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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一章 得益者

    护送司马藉,再押送萧翎离开,是大西柳眼下最重要的任务。但便在她提出要赶紧离开之时,司马藉却直接决绝,而是表示要留下来。

    “司马公子,这是为何?”大西柳想不到,身在敌营中的司马藉,居然会拒绝逃出生天。

    “西柳小姐,可是知道外面来杀我们的,是何人?”司马藉突然问道。

    大西柳显然忽视了外面的“刺客”,这些人,他本就没去注意。在这种混乱情况下,她只是猜想,来者可能是朝廷的人,也可能是谢汝默的人,大概这些人并不清楚司马藉和萧翎的身份,只是派了一些人来杀他们。

    司马藉叹口气道:“是朱同敬想派人来杀了惠王!”

    司马藉这一句,令在场之人无不惊讶。

    尤其是萧翎,张大嘴不知该说什么。

    “司马兄,你是说……朱上师要杀了我?他……他不是皇嫂的人吗?现在他不是带着兵马回来救驾了?”

    司马藉道:“而今知道我们在此的人,并不多,但偏偏朱同敬是一个。他不想留惠王,是因为惠王手上的兵权,此时惠王失踪,于我江都不利。所以在下要留下,辅助惠王,在朝中扎稳脚跟。”

    大西柳没想到司马藉居然有这样的“高瞻远瞩”,他虽然得到命令,要营救司马藉回去,但现在司马藉不肯走,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是在司马藉提出,他留下会对江都有所助益的时候。

    “司马公子。可少公子……”

    “少公子那边,劳烦西柳小姐代为转告。说是我司马,留在金陵是出自自愿,现在朱同敬想杀我也难,将来我与惠王便是站在一处,相信惠王也不会轻易与我江都为难。”

    司马藉说着,看着萧翎,意思是要他一句肯定。

    这时候的萧翎也不笨,眼前要么是漕帮的人,要么是江都的人。他要是说这不可能。当场可能就把他杀了。

    “司马兄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萧翎道,“这次朱上师……是那姓朱的要杀我,我与他势不两立。这位西柳小姐。您放心。我会以上宾之礼待司马兄,将来司马兄要回江都,我会大礼相送。”

    在得到如此的答案之后。大西柳便没法再坚持。只能先跟漕帮的人交待好,一边让漕帮的人撤,一边自己也要带着人手出城。

    这时候萧翎又道:“你们……都放心便好。漕帮……绑架……是邀请我们过来的事,没人知道,只要我不说,不计较,谁也不敢说什么。以后,我可以帮漕帮在金陵城里立足,你们……我们之间……是不是也可以同仇敌忾?”

    大西柳用怪异的神色打量着萧翎,她不太明白这个看似公子哥的惠王,竟然也会有这么大的魄力,竟然敢与敌人联合?

    “既然如此,漕帮去留,则由冯当家的自己决定。董当家的,替小女子跟冯当家的问好。”

    大西柳说着,便要带千素栎离开。毕竟她在这次事件中充当了绑匪帮凶,她一直执意要去江都见东王,她当是做个顺水人情。

    谁知道此时的千素栎,竟然也选择了留下:“小女子……也想留在金陵。”

    这让大西柳哭笑不得。

    要是萧翎想留下就算了,毕竟他是惠王,是南朝的王爷,到了北方,他只是个人质。

    但现在一心想要去江都的司马藉和千素栎都选择留下,令她之前怎么也意想不到。

    “你们以为留下,朝廷和谢汝默的人,便会放过你们了?”大西柳反问了一句。

    司马藉微微一笑,道:“西柳小姐放心,既然在下选择留下,便有办法助惠王渡过难关。惠王是在下的朋友,将来也是江都的朋友。在下敢说一句,要是惠王作出对江都不利之事,在下会亲自杀了惠王,再自我了结,当是朋友之间绝情无义!”

    萧翎也没想到司马藉竟然会如此坚持替他说好话,虽然说要杀了他,但他感觉却好似很温暖。一个人肯真心实意留下来帮他,不计后果,这令他感动非常。

    “不用司马兄动手,若真有那天,我自行了断便是。千小姐也请放心,今日之事,保证无人知晓。在下也绝不会再去滋扰。”萧翎感激涕零地说着。

    大西柳见司马藉如此坚持,她也只能先离开。再不走,到了天明之后,城内恢复秩序,想离开也难。

    等大西柳的人离开之后,董升看着眼前的司马藉和萧翎,道:“既如此,俺也不多留你们,司马公子和惠王殿下,便请自便。”

    司马藉点点头,道:“还请董当家的,送西柳小姐到一个妥善的地方,等事情平息之后,西柳小姐再露面不迟。”

    交待完,司马藉便亲自带着萧翎离开了漕帮的据点,董升派了两个人送他们回去,同时也是有什么变化,可以带他们回漕帮,商议如何出城的问题。

    离开漕帮,萧翎心中忐忑不安,现在等于是从绑匪手上逃出来,要说被绑架,与眼前这个朋友不无关系,但要不是司马藉坚持,他也不会逃出生天。

    “司马兄,天马上就亮,我们……现下如何?看样子,我的王府是回不去。”

    “与我去见一人,他肯定有办法。”司马藉道。

    “一人,何人?”萧翎有些不知所措。

    司马藉没解释,带着萧翎趁着城中纷乱,在大街小巷中穿梭,不多时便来到一所棋院。萧翎抬头看了一眼,觉得熟悉,这地方他以前也来过几次。

    “你是来见……山野先生?”

    “嗯。”

    司马藉点了下头,便敲门,有小厮开门,随后引二人进去。

    此时的李山野,正在弹琴之中,听到后面的脚步声,问都不问,琴音停下,悠然道:“猜想你们也该来了。”

    “山野先生,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萧翎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无端被人就给绑架,现在被司马藉带来见李山野,竟然连个招呼都不知该怎么打。

    李山野转过身来,此时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李山野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旭日,道:“惠王,可是有想过君临天下富有四海?”

    “这个……”萧翎尴尬一笑,这事他还真从来没想过。但他知道,李山野问他这样的话,肯定不是想得到否定的答案。

    “惠王现在只管去皇宫,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李山野道。

    司马藉不解道:“李先生,您说惠王去皇宫,现在谁人都想对惠王不利,这么去……不等于是送死?”

    “哈哈。”李山野一笑道,“现下谁都想对惠王不利,可在明面上,谁又敢对惠王不利?”

    这一句话,令司马藉豁然开朗。

    有人来刺杀惠王,是因为知道惠王存活着,会令齐朝多一个政治派别,杀了他一了百了。但谁都不敢明目张胆杀惠王,是怕老惠王的旧部心有芥蒂不说,现在惠王还领着南军的兵符,拥有几万兵马供他调遣,杀了惠王的人,显然要承受这种政治压力。

    李山野续道:“而今蛇鼠一窝,不对,是朱谢同流合污,这姓朱的,也是太瞻前顾后,这种时候他不谋反,将来就有人会逼他反,现在,只要惠王去了皇宫,必会得到何太后的器重,将来惠王在朝中地位,只会比今日更盛。而且有司马公子在旁辅佐,我敢说,不出三年,南朝将会易主。不出五年,惠王将会君临天下。”

    司马藉听着这话,虽然觉得有几分振奋,同时也带着几分隐忧。

    这李山野,在他看来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但这个人好似是个“狂人”,想帮惠王登上皇位不说,还想帮惠王统一天下。这问题就回归到江都的问题上,他始终不会让惠王跟江都正面为敌,而之前,惠王也的确作出了这样的承诺。

    “就要劳烦司马公子,陪同惠王往皇宫里去一趟了。现在乱兵已经退去,没人会威胁到惠王的安危。”

    司马藉点了下头,他虽然知道现在陪着萧翎出去,会有危险。但他也信李山野的话,只要去了皇宫,那就万事大吉。

    现在朱同敬和谢汝默签订和谈协议,看似解救了金陵,但实际上,朱同敬却是将自己立于何太后的对立面。

    现在何太后或许不会发作,但心中必然会有芥蒂,为了将来能扫除朱同敬和谢汝默,何太后必须重新培植一些人和一些势力。这时候本身就拥有兵权的惠王,将会成为太后最佳的拉拢对象。

    有了太后这座靠山,萧翎在朝中的地位会逐渐稳固。将来到底是否能铲除朱同敬和谢汝默,暂且不说,但至少是萧翎在这次谋反事件中,会成为最大的得益者。

    “李先生,告辞。”行礼之后,司马藉便要与萧翎离开。

    “等一下。”李山野突然叫住二人,“今日,可是有人……曾想救你们?”

    司马藉微微皱眉,眼前的李山野情绪好像有些不对,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李山野,扭扭捏捏,好像在说什么私事。

    “有。左谷上人,和她的徒弟柯瞿儿。在下身在北朝时,曾与她们师徒打过交道。”司马藉道。

    “唉!她们还是去了,这真是……算了,你们去吧。到了皇宫,若是有危险,记得大喊惠王的名字,保管没人敢与你们为难。”(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家务事

    金陵在短时间内恢复了平静,而司马藉也真正意义上恢复了自由。他从朱同敬所看管的囚犯,变成了萧翎的座上宾,萧翎也因他的劝谏而跻身朝堂,成为影响朝局的关键人物。

    此时金陵时局仍旧保持一种平衡,在短暂平静之后,是一场血雨腥风。宋黄李岳四大辅政大臣,和他们背后不少的政治利益家族,都因此而被镇压而覆灭。作为这件事的主导者,谢汝默保持了一贯的心狠手辣,当他把政变责任推出去的同时,便注定了宋黄李岳原本四个辅政大臣的覆灭。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新晋的辅政大臣中,朱同敬是新贵,也是旧宠。而萧翎和萧桐则是为了平衡朝局所推出来的人,萧翎是何太后所主张成为辅政大臣,萧桐则是谢汝默推出的。

    甚至在萧桐被任命为辅政大臣之后,这个在封地过苦日子的临江王,才往金陵赶。

    放下手上江南时局的情报,韩健心中也算有数,这些天他都在派人监视着的江南的一举一动,反而是有些忽略豫州的战局。

    在得知朱同敬和太后一党已经貌合心不合之后,韩健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对手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总的来说,江南的时局变化在往豫州有利的方向发展。

    金陵越剑拔弩张,江都越安全,江北越安全。何太后、朱同敬和谢汝默自顾内斗,也就没有心思趁着江北的乱事而出兵。这对魏朝时局迅速平定下来是好事。

    到八月下旬。豫州求援的信,不断送到江都城来。一封封的求救信,令韩健呕血心烦。当初江都告急的时候,他可没发过一封求救信给豫州,现在豫州有危难,杨洛川好似巴不得他这个女婿去“尽孝道”,简直是在逼他出兵。

    韩健的确派出了兵马,林詹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豫州城下,却未发生任何交兵。不论是与南王府或者是亲了南王府的西王府和北王府。林詹的先头部队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之事。等东王府的兵马,再次出现在豫州城下的时候,人们很容易联想到年前韩崔氏和韩昭氏带着十万兵马去讨伐豫州的那一次。人们也很自然的想,这次是否江都准备坐收渔利。趁机会拿下豫州。

    在以前。江都有这样秘密出兵的举动。会被人看成是自不量力。可在东王府取得了江都之战的胜利之后,豫州的出兵也便显得合情合理。别人再说起江都兵马的时候,也带着一股由衷的敬佩。毕竟,能在北王府兵马的压力之下,近乎全歼洛阳兵马,这本身就证明了江都兵马的实力。而东王府的野心,也通过这一战显现出来。

    相比于西王府和南王府,东王府在政治立场上更无退路,因为女皇在江都,天下人都在看着江都,北方的士子甚至会以江都马首是瞻。

    这种情况下,江都不拿出点魄力出来,也无法得到民心所向。

    可当林詹兵马出现在豫州城下,并非是援救豫州而是陈兵城下的消息传开之后,韩健面临着一个麻烦。便是他的“首席军师”杨苁儿的不满。

    韩健并不太在意朝廷洛阳派系之人的意见,权当那些人在放屁。可后院的稳定,实在是令他头疼,主要是他对杨苁儿,狠不下心。

    “不是说派出林将军的兵马,是要援救豫州?你怎的还不接纳使节,与其商议援城之事?”韩健一回到杨苁儿的小院,杨苁儿便出来质问韩健,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韩健坐下来,叹口气道:“苁儿,之前不是说了,若是你父亲并非真心实意效忠于陛下,那就算兵马派出去了,也只会观望。”

    “不行。豫州已经告急了,我父王也派了多少波人来求救了,你再不管……你这个南王府的女婿怎么当的?”

    杨苁儿说着,已经开始抹眼泪。

    别人哭,对韩健来说没什么感觉。甚至是顾欣儿在他面前流泪,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可杨苁儿毕竟是那个沙场上能骑马作战的女将,本身何等傲气,却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儿家最柔弱的一面,韩健便感觉有些顶不住。除了好言相哄,他还真没别的办法。

    若只是一般家事也就好办了,可偏偏杨苁儿坚持的是军国大事。韩健很不想将二者混为一谈,但他一心知自己身为东王,很多事撇不开。

    韩健上去哄了一会,杨苁儿还在擦着眼泪。韩健只好再将自己的计划和意见重申了一次。

    他也试着狠下心肠,拒绝杨苁儿的哭诉。对他而言,有时候疼爱娇妻固然重要,但一家之主的地位,也需要巩固。他逐渐也发现,越是对后院仁慈,后院的女人越会对他没规矩。比如说雯儿,现在已经学会在他面前“没大没小”。

    “这几天,第二批兵马已经在调集,不过这批兵马主要是调集过来,平定山东一代的叛乱。”韩健道。

    “你……不去救豫州?”杨苁儿听了,不由更急。

    本来韩健说要全力营救豫州,现在倒好,韩健只是象征性派出一路兵马,反倒现在着眼起山东的乱事。这不是置豫州的安危于不顾?

    “苁儿,围魏救赵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韩健叹问道。

    “你……你想打洛阳?”

    “打不打是一回事,威胁一下总是可以的。江都多少兵马你心里大概也有数,就算把江都的男女老少全都调过去救豫州,你觉得会有几成胜算?”韩健道。

    “谁要什么男女老幼?其实……我也只要你有这份心。你派出兵马,却胁迫南王府,你让我……如何自处?”

    韩健搂住杨苁儿,道:“苁儿,给你一句承诺。豫州绝不会有事,就算到时候你父亲执迷不悟,就是不肯向陛下效忠,我这个做女婿的,也不会放豫州不管。唇亡齿寒,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跟魏朝的几条豺狼拼了。”

    杨苁儿听到这种话,心里觉得愧对韩健,毕竟在军国大事上,她的影响已经有些左右了韩健的决定。她今日所做,不过是利用韩健对她的疼爱,有些恃宠生娇的意思。但实际上,这是在拿江都的利益,来交换豫州的利益。本身出兵的事,韩健已经早有全盘计划。

    “相公,苁儿错了。”杨苁儿适时“见好就收”,虽然没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不过却也得到了韩健的承诺。

    对于她来说,韩健的承诺比什么都重要。东王府如今是韩健一手独揽,韩健已经充分掌握了江都的军政大权,没人会想韩健是否羽翼未丰,但韩健身边,的确是缺少能干而拿得出台面的帮手。

    “苁儿,行军上的事,还要你多用心提点。”韩健道,“至于政事上,二娘这些天也在奔走,眼看快要入冬,江都这个冬天,可不怎么好过。”

    江都经历了上半年的战事之后,很多行业和土地都在荒废。短时间内,战争的影响力会在人口损失上体现,再到中期,一两年时间内,体现的地方便在粮食减产和物资减少上。这算是战争后遗症。

    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都想彻底抽身事外是不可能。接下来的,是要面对豫州战事。江都作为豫州的盟友,出不出兵其实早就有定论,毕竟豫州也是江都唯一可能结盟的盟友,豫州一失,等于是失去屏障,江都无法在西王府和北王府的夹缝中生存。

    “这几天,南王府又派了使节来。还是商议出兵的事。”韩健道,“不过这次使节应该清楚江都已经出兵,可能会就此做文章。苁儿,这几天你可千万别去见这些使节。”

    “为何?”杨苁儿不解道。

    “我怕这些人居心叵测,将你给拐跑了。”韩健道。

    “哼。”杨苁儿本来坐在韩健怀里享受温存,闻言起身,怒视着韩健道,“你当妾身是什么人?妾身已经嫁入东王府,出嫁从夫,相公这是不相信妾身?”

    “那倒不是。”韩健一笑,想把这问题揭过。

    “相公,苁儿想说的是,就算最后相公不想救豫州,苁儿也只当是任性而为,以后……我少说豫州的事便是。免得你为难。”

    韩健沉默了一会,没多说什么。

    近来其实他已经为出不出兵的事而心烦。

    本想逍遥自在过日子,可他身处高位,已经不能以平常心来过生活。很多事要斡旋之后再从长计议,这令他感觉到几分累。这反而令他有种想放手,自在下来过日子的感觉。可权力一旦握住,再放出去,那便等于是自取灭亡。

    韩健在杨苁儿房里坐了一会,便要与杨苁儿一起过去吃家宴。在东王府,逢初一十五,家宴也不可少。本来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机会就少,现在韩健公事繁忙,也只能抽出每月两天的时间,陪了娇妻的同时,陪陪几个姨娘。

    到了正厅一边,韩健才发现韩松氏有些紧张在对东王府的侍卫交待着什么,韩健上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顾唯潘被人刺杀,险些丧命。(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猫哭耗子

    韩松氏怒道:“刺客愈发猖狂了,竟敢在江都接二连三闹事。健儿,这顿饭你先别吃了,赶紧与欣儿过去看看顾太傅,欣儿那边也很着急。”

    韩健真是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这刺客的事,本来他以为已经告一段落,没想到又来了。

    年前他大婚的时候,刺客出现过一回,当时就没肯定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分析起来大概是洛阳杨余的人派人来刺杀他。之后一次“刺杀”,那完全是左谷上人要为徒弟讨回公道,之后算是不了了之。

    但这次,刺客的目标从他变成了朝廷一系的要员,而且是他娇妻的父亲,这就有些门道了。

    到底刺客的主要目的是为杀人,还是想挑拨江都内部还算平稳的君臣关系,令人想不透。

    “几位姨娘,苁儿,那你们先等候,我与欣儿先去顾府看看。”韩健说道。

    “早去早回。”韩松氏道。

    杨苁儿张开嘴,却没说什么。韩健知道她也想去,不过那是顾欣儿的父亲,她去怎么都不合适。她也只好先留下来。

    韩健也知道,杨苁儿在东王府的地位很尴尬,完全是因他一人而存在。要是他不在府上,杨苁儿难以在他几个姨娘面前自处。

    不过顾唯潘的伤势,也是他所关心的。刺客没有一击得手,对韩健来说,是好事,也是值得琢磨的事。

    顾唯潘本身不会武功,身边又缺少侍卫。在刺客刺杀的情况下,能保全性命很是不易。到底是刺客别有目的而放水,还是说顾唯潘命大,韩健没见过顾唯潘,心中不好下定论。

    带着一脸着急之色的顾欣儿,韩健带着充足的人手到了顾府。这时候城中负责治安的衙门,早就派了人来保护东王府的亲家,也是江都朝廷最高的官员的府邸。

    见到韩健来,少不得人上前行礼。韩健这些日子,已经不太去管江都治安的事。这时候负责治安的官员免不了上前套近乎。

    “顾太傅伤势如何?”韩健到了顾府的厅堂。便见除了顾唯潘之外,顾府的其他几位“重要人物”都在。

    顾欣儿的母亲顾松氏,刚被顾唯潘纳进门的雪夫人和顾唯潘的小儿子顾文,包括顾府的几名下人。并不见顾唯潘。可能是躺在病榻上。

    “给东王殿下请安。”顾松氏很有章法。尤其是在雪夫人在场的情况下。就算是对自己的丈夫安危十分牵挂,也不忘起身照足礼数给韩健行礼。

    反观雪夫人,则有些拘谨。她毕竟出身不好,不太懂规矩,不知道如何在这种场面下保持仪态。

    倒是顾文,有模学样,对韩健施礼起来倒有几分小大人的感觉。

    “顾太傅到底如何?”韩健扶起顾松氏,这时候顾欣儿也走上来,脸上近乎急的流下泪来。

    “大夫正在里面给我家老爷治伤,看情况,有些……不妙。呜呜,老爷他刚到门口,就有一伙歹人上来,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歹人……”

    顾松氏本来情绪还算镇定,不过越说越急,最后呜咽不止。韩健从她的反应来看,当时顾唯潘回府,她是在现场的,甚至是目睹了顾唯潘被刺杀的全过程。

    韩健详细问询了一下,才知道是顾府的几个下人拼死保护,才令顾唯潘保得性命。不过因此顾府有几名下人已经身死,连尸体还停放在后院未及安排。

    “抽调些银子过来,为几位义士安葬。”韩健对身后的官吏说道。

    官吏点头应是。

    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几人,都是大夫。在顾唯潘被刺伤之后,顾府也是请了不少的大夫过来,想挽救顾唯潘的性命,从这架势来看,韩健已经很清楚顾唯潘伤的不轻。

    “可否到里面看看?”韩健问道。

    “草民见过东王……”一个个的大夫纷纷向韩健行礼。

    这时候还拘谨,韩健觉得有必要赶紧筹措一个上医院,毕竟现在女皇在江都,而且还有这么多大臣,光靠一些江都城里纷杂的大夫,已经无法满足政治大夫的需要。

    “顾太傅伤势如何?”韩健再问。

    “回东王,顾太傅伤势很重,流血过多,不过……暂且保住性命,不过也……堪虞……”

    这话模棱两可,说白了就是对顾唯潘的伤势没把握。

    可能是暂时止住血,但却又没法保证顾唯潘能活,所以先不把话说死,这样就算是病人后面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可以抽身事外,免得被人说成是庸医。

    韩健不再多问,带着顾欣儿等人,一起进到里间,见到已经被包扎完伤口,仍旧躺在床上,嘴边煞白而且满脸横皱的顾唯潘。

    这时候的顾唯潘,仿佛一夜之间到日落黄昏。当初在洛阳,被人囚禁一个月,遭受酷刑之时,他也没有今日的萎靡。这次的刺杀,好似也令他的精神被抽空,一个在朝堂上辛苦了大半辈子的老人,终于老到起不来床了。

    “顾太傅?”韩健到病榻前,唤了一声。顾唯潘面前睁开眼看了一眼,旋即又合上,显然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打搅顾太傅养伤了。”韩健道,“外面说话。”

    顾松氏看着自己苦心追求的丈夫,到现在是伤势不起,擦着眼泪,与一家人一同重新回到外厅。这时候顾府来拜访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多人只是在院子里,未得韩健传见,这些人也只能先等候。

    “少公子,郡王妃命我等送药过来。”这时候韩健的侍卫出现在顾府内,同时拿着不少慰问的物品。

    因为韩健来的匆忙,也没什么准备,韩松氏作出这样的安排,也只是表明东王府对顾唯潘伤势的关心。

    “放在一边便可。”韩健随口道。

    “少公子,林尚书求见。”侍卫再道。

    韩健心说这林恪也算来的快,知道顾唯潘受伤,他不怕是下一个,还敢来顾府,说明他嗅到什么。

    毕竟朝堂总要有人来挑大梁,顾唯潘受伤不起,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相国之位的继任者。而如今在江都城,朝廷派系的人中,除了德高望重可以服众的顾唯潘,往下数,第一个便是林恪。也就是说,林恪很有可能是接任顾唯潘为相国的人选。

    但韩健与林恪之间有间隙,显然是不想推举林恪来当这个位子。

    “请林尚书进来。”韩健道。

    不多时,便听到嚎啕大哭声起,林恪一边大哭着,一边踉踉跄跄进到顾府的正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哭丧的。

    “林尚书不必如此难过,顾太傅暂且无事。”韩健道。

    “啊?无事?”林恪听到韩健的话,以为自己听岔了,连装模作样也忘了,直接惊讶打量着韩健。

    韩健心说猫哭耗子假慈悲,林恪与顾唯潘那是貌合神离,林恪本身就对顾唯潘有不少的成见,要不是顾唯潘是东王府的老丈人,说不定他早就想抢了相国的位子来干干。

    “并无生命之虞,不过……情况也不容乐观。”韩健补充道。

    “哎呀……顾太傅,您的命怎就这么苦?”林恪继续装模作样嚎啕大哭,这哭声中,也带着几分镇定。

    韩健心想,这些当朝臣的,除了少数像顾唯潘这种“不识相”的,便是林恪这种“演技派”。人前说的做的天花乱坠,背地里却是另一副嘴脸。

    “林尚书不必难过了。顾太傅被人刺杀,也该是时候商量一下……”韩健见整个厅堂的人都被林恪所感染,顾府的人自然是真心在流泪,而那些负责治安的官员,则是流几滴猫尿想推脱罪责。

    韩健说到这,林恪果然停止了哭声,他自然很关心韩健要商量的事。

    “……如何捉拿刺客。”

    韩健最后的话却令林恪有些失望,本来他以为要商量谁来代替顾唯潘,担当相国的位子负责朝政。

    林恪豪气干云道:“东王殿下,这刺客胆大包天,竟敢在相国府门前行刺,简直是无法无天,人神共愤。就请东王将调查刺客之事,交由下官来负责如何?下官也想为顾太傅尽一份心。”

    韩健听着这话,便觉得很假,一个东阁尚书,本来就跟调查刺客的事八竿子打不着。这么主动来申请主事,难道本身就是他干的不成?

    本来韩健也会怀疑林恪,但想到林恪手下没什么人,而且顾唯潘被刺,对林恪来说也并非全是好事,便也先收起这念头。主要是他不信林恪敢如此“胆大包天”。

    “林尚书有心了,调查刺客的事,还是交由江都地方衙门来做。”韩健道。

    “这样……可……朝廷之事……”

    林恪在得到韩健否定的答案之后,心中最关心的自然还是顾唯潘继任人选的事。

    “林尚书要说何?”韩健打量着林恪,明知故问道。

    “东王殿下,下官只是一说。而今朝事繁多,顾太傅这一倒下,难免……会生一些事端出来,不如尽早选择人选,来接替顾太傅。这也算是令顾太傅安心不是?”

    韩健心中不屑一笑,这林恪,到底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求官的?

    而今顾唯潘受伤还不到一个时辰,他竟然在意起谁来接替顾唯潘的事。

    “林尚书的话听来似乎有几分道理,不过相国之位,何等重要。这种事,应该从长计议才好,还要先请示了陛下,由陛下来做定夺。”(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另有主谋

    时间已经是二更天,烛火跳动之下,女皇寝宫旁小厅里,女皇悠然而坐,在她面前,立着韩健与林恪二人。

    因为韩健的诸多“不轨”举动,也令他近来想见女皇一面也难,只有在发生大事的时候,他才有机会与女皇这么正面相对。

    “……陛下,相国之位,还是要早定人选。”林恪说了一大通,最后终于将关键的一句说了出来。

    关于顾唯潘受伤,刺客如何,根本就并非是林恪所关心。韩健也知道,现在江都情势如何,对于笔杆子出身的林恪来说,也是无关紧要。权力场上的人,从来都是争权逐利为至上。

    “东王,顾太傅现在可还好?”女皇视线落在韩健身上,问道。

    林恪有些悻悻然,女皇不问他,也正是因为他之前的废话中,丝毫没提及顾唯潘的伤势如何。女皇似乎也看出来林恪更关心谁来接替顾唯潘,所以干脆这种问题都不去问他。

    “凶多吉少。”韩健冷声道。

    女皇叹口气,道:“顾太傅尽心竭力,实在是帮朕做了太多事。朕没有亲自去看他的病情,是朕的失责。”

    一旁的林恪紧忙道:“陛下体恤臣下,乃是为人臣者之福。”

    女皇瞪了林恪一眼,继续问韩健道:“东王,对于顾太傅接替人选,你觉得……”

    “回陛下,顾太傅刚受伤,而今伤势尚不明朗。这时候匆忙便定接替人选,不合适。”韩健道。

    女皇微微点头,似乎有同意的意思。一旁的林恪一愣,这君臣之间也这么融洽了?

    “陛下……”林恪想要说什么,女皇却抬手阻止他说下去。

    “东王,如今朝事那边可是紧迫?顾太傅,可还有什么事没有妥善处理?”

    “回陛下,顾太傅遭人行刺之前,正在为筹建佛塔之事忙碌,其它事……都已妥善处理。”

    女皇点头道:“这样便好。那相国之位。暂且不定人选。还是希望顾太傅能逢凶化吉,早日康健,出来主持朝事。”

    林恪在旁心中叫苦不迭,这根本是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韩健说了朝廷没什么大事。他就不能随便插话。不然他就是公然跟东王府唱对台。在这种情况下。整个朝廷都是依附在东王府之下的,唱对台对他对朝廷来说没什么好处,只会让女皇觉得他“不识大体”。

    这次韩健没有得到与女皇单独共处的机会。不过对他来说,现在是要早些去顾府将顾欣儿接回到东王府,毕竟夜色已经深了。

    等接了顾欣儿,与顾欣儿一同乘坐马车回到东王府,韩松氏亲自出来迎,也顺带问顾唯潘的伤势。

    “大致还好。应该没什么大碍。”在顾欣儿和韩松氏面前,韩健对于顾唯潘伤势的描述便改换了言辞,主要是不想让她们过多担心。

    “江都的这些官,平日里只知道对百姓耀武扬威,是时候整措一番。免得再有刺客,还是一问三不知。”韩松氏有些愤然道。

    韩健没多说,带着顾欣儿到了正厅,才发觉杨苁儿并未回小院,也在陪着一家人等候消息。

    韩健见杨苁儿形单影只坐在一边,心中不由生怜惜之心,本来他当晚应该陪杨苁儿,可发生这样的事,他怎舍得让顾欣儿晚上独自流泪而无人安慰?

    “健儿,刺客的事可查出些眉目?”韩崔氏见到韩健,匆忙上前问道。

    “三娘,你这不是为难我?上次刺杀我的刺客还没眉目呢。”韩健说着,看了正在伤心难过的顾欣儿,尽管他安慰了一路,可顾欣儿还是难掩伤心之色,“总是别人来刺杀,我们……是否该回敬一下?”

    韩健的话,令一屋子的女人都看着他,包括顾欣儿。

    “健儿,你在说什么?”韩松氏上来,埋怨地看了韩健一眼。

    “一家人,没有两家话。这种事,我不但要说,还要做。”韩健恶狠狠道,“现在不管是谁来刺杀,总归是要将东王府置于死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回敬他们一番。”

    韩松氏道:“可你知道是谁派人来刺杀的你?”

    “不用知道?算来算去,也不过那几个,北王府,西王府,要么就是洛阳的逆贼。除了他们,还会有谁?”

    韩健说到这,杨苁儿不禁低下头。她心知韩健故意没说南王府,其实南王府也很有可能派人来刺杀顾唯潘。南王府屡次请援都没请到,反倒东王府秘密出兵,显然是准备坐收渔利。南王府因此而展开报复并非不可能。

    韩松氏埋怨道:“健儿,你要怎么做,自行拿主意便好,这种事还是别在我们面前说。”

    韩健点了点头,他这么说,其实也是想让顾欣儿开解一些。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确是“做过事”的。

    韩健跟几个姨娘闲话几句,便跟杨苁儿交待一番,让杨苁儿先回房,他再陪顾欣儿回去。

    正要走,却见门口有人进来。韩健心想,这么晚,居然还有人能不经传报便进府?

    等看清楚来人,韩健心中也略微惊了一下,居然是一身便服的女皇。

    “陛下……”韩健见到女皇,只好行礼。再看女皇这架势,连个随从都没带,难道女皇不怕夜晚出来遭人行刺?

    “妾身给陛下请安。”韩健的十一个姨娘,已经回去七八个,不过还有几个尚未离开,只能先过来行礼。

    “朕今日微服过来,不必多礼。”女皇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韩健定了定神色,道:“不知陛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朕是就顾太傅被行刺之事,有几件事问你,在寝宫那边不方便,所以到东王府来。”女皇一脸淡然之色说道。

    韩健心中揣测了一下,女皇刚才不问,现在才过来细究,难道是女皇怀疑顾唯潘被刺杀的事跟林恪有关?

    “既然陛下与健儿……东王有事商谈,妾身先告退。”韩松氏道。

    “嗯。”女皇微微点头。

    韩松氏等几人,包括顾欣儿,都先到了正厅之外等候。而韩健则留下来,单独面对女皇。

    “东王,顾太傅被人行刺之事,你可是毫无知晓?”女皇上来便直接问道。

    “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陛下觉得,行刺顾太傅,是臣派人所为不成?”身边没有人,韩健的态度也就不再像之前那么恭敬。

    女皇见到韩健如此抵触的语气,微微蹙眉。

    “东王,好好说话。朕在问你话,要是朕怀疑你,至于深夜过来问询于你?”女皇黑着脸问道。

    韩健无奈叹口气,说到底,虽然他现在在人前是将女皇看作君主来对待,但两人共处之时,韩健已经挺直了腰杆证明自己是可以驾驭的了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两人的感情。以一个男人的姿态来面对女皇。

    “那陛下,可是查到是何人所为?”

    女皇踱步,幽幽一叹道:“正是因为朕不清楚,才会来问你。在林尚书面前,一些话,朕不好相问。单独留下你说话,也会令林尚书多心。”

    “那陛下深夜前来东王府,不怕外人知晓?”韩健眯起眼看着女皇的背影问道。

    “你以为朕要出来,是那些侍卫能拦得住的?”女皇背对着韩健,冷声道。

    韩健一笑,看来女皇并非是从寝宫正门走出来的,而是翻墙出来的。身为女皇,不走寻常路那也随她自己的意思。可这也说明,女皇想走是分分钟的事,女皇一直未再不告而别,是她没打算离开。

    想了想,韩健说道:“既然陛下相问,那臣便直言,刺杀顾太傅的,无非是叛逆之党,之前臣对林尚书也有所怀疑,但料他没这么大的胆子。”

    “那是你不了解林尚书的过往。”女皇突然道。

    韩健一听这话,便肯定心中猜测,女皇还真怀疑上了林恪。

    “林尚书的过往?那臣还真是不甚了了,请陛下为臣解惑。”韩健道。

    女皇叹道:“林尚书曾就立太子之事,与朕曾有争执,那还是在两位皇子尚未成年之时。当时林尚书便极力举荐,让朕立三弟为太子,直到朕将此路堵死,他仍旧不依不挠。”

    韩健心想,这种事我还真不可能知道。

    林恪给女皇上书,只有林恪跟女皇知晓。一介外臣,林恪上书的时候他还在江都城里逍遥快活当个风一样的少年,这种事去哪查?

    但女皇的话意,分明是在说,林恪跟杨余的关系“不简单”,很可能跟杨余是一伙的。

    “所以陛下先前没有定下顾太傅的接替人选?”韩健问道。

    “嗯。”女皇转过头来,看着韩健道,“朕就是怕,此事为林尚书所为,而当相国,也是他行事的目的。”

    韩健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女皇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似乎又说不过去。

    之前林恪的确是为江都的稳定作出一些事,即便如此,女皇还这么不相信林恪。要么是林恪之前上书立太子的事的确是不得女皇欣赏,要么是女皇故意把矛头牵引到林恪身上,让他以为这事就是林恪干的。

    韩健再想,要是女皇真的想让他怀疑林恪,目的又是为何?(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小荷

    “陛下私下里来找臣,大概不会只是为了跟臣说林尚书可能与此事有关吧?”韩健讳莫如深一笑,问道。

    女皇冷声道:“东王,若论心机,世上比你更居心叵测者少有。你以为朕是来挑拨离间?”

    “否则呢?”韩健反问。

    女皇干脆白了韩健一眼,这目光中,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妩媚,与杨苁儿羞怒起来白他的样子如出一辙,这令韩健异常心动。

    “这么说吧,陛下若有何差遣,便直言。臣自当尽心为陛下分忧。”韩健平息了一下内心的向往心情,恭声说道。

    女皇也不客气,直接道:“朕要你在三日之内捉拿刺客,你能办到?”

    “要办到,似乎也不难。”

    “嗯?”

    女皇打量着韩健,看韩健笃定的神态,便感觉韩健心里又藏着什么事。

    韩健续道:“不知臣做到了,陛下可有何赏赐?”

    “追查刺客,本就是你的职责,你还敢跟朕要赏赐?”女皇圆目瞪了韩健一眼,道,“你要何赏赐?”

    “臣希望与陛下一起参佛,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本来女皇以为韩健会提出什么非份的要求,结果是要与她“一起参佛”,倒令她感觉几分新奇。女皇此时也觉得眼中的韩健看不透,就算她多了十几年的人生阅历,仍旧在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面前感觉无计可施。

    “先捉拿到刺客再说。”

    女皇说着,便要走。韩健追问道:“陛下可是要回去?”

    “不然呢?”女皇以刚才韩健的口吻说道。

    “陛下深夜来访,若是这么独身回去,是臣没有尽保护銮驾之责。若臣派人保护陛下回去,陛下出来,又当怎解释?不如陛下,还是在府上小住一日,等天明之后,再行回寝宫,到时候,臣也好亲自护送陛下回宫。”

    “算了吧。把你的心思放在如何治理好朝政上。朕还没到需要你保护的份上。”

    女皇说着。人已经迈步往门口走,韩健立在远处,跟上去不是,不跟也不是。

    他干脆目送女皇走出门口。这时候韩松氏才回来。看着立在原地的韩健。道:“健儿,你怎不亲自送陛下回去?”

    “陛下独身出来,言明不许相送。”韩健无奈道。

    韩松氏叹道:“陛下找你商议何事?莫非是……为刺客之事?”

    韩健点了点头。道:“陛下限我三日之内将刺客捉拿。”

    “陛下也是的,上次刺客刺杀于你,这都快一年时间,仍旧毫无进展,顾太傅被刺杀,三日之内便要捉拿刺客,谈何容易?健儿你觉得要是完不成,二娘去跟陛下说,将这事情交给朝廷那帮人去办。”

    韩健一笑道:“二娘,你这是小瞧我。要捉拿主使之人难,但捉拿几个刺客,还不算困难,何况并非是毫无头绪。时间不早,二娘早些回去歇息,刺客的事,也不用二娘劳心,我一个人办便可。”

    说完,韩健扶着韩松氏到正厅门口。

    等目送韩松氏往各自院子去了,他才扶着身心有些疲累的顾欣儿,一起回去休息。

    韩健想的很简单,既然女皇硬要捉拿刺客,就说明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女皇怀疑说是林恪派人所为,但其实,女皇怀疑的并非是林恪一人,在女皇眼里,林恪所代表的是江都洛阳派系官员那些亲向于杨余的一帮人。

    女皇虽说是想将皇位传回给两个弟弟,但被杨余背叛之后,她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成见。这种情况下,什么信佛出家的事更何谈?韩健原本对于内查之事看的很淡,但在顾唯潘出事之后,他也不得不着手去整顿一下江都的官场,将藏在其中的“逆臣”给挑出来。

    顾唯潘的受伤,将意味着没人再能镇得住江都洛阳派系的官员,便是林恪也没这本事,想要令这些人老实安份,先来个政治审查是很有必要的。至于刺客,他并不担心,三天之内抓几个乱党刺客回来充数,时间绰绰有余。

    ……

    ……

    回到房里,顾欣儿还是有些伤心,韩健扶她到床边,让她坐在睡塌上,这时候却并不见雯儿。

    “也不知雯儿这丫头跑哪去了。”韩健随口抱怨了一句,本来刚回到住处,还有许多需要雯儿服侍的地方。

    在东王府的后院里,雯儿既是主,也是仆。在雯儿被韩健收入房中之后,韩松氏也曾试着给韩健找贴身丫头,但都不得韩健满意。

    “少主,我回来啦。”

    正说着,雯儿抱着盛满热水的铜盆回来,肩膀上还搭着毛巾。木屐吧嗒吧嗒地声响,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回来。

    “过去陪陪你欣儿姐姐。”韩健道。

    “少主,您这是……还要走啊?”雯儿一脸不舍神色看着韩健。因为这一晚韩健本不该在这里留宿,所以她很不想韩健走。

    “不走。”韩健说着,拿起雯儿肩膀上的毛巾,要擦擦脸,雯儿却一把将韩健的毛巾给夺了回去。

    韩健打量着一脸笑容的雯儿,有些不解她要作何。

    “少主先等等啊,正好您在,雯儿去去就回。”

    说着,雯儿一溜烟出了门口。韩健实在搞不懂她在耍什么名堂。

    不多时,木屐声又传回来,却见雯儿拉着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回来,正在门口拖着那小丫头往门里走。

    韩健本觉得奇怪,点亮了烛火看清楚,才发觉来人便是韩健从江南带回来的小荷。

    此时的小荷,一身普通的丫鬟装,看上去还是那么水灵灵的,不过比之前看到她更娇艳欲滴。韩健仔细看了下,才发觉她脸上被人抹了胭脂,却是匆忙抹上去的,颜色并不均匀。两抹腮红好像刚熟未熟的桃子,带着讥讽青涩。

    “进来呀,少主便在里面。”雯儿一边把小荷往门里拖,一边说道。

    这时候的小荷明显有些胆怯,站在门口一只手被雯儿拽着,另只手却死抓着门框不敢往里进。脸上也带着几分害怕的神色,好像是要被人吃了一样。

    “雯儿,你在作何?”韩健见这情形,走上前道。

    “少主。”雯儿见到韩健,马上松开手,给韩健行礼。

    这时候小荷立在那,缩着小脑袋,整个人有些颤颤巍巍。

    “小荷,你怎么过来了?”韩健把毛巾重新搭在雯儿的肩膀上。

    “我……我……奴婢……”

    韩健一听这称呼,便知道小荷在东王府,也是接受过一些礼仪的培训,知道口称“奴婢”了。

    一旁的雯儿拉着韩健的手臂,笑道:“是郡王妃让她过来的,郡王妃说少主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便让小荷过来,这样我们这面也有丫头了啊。嘿嘿,端茶递水的事,就不用雯儿来做喽。还有给少主捏腰捶腿的事,也交给她啦。”

    韩健点头,他明白了这是韩松氏的安排。可韩松氏之前根本就没对他提过。

    本来小荷对他就是很有意的,以为跟了他,便可以过好日子。但自从来到江都之后,小荷好日子是过上了,但跟她想的不同,东王府大到她没法想象,身边没有亲人,连最亲的韩健也不能见到,只好一天天战战兢兢过日子,还生怕被人赶走。

    “小荷,你要是不愿意,先回去休息便好。”韩健道。

    “不会,不会。”小荷有些着急,但紧张之下,口齿又有些不清,说不明白。

    “那就进来,以后雯儿的小床,就给你睡。”

    韩健说着,先往里间走,雯儿又拉着小荷的手,一前一后跟着韩健到了里面。

    这时候的顾欣儿也从床榻上下来,看着小荷,从她对小荷的反应来看,韩健便知道顾欣儿并非第一次接触小荷。应该是在他白天不在府上的时候,韩松氏已经带小荷过来打过招呼。

    “欣儿,你不会介意吧?”韩健知道欣儿正在为父亲的事担忧,这时候小荷进这院子,就代表她将跟雯儿的待遇一样,慢慢的从一个小丫鬟变成照顾这院子主人起居无所不作的小女主人。

    顾欣儿微微摇头,道:“郡王妃已过来知会过。”

    “二娘她们说什么不要紧,主要是欣儿你的意思。要是你觉得不合适,小荷不必过来。”

    韩健之前一直没跟小荷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主要是他已经有家室,本来他想着在合适的时间,将小荷安排在东王府哪个院子里,当个偏妃便可。现在韩松氏如此安排,等于是说,让小荷进了顾欣儿的院子,这其实对于小荷将来固宠有很大的好处。韩健也省去不少的麻烦。

    “夫君,小荷很乖,以后让她来帮忙,雯儿也不用那么累了。”顾欣儿很体贴说道。

    韩健欣慰地抱过顾欣儿,顾欣儿柔弱似水,从来都是对他“逆来顺受”,韩健也觉得有些事对顾欣儿不公平。但顾欣儿并未因此而介意。

    “小荷,那边的小床,以后给你睡。雯儿,以后我在与不在,你都到大床这面便可。”

    “嗯嗯。”雯儿高兴地点头。

    因为她是丫鬟出身,韩松氏为了让顾欣儿得到韩健更多的关爱,也规定雯儿不能每次都跟顾欣儿争宠。但实际上,每次她都能上床榻。只有在韩松氏偶尔要过来“审查”时候,她才会逃回小床上装装样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杯弓蛇影(上)

    第二日,便在韩健着手准备审查江都内部官员之时,倒是齐朝的使节先一步来到江都,而且使节似乎很急着来见韩健。

    这次齐朝派出使节来,名义是小皇帝派来的。但说到底,是何太后派人来,而以前作为何太后头马的朱同敬,现下身份已经与以前不大相同。朱同敬位列新的四为辅政大臣之一,手上拥有兵权,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跑腿的使者。

    “南朝再派使节,无非是为太子之事狡辩,林尚书觉得有见的必要?”

    一上午时间,林恪都有意无意在韩健面前转悠。在得知南朝使节抵达江都时,他看着韩健,也是在问询韩健是否马上去会见使节。

    “东王殿下见不见,下官可不敢过问。”林恪识相地笑了笑,觉得不受韩健待见,便往外面去了。

    韩健把朝廷现有官员的名单整理了一下,才发觉手底下有这么多“吃白饭”的,朝廷派系的人,但凡是挂着官品官名的,在江都就有现成的俸禄拿。亏的只是江都的财政。

    “东王,你在作何?”声音从朝廷临时衙所门口传来,韩健闻声看过去,却是一身正装的女皇。

    娥眉杏目,因为一身衮冕,却也带着女皇威仪。

    女皇来到江都之后,韩健还从未见过女皇如此装扮。

    “给陛下请安。”当着不少大臣的面,韩健态度还是十分恭谨,行礼也有礼有节。“陛下前来,臣未及远迎,还请赎罪。”

    “朕是来看看你,捉拿刺客的进展。”女皇道。

    韩健无奈一叹,从早晨送女皇回寝宫,他便感觉到女皇心思也不在捉拿刺客上,倒好像有意在给他出难题。

    捉拿行刺顾唯潘的刺客,还要三天之内,不耍花样的话韩健实在想象不到能办到。

    韩健屏退了在场的官员,单独留下他和女皇。而女皇此时也端坐下来。这是她第二次来朝廷的衙所。第一次还是她被韩健从佛寺里找回来的当日,当时她也无心去打量这处新的朝廷衙门。

    “陛下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吧?”人后,韩健语气还是恢复了针锋相对的强硬。

    女皇也并不介意,轻轻一哼。道:“东王。朕昨日与你说的不太清楚。有些事。还是跟你说清楚为好。”

    “陛下说何事?难道是陛下对刺客……有何线索?”

    “朕事前并不知顾太傅会被人刺杀,线索从何而来?倒是你,一直对朕的态度有所抵触。可是因为朕未曾回答你,关于慎刑司之事?”

    韩健微微一怔,他要考虑,女皇为何会突然跟他说慎刑司的事。这问题,女皇一直讳莫如深。

    “其实当日你问朕,关于凌钧的事,朕其实也早就想告诉你。但还是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上听处副首席,从洛阳出事之后,你大概也在一直找寻此人,可是如此?”

    韩健没回答,关于凌钧到底在何处的问题,他不想太计较。女皇说到底跟他有权力上的冲突,他不愿将自己跟女皇的关系闹的太僵。

    “其实凌副首席,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女皇说道。

    “陛下此言,臣不是很明白。难道这凌副首席,还有别的身份不成?”

    韩健仔细想身边人,谁有可能是这个神秘的细作头子,易蝶本身是他最怀疑的对象,但易蝶身为女儿家,又在乱党阵营中潜伏多年,哪有那本事统辖整个慎刑司的内衙门?

    关于慎刑司的部领于晗,他是认识的,这个人在洛阳事件之后,便已成为杨余一党的人物,在洛阳生乱后,这个人便消失在政治视野中。

    “朕想说的是,其实她就是你的师傅。”女皇道。

    韩健冷冷一笑,道:“陛下莫非是在跟臣开玩笑?”

    “你不信也罢。凌副首席,本来确有其人,但执掌慎刑司内衙,光凭一人,如何能兼顾所有事?朕这么说,是想让你知道,你师傅同样也是慎刑司出身,她为朕做了很多事,很多时候,她便是‘凌副首席’。这一两年来,这称呼之下,已不是确切指代一人。”

    韩健稍微考虑了一下女皇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

    对于一个庞大的情报体系来说,虽然总的负责人是需要的,但女皇终究还是不太相信“外人”,而法亦作为她的师妹,又没有嫁人,没有亲人,对她又很忠诚,来做这个负责人的确再合适不过。但关键是法亦也是个女人,法亦并没有能力统筹调度一个庞大的情报机关,调遣数千数万人来秘密进行情报上的调查。

    韩健这么想来,便又觉得女皇是在忽悠他,以令他安心。

    心里不信,不过韩健嘴上可没有这么表达。韩健道:“原来如此。陛下今日来,是为了告诉臣此事?”

    “朕不是说了,朕是来问询刺客之事?”女皇道。

    “臣也说了,并无进展。”韩健冷冷回道。

    女皇冷声道:“那朕问你一句,若是你信任之人,作出刺杀顾太傅的举动,你会作出怎样的决断?”

    韩健听这话觉得不太对,他身边信任的人,综合起来讲,要么是东王府的属下,要么是他的家人。不管是谁,都不敢这么造次,直接去杀顾唯潘,因为顾唯潘跟他的关系人尽皆知,那可是他的老丈人,而且很受他的礼重。

    “陛下此言,臣不是很明白。”

    “东王你如此聪明头脑,竟也想不明白?还是你不愿想?当下希望顾太傅有事之人,可不在少数。”

    韩健心生几分不满,这分明是话有所指,女皇言外之意,是东王府也容不得顾唯潘的存在。韩健不亲自出手,东王府的门人也会代为出手刺杀。

    “既然陛下相问,那臣也不妨在这里对陛下作出承诺,若是臣所信任之人作出此等事,臣定然也会秉公办理。”韩健躬身行礼道。

    “好,朕记得你这句话。不过朕还是要提醒你,三日之期,不可有变。朕不希望你对犯事之人有所包庇,若是你真的能秉公执法,朕心中也便有所宽慰,这说明,朕没有选错人。”

    女皇说到这话,好似很感慨,倒让韩健嗅到些不太好的苗头。

    韩健差点就把一句话问出来,难道是你干的?

    想到此,韩健心中也是一惊。论信任,他对女皇可说是“信任有加”,他之前怎么也没怀疑说女皇会跟这等事有关。刺杀大臣,还是她亲自委任的相国,顾唯潘毕恭毕敬做事,虽然跟东王府走的近了一些,但也没作出对女皇有所背叛之事。女皇有杀顾唯潘的动机?

    “陛下,您……”

    “朕要回去休息了。记得三日之期。”

    女皇最后又提醒了一句,抽身而去,韩健送到门口,便发觉韩健是往寝宫的方向而去,她这次出来,也不过是带了几名宫女而已。

    等女皇走了,林恪又探出头来,他本来已经出去,回来见到女皇在,自然不敢进去打扰,便在墙角扶栏前坐着,直到这时才走过来。

    “林尚书,问你一句,谁最有可能刺杀顾太傅?”韩健看了林恪一眼,问道。

    “东王难不成是怀疑下官?”林恪一脸怯懦之色回道。

    韩健转身,边往厅里走,边道:“林尚书莫非以为,你是朝廷中人,本王便不会怀疑你了?昨日陛下还对本王说,你曾上书陛下,执意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哎呀……这个这个……”林恪一时便慌乱了,从他反应,韩健便觉出这事不是女皇随意虚构。

    “陛下总不会无中生有吧?”韩健再道。

    “陛下自然不会,下官也曾是不更事,以为三皇子可以替陛下分忧,将来辅佐陛下,创立不世基业,谁知道……唉!东王殿下,臣敢问一句,陛下为何要对您提当年之事?”

    “这你就不用多问了。问了,你以为本王随便对你说?”韩健坐下来,拿起茶杯,却发现茶杯是空的。刚才的茶水,早被他喝完了。

    “来人,上茶!”韩健大喝一声,这时候杨秀秀便提着茶壶进来,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喝茶一般。

    杨秀秀先是行礼,不得韩健有所表示,便上前来,为韩健斟茶,斟完茶,要告退,却发觉旁边站着个很不协调的林恪。她看了看林恪模样,便觉出这时候的林恪应该是在被韩健训斥,一脸不自然的表情。

    “安平郡主,没事的话,是不是该先下去,本王有话对林尚书谈。”韩健提醒杨秀秀道。

    “东王提醒的极是,是臣妾无礼了。”杨秀秀耸耸肩,那意思好像在说,我就是想在这赖着,你能把我怎么着?

    不过她却没有坚持,最后还是提着茶壶下去了。

    这时候林恪才略带紧张道:“难道,是陛下怀疑刺杀顾太傅的,乃是下官不成?”

    韩健心说,这点你还真猜对了。女皇虽然没把话说的透彻,但对他言外之意,就是这样。

    “林尚书,你也不想想,就算是陛下对你有所怀疑,会对本王说吗?就算是陛下跟本王亲密,对本王讲了,本王又会在你面前明言?”(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杯弓蛇影(下)

    韩健的话,令林恪彻底糊涂了。

    “那是东王殿下,对臣有所怀疑,才问询陛下臣过往是否有有失言行之处?”林恪一脸紧张再次问询韩健。

    “本王若是对林尚书有所怀疑,还会今日对林尚书直言相告?”

    “那是……”

    林恪脸都有些涨红。现在突然提及他当日请立太子的事,就好像明摆着告诉他,你的仕途到此为止了。而且还是陛下亲自给你的仕途画上的终点。

    “林尚书,你在朝中也有几十载,不知这官,当的是否舒心?”韩健一脸平静之色问道。

    林恪突然面如死灰,韩健这种话,潜台词便是你该好好休息休息,官不用当了。

    “下官只想,为陛下和东王尽忠。”林恪无奈道。

    “这话说的很好,可惜,有些话光是凭嘴说,是无用的。”韩健道。

    林恪心想,你的话说的也很漂亮,但怎样,你要罢我官,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此时的林恪,料定韩健是因为顾唯潘受伤,不想让他这个在朝中很有号召力的政敌留下,才想方设法将他先赶出朝局。这样韩健再扶持一个新的相国出来,那这个新的相国,因为威望不足,便需要东王府撑腰,继而会被东王府所拉拢,整个朝廷也等于是在为东王府发声。

    说到底,是韩健不想让他当相国。

    “下官年老多病,的确是力不能及。”林恪叹口气。这时候他知道自己无权无势,只是看人脸色做事,再不识时务,也只有一副老骨头,根本无从与韩健在江都之地对抗。

    “林尚书怎如此说?我倒觉得,林尚书青健的很,应该还能在为朝廷效命十几二十年。”韩健突然说了句令林恪摸不着边际的话。

    林恪当下更糊涂了,罢官还有这么费事?这是要转几转,把人先折腾一番?

    “东王的话,下官不甚明了。还请明示。”

    “这么说吧。我也向陛下举荐了林尚书为相国……”

    “啊!”韩健的话。令林恪大吃一惊,这反应是很自然的,也就自然地惊呼一声。

    韩健顿了顿,续道:“不过陛下。似乎对林尚书官进一步。有所顾虑。所以此事才暂且搁置下来。陛下交给本王一个任务,说是要三天之内,找出刺杀顾太傅的刺客。不能随便找人来充数。这时候本王便想到,若是林尚书可以借此事来证明你的能力,本王也好向陛下进言,再次举荐林尚书为相国,到时候,陛下应该不会再拒绝。”

    林恪一听,简直是把心从冰窖里捞了出来。大悲大喜的感觉。

    本来以为仕途到头,现在却是一个天大的良机摆在面前。虽然说三天之内捉拿刺客有些困难。但韩健只是让他去查,只要查清楚刺客的来头,就算是刺客没抓到,也算是完成任务。但韩健同时也说了“不能随便找人来充数”,也就是证据要能令人信服。

    “林尚书,不知你……是否敢接任此差?”韩健道。

    “下官……自当尽心为东王……和陛下分忧。”

    将韩健放在女皇的前面来说,林恪身为“守礼派”可说是从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但从他知道韩健得知女皇已经将他请立太子的事说出来,而且有意点名他可能是背后的刺客,他便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为女皇所信任。这时候他也很“识相”,知道谁可能会保住他。

    “既然林尚书明白怎么做,那本王就暂且将这任务交给林尚书,林尚书,三日之期,可别忘了。”

    韩健起身,将走,他用之前女皇甩话给他的口吻说道。

    “下官谨记。”林恪行礼送韩健离开。

    出了门口,韩健不由一声冷笑。

    说到底,他也没打算用林恪这只老狐狸。他对林恪说到底也不会相信和放心。

    但当下朝廷里,不管谁出来主政,都难以服众,反而这林恪是最好的人选。

    韩健心想:“你不是想让我怀疑林恪吗?那我就把你的意思告诉他,看他怎么选!”

    韩健到此时,心中愈发坚定,女皇便是幕后刺杀顾唯潘的元凶。这也解释了为何女皇要将他的注意力,转向林恪,解开了他昨晚的怀疑。

    但韩健也感觉出,要这事真是女皇干的,那女皇的用意也不简单。现在跟女皇产生权力冲突的是他,而并非顾唯潘,女皇却派人刺杀顾唯潘,而且不是虚招,毕竟顾唯潘身负重伤是他亲眼所见。那女皇动机是为何?先扫除他身边的帮手,再逐渐对付他?那也不该先杀顾唯潘,先去解决了东王府的门人才是,顾唯潘好似是在帮东王府做事,但却无兵无权,能顶什么事?相比于跟东王府的关系,顾唯潘跟女皇的关系更近一些才是。

    而女皇接下来提出三日之期,再特别找他,跟他说什么身边亲近之人,已经在暗示他这件事就是她所为。女皇难道是想让韩健追查在自己身上,将自己的阴谋败露,继而造反?

    回到东王府,韩健还在不断思索这问题。他就是想不明白,女皇派人刺杀顾唯潘,是为了什么。就算刺杀了,为何还要给他压力,再暗示这件事便是她所为?

    韩健现在很想去找女皇当面问清楚,但又知道女皇现在肯定不想见他。这就好像一个谜题,只能由自己去解开,别人帮不上忙。

    “健儿,你回来了,怎不去内院?一会还有公事要出去?”韩松氏走进来,一身宽服,说明她也是刚梳洗好。

    “我正在为刺客的事烦忧。”韩健道。

    “不用太多想,就算是查不到刺客又如何?陛下那边,不会责怪你。毕竟你也不想让顾太傅出事,只是你要加紧督促下官的那些官吏,让他们着紧一些,不能再出这等事。”韩松氏坐下来,神情自若道,“健儿,不说这个。昨日小荷已经到你房里去伺候着了,她还令你满意吧?若是你觉得不方便,二娘再帮你安排安排。”

    “还好。”韩健一笑道,“只是一个屋子住了太多人,总归有些不便。而且欣儿这几天心情不好,我想多陪她。”

    “二娘明白你的意思。不急着收了小荷这丫头,就先放放。嘴里的肉,跑不了。二娘倒觉得小荷这丫头不错,跟她谈了几次,虽然是小门小户人家的丫头,却是知情守礼,对你也挺尽心。想来将来在东王府也会规规矩矩,你身边也能多个贴心的丫头。”

    韩健无奈一笑,说这么多,并非是韩松氏想成全他,而是想早点为东王府延续香火。因为本身韩松氏是东王府的妾侍,她也便不太在乎到底香火是由顾欣儿和杨苁儿继承,还是由其他女人。对于韩松氏,只要是韩健的子嗣,她都能接受。

    韩健本来觉得,收了小荷也无不可。关键是赶在顾唯潘被人刺伤这么一个时间,顾欣儿难过的时候,他另结新欢,自然心有不忍。他也只能先将小荷的事先放放,怎么也要等到顾欣儿解开心结之后。

    韩健没有在东王府呆很长时间,直接去会见了南齐来的使节。

    这次南齐来的使节,他也认识,曾经在金陵时候,陪同他在金陵城走过的余终轻。余终轻本来是齐朝礼部同华馆的大学士,而且据韩健所知,余终轻并非是朱同敬和谢汝默党派中人,而是四大辅政大臣的派别。

    这次宋黄李岳四大辅政大臣倒台,余终轻能独善其身,这说明他也很识趣,却不知道他到底投奔了谁。联想到南齐跟江都走的近的,终究是何太后和朱同敬一党,便也想到是余终轻投靠了何太后或者是朱同敬。

    此时的朱同敬,已经不能完全算是何太后的人,而是自成一派,只是跟何太后走的近一些而已。

    “见过东王。”余终轻下榻在江都驿馆,屁股还没坐热,韩健便亲自来见,令他也感觉几分荣幸。本来他以为自己求见,没个三五日,江都方面不会理会他。

    “余学士,一年不见,看来更年轻了一些。”韩健哈哈一笑道。

    “东王说笑了。在下已为老臣,早就不复当年之勇,怎还敢用年轻之语来形容?倒是东王,一年不见,更加成熟镇定,应该是能当的起江都一地的百姓福祉。”

    韩健一笑,心想这余终轻说话还是这么不靠谱。话说的好似很恭维,但其实只是拍了个马屁,不会得到什么好处的马匹。

    “余学士,现在……官居何职?”韩健问道。

    “不曾有变。”余终轻随韩健坐下来,说道。

    “哦?听说你们朝廷近来多事,不知可有解决?”韩健再问道。

    “金陵一向平静,这……多事,不知从何言起?东王的话,不会是道听途说来的吧?”

    韩健一笑,心想你还跟我装糊涂?这是何太后的授意还是朱同敬那个老狐狸?

    “大概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罢了。余学士,这次你是奉谁的旨意而来?”韩健再道。

    “东王何出此言?在下身为人臣,自然是封陛下旨意而来,当然,现如今助陛下执政的,还有太后。”(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金陵宴会

    豫州城南,东王军兵马大营中军大帐之内,林詹正在接待从豫州来的使节。他驻兵之后,豫州还是第一次派出使节,之前双方一直是在观望状态。

    此时豫州已告急,西王府的三万先锋军,已经杀到了豫州城下。而北王府的兵马,也攻克了定宁和周边的几个郡县,随时都会往豫州方向挺近。反倒是东王府的兵马,先到了豫州,主要因为东王府兵马这一路并未攻城略地,也未遭到抵抗。

    “我乃代表南王,来向林将军请援。还请林将军配合南王府,一同抵挡西王军和北王军。”

    南王府派来的使节,林詹并不认得,但他也略有耳闻。此人名斗升,在江北一代很有名,是个有胆有识之的山野隐居高人,后来才被南王杨洛川招揽。

    对于才学之士,林詹一向敬佩。但这次他却没有心思去敬佩,涉及到交兵问题,私人感情要先放到一边。

    “东王的信函,早日本将已派人送到城内,非南王亲临,援兵之事不谈。这是东王的意思,斗先生只管回去对南王说,本将只是奉命行事。”林詹拒绝的很干脆。

    在韩健的命令中,他只需要陈兵在豫州城外,剩下的事,就是观望。

    若是南王府出兵,那东王军也不用客气,本来是来援救豫州,只要是南王府先出手,那一切就没的商量,东王军甚至可以作为抢匪,把豫州东面的州县攻打下来。当作是与西王府和北王府三家分豫州。

    若是南王杨洛川肯亲自出城投降,情况就回归正途。东王府兵马可以援救豫州,但前提是豫州对东王军不设防,且杨洛川还要往江都去一趟,以表忠诚。

    以林詹对南王府的了解,杨洛川大概不会接受这么无礼的条件,除非是豫州真的告急。

    眼下,豫州还没到生死存亡的时候。不过那一天也为时不远。

    斗升一笑道:“林将军,真的无从商量?”

    “这还有商量的余地?东王府和南王府两家虽为盟友,但东王府遭受贼军侵袭之时。南王府可有派出兵马相援?”

    “话非如此。当时。南王可是亲自派了兵马,前去援救的,林将军难道忘了?”斗升道。

    “这不是东王也还回来了?”林詹冷冷说了一句。

    斗升苦笑。这还真是瑕疵必报,江都被北王府和洛阳军攻打的时候。豫州派了一万兵马。就在江都之南驻扎。隔岸观火。现在豫州被攻,东王府竟然照葫芦画瓢,也派了这么一路兵马。也是隔岸观火。

    但东王府的这路兵马,杀意更重,兵马看起来不多,却都是刚一举全歼了洛阳军的精良之师。说这路兵马只是来隔岸观火看戏,斗升不会相信,天下也没人会信。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去向南王回报。”斗升倒是不废话,在得到林詹态度坚决地否定之后,也不强求,直接要打道回府。

    林詹自然不会去送。他要不断向江都回禀,也随时要应对可能遭受的突袭。突袭不但可能来自于豫州,也可能是北王军或者是西王军,此时东王军距离西王军不到百里,西王军要来偷袭,旦夕之间便可抵达。

    ……

    ……

    金陵城,惠王府内,惠王正在设宴招待来宾。

    自从惠王被任命为新的辅政大臣,来惠王府巴结萧翎的人越来越多。每天惠王府都要接到不少的拜帖,但萧翎一个都不想见,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惠王根本无心做什么辅政大臣,而只是向当他的逍遥王爷。

    萧翎的确是这么想的。

    最后,还是司马藉跟他陈述利害,告诉他这时候已经不再只是一个闲散的惠王,而是要肩负起朝廷的责任,一些来拜访的人,不想见也要见。不得已之下,萧翎才安排了这么一次宴席,一次将来访者全部招待了,也省得挨个去见麻烦。

    听说惠王设宴招待大臣,金陵城官场上好似发生了地震一样。很多没投拜帖过来的,这几天都在往这么投拜帖,司马藉整理了一下,投来拜帖的人足有二三百份。这也足见金陵城的朝廷,养了多少闲人。

    这些还只是金陵官场中人的一部分,主要是曾经四大辅政大臣的幕僚和从属。这些人,面对着宋黄李岳四大辅政大臣的倒台,树倒猢狲散之下,必须要依附新的势力来生存,而有权有势深得太后信任的惠王,便成为他们最佳选择。

    主要还因为惠王是官场的新贵,以前没什么势力帮他,这次来投奔他,很多人想能在惠王的幕僚中占据一席之地,能得到惠王的绝对器重。

    司马藉根据他对金陵官场的了解,对其中部分人做了选择,只选择了一些相对品阶高一些的官员,还有一些重要衙门的官员。而那些芝麻小吏,他也无心去管,惠王府也招待不下那么多人。

    惠王府对前来宾客的筛选,在金陵城官场中也引发了不小的议论。很多人以能得到惠王的邀请而作为荣幸,甚至很多人觉得,惠王邀请这些人,是准备收纳他们作为从属,将来帮他做事。

    惠王府的举动,也引起了朱同敬和谢汝默的警觉,两方都派了人前来,这样看起来,惠王府的这次宴会,只是一般的宴会。而一些原本向借着宴会对惠王有所“表示”的官员,在知道朱同敬和谢汝默派人来之后,都有所警觉,不敢太忘形。

    宴席开始,司马藉并未到外面招待来宾。他也算是惠王府的幕僚,与外面那些官员不同的是,他无官无品,却得到萧翎的绝对信任。

    萧翎则从夜晚降临,便一直在外面招待宾客,直到招待完一轮,才回到厅堂里来,一脸的不情愿和疲累。

    “司马兄,你说说,外面那么多人,我一人怎招呼的过来?还是派一些人,给他们一些酒食,让他们自便的好,这样谁都轻省不是?”萧翎一进厅堂,便对司马藉抱怨不停。

    “今昔非往昔。”司马藉手端着茶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令萧翎看着便觉得眼前这位才是才学大士。

    “怎么个意思?”萧翎皱起眉来,司马藉的话他没听懂。

    “今时不同往日,你身在朝廷,而且是辅政大臣。京畿的守备重任也落在你身上,他们来巴结你,就算你不待见,也要像模像样跟他们寒暄一番,以表示你对他们的投诚,表示欢迎。这样才有更多有能力的人来这里投奔你。”司马藉说道。

    “有能力的人,不是都应该抽身事外,冷眼旁观?”萧翎有些不解说道。

    “身在官场,谁向抽身事外,说明他没有政治觉悟。”司马藉道,“谁不西王加官进爵,当中立者,不意味着身边没人帮衬,官场进阶之路茫茫无期?”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嘿,司马兄,你也算是吃得开,北朝那边,你有你好朋友东王,他现在身为北朝的监国,权力何其之大,你向当官,那真是一句话。现在你在南朝,咱俩关系也不错,你向跻身朝堂,我只需要跟皇嫂说句话便成。你……可有这方面打算?”

    司马藉微微摇头,道:“当官未必好,不过不当官,就意味着会被人所欺压。也要不得。最好莫过于我这般,官场里有人,但本身并非官场中人。”

    “唉,可惜我不能像你一样啊。”

    萧翎叹了一句,正在此时,随从来报,说是皇宫那边,太后也派人来给他传话。

    “皇嫂派人来?为的是何事?这有些搞不懂,皇嫂这个人,要说也不错,但总是神神秘秘的,很多时候想见她也见不得。这次她让我当辅政大臣,看来是向让我帮她,但她又不说的太明白,真是稀奇。”萧翎说着起身,准备到外面去迎接皇宫来的使节。

    “因为太后向用你来制衡朱同敬。”司马藉也起身,随萧翎往外走,同时也说了一句。

    萧翎笑了笑,这些事,就算他不懂,司马藉也在他耳边说了很多次了,耳濡目染之下,什么朝廷权谋的,那也不当稀罕事。以前这些事,他总是能避则避,现在却是置身事内,想避开也避不得。

    到外面,原本喧闹的宴席也平静下来。两名看起来很傲慢的来人,正立在院落的门口看着院子里的众人。外人一看这两人打扮,便知道人是皇宫里的太监,那也就是何太后的亲信。

    “两位公公,久违了。”萧翎笑着出现,身后跟着几名随从。紧随萧翎的,便是名不见经传的司马藉。

    “惠王客气了。”这两名公公在别人面前一脸傲慢,但见到萧翎,马上换上一副笑脸,看上去脸色转变也非常之快,好似戴了面具一般,“我二人是奉了太后之命,为惠王来传旨。”

    “那到里面说话可好?”萧翎作出请的手势道。

    “不必,在这里说无妨。太后口谕……”

    一句话,在场之人无不跪地接旨,只有萧翎一人站着。

    因为在齐朝的官场中,太后虽然尊崇,却是跟亲王一个级别的,萧翎身为亲王,只是低了皇帝一个级别,甚至可以面见皇帝而不跪。(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身边只有你

    “太后口谕,惠王勤勉克己,乃为朝臣之典范。现特许惠王开门以招门客,来日朝堂之上,立于百官之前。”

    太监的话说完,在场之人无不称千岁。萧翎笑了笑,虽然他听不太懂这话的意思,但他知道,这算是太后对他的一种嘉许。

    本来身为惠王,没有什么重大节庆是不能出席朝会的。但现在惠王是辅政大臣,出席朝会也就顺理成章。现在太后让他可以立在百官之前,分明是对人说,惠王在新的辅政大臣之中,位列第一,什么朱同敬和谢汝默也要靠后站。

    这算是太后对他的“恩许”,同时也是一种示好。

    “回去代本王向太后问安。”朱同敬除了让人给两个太监打赏,还对两个太监交待了一句。

    “这是当然。惠王殿下,明日朝会,是您第一次出席大朝,可别起晚了。”太监提醒道。

    萧翎想了想,自己平时不到日上三竿那是不会起床的。可能这事太后也知道,才会派太监来起行他。

    因为早朝的时间是非常早的,五更天便会开始,那时候还是黎明到来之前。为了应付早朝,一般大臣头天都要早点睡,但现在他摆明是在酒宴招待来宾,太后自然怕他喝多了,第二天起不来。

    “皇嫂真是多心了,既是大朝,我醒不来,那还像什么话?”萧翎说着,送两明太监出门口,再回来。来祝贺的官员已经将他围拢住,不断对他说些好听的话来恭维他,好似他真的做了辅政大臣之首席一般。

    萧翎随便回了两句,想在人群中找到司马藉为自己解围,但见司马藉已经独身往正厅方向去了。萧翎一叹,随便敷衍了周围的官员两句,追上前,总算还是在司马藉进厅之前追到。

    “司马兄,走的这么急作甚?我还有不解的地方,要问询你呢。”萧翎气喘吁吁道。

    “进去说。”司马藉道。

    原本都在恭维萧翎的官员。见到萧翎刻意屏开众人。独自去跟司马藉说话,自然也都对司马藉放出仇恨的视线,恨不能将司马藉给千刀万剐。

    到了厅里面,司马藉让人将厅门给关上。萧翎有些意外。不太明白司马藉为何如此。

    等门关好。整个厅堂只有他二人。司马藉才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函,却是火漆密封的信,看似很正规。

    “司马兄。这信……从何而来?”萧翎不解问道。

    “先前你去接待两位公公,有人递给我的。”司马藉道。

    “什么人?难道是……北朝的人,还是为了要让你回江都的事?”萧翎急忙问道。

    萧翎摇摇头,道:“是你那位皇嫂,给你的。人多眼杂,你在前面说话,那么多人看着,自然怕被人察觉,所以才给了我,让我转交给你。”

    “这还真是稀奇。你看过了?”萧翎心中带着几分不解,他自然觉得自己跟太后之间没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用不着这么神神秘秘。

    “还是惠王自己看的好。”司马藉说着,将信递过去。

    萧翎打开来,看过之后,摊摊手,将信交给了司马藉。

    司马藉看了眼,信的内容很简单,让他调兵进金陵城,补充他所掌握一卫兵马。

    “皇嫂这到底是何意?”萧翎看着司马藉,想让司马藉给他个答案。

    “太后的意思,是让你多调兵马,这样你在金陵城,势力便会巩固。”

    “可一卫兵马有定数,不是随便说调便调的。我刚接手这一卫士兵,都还没熟悉,随便就征调,下面不会有意见?”

    司马藉轻轻摇头道:“金陵城卫所的军将,跟原本的辅政大臣,还有朱同敬和谢汝默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不调自己人进来,如何能保证,在大事面前,这些人会听你的?”

    “哦,原来如此。可南军的兵马,要调进金陵,并非一两日可以解决,事情这么多,谁管的过来。司马兄,要不……你帮帮我?”

    司马藉打量着萧翎,若是别人对他提出这样的请求,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是真心实意。

    一个领兵的亲王,连调兵的事都“懒得做”,让他这个北朝的人来负责,听起来有些荒诞。但事实上,萧翎对他就是这么信任,一点都不含糊,连调兵也都能交给他。

    “我身为魏人,就算去了军营,谁认得我?”司马藉长长叹了口气道。

    “这个不怕,有我的兵符,再加上我的亲笔书函,没人会为难你。到时候你只管将兵马调到城外,我再跟皇嫂讨了兵部的文书,这样你就可以带着兵马进城。”

    司马藉听着这话,觉得哪里不对,但他毕竟不是官场中人,并不太清楚调兵流程。

    但想来,也该是先请了兵部的调兵文书,才能去调集兵马到金陵城外。否则,别人论一个惠王的私自调兵,那便是关乎谋逆的大罪。

    “太后既然是密令,就代表太后是想秘密调兵。”司马藉分析道,“此时出城调兵,除非是金陵将有大事发生,否则你的异常举动,必会为朱同敬和谢汝默发觉,到时不是太后想平息内患,谢汝默和朱同敬也不会坐视不理。实为不妥。”

    “那……怎么办?”萧翎一脸不解。

    “你现在身为辅政大臣,不必事事都听太后的。你可以自行决定是否调兵。而今调兵,不合适。”司马藉道。

    “啊?那就是说,皇嫂的密令,我不管了?这……这怎么行?明天朝会上我见了皇嫂,怎么说?”

    “你皇嫂秘密下令,自然不会声张,你不调兵,就当是没看见。”司马藉突然将手上的密函给撕了,最后连碎纸也放进火盆里,烧了个干净,“你是惠王,就算是太后主张你为辅政大臣,但其实太后也只是为势所迫,并非真心。你只需要为自己利益而做事便可,不用事事听从于太后。”

    萧翎瞪大眼,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之前司马藉给他灌输的思想,是他在朝堂上要跟太后结为一派,利用太后的势力,来压制朱同敬、谢汝默,甚至是临江王党派的势力。但现在司马藉却又在跟他说,他和太后也不用真站在一起。

    “要是皇嫂她真是怕城中出什么事,或是已经知道要出事,不调兵,可能会涉及到生死存亡怎么办?”萧翎有些不知所措道。

    司马藉淡定一笑,道:“惠王,敢问一句,情势再紧迫,可有能及得上之前谢汝默围攻皇宫的时候?”

    “这个……”

    “而今北军便驻扎在金陵城外,朱同敬现在跟太后已貌合神离,谢汝默因为怕朱同敬反水,所以调了临江王过来,同时也调了他的亲信兵马,来金陵城保驾。这时候,太后让你调兵,不过是要平衡这两方的兵马。但试想,你调兵马过来,别人会拿你当目标,实为不智。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装糊涂,你只管领着你的一卫兵马,让别人忽视你的存在。”

    “真的行?我只怕,他们拿我开刀。”

    萧翎说着,不禁打个寒颤,他想到之前谢汝默谋反时候,金陵城里很多达官显贵家破人亡的悲惨境况,便联想这种事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便有些心悸。

    “朱同敬和谢汝默互相提防,自然无心去管你和临江王。就算你调兵来,可你在城内,只有一卫兵马你认为可以顶的上什么事?调了兵来,只会令朱谢二人以你为靶子,还不如继续当你原本的惠王,一切装作不知情罢了。”

    萧翎浑身有些不自在,想到谢汝默和朱同敬都有不少兵马在金陵城,而他自己则势单力孤,便有些害怕。但司马藉说的也在理,他的兵马在多,金陵城还是朱同敬和谢汝默的天下,他调兵来只会让谢汝默和朱同敬先拿他开刀。

    “那就听司马兄的,这密函,我当没看到。”萧翎咬咬牙,道。

    “明日惠王进皇宫,就当什么事没有。太后那边,自然也会以为将消息传到,也以为你已经暗自调兵。太后也不会追究什么。”司马藉续道。

    “那万一事后,皇嫂她知情了呢?”

    “你皇嫂现在已经失势,难道你还没发觉?以后,这金陵官场,太后已经不再能掌控全局,朱同敬和谢汝默,将会主导官场,就算你皇嫂发觉你违背了她的旨意,也只会想办法来拉拢你对抗朱谢二人,你怕什么?”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萧翎说着,不由唉声叹气,道,“这金陵城是萧家的,现在看着,怎么倒像是姓朱姓谢了,你说要是谁把皇位抢了,可怎么办?”

    “所以现在就要安排好后路。真有那么一天,也能离开金陵,反过头来勤王,要是惠王你也倒了,那将来金陵城被贼匪所占,那也就回天乏术了。”

    说着,司马藉打开厅门,外面的喧闹声还是没断,司马藉走出门口,萧翎也跟着出来。

    “招待好这些宾客,虽然金陵城的局势,是由拳头来决定,但官员的支持也必不可少。惠王你势单力孤,要是没有这些文臣从旁辅佐,谁为你在朝堂上说话?谁又为你出谋献策?”

    一旁的萧翎笑了笑,道:“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便够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王师

    战事一爆发,便一发不可收拾。九月初,豫州已被西王府和北王府兵马两边夹击,战事之中,一座孤城风雨飘摇。谁也不知道豫州是否会跟上次江都兵马来袭一般,可以转危为安,甚至能结盟收场。

    而在此时,东王府的第二路兵马也进入南王府辖区。与林詹所部不同的是,这路兵马一上来便摆明要攻城略地,因为豫州正遭受围攻无暇他顾,东王府第二路兵马便趁机将豫州与江都之间的州县拿下,而且还打着盟友的名义“接管”,一时间竟未遭到任何抵抗。东王府兵不血刃便拿下十几座城市。

    在杨洛川得知韩健的“暴行”之后,大发雷霆,却是无计可施。

    当初是他主动与东王府结盟,现在东王府竟然拿结盟的事说事,而南王府的地方官也知道难敌东王府兵马的进宫,干脆来个不战而降,投靠“王师”,如此一来也令杨洛川很失策,一些原本构筑的防线和安排,在顷刻之间瓦解。

    此时,韩健还在江都城里悠哉悠哉,轻轻松松攻城略地中,也在继续盘算着他的计划。

    南王府又一批使节派出来,这次杨洛川被逼上绝境,态度也有转变。本来杨洛川是死活不谈彻底依附江都的事,他以为凭南王府的实力,要阻挡西王府和北王府的联军并非难事。但到现在,他算是看清楚局势,光平豫州的力量,别说是北王府和西王府。连东王府都应付不了,要是东王府继续这么骚扰下去,豫州很快便会“玩完”。

    等到九月初九,南王府使节来到江都的同时,也带来了杨洛川的亲笔效忠信函。在信函上,杨洛川表示会支持正统的皇帝当今女皇,表示会将豫州之地划归到江都的管辖之下,豫州和江都将同时作为王师之地。

    韩健在得到杨洛川的信函之后,还是没有马上下令驰援豫州,因为他所提出。杨洛川亲自到江都来的事。杨洛川并未落实。

    “健儿,既然南王如此诚意,你还不改变初衷,豫州若是城破。下一个便轮到江都了。”

    东王府里。韩松氏不断在劝韩健得饶人处且饶人。已经将杨洛川逼到走投无路。按照韩松氏的意思,赶狗入穷巷并非好事,见好就收。这样既解了豫州之困,也令杨洛川能安心来降。

    “二娘,我不是在等出兵的机会吗?现在豫州,是想救便能救的?”韩健好整以暇道。

    “机会?怎样的机会才算是好机会?豫州都这样子了,你好歹也让林将军带着的兵马,摆出要救豫州的样子,如此豫州就算失陷,最后你也能跟陛下或者是苁儿那边交待不是?”韩松氏有些急,她没想到韩健这时候竟然也能如此淡定自若。

    一个豫州,说是要救,结果两个月下来,除了派出两路兵马,真是连点实际的事都没做。若非韩松氏知道韩健不可能跟西王府或者是北王府有所勾结,她还真因为韩健是想害豫州,任由豫州被西王府或者是北王府攻克。

    “二娘,林将军的兵马,也就两三万,加上新派出的这路兵马,不过四五万。西王府和北王府的兵马,有十万之众,驰援了,还不是杯水车薪?”韩健道。

    “豫州怎的也有城墙守候……”韩松氏苦口婆心一说,心想大概是韩健已有计划,便问道,“健儿,你或者还有别的安排?”

    “围魏救赵。”韩健随口道。

    “这是……”

    韩松氏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之前韩健的确还派了第三路的兵马出去。

    不过这一路兵马,则出兵的很低调,是为了平息河南和山东一代地方上的叛乱,兵马大约也只有几千兵马,而且看起来都是老弱残兵,没什么战斗力。韩松氏心里一惊,难道韩健准备从这路兵马上作出什么文章?

    韩健道:“二娘先安心等候,这两天,该有消息了。”

    韩松氏一怔,随即她也不说话了。

    在她看来,既然她已经放手,而韩健也能将东王府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也不用事事都过问。韩健有了全盘计划,她问了也只是添乱。

    此时在黄河一代,也的确由着不同寻常之事。东王府派出平乱的这路兵马,从一出兵便长驱直入,取的并非是发生骚乱的河南和山东之地,而是直奔洛阳城。

    开始之时,所有人都没意识到韩健会如此的“狼子野心”,等反应过来东王府是想直接攻取洛阳时,才惊讶发现,整个洛阳周边根本没什么防御的力量。杨余刚平息了军中的哗变,洛阳城周边也没多少兵马,北王府和西王府同时出兵往豫州方向去,回援不及。而这时候,西王府和北王府也不能仓促撤兵,毕竟豫州城的一战已经打响,随便的撤军,还是在豫州之地,别说是东王府的四五万兵马,就是杨洛川也不会凭白放弃这么好的反击机会。

    洛阳,突然从人们的视线之外,转到视线之内,更多的人发觉了东王府的野心,这是准备直接趁乱拿下洛阳城,而不给小北王杨科以及西王杨平举机会。

    江都的这一路直奔洛阳的兵马,人数算不上多,只有五六千兵马,若非临近洛阳周边被人发觉,人们甚至会将这样一路兵马所忽视。毕竟没人相信五六千兵马便可以攻克北朝的皇城洛阳,但事实就是如此,东王府就是如此“胆大妄为”地派出五六千兵马攻打洛阳,一点都没将杨余的洛阳守军放在眼里。

    九月上旬,注定各家都不安定。

    本来豫州便已经风雨飘摇,现在洛阳突然战事发生变化,令各家的注意力,从豫州方向转到了洛阳。

    毕竟豫州的覆灭只意味着南王府的生死存亡,但洛阳城可关乎着整个魏朝皇室的正统地位。江都若是拿下洛阳,再有女皇正统地位作为支撑,西王府和北王府很可能只能被迫继续效忠,再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意味着彻底成为“叛逆”,无转圜余地。而现在他们还可以说是为杨余而卖命,到杨余都不在,他们做什么事,都只是谋逆。

    九月十六,东王府的这路兵马距离洛阳城不到六十里,随时都可以望着洛阳城的城头。

    而此时,除了洛阳方面作出了一些应对,北王府和西王府甚至为作出任何反应。这粮价距离洛阳最近的兵马,也在千里之外。

    更稀奇的还在后面,随着东王府的兵马临近洛阳,原本洛阳周边已经被杨余的“朝廷军”打的满地找牙的叛军,好似突然找到方向,一齐“投奔王师”,加上洛阳周边一些“拨乱反正”的地方守备军,只有五六千兵马的东王军,一下子暴涨到十余万。这数字令西王府和北王府听了便觉得可怕。

    杨余仓皇应对之下,根本是毫无办法。明知道这“十万大军”不过是空壳子,里面有作战能力的只有江都那五六千兵马,但十万人马,也足见百姓人心所向,要是强行要应付,那也是自寻死路。

    在这种情况下,杨余作出了一个令天下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面对东王府大军压境,杨余竟然带着少数的随从,在一千多兵马的护送下弃城北上,直接置洛阳城于不顾。

    等杨余奔逃过了黄河,洛阳城内的一些权贵才意识到新皇帝“逃了”,留下一个烂摊子没人管。

    这时候,洛阳城内的人也是彻底慌了。随着杨余逃跑,到了北王府之地,杨科会不会收留他们还是问题。留下来,东王府的兵马已经杀到眼前,他们毕竟在杨余谋反的时候“助纣为虐”,女皇是否会原谅他们不好说,东王府那么瑕疵必报,想全身而退那近乎是不可能。

    原本是摆在杨余面前的问题,突然间没了主事人,整个洛阳城内群龙无首,而此时,东王府的“十万大军”真正杀到了洛阳城下,这时候刚刚是九月十八。

    洛阳城内的权贵,很多是随着杨余谋反的,但最后杨余投奔北王府,却没将他们带走,也就说他们根本被杨余所“抛弃”。而在九月十七杨余逃走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东王军中也随即作出反应,派出一些人到洛阳城中进行游说,主要是针对一些曾经跟东王府有所过节的将领和官员,试图说服他们,直接投降东王府而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在经过几天的游说之后,洛阳城中防御的兵马,基本都作出了妥协。商定于九月二十二日开城投降。

    便在此时,豫州的战事仍旧在胶着状态,不过北王府的兵马,却于九月十九日开始撤兵,而撤退的方向,也是往洛阳城方向,明摆着是要驰援洛阳,将杨余丢了的洛阳城给抢回来。

    从豫州到洛阳,兵马就算是急行军也要半个月以上时间。东王军也瞅准了北王府兵马回援不会太及时,而随着北王府撤军,西王军也接连几天没有对豫州发动有规模的攻势。

    西王杨平举也不想做“冤大头”,这时候的豫州,已经成为“鸡肋”,是否攻下意义不大。反倒是洛阳城,西王府和北王府觊觎了半天,现在却被东王府“捡了现成”,他心中怎甘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立场各异

    豫州告急的消息刚在江都城里造成了轰动的影响,随即是东王府兵马兵临洛阳,这下江都的舆论彻底炸开锅。很多原本都在质疑东王府用兵策略的人,突然也都跟风夸赞起东王的“雄韬武略”,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之下,不为豫州危难而所动,毅然决然派兵光复洛阳,韩健的野心突然也就变成雄心。擅权的举动也变成了令惹来歌颂的“丰功伟绩”。

    朝廷方面,也一改对东王府的态度,林恪首当其冲,与不少洛阳派系的官员,开始为东王府这次的事叫好。甚至上书女皇一边,来为韩健的“事迹”进行吹嘘。

    女皇心中的愤怒,韩健没见到女皇面,也可想而知。

    在女皇看来,现在光复洛阳时间尚早,韩健没有派兵去援救豫州,而是直接想拿下洛阳,那是不自量力一口想吃成胖子。到头来没当成胖子,反倒容易吃撑了,消化不良之下,江都最后无法收场。

    但实际上,韩健便是这么“任性”,就是不顾当前局势,派出兵马去打洛阳。而到头来,还真是眼看着便要将洛阳城给拿下,简直是兵不血刃。

    朝廷一边都在为韩健歌功颂德,韩健自然也没闲着。他还要紧忙部属前线上的安排,不但包括豫州一边林詹的兵马和张行所部,还有洛阳的“十万大军”,这才是令他头疼的。

    本来他也没想过会这么轻松逼近洛阳城,甚至可以兵不血刃拿下。怪只怪杨余太“窝囊”。有过军方谋反,在洛阳城腥风血雨一番,杨余显然已经经不起折腾,这次东王府出兵,而且得到了洛阳周边叛军和百姓的一致支持,杨余便感觉到大势已去,连垂死挣扎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干脆选择了弃城投降。这也给韩健带来了“幸福的烦恼”。

    一座偌大的洛阳城,就这么近在眼前了。光复洛阳城这么遥远的事,也突然可以实现了。突然还有十万大军等着他去接收。到时候王者之师也有了。就差下一步他自己当皇帝了。

    但韩健很清楚,这是盲目的乐观。因为当下东王府最大的敌人,不是杨余,而是西王府和北王府。而杨洛川一边也不能掉以轻心。

    果然。在洛阳方面即将水到渠成的时候。小北王杨科坐不住了,直接不由分说从豫州撤兵。

    西王府一边也不想当炮灰,这时候争夺的重点。已经从豫州转变了“无主”的洛阳城。就好像一次龟兔赛跑,谁先带着兵马到洛阳,象征江北政治中心的洛阳城便属于谁。

    东王府在这次争夺战中看似占据了领先位置,到九月二十三便可以顺理成章拿下洛阳。但实际上,东王府却是处在十分危险的境地上。因为东王府一旦拿下洛阳城,是需要守的,攻城容易守城难。等西王府和北王府的兵马同时杀到洛阳城下,那就不再只是十万八万兵马的问题,两方甚至可以派出全部的身家性命来争抢洛阳城。因为洛阳的意义实在大过豫州太多。

    现在女皇在江都,而杨余北逃,谁占据了洛阳,大可以勤王的姿态,登基为帝。可以说是前后两个皇帝死了,再放出一些消息,令天下人信以为真,到时候他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当皇帝。毕竟连洛阳都能弃之不顾的皇帝,那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可以说杨余的北逃,等于是将皇室的正统位置拱手让出,这也是令西王府和北王府眼红的原因。

    九月二十一,东王府接管洛阳城的头两天,江都城内还在连夜开会商讨接管洛阳城的问题。

    韩健心中觉得,这次攻打洛阳不过是摆摆样子,为的是围魏救赵。现在目的基本已经达到,那就够了,洛阳城的烫手山芋可以扔了,兵马撤回来,至于“十万大军”也不能接收,毕竟这十万大军大多只是随便跟着附和的地方百姓,很多人甚至是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便揭竿为旗跟着一起闹腾,把这十万人接收,等于是要接收他们和背后一家老小的几十万人,江都需要拿出不少的粮食来养这些人。

    韩健虽然心中这么想,但他却不能明言,明摆着的事,本来他身为监国,为女皇的股肱之臣,就是为光复洛阳为目的。现在洛阳城已经在眼前,甚至说是拱手相送了,他却不接收,这事好做不好说,别人就算知道东王府有难言之隐,也会令韩健背负骂名。

    韩健还要面对手底下人不接受,众叛亲离的问题。

    总之是,现在洛阳城是烫手山芋,最好是别碰。一旦碰了,就要为之而付出代价,要面对北王府和西王府的夹攻,到时候杨洛川在背后又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样,他肯定还是治不住这老丈人。

    反倒不如现在,杨洛川投奔了东王府,两边结成一线,看西王府和北王府为了洛阳城整个头破血流,他等着捡便宜就行。

    两天的会议下来,结果不出韩健预料,不管是朝廷派系的人,还是他手底下的军将,都是一致意见接收洛阳。甚至没有一人提出反对意见,洛阳城便在眼前,能兵不血刃拿下来,所有人都觉得那应该是顺理成章不该有什么变故。

    韩健未予置评,这种事,他一旦作出决定,就意味着拍板,他也不想做这个“罪人”。而若是不想当罪人,接收了洛阳,就完全打乱了他之前的部署,以后的政治格局,也会逐渐变得纷乱,东王府很可能从坐山观虎斗,一下子变成最先覆灭的一个势力。

    韩健先想的是如何能在乱世中安身立命,这不是他要追求的效果。

    会议解散,林恪和朝廷一些人留下,因为女皇还要传召他们过问洛阳城的事。

    本来女皇一心向佛,很多事都不想管,但光复洛阳城这么大的事,便是女皇也要放下姿态每日过问。这样,也令韩健有了主动去见女皇的机会。

    之前顾唯潘被刺杀的事,韩健与女皇之间已经闹的很不愉快,韩健有时候不想去面对女皇,因为他也越来越看不透一个放下了权力执念,但却又事事深不可测的女皇。他更想去追求一个只是与他朝夕相对的杨瑞,但女皇从开始到了江都,就决定了,即便她放下权力,仍旧是九五之尊,除非是韩健谋朝篡位,否则他们君臣的关系就不会有所变。

    二更天,女皇寝宫内仍旧灯火辉煌。

    女皇在小厅里接见了韩健等大臣,这也是女皇从回到江都以来,一次性接见大臣最多的一次。宛如在洛阳城时,女皇在烨安阁内面见大臣商讨军国大事。

    小厅内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毕竟东王府兵不血刃拿下洛阳,是件值得称道的事。一些对韩健有成见的大臣,这时候也都在为韩健歌功颂德,也有不少大臣在恭贺女皇可以顺利光复洛阳,不日将重新确定魏朝正统的问题。

    女皇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与众大臣说了一会,再看韩健,却是阴沉着脸,立在一边一句话不说。

    派兵打洛阳的是他,到了这时候,韩健却好似一个局外人,就好像攻打洛阳的事,要跟与他无关一般。

    女皇发现韩健的神态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淡去,她能感觉到韩健此时心中并无喜悦,反倒是一副警惕。以她对时局的了解和对全局的把控,大概也能猜想到韩健的想法,她也不会有太盲目的乐观,因为她也清楚,这时候拿下洛阳,对江都来说未必是好事。

    “诸位卿家也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朕想与东王单独说说此事。”女皇见那些大臣歌功颂德的也差不多,马上作出要送客的姿态。

    众大臣哪有不识相的,以前都对韩健有意见,现在就算是还有意见,那也只能保留了。一旦江都占领了洛阳城,作为东王的韩健将成为最大的功臣,韩健的威望也会渐隆,跟韩健斗还有个好下场?

    明哲保身。这时候女皇说要跟东王说话,那些大臣都很识相行礼告退,最后小厅内又只剩下韩健和女皇。

    与之前与女皇共处时候不同,这次小厅里只剩下他二人,韩健仍旧保持了沉默,或者说是一种冷漠。

    “东王,先前你为何不说话?”女皇问道。

    “臣要说的,其他同僚不是都说了?”韩健冷声回道。

    “朕还是要听你的话。你知道,现在朕的身边,能倚重的,只有你一人。”女皇说这话时候,却没得到韩健正面的回应。

    韩健立在那,作出一番“受之有愧”的姿态,躬身行个礼,还是车默默不言。

    “你是觉得,洛阳暂且要放下,可是如此?”女皇突然长叹了一句,问道。

    “若陛下身处臣的立场,认为该如何?”韩健反问道。

    女皇叹道:“的确,若是让朕以江都利益为最先,自然是不会选择当下攻取洛阳。毕竟将成为众矢之的。而若是以朕现下的处境来想,洛阳,还是非要取不可。”

    “为何!”韩健的语气很强硬,已经不是在问询,而是在质问。

    “因为朕是魏朝之主,不能辜负了百姓期望。”(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闺房夜话

    “陛下是魏朝之主,要为百姓期望而活,为天下人福祉而做努力。那臣是何人?不过区区一东王,江都之主,偏安一隅安安心心过完一声便罢,将来不论谁入主中原,只要一份上表便可保一家老小与江都百姓安稳。何须为他人之事,令江都百姓陷入战火之中?”

    韩健说话的语气沉重,铿锵有力,话音已落,仿佛空气中还回荡着他的声音。

    女皇沉默半晌,最后只是叹口气,道:“看来,你的想法与朕并不相同。那你为何未在群臣面前,表达你的意思?”

    “因为臣知道,光复洛阳乃是陛下和百官之愿,臣即便心中不愿,也不想做你们眼中的罪人。”韩健道。

    “你仅因如此?”

    韩健默然,没有回答这种令她自己都觉得难过的问题。

    女皇最后叹口气道:“东王,朕希望你能谨慎考虑,入主洛阳是为令北方早日安定,令百姓看到明日之希望。朕答应你,若是北方有安定一日,朕会如你所愿,嫁入东王府予你为妻。”

    女皇说完这话,韩健脸上没有丝毫的欣喜,相反是更加沉重的颜色。

    他虽然从开始就对女皇不断追求,甚至可说是死缠烂打。但他从未打算将这段感情与政治挂钩,女皇能下嫁与他,他自然高兴。可女皇答应下嫁并非因为出自感情,而是与他作出政治交换,便令他觉得。便是高贵和美丽如同眼前的女子,也是如此市侩和不讲感情。

    这令韩健心中很失望。

    “既然陛下坚持入主洛阳,臣不会推搪。”

    韩健无奈说了一句,未得女皇的准允,便直接行礼告退。

    等他出了门口,被秋天的晚风一吹,心中那份迟来的难过,便将他心情所包裹。

    他的确渴望有一天能跟女皇在一起,两人耳鬓厮磨,就算是没有名分。他觉得也不过如此了。至于天下人如何看他都无关紧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何必在乎别人的想法?

    现在似乎是看到希望了,却令他丝毫开心不起来。女皇对他无感情。就算是有一天下嫁与他。又能怎样?别人还不是将他们当成“奸夫淫妇”?

    回到东王府。韩健直接去了杨苁儿的小院,杨苁儿也一直在等他回来。

    “可算回来了,朝廷那边商议的如何?相公。莫非你没提不进兵洛阳之事?”杨苁儿看着沉着脸的韩健,有些惊讶,在早前,韩健已经就是否接收洛阳的事跟她商议过,她也作出分析,认为这时候江都为了稳定和大局,不该去趟浑水,不如将洛阳放手,看北王府和西王府如何争的你死我活。

    韩健用冷水洗了把脸,道:“陛下已然决定,入主洛阳。看来这件事,没有回头的余地。”

    “哦。”杨苁儿揉了揉鼻子,随便应了一声。

    “苁儿,你便在外面等我回来?不怕得风寒?早些进去,屋子里多暖和?”

    韩健关切说着,上去拉杨苁儿一起进屋。杨苁儿嘟囔着嘴,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态道:“还不是等你回来,既然是陛下那边的意思,你无从进言,那就按陛下的意思,大不了回头阳奉阴违了呗?”

    韩健一笑,心说还是自家的娘子胳膊肘往里拐。就算明知道是女皇的决定不能改变,居然也给他提损招,阳奉阴违,这倒不失是能解决困窘的好办法。但他毕竟已经答应了女皇,就算是没有女皇提出的下嫁条件,他觉得也不该在这时候令女皇失望。

    “苁儿,兵马调度上,有些问题要问你,不如我们好好议论议论?”韩健适时叉开话题,心情也开朗了一些,笑盈盈说道。

    “兵马调度你还问我?这么晚,你不睡,我还困了呢。”杨苁儿正说着,突然身体被韩健抱起,再想挣扎也是徒劳,“相公……你不是说要议论兵马调度吗?我们好好议论。”

    “不用了,现在是涉及到江都未来几十年发展问题,这个问题更大一些。就是传宗接代……”

    ……

    ……

    韩健跟杨苁儿正在为江都未来几十年的发展问题“劳累”,而在东王府东厢的院子里,仍旧亮着灯火,韩松氏和韩昭氏没有睡,却也是披着单薄的睡衣,正在查看东王府的账目。

    “二姐,夜深了,不如明日再核对。”韩昭氏见韩松氏打个招呼,不由有些心疼,说道。

    “九妹若是困了,不妨先去歇息,我看完这几页,便去歇息。”韩松氏对韩昭氏一笑。毕竟是自家的姐妹,相濡以沫十几年,早就亲如姐妹,彼此之间并无芥蒂。

    韩昭氏帮忙把烛火条亮了一些,道:“二姐,眼看入冬,东王府要加大不少的开支。可这一年来,江都上下军费开支巨大,府库里早就空了,这些你可对健儿说过?”

    “以为不对他说,他就不知道了?现在的健儿,考虑事情周到了许多,前几日便对我说,要东王府节约开支,要应付洛阳的战事。看样子,他是要打。”

    韩昭氏不由沉默半晌。

    在外人立场上,光复洛阳城,那是重中之重的任务,今日江都能光复洛阳,就算明知道会成为众矢之的,也没有放过的道理。但韩松氏和韩昭氏毕竟一心为东王府,知道洛阳城取不得。

    “健儿他真的要打?”韩昭氏呢喃道。

    韩松氏一叹,道:“看他这几天愁容满面,应该也是在为此事而烦忧。我跟他说过,洛阳要是能先不碰,便别去碰,他反倒是安慰我几句,这孩子,有时候太执念了,但这次……我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苦衷。”

    “能有什么苦衷?还不是朝廷那帮人闹的?”韩昭氏有些愤愤然道。

    “若是那些人,健儿怎会留心?倒是我觉得,这次陛下回到江都之后,情况跟以前不同了。”韩松氏说了一句,韩昭氏目光紧紧打量着她,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可韩松氏最后还是忍住了。

    “二姐你也发觉了?我就觉得这小子,跟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陛下当初不辞而别,明着说是让权给健儿,可陛下走的太过蹊跷,当初我问过法亦师妹关于健儿的事,她也是支吾说不清楚,看样子她有所隐瞒。”

    韩松氏道:“九妹与法亦师傅师出同门,这次她离开江都,可有对你有所知会?”

    韩昭氏微微摇头,道:“法亦师妹走的急,根本什么事都没说。我以为是陛下对她有所差遣,可前日去陛下那里请安,陛下竟也问起此事,看来陛下对法亦师妹的离开,并不知情。”

    韩松氏想了想,最后还是毫无头绪,她也就绕开了这么烦心的问题。

    “要不,九妹你去跟健儿说说,洛阳城,就先不管了。让杨平举跟杨科小儿斗去,咱江都,只管置身事外,连他豫州的事也不管了。再这么下去,便是战场上没败,军费开支也将江都给拖垮了。”韩松氏道。

    韩昭氏一笑道:“二姐你为何不去说?健儿不是最听你的话?”

    “这小子,现在娶了妃子进门,哪还在乎我们这些姨娘说什么?以前有事,他总是跟我们商量,现在他倒是商量,不过是关上门说,我去问欣儿,连欣儿都藏着不说。更别说苁儿那边,我跟她说不上话。”

    韩昭氏笑道:“这是否普通人家说的,娶了媳妇忘了娘?”

    韩松氏也随之一笑,笑容之下,两个人之间也不再去想韩健跟女皇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外面冷了,也让健儿多加几件衣服,他总是两边跑,上次跟他说,让他在东王府开府议事,这事他明着应了,却还是拖了下来。”韩松氏突然感慨道。

    “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

    韩松氏道:“大概是他想节省开支,要开府,就要重新将东王府前面的几个院子收拾过,要花银子。北城那边要补城墙,也要银子。军费那边,更是开支巨大,这个家,到底他能不能抗住,还真是问题。这一年多,这小子花银子是把好手,可银子却没怎么赚,这么下去,用不了一年半载,东王府便彻底垮了。”

    “那还让他去打洛阳?”韩昭氏随口道。

    “又能怎么办?我看健儿……根本是想对陛下那边有个交待。要是江都不取洛阳,江都这面对下面还有所交待,陛下那边,如何对天下人交待?”

    说到这,两人又沉默下来。

    摆在眼前的问题,洛阳即将光复。但这跟普通意义上的光复洛阳不同,在进兵洛阳的同时,将意味着东王府在军事调度上和粮草调度上,都会被拖垮,以江都以往的军事实力,根本撑不起这么一条长长的战线。

    “就看豫州那边会有什么进展了。”韩松氏打破沉默道,“要是杨洛川肯归附江都,事情便容易许多,豫州怎么也比江都宽裕,就怕杨洛川这次……还是想利用江都来为其解困。到时候,杨洛川再在背后插一刀,健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的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王道

    一觉醒来,韩健心情也跟着晴天朗日好了起来。想到女皇给出了下嫁的条件,昨日是纠结于这是否是“真爱”的问题,但想开了,便也觉得真爱什么的只是浮云。

    最重要的是女皇肯放下身段,愿意嫁给他,这已经完成了他征服的目标。只要将来女皇在他身边,管他有没有真爱呢,盲婚哑嫁不还是一辈子的事?更何况,女皇既然肯嫁,就并非对他没有丝毫的情义。

    韩健心想,这真爱也是能一点点培养,一年半载不成,那就十年八载。

    东王府的军令,韩健已发往洛阳前线,洛阳城唾手可得,已经不用再纠结。到手的肥肉不吃也吃了,后面就看其他几家势力的反应,韩健也不指望洛阳的“十万大军”能顶什么事,援军也要紧急调往洛阳前线,跟西王府和北王府在洛阳城展开交战。

    韩健清早起来,没有吃早饭便去了朝廷衙所一边,林恪起来的比韩健还早。韩健到的时候,林恪已经在整理一些公文,等着跟韩健汇报。

    “林尚书可是挺敬业的。”韩健语气不善说了一句。

    “东王玩笑话。”林恪尴尬一笑,上次女皇让追查刺客的事,他办的很聪明,最后抓了几个“刺客”,将罪责推在北王府的头上,韩健自然是不想就这么去对女皇交差,不过林恪居然擅自“僭越”,直接去向女皇交差,离奇的是。女皇竟然也接受了。

    韩健不想纠结刺杀顾唯潘的事是否是女皇做的,既然女皇不想继续追究刺客的事,他也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顺带他也履行承诺,想女皇进言,让林恪暂时来接替顾唯潘的位置,管理朝中的大小事务。女皇竟然也“恩准”。

    如此一来,林恪便成为代相国,虽然官居显赫,但因为朝廷的确没什么事做。这几天下来,林恪除了筹建一下佛塔。再是有事没事整理一下下面官员的意见汇报给韩健。他也就没别的事可做。

    “今天有何事?”韩健坐下来,直接问道。

    “并无大事,豫州那边的使节……不知东王可是要见见?”

    “那个斗升?来的倒是挺快,安排一下。便在这里见好了。”韩健道。

    “拿下官这就去安排。”

    林恪说着。匆忙而去。整个朝廷的总衙门,却只有韩健一个人,有些冷清。

    韩健知道。这个朝廷不过是个空壳子,真正负责江都上下的还是东王府。本来这么个空壳子,不会有什么人觊觎,但现下已经打回洛阳,韩健并不清楚女皇下一步的打算。女皇是准备直接回洛阳,重振魏朝的朝廷,还是说继续留在江都,都需要经过商议。

    一旦女皇回朝,那这个空壳子里面的官员,就会成为“功臣”,像林恪,就不再只是一个空架子的代相国,手上便会有实权。韩健心说这大概是为何林恪要抻着头往朝廷里挤的原因。

    过了小半个时辰,南王府的使节,在林恪的陪同下到了朝廷的衙所。

    南王府使节,以斗升为首,有十几人,但真正管事的只有斗升一人。

    韩健跟斗升并非第一次见面,他也曾调查过这个人,除了有才学之外,还是个狂士。因为曾经被他摆过一道,韩健对这人也比较小心,斗升并非没有能力的浑人,便是他给南王出的一些计策,便令他感觉到稳准狠,是个可以拉拢的人。但拉拢的前提,是南王归附了江都之后。

    见礼之后,斗升进到厅堂内,在客首的位置坐下,韩健直接坐在主位,而林恪只是作为陪客,坐在一边。

    “……东王殿下,我是奉我家南王之命,前来上表书,愿吾朝昌隆,也是想让陛下巡游四海之时,可到我豫州走一趟。”斗升一上来先歌颂了一下韩健的“丰功伟绩”,又是赞韩健在魏朝皇室势弱的时候稳定超纲,又是帮助女皇打理朝政,最后才将大致的目的一说,是来上表的。

    “陛下近来应该是没时间巡游四海。”韩健冷声回道。

    斗升哈哈一笑,道:“东王言之有理。陛下身体不适,我家南王还准备了不少的贡品,想由下官转呈给陛下,以示南王对陛下忠心。”

    “那南王为何不亲自来?”韩健问道。

    “这个……豫州如今仍旧处于战事之中,我家南王分身无暇,恐怕……要过些时日,才会前来江都,亲自叩拜陛下。”

    “何时?”

    “这个便要看东王殿下何时将兵马往援豫州,如今北王逆军兵马已撤,但西王兵马仍旧对豫州虎视眈眈,不容小觑。不如东王殿下这就下令,令江都兵马与豫州前后呼应,将西王军打退,我家南王也好有时间亲自来向陛下请安。”

    韩健冷冷打量着斗升。以前他没发觉,现在他突然觉得这斗升话多,而且奸诈非常。

    说了半天,都是让东王府先出兵,然后再谈南王效忠的事。

    “斗先生言之在理。”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哦?东王殿下也如此认为?那出兵……”

    “等你家南王有时间了,再来商量一下出兵的问题最好。本王也是时候让人去给西王府发封信函,商讨一下如何攻打豫州的事了。”韩健冷声回道。

    “你!”斗升脸色像是发怒,忽的站起。韩健却知道这斗升只是摆个架势表明一下使节的“气节”而已。

    “东王如此做,恐怕……不太妥当。”斗升好似在压制着怒气,说道。

    韩健心说,这戏演的还像那么回事,现在两边都清楚,东王府是不可能跟西王府有什么合作的,韩健之所以说这些,只是给南王府施压,令南王府服软,彻底归附于东王府。

    “不妥当?何处不妥当?还要斗先生详细说一番。”韩健道。

    “先生不敢当。斗某人之前只是升斗小民,得南王赏识,招为幕僚,其实……在下也是想尽忠于朝廷,令天下早日安定。”斗升道,“既然东王殿下问及何处不妥当,那在下就直言,若然东王府不助豫州解困,将来,也别想豫州往援于江都。”

    韩健笑道:“看来江都还真是需要豫州这个后援?那敢问斗先生一句,江都遭困时,你们家南王身在何处?”

    “东王先别说这个。在下只是敢问一句,而今江都出兵洛阳,眼看便要光复,恢复皇室正统。此时西王府和北王府可是答应?”斗升义正言辞说了一句。

    韩健微微点头道:“看来斗先生的消息也算灵通。”

    “此事早已在坊间传开,便是南王府,也知道如今洛阳伪帝北逃,洛阳无主,反倒是江都,能趁乱拿下洛阳,恢复皇室正统,乃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我家南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派在下来向陛下进表书,以示南王效忠于陛下,若是东王加以刁难,那就是置王土于不顾,豫州有失,那是与虎谋皮。陛下知晓,可是会轻易饶恕东王殿下您的罪过?”

    韩健淡淡一笑,这斗升说的还算在理,不过说了半天也是白说。

    南王府的死活他才不想理,就算他是南王的乘龙快婿,苁儿现在也在豫州,跟他是一条心的。而且他早就对杨苁儿阐明立场,要是她父亲执意不肯效忠女皇,那援兵的事就不用提。

    本来韩健出兵豫州,只是想令杨洛川早些投奔,在豫州危难之时,趁着接机会将豫州给纳为自己的版图。但结果却是,洛阳进军方面出奇的顺利,还没等豫州彻底失守,就已经兵临洛阳,而且要拿下洛阳城。

    这时候北王府撤兵,已经差不多为豫州解困,这时候本来已经焦头烂额的杨洛川,也有了几分谈判的资本。韩健心中冷笑,心说你杨洛川以为现在豫州不需要江都来帮忙了,可别忘了,我这几万兵马不但能给你解困,惹我急了,我直接去攻取你豫州,到时候看你是服还是不服。

    “罪过不敢当。”韩健学着斗升的语气说道,“南王执意不肯向陛下亲自上表,即说明南王并非有真心实意。陛下曾有言在先,若是南王心诚来归,那以礼相待,若是执意不肯,王土之下,则要以王道视之。就请斗先生回去对南王说,半月之内,若是南王不亲临江都,王道可就要驾临豫州了。”

    “王道?”斗升思索了一下,才明白韩健话中的意思,你不亲自来投降,江都的兵马便要攻取豫州。

    “难道斗先生以为江都不敢如此做吗?斗先生切莫忘了,去年此时,若非本王亲临豫州调停,陛下所派出的兵马,已拿下豫州,何来今日豫州派出使节来向陛下斡旋之事?豫州本就为王土,难道南王想不尊王道不成?”

    斗升脸色有些发青。

    本来他以为,在北王府撤兵之后,东王府这面明知道以西王府的能力,想攻克豫州不易,便来游说,一起打退西王府兵马,再恢复以往那种“结盟”的方式,跟豫州保持对等的外交关系。

    他同时也很清楚,女皇在豫州城内有不少的细作。江都要打下豫州,比西王府轻松很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壮士暮年

    “斗先生请回吧。回去对南王说,半月之期,一日不多一日不少,若是他还念在与东王府亲家一场,便亲自来向陛下谢罪,获得陛下宽宥。若南王不能在期限之内前来谢罪,便是要背主自立,届时东王府的兵马,会代陛下向其讨伐,战场上再无任何情面。”

    韩健语气决绝说完,斗升面如死灰。这次他无法完成南王所交托的任务,不但请不到援兵,反而令东王态度更坚决要拿豫州开刀,这对一个谋士来说是奇耻大辱。

    “送客。”

    韩健直接下了逐客令,也不给斗升说话的机会。他现在就是要表明立场,杨洛川不亲自来江都,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眼下洛阳的事和豫州的事都令他心觉烦忧,一面是江都的存亡,另一边则是女皇的责任。此时他选择了站在女皇责任一边,也等于是令未来的很长时间里,都过不上舒心日子。

    从朝廷衙所出来,韩健看着熙熙攘攘的江都街道,便也觉得这街道很陌生。这不该是属于他的社会,他应该在车水马龙的现代社会,面对着灯红酒绿。他心中不由自哀,要说责任,他不需要为眼前这些人负责,他只要令自己宽心便可。

    “到顾府去。”韩健心情疏解,对身旁的侍卫道。

    侍卫马上为他开路,往顾唯潘的府邸行去。

    顾唯潘受伤有一个月时间,好在顾唯潘身体还算硬朗。经此大难保住了一条老命,却也身心首创,很长时间不能再恢复元气。

    韩健到顾府的时候,顾府门前很冷清,顾唯潘开始受伤的时候,不管是朝廷的官员还是江都的官员,都过来看望。明着是看望,但其实是因为顾唯潘的地位以及与东王府的姻亲关系,但在林恪接手朝廷大小事务之后,顾府便门庭冷落无人再来。

    韩健心中感慨了一句“世情冷暖”。踏足到顾府前。走进了敞开的大门里,这时候顾府的下人才知道是东王亲临,紧忙召集顾府上下的人出来迎接。

    “两位顾夫人,不必多礼。我是来看望一下顾太傅的伤情。”韩健见顾松氏和雪夫人都出来。态度恭谨给他行礼。扶起二人,谦和说道。

    “东王有心了。我家老爷他伤势已无大碍,这几天已能下床行走。不过还要人照应。”顾松氏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泪。虽然她与顾唯潘相聚时日并不多,但其对顾唯潘的感情倒也是真挚,少年夫妻老来伴,到了顾松氏这年岁,对顾唯潘的依恋便也加深了几分。

    韩健安慰几句,便在顾松氏和雪夫人的亲自引领下,到了顾唯潘的睡房。

    此时顾唯潘正坐在床上看书,看上去精神还不错。韩健进到屋子里,顾唯潘才侧目看着门口这面,方始知道韩健到来。

    “老爷,东王来看您了。”顾松氏上前,想扶顾唯潘下床,韩健却也上前,阻止了顾松氏,意思是让顾唯潘坐在床上说话便可。

    “东王亲临,老朽实在身子不便,不能相迎。”顾唯潘头发花白,叹口气道。

    “顾太傅何须如此客气?”韩健笑说着,顺带瞄了顾唯潘手上的书一眼,却是史书,他也没想到顾唯潘大伤初愈却也对史书感兴趣起来。

    “随便看看。哈哈,你们先下去,我跟东王有话说。”顾唯潘一笑,将手上的书顺手一放,顺带对顾松氏和雪夫人摆摆手。

    顾松氏和雪夫人也算识相,知道韩健来见顾唯潘,不单单是为了探病,两人应该是有话说。行礼之后,二人出了屋门,却也将屋门敞着,令房间里透气。

    “顾太傅,您这伤……”

    “唉!人老了,这点风浪也经不起,原本以为十天半个月便可痊愈,谁知道反反复复,伤口总是不能痊愈。东王,老夫听闻逆臣北去,空留了一座洛阳城,这几日,江都兵马可是要接手洛阳?”

    顾唯潘上来便“直奔主题”,韩健也没想到。病榻上的顾唯潘,仍旧不忘国事。不过顾唯潘连动弹几下都难,还能知道这消息,说明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顾太傅从何而知?”韩健轻轻一笑,问道。

    “别管老夫从何而知。是有这么回事吧?”

    “嗯。”韩健点头,“不出意外,这两天将士便会进城。”

    “那就好。”顾唯潘老怀安慰道,“老夫总算没辜负先皇的嘱托,没辜负了皇恩。若是大魏朝在老夫手上断绝,我可真成了朝廷的罪人。”

    韩健想了想,大概还是不能理解顾唯潘的这种“家臣”心态。

    顾唯潘到老,还是把自己当成是杨家的家臣,做什么事也是先考虑杨家。这也算是一种信仰。

    “是否断绝,还不好说。”韩健泼了顾唯潘一头冷水。

    韩健本以为顾唯潘会不解,或者是动怒,最后顾唯潘却只是一笑,道:“东王大概是在为接手洛阳之后,西王府和北王府的兵马动向担忧。你先等等……”

    顾唯潘说着,挣扎着便要下床。韩健见顾唯潘如此着急模样,心下有几分不明白。

    “……等老夫先去写招抚的诏书,若是招抚不成,那就写讨逆的檄文。”

    “顾太傅不用着急。”韩健紧忙阻止了想一出做一出的顾唯潘,“顾太傅伤势还没痊愈,要写檄文,也先等养好伤。现在谈这个言之尚早。”

    “不早,不早。不警告西王和北王一番,他们怎会安分守己?老夫也知道,想一次根除这两藩实在困难,东王也不必着急,再过几年或者几十年,朝廷总有机会铲除两藩,到时天下也就真正太平了……”

    韩健笑着摇摇头,在他看来,顾唯潘这话说的太想当然了。

    西王府和北王府盘踞多年,魏朝要铲除何用等到现在?本来女皇有机会一举进兵将北王府铲除,却又瞻前顾后错失良机。现在只能把除去外蕃割据的时间往后推,也就跟今日复明日差不多。时间耗下去,总有把藩王给耗死的时候,若是藩王的继任者继续割据,就接着耗。但要等到何时?

    韩健听了这话,心中也有几分不爽。因为他也是割据的外蕃之一,西王府和北王府固然该除,那东王府当如何?他难道就能幸免了?只是现在他把女皇接到江都,在顾唯潘看来已经是“善”的那一面,还是能用得上的,可总会有兔死狗烹的一天。

    “希望有天下太平的那一天吧。”韩健随口说了一句。

    这话出自韩健的敷衍,韩健心中却根本不以为然。就算是魏朝平定,还有齐朝,江南江北的割据也有上百年,想彻底天下平定,百姓富足,谈何容易?齐朝平定了就能天下太平?那还是先等地球归一统吧,不然外敌的隐患始终存在。

    “东王,老夫还有件事问你。陛下近来,可是出来当国?”顾唯潘本来感慨中,突然想起女皇的事,看着韩健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热切。

    “陛下……还是原来那样子,一心礼佛。不过近来,问政多了,林尚书那边,时常也会将政务的奏本,呈交给陛下,陛下偶尔也会批阅一下,做一些指示。”

    “那就好,那就好。”顾唯潘点点头,又好似是完成心中遗憾一般。

    韩健打量着顾唯潘,他今日见到顾唯潘,便感觉这头“公牛”跟以往不太一样了,以前真是脾气倔到没朋友,上了一股拧劲,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可现在却好像想开了一些事,又在执着一些事,态度上,却也平淡和煦了许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糟老头。

    韩健继续“泼冷水”道:“不过陛下始终对礼佛之事念念不忘,佛塔那边,已经到选址筹建的地步。本来战事临近,此事当先放放,但毕竟是陛下回来之后唯一的要求,总不能逆着陛下那边。”

    顾唯潘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韩健续道:“这几日,光复洛阳后,我会向陛下请奏,请陛下出来主持朝政。同时也会大赦天下,公告解禁佛教之事。”

    “老夫也很想这一天早些到来啊。”

    “那顾太傅就先养好伤。这几天不要过于操劳。等伤势好了,朝廷还需要顾太傅出来主持大局。”韩健安慰道。

    顾唯潘凄切一笑,这笑容好像在说,我这伤情是好不了了。

    韩健与顾唯潘闲聊几句,便要离开,顾唯潘本来想亲自相送,却为韩健所推辞。

    等韩健离开顾府,回到东王府,女皇派来请他过去的宫女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

    “陛下找我?”

    “健儿,你也真是,出去不打个招呼,以为你在接见使节,去问了才知道使节已经出城了。你不是把使节给赶走了吧?”韩松氏过来,语气带着埋怨说道。

    韩健心说,斗升哪是被赶走的,他是急着回去向南王禀告。毕竟十五天的期限,还包括消息在路上的耽搁,也说是非常紧凑。

    “陛下找我为何事,二娘可是知晓?”韩健问道。

    “大概,是关于你婚事吧。二娘并不清楚,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志比天高

    韩健前日才见过女皇,还得到女皇下嫁的条件,虽然条件对他来说近乎于浮云,不过总算是令他看到些希望。

    这次女皇再召见,还隐约说是婚事,韩健心想,总该不会跟他与女皇的婚事有关。这事就只是他和女皇之间的秘密,外人怎可能听到什么风声?

    到了女皇寝宫旁的小厅,还没等通报,便从里面走出一女子,韩健看清楚,才发觉是安平郡主杨秀秀。杨秀秀见到韩健,面上一红,道:“陛下请东王到里面说话。”

    说完,杨秀秀直接转身进到里面去了。

    韩健心中诧异,这女汉子还有脸红的时候?不会是说的婚事,是与她有关吧?

    韩健带着几分疑惑,进到里面,却见一身素装的女皇,正淡笑看着他。而这时的杨秀秀脸色则带着几分不自然。

    “臣给陛下请安。”韩健行礼道。

    “东王自便便可。朕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一桩婚事。”女皇抬手示意韩健平身,一边说道。

    韩健心想差不多就是了。

    “陛下,臣……不太明白。”韩健看了杨秀秀一眼,再回看着女皇。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的。

    昨日女皇刚许下,要是能光复洛阳,并且令魏朝安定,她便下嫁于东王府。今天就来这出?

    “东王,你觉得安平郡主为人如何?”

    女皇问了一句,本来已经恢复自然的杨秀秀脸色马上又红了。连目光都避着韩健。说明是女皇跟她提及过将她嫁进东王府。

    “安平郡主钟灵毓秀,乃旷世女子也。曾经在洛阳时,便有不少名门望族求婚事,想来是安平郡主眼界高,所以一直未有心仪之选。”韩健随口道。

    女皇微微蹙眉,若是不知道缘由的,会觉得韩健的话说的很中听。但谁都知道,当初安平郡主跟陆家长孙陆丰宁的关系,就是他给搞砸的。说什么眼界高,根本是在拿这件事消遣。

    女皇故作听不出来。问道:“那东王可是对安平郡主有意?”

    “啊?这个……”韩健迟疑了一下。躬身行礼道,“安平郡主乃是千金之躯,臣已有婚配,而且……还不止一房婚事。恐怕……配不上安平郡主。”

    “你只说喜欢不喜欢。”女皇好似个媒人一样。却又态度着急。直接说道。

    “这个……”韩健继续支吾。

    要不是杨秀秀在场,韩健早就出言质问。但现在他只能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就好像在对安平郡主。你可别以为能嫁进东王府。

    “怎么,不乐意?安平郡主嫁到东王府,又非做你的正室,这还亏待了你不成?”女皇像是有些生气道。

    这时候的杨秀秀,脸色也有些变化。

    韩健实在不知道杨秀秀怎么想的,这婚事,大概不会是杨秀秀提出来。那就是女皇一厢情愿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杨秀秀心中没这意思,女皇提出来,她自己也就会反对了,就不用再找他来像模像样的商议婚事。但杨秀秀从来都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也没给过他好脸色,说杨秀秀对他有意思,韩健怎么也不会相信。

    韩健心想,那就是女皇想找个“替代品”,让他早些断了念相。然后找到杨秀秀,然后“逼”她就范。这时候的安平郡王一家差不多就靠杨秀秀一人养活,杨秀秀“被逼无奈”之下,只好听从女皇意思,要委身到东王府做个妾侍。

    一定是这样。韩健在心中对自己说。

    “陛下,臣实在并非看不上安平郡主,只是臣以为,婚姻大事,当由感情而生。臣与安平郡主之间,并无太多来往,谈不上感情,因而……”

    女皇蹙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婚姻的先决条件是“感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自古以来婚姻的定规。有感情又怎样?终究不是一生一世的事,过个三年五载,什么感情也都忘了。只有婚姻能把人给绑死了。

    这时候的杨秀秀,面上已经带着眼泪。

    韩健看她掩面而泣的模样,心说,杨秀秀就算是被女皇强行“赐婚”,但一个女儿家,被当众拒婚,那种挫败感也是接受不了的。就好像当初他拒绝杨苁儿,杨苁儿甚至萌生了一辈子不嫁的念头。

    “这个……安平郡主,在下实在是……因为配不上郡主您,才会如此说,还请不要介意。”

    韩健说了这么一句,谁知道杨秀秀干脆颜面逃走,哭着离开了女皇的寝宫。韩健转头看着杨秀秀离去的背影,心中倒有些莫名其妙。

    难道是第二个杨苁儿,背地里对他产生感情了?

    韩健回想了一下,上次见面的时候杨秀秀还对他冷嘲热讽的,要发生感情,也不会这么快吧?

    “东王,你做的好事!”女皇直接怒着喝斥道。

    韩健这才想起了“始作俑者”,转过头,直视着女皇,语气生硬道:“陛下何故突然提出赐婚之事?陛下对臣无意,也无须以此等方式糟践一个外人。”

    女皇被韩健直面质问,没有生气,只是叹口气道:“你以为,是朕没来由要给你和安平郡主赐婚?”

    韩健皱眉,道:“那又是如何?”

    “东王,你年不过十八,确切来说,不过才十七而已。对人世情,很多还没彻悟。就算是朕对你有所看法,也无须去消遣他人。是安平郡主,自己来请见朕,想让朕为她赐婚。这也是当初朕与她的承诺,陆丰宁的事,你难道忘了?”

    韩健冷声道:“总不是安平郡主自己想嫁进东王府?”

    “你还真说错了。安平郡主而今二十有二,在洛阳的名门闺秀之中,只有她还未出嫁。当初也是因为安平郡王府无人支撑,朕想让她多留在家里,打理一下郡王府。现在安平郡王府名存实亡,也只剩下一家孤老,就算安平郡主并非看中你的人才,你也无须当面拒绝,令她难堪!”

    韩健龇牙,什么叫“安平郡主并非看重你的人才”,这说明,女皇也知道安平郡主想嫁入东王府,并非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想攀东王府这棵大树。

    那女皇既然明知道,为何不阻拦呢?难道安平郡王府非要跟东王府结成姻亲,才能保证安平郡王府继续发展下去?这些王爵的事,说到底还不是女皇的一句话。虽然现在女皇在朝政上,已经基本不过问,但女皇要提出给恩赐给安平郡王府什么东西,或者是让杨秀秀的哪个弟弟出来袭爵,他还能反对不成?

    “陛下之意,就是此事并非陛下所提出?”韩健再次求证道。

    “反正朕说什么,你也不信!没什么事,你先下去,朕很累,不想跟你多说。”女皇一脸不耐烦的神色道。

    韩健有些悻悻然,弄了半天,自己还误会了女皇?

    韩健心中不由将杨秀秀骂了一通,你说你一个女儿家,不懂得矜持,明知道嫁进东王府不会过好日子,也要违心嫁过来,就是为了你背后的狗屁家族?

    韩健心说,杨家的女子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前有女皇,为了魏朝皇室的问题,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婚姻作为政治的交换筹码。而杨秀秀更甚,甚至主动提出来要嫁给他做妾侍。

    等韩健出了小厅的门,不由回望一眼,心说这倒好,因为杨秀秀的事,他跟女皇的关系反而冷淡下去。这对他追求“真爱”很不利。

    韩健往前走了几步,便见到门口好像有个人影在晃动。不用辨别,光从衣服上,韩健判断便是之前出门的杨秀秀。

    “安平郡主安好?”韩健上前,恭敬行礼问候。

    这时候的杨秀秀,神色好似已经平复过来,但眼角隐约还有泪痕。杨秀秀打量了韩健一眼,像是质问道:“东王觉得小女子哪里不好,以至于连嫁入东王府做个妾侍都没资格?”

    韩健本来还对杨秀秀有些怨恼,怨他破坏了他跟女皇之间的“和谐”关系。

    但想到,毕竟是人家女儿家被当面拒绝了婚事,如此“惨绝人寰”,再去伤口撒盐那就非君子之道了。

    “安平郡主说的哪里话?在下正是不想辜负了安平郡主,才对陛下拒绝这门婚事。以安平郡主的才貌人品和出身,想在江都招待年轻才俊的名门公子,实在是轻而易举之事。要是安平郡主需要在下帮忙,在下也可尽绵力。”

    杨秀秀本来已经平复下来,听韩健这话,不由咬牙切齿看着韩健,道:“东王何须说这些冠冕堂换的借口?其实在东王眼中,小女子不过只是个胡搅蛮缠,爱慕虚荣的落魄郡主,根本配不上东王府的正门?以后小女子再也不做如此妄想,免得再被人冷眼瞧!”

    言罢,杨秀秀拂袖而去,倒让韩健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韩健自问在看事上很聪明,但眼前这杨秀秀,他实在看不懂。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气节的模样。难道是杨秀秀对他产生了真爱不成?这可是很荒诞的事。虽然杨秀秀出身高,而且才貌兼备,他还确实没想过,会跟杨秀秀发生点什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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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五好老男人穿越了,爹死了,娘也没了,十几个娇滴滴的姨娘,一个比一个生的风姿绰约。 这风韵,正对口味,只可惜—— 妾生我未生,我生妾已老。恨不同时生,日夜化蝶栖芳草。 身为小郡王,大片的山河湖泊等着他去继承,一辈子的锦衣荣华等着他去享受。 作为女皇前男友的儿子,他表示压力很大。极品小郡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小郡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