸体,先是一叹,拐杖一扔,高呼道:“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一边高呼,一边老泪纵横不能自已的模样,顾欣儿原本就跟在顾唯潘身后,此时赶紧上前相劝,没想到顾唯潘整个人情绪已经失控,不管别人怎么劝,他都只是趴在牛车上不肯起来。

    这些可为难了韩健等人,谁都没想过,崔明礼之死,最难过的竟然会是崔明礼生前的死对头顾唯潘。这就好像两人斗了一辈子,到头来,真正能对他惺惺相惜的也只有这个死对头,在如今洛阳时局混乱的大环境之下,连韩健这样跟崔明礼带着亲戚的人都只能暂且草草安葬他。

    韩健上前劝顾唯潘不动,回头对韩崔氏道:“三娘,先通知了崔鸿儒的家人,让他们过来把遗体运走吧。今天之事,不宜声张,毕竟晚上还有事……”

    韩健在提醒韩崔氏晚上还要去营救女皇,要是因崔明礼尸体的事打乱了原本计划,可能什么事都要泡汤。

    原本老泪纵横的顾唯潘难过一阵,情绪稍有好转,转而看着韩健,问道:“准备如何处置遗体?”

    “顾首席,因为崔鸿儒已经逝去多日,我们准备早些让其入土为安。”韩健诚然相告道。

    顾唯潘想了想,道:“不可。”

    “顾首席可有其他安排?”

    顾唯潘长长一叹,道:“我与崔鸿儒斗了半生,到老来,竟也没与他共进退。他身赴黄泉,我有愧于他。今夜祭拜,老朽准备将他棺木送到刑部衙门之前,向天下人痛陈乱臣贼子之恶。”

    韩健闻言不由皱眉,有些事顾唯潘就是不怕事大,本来去刑部衙门门口去搞夜祭已经是很出格的事,现在居然要将崔明礼的遗体搬过去。话说在东王府门口举行的夜祭之所以未引起杨余和杨余幕后势力的派兵镇压,主要是动作还不大,还不到他们动手的时候。但若这次事情做的太出格,恐怕杨余和杨余幕后势力不会忍住。

    不过韩健转念一想,做事不怕做大,反正他已经遭到了杨余的忌恨,那就干脆在这股恨上浇油。刑部衙门前做的事越出格,敌人的视线越会注意在刑部衙门那边,到时候他将有更大的机会进宫救出女皇。

    韩健点头道:“那一切就依顾首席之意。”

    ……

    ……

    一天时间里,东王府内都是一片忙碌。东王府上下不但要收拾一些简单的物品,轻装上路,还要准备崔明礼的棺木,为晚上的夜祭做准备。

    到黄昏时,杨苁儿匆匆而来。她是在得知了韩健晚上准备撤出洛阳城的消息后,过来问询细节。

    “……你如此说走就走。你们东王府上下准备的倒很充分,我们哪有时间收拾行李?”杨苁儿对韩健很不满,说道。

    韩健叹道:“杨小姐见谅,事情仓促,今晚若是走不成,恐怕再无离开洛阳的时机。而且这次我们是逃命,轻装便可,要是行礼都收拾好,恐怕这一路上怎么也走不快。”

    杨苁儿脾气稍微好转一些,本来上午时候韩健说明了要去营救女皇时,她就大概猜到晚上要走,她提前也有所准备。她只是怪韩健有些事不跟她明说,非要让她去猜。

    “今晚进宫救人,可是需要南王府支援?”杨苁儿扫了韩健一眼,问道。

    “不必了。”韩健道,“皇宫禁院,进出多有不便,尽量少几个人进去最好。杨小姐还是等候在下消息,随时准备撤离洛阳。要是杨余得知我们救走了女皇,必会不惜代价派兵来追,到时路上说不定要打几场硬仗。”

    杨苁儿沉思着什么,她自然明白韩健所说的“硬仗”到底有多艰巨。这次东王府和南王府一同撤离洛阳,虽然人不多,却带了不少朝中大臣和家眷,路上速度必然不快。而加上东王府和南王府守在城外的兵马,二者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骑兵,相比于杨余所控制的洛阳城兵马,这点兵马根本是杯水车薪。

    韩健见杨苁儿似乎有些犹豫,一笑道:“若是杨小姐觉得同行的话麻烦,出了洛阳城之后我们不妨分道而行。”

    杨苁儿蹙蹙眉,带着几分恼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南王府的儿郎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韩健笑了笑道:“在下并无此意。”

    杨苁儿道:“今晚从何处撤离洛阳,还有这一路上的安排,你详细列于我。不要等出了洛阳城,你再交待,到时事情仓促我们南王府的将士来不及安排。”

    韩健点头,找来纸笔,把一些撤离的详细过程写给杨苁儿。

    很快到了上灯时分,顾唯潘走出来,一副憔悴模样,准备到刑部衙门门口去夜祭。韩健见顾唯潘情绪不佳,便知道崔明礼之死对他影响不小,要是可以这时候他应该劝顾唯潘休息,但毕竟当晚已经有详细计划,此时他倒不得不看着如此憔悴的顾唯潘去夜祭。

    本来这几天夜祭的物事准备的就很齐全,也无须另行准备。韩健原本准备让人把东西搬到马车上,运到刑部衙门门口,但顾唯潘执意不肯。他要亲自抱着崔明礼的灵位牌,步行往行不衙门的方向而去。

    本来顾唯潘因为腿上行动不便,走路便需要拄着拐杖,即便如此也走不稳,但他却坚持步行,连韩健也劝不住。

    韩健劝不住也就不再劝,韩健也知道顾唯潘有他自己的坚持,如果如此能让顾唯潘内心好受些,韩健也不会加以勉强。

    趁着出门之前,韩健把事后的事情完全交待下来。包括何时车驾起行,在洛阳城走哪些街道,如何会合,如何出城。毕竟他晚上要亲自去皇宫救人,外面的事他顾不上,需要提前安排好才不至于首尾失顾。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韩健亲自陪同顾唯潘从东王府门口出发,一行披麻戴孝一同往刑部衙门的方向而去。

    本来也无须披麻戴孝,可韩健觉得,穿同样衣服,他可以更容易脱身。而且在一般百姓心中,披麻戴孝更有震撼力一些,会有更多百姓前去围观。

    韩健等人在中间走,东王府侍卫则是举着火把一路护送。沿途已经有不少百姓闻讯过来凑热闹,到刑部衙门门口,不多时围观百姓已经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随之,几名随从将崔明礼的棺木抬到了刑部衙门之前。此时刑部衙门大门禁闭,虽然里面有值班的官员,但那些官员也知道外面这些人不是他们的级别所能惹得起,因而在最开始,夜祭并无任何干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雪夜祭(下)

    刑部衙门门前的空地上,一下子聚拢了数百人之多,除了直接参加夜祭的几十人之外,更多的是来围观的百姓。虽然这些百姓未必认得崔明礼,但百姓也知道何为忠臣义士,为朝中忠良祭祀,他们也愿意参与献一份力。

    夜祭一开始,顾唯潘拿出一份悼文宣读。顾唯潘一边读,一边忍不住流泪,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围观百姓中也有跟着一起流泪的。

    韩健本来在人群中,观察着周围形势的变化。随着百姓情绪被感染,韩健觉得是时候让情况更加混乱一些。

    韩健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香烛拿出来,这些香烛近乎是将整个洛阳城的香烛店购买一空。韩健在当晚,想让普通百姓一起为以崔明礼为代表的魏朝忠臣上香。

    而在夜祭场地的中央,顾唯潘已经读完了悼文,亲自上香祭拜。祭拜之后,韩健知道那些百姓即便有意出来上香,也未必敢露头。枪打出头鸟的道理韩健很清楚。

    不过韩健也早有安排,他已经让洛夫人的人隐藏在人群中,此时只要有人敢出来上香,其他的百姓就会效仿,如此一来百姓就会被调动起来。

    果然,当几个人鼓起勇气走出来上香之后,随之有几名读书人模样的人也出来上香。韩健猜想这几个读书人应该是仰慕崔明礼的学识,眼见崔明礼被无端下狱枉死,心中不忿,出来上香。

    而后。另外的读书人被感染,也出来上香。随着读书人走出来,其他的百姓,包括贩夫走卒市井小民,也都出来上香。虽然出来的人络绎不绝,不过整个夜祭场地内秩序井然,百姓默默无语,最多的是抹把眼泪。

    当晚天气骤寒,本来就已经是晚秋时节。到了上更时分,韩健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好像是下了雪。

    随之。雪花一点点落下来。而后雪越下越大。这是当年入秋后的第一场雪,尽管天气很寒冷,但丝毫无阻百姓上前上香的热情,就连一些妇孺。在这种环境的感染之下。也走出来上前上香。

    见到这么多人出来上香。顾唯潘情不自已,他欣慰有这么多百姓居然体念忠臣皇恩,他心中也有失望。连普通百姓都有起码的良知,但那些曾经在朝堂上自诩着忠君报国的同僚,却无一人走出来与他并肩而战。

    雪越下越大,在火把照亮之下,大雪茫茫。突然刑部衙门的大门打开,登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刑部衙门的门口。

    几名刑部值班的官员,从里面走出来,被如此多人打量着,他们也带着几分避忌。大概是觉得自己已经站在普通百姓对立的立场之上,走路也不敢抬起头。

    这几名官员从刑部衙门里走出来,也不多言,直接到祭台最前顾唯潘身前,行礼道:“顾首席,今日我们是出来为忠臣义士上香。”

    顾唯潘微微点头,道:“请。”

    这几名官员面色中带着羞愧,拿了香点燃,走上前上香。上香之后,他们大概是觉得愧对枉死之人,竟然直接跪地磕头。

    这一举动令韩健意想不到,本来他以为刑部的这些官员为虎作伥,脸皮会比城墙还厚,但此时第一批出来祭拜忠臣的却还是这些刑部之人。

    韩健不禁有些感怀,这几名官员或许在官品上并不高,但一走出来,就代表着他们将会被当权者所忌,他们也明知道自己出来上香不但会官位不保,可能会下狱甚至是步那些枉死大臣的后尘。他们肯走出来,已经是作好了牺牲的准备,在如此情况下,已经没人苛求他们做什么。

    等这几名官员上香之后,并未离开,随之刑部衙门里又走出两名官员,到前面上了香,也站在一边。

    有了这几名在任官员出来上香,整个夜祭现场的情况就有些不同,一些百姓甚至准备进刑部衙门里,看看是否还有被无辜下狱的人,准备一同救出来。眼看群情激奋,有些难以收拾住。此时人群闪开一道缝隙,几顶官轿进来,登时现场重新安静下来。

    这几顶官轿,从外表看则知道是达官显贵的轿子。随着轿子落地,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几名大臣。

    这几名大臣,都是礼部官员。走出来之后,见到现场这么多百姓,面色中同样带着羞愧。虽然他们并未亲身参与到迫害忠良的行动中,但他们在迫害到来时未发声,这在他们看来同样是罪不可赎。

    几名官员走上前,依次上香。上香之后,还没等他们走到一边,便又有大臣过来。

    这次过来的大臣不再只是乘坐官轿的,有的乘轿,有的则只是步行,有的甚至还自觉披麻戴孝跟现场的人同一装束。

    随着这些官员的到来,围观的百姓也在增多,虽然大多数百姓无法近前,但他们即便是远远来参与一下,也感觉是对魏朝的忠臣义士负责。

    随着人数的增多,夜祭现场仍旧是秩序井然,没有任何人喧哗,也没有任何人破坏气氛。官员到来,也不多言,都是上前上香之后,依次站在两边静默着,他们也知道,现场是有当权者眼线盯着的,他们从出来的那一刻,就决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来,也不仅仅只是走个过场,等他们上完香,也没有遮挡什么,其他的同僚大臣也都知道他们是谁。

    韩健没想到这样一次夜祭居然会有如此好的效果,最开始露面的大臣都只是一些礼部或者是学院派的官员,可随着时间推移,更多的大臣走出来,涉及到朝中三司六部,这就好像是一次朝会,近乎所有京城里数得上号的文官,都出席了这次的祭奠。

    只是令韩健有些失望的是,京城中的武将,并无人出席。

    不过即便如此,今日的夜祭也算收到成果。韩健想看看杨余在得知了今日的情形之后,知道自己是如此不得人心之时,是如何恼羞成怒。

    当杨余知道自己不得人心之后,首先是会加快篡权的步伐,曾经收买人心稳定大局的方略会被打破。韩健知道今晚必须要进宫将女皇救出,当杨余狗急跳墙之时恐怕就来不及。

    韩健看了看四下环境,此时他在夜祭现场中已经不是很碍眼。此时他要做的,就是将一个跟他身材和样貌差不多的东王府侍卫叫过来,替代他的位置,他则趁机混人人群中离开夜祭现场。

    为了不惹来盯梢之人的注意,韩健有意立在阴暗处,跟替身对调身份后,替身马上站出来,前后不过一瞬间的事。

    韩健进入人群之后,穿过人流,他到了外面才知道这次的夜祭现场到底来了多少人。他在人群中走了小半个时辰,穿过两条街口才算到了人稀疏的地方。韩健回望了一下黑压压的人群,这简直是令洛阳城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韩健转身正要走,突然察觉街路两旁的小楼上似有什么人在对他打信号。韩健靠近小楼,从小楼里走出来穿着风衣风帽的人。韩健先是提起戒备,当看清楚来人,他才收起戒备。来人正是法亦和易蝶。

    “师傅,你怎在这里?”韩健见到法亦,心中还是有些惊喜,毕竟要进皇宫,有法亦的帮助会事半功倍。

    “见过殿下。”易蝶行礼道。

    韩健示意易蝶不用多礼,法亦道:“见你抽身出来,料想你有事要做,便过来相见。”

    韩健有些惊讶道:“徒儿那么小心,也会被师傅察觉?”

    易蝶闻言一笑,法亦解释道:“我们在高处,因而看的清楚。”

    详细问过,韩健才知道,原来不是自己的替身计划不成功,而是易蝶和法亦一直身处在刑部衙门对面的小楼楼顶上。居高临下,法亦和易蝶又在想办法与他联系而紧盯着他,才会被发觉。

    “健儿,你这是准备去哪里?”法亦问道。

    韩健想起跟柯瞿儿的约定,紧忙道:“师傅,我正准备进皇宫营救陛下。不知师傅,还有易姑娘可否相助?”

    法亦道:“你就这么进宫?”

    韩健道:“我还有帮手。师傅,易姑娘,我们边走边说。”

    韩健在路上跟法亦和易蝶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法亦在得知韩健准备跟柯瞿儿两人进宫救人,叹道:“皇宫戒备森严,我与易布库使曾两次进宫探查,都无功而返。这次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韩健没多说,没开始就放弃的事他不会做。现在有柯瞿儿、法亦和易蝶的帮忙,他怎么也要进宫走一趟。以他们几人的武功,再加上易蝶和法亦对皇宫明哨和暗哨的熟知程度,就算是救人不成,全身而退还是不困难的。

    到了与柯瞿儿相约的地点,柯瞿儿并不在。韩健心想难道柯瞿儿爽约?

    就在韩健带着几分生气要离开时,柯瞿儿姗姗来迟。柯瞿儿见到法亦和易蝶,明显带着几分敌意,走上前拉了拉韩健的衣袖,似乎想让韩健到一边说话。

    “什么事?”韩健问道。

    “我……我师傅来了。”柯瞿儿贝齿咬着下唇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4517/ 第一时间欣赏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作者:一语不语所写的《极品小郡王》为转载作品,极品小郡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极品小郡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极品小郡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极品小郡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极品小郡王介绍:
新世纪五好老男人穿越了,爹死了,娘也没了,十几个娇滴滴的姨娘,一个比一个生的风姿绰约。 这风韵,正对口味,只可惜—— 妾生我未生,我生妾已老。恨不同时生,日夜化蝶栖芳草。 身为小郡王,大片的山河湖泊等着他去继承,一辈子的锦衣荣华等着他去享受。 作为女皇前男友的儿子,他表示压力很大。极品小郡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小郡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