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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六章 坚守策略

    眼看到了三月初,本来是三月里春暖花开的时节,江都之地却被异常迟来的大雪所笼罩。大雪接连下了几日,街路无人,就连要传递一些公文往来也收到阻碍。

    可也就在这时候,北方战事突然起了变化,洛阳军和北王军联合南下,从洛州向江都方向挺近。

    因为消息的阻滞,以至于东王府收到前线的战报时间也有所延迟,在制定军事计划时也被耽搁。

    三月初九晚上,韩健风尘仆仆来到城东公馆朝廷临时驻地,这也是紧急军事会议召开的地方。出席会议的不但有东王府的幕僚和军将,同时还有朝廷兵部以及内阁的一些成员。

    事关江都的生死存亡,这一战在东王府和朝廷眼中都很重要,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带来灭顶之灾。

    “东王!”

    “东王!”

    韩健到来,早就在做等候的官员纷纷起身行礼。

    韩健摆手示意众人在这等时候不必太拘礼,他刚进屋,身后便有人给他拿下大氅,而此人便是东王府的大管家林小夙。

    作为如今东王府的“实权人物”,而且全权负责东王府粮食调运的林小夙,也会出席今日的会议,反倒是韩健的“贴身幕僚”杨苁儿并未参加。这主要跟杨苁儿的身份有关。至于韩松氏和韩崔氏,也并未出席此次会议。按照她二人的说法,既然放权给韩健,便是彻底放权。

    韩健到来。意味着会议正式开始。

    韩健作为会议的主持者,也是在场之中话语权最高的,就算是如今朝廷的官员,也要受他的节制。“国难”当前,政治斗争还是其次,而本身朝廷洛阳派系的人,也知道在江都之地斗不过韩健,因而在这些日子也消停下来。

    “……叛军从四野、当阳、黎宁一带南下,兵马不详。在茂屏和安州一代也有叛军出没的消息。北地诸城闭城不出,大雪令驿道阻滞。前线战报延迟约莫两日。前线消息尚不明朗……”

    负责情报的将领将前线最新的战报一一禀明,令在场之人清楚,如今形势紧迫,已经到了火烧眉毛。

    这次北方洛阳军和北王军并非是从一点进发。而是多点出击。整个从一条战线上多点进行突破。由于大雪堵路。前线的消息也滞后了两三天,也就是说如今江都得到的战报是三四天前的消息。

    听完战报,又有人对战报进行了分析。在场之人都不言语,韩健环顾众人,语音沉稳道:“看来这次,是要全面应战了。”

    在场之人都是神情严肃,以前就算是洛阳军和北王军一次出动十几万兵马,却也只是攻取洛州一座城池,所涉及的地域很狭窄。但这次却不同,虽然敌军在出动人马上不会更多,但因为点很分散,不能一次将其击破,就只能是以一条战线来进行抗击,靠城池的稳固来坚守。

    “如今江都兵马都已派往北方,江都内部空虚,才是最着紧之事。”一旁一名将领提醒道。

    韩健看了其一眼,这将领他以前没什么太多印象,只知道是朝廷洛阳派系的人,在兵部供职。

    对于江都防务之事,韩健并未透露太多给兵部那边知道,因而兵部那边的人也只能靠猜测。之前江都接连派了几批兵马北上,在外人看来,江都的防守也会空虚一些。但实际上,东王府留在江都的兵马有六七万之多,虽然并非是精兵良将而以守备军居多,却也能应付战事。

    “现在不提江都防务问题。”韩健表明态度,道,“最要紧的,是要先能确保叛军不至于骚扰到江都城下,抵御在北地,而并非在江都。”

    韩健的意思很明确。现在就算是洛阳军和北王军杀过来,只要没到江都城下,那江都城肯定就是安全的。只要江都北方一些城市没失守,洛阳军和北王军绕过南下的可能性也不大,要奇袭,首先要能保证粮草支援,身后有一堆敌人的城市,是进攻战的大忌。洛阳军和北王军虽多,也不能同时兼顾那么多城池,他们要打,也只能一座座来,那耗时日久,也并非杨余和杨科所愿。

    “那东王意下如何?”顾唯潘作为文官,是不该出席这种军事会议的。

    但在场之人,唯独他的官品理论上是在韩健之上,他一是代表朝廷洛阳派系的人问的这句话。

    现在别人来,也就是要听韩健的意思,不管谁提出什么建议,只要以韩健为首的东王府不采纳,那说了等于白说。

    “北方各城,坚守不出。”韩健也直截了当说道。

    韩健说完,在场之人议论纷纷。

    虽然韩健所说的,也符合现在的现实,但很多人还是表示了担忧。

    坚守不出,就代表将城市以外的地区完全交给了洛阳军和北王军,主动权拱手让出,变相的也等于是“国土沦丧”,光有城池,久守必失,这在兵家属于大忌。

    “东王,如今叛军兵马也不过一二十万,是否需要如此?”顾唯潘在跟身后洛阳派系的人商量过后,上前问询道。

    “那顾太傅……可是有好的建议?”韩健说话时候看了一下顾唯潘身后那些人。

    那些官员,说是幕僚,却没一个上过战场,对战场的事属于纸上谈兵。他们之所以反对韩健的主张,也并非是因为韩健的战略不得当,而是因为坚守的策略会令江都处于困境之中,把城外的广袤之地让出去,就代表城市将成为孤城。

    顾唯潘摇摇头,没说话。

    韩健道:“而今不是兵马问题,北王的军队,长期与鲜卑人作战,骁勇善战,这次他们大举南下,虽然江都并非草原宽广之地,却也能发挥其骑兵优势。若是我们出城,等于是放弃自己所长,不能以城池来坚守,不用几个月,江都必失。”

    顾唯潘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坚守城池,也算是妥当……”

    顾唯潘这么一说,朝廷洛阳派系的人便不再说话。

    不过顾唯潘话锋一转,道:“若是要坚守,怕还要防备内患。”

    听顾唯潘提及“内患”,韩健知道说的是什么。在江都大部分的州县里,负责城防的虽然是守备军,但到了战时,地方行政首脑同时也兼顾守城重任,军政两面一肩挑。这样的问题是为了防备战时政策不统一,方便调度。

    但问题就是,若是这个“首脑”变节,城市就当不保。

    一些武将,或许有精忠报国的气节,但战时负责城防的是文官,文官有时候更会“权益行事”,说白了就是见风使舵。

    一旦江都陷入坚守不出的状况,久而久之,这些文官就会以为大势已去,会选择“投奔明主”,到时候开门投降,坚守的策略就等于不能奏效。而且这种事很容易“传染”,一旦周围有城市投降,会有更多的文官觉得大势已去,会形成连锁反应。

    韩健点头道:“此事,我会考虑。”

    韩健只是说会考虑,没说怎么解决,令顾唯潘心中也很有担忧。

    顾唯潘跟韩健的关系不同于其他洛阳派系的官员,他是真心为朝廷着想,希望江都可以渡过这次的难关。韩健越表现的淡定,在他看来越是容易出事,说到底,他还是对年轻气盛的韩健有所不放心。

    会议之后的内容,全是商议在坚守不出的状况之下,粮草如何调运,或者是城市之间如何形成“联防”,在叛军绕过城市攻打其他城市的情况下如何支援的问题。

    这些问题,有地图,也有现成的官道和粮道,都要作出合理的计划,甚至要细分到哪座城市。在江都以北,也并非所有的城市都能坚守住,很多小的县城,本身城墙就低矮,洛阳军和北王军用不上一两日就能攻陷,如今东王府要保的,也并非是这些小城,而是一座座大城。只有保住了城市,那城市之间的广袤区域里,就算是都是敌军,在理论上这些区域都是没有失陷的。在这年代,城市才是地区繁荣的标志,也是一地行政的大脑。

    涉及到联防问题,韩健主要安排的是东王府的官员,已经令洛阳派系的人不满。说到粮食调运,韩健却不断对林小夙交待事情,这令洛阳派系的人彻底愤慨。

    这次随女皇到江都来的,也有不少在户部和库司供职的官员,虽然之前户部和库司曾经历过韩健的“洗劫”,但朝中有不少这方面的“人才”,韩健不找他们负责粮草,却找个女人来负责这么大的事,而这个女人还是东王府一个普通的管家,怎能令他们不怒?

    “东王殿下,不知与齐朝借粮之事,要如何收场?”一名官员走过来,直接对韩健说道。

    韩健认得此人,便是新任的户部尚书孙效宁。说是户部尚书,却没有任何实权,毕竟在江都,很多朝廷的衙门本身就是个摆设。

    “孙尚书说借粮?东王府曾借过粮吗?”韩健反问道。

    “嗯?”这次不但孙效宁惊讶,连身旁的人也有些惊讶,借粮之事才发生了两个月时间,都在揣测江都何时要将城池交给南齐来履行交换条件,韩健却在这时候,说压根没借粮之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赖账

    孙效宁道:“东王这是何等记性?与齐朝借粮,而且还是拿我魏朝江都来作为交换,此事人尽皆知,今日你却说不知道?”

    韩健听这话就很冲,他也知道,这些朝廷中人本来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之前一直隐忍不发,这次韩健找林小夙来安排粮草调运,把孙效宁的神经给绷断,他才会当众发怒,还是在军事会议这等地方。

    “人尽皆知?恐怕也都只是传言吧?”韩健语气很平淡说了一句。

    “传言?”这下东王府那边的人也有些慌了神,他们当初是在东王府里,听韩松氏亲口说的,现在竟成了传言?

    “殿下,这怎生回事?当时,我们是亲耳听郡王妃所言……”东王府的人也过来问询。

    当初,还是他们将消息通知给朝廷洛阳派系那边,希望通过洛阳派系的人施压,令东王府取消给南齐借粮的事,好保证江都地方士绅和商贾的利益,最后却没成。在场之人,他们或许没有参与到投机倒把中来,但投机倒把也令他们损失了不少的政治资本。

    韩健道:“郡王妃或许是有所误会,之后我详细解释过,这批粮食乃是从我江都南方运过来。后来满城风雨,与其解释,还不如顺其自然,等事态平息便可。这种事越传便越离谱,今日我便在这里跟诸位说一句,借粮换城之事,不须再提,也不会有城池要交给齐朝之事发生。”

    韩健这一说,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不相信韩健的话。之前东王府调拨了那么多粮食过来。是他们最后相信东王府的确是跟南齐借粮的原因,正因如此,那些商贾和士绅才会迫不及待要将囤积的粮食出售来避免损失。他们猜不到这些都是林小夙的手笔。

    林小夙在管理酒楼上有一套,韩健派她出去调粮,她做的更是游刃有余。不但调回了粮食,而且调回的粮食数量,远远大于韩健的预估。后来韩健才知悉,其中有部分是洛夫人所为,帮忙跟地方上沟通,还有部分。则是林小夙个人能力。她到了地方之后,专门打大户主意,不用十几天时间,就令地方士绅主动把粮食交出来。

    等粮食不断调到江都来。有士绅和商贾开始出粮。东王府再借机会买回来。再次分批次出售,使得粮食越来越多,会令那些士绅和商贾觉得这批粮食数量大到无法想象。加剧了出粮的热潮。

    江都地方,都对借粮之事深信不疑,也跟南齐在事情发生之后没做任何解释有关,就连一向狡诈的朱同敬,再回到齐朝之后也就此事丝毫未提。会让人以为这是他跟韩健达成的默契,只等后面过来收城便可。

    现在韩健说没借粮这回事,众人只能想,这肯定不是真的,事实是,东王府准备“赖账”,粮食运了回来,城市却不准备给了。

    “动物那个,如此……是否不妥?”孙效宁有些避忌的神色看着韩健。

    他的意思是,你要是不把城市给南齐,南齐那边就此事而派兵过来,到时候江都岂不是要陷入腹背受敌的状态?

    “孙尚书此话何解?何为不妥?我们未曾借粮,还准备还他粮食不成?”韩健诘问道。

    孙效宁被问的哑口无言。

    现在是韩健死活不承认有借粮这回事,要真的没有借粮之事,没借自然就没还。他也无话可说。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我不希望日后再有人提及此事。”韩健严词下令道。

    其他人只好住口不言,心中有叫好的,觉得赖南齐的账不赖白不赖,但也有表示担忧,这种事说起来简单,要是引起两国纠纷,以后不再借事小,要是两国交兵,江都如今连叛军都抵御不了,更何况虎视眈眈的南齐兵马?

    说完事情,韩健便要回东王府,而林小夙也准备与他一同回去。

    到门外,大雪依旧没停。

    韩健四下看了下,夜色也很深,门外的轿子已经备好。

    本来韩健出门是不乘轿的,而林小夙也习惯了自己走路。韩健摆摆手示意让轿夫先回去,他准备步行走,毕竟坐在轿子里,要是路上有轿夫因为地滑摔倒,那他在轿子里可要遭殃。

    “小夙,给你的差事挺多,你不会觉得太累吧?”跟林小夙一起走在回东王府的路上,韩健问道。

    “看什么事。这些事,不累。”林小夙一脸无所谓说道。

    林小夙说话时候,语气很高傲,也有些洋洋得意。以前她只是个小女人,管着的是个小茶摊,平日里要接触的都是街坊百姓。现在她可不同了,手底下管的一个个都是官,东王府官员,个个见了她都要点头哈腰,看谁不顺眼就给谁穿小鞋,这滋味特别过瘾。而今日她又跟韩健出席这么重要的会议,也让她觉得飘飘然,这种状况下,什么差事都是“小意思”。

    韩健无奈摇摇头,他还是理解不了林小夙的构造,照理说一个连字都认识不了几个的女人,想操持一个家都难,但现在她却是准备要治国平天下做男儿都做不了之事。这让以懒惰见长的韩健也有些自愧不如。

    回到东王府门口,侍卫们已经早就出来迎候,因为大雪,平日晚上侍卫也不会出门,只在白天出来扫扫雪,也只是扫开一条路方便出行。

    “少公子,这里有给您的一封信。”侍卫见韩健回来,将信递上前来。

    “信?”韩健接过来,看了看,上面字体有些陌生,不过依稀他还能辨别出,是柯瞿儿的字体。

    柯瞿儿本来在左谷上人失踪之后,便过来“投奔”他,被他安置在城内,却没想到第二天柯瞿儿便不告而别,连句话都没留下。当时韩健心中虽然觉得不舍,却也知道柯瞿儿是只飞鸟,在一个地方停不下来,失望中却也想,她累了肯定会回来。

    但没想到,这一去两个月丝毫没什么音信。现在突然却给她写信回来?

    “行,知道了。你们先护送林管家进去。”韩健指了指大门方向,说道。

    因为灯笼的光线太昏暗,外面又下着大雪,韩健也没法在这种环境下看清楚信上的文字,便让人先送林小夙进去,而他则留在东王府的知客厅里,看清楚信上内容。

    “少公子……”

    东王府的知客,其实也是侍卫,见到韩健进门,本来几个人正在烤火,都起身行礼。

    “你们先坐着,我只是坐下歇歇脚,一会便进去。”韩健道。

    几个人都有些不太自然,毕竟主子坐在知客厅,而他们还“无所事事”,就好像渎职一般。

    但韩健好像丝毫不在乎,拿着信在看。

    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柯瞿儿说她已经找到师傅,说是要做“大事”,做完可以再见面云云。至于什么事,柯瞿儿便没提,到最后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让韩健颇感失望。这哪里是小情人离开之后思念写的情信,根本就是封普通信件。

    韩健看完,心中虽然有些失望,但好在知道柯瞿儿平安无事,内心多了几分温暖。

    一只飞鸟,本来是无牵无挂,在江湖上行走做什么事都可以率性而为,现在却有牵挂写信。在韩健看来,只要柯瞿儿报了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看看落款,是将近一个月前的,至于地点却没法查。这时候没有邮戳,通常是没有发信地址的,而官家的信都是找信使传递,至于这种私人信函,是找公家邮差,邮差能把信发到就不错了,至于从哪发的,他们收了银子走了一路,也没法确定。

    “少公子,柳小姐在外等候。”韩健看完信,侍卫进来通报道。

    “让她进来,你们几个,先出去巡逻一下,一会再回来。”韩健对知客厅的几名侍卫道。

    几个侍卫不是笨人,韩健这么说,就是让他们暂时先避开一下,让他和来客说话。

    大西柳虽然在外人眼中是秘密,但在韩健这些贴身侍卫眼中并非机密,不过他们也并不知大西柳的确切身份,而姓氏上,也只是众口所传姓柳。而本身大西柳是姓西柳的,这个姓氏,在西凉人中属于大姓。

    大西柳一身裘皮大氅进来,全身大氅上都是雪,进屋来,在韩健面前她不能穿的这么严实,这也是对主人的不敬,她只能自己解开大氅放在门边,才过来跟韩健行礼。

    “挂在上面便可,没那么拘礼。”韩健道。

    大西柳微微点头,转身又把大氅捡起来,挂好了,才过来跟韩健说话。

    “喝杯茶暖暖身子。”韩健倒了杯茶,给大西柳递过去。

    韩健亲自奉茶,大西柳有些不敢接,但她也知道韩健脾气,没什么可拘礼的。

    她接过茶,在受伤捧着,也感觉到温暖一些。

    “什么事?”韩健把椅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坐下问道。

    “少主让奴婢调查之事,已经有着落。”大西柳道,“这次洛阳军和北王大军同时南下,确实是因南王和西王都曾秘密上表过朝廷,似乎有何秘密协定。”(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独当一面

    之前韩健就怀疑,洛阳军和北王军敢这么大张旗鼓不顾后路的派二十万兵马南下攻打江都,背后一定是获得了西王和南王的暗中支持。现在韩健也只是把心中所想给求证了。

    韩健也容易理解西王和南王的用意,就是表明一种立场,来坐山观虎斗,不管最后结果是哪方获胜,他们都是得益者。而他们也并非完全不会出兵,若是在两方战事出现变化,给他们可趁之机时,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出兵,攻取江都或者是洛阳,甚至是北方之地。

    西王和南王对洛阳城都有觊觎,而相对的,还有北方和江都。

    南王杨洛川一直将兵马屯在江都之外,也是有随时攻取江都的意思,就算攻不下江都,把江都跟豫州之间的大片领土窃占了去,也是不错的买卖,反正在前搏命的是洛阳军和北王军。至于西王杨平举,他对北方之地更青睐一些,这次若是江都可取胜或者是北王军在这一战中损失惨重,他就有机会拿到北方,完成对洛阳之地的围困。

    “消息确定吗?”韩健思索了一下,问道。

    “这是西王上表奏本的内容,还有南王使节入洛阳的路线图……”

    大西柳从怀中将一份书折拿出来,递给韩健。韩健打开来大致看过,也并无什么疑惑。

    西王上表,并非是秘密行事,因而朝中有不少人知晓。唯独杨洛川,现在他是韩健的老丈人。又跟江都之间有盟约协定,他派使节去洛阳向杨余上表,自然要更神秘一些。不过这也瞒不住洛夫人的情报系统,洛夫人在洛阳城三教九流中布满眼线,最终使节还是没有瞒过去。

    “行了,你回去吧。这几天太劳累,多休息,以后还要你忙活。”韩健道。

    “是,少公子。”大西柳行礼之后告退离开。

    韩健坐在知客厅里很久,心情有些复杂。

    之前他还在一直跟杨苁儿说。他会相信南王府结盟的诚意。现在看来,这也只是他一厢情愿,从开始,杨洛川把女儿嫁给他都只是为了解豫州之困。无关盟约。若非他和杨苁儿离开豫州军营。到现在他可能还是杨洛川所囚禁的笼中鸟。或许也正是因为他和杨苁儿逃走,令杨洛川怒不可遏,非要上表洛阳来换得洛阳和北王军对江都的围困。

    身为权力场中人。韩健自然也希望多几个朋友,可以安安分分当他的东王,一辈子与人无虞。但现在看来,他的年轻,成为了其他得势者所不能容忍的存在,柿子挑软的捏,而如今在江北之地,江都是最软的柿子,谁都想来搀和一腿。

    韩健坐了一会,身子也暖和下来,一有些暖,便不想出去在风雪地里走。但知客厅毕竟不是他的洞天福地,他还要赶紧回内院去。

    从知客厅出来,早就等在外面的侍卫匆忙行礼。

    “不好意思,进去吧。”韩健歉意一笑道。

    众侍卫也都知道韩健很客气,行礼之后,纷纷进入到知客厅里。韩健则踏雪回到东王府正厅,此时韩松氏和韩崔氏仍旧在等他回去。

    “健儿,会议那边……如何?”见到韩健进来,韩崔氏迫不及待上前迎,顺带问道。

    “该安排的都安排了。”韩健坐下来,语气平静道,“江都从即日开始,转为坚守城池不出,前些日子各城的粮草都有所补给,应该都能应付小半年。加上叛军无法对我北地众城全面进攻,在战时空隙,城市有所折损,也可派出部分援军,前去支援。问题不是很大。”

    “那就好。”韩崔氏看了韩松氏一眼,两人都有些欣慰,“健儿你做事越来越像是做大事之人,以后江都之地,可全靠你了。”

    韩健一笑道:“这不是还有二娘和三娘帮忙?光靠我,不行的。”

    韩松氏和韩崔氏一笑,韩松氏也让下人往这面送晚饭。韩健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忙活军事会议的事,到现在也没吃饭,她们也是怕韩健回来之后不顾身体便直接回房。

    “晚饭送隔壁院子那边便好。”韩健道,“今天要过去过夜。”

    韩崔氏叹道:“下这么大雪,你就留在欣儿那便是了,相信苁儿她也能理解你。”

    韩健一笑道:“一些规矩,既然定好了,就别违背,免得让她们心中多想。”

    “还是健儿懂得御内,我和你二娘就不多说了。不过先喝完热汤再过去。”韩崔氏道。

    “一并送过去吧。”韩健起身,人已经往屋外走。

    韩健走到门口,还听到韩崔氏在那抱怨,大概是在抱怨他不懂得体谅。

    韩健再进入风雪,突然间觉得有些冷,本来想把南王府的事告诉杨苁儿,夫妻之间贵乎坦诚,但出了门口,被冷风一吹,他主意便改了。杨苁儿说到底心已经站在他这面,与其让她知道南王府背信弃义自责不已,还不如不让她知道,让她安心做他的小娇妻,平日在他面前出谋献策,也没什么顾虑。

    在杨苁儿搬到东王府隔壁院子之后,东王府和院子之间便修筑了过道,方便两边的下人以及韩健出入。两个府宅名义上都是东王府,但明眼人也知道,一个是内宅,一个是外宅,只是东王府的人不这么称呼。这就好像东宫西宫一样,杨苁儿虽然是先进门,却并非东宫妃子,而是西宫,不过这个她也不在意,只有逢年过节时候她才会到正院这面来一起吃顿饭,平日她只是留在她的小院里,连外面的院子都不去,更别说是去正宅那边。

    韩健到了外宅这面,不少下人正在扫雪。原本的一场大雪。突然停了下来,即便是在晚上,这些下人也要出来扫雪,否则积雪堆积起来,到了第二天就不好扫。

    见到韩健,下人纷纷行礼。

    韩健一笑,在丫鬟打着灯笼的引路之下,他往杨苁儿独自的小院行去。说是整个外宅都是为杨苁儿而设立,但杨苁儿也只是占了外宅的一隅,很小的院子。连韩健的几个姨娘也没想到出身南王府二小姐的杨苁儿会如此低调。平日里过来看看都惊讶不已。

    韩健却是在南王府见过杨苁儿起居的院子。简单低调,也是杨苁儿的性格,虽然现在二人是夫妻,韩健也不想改变她的生活方式。

    到了院子里。屋门那边便打开。杨苁儿听到开门声。便知道是韩健过来。平日里要是韩健不过来睡,她甚至会把院门横杠插上,只留她一人在小院里。

    杨苁儿毕竟有些孤僻。平日里连丫鬟都很难接近她。

    “来啦。”韩健进了院子,丫鬟便打着灯笼要告退,而杨苁儿已经亲自迎出院子,准备过来关门。

    见到杨苁儿一副小娇妻模样等自己回来,韩健本来对南王府的不满便一扫而空。权力场上的事,他不想带到院子里来,在这座小院里,他就是男主人,而杨苁儿便是女主人,这是他们二人的天地。

    “还以为你先睡了。”韩健帮杨苁儿把横杠放好。

    “知道你今日去谈大事,你没回来,我怎能安心去睡?”杨苁儿小心扶着韩健进门,到里面,暖意洋洋,原来是杨苁儿在桌上生了火锅,却还没动筷子,吃的东西放了一桌子,锅里的水也是开的,似乎就等他回来。

    “水已经加了几次了,回来就能吃。”杨苁儿笑道。

    韩健心中感觉一片温暖,正要吃,门外传来敲门声。杨苁儿脸登时拉长了。

    “谁这么不识时务?”杨苁儿像是气恼说道。

    “应该是隔壁送夜宵过来,刚才我让他们送到这面来。”韩健笑道。

    “哼,这里有好吃的不吃,吃你的夜宵去……”

    杨苁儿脸好像在生气,却被韩健上前一逗弄,忍不住笑了。

    韩健亲自出门开门,让丫鬟把东西送进来,才把门关好重新进来。

    “这也是我那些姨娘们的心意,还有不少补品,给你吃的。”韩健道。

    杨苁儿有些惊讶道:“不是给你吃的吗?”

    “我需要补,你也一样……”韩健说着,已经开始在火锅里涮东西吃。

    “一出一进,怎能一样,还是听几位郡王妃的,你多补一下……”杨苁儿好似个唠叨婆一样,上前来说道。

    韩健听这话,觉得有些“门道”,便笑道:“听你的。我先补了,然后我来补你,你是这意思吧?”

    饶是杨苁儿在房里也是荤腥不忌,听到这话也不禁面红耳赤,恶狠狠瞪韩健一眼,过来跟韩健一起涮东西吃。

    这也是两人饮食的习惯,自从韩健把“火锅”这好东西让杨苁儿知道,杨苁儿便喜欢上这么吃东西,绝对的很爽口而且自由自在,不用太拘束那些吃饭的礼节。本身她也是独居在这小院里,不用看着外人的脸色。

    到了房里,韩健也能感觉到其乐融融,这跟以前他与几个姨娘住在这偌大王府里的感觉不同。两个人相依为伴,即便在冬日也不会觉出外面的寒冷。

    “喂,会议那边怎样?不是未来一些日子,江都可能要封闭城门,出不去了?”吃过东西,韩健正在洗脚,杨苁儿突然问道。

    “管他呢。”韩健道,“只要江都城里太平,饿不死,外面什么事与我们何干?”

    杨苁儿白了韩健一眼道:“你可是东王,说事情与你无关?”

    韩健一笑,拉杨苁儿到了床榻上。杨苁儿本来想黑着脸表现一下她的“气节”,但在韩健攻势之下,她的防线很快便土崩瓦解了。

    ……

    ……

    三月中的连场大雪,令江都乃至江北之地都被积雪所覆盖。这给行军作战也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本来洛阳军和北王军想趁机南下,以横扫之势扫平江都之地。因为积雪影响,他们行军速度也极为缓慢,在接连攻取了几座小县城之后,洛阳军和北王军南下的进程也变的缓慢。

    同时,东王府这面也未再派出援军,好像双方都在等这场雪融化,在等春暖花开。

    春日里的雪,下的多,但化的也快,天气一旦转暖。一两天工夫。漫天的白雪瞬间也只剩下零零点点。

    三月二十六,韩健早晨出东王府的时候,整个东王府门前的空地已经完全清了出来,柳絮飘飘。好像一夜之间从寒冬变成春天。

    尽管这春天来的很晚。不过韩健心情还是不错。这种时节。也是江都城一年中风光最好的时候,去年这时候韩健踏上了去洛阳的路,而今年他又被战事所缠绕。也无暇去欣赏风景。

    韩健带着一些遗憾,到了城东公馆那边。当日有个军事会议主要商讨前线粮草调运的事,他需要出席。

    而主持这次会议的,已经不再是他或者是朝廷、东王府的官员,而是林小夙。这也是林小夙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主持这么重要的会议,韩健去也纯粹是为了“捧场”。

    韩健到的比较早,不过林小夙比他提前到。韩健到时,她正在收拾一些公文,都是地方上呈递到她手上关于粮草调运的事宜,因为她认字不多,很多她还要回去跟大西柳问过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不过她也在用心学,现在一份公文上,已经有大半的字她都认得。

    “这么多东西,你提前没准备?”韩健见林小夙拿着一大叠公文在那皱眉看,连他进去都没发觉,不由笑着打趣道。

    “呃?”林小夙抬头来,才看到韩健,紧忙行礼。

    “不用了,林大管家,你现在公务缠身,哪敢耽误你时间?怎样,今日这会,有把握能开好?”韩健笑道。

    林小夙一本正经想了想,道:“应该行。”

    “你知道你在一些人眼中很不受欢迎,可要作好准备随时被人刁难。撑不住的时候,你看我一眼,我给你救场。”

    林小夙有些不满道:“这话就是说我不行喽?那一会走着瞧。”

    韩健笑着点头,这时候一些负责粮草调运的官员已经进厅来,其中也包括朝廷户部和库司的人,也包括了之前连韩健都敢顶撞的户部尚书孙效宁。

    一下子,原本空空荡荡的大厅来了几十号人。

    韩健知道,以前林小夙一次应付再多人,也只是三五个,对他们交待一番便好,就好像是下命令,不由别人反对或者说什么。现在她却是面对几十个大老爷们的责难,这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在征粮和调运上,都比林小夙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要专业,他们来,也好像是摆明了要来砸台子的。

    “见过东王殿下。”见到韩健在,这些人并不觉得惊讶,毕竟林小夙是韩健提拔起来的,可说是韩健的绝对亲信,这些人也有所准备韩健会来救场。

    会议在一种很轻松的氛围下开始,一个个刚从“冬眠”中走出来,嘘寒问暖带着虚情假意。会议一开始,气氛骤变。

    因为大雪,北方战事开始朝江都一方不利的方向发展,但同时也带给战事双方半个多月的缓冲期。缓冲期当中,两方基本没怎么交火,江都也只是在这些日子失守了一些小县城,无关大局。北方一些重要的州郡,除了洛州之外,还都在江都控制之下。

    城市没失守,将意味着粮草支援不能断。

    之前大雪一场,很多地方上缺粮缺物资的奏报也是接连传到江都,就跟伸手要物资一样,近乎是一种病态的习惯,只要有城市要,其他的城也要跟着起哄。说的话都好像自己城里有多么紧迫,吃了上顿没下顿一样,但实际上,大多数的城市在去年冬天的备战时,都囤积了不少的物资来应付,韩健也并非是在大雪覆盖时才有要坚守的打算。

    都伸手来要,江都可没那么多物资来供给,这就涉及到这些索要物资的奏报中,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跟风起哄。

    本来城市内有多少物资,东王府这面都是有数的,不会任由他们狮子大开口。一些紧缺特别物资的,比如说药材和武器之类的。东王府一般都不会拒绝,但索要物资庞大的,那就是狮子大开口,带着几分胁迫的用意,这些城市如果是靠近前线的,即便明白是狮子大开口也不能太怠慢,因为本来就是为了备战,随时应对叛军攻城,多准备些物资是没错的。而且这种索要一般都带着一种裹挟的态度,若是物资调运不及时。那些州郡都有了不抵抗的理由。甚至会引起军队内的哗变。

    韩健知道,这年头效忠谁的问题都是扯淡,谁给饭吃谁就是皇帝,谁让人饿肚子。就算他是玉皇大帝转世。也要靠边站。百姓如此。那些当官的和当兵的大致也如此,要想让人拼死一战,就先要满足了人家的要求。收买人心也好,还是花钱雇人工作也好,都要先舍得付出。

    因为江都各地的积雪在这几日也差不多融化,官路不再阻滞,消息传递也快了几分。这几日,各地来索要物资的奏报也跟着如雪片一般。

    会议一开始,就调运物资方面,朝廷洛阳派系的人就对林小夙发难。

    这些人首先提到的,就是要满足前线城市的物资需求,而先放弃一些中南部城市的供给,即先保证最先可能被北王军和洛阳军围攻的城市。

    发难的人中,以孙效宁为首,他毕竟是户部尚书。虽然现在朝廷的户部并不知道东王府到底有多少物资,但他也能猜到,但凡战时,物资总是不够用的,现在这么多奏请调拨物资的奏报,只能先捡着最需要的来。

    林小夙一下子面对这么多人的质问,也有些力不从心,本来她也算准备充分,无奈眼前与她为难的,都是朝中的“老油条”,在政治斗争上向来有一手,说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问题到最后,其实也是逼问如今东王府到底能调多少物资出去。

    “调多少物资出去,是有定数的……”林小夙被逼问之下,有些慌乱道。

    孙效宁道:“定数?一座城市战时的消耗,可是有定数?既然无法定数,又如何令调运有定数?谁又知道何时城中物资会被掏空?”

    “若然失守,岂非……”

    林小夙说了一半,不再多言。

    她说的问题,也是物资调运中的一个大忌。就是物资调过去,结果城市失守了,物资就成了别人的。此消彼长,这是负责军需之人最不想看到的。

    林小夙也是没经验,在慌乱之下才说出这样忌讳的问题。

    孙效宁不在揪着这问题,既然已经取得一些胜利,他就要乘胜追击。他就是让人知道,东王府找这么个不懂世事的女人来负责粮草调运的大事是不行的。

    紧接着,一群人继续对林小夙责难,问题却是揪着洛阳军和北王军动向方面,连带一些揣测,涉及到前线一些物资的配给和备用。

    因为前线正遭遇到洛阳军和北王军的双面围困,物资就算是调过去,也无法第一时间运进城。这就需要在一些大的城池里进行中转,这也是为了备用,周边城市若是有需要,调拨起来也方便。

    本来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林小夙已经准备了很多次,但在这么多人相问之下,她还是不能从善如流地回答。

    韩健便立在林小夙身后,看她冷汗直冒,便知道她还是准备不足。

    不过她是一次负责这么大的会议,能坚持到这地步已经不错,这时候要是他不帮忙,可能会令她在人前失态而影响到她将来做事。

    “诸位,你们怎么知道,叛军下一座攻哪座城?”韩健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韩健说完,当场已经没人再说话,东王出口,他们怎么也要先避忌一下。

    “北方州郡先被攻……东王殿下,无错吧?”孙效宁看了看众人,问韩健道。

    韩健指了指军事地图,道:“如今我江都之地坚壁清野,靠的是城池稳固来坚守。如此境形,叛军可说畅通无阻,他攻哪座城不是攻?若是明日我江都被困,是否还要将物资调回来?”

    韩健的问题也很尖刻,登时在场之人鸦雀无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音信

    孙效宁通过军事上的事来为难林小夙,是欺负女人不懂军事。但其实,他毕竟是文官,所知的军事之事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论对江都如今战事的了解,他又怎会及得上韩健?

    韩健开口这一反驳,孙效宁也无言以对。这使得原本林小夙的窘况也被化解。

    之后调集粮草的会议,更像是林小夙的单方发言,等林小夙把事情安排完,在场一些朝廷洛阳派系的人很不甘心。原本他们准备在这次会议上下林小夙的面子,最后却被韩健给“搅黄”,他们自然想有下次机会,令林小夙彻底下不来台。

    等会议散了,人也都离开。林小夙人有些沮丧坐下来,好像还有些缓不过气。

    “没事吧?”韩健道,“这些人摆明针对东王府,并非针对你一人,想开些,把事情做好。”

    林小夙幽幽道:“他们能针对我,说明我做的不好,我以为准备充分,被他们一问,才知道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我要更努力些才是。”

    韩健勉强一笑,虽然林小夙能干愿意干对他来说是好事,但韩健也不希望把这个芳华正茂的少女给逼成用心险恶的大娘。很多事,随其自然的好。

    “回头,我找人帮你,你也无须太介怀,现在各方军备筹备已很完善,你把自己逼得紧了也无济于事。”韩健临走,嘱咐了一句,却也不知道林小夙听进去没有。

    韩健没有回东王府,而是直接去找顾唯潘。这几天。顾唯潘一直在负责南王府使节的事,关于南王府在江都城外的驻军,韩健意思是早些让他们撤去,现在杨洛川也回了豫州,只把一万骑兵留在江都城外,说是要帮东王府驻守江都,但韩健现在已经知道杨洛川的险恶用心,这些话只是说辞。

    “豫州军营那边昨天派人过来,说是讨军粮。”顾唯潘上来便说道。

    “军粮?”韩健冷笑道,“真当自己是来助危难的?还要我们管吃管住?要多少?”

    顾唯潘道:“这种事。老夫当面便拒绝了。还听他要多少作甚?南王府那边,你是否也派使节过去,再详细谈谈退兵之事?这样一路兵马在南,是江都隐患。”

    韩健心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当初他是想借着杨洛川的兵马回来跟女皇争权。现在好了。女皇不辞而别,杨洛川的兵马就成了毒瘤,送也送不走。请更不能请进来。

    “他们不走,让他们继续呆着,反正也无大碍。”韩健道。

    “说的轻巧。”顾唯潘道,“虽然军需调度之事,老夫没有参与,却也知道,如今豫州兵马如鲠在喉,南方军需调度如何能轻松?若是北方叛军真杀到我江都城下,豫州反倒是助贼,江都如何镇守?”

    韩健心说你话说的才轻巧。现在不是不想送走,是没法送走,除非派出兵马去将这一万骑兵给打退,可这将代表跟南王府彻底撕破脸皮,大敌当前,还要自树敌人,这是何等不智?

    “顾太傅,派出使节接洽之事,就交由您老来负责。”韩健道,“如今北方战事紧迫,我没时间去应对豫州兵马之事。”

    “嗯。”顾唯潘也是一时情急,说了重话。回过头来,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那老夫酌情办理。还有,豫州使节那边,说是想见见杨二小姐,也被老夫拒绝了。”

    韩健点头,对于顾唯潘这次的拒绝,韩健表示了赞同。

    使节要见杨苁儿,肯定没好事,说不定是试图说服杨苁儿离开江都呢。既然知道了杨洛川的险恶用心,韩健就不打算让杨苁儿再接触到她那险恶的父亲,和她父亲派出来的使节。

    韩健正要走,便见到杨秀秀端着茶水进来。

    身为魏朝的郡主,到衙门里来当杂役,杨秀秀虽然也顾身份,穿着得体不像是下人,但她还是没有穿红挂绿一身锦衣,却只是普通布料的裙装,韩健乍一看,还以为是普通农家的主妇,仔细看才辨出原来是不可一世的安平郡主。

    “东王这么快便要走?不坐下来喝杯茶?”杨秀秀一脸笑容问道。

    这笑容在韩健看来很虚假,皮笑肉不笑,像是在讽刺他一般。韩健心说,早做什么去了,我在这坐了半天你也没奉茶,现在要走,你把茶给端来了。

    “不必了。郡主事忙,不敢劳烦。”韩健冷声说了一句,倒跟他消遣林小夙时候很像。

    在韩健看来,杨秀秀跟林小夙的性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二人出身不同,一个曾经是凤凰,而一个本身就只是一只草鸡。不过现在凤凰不如草鸡。

    本来韩健安排杨秀秀过来当杂役的管事,也只是给她找个工作,不至于太辱没了她也不至于让别人说这是偏帮。当然韩健也有几分想下她面子的意思,让她知道世间辛苦,吃白食可耻。

    等韩健走出门,突然想到,既然杨秀秀跟林小夙那么像,不如让杨秀秀去帮林小夙?

    只是一想,韩健又觉得不妥。说到底,杨秀秀这人还是太强势,他怕林小夙在她面前招架不住,杨秀秀毕竟不是他“自己人”,要是被杨秀秀得势,对东王府也非好事。

    ……

    ……

    回到东王府,还未到中午。韩健直接去了内院,准备跟顾欣儿和雯儿一起吃午饭。

    东王府的规矩,每天晚饭时候需要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吃,但杨苁儿却是例外,平时在中午,家里人也不齐,各房都是自顾自。

    还没到内院,便见到韩松氏从里面出来,韩健心想韩松氏应该是进去跟顾欣儿唠家常。

    “健儿,见到你正好,过去正厅那边,你九娘回来了。”韩松氏道。

    韩健突然一愣,马上想到韩昭氏是出去寻找女皇下落的,韩昭氏回来,意味着女皇找到了?

    “嗯。”韩健点头,随韩松氏往正厅过去。

    到正厅里,果然韩昭氏已经回来,身上衣不解带,应该是刚回来不久。正厅里除了韩昭氏,也只有韩崔氏留下,毕竟女皇失踪的消息,在韩健众多姨娘中,也只有韩松氏、韩崔氏和韩昭氏三人知晓。

    “九娘安。可是陛下有消息了?”韩健进去之后,先是行礼问安,便直入主题问道。

    “嗯。”韩昭氏点头道,“陛下已经入蜀,暂且寻觅不到。”

    韩昭氏说出这消息,韩健一叹,而韩松氏和韩崔氏却没有太大反应,韩健猜想韩昭氏回来已经对她二人详细说过。

    紧接着,韩昭氏将她这一路上所听所闻详细说了,包括如何找寻女皇的细节。

    韩健听了,也基本没脱离他的想像,女皇走的很急,而且去意坚决,一时像是不准备回来。这次女皇入蜀的缘由,不但韩健不清楚,连韩松氏等人也不知。

    “……你师傅先行入蜀,有消息,会传回来。”最后韩昭氏说道。

    韩健想起法亦,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当初他在军营里跟女皇最后一次见面,法亦也就在帐外,虽然法亦离开时候曾答应韩健会写信通知他进展,但法亦走之后,便了无音信。倒是韩昭氏能跟法亦联络上,并且通知法亦入蜀。

    韩健对法亦是有所“觊觎”的,法亦对他的冷淡,韩健也不知是否跟得知女皇离开的原因有关。韩健回想法亦在江都时候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他和女皇最后说了什么,但世事无常,很多事法亦可能是听到一些大概,回头才想明白,或者是,法亦根本已经见过女皇,得知来龙去脉。

    “健儿,如今陛下一时不能回。江都局势紧迫,陛下却久不临朝,外面早有风传,你还是要早作安排。否则大战将至人心不稳,战事也会有所不利。”韩松氏提醒韩健道。

    韩健点头道:“如今陛下未回,替身也无法当众见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会想办法。”

    韩昭氏起身道:“这次我回来,只是回来通知消息,之前道路阻塞,消息无法传回,我已在路上耽搁了时日。这次回去,希望能接到陛下,陛下早日得归,江都之困也可早日化解。”

    韩昭氏一回来就要走,韩健有些不舍。

    在韩健这些姨娘中,对他最好的就是韩昭氏。韩昭氏是他亲生母亲的侍女,小时候抱他最多,被他“占便宜”也最多。

    “九娘,既然回来,就先住几日,再走也不迟。”韩健道。

    韩昭氏看着韩健,微微一笑道:“九娘要事在身,不能久留。你就安心当好你的东王,陛下不在,你就是整个魏朝的脊梁,九娘在外也会欣慰。”

    说的好像永别一样。韩健听了也不是滋味。

    韩昭氏甚至连半个时辰都没停留,便直接离开东王府,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走的后门。

    等韩昭氏走了,韩健也有些失望,只身回到内院跟顾欣儿和雯儿吃午饭。

    “夫君,回来了?”顾欣儿温情款款,走过来给韩健脱大衣。

    韩健见到顾欣儿,一笑,有娇妻在旁,想别的女人总是不好。

    “天转暖的快,这么厚的衣服,下午应该是穿不上了。”韩健笑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友好”访问

    随着积雪融化,从三月下旬,战事急转直下。

    江都坚壁清野的战术,是以防守为根基,准备长时间进行消耗。洛阳军和北王军在攻取洛州之后势头强劲,第一轮的攻势是最猛烈的。不到十天时间,江都以北就有十几座城市失陷,还有几座城市不战而降。

    与此同时,以北王军骑兵为首,洛阳军骑兵为辅助,一次大规模的袭扰战也开始。

    北王军骑兵常年与鲜卑人作战,也算骁勇,骑兵来无影去无风,一连半个月时间,在江都各地滋扰不少城市,搜掠了不少战争资源。而江都坚守不出的战略,也令这些骑兵无所忌惮,在城外,他们也能掠夺人口,好似土匪一样,很多居民原本以为住在城外可以安生,但最后发现也不得不进入到城池之内寻求庇护。

    随着大批百姓涌入城市,整个江都之地又来的一次迁徙的浪潮。这次不是世家门阀的迁徙,而是普通百姓的迁徙,百姓在城外会受到掠夺,不得不进入到城池内,但城池有一定的负载,这么多百姓进城,一般城市也接纳不下,就算勉强接纳下,在安置上也有困难。

    一方面是敌军的不断骚扰,另一方面却是百姓进城需要安置。百姓拖家带口整个村落甚至是整个一片区域地搬迁,到了城里面也只能临时搭建房屋来遮风挡雨,条件不好的甚至连茅屋都搭建不起来。而他们的吃喝用度也是问题,他们能搬走的粮食毕竟不多。到了城墙里面,一旦三餐不继,他们就要闹事。

    随着城市里人口增多,治安也随之成为大问题。

    从三月下旬到四月上旬,东王府所要直接面对的问题,除了叛军不断将滋扰的范围靠近江都城下,再就是各地百姓的流徙。地方上不断对东王府叫苦,希望可以封闭城门,不许百姓再进城增加压力。

    但东王府却下令百姓可以进城,原因是韩健也不想放弃这些江都的百姓。失去民心。

    难民进城。城内的物资需求负担加剧,粮食价格再次飙升,其他日用品的价格也不断上涨。东王府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应付这样的问题,但这次问题更加棘手。因为这次是真的没有粮食。而并非跟上次一样是有人囤积居奇。

    此时的韩健。也有些焦头烂额。战局不断恶化,近乎每天都有城池失守的消息,地方上负担又重。整个东王府已经入不敷出。

    原本可以应付半年的物资,如今正式开战才不过两个多月就已经告罄,而真正的战事甚至还未开启。这么下去,江都没被攻破,已经自乱阵脚,等着挨宰。

    东王府联系召开会议,商量了不少对策,都不可行。筹措物资,成为目前应对困窘的最大问题。

    而东王府临时做出的安置措施,是在各城内先以军粮来应对难民的增加,在各城内开设粥场来赈济百姓。这只是暂时缓解了民间的压力,因为粮食一天天减少,新一年的粮食又无法播种,就好像地主家的余粮一般,总是会吃完。

    到四月初,韩松氏向韩健提议,可以通过人脉在民间士绅中“借粮”。被韩健否决。

    首先是之前向南齐“借粮”已经弄的东王府跟士绅的关系很不友好,现在贸然借粮,只会令士绅以为江都无以为继,生变的可能性很大。

    韩健认为,此时江都的存粮尚可坚持一段时间,在战事更加窘迫之前,要先平抑物价,不要带给民间一些不好的消息。

    韩松氏毕竟也没办法平息现在江都内的大小事患,只好先听韩健的。

    就在此时,上次在江都吃了暗亏的朱同敬,大张旗鼓地又踏过江北,来江都“出使”。

    朱同敬这次所行很快,在南齐公告出使的第三天,四月初六,就已经来到江都城下。虽然韩健提前已经接到了南齐的国书,但对于朱同敬的“赶路”,他还是有些吃惊,朱同敬在进入到魏朝国境之后,只用了两天多时间便抵达江都,期间可说是毫无休整,韩健怀疑他干脆就是骑马不停地跑了三十个时辰。

    这次朱同敬前来,在出使规格上比上次大了许多,先期进城的只有朱同敬和几名随从,其后而来的,包括副使和随从,还有随行护卫,有二三百人之多。

    而江都在接待方面,规格也有提升。毕竟在魏朝内乱扑朔迷离的时候,南齐作为魏朝长久以来最大的敌人,派出使节前来江都,有示好之意,也令民间感觉到可能会令局势往好的方向发展。

    四月初九,韩健第一次会见南齐使节,作为两国正式的外交会谈,双方是在江都城东的公馆,也就是在临时朝廷的驻地。

    这次会谈朱同敬带的人不多,也有十几人,而且都是南齐叫的上号的官员。这些人中,也并非全都是南齐太后党的,也有谢汝默一党的,从这点上,韩健能觉出南齐这次出使,是以齐朝的名义,而并非像上次一样出自朱同敬和太后党。而谢汝默作为南齐主战派的代表,肯派出使节前来,应该是在某些方面对太后党作出妥协。

    外交的会谈,韩健虽没太多经验,但他也应付自如。

    朱同敬在外交上很有一套,带的礼物不少,整个会谈就好像是朱同敬在送礼物一样。有送给女皇的,还有送给东王的,还有送给韩健姨娘们的,还有送给韩健新婚夫人的,因为韩健的姨娘和夫人众多,礼物也要送好几次。

    韩健面对朱同敬如此的“热情”,只能看作是朱同敬阴险狡诈的一个缩影。反正不涉及两国大事,送多少礼,他也“笑纳”了。

    第一次会谈并未有任何结果,朱同敬只是呈递了国书,表示这次来只是普通的“友好访问”。但就是江都不识字的白丁,也知道南齐人这次来是别有目的。

    因为有上次借粮的事,很多人想,这次南齐派朱同敬来,是否是为接收被换走的城池的?要是南齐把城池接管了回去,是否会派兵来驻守?到时候南齐的兵马是准备援助江都来抵御叛军,还是跟叛军瓜分江都?

    民间议论纷纷,自然找不出答案。

    会见结束之后,韩健回到东王府,韩松氏和韩崔氏也早就等韩健多时。

    “那姓朱的,到底要作何?”韩崔氏怒气冲冲问道。

    韩健好整以暇道:“不是朱同敬要作何,是齐人要作何。上次他们来,就提出让我们江都归附,被我拒绝。这次他们来,大抵还是为此事。”

    韩松氏和韩崔氏有些震惊,之前她们虽然也料到南齐人可能有非份的提议,但也没料到这提议会这么直接。

    上次朱同敬来的时候,江都的战事刚起,还没有到如此紧迫的地步。这次朱同敬来,北王军的骑兵已经多次骚扰到江都城下,时移世易,韩健料想朱同敬也是满载信心而来。

    韩松氏问道:“健儿,要是你觉得为难,接待齐朝使节的事,交给顾太傅。你安心打理军务。”

    “没事二娘,这些事我能应付。”韩健道,“现在容不得我们直接拒绝,齐朝中,谢汝默一党早就有开战之意,这次趁着我朝内乱,他们更加迫不及待。若是给了他们机会,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甚为不妙。”

    “那就先拖着……”韩崔氏道,“使节在我江都,不信齐人还敢派兵?”

    韩健微微一叹,现在这次朱同敬过来,已经不是简单劝降,而是一种带着威胁性质的出使。

    要是江都不答应他的条件,不论他是否离开江都,齐人该出兵还是会出兵。

    但韩健料想,南齐出兵的可能性,到目前为止来说,并不大。

    主要是江北的战事还在胶着中,虽然江都在坚壁清野的战术之下,显得很狼狈,整个战局也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但这并不代表江都在这战中没有翻盘的可能。

    因为此时,北王军和洛阳军的后方供给压力更大,北王军和洛阳军深入到江都腹地,就意味着后勤补给线更长,被截断粮道的可能性更大。

    “现在齐人出兵与否,暂时对我江都不构成影响。”韩健道。

    韩崔氏有些不解,韩松氏指了指韩健,道:“听健儿说下去。”

    韩健续道:“如今我江都闭城不出,就算是百万大军到来,在我江都之地杀个你死我活,城墙内外也是两个世界。只要我们能保证城池之内平静,那城外再多敌人,我们也可不屑一顾。”

    韩健说的轻松,但韩松氏和韩崔氏听的却不轻松。

    说是可以置城外不管不问,但敌军真杀过来,日夜滋扰,还要守城应对城内的叛乱,岂是那么容易?

    韩健也只是说了一个大致可通的道理,原因是为让韩松氏和韩崔氏放心。

    “要是实在不行,上次没有借到的粮食,这次一并借了。”韩健最后说了一句。

    韩松氏和韩崔氏都对望一眼,虽然韩健说这话好像很容易,但她们知道,要想南齐人肯就范,乖乖借粮,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光是几座城池就能换回粮食?(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真作假时

    要跟南齐借粮,韩健知道很困难,但再困难的事也要尝试。

    四月初十,韩健与朱同敬会面的第二天,韩健便让人请了朱同敬到东王府,说是设宴款待,其实是提借粮之事。

    朱同敬这次来东王府与上遭相同,带了人却不多,不过满城上下无人不知朱同敬又进了东王府。

    韩健知道,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朱同敬会聪明很多,不会轻易就范。朱同敬能来,就说明他不怕再被利用一次。

    这时候的朱同敬,也想看看韩健到底再能玩出什么花样。

    韩健设宴,在规格上也不大,只是一顿普通的家宴,而出席宴席的,也只有韩健和朱同敬二人,算是二人“把酒言欢”一叙旧情。

    朱同敬这次过来却不像之前一般高调送礼,而是空手而来。到东王府前,先是投了拜帖,好似很正式的模样,不过他还没等一会,韩健便亲自出来迎了。

    “东王向来如此青健,真是可喜可贺。”朱同敬像是在问候,不过韩健听了却像是在骂人。

    “彼此彼此。”韩健回了一句。

    朱同敬笑容不减,与韩健一同进到东王府正院。东王府院子里,侍卫整齐站了两排,好像是等候检阅的仪仗队,朱同敬看了这架势,先是一笑,再是大阔步往前走,好像不惧这点阵仗。

    “朱上师上次来鄙府,所行匆忙。也未带你到处游览一下。”临近进厅,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朱同敬稍微惊讶,道:“难道今日有幸能一览?”

    韩健笑道:“府上女眷太多,不太方便。下次吧。”

    一句话说的朱同敬只能尴尬一笑,进到厅里,丫鬟已经把酒菜全都上齐,却都是很普通的菜色,没有油水也没有荤腥,倒好像是素斋一般。

    “东王今日宴席真是好生丰盛。”朱同敬看了桌上的酒菜一眼,感慨道。

    韩健道:“如今江都正身处战事之中。城中流民太多。东王府需要安置。若是招待上有所怠慢,还请朱上师切勿怪责。”

    “哪里哪里,有这样一顿安乐茶饭,平生足以。”朱同敬说这话。倒是很庄重肃穆。

    韩健心想。要是不知道你为人奸诈。还真以为你是个实诚人。

    二人坐下,朱同敬摆摆手,其侍从也退到门外等候。韩健要为朱同敬敬酒,朱同敬却推辞道:“东王今日身份不同,怎敢劳烦东王敬酒?还是由在下为东王敬一杯。”

    “既是家宴,不必多礼。就当是老友相聚,何况,在下还要谢过朱上师上次帮忙,才令江都脱困。”韩健笑道。

    朱同敬这次未再拒绝,任由韩健将酒水填满,却不拿起,目光盯着韩健,一脸似笑非笑模样,好像在等韩健直接进入正题。

    “朱上师,请饮下这杯。”韩健笑道。

    朱同敬却哈哈一笑,并不提酒杯,道:“东王应该很清楚在下前来江都之目的,身负重任,好比泰山压身,如此境形让我怎能吃的下这杯酒?”

    “公事先放一边,我们先叙别情。”韩健笑道。

    朱同敬却摆手道:“不必了。东王如此盛情款待,若是在下久留,再如上次一般……嗯嗯,回头外面风传什么话,传到我朝陛下和太后耳中,对在下实在不利。东王有话还是直说为是。”

    “既然朱上师如此着急,那在下便直言。”韩健也放下酒杯,正色道,“在下请朱上师过来,是想商议借粮之事。”

    朱同敬脸色稍微一变,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等事,也好像在思索可行性。装模作样的神态很明显。

    “借粮?”朱同敬一诧,“江都之地富裕,如今更是筹措到军粮,还需要外借?”

    韩健笑道:“朱上师说错了,江都相比于江南鱼米之乡,不过只是弹丸之地穷乡僻壤。如今战事胶着,长久下去江都怎消耗的起,这次朱上师前来,便冒昧借粮,还是想借两国之友好,解江都之困。”

    “如此也是。既然缺,就要借。”朱同敬点头道,“不过,借归借,可是有抵押?”

    “十座城池如何?”韩健问道。

    朱同敬笑道:“东王也言,我江南富庶,地广人多,何愁没有城池?何况你江都的百姓,心总是向着东王府,就算东王将城池割让给我朝,你百姓迁徙回江都,不是留给我朝十座空城?”

    韩健听这话,便知道朱同敬是有备而来。

    此时的朱同敬,应该很清楚江都的窘况,因为坚壁清野的战术,令这场战事,注定成为消耗战,谁能消耗到最后,谁就是赢家。朱同敬正是看出江都耗不起,才会坐地起价,等着韩健请他来提条件。

    “那朱上师认为,怎样的质押,才会换得齐朝的支援?”韩健道。

    朱同敬起身,来回踱步,像是在思索这问题。不过他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冷冷一笑,摇摇头道:“任何质押,都换不得我朝的粮食和兵马。除非……呵呵,东王应该清楚在下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吧?”

    韩健自然知道,朱同敬说的是归附的事。

    “明白,自然明白,可有些事,在下也不好做主啊!”韩健突然叹道。

    朱同敬走上前,双手按在桌上,言辞激烈道:“东王要做何事,做不了主?东王归附了我齐朝,所拥有的权力比今日只多不少,我朱某人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若是有违,我朱某人不得好死!”

    韩健笑道:“朱上师说的哪里话,你将来是百年归老,抑或惨遭横祸,与在下何干?其实朱上师的提议,在在下看来也颇为受用,毕竟归附了齐朝,有齐朝百万雄师在后坐镇,江都之地可保无虞,将来齐朝平定天下,在下还是不世之功臣。”

    朱同敬微微蹙眉,他听这话很耳熟,似乎是曾经他说给韩健听的那些。

    “那东王不答应,是说……不识时务?”朱同敬很不客气问了一句。

    他也有些迷惑,韩健说这些,明显是有下文的。

    “朱上师莫忘了,在下之上,还有陛下。陛下如今在江都,你叫我如何答应?”韩健笑道。

    朱同敬脸上凄惨一笑,这笑容中隐含了很多东西。就好像在说,你要弑君,还不是随时随刻都能解决的事?

    “东王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朱同敬道。

    韩健无奈摇摇头道:“可问题是,我朝陛下并不在江都,在下有心依附,却也无济于事。”

    “东王所言……在下怎的听不明白。贵朝陛下……不在江都?”朱同敬脸上颇为惊讶,这惊讶也不是伪装出来的。惊讶中还带着几分不屑和轻蔑,好像是被人骗了一般,一副难以置信。

    “实不相瞒,我朝陛下已经失踪多日,遍处无寻,为了不令朝廷上下担忧,此事才未发。”韩健实话实说道。

    朱同敬冷笑道:“东王切莫开这等玩笑!贵朝陛下如今好端端……在养病,怎就是突然失踪?要拒绝在下,也不用开这等玩笑,东王不同意也罢,将来兵戎相见,战场上见高低!”

    “朱上师何必如此动气?且听在下慢慢道来。”韩健一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淡定口吻说道。

    朱同敬怒不可遏,本来要走,但心说东王既然说这些,不听听他怎么说有些可惜。虽然可能有被利用的风险,但以他的深谋远虑,也竟然察觉不到其中有什么阴谋。越是这样,他越是心痒难耐,很想看看韩健的阴谋藏的到底多深。

    在朱同敬看来,女皇是绝对不会“失踪”的。女皇之所以称病不露面,完全是因为东王在回江都之前,已经通过武装政变囚禁了女皇,东王准备挟天子令诸侯,把女皇当作底牌,也是不会动手杀人的。就好像杨余囚禁女皇的道理一样,在时机尚未成熟之前,要弑君就等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是为不智。

    朱同敬在韩健相相劝之下坐下来,心中余怒未消。

    韩健重新坐下,道:“在在下带兵从豫州回来之际,我朝陛下曾亲临军营之中,对在下交待一番,试图让在下回城,被在下拒绝。之后陛下便留书出走,说是要去找寻蓬莱仙岛,至于真伪,在下实在不好判断,这些日子以来,在下的授业恩师以及九姨娘,都在外找寻。”

    朱同敬本来是绝对不信,这时候也将信将疑了。

    南齐在江都布满了眼线,可说是东王府的一举一动也在其监视之下。

    之前法亦和韩昭氏的行动,瞒过了江都朝廷的那些人,却没有瞒过南齐的眼线。之前南齐的情报系统经过多番分析,也没搞懂法亦和韩昭氏为何会在战事紧迫时离开江都,并且动用东王府的情报系统,好像在寻找什么人。现在听韩健这一说,倒真好像在找寻魏朝的女皇。

    “东王……莫开玩笑。”这次朱同敬的回话谨慎了许多,话语中还有试探之意。

    “朱上师不信?那现在在下就带朱上师前去我朝陛下寝宫,一探究竟?”韩健起身,一副不怕你去试探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求证真伪

    朱同敬来之前就在提防韩健的阴谋诡计,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自信这次可以从容应对,不会跟着韩健的节奏走。

    但现在涉及到魏朝女皇是否在江都这么重大的问题,要是他不去求证,感觉自己好像没完成一个外交家的使命一般。

    “东王,你真的肯带在下去见你朝陛下?”朱同敬谨慎问道。

    韩健道:“都说了我朝陛下不在江都,如今在陛下寝宫的,不过是个替身。朱上师不信的话,现在就与我前去一观,求证便是。”

    “好。”朱同敬思来想去,想不出会有什么被韩健利用的地方。

    就算他知道魏朝女皇不在,他也并未准备大张旗鼓去公告天下,江都毕竟还是东王府的江都,女皇在与不在,其实区别就在于东王府是否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江都的覆灭在南齐看来并非是好事。

    酒宴刚开始,二人都没有吃的打算。韩健直接带朱同敬出门,乘轿子往城东公馆的方向而去。

    路上,朱同敬心中也在揣测这件事到底是否为真。他心想,要真如东王所言那般,女皇不在江都,女皇会去寻找什么“蓬莱仙岛”?

    朱同敬对韩健的话也是相信几分,不信几分,将信将疑。因为之前的调查所得,法亦和韩昭氏都是在长江附近寻人,而未涉及到山东一代。而此时山东以南的大部分地区,都在战火所笼罩中。就算找寻也很复杂。

    不多久,韩健便带朱同敬到了城东的公馆。

    二人到来,韩健亲自带朱同敬到女皇寝宫外,这时候顾唯潘心急火燎过来,他是在得知韩健带着南齐使节到来拜见女皇,情急之下匆忙来阻拦。

    “顾太傅。”韩家笑着行礼。

    朱同敬打量了顾唯潘一眼,这几天他跟顾唯潘也多有接触,知道顾唯潘是什么人。顾唯潘现在是名义上魏朝的国相,而且还是东王韩健的岳父,在朝中地位尊崇。

    顾唯潘“巧合出现”。在朱同敬看来就是做戏了。他在揣测韩健这么做的用意。

    “你作何?”顾唯潘过来。直接走到韩健身边,低声问询道。

    “我来带使节参见陛下,难道不可?”韩健笑道。

    “陛下抱恙在身,不能见人。你还带使节来?”顾唯潘见韩健有意张扬着说。有些心急道。他毕竟是朝中唯一一个知道女皇失踪消息的人。他自然不想这么机密的内情被外国的使节所知晓。

    “没事。隔着屏风与陛下一见,应无大碍。”韩健笑道。

    顾唯潘听这么说,感觉可能是韩健的“阴谋诡计”。他也是知道韩健借粮之事的。上次韩健就好好把朱同敬利用了一把,令他也十分佩服,觉得后生可畏。这次带朱同敬来,他以为韩健是要故技重施,让女皇替身隔着屏风说几句,糊弄朱同敬一下,事情也就算完。

    在他看来,上次的事韩健能将他和林恪这样的老臣糊弄过去,朱同敬只见过女皇一面,自然也无法分辨真伪。

    顾唯潘点头,不再干涉韩健所作,自行出了寝宫院子。

    “请吧。”目送顾唯潘离开,韩健对朱同敬作出请的手势。

    朱同敬冷笑一声,似乎是看穿了韩健的阴谋。心想,你不会是把真的女皇藏着,留个空的寝宫让我进去看,以瞒过我?

    朱同敬心中对魏朝女皇失踪之事更加怀疑,脚下不停,随韩健一同到女皇寝宫外。

    却见不少侍卫和婢女将人拦下,不许人入内。

    “本王要见陛下,也不行?”韩健冷声道。

    “东王殿下赎罪……郡王妃……”

    “是郡王妃大还是本王大?”韩健怒喝道。

    婢女自然不敢再阻拦,而侍卫本身都是东王府的侍卫,别人他们需要阻拦,东王来了他们无须设卡。

    韩健示意让人退下,带朱同敬一同进到门里。朱同敬心说花样还不少,倒要看看内有什么乾坤。

    到里面,便听慌乱的声音,像是有人惊慌失措打翻了东西。

    “何人!”声音与女皇有几分相似,朱同敬一听,还真以为是女皇在里面。

    朱同敬毕竟是国使,来敌国女皇寝宫这么私下的地方,没有女皇的准允属于大不敬,就算他是使节也不行。这种事最轻也是外交纠纷,魏朝人把他杀了也是名正言顺。

    朱同敬心里一慌,心想,难道这就是东王的诡计?假意说女皇不在,诱骗我来,然后给我安个罪名再跟我“借粮”。

    却见韩健更不敬地走到内室的屏风前,一把将屏风给掀翻。

    这下,朱同敬眼睛都挪不开了,他要赶紧求证韩健所言到底是否为真。

    只见里面很宽大的“龙床”上,正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这女子坐在那,用被子盖着自己的前胸,而脖颈也是漏出来的,好像是没穿衣服。而床榻边上,则有打翻的果盘,刚才应该是此女子要拿果盘里的水果吃,听到外面有动静,不小心将果盘打翻。

    里面光线虽然有些暗,不过朱同敬眼睛很尖,他马上察觉这根本并非是他在洛阳皇宫见到的那个语气高傲咄咄逼人的魏朝女皇,而不知是何人。

    “尔……尔乃何人!”女子说话,瞪的是走进去的韩健。

    韩健回到江都之后,进到女皇寝宫内只有一次,还是跟顾唯潘和林恪一同进来,隔着屏风,韩健也未曾见过女皇替身的阵容。而女皇的替身也并不认识韩健。

    “臣……乃是东王,特来带齐朝使节,见过陛下……”韩健立在床榻前躬身行礼,语气却是傲慢不敬。

    尽管提审经过提点,已经知道如何应对一些突发状况,但唯独没有对她如何应对东王有所指点。一时间提审坐在床榻上,不知如何应对。

    “不打搅陛下休息,臣告退。”韩健躬身行礼,将退出时,将屏风扶起来,然后了外厅。

    此时朱同敬已经目瞪口呆,一个女子娇滴滴坐在床榻上还没穿衣服,居然有男人直接闯入进去,如此香艳令他不知如何反应。这毕竟不是青楼楚馆,而是魏朝女皇的寝宫。

    “朱上师,到外面说话。”韩健再次作出请的手势。

    朱同敬无奈点点头,这种事他要怀疑,可以继续保持怀疑。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打鼓,这要是真的呢?魏朝女皇不在江都,那江都现如今做主的,不就是东王?

    再想想,现在的确江都上下都是东王在做主,似乎女皇在不在关系也不大。

    朱同敬带着疑惑跟韩健出门。韩健示意他到偏厅说话。

    城东公馆的偏厅,本来是调拨给临时朝廷,现在韩健也只是拿来借用一些。在进去之前,韩健让侍卫在外守着,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朱上师这次可是信了?”韩健一进去,便道。

    “看一个假的,如何确定真的不在?”朱同敬神色已经恢复过来,镇定自若准备跟韩健周旋。

    他心里明白了,韩健是想让他相信那是假的,他只要不松口,一切就等于没发生过。那韩健的阴谋肯定不会得逞。

    韩健一笑道:“朱上师信与不信,无关紧要了。”

    “东王此话何意?”朱同敬心里不解韩健这么做的用意,但他还是保持了足够的镇定。

    韩健道:“我只是想告诉朱上师,若是境况再继续恶化下去,或者齐朝浑水摸鱼,想趁着我们魏朝内乱而出兵白捡便宜,那我会直接上表朝廷,投靠叛逆之臣。

    届时,江都之困不战自解。到时候的魏朝,除了皇帝变了,其他将与一年前的魏朝无异。”

    朱同敬听到韩健这话,沉默不言,韩健所说,的确是事实。

    现在洛阳军和北王军之所以来攻打江都,是因为江都不奉杨余为新主,而是拥立旧主要征讨叛逆。便是朱同敬,也知道现如今江都之所以固守不出,是因为杨余和杨科本身对平定江都力不从心,因为他们也害怕南齐或者鲜卑,甚至是西王和北王坐收渔利,更有甚者,他们自己内部对权力也有争锋,谁都不想令别人白捡便宜。

    这时候,只要江都上表效忠,战事将自解,到时候江都以北,仍旧是洛阳为朝廷,四王各自为政。而经过这一战,原本魏朝最薄弱的江都防线,却因为韩健这个东王执掌大权,而变得稳固。这样一场战事下来,最得益的便是东王,因为他在战事中笼络了人心,获得了威望。

    女皇在,韩健还要弑君,若是女皇干脆就不在江都,那韩健仅需要做的,是事后将原本朝廷派系的那些人杀掉或者驱赶,或者干脆交给洛阳来处置。韩健虽然会落得骂名,但怎么也不会比篡权的杨余更甚。

    权力面前,信仰无关紧要。谁当政谁就是皇帝,谁就是真命天子,而本身杨余也是皇室中人,甚至比女皇当政更有说服力。

    “东王告诉在下这些,不是仅仅为了相告这么简单吧?”朱同敬冷笑道。

    韩健一笑道:“在下就是想跟朱上师借粮,来化解眼前危机。若是无法化解,那在下,也只能走自己所不愿走的那一步,到时候,魏朝的内患将平息。这恐怕不是齐朝所愿意见到的结果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胁迫借粮

    原本是朱同敬过来胁迫韩健,现在突然变成韩健来胁迫朱同敬了。

    江北的局势恶化,是齐朝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只有江北魏朝内部斗的不可开交,齐朝才会坐收渔利。朱同敬一来二去总是在江都和金陵之间奔走,也是通过外交手段,激化魏朝内部的矛盾,让洛阳的杨余以为齐朝始终承认的是江都的朝廷。

    但现在韩健所说,只要他愿意,这场战事随时都可以中止。北方马上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状况,四王与洛阳分立,而且因为地方四王的势力各有增长,实际上洛阳朝廷的中枢作用已经在削弱,对于南齐来说更非好事。

    “东王此话,是要威胁在下?”朱同敬沉声道。

    “是威胁又如何?”韩健道,“今日我便在这里撂下这句话,要是一个月之内,江都得不到齐朝的粮草支援,那江都就上表洛阳,表示臣服,这场战事便可不战自解。如今我朝陛下并非身在江都,倒省了我不少事。”

    朱同敬喝道:“洛阳的贼臣,会接纳你东王?”

    “接纳与不接纳,并非是过往一些细小的过节所能决定。如今魏朝名正言顺的太子,还被你们所扣押,若是朱上师对洛阳伪朝廷有所怀疑,那便只管回去,等着看好了。”

    朱同敬心中十分恼火,却也是无计可施。

    现在摆明了韩健就是来威胁他,告诉他。你们不借粮,我就投降。投降以后看你们南齐怎么办?

    想坐山观虎斗,前提先拿好处过来,否则这场戏只会以皆大没趣的方式结束,南齐一点便宜都捞不到。

    “朱上师,还有什么话说?”韩健道。

    朱同敬长叹口气,他自然不想这么快就妥协,他觉得自己应该有办法来化解。

    最后,朱同敬微微摇头道:“在下要先回去,商量过再回东王。”

    “那就请。”韩健一副毫不客气的态度说道。

    朱同敬脸色阴沉不定。最后满脸怒气地离开偏厅。

    不用韩健在后陪同。他也认得进来的路,径直出门,好像去了再也不回来一样。

    韩健看着这背影,知道朱同敬这次也是失策。

    韩健料想。南齐对于如今北方的形势变化不可能没有所洞悉。这次朱同敬来的目的。说是来劝降,更多的目的是为了激化江都和洛阳的矛盾。也就是说,南齐也怕江都突然上表洛阳臣服。到时南齐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都捞不着。

    只是不管是南齐人,还是朱同敬,都没想过韩健居然会拿这种事来要挟南齐,而且会让朱同敬知道如今魏朝女皇不在江都的消息。

    这消息传出去,北方也许会马上大乱,但更多的可能,是趋向稳定。

    魏朝女皇离开,代表其放下权力的争斗,这就令北方最不安定的因素消除,杨余登基也可看作是女皇的“禅位”,魏朝会重新趋于稳定。

    ……

    ……

    韩健回到东王府,韩松氏和韩崔氏正在焦急等他回来,见到韩健,二人都迎上前。

    “健儿,你可是带了姓朱的去见陛下?”一上来,韩崔氏便心急火燎上前像是在质问韩健。

    “二娘和三娘都知道了?”韩健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

    “这么大的事,我们怎可能不知?”韩崔氏怒道,“你不是说要在府上宴请齐人,怎就跑到陛下寝宫去了?”

    韩健坐下,抬头看了一眼,道:“二娘,三娘,能否听我说完,再来埋怨我?”

    韩松氏这时候倒也能沉得住气,不像韩崔氏那么着急。韩崔氏还想说什么,被韩松氏拉了一把,韩崔氏不耐烦道:“你说。”

    “二娘,三娘,现在我们江都最缺什么?”

    韩松氏和韩崔氏都是一愣,江都缺什么?缺的东西还不少,最缺的……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是关键。

    “在你们眼中,最缺的应该是个皇帝。”韩健替二人回答道。

    韩松氏问道:“健儿,你这是何意?”

    韩健道:“在我看来,如今江都最缺的是物资,最不缺的反而是皇帝。现在我们要兵有兵,要武器有武器,唯独粮食一再紧缺,只要把粮食凑齐,我们就能长期应战,洛阳的贼逆想拿下我们江都,那是痴人说梦。”

    韩松氏想了想,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跟你带齐人去见陛下有何关系?”

    韩健当下把如今江北和江南的形势分析了一下,包括如今江北的乱局,还有南齐人的心态。

    在韩健看来,南齐人其实并非不想动武,谢汝默早就有开战之意,但这违背了南齐应该隔岸观火的态度。这次南齐使节中,同样有谢汝默的人,说明谢汝默的态度也在转化,在魏朝内乱面前,南齐人似乎想消除成见,准备一心对外。

    韩健带朱同敬去见女皇,告诉朱同敬女皇不在,就是要告诉南齐人,要是南齐人不花点代价,那他们所希望看到的情况将不会出现。要么齐朝马上出兵,要么就等魏朝内部平和一无所获。

    听完韩健的分析,韩松氏和韩崔氏都不再像之前那么着急。

    “健儿,你这么一说,好像……挺有道理。”韩崔氏想了想,一笑道,“看来是三娘错怪了你。二姐,你怎么看?”

    韩松氏微微摇头道:“我只怕健儿这么做,会逼得齐人出兵,到时我们江都会腹背受敌。若是齐人真的不肯借粮,难道我们真要上表洛阳,臣服于贼逆?”

    “二娘你放心,话我也只是这么说,为的是能换来粮食,至于投靠贼逆,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日子再苦,我们也能坚持下去,最后大不了是鱼死网破。”韩健道。

    “嗯。”韩松氏笑着点头。

    韩崔氏赞道:“还是健儿有志气。”

    韩健再道:“我相信齐人不会擅自出兵。要是能出兵,他们也不会要等到现在,在我魏朝内乱开始之时,他们早就出兵了。现在只是运一点粮食过来,就能令我魏朝内乱不休,对他们来说也并非亏本的买卖。朱同敬再狡诈,他也能分析利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主动权

    跟韩健见面之后,朱同敬便在驿馆之内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就连顾唯潘派人过去跟他接洽,也被拒绝。在外人看来,朱同敬的表现很反常,韩健却能意识到,此时的朱同敬应该是在征求南齐人的意见,在没得到南齐朝廷准确答复之前,他不会就借粮之事作出任何的表态。

    北方的战事在此时再次进入相对和缓的状态,洛阳军和北王军在经过初期的猛攻之后,拿下一些不痛不痒的城池,却也对墙高城神的大城望而兴叹。任何一座城池,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攻陷的,而东王府这面从开始就制定了坚守的战略,不管城外兵马多么的嚣张挑衅,就是闭门谢战,令洛阳军和北王军也无良策。

    到此时,暗中却是展开了一场舆论战。

    民间之中,不断有风闻传出,涉及到杨余天子是位是否合理合法的问题。

    在一些人看来,杨余是先皇嫡子,拥有正统的皇室血脉,他要登基也无可厚非。但问题就是杨余登基的方式太过极端,是“篡位”,却未杀死女皇,而且还令女皇到了江都要重夺帝位,视他为叛逆。

    杨余想方设法要笼络人心,先是在洛阳城拉拢一些原本不起眼的贵族,将原本旧贵族的田地分下去,收买人心,之后又开科举,想通过读书人的口,来巩固自己的帝位。但洛阳新开的科举,应试者却寥寥无几,读书人在这时候似乎都心向着江都的“正统朝廷”。而对杨余的伪朝廷不屑一顾。

    到四月中,洛阳军和北王军却突然加剧了对江都之地的掠夺,而且派出大量的骑兵骚扰一些城池的补给线,令东王府一方损失惨重。到这时,江都各地流民失所,苦不堪言。就算是前期进城的百姓,也都面临着饥寒交迫的状况,城中不断发生疫病,死者众多。

    韩健愈发迫切得到外来的支援,但这时候。朱同敬仍旧闭门谢客。韩健甚至怀疑朱同敬已经离开了江都。

    韩健对朱同敬作出的限期是一个月,但他也不会等一个月,既然朱同敬不出来,他便亲自登门去找。竟然也被南齐的侍从拒绝入内。

    韩健在驿馆之外。令侍卫将整个驿馆给包围了起来。不许内里的人进出。一下子令氛围紧张起来,而韩健则悠闲在驿馆对面的茶铺坐下,等朱同敬出来。要是朱同敬不出。那就代表朱同敬确实已经离开江都,而且是私逃,那就代表,南齐不日即将出兵,否则朱同敬没有逃走的道理。

    韩健坐下刚不久,朱同敬便独身一人从驿馆出来,被东王府的侍卫给拦下。韩健派人过去一说,朱同敬才得出来,往茶铺这面走过来,上了二楼,也就只有他二人。

    “东王不是公事繁忙,怎有闲工夫出来饮茶?”朱同敬先是行礼,而后带着几分轻松的口吻说道。

    韩健观朱同敬,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朱同敬在男人之中,也算是小白脸中的小白脸,他跟南齐太后的一些“隐情”,可说是天下皆知,唯独这位当事人却能在南齐官场上如鱼得水,就算是谢汝默,也没法奈何他。

    韩健道:“朱上师多日不出门,在下以为你已经回了齐朝。寻不到人,也只好上门求见。不得见,也只好用点小的手段。”

    朱同敬笑道:“东王就如此肯定在下会出来?”

    “你是否出来我不敢肯定,但我肯定的是,我喝完这杯茶你不出来,我便强行要进去了。到时脸面上不好看,就并非我的本意。”韩健回敬一句道。

    朱同敬尴尬一笑,他明白韩健的意思,既然韩健来了,就一定要见到他人,把驿馆包围起来再在外等候,而已是为了警告他让他出来,他出来见便是识相,不出来见那就不能怪韩健不客气。

    “东王前来,应该是为借粮之事?”朱同敬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问道。

    “朱上师既然明白我的来意,那我们就开门见山,贵朝是否愿意借粮?”韩健道。

    朱同敬看了眼窗外,有些想要转移话题的意思,但被韩健紧盯着,他也知道回避不是办法。

    “东王见谅,在下回信给我朝陛下和太后,如今尚未得到答复。”朱同敬镇定自若,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明白。”韩健直接起身道,“那朱上师今日就请动身回齐朝,我们日后沙场再见!”

    说完,韩健径直往楼下走,令朱同敬也颇为难堪。他没想到韩健竟然这么不好说话,他本来认为,虽然他是被胁迫的,但说到底,借粮的主动权在他,在谈判桌上,谁占据主动权谁便占据话语权,他可以利用这主动权来交换不少对齐朝有利的条件。

    但韩健明显深知这些道理,来了就是一副不讲理的模样,先是把他逼出来说话,一言不合,便要离开,完全是不给商量的余地。

    虽然明知道韩健是有意,朱同敬还是不得不起身挽留。

    “东王何必如此急着离去?也许这一两日,我朝的信使便会带回消息?”朱同敬道,“不是离约定的期限还有一段时间?”

    韩健脚步不停,道:“朱上师贵人事忙,江都之地,无法再做挽留。朱上师还是请回吧,从今日起,东王府不再对朱上师有所招待。”

    说完,韩健直接下楼去,令朱同敬立在当场。

    怒从心起,朱同敬捏起茶杯便摔在地上,却也无济于事。

    ……

    ……

    韩健回到东王府,便开始撰写他的效忠书,而效忠的对象便是他眼中的叛逆杨余。

    虽然是摆姿态,但也要把姿态摆的很足。没人看也要把戏演好。

    便在韩健将一封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蹩脚的表文写了一半的时候,外面有侍卫进来通报,说是朱同敬在东王府前求见。

    “让朱上师到书房这面来见。”韩健说着,手上的笔不停,继续写。

    不多久,脚步声传来,朱同敬在侍卫的引领下到了书房。很快,朱同敬步行进到里面来。

    “朱上师,这是来作别?”韩健拿着笔,抬头看了朱同敬一眼。问道。

    朱同敬立在门口。瞅了眼韩健和韩健手上的笔,一笑道:“刚才在下得到我朝使节的消息,我朝陛下和太后,已经派信使来。借粮之事。有消息了。”

    韩健皱眉道:“朱上师莫非开玩笑?刚才没消息。这么快便有消息了?”

    “信使在路上耽搁了两天。这才把信函送来,东王又何必心急呢?”朱同敬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下,往四周看了看,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朱同敬察觉这书房有异,但他明显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韩健道:“那贵朝,是否肯借粮与江都,令我江都渡过难关?”

    “这个……借粮是可以,不过不能称之为借,有借便要有还,我朝运过粮食之后,未准备让江都来交还。”朱同敬想不出哪里不对,便正色对韩健说道。

    “那朱上师的意思,是只能被卖?”韩健冷声道。

    “待价而沽,不过却不是真金白银来买,而是……”

    韩健抬手阻止了朱同敬的话,道:“朱上师可以不用说了。朱上师的话,与东王府的提议相违背,可以不用再谈了。我们是准备借粮,有借有还,人情可以记下。若是买卖,什么待价而沽,那大可不必,江都就算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也不准备拿来交换。一纸上表,便可换来江都太平,何必还要损害江都利益来跟贵朝来做交换?”

    说着,韩健低下头,继续写他的表文。

    朱同敬也是恼怒异常,却还是不能发作。他已经感觉出,韩健是跟他较上劲了,他完全可以转身离开,到时候他想看看韩健是否真的会去上表效忠杨余。但他现在却又骑虎难下。

    这要是换在十几天前,他还没去请示南齐太后之前,他不答应就不答应,走了也无妨。但现在他已经得到南齐的国书,随时都可以跟东王府来签订合约,现在他走,岂非没完成任务?回去之后,他就要因为渎职而被查办,可能连太后都保不住他,谢汝默定会就此大做文章。

    朱同敬心里暗骂,好你个东王,先给我设陷阱,让我去看你们的女皇到底在不在,惹起我好奇心,又逼我答应你的条件。现在却令我连条件都提不出,非要如此答应你不成?

    “东王这是有紧急公文要处置?那在下……不如先到外面去等候。”

    “不用了。送客。”韩健喝一声,门外的侍卫已经进来,意思是要送朱同敬出门。

    朱同敬咬了咬牙,真想上去跟韩健拼命,却又知道这样也是徒劳无益。作为一个使节,应有的风范还是需要保持的。

    “且慢,在下还有一句话对东王说,说完再走不迟。”朱同敬道。

    韩健重新抬头,挥手示意让侍卫离开。

    侍卫退下之后,朱同敬道:“东王如此咄咄逼人,实在无法显现合作之诚意。”

    “这就是你说的一句话?”韩健皱眉道。

    “在下这句话,是想问东王一句,东王就准备这么白借我齐朝粮食?那我借一担米来,是否也算完成使命?”

    “那你就只管借一担来,看看东王府是否会收!”

    朱同敬再一笑道:“东王何必如此动怒?其实要借粮不难,但也要在下回去有个交待,要是什么条件都没有,光是拿出这粮食来,在下回去也无法交差。若是条件太多,东王必然也不答应。那何不就由东王你来提,若是在下觉得合适,便答应如何?”

    等朱同敬把话说都这份上,已经是韩健索要追求的结果。

    要是完全白借,南齐那边也是不会答应的,有些条件,是要开,但不能由南齐人来开,因为那将意味着狮子大开口。

    “五十万担粮食,换取两国通商,商道通畅。”韩健道。

    朱同敬苦笑道:“东王,你这不是开玩笑么?商道通常,两国各有利益,这岂能算是条件?起码……要有一两座城池吧?”

    韩健冷笑道:“城池乃是我江都的根基,岂会拿来作为条件?”

    朱同敬叹口气,心里却把韩健的祖宗骂了个遍。之前跟他借粮,还说要拿十几座城池来交换,那时候主动权在他他还说不稀罕,现在他只开头提几座城池,韩健都直接拒绝他,这条件反差也太大了。

    粮食是自己的,本来是自己想借就借,但现在却是要求着人家来借。这种滋味令朱同敬很不好受。

    “东王要不……再加点条件?”朱同敬只好再退而求其次,用试探的口风道。

    韩健道:“除了城池之外,其他的条件可以谈,唯独城池,不能谈。要是朱上师觉得不合适,那就不用谈。”

    朱同敬稍微沉默了一下,道:“那就这样,两国修好,东王要代表魏朝朝廷作出承诺,江都不得臣服于洛阳。而若是江都有困难,我齐朝当派兵援助,江都也不得阻拦,如何?”

    韩健听到这条件,也考虑了一下。

    朱同敬的意思,南齐借粮可以,也不用江都来还,就当是无偿援助。但条件就是,要是江都真顶不住洛阳和北王府的双重压力,必须要向南齐来求援,还要引南齐的兵马来江都解困,这就跟丧权辱国差不多了。

    “送客。”韩健再道。

    “东王,你这……太霸道了一些吧?”朱同敬看侍卫已经上来要架他走,也不再顾身份,嚷嚷道,“这么低的条件,居然还不答应,你到底要我们齐朝如何?难道就是拱手送上粮食,令我百姓受苦?”

    韩健道:“若是朱上师觉得困难,也没说一定要朱上师答应。在下已经准备上表朝廷,当新朝廷的顺民,如此一来,你们齐朝省了粮食,也不用朱上师你为难,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同敬心中暗骂,两全其美你娘!嘴上却道:“好。既然如此,东王,我最后开一个条件,你要是不答应,今日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也不准备回金陵了!”

    韩健看朱同敬一眼,知道自己这次是把这个阴险小人给逼上绝路了。

    “朱上师那就直说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博弈(上)

    朱同敬大袖一撸,像是市井谈买卖一般粗狂道:“在下这条件,绝不复杂。既然东王你说贵朝皇帝不在江都,那东王就以天子的名义,发布告文,承认太子的嗣位身份。到时,两国再签订互不侵犯之盟约,粮食我便可以替我朝陛下做主,借出来了!”

    朱同敬态度十分坚决,好像在对韩健说,你不答应我就撞死在这,反正回去也无法交差。

    韩健心中盘算了一下,朱同敬所提的条件,无非是再次肯定杨曦继承人的身份,这对如今的东王府来说无丝毫损失,杨曦现在身在金陵被质押,而女皇也不在江都,就算是承认了杨曦能继位,齐朝也不会把人送回来。

    至于两国盟约,是必须要签的。韩健心想,这似乎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韩健又能感觉到,朱同敬说这话是别有目的。南齐似乎想就杨曦储君的身份来大做文章。

    “那好。”韩健起身道,“就请朱上师移步,我们详谈盟约细节。”

    朱同敬稍微松口气,他自问也算经历惯了场面,今日却差点栽在韩健手上,令他自己也觉得好像是死里逃生一般。

    这次他回到金陵,怎么也是交不了差的。东王府一旦上表洛阳,将代表北方战事就此暂缓,齐朝彻底捞不到便宜,齐朝等了几代人要平定北方,眼看机会在眼前却功亏一篑,连朱同敬也无法原谅自己。

    朱同敬随韩健一同到了城东公馆朝廷衙门的临时驻地,在两朝官员在场的情况下。似模似样将两国友好协定给签约,同时齐朝也答应借粮出来,会从水路运到江都来。

    等谈完盟约之事,朱同敬带着几分恼火回到了驿馆。这次他算是彻底栽了个跟头,等于把粮食借出去,没换得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本来他还信誓旦旦对齐朝太后保证,至少能换回五座城池。

    “上师,可是事情都谈妥了?”

    朱同敬一回到驿馆,便有一名男装的“公子”走出来。开口问道。

    朱同敬见人此人。神情也马上变得恭敬,这“公子”,近乎是每次他的出使都会随在他左右,名义上他是正使。而此人为随从。但实际上此人却是主。而他是仆。

    “回长公主。事情……是都谈好了,可惜……差强人意……还请长公主降罪!”朱同敬说话时候也有些惋惜和自责,毕竟韩健的手段超出了他所想象。

    南齐的长公主。名萧旃,册封为永丹公主,其除了是南齐先帝的长女,也是如今齐朝何太后的长女。而其本身行走于天下,游历甚多,如今已经十九岁。

    在一年前朱同敬出使洛阳时,萧旃便随从朱同敬一起进洛阳,并且在洛阳皇宫中比剑中为小北王杨科所伤。自此之后,萧旃变得更加成熟,做事果决不输于男子,有时候其高瞻远瞩令朱同敬也十分敬服。

    “上师何必自责?”萧旃道,“江都毕竟乃魏朝最后之根基,就算魏朝皇帝不在,东王也会全力稳固江都,不会令新帝和北王有机可趁。我们这些年来粮食多有富余,与其留在粮仓霉烂,不如借出,给魏朝人内斗。上师只是完成母后之所托,何罪之有?”

    朱同敬心中有几分感激,萧旃虽然是他名义上的主人,但他对这个长公主却是时分敬重。在他看来,这个长公主甚至比魏朝的女皇更有能力来做齐朝的主人,只是先帝将帝位传给了小皇帝,而不像魏朝一般,将帝位传给一名女子。

    说到底,是南齐的皇室没有这般魄力拥立萧旃,而非萧旃不能胜任。

    被萧旃如此一说,朱同敬心中总算好过一些。

    的确,粮食对于齐朝来说并不缺,运些粮食过来,就能保持魏朝内部纷乱,对齐朝是有益无害。

    “朱上师连日忧劳,先回去歇息,等事情结束后我们便动身回江南。”萧旃最后说道。

    “是,长公主。”朱同敬最后叹口气,他还是有些失望,终究没能在韩健身上捞得便宜。这次他回去,也算是铩羽而归。

    萧旃在朱同敬进去之后,却停留在院子里。

    望着院子里满树花开处以盎然的光景,她的心却不由想到当日在皇宫宴会上见过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年。她很好奇,那样一个世袭的郡王,而且年轻气盛,便可以令老成持重的朱同敬屡屡吃亏?

    “他究竟是如何的人?”

    萧旃对韩健基本没什么太大印象,在洛阳皇宫时,她匆匆而去,对韩健所知,也不过是韩健那一句为他父亲祭奠的疯言疯语。从之后她得到的关于韩健的消息来看,似乎是喜欢出风头,再是做事不寻常理。

    “有时间,倒是要好好会会。”

    ……

    ……

    对于韩健来说,把借粮谈妥,是一件值得快慰的事。虽然南齐还并未将粮食真正运输过来。

    现在南齐是求着过来借出粮食,他这个欠债的,反而是大爷。

    韩健回到东王府,将消息告知于韩松氏和韩崔氏,二人也有些惊讶韩健的效率,本来她们是要通过关系跟士绅来“借”,磨破了嘴皮子也无济于事,但韩健却跟南齐人谈好了。

    “健儿,齐朝人,是否真的可信?”对于事情的顺利,韩崔氏有所疑惑,蹙眉打量韩健道。

    “借粮是我们先提出来,但这次却是齐人主动借粮,要是齐朝人背信弃义,那我们也无须遵守与他们的盟约。相信齐人不会如此不智。”韩健道。

    韩松氏道:“可这么早签订盟约,也等于似乎应了齐人所想,激化东王府与洛阳叛逆的矛盾,到时就算健儿你真的想上表,恐怕也难。”

    韩健点头,他很同意韩松氏的说法。

    在朱同敬提出要缔结盟约之时,就说明是想让江都和洛阳之间持续保持矛盾,借粮只不过是激化矛盾的一种方式。本来韩健也担心南齐是否会在缔结盟约之后便不借粮,但这么做只会给江都推翻盟约的理由。

    盟约之下,最重的是信义,尤其是两国之间的。要是南齐光是嘴上说说而不真正借粮或者是少借,看似可行,但实际上却是令江都跟洛阳的矛盾有缓和的余地。

    “二娘,现在说什么为时尚早。”韩健道,“既然有机会解困,我们也做了尝试,先走一步看一步。”

    韩松氏微微点头,现在南齐既然答应借粮,就给如今江都的局势缓和带来的契机。有机会总比绝望的好,相信下面的百姓听到齐人会借粮过来,也会更有战力一些,人是铁饭是钢,只有吃饱了才能跟洛阳军和北王军持续相抗衡。

    ……

    ……

    与此同时,在江南的金陵,一座不大的亭台水榭中,两个人正在下棋。

    下棋的二人,一名四十多岁,看上去很成熟稳重,下棋时候也如他外表所显现,棋路很平稳,每走一步都很淡定姿容,好像胸中有百万兵。

    另一个,很年轻,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模样。此人不但年轻,而且很注重仪表,一身光鲜的衣服似乎显出他很爱面子。

    年轻人的棋风便与那中年人大不相同,他下棋很轻佻,每走一步都东张西望一下。似乎池塘里的鱼,或者天上的飞鸟,都比下棋有趣味的多。

    “少殿下,轮到你了。”中年人下了一步棋,等了半天,抬头才发现年轻人正在东张西望,不由提醒道。

    “李先生,这棋……我认识吧。反正丢了这一大面,再下下去也是输,不如早些认输。”说着,年轻人已经弃子认负。

    被称之为“李先生”的中年人,突然伸出手,一把抓着年轻人投下的棋子,随即捏在手上。

    这一手工夫很快速,也很灵动,看的年轻人目瞪口呆。

    “李先生……这是……哪门的功夫?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年轻人一脸喜形于色道。

    年轻人的反应,好像是只要这中年人会的,他就会学会一般。

    “外门的功夫,不值一提。”中年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道,“少殿下真的认为白棋输定了?”

    “这不明摆着的,我棋面上占了如此下风,能赢……那才是见鬼了呢。”年轻人道。

    “那好。”中年人将棋盒换了过来,“我们换过棋,你执黑,我们把这盘棋继续下完。”

    年轻人一听,不由一笑,道:“李先生,您棋艺高超,本殿下是很清楚的。但你这么做不是白输?黑棋至少占了……很多目优势,我似乎随便摆都能取胜。”

    “那少殿下就用心下。我们打个赌,少殿下赢不了。”中年人道。

    “嘿,我才不信呢。咱这就下过,李先生,咱可说好了,要是我赢了呢?”

    中年人道:“若是少殿下赢了,以后我不会劳烦少殿下过来与我下棋,而且……会传授少殿下一些少殿下想学的东西。”

    “那一言为定。”年轻人正要落子,中年人却拦住他。

    “不过,少殿下,我们也要提前说好了,若是少殿下你输了,当如何?”中年人道,“既是赌局,就要公平为先,条件总是双方都要开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博弈(下)

    年轻人,在齐朝威名赫赫,他是先帝景帝的堂弟,也是当朝的小王爷,惠王萧翎。

    而中年人,人名曰李先生,但没人知道他的真正姓名。他字号山野先生,人称李山野,在金陵中靠摆棋摊为业,来访的却无不是当朝显贵。似乎他在朝廷中认识很多人,朝廷没人不认识他,不管是太后一党,还是谢汝默一党,又或者是一些中立的官员,都曾到过他的棋社来下棋,至于他是否跟政治有关,在金陵也是众说纷纭。

    但民间大抵流传,说他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没有任何人能请的动他出山。

    “李先生,你看这样如何,要是我输了,我给你十个姬妾。给你自己挑,我府上多的是。”萧翎笑着说道。

    “不妥。”李山野道,“我一不好美色,而不好歌舞,要来姬妾作何用?”

    “那就……千两黄金,这样李先生总该满意了吧?”

    “两餐一宿生平足矣,黄金与粪土又有何异?”李山野一脸不屑说道。

    萧翎叹口气道:“李先生这话说的,金钱美女都是粪土,那人生在世还有何意义?真要与我父亲那般,平生权力场上争斗不休,到最后落得个劳碌一生便好?李先生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本殿下有的,都会答应。”

    李山野笑道:“我想,让少殿下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萧翎笑道,“这倒是挺有意思。你不要美女黄金,却让我去见一个人。什么人?要是奸邪,那我可不见。”

    李山野道:“少殿下放心。这个人便身在金陵之中,不远不近。不高不低。而且他是我朝的上宾,少殿下一定能见得到。相信少殿下见了他,也会引为知己,因为少殿下与他有共同之处。”

    “哦?还有这样的人?跟我有共同之处,那可挺有意思,说的我马上要去见了。不对,这盘棋还没下呢。李先生,要不这样,要是我赢了。你也告诉我人在哪,我一并去见了如何?”

    李山野看萧翎一副期待模样,不由一笑,微微点头,这下萧翎才很满意落子。

    在萧翎看来,这盘棋不是十拿九稳,而是绝对会赢。

    他之前跟李山野下棋,完全没当回事,还没到中盘已经大势已定。他不是第一天下棋。知道什么样的棋是救不活的。而李山野之前跟他下之时,也完全是用心下,不存在相让,自然也不知道会有交换白子黑子。

    萧翎前几步还是镇定自若。一副我要赢定了的姿态。

    可当下了十几步之后,萧翎开始发觉棋面上往与自己不利的方向发展。明明很多已经占据了优势的区域,不断被白棋盘活。令他感觉到这个李先生在下棋工夫上果然不一般。

    越往后,萧翎压力感觉越大。在进入到终盘之时,他已经很清楚。原本偌大的优势已经被他给折腾没了,好棋也被他下成了烂棋。而原本是必输的白棋,却是屡屡出好棋,将劣势给逆转过来。

    连萧翎自己都没想过自己下的前半部分居然有那么多“妙招”,他也不得不佩服,不是自己的招妙,实在是李山野的棋下的好。

    “李先生,不用数了,我输了。”萧翎最后很坦然说道。

    这次萧翎的态度便有些懊恼,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以他从小便开始研究这黑白无常,却到最后,连高手的尾巴毛都没摸着。

    “少殿下太谦逊了,其实我也只是巧合罢了。”李山野笑道。

    “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可不像朝廷里的有些人,明明下棋输了,还不承认,说的好像输了棋跟死了爹娘一样,唉!总有些人看不开。”萧翎说的很感慨的模样。

    李山野笑道:“还是少殿下为人坦荡。不过……”

    “李先生不用说,你的条件我一定答应。你说那个人在哪?我这就去见他……再是,李先生既然不缺金银珠宝和美女,那我就叫人送些特别的东西来,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好茶好酒,当是输了的筹码,这个李先生应该不会拒绝了吧?”萧翎道。

    李山野微微笑着点头,道:“那就先谢过少殿下。”

    “有什么好谢的,我从来就说,李先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哈哈,等我回去就叫人送来,李先生该说那个人在哪了吧?”萧翎笑呵呵说道。

    “那个人,便在听月台,想必少殿下应该知道在哪吧?”李山野道。

    “听月台?我去过,小的时候我父王曾带我过去,还跟陛下……哦,是先帝一起喝酒,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便在听月台睡着了,还因此大病一场。我记得那里应该有观音像,还总想搬回来呢,因为刻的实在栩栩如生,到现在都能想起那模样。”萧翎回忆着,突然有些惊讶问道,“那个人,怎会在听月台呢?”

    “少殿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山野讳莫如深道。

    “那是那是,听月台嘛,又不是皇宫,就算是皇宫我也能进出自如,既然那个人在听月台,就一定有些本事。李先生,那今日本殿下就先告辞了,明日再来拜访。”

    “恭送少殿下。”李山野起身相送。

    “李先生客气了,等我明天来,一定把礼物也带来,李先生等着啊……”

    说着,萧翎一路小跑离开,好像迫不及待要见到李山野所说的那个人。

    李山野看着萧翎的背影,微微一叹道:“想不到这江南皇室之中,最有能耐之人竟也藏的如此之深。此子可造也。”

    李山野说着突然从远处原来一个声音,却是带着几分女子的娇柔。

    “山野先生说的是谁?”

    随着声音,一个身影飘然而至,却是一个白色身影。

    李山野先是有些猝不及防,当他感觉到来人并非善意,而是想以长剑来贯穿他的胸膛,他便马上回身去避退。

    眨眼之间,来人已经杀到面前。

    李山野回身避开刺来的长剑,想再躲闪,那白色身影不再靠近,而是仗剑而立,远远观望着他。

    尽管面纱之后的容貌看不清楚,李山野却也不禁怦然心动。这些年以来,他的心也只为一人动过,虽然他也知道,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接纳他。

    左谷上人,柯瞿儿的师傅,也是江南武林中华宗的掌门。

    “上人,久违了。”李山野行礼道。

    他尽量在左谷上人面前表现的有风度,但他也知道,身份和立场不同,左谷上人也从来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虽然就算左谷上人给了好脸色,也只是一副冷淡的神容。

    “你还未回答问题。”左谷上人打量着李山野,语气悠然道。

    “在下说的那个人,便是齐朝的小惠王,想必上人应该听过他?”李山野道。

    左谷上人想了想,微微点头,道:“你说的是萧翎?”

    “正是他。此子,有帝王之风,他跟他的祖父一样,将来都是做大事之人,唯独他的父亲,却是平凡碌碌之人。”

    左谷上人微微想了想,似乎这跟外界所传的不同。

    在外人眼中,萧翎与先皇是平辈,称如今太后为“堂嫂”,跟太后一党关系不一般。但因为本身萧翎与世无争,他父亲曾经又培养了大量的人脉,因而谢汝默一党也想拉拢他,对他也颇为客气。

    在整个金陵,能在众多权力争斗中过着逍遥日子的也只有萧翎一人,因为谁都不想得罪他,也不敢惹他,因为他的父亲的确能干,而且他的父亲萧让,还做过三天的皇帝。而在这三天,萧翎便是当朝的太子,虽然之后萧让将皇位传给了先帝,但公认的,他是先帝最得力的帮手,而且很有能力。

    萧翎的祖父,也没当上皇帝,而且跟萧翎一样有些碌碌无为。但到了李山野口中,却是萧翎和他的祖父是能成大事的人,而他最能干的父亲,却是碌碌无为。

    “上人是否好奇在下所说?”见左谷上人似乎在想问题,李山野突然笑道。

    “嗯。”左谷上人做事向来直来直去,她心有疑问的,也不会隐瞒,尤其是在李山野想说的时候。

    “能得帝位而不得,才是惠王一生之败。如今小惠王,必能成就大事,在下也会助他,成就大事。”李山野满脸高傲的态度说道。好像天下之人,只有他一人能做到这点。

    “很难。”左谷上人说话很直接,反驳一句道。

    李山野笑道:“上人一定以为,如此的小惠王,不会对权力所有争夺。但如今江北的那位,不是将要执掌天下号令群雄?小惠王要君临天下,只是需要一个人来点醒他,而那个人便在金陵,而且马上将要跟他见面。上人是否也很期待,这天下局势,将来会在两个年轻人之间争夺?”

    左谷上人微微摇头,不是她不赞同李山野的话,而是她根本就没听懂。

    李山野说话向来天马行空,因为两门之间向来有恩怨,她是很不能杀了这个人的,但以她的武功,跟李山野之间也只是半斤八两不分胜负。

    “那个人是谁?”左谷上人问道。

    “一个来自江都的人,复姓司马……”(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关键一战(一)

    从四月下旬开始,齐朝的粮草开始源源不断运往江都。除了粮草,齐朝还运来了兵器和物资,眼看江都的困难得以消解。

    物资不断运来,东王府要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如何保障水路的通畅。虽然江都以南尚未被战火燃及,但从物资开始运输,北王军的骑兵就不断南下开始骚扰,想通过对水路的阻断,阻止物资运输到江都。

    原本处于暂时休眠状态的战事,因此而变得激烈。主战场,也从江都以北变成江都各地,因为北王军和洛阳军希望通过对江都其它城市的压制,令江都无暇调兵去援救粮道。

    到四月二十八,春末的时候,连场雨,令江都周围的道路阻塞,骑兵行动滞缓。这时候,韩健感觉到机会到来,北王军以为江都一直闭城不出,就可以无限制驰骋在江都各地,甚至深入到江都腹地而不自知,在道路被阻塞情况下,江都兵马是时候发起一轮反击。

    为了这次特别的战役,韩健召集了在江都的几位东王府的重要将领,因为张行目前在北方应战,整个江都韩健最信任的将领也只有林詹一人。

    林詹在来到江都之后,虽然如愿以偿进入到军中供职,但他毕竟没有军功,也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想收服军心太难。韩健虽然派他到北边援救过洛州,但之后洛州失陷,他便带领一部分兵马回到江都,一直在练兵随时等候调遣。

    韩健派给林詹的兵马,大多数都也是战斗力并不强的守备军。这些守备军虽然缺乏训练,在战场行未必能顶多大的作用。但毕竟不像正规军那样一副心高气傲,韩健让林詹来带这些人。也是为方便林詹能很快得到其部下的支持。

    军事会议很简短,韩健早就有所盘算,会议上韩健只是将部署安排下去,随后就是各方将领自己的发挥。

    这次战事所涉及的兵马,是北王军大约六千骑兵,东王府一边,将出兵三万。虽然在兵马上占据优势,但东王府所出的大多数都是守备军,而且还是步兵。因为就连北王军也知道,目前江都周围可调动的正规军实在太少,因而北王军也才敢如此肆无忌惮进入到江都腹地来骚扰粮道。

    江都以南,经过连场大雨之后,河水暴涨。这对骑兵行进带来诸多的不便。而北王军又常年在北方少雨地区,不适应江淮一代的气候,这也是韩健想取胜的筹码。

    韩健派出的兵马主要目的是进行围追堵截,从江都两翼,先派出兵马前去。佯装是要保护粮道,进入到北王军的“陷阱”,之后再佯装撤退,到时候会烧毁一部分的粮草来麻痹北王骑兵。等备忘骑兵中计。那包围圈便可以趁机缩小,韩健也知道手头的兵马不多,要是想张开一张大网。很容易多点薄弱,令这次的战事不能取胜的同时。还可能为北王军所趁,到时候江都可能都会有危险。

    一次大的阻截战。却要提前保密。在韩健安排完的当天,四月二十八晚上,韩健再次召开军事会议,这次的军事会议涉及面很大,包括了朝廷和江都近乎所有的军将,也包括了白天参加了秘密会议的那些人。

    这次会议的主要问题,是如何保护粮道,是否派出兵马去驰援粮道。

    一明一暗,韩健知道,现如今江都城内有不少北方的细作,其中有洛阳杨余的人,也有小北王杨科的人。这些人可能夹杂在江都军政体系中,江都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传到北方去。

    因而韩健想展开这样一次撒网行动,就必须拿出真的诱饵来,否则北王军是不会中圈套的。

    军事会议的议题很简单,同时也是江都所有人所关心的。毕竟齐朝肯借粮是一回事,粮食能否运回来那才更重要,运不回来,困难就无法解除,整个江都都会处在阴云笼罩之中。

    “东王准备派出多少兵马?”有军将问出了在场之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韩健沉声道:“五千兵马。”

    一旁的顾唯潘听了半天,本来他不是军方的人,不该发表议论,但他还是忍不住道:“那如今贼军有多少?”

    韩健明知道是六千骑兵,但他还是故作不知,故作沉思了一下,道:“从情报来看,不出三千。”

    顾唯潘点点头,以他对军事所知,五千打三千,就算是北王军骁勇善战,那也差不多多少。

    但其他有经验的军将则知道,就算是北王军只有三千骑兵,江都派出三千兵马那也是杯水车薪,根本半点作用都不起。

    “既然诸位没什么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韩健好似很急迫说道。

    在场之人有很多明知道这么是不行的,派出五千兵马去保护粮道,非但粮道保护不了,可能连这五千兵马也会有所折损,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东王府的困难只会加剧。

    不过在场之人,却没人敢出来反驳韩健。他们想的都很多,到底东王年轻气盛,觉得东王府的兵马也是“骁勇善战”,五千兵马就能对抗北王军的三千兵马,这说出来,岂不是被安个扰乱军心的罪名?

    “东王殿下,属下有话说。”这时候林詹却适时跳了出来。

    在场之人,大多数都是认识林詹的。

    林詹在洛阳时候,虽然名不见经传,但却是女皇重点培养的人物,在关键时期拨乱反正,追随女皇到江都,就算是洛阳派系的官员知道他是韩健提拔起来的,也对他很亲近。

    至于东王府的人,跟林詹关系也还不错。只要是林詹毕竟出身寒微,感觉没什么脾气,除了有些不会来事,总的来说还是个“好人”。

    这时候他跳出来说话,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好人做好事”。说难听了,就是不知进退。

    “林将军有何话说?”韩健不出意外的,脸色有些难看。

    很多人瞅着林詹,心想你可要说的好听点,别顶撞了东王,直接让你下不来台。就算你妹妹是东王府的大管家,到时候也没人帮得了你!

    “回东王殿下,五千兵马,不足以抗衡北川骑兵,还请东王殿下三思。”林詹直言道。

    韩健声音冷淡问道:“那林将军觉得多少兵马合适?”

    林詹被在场所有人看着,好似有些紧张,微微沉默了一下,道:“八千兵马。”

    韩健一拍桌子,把在场之人吓了一跳。韩健喝道:“好,本王就派出八千兵马,并且交给林将军来率领,不知可否立下军令状,将这三千贼军给杀个片甲不留?”

    整个军事会议一片静悄悄。众人心想,林詹这是撞枪口上了,就算是八千兵马,想打三千北王府的精锐骑兵,那也是十分困难的。胜率最多也就三成,也就是有七成,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是回来等着军法处置。

    有的人便幸灾乐祸的想,幸好我没出去说话,不然这带兵的任务就落在我头上了。

    “属下领命。”林詹拱手道。

    韩健冷冷一笑,这场戏,他不但是演给在场之人看,也是演给天下人看。他想让人以为,是因为他负气,让林詹带兵出去,而林詹带的这八千兵马,说到底是准备败退的,连同江南运过来的大批粮食,都是诱饵。

    “林将军领命吧。本王就静候佳音。”韩健说完,拂袖而去。令在场之人有些尴尬。

    众人都看得出,韩健是真的生气了。只有很少的人知道韩健跟林詹之间并无过节,因为这次韩健派出的军将,也不止林詹一人。

    军事会议结束,韩健便调拨了兵马给林詹,都是从东王府征调的。而同时,韩健却派出几名军将,说是到江都以北的城市去阻断北王骑兵的援军,其实是从江都周围的城市来调拨兵马,完成这次的阻击战。

    为了低调,不令北王军有所察觉,除了林詹的八千兵马是从江都城内调拨,其余的兵马都是从江都周围的城市来抽调。

    等都安排完,韩健才回到东王府,而第二天,林詹便将带兵出征,这也是关乎到战事是否能逆转的关键一战。

    回到东王府,韩松氏和韩崔氏早在等他,而同在的还有杨苁儿。

    韩健制定的这次阻击战方案,也有杨苁儿参与,她知道整个计划。

    “健儿,你把事情都安排好了?”韩松氏见到韩健,起身迎过来问道。

    “安排是安排了,不过尚有些困难。”韩健心有忧虑道。

    “何等困难?健儿你说明白些,也好……一起参详一下。”韩松氏说这话时候看了杨苁儿一眼,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行军打仗的经验,要说参详,杨苁儿一个便能顶她十个。

    “这次的军事安排,只是我们东王府一边知道。提前我未都未知会过齐朝那边,在联络上会有诸多不便。而这次行动又过于庞大,有一环出错,便会前功尽弃。到时不但江都军心受损,而且会令齐朝不再借粮,到时,江都会彻底陷于危难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关键一战(二)

    韩松氏听了,也不由有些紧张,问道:“那健儿,可有好的办法来化解?”

    “这已经做到最好了。”韩健一笑,令韩松氏感觉到他有信心,道,“其实二娘也不用多操心。就算是情况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到时候我们可能要继续坚守,总是要撑过困难。”

    韩松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健儿你能如此镇定自若,已经有乃父之风。我和你三娘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这次的事,你和苁儿全权做主便是,以后我们也不过多搀和。”

    “二娘,早些回去休息,我也要先送苁儿回去。”韩健道。

    韩松氏点头,笑看着韩健离开。

    等韩健走了,韩松氏才微微叹口气,她心中其实还是很担忧,只是不想在韩健面前表露。

    “二姐,你觉得……这次的胜算有多大?”韩崔氏在一旁问道。

    “谁又知道?这是健儿当政以来,最大的一次战事,要是能一举奠定胜局,不仅对他,对东王府,乃至对我魏朝朝廷,都是莫大的幸事。但……唉!有些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不可太过强求。”

    韩崔氏点点头,她也很赞同韩松氏的说法。这次的战事,得胜,基本可以逆转战局。但若输了,那就等于是雪上加霜。

    另一边,韩健陪着杨苁儿回到小院,把门栓好,韩健进到屋子里来,屋子里有些冷清,毕竟杨苁儿平日里不让人进来。而杨苁儿一天也都未回来。

    “相公,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杨苁儿突然问道。

    “苁儿你这话说的。难道你没有把握?”韩健笑道。

    “我就是奇怪,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十成把握的样子,可到了两位郡王妃那里,却好像连一成把握都欠奉。不是照理应该在二老面前表现的好似胜券在握,令她们无须担心?”杨苁儿皱眉问道。

    韩健看着天花板,又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到底有几成胜算,谁又说的清楚?我在两个姨娘面前表现有十成胜算,她们反而会更担心,你信不信?”

    杨苁儿乍一听。一点都不信。但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说到底,韩健是初出茅庐,做事经验不多。他越是表现的成竹在胸,给人的印象越是轻浮毛躁,急功近利。而他表现的很深沉,好似随时会输的样子,会令韩松氏和韩崔氏认为韩健随时都在为战事而担忧,也没有盲目的乐观。

    “那你怎么在我面前就不那样?”杨苁儿突然好似生气了一般。问道。

    “苁儿,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觉得我将你和两个姨娘区别对待了?”韩健笑道,“我在你面前,只是真情流露而已。我觉得会胜,所以才表现的会胜。难道你也希望我每天在你面前哭丧着脸?”

    杨苁儿瞪了韩健一眼,虽然已经成为夫妻。但她还是总会在韩健前面耍耍威风,这样也是为了让韩健更在意自己。

    “调兵上的事。没那么简单,战场上的事。怎会有十成?越是觉得十拿九稳,可能越是会败。”杨苁儿毕竟很有经验,提醒道。

    韩健又是一笑道:“看来苁儿你这个军师比我这个主帅都更在意。那有军师你去殚精竭虑,本主帅就可以省心,在房里跟苁儿你鱼水之欢,共享天伦?”

    “还说笑。都说了战事没那么简单。”杨苁儿见韩健一副不上心的模样,心中恨不能韩健能像之前在韩松氏和韩崔氏面前表现的那样,表现的深沉点,她心里也会更放心。

    韩健突然正色道:“苁儿,你要明白。为了江都,也是为了东王府这个小家,我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来破坏他,这次的战事,我比谁都上心。你要相信我已经作好了妥善的筹划,而且,筹划只会越来越完美。”

    杨苁儿见韩健这模样,才点点头,心中稍有放心。不过一转头正要宽衣,才发现韩健又在那偷笑,说明韩健刚才那番话有哄他的意思。

    “再笑……再笑不让你上榻了……”杨苁儿威胁道。

    “不让我上榻,我可不准备睡地上。干脆,我回东王府,反正那边有高床软枕,还有娇妻美妾呢。”

    韩健说着,作势要走,杨苁儿却已经把枕头都扔了过来。

    韩健一把接着,趁机也上了榻……

    ……

    ……

    金陵。

    听月阁下,月色当前,司马藉正抱着酒壶,看着满天的星斗,颇为无奈在那自斟自饮。

    来到金陵,并且被扣押为人质,已经有半年多时间。

    这半年多以来,司马藉也出席过不少的官场活动,见过不少人,但他总觉得那些事不是他所追求的。因为他的追求是自由,可以行走天下,仗剑而行。

    突然之间,他突然想起某人某次喝酒之后,对天长啸的两句诗,他觉得很合适自己现在的心情。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司马藉高声喊道。

    喊完之后,他突然也觉得心境开朗了许多。

    却在这时,他听到脚步声传来,而那脚步声明显是在听到他的酒后胡言乱语之后,停了下来。

    “哎呀!”来人已经开口,人已经离小亭不到十步远的地方。

    司马藉暗骂自己松懈,人都来了这么近才发觉,以前他总吹嘘自己是多么的警惕。不由暗骂自己大意。

    “这位仁兄,你刚才的诗词……颇有意境。不知出自哪位名家?还是……阁下的高作?”来人很年轻,穿着也很华丽。只是他自己打着灯笼,要是以前有人来,都是一副官派的模样,前呼后拥。只有这年轻人来,却是一个人,而且是自己打灯笼。

    司马藉知道,这听月阁是金陵的皇家产业,据说是皇家园林只有皇族的人才能来,就算是一般官员来了,也都不允许入内。这年轻人既然独身前来,就有一定背景,但背景应该不会太深厚。

    在金陵这半年多时间,司马藉也学会了看人看事,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凡事都不加理会。

    “阁下是……”司马藉皱眉看着眼前之人,想了想,应该是没见过。或者是见过不起眼。

    “你就是……李先生让我找的人?”萧翎打量着司马藉,因为是黑夜,看的有些不太清楚,他只好将灯笼拄得离司马藉的脸近一些。

    司马藉一把将灯笼打开,把萧翎吓了一跳。在金陵,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造次,虽然说眼前之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觉得有些别扭。

    “这位仁兄,在下不过是想看看你的模样,你何必如此暴躁?这样做,是不对的。”萧翎一本正经道。

    “阁下是哪位?请自报家门。”司马藉转过头,语气不善道,“这里恕不招待来客。”

    “嘿,我跟你说,我不是来客,我是偷跑进来的。”萧翎也是直肠子,记仇什么的在他看来也是很无趣的事,与其计较眼前这个人得罪了他,不如跟他说自己怎么偷跑进来的过瘾,“我跟你说,外面不少的侍卫,都是酒囊饭袋……我从后院那处花厅过来,他们都没察觉……哈哈,你说他们是不是很不称职?你早些把侍卫换了,不然有人来对你不利,那些人也无法保护你。”

    司马藉听了这话,不禁皱眉。

    他在这院子里住了半年,自然很清楚这院子的守卫是如何严密,大半夜就是一只苍蝇想飞进来也难,何况还是个打着灯笼的大活人。

    司马藉心想,这个人能进来,一定是侍卫不阻拦,也就是说他身份显贵。要么就是此人胡言乱语,其实是来暗中刺探消息的。

    “既然如此,阁下是否愿意带在下出去走一趟?”司马藉突然道。

    “哦,这里不是你的住所?你出去还要我带?”萧翎有些惊讶,随即好似是恍然道,“对了,这好像是我皇兄的地方,不会随便赐给谁,最多是给谁住。喂,你跟我皇兄,是何关系,他会对你这么好?这么漂亮的院子,我想进来都还要费好大事呢。”

    司马藉这次是彻底听不懂了。

    主要是萧翎口中的“皇兄”他听不懂。

    司马藉虽然来江南很长时间,却从来没听说过小惠王这个人。主要是萧翎生性豁达,不喜欢官场的应酬,因而从来不会去那些地方自讨没趣。

    司马藉本来就对江南官场的人不了解,这次来,都是不断学习不断去认识人。萧翎没出现过,他自然也就不清楚。

    而萧翎说“皇兄”,在他看来应该是皇室中人,但如今小皇帝才七八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人,称呼一个小皇帝“皇兄”,在他看来有些不太正常。

    “喂,你听到没,怎不说话?”萧翎见司马藉拿着酒壶沉默不语,不由问道。

    “阁下……到底是何身份?”司马藉现在不敢奢望这个人能带自己离开听月阁,跟这么个疯疯癫癫的人走,会很危险。

    萧翎脸上笑容滞缓了一下,心想,这个人既然不知道自己身份,那就不说的好。

    “我叫……李月,字豁达,你可称呼在下李豁达便是。”萧翎随口胡诌道。

    “李豁达?”司马藉心中不屑地想,这人来,居然还藏头露尾不真名相告,那简直是非奸即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关键一战(三)

    江都的八千兵马,在林詹率领下出城,出城之后大军直往南行进,直接往援粮道。

    这次江都兵马出击,看似隐蔽,却直接暴露在北王军视野之下。不管是情报,还是斥候调查所得,都能清楚显示这路兵马的行进方向。

    北王府骑兵大约有六千多骑,已经来到江都有三个多月时间。这路兵马在北王府并不算绝对的精锐,却也是主力骑兵团。率兵的将军名叫林麝,与林詹可说是“同宗”,在林麝得知原来洛阳的廷尉少府林詹负责带兵保护粮道,他还是表现出足够的谨慎。

    身为一军主帅,林麝很清楚目前的处境。虽然江都一地一直坚守,闭城不出,但这也不代表江都不会主动出击。而林麝目前所率的六千骑兵,已经到了疲劳的瓶颈,要是再持续半个月以上,将士必然会被战事所拖垮。

    因而林麝很想速战速决,早些干扰到这批南齐的物资,便要率兵北撤,便在这时,连阴雨令江南道路泥泞,这给行军又带来诸多不便。

    四月二十九,正值大雨。林麝躲在帐篷里看江南的地形图,便是在草原上,他对地形的了解也很有一套。但这次来到江南之后,才发觉江南水乡根本不同于浩瀚大漠,就算是知道方向,却也是沟渠交错,骑兵要行进会带来很多不便。若是可以选择,他宁愿选择在苦寒的大漠中作战。

    “林将军,这次江都派兵出来说是保护粮道,怕其中有什么阴谋。”

    帐篷里只有两个人。除了林麝,还有林麝的副将连城举。连城举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副将。这些年跟他在长城一代反击鲜卑骑兵,连城举帮了他很多忙。主要因为连城举曾就是在草原上生活,对马的习性很了解。连城举可以半个月在马上不下来,不管是吃喝拉撒都能在马背上解决,这令林麝很佩服。

    但这次到了江南,连一向铁骨铮铮的连城举也有些受不了,连城举已经得风寒多日,时好时坏,随军的军医看过也没办法。

    “东王府是想阻断我们的后路。”林麝点了点地图道,“这一路。都是水路,想渡河,就要有船,而我们缺少船只,要是被阻断在江都之南,连援兵也到不了。到时,可能会陷入苦战。”

    “将军,不如……就此撤兵,免得遭到埋伏。”连城举道。

    “不行。”林麝态度坚决到。“未开战,便自己认输,回去之后如何跟世子交待?就算是东王府有阴谋,只要我们能提前防备。也是可以先毁了这批粮草再北上。如此,同僚也无话说。”

    连城举不多说话,他很明白现在全军的处境。本来就是领的苦差事。要到江都之南来,还在缺少补给和援军的情况下。就算是江都城一直坚守不出,可到底这也是敌境深处。进不好进,退也不好退。而北王府军将众多,如今小北王即将嗣位的关键时期,很多人都对领军将领的职位虎视眈眈。要是林麝什么功劳都没有就回去,很难保证不会被追究责任。

    在战场上,无功便是过,想保住手上权位,就要立下军功。

    “那林将军准备作何应对?”连城举问道。

    “这路兵马,暂且先置之不理,等离开江都范围,在常识性出击。到时佯装败退,设下埋伏,便可一举得胜。”

    连城举思索了一下,林麝的计谋好是好,但关键这并非长城之地,也非苦寒大漠,而是江都人自己的地盘。在敌人的地盘设伏,地形上很难做到完全掌握。

    “林将军,请分配属下一路兵马,先锋之任,由属下来担当。”连城举主动请缨道。

    林麝看着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心中也多有感动,毕竟连城举患病在身,却也懂得为他来分忧。

    “路上小心。”临送连城举走,林麝拍了拍连城举的肩膀道。

    ……

    ……

    大雨仍旧连绵不断。

    江都之地,这一年雨水很多。雨下起来不停,很多事也受到阻滞。

    五月初一,大军出城后的第三天,东王府里召开一次很普通的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总结近来城中的情况,但说到底,也是为江都各地这一两个月一来物资紧缺。

    会议并不太正式,有些办公的模式,很多人在说,也有不少人在讨论,最后有的官员在纸上记录着,准备着南齐粮食运到江都之后的分配。

    粮食还没来,江都便已经作好了周遭各城的配额,城市内粮食紧张的,会多运一些过去,不太紧张的,会少运一些。

    韩健听了一会,觉得无趣,毕竟他是很清楚这批粮食是很难运到江都的。

    韩健立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阴雨连绵,心中盘算着,这场战事应该就在这一两天内打响。但到此时,城内仍旧没有消息。

    现在兵马派了出去,林詹带着的八千江都兵马,说是老弱残军也算不上,但真正开战起来,很容易被北王军骑兵给打散。韩健最担心的也是如此。

    一旦队伍散乱不成阵容,之后再佯装败退什么的都没有意义,林詹能否收拾残军也是问题。一场战事,从开始往往就决定了结局,韩健对杨苁儿说是能十拿九稳,只有他心里清楚,这一战是凶险非常。

    “东王殿下,都已经商量好,您看看?”一名东王府负责军需后勤的官员把整理好的会议内容递过来。

    韩健没接,随口道:“交给林管家便可。”

    “是。”官员没多说,现在整个江都的人都知道韩健很信任林小夙。现在林小夙可以说是江都实际的宰相,很多事没有林小夙的批准也不会成行。

    尽管很多人认为韩健信任一个女流之辈有些儿戏,但大战在即。也没人会真正跟韩健计较这个,就连一些原来还对此颇有非议的洛阳派系官员。在各城粮食紧张之后都不再多说。林小夙所作,已经近乎于完美。没什么可以苛求。

    韩健作为东王府军将的主帅,在大战在即时,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出城参与到其中,毕竟他是争产战事得到策划者。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急躁,洛阳和北王府在江都有很多眼线,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旦他表现的太过激进,便会令人想到这不简简单单是一次保护粮道的小型战役。

    ……

    ……

    江都城南一百里外,豫州军营之内。近几日来也有些人心浮躁。

    从杨洛川亲自带着一万骑兵来到江都,已经过去有小半年时间。这一万骑兵,在江都驻扎下来便好似是扎根,将士久在外,不免有些思念故土,人心也有些不稳。

    便在这样的情况下,南王府仍旧没有将这支兵马召回的意思,因而很多军将也颇有意见,认为这是苦差事。

    这路兵马带兵的名叫李迁。在豫州众将领中也颇有名望,只是脾气不太好。本来从军者脾气暴躁并非是坏事,而李迁在之前几年豫州与南齐的几次小战事中也立下不小的战功,甚至被当成是黄仕琅接班人来培养。

    但这次李迁和这一万兵马被遗弃在江都之外后。李迁便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发配。因为他根本看不到这场战事到底有什么结果。

    说是来援救江都,可洛阳军和北王军已经进入到江都有四个月时间,江都自己也闭门不出。谈何援救?

    说是来争夺江都的,可一万兵马确实也不顶事。更何况。从杨洛川在年底离开军营回到豫州之后,南王府除了发了几道军令令其坚守之外。可说对他们不管不问,就连这两个月的粮草物资,也是拖延了很久才运过来,军饷和粮饷至今未发。

    “老李,你说咱主上这到底是个啥子意思?我们在这守了大半年,到头来难不成是小媳妇等着嫁人,等到头发花白当望夫崖?”

    在李迁的手下中,有个跟他同乡的将领,名叫胡四,胡四也曾是南王府赫赫有名的将领。不过因此得罪过南王府世子杨曳,因而不被重用,这次倒与李谦同在军中。

    “昨日有信使来报,说是主上这一两日会对我们有所调动,先等等看。”李迁说着,其实也有些不耐烦。

    此时外面的阴雨天气不断,南王府并没有梅雨季节,不会有这么多日见不到太阳。雨下个不停,心里也会跟着烦躁一些。

    “调动?调动他个鸟蛋,既然要调动,怎不派使节一次说清楚,反倒是先派个鸟蛋的使节说什么有调动,这不是消遣我们?”胡四嘴上抱怨着,骂骂咧咧的。

    李迁已经习惯这个同乡的脾气,因而也不见怪。这时候他自己也对南王府和南王有所抱怨,便也没有理由去跟胡四来计较。

    “倒真希望主上早些调我们回去。”李迁说了一句。

    李迁这几天已经通过斥候那边了解到,东王府主动出兵了。以他的经验来看,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一旦东王府出兵,就代表战事会发生转变,不再是攻守战,而是拉锯战,也很可能是一边倒的战事。

    这种情况下,他的一万兵马无论搀和到哪边,都不会落得好结果。

    便在二人说话时,门口有侍卫来报,说是南王府那边来了使节。

    “使节何在?”李迁问道。

    “回将军,信使在来的途中身负箭伤,如今正在帐篷里,看来已经命不久矣。”侍卫回禀道。

    李迁微微蹙眉,南王府派来使节,应该不会只有一个人,如此情况下竟会只有一名信使前来,而且会身负重伤?这是否代表,他的一万兵马也被人盯上?

    李迁匆忙到了信使所在的帐篷,那信使身上中了三箭,能撑着到军营里来已经是个奇迹。这种情况下,想问他什么已经不太可能。

    “将军,这里有主上的信函。”一名侍卫道。

    “拿来。”李迁说着,一把将信函夺到手上,等他看完之后,整个眉头深锁。

    “老李,主上说啥?”胡四在旁看了半天,紧忙问道。

    李迁略微思度了一下,道:“主上,让我们早些班师回豫州。”

    “真的?你感情好,终于不用再在这鬼地方待下去。等等,老李,咱啥时候走?走之前,主上就没安排点别的?”胡四突然心有不安道。

    “班师,还会有何事?走就走,今夜便拔寨起行。”李迁下令道。

    “好,弟兄们这就回去准备。终于可以回去见婆姨和小崽子们了。”

    胡四兴高采烈到外面去通传全军去了。李迁也摆摆手,让侍卫全都离开,只剩下他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信使留在营帐里。

    “将……将军……”信使涌进最后一丝力气,称呼了一声。

    “你做的很好,将来我回到豫州,会记得你。”李迁突然抽出佩剑,一剑刺穿了那信使的胸口。

    信使带着几分不敢和遗憾,闭目而死。

    李迁将剑拔出来,擦了擦剑,顺带将手上的布帛扔到地上。所谓的南王的信函,不过是布帛上写的字。虽然布帛被油布包着,但这信使一路上逃命而来,油布早就破损,布帛也早就被雨水和血水浸泡,上面一个字也辨别不出来。

    李迁立在原地,他从军已经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杀一个没有任何过错的士兵。可他知道,若是这信使不死,他就没机会回豫州去。他等着回去,已经足足等了半年。

    “老李,这是怎生回事?”

    胡四出去通知了下面的军将,回到帐篷里,便看到血淋淋的一幕,他惊讶地看着李迁,目光中多有不解。

    “看他遭罪,送他一程,不是很好?”李迁道。

    “唉!也是,能活着过来,这小子也是命硬,早些了结了他,让他安乐去。”胡四想着,正转身要出去,突然感觉背后一痛,长剑贯穿了他的胸口。

    原本拿在李迁手上的剑,竟然贯穿了他的胸口。

    “老李,你……”胡四转过身,一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位同乡好友,自己的好兄弟李迁。

    “老四,各为其主,安心去吧。”李迁将剑抽出来,轻轻一叹道。(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关键一战(四)

    五月初二,林詹带兵出城的第四天,其兵马离开江都不过一百六十多里,距离南齐运粮的船只还有一百多里。

    南齐运粮过来,原本江都是派了兵马前去保护的,而且调动了地方守备军,加起来有一两千的兵马。

    加上林詹所带的八千兵马,这次负责运粮的兵马有近万人。

    这在外人看来,江都也是花费了巨大的人力和武力来保证这条粮道的畅通,可谁也没想到,北王骑兵的行动也十分迅捷,不过十天时间,从得到情报再到出兵南下,一路行军到江都之南,已经扼守住了这条粮道,令运粮的船只不能北上。

    忌惮于齐朝军威,北王军不敢贸然与齐朝开战,因而就算明知道负责押送粮草的齐朝兵马不过才不到五百士兵,北王军也是驻足观望,只等粮食运到江都之外再行行动。

    却在这时,林詹的八千兵马赶到,一场恶战似乎也在所难免。

    五月初二黄昏,第一场小的战事展开。林詹派出的一支大约百骑的小队,遭遇到了北王军大约六百骑兵。

    一场发生在河岸的屠杀,东王府的骑兵队,活着回去的只有两人。

    原本林詹带兵一天不过走四十多里,到此时,他也不得不下令驻扎下来,因为再往南走,将与北王骑兵的正规军正面接触。

    这场小的战事发生后,北王军前锋营的营地里,连城举正在布置下一步的安排。等他得到消息,却马上解散了会议。他赶紧给身在四十里外的主帅林麝写信,告知此事的发生。

    这是一次意料之外的战事。本来对于北王军来说,已经制定了先正面接触再佯装败退的战略。而连城举带这一路兵马来也是为了演这场戏的。但这次的小型遭遇战却似乎改变了战局,林麝手下有两千多骑兵,分三个方向过来汇合,而与东王府骑兵队遭遇的这路兵马,正是其中一支。

    林麝意识到,这么一次小的战事虽然不起眼,却会令东王府一边心生疑心,会阻碍其进兵。

    果不其然,便在连城举发信给林麝的第二天早晨。他便得到消息,说是东王府前来支援粮道的八千骑兵,已经驻扎下来,暂时没有南下的意思。

    连城举听了不由恼火,本来很好的计划,他的两千骑兵,就算是佯装败退,也不会损失一兵一将,他对手下的士兵很有自信。他自来都看不起江南人,认为这些江南人生性软弱。而昨日的一战,他的六百骑兵打一百骑兵,做到了全歼。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大的功绩,却也反应了江南人的确不堪一击。

    便是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也准备诱敌深入。但他知道,江南人胆怯非常。就算损失了一百兵马,也不敢再继续行军。

    而此时。南齐运粮的船队也停了下来。

    因为连场大雨,河水暴涨,很多河段已经无法通行。如此情况下船只也只能暂时先停靠在沿河的两三座县城里,这些粮食,足有几十万担,连城举很清楚这些粮食运到江都之后会给战局带来怎样的变化。

    “连将军,要是东王府那些孬蛋就这么撤回江都,我们怎的一举获胜?”军事会议上,属下直面问连城举道。

    连城举在之前发兵时,信誓旦旦要带着手底下的人出来立功劳,他甚至认为,以他的两千骑兵,全歼东王府的八千兵马也并非不可能。佯装败退,可以不用到包围圈便可以行动。

    可现在,到手的功劳因为小小的变化而近乎泡汤,他怎能不怒。

    “改变计划,本将会跟林将军请示,我们改诱敌,为袭击敌营。到时候趁乱杀他个措手不及。”

    属下的人觉得连城举这提议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林詹所部明摆着是胆怯不敢进军而驻扎,这时候趁着东王府兵马人心惶惶的时候,出击是最好的方案。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连城举现在算是根据战事的变化而作出“恰当”的反应,在众军将看来也是再合理不过。

    “连将军一句话,今夜我们便去袭营。”

    “既然如此,诸位先回去准备,中午,全军出击。”

    连城举心中有一口热血,既然东王府的军将如此孬种,他便要让东王府的人见识一下北王军的骁勇善战。他的这些属下,都是跟他一样在马背上讨生活,可以说,离开马背他们什么也不是。现在有这样建功立业的机会,谁也不会轻易错过。

    此时,连城举的两千骑兵,距离林詹的中军大营大约有四十多里。

    按照林詹的行军速度,非要行军一天不可。但对于连城举的兵马,一下午的时间便已经足够。

    尽管天气不好,尽管路况不好,但他们懂得如何驾驭马匹,懂得如何在马背上如何不耗费太大的体力。

    到五月初三的入夜后,连城举的两千骑兵已经距离林詹的中军大营不到五里。

    因为路况不好,连城举虽然觉得东王府军营有大批斥候的可能性不大。但为了谨慎,他还是派了不少人来调查东王府军营周遭的情况。

    他准备用前半夜的时间来调查清楚情况,再在后半夜展开军事行动。连城举虽然自负,但也很谨慎,这些年他也跟林麝学了不少东西,是林麝教会他作战要先洞悉敌情,知己知彼。

    一脸两个时辰,不少的消息汇总到他这里。

    从情报来看,江都军营之外,也仅仅对二三里的范围内进行了布防。而斥候虽然有涉及到四五里的范围,不过人不多,而且队形很散乱,显然没有正规斥候的效率和能力。

    连城举很清楚如今江都城内根本没有大批的正规据,而林詹的这八千兵马也是临时拼凑出来的。这样的兵马,能成阵型出来已经不易,怎还敢奢求他们能做到夜间的布防,还是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

    连城举连夜把手底下的军将都召集起来,开了个战前简短的动员会。

    在他看来,这场战事要快,也不能太急于求成。一定要打东王府兵马一个措手不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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