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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三十八章 相思相守(上)

    柯瞿儿所住的厢房摆着很简单,主要因她师徒曾为朝廷的敌人,就算入住到东王府也为韩松氏警惕着,不但派上清宫的弟子过来监视,就连日常用度也不会送太多过来。

    “你……你随便坐。”柯瞿儿见韩健随她进屋,却还是有些扭捏道。

    韩健四下打量一番,屋子虽然简单但布置的很整齐,这也看得出柯瞿儿是个有心人,既然住在这里便当这里是家一样,屋子里唯一的木箱上摆着两个包袱,鼓鼓囊囊好像是包裹衣裳的。

    柯瞿儿见韩健看着包袱,低下头道:“那是我和师傅的,不知师傅她老人家现在如何?”

    柯瞿儿虽然极力要逃出左谷上人的束缚,可当她提及左谷上人时还是带着一种依恋,就好像女儿对母亲的那种。说起来自然而然,明明很想走出去自己飞,却又怕飞不好没有落脚点,还想着有一天能回到母亲的怀抱。

    “瞿儿,在这里住的不太习惯吧?”韩健笑着问了一句。

    “还好啊。”柯瞿儿有些莫名其妙回答。本来她在东王府里住的就挺习惯,这里虽然有人盯着,但她本身也没打算去危害谁,住下来之后衣食无忧,身上穿的还是最开始时韩健让人给她准备的衣衫,她已经习惯自己照顾自己,就算她要走出府门也不会有谁拦着,只是要走后门,出去之后还是会被人盯着。

    她也只是偶尔出去散散心别跟关在牢房里一样,没有走多远便回来。但她师傅却经常是来无影去无踪,但每次离开总会给她留下口信或者纸条,让她知道。这次却不同,左谷上人一走便没了音信,她分外紧张一些。

    韩健猜想。原本左谷上人便已准备将柯瞿儿留在东王府里,将来不再干涉柯瞿儿的私事。这也是一个好像母亲的心态,女儿养大了,也不能再束缚她太多,她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在皇宫里左谷上人已经透露出这一点,而她换人的诚意也是足够的。只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居然令左谷上人没有出现在约定换人的地点,南王府世子杨曳眼下也不知所踪。

    “瞿儿,你师傅应该是觉得你该留在我身边,把你托给我照顾了吧。”韩健走上前,握起柯瞿儿的手道。

    “可……可师傅没说啊。师傅一向不同意我跟你来往的,要是她不同意的话,你……是不是你把师傅怎么样了?”柯瞿儿眼巴巴看着韩健,她知道韩健和左谷上人之间一向不友好。一边是情郎一边是师傅,心中一碗水端不平,只好渴求情郎别对她师傅做什么。

    韩健叹道:“怎么会。详细情况我说给你听,你也不用太担心,已派人去找寻了。”

    在柯瞿儿面前,韩健觉得有些事不用隐瞒,便好像左谷上人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柯瞿儿也好让她参谋一下去何处找寻。等韩健把事情告知了柯瞿儿,柯瞿儿放下心头一块大石的同时。又因师傅下落不明而担心。放下的大石,是终于知道不是情郎和师傅起了冲突。

    “师傅她老人家到底去了哪里?”柯瞿儿又望着韩健问道。

    韩健微微摇头。道:“虽然你师傅现在下落不知,但她说的,让你以后留在东王府,却是诚心实意。你也别住在这里了,回头让人给你搬个地方,住进内院。不过以后不会经常有时间出府门,你可别嫌闷得慌。”

    “哦。”柯瞿儿低下头,一脸羞赧的模样,却也是任由韩健说,她只管答应。

    韩健把府院里大致的情况说了说。柯瞿儿都在听着,便在韩健沉默的空当,柯瞿儿感觉哪里不对,正要抬头看看,突然发觉韩健把脸靠了过来。柯瞿儿心中一惊,想躲开已经不及,人已经落在韩健怀中。

    “瞿儿,既然你已是我的女人,有些规矩还是要说给你听的。”韩健道。

    “什么规矩?”柯瞿儿想推开韩健,却又觉得被韩健这样抱着很舒服,不舍得去推。

    韩健一笑,正要说个明白,突然外面有脚步声临近,听声音应该是脚步很轻的婢女。婢女靠近过来,只是站在门外道:“少主,郡王妃请您过去,说是有事商谈。”

    柯瞿儿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婢女口中的“郡王妃”是韩健的二娘韩松氏,也是给她入住到东王府诸多为难的人。

    韩健不知韩松氏是真有事,还是从丫鬟那里得知他来了柯瞿儿这里,现在又是日落黄昏怕韩健真与柯瞿儿发生什么而找人过来捣乱。以韩健对韩松氏的了解,多半是后者,因为柯瞿儿毕竟出身草莽,不为韩松氏所喜。

    “瞿儿,可能二娘找我有事。这样,我让丫鬟带你去个新院子,你要用的东西也顺带带过去,我去去就来。”韩健揽着柯瞿儿柔若无骨的身子道。

    “嗯。”柯瞿儿已经动情,双颊通红一片,螓首微颔微微点头应承了一声。

    韩健这才扶她起来,到外面,对外面侍立的丫鬟交待两句,让她们把柯瞿儿带去内院左进院子,那里是韩健偶尔过去休息的书房。韩健在东王府里并没有自己的卧房,但有两处书房,算是他的个人空间,其中有一处安置了床榻被褥,也是方便他回府晚不便去打搅身边女人时候独睡。现在便作为柯瞿儿的闺房,只是需要回头再仔细布置。

    交待好事情,见柯瞿儿三步一回头随丫鬟去了,他才往正厅方向去,到正厅,韩松氏有些着急等在那里。

    “健儿,你可算来了。关中出了事,等你解决。”韩松氏一脸慌张道。

    “什么事?”韩健问了一句,顺手将韩松氏递过来的前线加急信函接过来,是韩崔氏和韩昭氏写过来的,原来是关中长安附近有西王府的叛党试图东山再起,这些叛党占据了两座县城,并且游说附近一些大的郡城。想让他们“弃暗投明”。本来这种事就算有,韩崔氏和韩昭氏也能解决,但因她们麾下的将士,有大半是西王府的旧部,怕这些西王府旧部被拉拢叛乱,急忙之下也不能太急着去平定。而是稳守在长安城向韩健请示,看看是马上剿平还是再派以东王军为主力的江都兵马进去再行平定。

    “对三娘和九娘说,用人不疑。既然纳降了西王府的旧部,就要对其信任,这样他们才能真心投靠。”韩健把信交还给韩松氏,却也觉得事情不太简单,韩崔氏和韩昭氏是询问军事,却将军事信函发到东王府韩松氏手上而不是送往军所衙门,明摆着是不想把事情张扬开让军所之人知道她们对西王府纳降的旧部有成见。但这种事就算不说。她们选择在长安城按兵不动已经说明问题,那些西王府的军将岂能不会察觉?

    既然是西王府旧部叛乱,而且大张旗鼓且手下兵马并不是很多,有种有恃无恐的自负,那说明这些人在投靠东王府的那些降将之中还是有“内应”的。名义上是要用人不疑,但在实际上还是要加以防备,就算派出西王府旧部去平叛,也要盯紧一些。但让东王府的监军去,难免会引起这些人的防备和警觉。就不如私下来,让洛夫人和李云派人去。这样正好可以试试她们的忠诚和办事能力,现在这两人为了争夺西凉王,都想极力为东王府做出攻陷来获得韩健的信任。

    韩健离开正厅,也没走别处,直接往安顿柯瞿儿的书房过去。到了院子。柯瞿儿也是刚来,还在收拾床褥和被寝,见到韩健进来,柯瞿儿迎过来,在里屋自然有丫鬟替她收拾。

    “你们出去吧。”韩健对丫鬟吩咐道。

    丫鬟一齐告退。韩健对柯瞿儿道:“你先自己进去收拾一下,我要写封信。”

    “哦。”柯瞿儿点点头,回身进里屋自己去收拾,本来她的家当就只是两个包袱,只是让丫鬟把原来她在东厢院子的被褥带过来,这样也是为熟悉一些容易就寝。

    韩健则坐下来写了两封信,基本是同样内容的,交待洛夫人和李云派人去关中做监督西王府旧将的事,名义上并非是东王府所派遣,而是她们暗中调查。同时也表明谁做的好会有所“封赏”。

    韩健还在写着信,柯瞿儿有些不明所以走出来,她已经收拾好里面,但知道是韩健写信又不敢靠太近,免得是一些私情或者是军机上的事。柯瞿儿虽然出身草莽不懂东王府里的规矩,但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很了解的。

    韩健把信写好,加盖了随身的印鉴,对柯瞿儿一笑道:“你稍等便可。”说完出门走出院子不远,将信交给上清宫的女弟子,让她们暗中将信交给洛夫人和李云。主要是韩健不想事情太张扬,可能有人会盯着东王府,若派侍卫大张旗鼓的去,十有**会被人盯上,信也有可能泄露出去。派上清宫弟子则不同,这些弟子的武功虽然有高有低,但毕竟可以不用走门,飞檐走壁也是可以的,再加上她们多为女子,行动上会方便许多。

    事情交待好,韩健才回到书房里,柯瞿儿正坐在那有些无所事事,就算东王府里晚上不省蜡烛,她还是一个人冷冷清清,左谷上人在的时候也许会督促她打坐练功,现在连她师傅都不在,形单影只,东王府也不过是大些的牢房而已。

    “怎么了?看你闷闷不乐的。”韩健笑着进屋问道。

    柯瞿儿起身相迎,脸上流出一些异样的神采,却也解释不清心中的孤单落寞。韩健笑道:“是不是想男人了?”

    柯瞿儿一听马上面色大窘道:“哪……哪有?”

    “还说没有?我可要好好查验一番了。”韩健笑着上前,将柯瞿儿的身子重新抱在怀中,柯瞿儿好像赌气一般扭动几下,却没挣脱开,韩健趁机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让柯瞿儿可以感受他身体的温度。

    韩健道:“瞿儿,我们相识也不短了。现在你师傅将你托付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你。”

    “嗯。”柯瞿儿心中慌乱,只是发出声。

    韩健松开手,便在柯瞿儿心中稍显失落之时,韩健突然又欺身上前,不过这次不是单纯搂住她,而是将她横抱起,便好像她无意中扫见韩健抱着法亦。柯瞿儿这次却是极力挣扎了两下,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对她来说很不好。

    “别动!”韩健板起面孔说了一句。

    柯瞿儿撅着嘴,一脸委屈的模样,好像被韩健所欺负。

    韩健抱着柯瞿儿到床榻前,上面有才被柯瞿儿整理好的床褥,将柯瞿儿放下,韩健却没马上展开行动,这次他也算是快刀斩乱麻,要早些把关系确定,很多繁琐的工事步骤也直接省略了。

    柯瞿儿本来就已经很慌乱了,虽然睁着眼,但双目迷离根本也看不清什么,等她定睛看清楚韩健正在宽衣,她稍微紧张道:“你……你作何?”

    “还能作何?当然是办人生大事?”韩健故作奸笑道。

    柯瞿儿眉头又蹙起来,正要起身,此时韩健已将外衣宽下,只是桌一身白色单衣,却是用手将柯瞿儿的身子按住。柯瞿儿本还想挣扎两下,但见韩健的手也觉得好像很可恶,直接用嘴咬了上去。

    “呼……属狗的?”韩健把手缩回来,看着手指上两排很清楚的牙印道。

    柯瞿儿躺在那,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道:“才知道?怕了吧?”

    “怕你非好汉!”韩健突然出手袭击,这次柯瞿儿却有些没反应到,这次韩健袭击的是柯瞿儿的前胸,一下便将柯瞿儿闹了个大花脸。

    “不算,你……你耍赖!”柯瞿儿想坐起身,但此时她整个身子都已被韩健制住,只能嘴上不服气。

    “好,再来!”韩健松开手,柯瞿儿正要“反击”,却还没等她出手,韩健又再次欺身上来,这次韩健不是简单的袭击,而是直接将她衣带解开。

    “你……你……”柯瞿儿一脸窘迫,却不知为何一向反应力过人,今日却好像愚钝了一样。

    韩健却是笑了笑,一个身处在爱情中的女人,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身姿矫健和聪明的脑袋瓜?(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九章 相思相守(下)

    一夜外面都是狂风呼啸,不过在这书房改建的卧室里,却一直是暖意隆隆。柯瞿儿虽是初承欢,很多事她还不懂,不过有韩健这样经验老手的指导,很多事也就没那么难。

    到第二天,韩健才带柯瞿儿一起见过府上的几位姨娘,算是正式纳她进门的礼节。没有迎娶的繁文缛节,就是简单的行礼请安,柯瞿儿已经成为东王府的妇人。此时柯瞿儿的脸色也很娇艳,也许是被韩健滋润的缘故,走到哪看上去都是明艳动人。

    韩松氏没有说什么,对于韩健身边女人的事,她很多时候都懒得管,因为知道管也管不过来,现在韩健还没有把外面的宁绣言和杨秀秀她们接进府中来,此时京城的东王府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健儿,昨日跟你说的事你要加紧去办,别等真出了什么事,那时关中这一战又要重来!”韩松氏见到柯瞿儿态度就不太好,但她只是甩了脸色,没有直接提出什么,只是跟韩健交待了关于关中地区西王府旧部叛乱之事。

    韩健点头道:“二娘放心,该交代的我都交待好了,不会出问题。”

    韩松氏略显惊讶,从昨天她见到韩健开始,韩健都跟柯瞿儿在一起,何时有去交待过关于关中叛乱之事?她却不知韩健已经早前写了信交给上清宫的弟子代为传达。

    一家人吃过早饭,因为有新的姐妹加入,难得也是早晨便一起坐下来吃顿家宴,便是平日里不怎么露面的宋素卿和林小夙也一同出席。眼下林小夙有孕在身,已经成为东王府里重点保护对象,很多事她都不用亲自去做,而东王府的后勤补给体系已经很完备。她作为司令官很多时候只需要遥控指挥便可,宋素卿现在也在帮她做一些事,不过宋素卿因为对兵器的了解,主要还是在负责兵器方面的检验和保障。

    吃过早饭,韩健便进宫去看望杨瑞,也顺带将关中叛乱之事相告。

    杨瑞刚生下女儿。心情却很是糟糕,连杨曦她都闭门不见,也可见她这个做姐姐因为生的是女儿心理变化有多大。韩健到时,杨瑞好像刚发过脾气,以卉儿为首有几名宫女战战兢兢立在那,而地上还有一个被摔坏的药瓮,碎片和药渣散落一地。

    听到韩健进来的脚步声,杨瑞侧目看过来,见到是韩健眼睛眯了眯。显然心情没有好转。

    “赶紧收拾一下,到外面去!”韩健对卉儿等女吩咐道。

    “是,殿下。”

    几名宫女好像是得蒙皇恩特赦一样,赶紧去收拾地上的杂物,几个人合力很快清扫的差不多,韩健也不用她们仔细整理,便让她们都出去免得让杨瑞看了再心烦。

    “什么事要发脾气?”韩健在椅子上坐下来,问道。

    杨瑞打量着韩健。冷笑道:“东王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登科莫过小登科了吧?”

    不阴不阳的声音中带着嘲讽。韩健一听便知道是因为他刚纳了柯瞿儿进府的事。现在杨瑞正在刚生完孩子敏感时期,这时候韩健纳柯瞿儿,连他自己也知道杨瑞肯定会有意见。柯瞿儿怎么说也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曾经刺杀了不少朝廷地方官员,一直做的也是违抗朝廷杀头的买卖。现在柯瞿儿不但无罪,还成为与帝王争宠的女人。杨瑞怎能气得过?

    韩健道:“我跟瞿儿的事,你又不是不知。今日来不是为你争吵的,有些事告诉你,你要生气等我走了再慢慢生气的好。”

    韩健说话这么不客气,杨瑞更加气恼。但她还知道什么是公私分明。韩健大早晨便进宫来见她,显然也不是那么好心惦念她来看望,是有重要的事。

    等韩健把关中叛乱的事一说,杨瑞却是不屑道:“你三娘和九娘不是带兵在关中吗?让她们解决不就行了?”

    韩健听出杨瑞话中还是有不满的地方,韩健也算是“任人唯亲”,朝廷带兵征讨关中,虽说是以杨曦为主帅,但杨曦的主帅只是个空头,真正指挥兵马的竟然是韩健的两个姨娘,朝廷上下还是有不少有能力的军将,韩健是一个都不用,反倒是东王府的将领提拔起来很快,朝廷将领则只能是训练新兵和赋闲在家。

    “既然你没意见,那我便安排下去了。”韩健也不想与杨瑞过多争吵,现在杨瑞的情绪不定,很容易因为一些事大发雷霆,也跟个小女人相若小肚鸡肠。这种时候能不纠缠则不纠缠。

    韩健正要出宫,杨瑞脸上升起愠色道:“就这么走了?”

    “不然如何?留下来招你烦?”韩健原本已经站起,闻言回过头打量着杨瑞。

    杨瑞道:“而今朝廷上下之事,一件我都处置不了,以往还有顾太师京城进宫向朕奏报一些事,难道你便不觉得现在该有人代朕来管这些?”

    “有话直说。”韩健已经感觉出杨瑞大约要说杨曦的事。

    果然,杨瑞道:“我虽然不打算让曦儿再为太子,可眼下我并未有子嗣来接替他。就算将来他真的被废黜太子之位,可还是会以藩王的身份治理一方,若还是今日这般昏聩的模样,别说是治理一方,连他自己都治理不好。你这个做姐夫的,难道不该多帮他一下?”

    韩健苦笑道:“那你的意思如何?”

    “带他更多熟悉一下朝政,他对外人很是害怕,唯独对你,他没有什么抵触的心理,或许只有你带着他才能让他早些缓过来!”杨瑞好像命令一样,非要让杨曦跟在韩健身边“学习”。韩健心说这不是添乱?或者这又是杨瑞给他身边安插一个眼线的方式?可让杨曦这个笨头笨脑很多事连弯都不会拐的温室小花来做眼线,杨瑞也真是选错人了。

    “那好,我去看看太子!”

    韩健说完,再不多留,原本是要直接出宫去军所衙门,因为杨瑞的话他还要往杨曦的住所去一趟。

    等韩健到了杨曦的居所。所发现的没有之前那么夸张,原本的杨曦在回到洛阳后只是躲在宫殿角落里好像个疯子一样对整个世界都很恐惧,可这次韩健到来却发觉杨曦正坐在宫殿前面的台阶上晒太阳。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正抬头打量着东升的日头,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若是不知的话还以为是哪个文艺家在研究天体循环,疯子变成了神经病。

    “太子。”韩健唤了一声。杨曦丝毫不动。到韩健稍微大声再喊一声,杨曦才突然惊觉过来,带着几分恐惧抬头看着韩健。

    由此可见杨曦还是对突然不明的声音很恐惧。

    “韩兄,原来是你,可吓死我了。”杨曦惊魂未定从台阶上站起来,此时后面一只侍立的宫女上来送上大氅,已经到秋末,天气很冷,加上天气不好外面风很大。宫女上来送衣服也是有眼力劲。但杨曦马上示意宫女走远一些,等人走开才道,“又不冷,披的什么东西?”

    也不弹身上的灰尘,便立在那看着韩健,道:“韩兄,姐姐可是已经诞下孩儿?我……我想去看看,可姐姐总是不见我。你能不能跟姐姐说说,让我去见见姐姐?还有……小侄女?”

    韩健微微摇头道:“你姐姐近来心情不好。别去打搅了。不过她特别交待让你多出去面见一些人,也好早些为她分忧。”

    杨曦又是一脸苦色,他现在还是非常怕见生人,至于为杨瑞分忧他还是乐意的,但以他现在的状态来说还是太困难。

    杨曦支吾道:“能不能……等几天?我这两天病了,等我风寒之症好了。一定跟韩兄你多去面见朝廷的大臣。”

    说完,也不等韩健说什么,转过身拔腿便往宫殿里面跑,好像怕被韩健强拉着去外面见人一样。韩健看着杨曦的背影不由叹口气,杨曦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过浮动。本来还以为他从前线上回来。就算不独当一面也该能自理了,现在看起来他要自理起来还是很困难。

    韩健独自出宫,上午把如何镇压关中叛军之事跟军中谋士和在洛阳将领商议一番,发了军令到前线上去,过了晌午又要去尚书台,跟顾唯潘商议了一下如何安民。在平定关中后,北方形势已经趋于明朗,江北也逐渐稳定下来,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安民休养,这几年的战乱下来,北方人口损失惨重,在北王府一些地区甚至是千里无人烟,要还是这么下去的话,就算东王府平定中原,也只会是一片荒芜之地,还不如早些休养,至于平定豫州甚至是齐朝,短时间都不该付诸实施。

    安民的主要措施在于关中和北川之地,这两个地方,一个是刚为东王府平定,一个是因为鲜卑人的劫掠,人心很不稳定,百姓流离失所之下,谁给他们饭吃他们跟谁走。要是一些叛军利用这点的话,也很容易赢得百姓的支持甚至是从百姓中募兵。眼下关中叛乱已起,若是想快速镇压下去,不但要动以兵马,还要将安民放在首位。

    但顾唯潘本身是政治派的官员,原本他上听处首席大臣的次辅身份,更接近一个吏部尚书兼都察院御史的身份,搞内斗那一套他在行,可对于安民,他却不是很有经验。以往这些事不由他来负责,而当初杨瑞一朝的文官武将,这些年离散的离散,死的死,现在洛阳也没剩下几个,韩健所能倚重的也只有顾唯潘一人。

    “老夫回去与人商讨一番,明日将章程递交给陛下过目,再发由长安去!”顾唯潘道。

    韩健点头,要马上把措施都定下来也有困难,虽然他在安民上也有些经验,但毕竟经验不多,一些旧的章程典规还是要遵守的,在以往战乱之后,朝廷拿出怎样的措施来安民,基本都是有先例可循,这些先例足以比他凭空想象来的要好。顾唯潘不精通这个,但朝廷总有一些人懂,或者是参考之前的一些先例,一天时间也足够拿出合理的章程。

    事情办完,韩健从尚书台出来,有侍卫来报说是洛夫人请见。

    韩健昨日让人发了信给洛夫人和李云,上午时他便得知李云已经动身离开洛阳,现在洛夫人却不着急留在洛阳还来相见,韩健不知这女人心里在盘算什么。

    “让她去雅舍等。”韩健交待一句,他不急着去清虚雅舍,有另一件事他要做。

    韩健要去刚恢复的上听处慎刑司找易蝶,让她去调查柯瞿儿师傅左谷上人的事。从昨日开始左谷上人无故失踪,本来左谷上人的死活他不是很关心,但毕竟涉及到南王府世子杨曳,按照左谷上人的说法,杨曳如今已在洛阳城,现在她出事的话,杨曳的下落可能也为人所知,这些人若是将杨曳劫走,趁机在豫州闹什么事出来,北方又将重新陷入到动荡不安。豫州虽然经过北方一番动荡之后已经孱弱不堪,可还有镇南侯黄仕琅和他几个儿子在豫州镇守,百姓也颇为拥戴,底子还是有的,真要与朝廷明着抗衡的话,朝廷想平定反倒不如内忧外患的关中那么容易。

    关中是看似强大,但其实外强中干,而豫州则是看似孱弱,但人心所向。

    韩健在慎刑司衙门见到了易蝶,此时的易蝶以一身妇人的行头,一身女装显得很娇美,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很憔悴。一面是委身给韩健这个朝廷的大敌,另一方面是因她得不到原本同僚的信任。本是委曲求全跟在韩健身边,来换取同僚的安稳,现在那些人不但不理解她,还当她是东王府的“走狗”,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虽然朝廷慎刑司已经恢复,但所调查的事情还是太少,杨瑞也没指望这些人给她调查什么事。韩健一来,本就不多的几个人行礼之后多数都告退,只留下易蝶会见韩健。

    “把左谷上人找到,或者找不到,把南王世子也一定要寻到。”韩健道,“你之前曾在乱党中为细作,对于他们的行动方式应该很清楚。这件事你要办好!”

    面对一个憔悴的女人,虽然知道这一切是自己所造成的,但韩健还是以一种公事公办没有任何怜悯和疼惜的口吻道。(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章 帝王的无奈

    易蝶不同于韩健身边的其他女人,她对韩健的恨更多,是韩健将朝廷的秩序改写,令女皇成为一个傀儡皇帝,而她也从一个为帝王效命的仁臣,变成供韩健驱使和戏弄的“贰臣”。此时韩健在她面前给她安排任务,她脸上没有什么,可在心里却有很大的抵触的情绪。

    韩健看出一些端倪,眯眼看着她道:“易布库使莫非觉得办好此事有何困难?”

    易蝶行礼道:“属下自当完成。”

    “这就好。”韩健语气平缓道,“之前易布库使曾在乱党中为细作,对其内部的架构也该清楚,若是可以的话,连同左谷上人在内的一切乱党之人,当除之为上。”

    易蝶再领命,心中却不以为然。早年她在乱党中卧底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那些人虽然为朝廷所不容,但也都是自诩的侠义之士,不会作出有损百姓之事,他们所针对的也不过是腐朽的朝廷和贪官污吏,这些人在民间的声望也很高。当时她只是身在其位,必须要与这些人划清界限。现在韩健让她去扫清这些乱党,她心中仍旧有怨言。

    韩健突然感觉自己跟易蝶没什么可以沟通的地方,本来这女人的相貌和姿容,再到她以往的经历,是很值得怜悯和疼惜的,韩健向来疼身边女人。可唯独在易蝶身上,他要保持威仪来令易蝶屈服,而易蝶对他又是恨之入骨的感觉,两人哪里还有什么感情可讲?

    是该好好增进一下“感情”。韩健心里想着,晚上再让易蝶那里去,就算当她是个普通女人,而当自己是个有需要的男人就可。很多时候女人在面对一个占有了她身子男人的时候,也会将心底的恨冲散。逐渐变得接受和顺从。

    易蝶打量着韩健,却不知韩健正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彻底收服她。韩健在慎刑司的地方不想多留,这里毕竟是朝廷的后花园,他身为东王在这里,可说也是这群人的敌人之一。

    韩健要走,易蝶亲自相送。在门口却是遇上宫里来传话的小太监,说是杨瑞请易蝶到宫里去一趟。

    “陛下还多有让你办事?”韩健看着易蝶,以他所知,这次易蝶“无故”被韩健释放之后,杨瑞便一改之前对易蝶的态度,对其放任自流,可说是不管不问。也是杨瑞似乎察觉到什么,觉得韩健不会无缘无故将一个心头大患放出,而且让她“官复原职”继续帮朝廷负责慎刑司的事。也许在杨瑞心中。对于任何可能与韩健有过接触的女人都保持着警惕,而易蝶在杨瑞看来也是个捉摸不透的女人,干脆宁杀错勿放过。

    虽然从本质上说,易蝶的确是成了韩健的女人,却是为韩健所霸占的,本身易蝶心还是向着朝廷向着杨瑞,因为杨瑞对她态度的冷淡,反而是把易蝶推向一个无所适从的境地。令她不知该为谁办事和效忠。韩健对于杨瑞的态度还是抱有赞同的,这样他能更轻易将易蝶所收服。但现在杨瑞却亲自派人请易蝶进宫,像是有事情说,他便感觉杨瑞这是在玩心理战。

    面对韩健的问题,易蝶微微摇头,她倒不是刻意想说实话,而是这种事也无需隐瞒。她现在在慎刑司里所办的事。无非是东王府交待下来的,朝廷本身就名存实亡,杨瑞这些日子要么躲在深宫里养胎,要么生孩子,根本无暇搭理她。

    “也好。本王一同进宫。正好有事相商。”

    ……

    ……

    韩健与易蝶一同进宫到了皇宫內苑,杨瑞还在坐月子,不能出来理朝,就算是她要会见什么人也只能在深宫内院之中。本身她所见之人也只有寥寥几人,无非是韩健和顾唯潘而已,会见韩健可以在她寝宫里,毕竟已经结为夫妻无须掩藏什么。在生子之前她见顾唯潘则要移步到距离寝宫不远处的花厅中。

    此次易蝶作为女臣,进宫来则没那么多避忌,杨瑞也直接是在自己的寝宫召见。

    韩健跟易蝶到了寝宫外,卉儿原本奉了杨瑞的旨意在等候,见到韩健她还是有些惊讶,紧忙行礼请安。

    “陛下在里面?”韩健随口一问。

    “是。”卉儿虽然也被杨瑞强塞给韩健,但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小宫女,无权无势更无从去过问杨瑞和韩健的事情,她所能做的只有听命办事,做个端茶递水的小宫女。

    韩健摆手意思让卉儿立到一边去,而他则与易蝶前后进到杨瑞的寝宫内。

    到里面杨瑞却是下了床坐在书桌后面看书,连身上的衣服也都换成便装而不是孕妇装,仪容也有简单的整理,虽然不像以往那么高贵雍容,却也见出其气度。韩健进里面,杨瑞也抬起头看着他。

    “臣参见陛下。”易蝶恭敬行礼。

    杨瑞瞥了易蝶一眼,又瞥韩健道:“朕让易布库使进宫,东王为何也来了?”

    “正巧差遣易布库使办一些事,顺道来跟陛下奏报,便一同来了。”韩健语气也带着几分隔阂说道。

    杨瑞脸上露出冷笑,之前刚与韩健吵架,她在生女之后情绪也是波动很大,本来想交待易蝶办事,但韩健现在在这里她便心存忌惮不说什么。

    韩健也正是让杨瑞不能善加任用易蝶而来,让易蝶跟杨瑞的关系疏远,是他彻底收服易蝶的首步。眼前杨瑞这般正式见易蝶,明显有重要的事委托,韩健倒也想看看杨瑞想做什么事还要隐瞒着他。

    “陛下若是有事对易布库使交待,我便到外面却等候,之后再面呈陛下也不迟。”韩健虽然称杨瑞为“陛下”,但语气却没多少尊重。

    杨瑞脸上升起愠色道:“不必了。易布库使先到外面等候,等朕与东王说完事情你再进来。”

    “是。”易蝶可不管韩健与杨瑞的纠葛,先行退出殿外,为了防止被杨瑞以为她偷听,她甚至走远了一些直到脚步声不闻。

    人走了。杨瑞才站起身怒视着韩健道:“你来到底是何意?我让臣子帮我办事,难道也碍着你什么了?”

    韩健笑了笑道:“瑞儿说的好生有趣,我进宫是来见你,与易布库使何干?只是碰巧一起进宫而已,你不用多想。”

    “不多想?”杨瑞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你心中所想。你想让她为你办事,以后让我身边连个真心实意的帮手都没有,彻底让我当成是你摆布的傀儡是吗?”

    韩健再笑了笑道:“瑞儿你多心了。”

    杨瑞气地又坐下来,坐在那闷不吭声半天,才重新看着韩健问道:“既然你说来是为见妾身,那不知夫君有何事?”

    韩健临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借口,要说的上午来见杨瑞的时候都说的差不多,临时他只能想起杨曦的事。

    “是太子。”韩健道,“之前见过太子。他对于离开宫闱似乎心存退意,劝解也无用,只好来跟瑞儿你说,看看能否有别的办法令他早些康复,能为朝廷做些事。”

    杨瑞蹙眉道:“就是因此?哼,曦儿的模样难道夫君以为妾身不知?就是因他不敢见人,才让夫君你去帮忙开导劝解,现在反过头来让妾身来做。还是趁着易布库使进宫时候,这种借口你觉得妾身会相信?”

    韩健道:“信也不信随你。不过易布库使这个人我不会还给你。既然她为我所用,她将来就是我的人,瑞儿还是想想再培养一个人为亲信的好。”

    杨瑞再冷笑道:“终于说实话了?之前便感觉你与她的关系不同寻常,上次她见你时,神色回避明显是有什么。你也真是做的好事,既然说让我嫁了你。却还将我身边的臣子所占,你这是让我在朝臣面前抬不起头?我哪里还有一个帝王的威仪?”

    韩健看出杨瑞是真生气了,他身边女人越来越多,昨日带着宁绣言她们进宫,今天又让杨瑞知道原来他跟易蝶之间也发生了什么。以往杨瑞或许也就忍气吞声了,但现在杨瑞生下女儿,登时感觉万念俱灰,曾经所计划的一切都付诸流水,韩健再有一些“对不起”她的事,她便感觉好像天塌了一样难以接受。

    “帝王的威仪是自己给的,不是别人给的。”韩健正色道,“如今大魏朝已经安定下来,即将也会国泰民安,以江北得天独厚的条件,用不了几年,百姓也将恢复。到时平定天下也未尝可知,到时你便成为一统河山的君主,谁敢不仰慕你的威仪?”

    杨瑞登时有些哭笑不得道:“听你这意思,这仗还打不完了是吧?你还要打南朝?”

    韩健撇撇嘴道:“未尝可知。”

    “可知什么?打北王府一仗,我就不赞同,结果你把北方打的是一片狼藉,让那姓苏的把百姓抢掠干净……”

    “错。”韩健打断杨瑞的话道,“是鲜卑人,不是安定侯。”

    “都一样,他们都是一群贼匪,视百姓如草芥猪狗不如的恶贼!”杨瑞怒道,“亏也有你给他撑腰,等他打完仗,还要封他为侯,让天下人都以为他做的事是我这个当皇帝指使的,百姓恨他连我也恨上!哼!西王府已经平了,你觉得代价是否太大了些?现在国库空虚,一地有点灾荒甚至要让百姓流离失所而无人去赈济,如今关中又闹兵变,这些都需要人力物力来解决,你还想着怎么平南方,怎么一统天下,是否太急于功业而连百姓存亡于不顾?”

    韩健听出杨瑞的意见,杨瑞毕竟是女子,就算她有雄韬武略也仅仅是在如何安民之上。在之前十几年她与分封在四处的藩王虚以委蛇相安无事便可看出,她无心主动挑起与四王之间的战争,而是想把事情拖下去。杨瑞或许在守成上是个不错的君主,但在开疆拓土上则缺乏魄力,甚至连韩松氏或者是韩崔氏这样本身她看不起的女人都不如。

    “瑞儿你当初是什么都不同意,可现在呢?”韩健反诘道,“北川不是平定下来?鲜卑人不是重新回到草原上?强大如斯的北王府和西王府如今都不存,连南王也要在洛阳为质,豫州平定指日可待?若一切停步不前,便如同一潭死水,早晚会被别人搅浑!在我魏朝动荡不安之时,南朝一直按兵不动,因它内部纷争不止,如今南朝内患趋于平定,新天子登基,惠王临朝执掌兵权政权,正是其需要张开扩张树立威信之时。南朝地处海滨,内不过吐蕃,南不过安南,非高原苦寒之地,则为阴寒泽国之城,且非中原昌明可比。瑞儿你倒觉得,他们要立威,不出兵北上,还有它途可寻?”

    杨瑞原本也只是气话,却没想到韩健反诘的这么彻底,居然把南朝内政的事也牵扯出来。

    她本身也很清楚,在魏朝内部动乱之时,同时齐朝也在动乱中,与魏朝是疆土上的动乱不同,南朝的动乱来自于朝政上的分权。等南朝将分权问题解决,谢汝默身死,朱同敬奔逃,南朝最大的隐患已经解除。若此时北方还是持续动荡不安的话,那北方将会为南朝所吞噬。但好在韩健力主出兵,在短时间内平定了西王府,令南朝没有太好出兵的机会。但眼下还是同样的问题,既然双方都已平内患,有平天下而一统的野心,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谁先出兵,谁敢走出这一步。

    杨瑞气息有些不匀称,其实她也是无言反驳,韩健说的在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这道理也没什么可说的。她本来只是揪着易蝶的事发发牢骚,现在一番说下来,她反倒觉得自己理亏而无从再继续纠缠。

    “易布库使这个人,我是要定了。”韩健继续道,“无论她曾经为你做过什么,但将来她还是为你办事,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你也放心,只要你心不改,我们仍旧为一体,你做你的明君,我做人人唾骂的权臣。就算将来你要兔死狗烹,或者到将来你我百年归老之后,新天子要对东王府如何,那也是天数使然。现在我只是要你一个态度,只管做你的冷眼旁观,让所有事交给我来做!”(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一章 江淮无事

    易蝶被韩健强留在身边,这些话他既然当着杨瑞的面说出来,就已收不回。杨瑞就算心中再有怨言,也知韩健的脾气,两人在为人处世上都有些倔强,以往韩健只能唯命是从,但现在情况不同,杨瑞虽还是帝王,但军政大权基本都旁落到韩健手上。

    之后的事情很简单,易蝶再次进来,杨瑞却是丝毫事情都没交待便让她回去,易蝶心中带着几分疑惑离开,而韩健则近乎是与她前后脚离开了宫闱。

    “东王殿下,不知陛下到底要差遣属下去做何事?”易蝶一路上有意放慢速度,等韩健跟上之后才问道。

    “把本王交给你的事做好便可,其他事你不用理会。”韩健又是一句冷言冷语。易蝶未做迟疑,等韩健过去之后她才跟随在后一同出宫去。

    九月中下旬开始,关中征战的将士陆续返回洛阳,这些兵马大都是从洛阳周边征调上来的,而真正从江都征调的兵马则还在关中镇守应付平乱事宜。在江都秋收结束之后,又一批轮换的兵马从江都整顿往洛阳而来。韩健准备将这批兵马调往关中,再解散一批关中西王府的兵马,达到关中守备军的平衡。

    鲜卑人也因为一些利益和权力上的划分,加上内部对南征魏朝之事意见不统一,虽然有兵马囤积在草原上,却迟迟没有南下征讨之意。趁着空暇,林詹已经完成对北关一线的布防,有了原本苏廷夏所部兵马的支援,北关东王府的兵马也可说是兵强马壮,只是在粮草上仍旧有些匮乏,还需要前线自行屯田来完成部分给养。而随之内迁而来的渤海国民也分配到北川境内的一些郡府州县,帮助地方上恢复生产。与之前韩健跟杨瑞所商定的不同,韩健给了这批渤海国民足够自治的权力,没有打散其原本宗族的结构,让他们自行组成村落,连他们的人身安全也得到保障。

    虽然韩健给前线上的态度和吩咐是如此,而朝廷也颁布旨意这些渤海国民等同于魏朝百姓。但在十几万渤海国民内迁安顿下来之后,还是受到不同程度的抢掠和滋扰。尤其是原本苏廷夏所部的人马,完全当自己是天朝上国的士兵,好像对战败国拥有一切一般。之前苏廷夏为了让他的人马忠心为他效命,对于其所部甚至奸淫掳掠之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本身渤海国民被收缴了武器,又内迁到中原人生地不熟,面对士兵的抢掠根本无从反抗。

    地方官对于军队上的事根本不敢过问,林詹又在北关一线无暇分身理会。以至于地方上出了事,事情只能奏报到洛阳来等候韩健和杨瑞的意见来处理,事情发生多日,地方上仍旧有抢掠和滋扰之事的发生,不但体现在渤海国民之上,就连一些残存的北川百姓,有的刚回迁到故土,仍旧不被当作是魏朝的国民。

    杨瑞在短暂的休养之后。身体基本恢复过来,杨曦不能出来帮她分忧。而她跟韩健之间总有中冷战的味道,她便想早些过问朝事。而关中叛乱和北方发生士兵劫掠百姓之事,在她看来也是恢复理朝的契机。一连几日,杨瑞都召大臣到烨安阁叙话,商讨对于两件事的处置方案。

    韩健则基本未出席。

    不是韩健对于此事不关心,而是韩健不想过多出现在杨瑞面前。一来是杨瑞有意要恢复理朝,让天下人知道她这个女皇除了会生孩子同样也可以打理朝政,这时候韩健进宫会更多给杨瑞压力,也会带来外间的流言蜚语。在杨瑞跟朝臣商讨出详细的对策之前,韩健提前已经有了动作。关中方面已经让韩崔氏和韩昭氏加紧平叛,以招抚为主,对于降而又叛的将领和地方官和给出格外优待的条件,对于其部属也给了优待,基本是投降不杀且可官复原职。最开始时这令叛军很嚣张,以为是朝廷和东王府软弱才会给出如此的让步,但在交锋之后,察觉到即便是一介女流之辈的韩崔氏都能将兵带好,他们便心生忌惮。而之后几场小的交锋,韩昭氏以主力三千骑兵为先锋,先后收复了叛乱的几座县城,叛军则一路败退向西北,不敢再有动作。

    此时叛军背后正是洛夫人和李云朝思暮想的西凉旧地。

    东王府留守在关中的人马算不上多,江都兵马为主力有一万多兵马,还有原本苏廷夏所部的两万多人马,加上西王府降军尚且未被解散的也有两万多人马,总共有五万人马留守关中。但这五万人马中,有半数以上都是分别镇守在关中主要的郡县做守备,韩崔氏真正可以调动来平叛的也只有一两万人,叛军最开始只有几百人,但在募兵和争取到一些西王府旧部的支持后,人马快速扩充到一万多人马的样子,但相比于朝廷和东王府兵马的锋锐,叛军更鱼龙混杂一些,因而在交战中屡次落败。

    韩健很清楚,虽然现下关中战事没有多大的波澜,战事都以胜利而结束,但叛军崛起往往也只需要一场胜利。很多关中百姓对西王府还是有根深蒂固的义,且叛军推出已经作古的西王杨平举的儿子来作为领军,打的也是西王府复辟的旗号,在普通百姓中还是颇有威望。但毕竟关中原本并不完全隶属于西王府,在关中中南部地区,百姓多信于朝廷。此时叛军退守到关中西北部,也正是西王府势力的后花园,要真正清剿起来不易。

    至于北方叛军抢掠之事,韩健在深思熟虑之后觉得不能硬性镇压。一些官兵是被苏廷夏惯出的恶习,历来只相信抢掠和以战养战,到地方后仍旧恶习难改,令地方遭殃。但本身这些兵马还是颇具战斗力,若是惩治不好的话,地方上再闹出兵变,就是后院起火。关中已经有前车之鉴,若是地方上安抚不好则会出现叛乱之事。此时也只能以疏导为主。

    韩健让地方官府和守备官兵以朝廷名义张贴榜文,严令不得抢掠,若再抢掠则一律以贼匪论。这算是从名义上先给抢掠之事定性,本身人也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地方上的渤海移民在移居到北川州县地方后,也作出了相迎的调整。大有自立村寨而与外界隔开的意思,一些地方甚至开始有暗中联络,有意要北迁回渤海境内。

    韩健两次上书朝廷,也是在杨瑞与朝臣商讨应付对策之时,韩健以臣子的身份上表,陈明自己的态度,韩健先行请罪,再请旨让朝廷派出安抚使到地方上安抚百姓,也算是给足了杨瑞面子。杨瑞在得到韩健上书之后也很“满意”。甚至当着朝臣的面让太监宣读韩健的上书内容,虽然这些官员也知道韩健的态度只是流于表面,但不管怎么说,连韩健这个东王也都承认杨瑞帝王身份,他们自然不敢有所非议。

    杨瑞按照韩健的意思,派礼部侍郎林恪为安抚使,从国库调拨一些钱粮到北方去赈济安抚地方。但暗中却要对渤海国的内迁百姓加以整顿,不能令其联络太过紧密。

    虽然当初林恪的首辅之位是杨瑞给撤的。但杨瑞对林恪还是颇为信任,毕竟林恪也是保皇派的代表。杨瑞当初撤换他也是为不令朝廷与东王府之间关系太僵化。此时杨瑞派林恪去,有意让林恪去更多联系到地方上的士绅和官员,传达是以朝廷为名义来安抚地方的意思,同时让地方官员和士绅保持与朝廷的联系。

    与其说杨瑞是派林恪去安民,不如说杨瑞是派林恪去收买人心,买的还不是百姓的人心。而是地方官和有头脸士绅和大地主的人心,令朝廷仍旧可以保持对地方上的影响力。韩健对于杨瑞的意思自然心中明白的很,但他还是装作不知。他跟杨瑞最大的矛盾还是来自于权力上的争斗,现在军政大权都在他手上,就算杨瑞想以潜移默化的方式来夺回原本属于她的权力。韩健也全当是给她面子,让她找到可以做的事,但只要他心中有防备,杨瑞做再多也无济于事。

    十月中,韩健派出的洛夫人和李云相继回报,韩健派她们的人去暗中查探西王府旧部的情况,同时有监视之意,李云做事是不遗余力,在得到一些西凉旧部中人支持的情况下,她知道只要帮东王府做好事情,就会得到韩健的赏识,会办事而且有人脉的她自然也会成为西凉王不二的人选。洛夫人在办事上则显得有些拖沓,一来是她人手紧张,二来是她根本心不在此。洛夫人也知道现在她不比从前,西凉旧部的人完全将她当作是叛徒而与她分道扬镳,就算与李云合作也不会向她抛橄榄枝。洛夫人自知无论是办事,还是人脉上,都已不及李云,与其去跟李云正面上去争抢,倒还不如来一些“歪门邪道”,曾经李云不曾完以美色来媚上之事,她暗中也在筹划中。洛夫人从开始便重用女子,在大小西柳之后她仍旧没有改变这一习惯,而且她所用之人基本都是中原汉人的女子,只是给她们一个西凉人的假身份便让她们为其效命。洛夫人很清楚美色对于权力的用处,在李云还在前线上忙着调查西凉旧部将官情报之时,洛夫人已经悄悄返回到洛阳,准备施行她的下一步计划。

    ……

    ……

    十月初六夜,金陵城惠王府内,刚从金陵皇宫回来的萧翎进到家门里,他还有些醉意朦胧。

    当天是长公主萧旃正式登基的庆祝大典,白天是祭天和告民的仪式,到晚上皇宫内大摆宴席,作为拥立萧旃为帝的首功之臣,萧翎自然志得意满,从一个逍遥快活的闲王,到如今执掌齐朝朝政的权臣,之间虽然他也不太习惯大权在握的感觉,但他自己也有了几分雄心壮志,感觉比当一个闲王更能令他惬意一些。

    在皇宫宴席上无人不对萧翎献殷勤,齐朝近几代都是权臣当道,内部党争严重,也有武夫乱国之事的发生,谁得势朝臣便偏向谁。而今虽是萧翎执掌朝政,但谁也不敢说萧翎是不是下一个付思齐或者谢汝默,但眼下,谁都以萧翎马首是瞻,恭维话也是说到萧翎耳朵软。

    萧翎回到惠王府已是夜深人静之时,从轿子上下来,他走路便东倒西歪进了府门,前面立着个人,醉眼朦胧之下他还以为是丫鬟过来相扶,脸上露出笑容,正想上前搂住让其扶自己进内,自己也好趁着酒意逍遥快活一番,却未料走近一看是近来都在外面办事的司马藉。

    “司马兄?”萧翎揉了揉眼,道,“你昨日不是才来信说还有半个月才回?怎的……”

    司马藉恭敬行礼道:“今日乃是陛下登基大典,便早些动身回来了。”

    萧翎脸上露出个“不过如此”的笑容,好像很清楚司马藉回来的原因一般,笑道:“司马兄回来可不为是参加我小皇侄女登基的大典吧?或者……你还想当皇夫?”

    司马藉一脸正色道:“惠王既为人臣,当不可胡言。君是君,臣是臣,纲常有序不可违,殿下也当谨记,不可在人前再以其他称呼称呼君主。”

    “哦?”萧翎笑了笑道,“管他呢,司马兄既然回来了,可说说,剿灭朱党之事可做的如何了?那朱同敬以为躲起来就安稳了?却不知有司马兄这样的能人,便是谢汝默也能杀,他……呵呵,更是区区不在话下。”

    司马藉却面露难色道:“回殿下,如今朱上师已身在江左,准备吞并反扑我金陵之城。”

    “嗯?”萧翎原本正寻摸,怎的连个打灯笼的丫鬟都不见,听到司马藉的话心中还是一愣,难道司马藉这一趟去没把事情办好?在他以往看来,司马藉是那种做事必能马到功成之人,他也曾向身边人吹嘘,只要有司马藉这个谋士在,凡是可成。可偏偏这一次,司马藉不但没把事情作好便回来,而且好像把事情还做的糟糕了。

    “你称呼朱同敬什么?上师?司马兄……是我喝醉了,还是你醉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二章 过眼浮华

    司马藉请萧翎到了厅堂里,才将他一行江左的情况告知。朱同敬集结了人马,准备重新与南齐朝廷抗衡,因萧翎在占据了金陵之后以为朱同敬不再成为心腹大患,而将其忽略,才令朱同敬能喘口气同时集结了人马。

    “……临江王旧部全数都归于朱上师所统辖,按在下之意,惠王当与朱上师和解,如此才可令我朝安稳。新帝登基,只要其拥立新帝,等来年稳定之后再行征讨不迟。”司马藉最后总结道。

    萧翎听的有些糊涂,既然能马上征讨,为何还要等到来年?莫非司马藉真如一些人所传闻的一般,心还是向着北朝,留朱同敬这大患不除,其实是为北朝赢得缓冲的时机?

    “司马兄,不是我说你,那姓朱的早就是穷途末路,可偏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现在就算有临江王的旧部,能有多少人马?还不如现在就出兵将其覆灭,到时金陵还不同样可以坐享太平?”萧翎醉意似乎也没那么盛了,即便以往没什么主意,此时他也很坚持要马上将朱同敬所灭。

    司马藉微微摇头,却是什么都没解释。这令萧翎有几分恼火。

    “算了,司马兄既然不愿做,那我便找别人。司马兄此行劳累,便好好休息一番!”

    萧翎心中也来了火气,甩袖而去。

    司马藉看着萧翎的背影,心中一叹,若是以他的立场来说,何尝不想早点将朱同敬覆灭。但在李山野给他分析过局势之后,才感觉朱同敬势力的存在不简单,只要朱同敬一天还活着,南朝始终是在忧患之中,才能不断发展变强。而且就朱同敬本身的手段谋略以及现在的人马和地盘来说。想征灭是很困难的。就算最后能得胜,折损也是很大的。

    但若是与朱同敬和谈则不同,让朱同敬奉新天子,朱同敬是没理由不答应的。短则半年,长着一两年,朱同敬本身与朝廷对抗的雄心将会被消磨。主要是他背后临江王势力的人会反他,那些人不过是正愁寻不到一个可以拿来作为对抗朝廷为临江王之死而报仇的旗帜,现在朱同敬跳出来便被他们所利用。但以临江王的人马势力,最多是割据地方当军阀,想直接对抗齐朝朝廷还很困难。

    朱同敬现在的处境,是拖下去他必死,但若是直接开战,临江王的人马仍旧会以朱同敬马首是瞻。

    这些话,本来司马藉可以慢慢跟萧翎解释。但因萧翎对他的器重,还有萧翎现在的地位,太多人在萧翎面前诋毁他。萧翎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对他完全推心置腹。

    此时的萧翎也是一股脑的恼火,就在昨日还有人在他面前说,司马藉此行一定不会有任何结果。萧翎还信誓旦旦对那人说,他对司马藉完全信任,以司马藉的能力必定能带朱同敬的人头回来复命。但没想到这么快便打了他的脸,司马藉不但没完成所托付之事。还回来给朱同敬游说,这令他更不能接受。

    便在萧翎有些盲目乱走之时。突然有几名提着灯笼的丫鬟走出来,晚秋时候都只是着一身很单薄的衣衫,好像随风摆柳一样身姿婀娜,对他婷婷施礼便令他心意大动。原本已经消弭的醉意登时又冲上头顶。

    “王上,李美人着我等前来请王上前去饮茶。”一名很妩媚的丫鬟稍稍抬头望了萧翎一眼,眼角含春道。

    萧翎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李美人”是谁。之前他得势之时,朝廷一帮谢汝默派系的官员为求自保,在一次萧翎宴请之中,趁着萧翎喝醉,送了一个女人给他。一度**。第二天萧翎才知道这女人是一名李姓官员的妹妹,生的是国色天香。本来按照司马藉的意思,对于谢汝默的旧部当以拉拢为主,他便当白得一美人,回头将那女人收进内宅,因为公事繁忙加上身边应酬太多,他跟那“李美人”也仅仅只有一夜的恩情而已。

    没想到这李美人今日居然主动派丫鬟来请他过去,也正是他心中最烦闷最需要女人的时候。

    “带路。”

    萧翎靠上前,将说话的妩媚宫女揽在怀中。那女子一点都不抗拒,反倒好像很迎合一般靠在萧翎怀中任萧翎轻薄。这令萧翎更加觉得志得意满。

    萧翎身为惠王,原本就拥有闽浙一代军权,身边女人从来不会断。但他心中所惦记之人,以千素栎为甚,但在南朝动乱之后,千素栎便下落不明,成为他心头的遗憾。后来他也曾对来访南朝的大西柳心生一些爱慕之心,但大西柳回到北方之后再不会有南下一天,他也只能偶尔回想起来怀念一番。

    府中的女人,有曾经被他所“染指”的,以婢女为多,毕竟是惠王府,本来婢女众多还有歌姬舞姬,姿色都很不错。但他都是随意而为,就算有一两个姿色好的,会被他多宠幸几次,回过头那些女人照样会被送出府或者是冷落起来,最多是打发一些银钱令其自生自灭。萧翎还没有正式迎娶王妃,在他看来,这王妃的位置要么是给千素栎准备的,要么是给大西柳,别人真还入不得他的眼。连这“李美人”,他也没想长久留在身边。

    可今日的萧翎,正是从司马藉身上感觉到“背叛”的时候,心中有些意兴阑珊,这李美人在他心中的吸引力便更大。他愈发迫切想再去见上一见,让李美人来安慰一下他的心。

    还没等萧翎抵达李美人的居所,他已经是左拥右抱,前来请他的几个丫鬟,都是他不曾见过的,而且个个都好像很迎合他,这与平日里府上丫鬟的木讷不同,府上的丫鬟见了他从来都是恭恭敬敬唯命是从,就算被他拉到房里一夕之欢,也不会有什么反抗或者是迎合。

    到了李美人的屋舍外,里面灯壁辉煌。隐约可闻里面有琴乐之声,有隐约见到一个影子在翩然起舞。

    萧翎心中正在奇怪。什么人既能弹奏的同时还能跳舞,到门口往里面仔细一瞧才明白了大概。原来并非是一个人。

    那李美人在跳舞,而弹琴之人却是另有其人。还有在一旁伴舞的舞女,身上所着不过是**和外面一层轻纱而已。整个屋舍之内好像仙境一般,连那弹奏琴曲的琴女,姿色都是不同凡响。比之李美人也丝毫不逊色。

    里面勿了一曲,萧翎也在门口怔怔打量了一曲,他心中也在奇怪,为何这些女人姿色如此上佳之前却不曾见过?

    “参见惠王殿下。”等舞曲终了,一屋子的女人才过来盈盈下拜,恭恭敬敬将身子伏在地上,身子好像柔弱无骨一般。

    “起……平身便可。”萧翎一时有些发蒙,甚至觉不出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境里,晃了晃头。萧翎问道,“李美人,她们是是?”

    李美人仍旧跪在地上,闻言并未抬头,恭敬答道:“回殿下,都是奴家的姐妹,她们仰慕殿下的威名,愿意前来服侍殿下。”

    萧翎皱眉道:“那谁让你们进来的?”

    “回殿下。是胡都尉和宋管家。”李美人怯生生道。

    萧翎这才释然,胡都尉原本是他身边侍卫的领班。对他可说是言听计从,但这个人也很有野心。因为有拥戴他的功劳,在他回兵占据了金陵城之后,胡都尉便成为他身边赤手可热的人物,有些人为了巴结他便走胡都尉的门路,连同宋管家。这些都是惠王府的老班底,从他父亲一代就存在的。

    萧翎心想:“那姓胡的平日里献媚挺让人讨厌,今日倒是做了一件贴心之事。”

    如此萧翎心中不再有什么怀疑,大模大样走上前,在椅子上坐下。道:“那好,都起身吧。”

    “喏。”

    李美人和屋子里的女人都缓缓站起身来,好像等待帝王临幸的宫女一样,立在那给萧翎欣赏和挑选。

    “却不知这位小姐是何人?”萧翎再次将目光落在那弹琴之女的身上。却说这女子,身上衣衫算是最多的,一点没有李美人那种妩媚轻薄的意思,显得很庄重和雍容,好像是出自名门大家是那种大家闺秀,样貌也是出类拔萃,肤如凝脂面色羞若桃花,淡眉凤目好像还不太适应这种靡靡的场景。一脸害羞之色,螓首微颔之中也带着小家碧玉的美态。

    萧翎忍不住站起身来,伸手轻抚在女子的脸上,女子更是将身子退了退,却不敢避开,好像对他也很惧怕。

    一旁的李美人笑道:“回殿下,这位是奴家的异姓姐妹,闺名楚儿。楚儿姐姐自小便孤苦无依,总是希望能有殿下这样英雄气概之人为他遮风挡雨。”

    那女子施礼道:“楚儿拜见惠王殿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然萧翎早就觉得这楚儿是大家闺秀,而不是什么“自小孤苦无依”,但他还是觉得有中男人的豪气从心中升起。萧翎哈哈一笑道:“看来楚儿姑娘便是上天赐给我的厚礼。”

    说完,上前将楚儿揽在怀中,楚儿稍稍挣扎了一下,却是挣脱不开萧翎的“魔掌”。而楚儿看过来的目光中则是带着一种复杂和委屈的神色,但最后也好像任命一般,改而继续羞赧着,对于萧翎的侵犯也就听之任之。

    整个厅堂中继续弹奏乐曲,仍旧是楚儿在弹奏,不过这次萧翎却跪坐在她身后,在楚儿一边弹奏之时一边轻薄着她。

    李美人和几名舞女起舞起来,都是极尽展现身体的柔媚,原本是想将萧翎的目光吸引过去,但萧翎此时一门心思都在楚儿身上,哪里还管的上她们?

    李美人一边起舞,见到这场面心中不由在想:“果然是个会使手段的狐媚子,姓谢的对你爱不释手,连惠王也是如此。看来男人都对你这样的石女更敢兴趣。”

    原来李美人和楚儿,虽然都是官家之后,但本身早就没有什么亲眷,她们本就是谢汝默养在深宅内院里面的女人。在谢汝默覆灭之人,这些人被谢汝默背后党羽所得,为了重新拉拢萧翎,便给她们安上假的身份混到萧翎身边。本身萧翎就是个玩世不恭的闲王,对于身边女人也没那么多在意,对温柔阵帐也没那么精通,这一下便着了道。以谢汝默权倾朝野十几年的地位和人脉,身边的女人自然是想要多少便有多少,这些女人都是谢汝默千挑万选才留下的,萧翎何曾见识过?

    楚儿的冷漠,还有李美人的妩媚,更有一群姿色妙曼的舞女在一旁陪衬,萧翎便感觉自己围绕在一片大花园之中,他可以折枝采花为所欲为。

    厅堂中是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景象,而在惠王府的正厅之内,司马藉还在见惠王身边一些幕僚。

    在司马藉往江赣去的这些天里,正是萧旃即将登基为帝的时候,京城中主持这些事的,便是萧翎身边这些幕僚。这些人中不乏有能力之士,他们对司马藉也很敬佩,但因萧翎现在已经是权倾齐朝,身边人一多,加上这些人古板又经常给萧翎出难题,眼下也都不得萧翎的重用。

    “……你们是说,胡都尉将原本谢汝默的女人送给了惠王?”司马藉在从这些人口中得知情况后,还是很惊讶。

    “正是。”一名幕僚道,“这才是我们所担心的地方。”

    司马藉眉头深锁,他现在跟惠王之间也有一道无形的墙,二人已经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彼此毫无隔阂地沟通。现在惠王已经大权在握,更多的人来巴结他,将他捧在天下,恐怕现在萧翎自己也当自己是天上的神,无所不能。

    “你们放心,惠王应该有分寸,不会沉湎女色。只是有些事要提醒你们,如今惠王不同以往,你们日后做事要更加小心谨慎,在一些人眼中,我等便是他们心腹大患。”

    几名幕僚点头应是。

    司马藉站起身来,目光落在远处惠王府的内宅,心中却在想:“没想到李先生所预言之事全都应验。惠王是明君,但却还需时日,若是他不能过了这浮华的一关,恐怕也只是个昏君!”(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三章 乱事将起

    连续几日,韩健都在为关中叛乱的事忙碌,关中叛军虽然退守一隅,但有兵马和粮草甚至是地方百姓的拥护,一时三刻无法彻底清剿。便在此时,从南方的来信到了他手上,是司马藉写来的,当韩健看过信上的内容,便觉得事情不妙。

    朱同敬死而未僵,在其逃离到江赣一代后,迅速招募了人马并且有临江王旧部的支持。司马藉的意思是,为了不令南齐内部陷入动乱中,已经展开与朱同敬的和解,同意在朱同敬不临朝的情况下,将朱同敬敕封为下一任的临江王,坐拥江赣地区。

    这对魏朝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因为,这将意味南朝权力争锋尚未停止,那南朝还将继续内乱,对江北的休养生息有利。但坏事是留下朱同敬这个隐患,朱同敬的野心明显要强于惠王萧翎,若他将来重新执掌南朝国政,对北方的威胁将会更大。

    等韩健把司马藉信中的内容呈报给杨瑞,杨瑞则显得漠不关心。杨瑞这几天都让杨曦陪她去会见大臣,说是要锻炼杨曦的从政能力,但每次杨曦坐在一边好像个死人,连个旁听者都算不上,杨瑞更不会去问他的意见。本来杨瑞是要韩健来培养他这个弟弟的,韩健不上心,她也不勉强,只是象征性让杨曦出席了几次烨安阁的会议,到后面杨曦也不怎么出来,还是继续躲在他的宫殿里当个缩头乌龟。

    眼看到了年底。洛阳一切都平稳下来,关中的叛乱却是悬而未决,韩崔氏几次派遣兵马征讨残余的西王府叛军都是无功而返,眼看要过冬,加上军中粮草紧张,战事也只能拖到来年。而北方形势也趋于缓和。在林恪奉命往北方后,通过其斡旋基本解决了地方上军中抢劫之事,而渤海国移民的乱子却未好转。杨瑞几次督促林恪将事情办成,但毕竟林恪只是一介文臣,于地方军政之事插手不上。对此杨瑞也是鞭长莫及。

    东王府里却也还安稳,随着韩健留在洛阳城里的时间变多。东王府里也有了一些变化。一者是林小夙怀孕已经有四五个月,行动多有不便,军中后勤补给之事她已经完全放手交给了宋素卿。而府中另一名女眷,也是正妃之一的顾欣儿也怀孕在身,眼看东王府里要添丁,府里也是喜气洋洋,韩健的几个姨娘对此很关心。女人终究是要过一定的年岁,她们反而对于东王府的添嗣问题更关心。

    洛阳城里的平静,一直持续到十二月月中。到此时。京城中一切安稳,好像谁都不记得这两年中所发生的战乱。但也就在北方一片升平之时,韩健得到消息,说是关中叛军在秘密联络鲜卑人,准备引鲜卑人南下关中。

    消息最开始是从李云那里得来的,韩健将信将疑,毕竟整个东王府的情报体系对此毫无所查。本身鲜卑人是游牧民族,在长时间草原上的生活后。他们的习惯是冬天躲在帐篷里,等来年开春以后再行劫掠。如今正是寒冬。就算关中西王府的叛军有意想借用鲜卑人的力量,但鲜卑人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性。

    但后来韩健逐渐得到的情况看,消息是属实的。鲜卑人也的确有趁着冬季南下的打算,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将意味着来年一整年都要面对鲜卑人的滋扰和入侵,鲜卑人的骑兵来无影去无风。之前鲜卑人南下之所以会被打退,是因整个北方已经被鲜卑人劫掠一空,鲜卑人动了攻下城池而长治北方关南之地的打算。但因林詹所部的骁勇和苏廷夏所部的蛮力,还有地方百姓的反抗激烈,才令鲜卑人感觉到还是抢劫才是他们的作风。之后鲜卑人北撤后,鲜卑人已有一年多未再南下。

    韩健将消息先发给了关中的韩崔氏和韩昭氏,让她们小心防备。虽说东王府在关中布置了兵马,但若鲜卑人突然南下,以关中人马的数量还是难以抗衡,韩健怕就怕鲜卑人不走北关一线,若是从河套地区绕道南下的话,鲜卑人会以西凉旧地和关中作为主要进攻之地,阳关就成为防守中的重中之重。西凉旧地本身是靠地形的险要来镇守,在此时也算不上是什么中原繁华之地,朝廷的兵马在西凉一地驻扎很艰苦,加上西凉旧地没有什么大的城堡和要塞,若鲜卑人取道西凉旧地,西凉旧地则基本是不战自溃。

    ……

    ……

    腊月十九,皇宫烨安阁内,杨瑞端坐在书桌之后,她旁边椅子上坐着的,一侧是韩健,另一侧则是仍旧为太子的杨曦。

    在烨安阁内,此时聚集了诸多的武将和谋臣,这些人都是朝廷体系的武将,也有一些兵部大臣。眼下正在商讨的,也正是鲜卑人南下入侵的议题。

    本来这种会议韩健是不会来的,纸上谈兵也没多少意思,这些朝廷的武将本来就没有实权,最多是负责一些战略上的研讨,最后还不定会被接纳。但杨瑞却执意让韩健来,同时连胆小怕事的杨曦也一同叫来。韩健在一边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也是听了一个时辰而未出口。

    这些武将和谋臣商讨的倒是好像有理有据,基本为两个观点。第一个观点是鲜卑人不敢趁着冬天时候南下,因鲜卑人后勤粮草供给困难,再者是草原上的“蛮夷”不会适应关中的气候。第二个观点,则恰恰相反,说是鲜卑人会趁着冬天南下,但只要是朝廷和东王府调度有方的话,可以将鲜卑人阻挡在魏朝国土以外,只是要调动兵马的数量比预期要高一些,而且要征调大批的粮草物资。

    对此韩健则不置可否,其实杨瑞也看出来,韩健对于这些武将和谋臣的话根本听不进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韩健现在能容忍朝廷的存在,也不会重用眼前这些武将和谋臣,那这些人的想法和做法就无法得到韩健的赞同。

    杨瑞话也很少。只是会顺着意思问上几句,讨论之事基本由这些人自己来完成。到后面两派人反倒是自己吵了起来,都觉得各自的意见有理。

    “好了!”见争吵不休,杨瑞尤其气恼一声喝,烨安阁内才重新安静下来。

    杨瑞看了畏畏缩缩的杨曦一眼,再看看漫不经心的韩健。目光灼灼看着眼前武将和谋臣道:“朕是要你们来商讨军机大事,不是来争吵!”

    这些武将和谋臣各自都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杨瑞道:“朕也听了些时候。现在且问你们,鲜卑人擅长马背作战,若是取道关中而入侵我魏朝疆土,完全可不顾后,以战时劫掠补给,到时如何断其粮草?”

    杨瑞毕竟也懂一些军事,之前她也见识到苏廷夏所部在完全没有任何后勤补给情况下以战养战模式的威猛,这是一种不留后路的作战方略。苏廷夏身为魏朝人。同样可以在魏朝境内抢掠,鲜卑人本身就是蛮夷,抢掠中原近乎跟家常便饭一样,他们会有何顾忌?

    杨瑞的话立时让之前一些坚持鲜卑人不敢南下观点的人哑口无言。

    杨瑞又道:“这几年朝廷和东王府征南讨北,又要驱除鞑虏,到如今早就是库粮空虚,尚且连如今守备兵马都养活不了,如何还能征调出大批的兵马和粮草来应付鲜卑人的南下?”

    又是一句话。就算一些人心中不以为然,也不敢与杨瑞公然顶撞。

    本来真吵不休的两派人。在杨瑞简单两句话后便都沉默。杨瑞看了看这些人,心中突然有些所托非人的感觉,本来她还想让杨曦跟着这些人去学习一下如何治理军队,但现在看起来,反倒不如让杨曦跟在韩健身边,就算是打打下手也好过跟这些只会纸上谈兵的人学习。

    “行了。今日的议事到此结束。你们可以退下。再有什么军机良策,呈递到朕这里来便可。”

    杨瑞说完,在烨安阁的武将和谋臣行礼告退,本来韩健起身也要走,却被杨瑞留下。反倒是杨曦。本来他还想等这些人走了再回去,却被杨瑞早早赶出了烨安阁让他回自己宫殿里去休息。

    人一走,杨瑞则有些气恼看着韩健,道:“军中之人商讨军策,但在夫君眼中,是否是一群跳梁小丑在那自说自话,夫君就丝毫不放在眼中?”

    韩健轻轻一叹,之前那境况,朝廷两派人自己便吵起来,还有他插嘴的空当?就算有,他也不会说什么,这点从杨瑞请他来的时候估计也该料到。也许是杨瑞是自己糊涂,让一群只能纸上谈兵的人来说什么军机,气恼起来就将火头撒在韩健身上。

    “瑞儿说的哪里话?我倒觉得他们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韩健道。

    “哦?”杨瑞蹙眉,却又微微冷笑道,“那妾身倒要听听夫君的高见,这些人到底哪里说的有道理?”

    韩健道:“至少在于鲜卑人是否南下的事,他们便说的有理。”

    杨瑞听了不由微微静默,仔细考虑了一下韩健的话,登时有些气急,道:“他们在鲜卑人是否南下上可有定论?要么说是南下,要么说是不南下,反正要么来要么不来……夫君是否有些太敷衍,拿这种话来搪塞妾身?”

    韩健一笑道:“那瑞儿你觉得鲜卑人是否真的会南下?”

    杨瑞登时也哑口。

    韩健道:“现在谁都不知鲜卑人内部的想法,来或者不来,只要我们有所防备便可。我们所能做的,除了加强城防和关防,再准备调拨粮草,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战事之外,其实也做不了其他。若是想主动攻出去,关北大雪封天对我三军将士来说那无异于苦寒之地行军,百害而无一利。既然如此,那鲜卑人是否南下,也就静观其变则好。”

    杨瑞就算对韩健有意见,此时也不得不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韩健的意思是,无论鲜卑人来不来,那是鲜卑人自己的事,魏朝人只要做好自己的便好。在有防备的情况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夫君则没有想过早些将关中的叛乱所平定,令关中防线无缺口?”杨瑞又问道。

    韩健摇头道:“很难。西王府经营地方多年,地方百姓心中甚至无朝廷而只有西王府,眼下叛军军中又齐心一致,与地方百姓关系融洽,而无滋扰百姓之事出现。有的叛军干脆也是平时为民,战时为兵,要彻底平定还需时日,眼下鲜卑人有南下动向,若要强行在关中内挑开战事,所费巨大,只会便宜了鲜卑人。一切当以休养生息为主,其余则能放则放。”

    杨瑞还是有些气恼道:“听夫君这些话,反倒夫君更适合来当这帝王。一切严谨有序,那妾身坐在这位子上,又有何用?”

    韩健不言语,眼下杨瑞本身就是被架空权力的帝王,就算杨瑞可以问政,可如今魏朝最大之事莫过于军事,军事上的事韩健向来不用杨瑞来插手。杨瑞所能做的,就是安排顾唯潘等人在背后为军事调度一下,再是任命一下地方官,还有一些税赋上的政策,等同于无。

    韩健不与杨瑞争吵,却是坐下来跟杨瑞详细说了下关于南齐内部变乱之事。杨瑞听的也没什么兴趣。

    到后面,韩健也要离宫回东王府,不过临行之前他还是要去皇宫內苑看看自己的小女儿。

    因为是女孩,杨瑞对其并不怎么关心,甚至出生两个多月连名字都没起。本来女孩名字则是忌讳,加上这年头婴孩成活率连五成都不到,就算在宫闱中,能活过三四岁的年岁,也未必能经受得起天花等等传染病。医疗条件落后,女孩也就不怎么受重视。

    但韩健对于这个女儿还是颇为重视,每次来近乎也都要进去探望。杨瑞心中虽然觉得这是韩健看重她们母女,但越是如此,她心中越有气,本来生下儿子,连皇位继承之事都不用再做思量。现在生下女儿,她又不得不重新来培养杨曦,她自己也有些不甘。

    当了母亲的杨瑞,也有了女人独有的小肚鸡肠。(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四章 无主的女人

    当下朝政的问题俱显,杨瑞为了维持朝廷派系官员在朝中的地位,也在与韩健暗中勾心斗角,只是在明面上杨瑞对韩健乃至东王府还是客客气气。夫妻之间一旦心中有了隔阂,关系疏远不说,还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

    眼看过了腊月二十,洛阳城的百姓在为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筹备。在过去这一年中,洛阳城大致安稳,但城南的那一次战事还是深深刻在城中百姓心中,就连皇城内也会发生惨绝的战事,他们更不求偏安一隅。百姓有时也很健忘,当新春佳节即将到来,朝廷还是派出了使节前去安抚城南的百姓,给当初在战事中受损和有人畜死伤的家里送去了钱粮,城中百姓也就乐乐呵呵忘去不快,等着新春佳节的到来。

    关于鲜卑人是否会南下的争论仍旧不休,不但是朝廷中人在议论,连坊间也在议论。百姓也担心鲜卑人卷土重来会带给他们生活上的改变,但洛阳毕竟地处黄河之南,很多人觉得鲜卑人的骑兵再骁勇,也只能在黄河以北的地区内驰骋,要过河那是不可能的。

    几天时间,韩健没事都会到市井去走走,便衣而行,四处听听城中百姓的议论。洛阳毕竟是天子脚下,很多百姓和官绅士族阶层,甚至是富户,都有空暇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甚至对于当朝政事也敢妄言,倒也不怕有衙差突然会出来将他们捉走。但对于一些有太大忌讳的话,他们还懂得分辨。

    比如这些人会说关中的叛乱,会讨论鲜卑人是否南下,也同样会议论朝廷里太子和女皇之事,但关于女皇和东王府的关系,近乎是绝口不提的。就算有一两次有人失言稍有谈及。也会有人刻意提醒,让其岔开话题。

    朝廷和东王府在政事上权力的争夺,也成为民间谈论的禁忌。韩健知道这一切始作俑者是他自己。杨瑞是女皇,就算她是女子,可在百姓心中仍旧当她是可以给百姓带来安稳和富足生活的君主,就算他做再多事。也只是一名权臣,是在杨瑞隐蔽之下为朝廷卖命的朝臣,别人要感恩,不会对他韩健或者是东王府,百姓的心始终还是会向着朝廷。

    腊月二十四,韩健得到消息,洛夫人和李云相继回到洛阳。洛夫人是暗中回洛阳,在回到洛阳当日甚至没有向韩健奏报任何事,甚至连她人在洛阳之事都加以隐瞒。李云则在回到洛阳当日便派人来请见。只是韩健没有空暇去见。

    到腊月二十五,韩健收到关中韩崔氏和韩昭氏写来的信函,在西凉旧地的探马得知,鲜卑人有一部先锋兵马已往西凉旧地靠近,兵马数量至少过三千之数,但因鲜卑人是不宣而战,对鲜卑人这次是部族间的劫掠,还是准备大举发兵南下还不得而知。

    在当日。韩健在军所衙门见了李云。

    李云虽为女子,但有男子的精明和干练。也是她曾效忠多主,不比洛夫人对东王府来的忠诚。所以她也是在极力做事来得到韩健的认可。这次韩健派她往关中去监察西王府旧部的一些将官,她基本也做的很好,除此之外还调查出很多关中地方上守备兵马与西王府叛军之间的联系。这些消息对东王府来说都是很紧要的,至少能让韩崔氏和韩昭氏防备后院起火。

    “做的很好。”韩健听完李云的奏报,点头表示了赞赏。“如今正是新春佳节,你刚回来,便在洛阳城里休整一番。等过了春节,另有重用。”

    “是。”李云虽是领命,但可以察觉她还是有稍许的失望。她原本因为自己事情做的够出色。最希望的还是韩健委命她为西凉王,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

    韩健只字不提,也没说关于她竞争对手洛夫人的事,她心中还是抱有一些不安。她现在背后有很多人支持,人脉广泛,还有西凉旧部的一些人马也投奔了她,都想借着她这棵“大树”乘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韩健让她来做西凉王,她甚至可以再组建一个西凉的朝廷出来。

    但这也恰恰是韩健所不希望看到的。

    李云办事是很积极,但在韩健看来,李云的心已经变得浮躁。现在的李云,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在那些支持她的西凉旧部人眼中,她都是将来西凉一地的主人,就算现在李云对他言听计从,可若是将来真以李云来做西凉之主,那李云难保不会成为背叛东王府而自立。一个有人脉和野心的女人是很可怕的,在如今鲜卑人即将南侵的时候,若是西凉趁机而分裂出去,要想收复回来将有些困难。

    李云在离开之前,韩健也赏赐了李云一些帑币和物资,都是李云需要的。李云现在有人脉基础和背后的支持,也需要钱粮来拉拢人心,本来李云还为韩健没有说关于西凉王人选的事而失望,但在见到韩健赏赐的礼单后,马上也感觉出韩健的“器重”。这些赏赐一来是因她在平定关中西王府时作出攻陷而犒赏,还有她办事勤快的赏赐。这些钱粮,足以让她养活背后的一票人。

    李云走了,韩健则看着桌上关中和西凉的地图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把关中这块地方占为己有,剩下的却是烂摊子。很多事已经超出了他的初衷,他原本只是想当一个闲人,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哪怕不是很富足,身边有心爱女人的陪伴也足够。可现在他身居高位,也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若是再过几年,也许江北彻底平定,或者到天下也彻底平定的时候,朝廷和东王府的矛盾将会更加突显。就算他与杨瑞是夫妻又如何,杨瑞还不是在一个特殊时期,为了拉拢住他和东王府才会委身于他?

    放下手头的地图,整个军所衙门的正堂内只有他一人。门口有侍卫和传令官,但却没更多事。

    因为年底,军所衙门的将官也在休整之中。但凡前线上无大事,韩健轻易不会升帐议事。韩健走出门外,对侍卫交待两句,让侍卫先去打探一下洛夫人的下落,他准备亲自登门去看看洛夫人在背地里搞什么鬼。

    李云回洛阳是正大光明的,洛夫人则是偷偷摸摸。这次洛夫人为了避人耳目。甚至没有带什么亲随,只是带着两个干女儿回到洛阳,若非是大西柳派人盯着洛夫人原本的产业,也不会察觉到洛夫人竟然摸回洛阳来。

    洛夫人现在算是树倒猢狲散,她的生意已经大不如前,本来洛夫人就是那种“激进派”的人,不但体现在她谋求权力上,更体现在她做生意上。曾经她派大小西柳去刺杀西王杨平举,就是为谋求在西凉旧部中的地位。后来投靠东王府也算是“富贵险中求”。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甚至不惜将李云引介给韩健,这却成为她在韩健眼中地位的转折点,正是因为这个李云,她不再是韩健关于西凉旧部中唯一的一颗棋子,是她自己给自己埋下的隐患。

    在生意上,洛夫人在聚敛了大量钱财之后,除了源源不断供给给西凉旧部。之后也倾尽家财来犒赏东王府三军。她本以为这样就会得到韩健的重视,但适得其反。韩健故意对她的冷漠。令她感觉大势已去,本来她还可以用这些钱财来买田买地做个衣食无忧的大地主,但这不是她所追求的。从她来到洛阳,为她父亲经营生意开始,就知道一个体面的身份是多么的重要,她为此付出了太多。却没得到应有的回报,这令她的心态已经在慢慢改变。

    不多时,侍卫已经回报回来。洛夫人在回到洛阳后便一头扎进一个小院里,好像在和什么人谋划大计一般。

    因为调查洛夫人行踪的是大西柳的人,而大西柳对她这个干娘还有一些敬重。因而没有过多去干涉。韩健在得知情况后直接召见了大西柳。

    这些日子里,大西柳做事也更加勤快,也许是她也感觉到危机。韩健曾对她提过让她来做西凉王,甚至让她留在东王府为东王妃之事,这令她觉得韩健是要彻底笼络她。但她选择了拒绝,这也许会令韩健痛下杀手。她心知自己负责的太多事都不能到明面上来,若是她真有一天从现在的位子上退下来,要么是能令韩健完全信任她,要么是她死。大西柳对于自己的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但她最心疼的还是妹妹,她希望小西柳能有安稳和美好的未来,所以近来她也跟自己的妹妹疏远,逐渐让小西柳淡出东王府体系。

    “你干娘回到洛阳,你提前一点消息都不知?”韩健声色阴冷,像是用质问的口气对大西柳说道。

    大西柳面带紧张之色,恭恭谨谨回道:“少公子,干娘她本在洛河以西,曾也与属下的人接洽过。但后来她便行踪不明,直到前两日,才得知她取道河口回到洛阳。属下已有很久没有与干娘有过联络。”

    “嗯。”

    韩健点点头,大西柳很清楚她现在的身份,她现在是为东王府办事,办的还是见不得光的事。就算洛夫人是她的干娘,曾经养育过她,但现在洛夫人也是朝廷所要密切监视之热闹,她为了保持对东王府绝对的忠诚,是不能跟洛夫人有太多接触的。

    “你干娘,也许是想早些颐养天年了吧。”韩健突然似有所思说了一句。

    大西柳一凛,她还没听懂韩健话中的意思,但感觉韩健像是要除去洛夫人的意思。

    她心中也怕洛夫人作出什么与朝廷和东王府为敌之事,若韩健真要让她去痛下杀手,她自问是不能对洛夫人下手的。洛夫人虽说对她利用多于栽培,但怎么说要不是洛夫人曾经的养育她与妹妹早就饿死街头,也不会有现在的地位。

    在大西柳心中还有些复杂在想韩健话中含义之时,韩健道:“带本王去见你干娘!”

    大西柳躬身领命,马上差遣人带路。韩健这次带去的人也不多,但都是侍卫中的精锐。大西柳没有带什么人手,她也怕真到了韩健要杀洛夫人的时候,她带太多人去会引来韩健的猜忌。

    但事实上,韩健也只是想知道洛夫人在做什么。至于痛下杀手,韩健还不至于去做。就算洛夫人背地里在谋划如何与朝廷和东王府为敌,如何窃夺西凉旧地,那也始终是她一生所追求,韩健向来也算是“通情达理”,对于洛夫人心中所求他自然也清楚的很。

    一行人抵达城西一处偏僻的宅院,这府院属于是城西四坊中不起眼的郊外,距离城西城门不远,但因地处偏僻,街路上连摊贩都很少。或许只有集市的时候人才会多一些。

    到了府院门外,有几个盯梢的见到,马上要进门去通告,却还没等人跑出几步,已经被提前一步到来随时应对的侍卫给拿下。随着几名盯梢之人全数都控制住,甚至连一声都没发出。

    “带人进去看看!”

    韩健不会亲自犯险,他也担心这是洛夫人作出的假象,为的是骗他来,在里面将他伏杀。虽然他自己也猜不出洛夫人有何杀他的理由,洛夫人现在已经完全不得西凉旧部中人的支持,现在又为韩健所疏远,要是她仅仅想报复的话也有一些可能。但这对她也只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侍卫冲进去,基本没有费什么事便将里面的人控制住。大西柳一只守在韩健身边,她的神色也有些紧张。眼前此情此景好像她带人去抄家时候,简直是要令整个府院内鸡犬不宁。

    “担心什么?”韩健突然看着大西柳说了一句,“只要你干娘不做危害朝廷之事,本王绝对会善待她。哪怕就算她做错了事,本王也会饶恕她,本王从不会杀对本王有功之人!”

    大西柳突然一愣,这话虽然说的是洛夫人,但同样也是说给她听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五章 年老色衰

    大西柳心中带着几分忐忑立在韩健身侧,侍卫进去,她也怕洛夫人真在里面谋划什么于东王府和朝廷不利之事,韩健口中讲的会饶恕,但也仅仅是饶恕死罪。以洛夫人这半生以来的荣华,遭受不起被打压的苦楚,大西柳心中也有几分自责,她的“背叛”可能是洛夫人铤而走险的原由。

    但侍卫进去许久,并未发生激烈的打斗之声,不多时便有侍卫出来回禀,大西柳看情况稍稍松口气,至少说明里面没发生杀戮。

    “嗯。”韩健点了下头,带着大西柳和一众侍卫和官兵进到院子里。

    院子不大,只是一个很平常的院落,洛夫人已经在屋子里出来,身后有几名侍卫看守着,因为韩健没有下令动武,洛夫人就算被侍卫看守也未被限制人身自由,立在那显得有几分安详,只是低着头不看韩健和大西柳。洛夫人身后有几名女子,大西柳认得其中两人,正是洛夫人新收的义女,或者说是替代她和妹妹曾经在洛夫人手下做事的空缺。

    “奴家给少公子请安。”洛夫人即便不抬头,也感觉到一股肃杀的氛围。韩健进来,刀枪剑戟都是明晃晃的,就算洛夫人自问经历过大场面,可还是不由发自心底的胆怵。

    韩健没有走上前,而是立在距离洛夫人一丈多远的地方看着她,脸上露出个讳莫如深的冷笑道:“夫人居然回到洛阳,为何不去向本王回禀?”

    洛夫人原本扣在一起的手,稍微颤抖,才道:“奴家不敢叨扰少公子。”

    “哦。”韩健点了点头,再问道,“那夫人为何要掩藏行踪。可是要作出一些违背本王旨意,对朝廷和东王府利益有损之事?”

    洛夫人马上行礼道:“奴家不敢。”

    韩健突然笑了一下,笑容中带着几分寒意,这寒意令大西柳心中紧张。虽然韩健轻易不造杀孽之事,但她很熟知如今东王府在江北魏朝中的处境,若是韩健只是一个抱有仁慈的东王。恐怕也不会今时今日还立在这跟洛夫人说话。就好像韩健当初无来由要收服洛夫人为他所用一样,韩健行事向来古怪而独断专行,但这种独断专行之下也是他的声威在东王府乃至朝廷里都说一不二。一旦韩健心中动了杀意,恐怕就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到里面说话。”沉默了半晌之后,韩健才说了一句。

    洛夫人和她身周的几名女子以及侍卫都让开路,让韩健与大西柳等人进到里面。屋舍很小,厅堂也紧紧是摆了两张椅子。韩健看了看四下,从厅堂通往的是后院的卧室,而旁边还有个院子。却不知是用来作何的。侍卫正在里面搜查,尚且还没结果。

    只是私下扫了几眼,韩健便坐下来,此时大西柳英姿飒爽立在韩健身后好像保驾护航的女侍卫一样。洛夫人则不敢有所僭越,韩健立着的时候,她要矮着身子,现在韩健坐下,她干脆也就跪在地上。她这一跪身后那些女子也要跪。

    “跪着作何?”韩健打量着洛夫人道,“既然夫人你说并未作出有损朝廷和东王府之事。那就无错,无错便也不用跪着。”

    洛夫人恭谨道:“奴家不敢。奴家的确是作出一些隐瞒少公子之事,有错当罚,奴家既为东王府奴仆,跪主子也是应该。”

    韩健笑道:“夫人当自己是东王府的奴仆?”

    洛夫人没有回话,说多错多。她善于察言观色,韩健这次来明显是带着火气。李云去关中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回来就向韩健去邀功,而她则秘密回到洛阳,一回来还在背地里谋划甚至还要故意掩藏行踪不令东王府追查到。心中无鬼她自然不用担心,可一旦心里有鬼的话,她自己也会感觉到中气不足。

    “少公子,里面查探过,并无掩藏。”侍卫几番搜索,在确保探查无误之后,才出来向韩健回禀。

    “知道了。下去罢!”韩健说一句,侍卫皆都立在一边将洛夫人等女困在中间。

    韩健突然站起身,在厅堂四下走了走,突然又看着洛夫人道:“夫人此次回到洛阳,到底在这里谋划什么,本王倒是很想知晓。不知夫人可否为本王解惑?”

    洛夫人道:“奴家……不敢做何谋划。只是自问没有完成少公子交待之事,心中有愧,便想……一走了之不再涉及西凉之事,将来若是有机会,再为少公子效犬马之劳!”

    说完,洛夫人干脆一拜伏地,姿态是虔诚无比。可这种姿态,却令韩健眯起眼打量着洛夫人。

    韩健未置可否,一边的大西柳心中则是紧张至极。她感觉出洛夫人明显有相协之意,生是东王府的人,死是东王府的鬼,在洛夫人选择投靠东王府的时候应该意识到这点,擅自言退出等同于背叛。这也是大西柳为何一只小心翼翼为东王府做事的缘由,因为她也怕有一天将来要退出东王府体系的时候,同样会遭来杀身之祸。

    “夫人不再考虑一下了吗?”韩健问道。

    洛夫人语气中带着泣音道:“奴家已身无长物,无法再为少公子效命,若少公子怕奴家出走给东王府带来什么遗祸,少公子便赐死奴家,也好令奴家尽忠!”

    韩健继续眯着眼打量洛夫人。

    以她对洛夫人的了解,岂会相信什么要退出的鬼话?若是洛夫人真有意出走的话,就不会冒险再回到洛阳,本身洛夫人在洛阳的产业早就转移到别处,洛夫人要走的话直接可走,但整个天下,她所能投奔的无非是南齐。可现下南齐时局也不是很稳定,萧旃登基,下有萧翎统揽大权,她洛夫人已经是无钱无人,论姿色她也年老色衰,南朝就算有人想利用她的背景。也绝不会是萧旃萧翎之流。也就是说,洛夫人若是离开东王府,她什么都不是。

    那眼下洛夫人就是在用以退为进,希望以自己原来的功绩来换取韩健的怜悯,将她留在身边委以重用。

    洛夫人很清楚以她现在的人脉和能力,已远远不及同为西凉后人的李云。被韩健所遗弃也是早晚的。但韩健却不清楚既然洛夫人有以退为进的想法,为何还要秘密回到洛阳,这说明洛夫人背地里还是有谋划的,只是被他所发觉,才使出这以退为进的招数,这应不是洛夫人原本计划中所为。

    “夫人说的什么话,夫人曾为朝廷和东王府立下汗马功劳,又怎会是可有可无之人?本王日后用得上夫人的时候还很多,夫人又谈何要走?”韩健心知此时。要做的不是强硬,也不是薄情无义放她走,而是要动之以情来挽留,这也是为作给大西柳看。就算洛夫人现在 对他而言是可有可无,可大西柳仍旧在他身边担任要职,韩健暂时还不能缺少大西柳这个帮手。本身大西柳对洛夫人还是有感情的,只是迫于形势而无法与洛夫人表示亲近。

    洛夫人仍旧跪伏在地,声色却是哽咽。

    韩健心中虽然有些气恼。但眼下这形势,他还是要留着洛夫人。论野心。洛夫人要比李云更大,论阴谋手段,李云也无法跟洛夫人的老奸巨猾相比。韩健之前让洛夫人与李云一同去办事,就是为令二人形成比较和针锋相对,要的是鲶鱼效应,也许是洛夫人的老奸巨猾察觉到他的用意。而自行回到洛阳密谋什么事,现在被发觉又开始叙旧来博取同情和怜悯。

    “夫人请起。”韩健亲自扶洛夫人起身,洛夫人手被韩健扶着,显得有些避忌,但毕竟韩健是她的主上。就算有违男女大防之事也只是小节。她缓缓站起身来,却还是梨花带雨在抽泣中,因她的影响,洛夫人身后的那些女子也都各自在抹眼泪,但没有韩健和洛夫人的授意,她们只能跪着。

    “夫人想必是为西凉之事而心灰意冷。”韩健笑看着洛夫人的面庞道,“也是本王做事不周,令夫人感觉有冷落之处。今日本王便对夫人你有所承诺,就算将来不能令夫人成为西凉一地之主,也绝不会亏待夫人,将来夫人的地位和名望也必然在西凉王之上。夫人可满意?”

    洛夫人一脸诚惶诚恐的神色道:“奴家何德何能得少公子器重?奴家不过一介女流,只求安身立命不敢再有奢求。”

    “唉,这就是夫人的不是了。”韩健仍旧一脸和善的笑容道,“既然本王答应让夫人将来荣华,岂有食言的道理?夫人不妨到里面去说话。”

    洛夫人身子微微一颤,似乎有些听不明白韩健的意思。韩健突然对她和颜悦色,这令她有些不安。

    若是韩健生气的话,她会觉得韩健是真情流露,她自己想退出东王府体系,非但没被韩健所怪责还是如此厚待,这也说明韩健也察觉到她的用意,很可能会对她痛下杀手。洛夫人一时有些彷徨,虽然她以退为进就是为求韩健能对她的过往功绩记在心上而对她高看一眼,但现在韩健却这么“客气”,令她反而感觉到自危。

    “夫人,请吧。”韩健笑着示意洛夫人到内堂说话。

    洛夫人心下感觉惶恐,但眼下这情势她却是不敢质疑和违背韩健的命令,只好与韩健一同到内堂。却说这内堂距离外面厅堂不过一墙之隔,也只是有一道门帘阻隔,但相比于外面就好像是地狱和天堂的区别。韩健在外面可以对她和颜悦色,到里面就算是直接杀了她也不为过。

    到了里面,韩健在桌前坐下,拿起桌上茶壶却发觉里面并没有茶水。这屋舍应该是许久没人住过,连桌子上都布了一层灰尘,洛夫人也算是狡兔三窟,她在洛阳的据点也不少,曾经是为躲避朝廷甚至是西凉不同派别的追捕,现在也就拿来防备东王府。

    “夫人的住所倒也是别致。”韩健笑道。

    洛夫人立在门帘口,正要往里面走,却发觉身后有动静,原来大西柳担心里面发生什么事而立在门帘之外,想随时能听候韩健的调遣。

    “没什么事的人,到外面去,本王有要紧事说,不想被人所打搅。”韩健朗声道。

    大西柳心下怀疑,却只能领命,同时示意让侍卫将洛夫人那些干女儿和随从婢女都带到外面,而她则是立在厅堂的门口,她也怕里面真的有什么事。无论是洛夫人想对韩健不利,又或者是韩健想杀了洛夫人,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人都出去,后堂已经是安安静静。韩健这才看着彷徨而立的洛夫人道:“现在已经没人打搅,夫人也不必如此拘谨,有什么话便直说为好。”

    洛夫人沉默不言,这时候她也不知韩健想让她说什么。坦诚相告又或者是认错,都是她不能做的,可眼下韩健还在等她开口,这令她更加不安。

    “夫人就没什么话说?”韩健又问道。

    洛夫人樱口翕动,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韩健道:“夫人没有,但本王有。夫人不妨走近一些说话。”

    洛夫人脚底好像千钧一般沉重,缓缓走到桌前,靠近韩健不过三尺,不过韩健好像仍旧不满意,摆手示意让她走的更近一些。直到洛夫人走到可以一息可及的地方,才停下来。韩健突然拿起洛夫人的手,用手指在她手背上轻抚了一下,微笑着问道:“夫人可有有嫁为人妇?”

    “不……不曾。”

    洛夫人言下骇然,韩健居然没有怪责,又好像是在戏弄于她。她也没有说谎,她的母亲是西凉旧部族长的女儿,她的父亲则是曾为西王府军需官后为朝廷东阁尚书的洛家丘,她在母亲死后投奔父亲时,因她身份特殊只能以父亲小妾的名义来经营生意。这二十年来她都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洛家丘的妾侍,甚至在官府的典籍中也是如此记录。

    洛家丘妻女早丧,洛夫人算是洛家丘的唯一继承人,她要继承洛家丘的产业自然是不能再外嫁他人。虽然名义是如此,但之前洛夫人毕竟要收买朝中大臣,甚至与曾经的廷尉少府胡德明走的很近,到底有没有男女私情,韩健自然就不得而知。(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六章 风韵犹存

    洛夫人立在那一动都不敢动,眼前这个年轻人,在她曾经刚投奔的时候只是当作她的利用对象,她以为可以利用自己人生的经验来拉拢东王达到帮她谋求权力的目的。可到如今,韩健在她眼中早就如同上位者一样,令她连仰视都不敢仰视。韩健现在要杀她,也就只有一句话。

    “夫人如今应该安享晚年才是。”韩健突然道,“何必再牵扯到权力场上的是是非非?倒还不如静下心,早些嫁人,做一个平常人不是更好?”

    洛夫人大气不敢喘,也不敢将韩健拿住的手抽回去,道:“奴家,正是想跟东王请辞,早些归故里。”

    “故里?夫人还要回西凉旧地不成?”韩健脸色稍微升起愠色,令洛夫人的心跟着提起来。韩健脸上的愠色转瞬即逝,继而露出和善的笑容道,“本王还想让夫人多做一些事,暂时还舍不得让夫人辞去。”

    洛夫人看着韩健,心中紧张至极。却不知韩健下一步准备对她做什么。

    韩健道:“不知夫人突然回洛阳,还有何紧要之事?现下无人,夫人应该坦诚相告才是,若然继续隐瞒的话,也实在是对本王不够忠诚。虽然本王不想与夫人你为难,但……夫人毕竟曾为东王府效力,有不忠之事怕是本王也难以包容。”

    洛夫人马上又跪倒在地道:“少公子明鉴,奴家回洛阳……的确是有私心。奴家知那西凉公主,曾为少公子送女色而不得,想来是李氏公主不能贴合少公子的心意,所以……”

    “所以你也想送一些女人到本王身边来?”韩健眯着眼看着洛夫人问道。

    “是。”洛夫人把头低下。

    韩健一笑道:“夫人这又是何必呢?本王身边向来不缺女人,我之所以不收李氏公主送来的妾婢,倒不是她选的妾婢没有姿色。而是她不懂我要她做的是什么。她只是本王的随从,她要做的是为本王办事,得到她应有的赏赐,而非用阴谋手段来与夫人你争什么。但夫人你……可是不同啊。

    当初本王尚且只是一方藩王,手上无兵无权甚至连东王府都不能统辖之时,夫人便已投我门下。为我办事效命。当初若非夫人你调集人手过黄河烧了北王府的粮草,怕是洛阳城也早就易主,何来今日东王府的昌盛?这般情义,本王可是一辈子铭记于心,夫人请起。”

    韩健将洛夫人给扶了起来。

    洛夫人站起身,手还是被韩健拿着,她毕竟是妇道人家,被一个男子如此“轻薄”,就算是主上也感觉到别扭。但她也不敢提出来。而是任由韩健“胡作非为”。到韩健说完这番话,对她的态度好像也更加“放肆”起来。

    “夫人芳名为何?”韩健突然问道。

    洛夫人一愣,在韩健身边效力多年,韩健从没问过如此私人的问题,别人也早就习惯当她是洛夫人,何曾有问过她的“芳名”?

    “回少公子,奴家母亲曾唤奴家为……归汉。”

    “归汉?”韩健听了不由一笑,本身洛夫人姓洛。名字连起来读就是洛归汉,虽然他知道以洛夫人母亲给她起名字的意思。是让她早些回到中土与父亲相认,但这名字实在一点没有女儿家的柔媚,完全是男子的名字,“好名字。”韩健赞道。

    洛夫人低下头道:“奴家的贱名,不敢污了少公子的尊耳。”

    “夫人说的又是哪里话。”韩健道,“回头本王便让人给夫人你正名。让天下人知道,你洛夫人并非是洛尚书的妾侍,而是她的女儿,也可让你认祖归宗。将来也不用再以洛夫人的名讳奔走于朝堂之间。”

    洛夫人心中一惊,听到韩健说可以让她“奔走于朝堂之间”。这对她是有足够吸引力的。但她所追求的毕竟不是留在洛阳朝廷里,而是往西凉去,她母亲的部族残支,还有她生平所奋斗的,也不过是早些光复西凉,而她也可以在西凉复国之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奴家不敢有奢求。”洛夫人又有些悲凉道。

    韩健笑道:“夫人又何必自轻?以夫人的能力和手段,将来就算为西凉王,也必能治理好一方。西凉百姓应该会概念夫人你的恩德……只是,夫人你并非本王心目中西凉王的最佳人选。”

    本来韩健的话令洛夫人心都乱跳,就好像韩健要委任她为西凉王一样,但听到韩健后面的话,她的心又跌入谷底,瞬间起伏之下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不知少公子心目中……人选是何人?”洛夫人问话的时候,手和嘴唇都有些颤抖。若不是韩健扶着她,说不定她已经软瘫在地。

    韩健笑道:“此人说来与夫人你也有一番渊源,曾是夫人将她送到我身边,如今为本王做事,做的也很得体……”

    说到这,洛夫人近乎肯定这个人便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李云,登时闭上眼不想再听下去,却未料韩健道,“此人便是夫人你的义女,西柳氏。”

    洛夫人这才惊觉过来,道:“少公子,是想让……小女来继承西凉王之位?”

    韩健微微摇头道:“如今她要为本王办事,本王暂且还离不开她的帮忙。可眼下鲜卑人又有意取道西凉旧地继而犯我关中疆土,本王也需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发动曾经西凉旧地的人脉来抵御鲜卑人,而这个人,非夫人莫属不可。”

    洛夫人凄凉笑道:“少公子过誉了。奴家早已为西凉旧部中人所遗弃,眼下莫说是号召人手,就连自己也没有多少人手来继续为东王府效命。”

    “不然。”韩健笑道,“若是本王让夫人你为西凉国相,有了这层身份,那夫人以为如何?”

    “西凉国相?”洛夫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好像苦海中寻找到明灯一般。她在之前为西凉旧部做事,到后面投奔西王府。甚至是将李云引介给韩健,都只是为一个目的,就是能在西凉国复国之后成为西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人物,她自己也知道出身没有那么高贵,而且还顶着她父亲妾侍的身份,一介女子如何能做的了西凉国主?而西凉国相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就好像毕生所求一般。

    韩健微微点头道:“就不知夫人你是否愿意领受。”

    “奴家谢过少公子。”洛夫人马上又跪倒在地,虔诚伏地磕头,等抬起头来已经是感激涕零。

    “夫人只是得到应该所得的奖赏,本王实在当不起夫人的谢。不过……”韩健伸手抬起洛夫人的下巴道,“夫人的风韵,却是那李氏公主远远不及。”

    洛夫人之前已经感觉到韩健对她的身体有意,此时给了她所想要的,她自然也懂如何回报韩健。

    洛夫人一脸羞赧道:“蒙少公子不弃,奴家当扫榻侍奉少公子左右。”

    韩健笑道:“扫榻则不必了。本王平日里琐事甚多,今日便将这小小的后堂当作是洞房之所,与夫人结秦晋之好。”

    洛夫人一听,马上明白过来,脸色却更加尴尬,毕竟以韩健的年岁都快能当她儿子,但她也不怎么感觉到委屈,心中的欣喜已经冲淡了一切。毕竟以韩健女人的身份。就算得不到正式的名分和地位,也会得到一些特别的“优待”。就好像今日她成为西凉国的国相,不也正是韩健特别优待的结果?

    “地方简陋,妾身只怕不能尽心侍奉少公子。”洛夫人一脸羞赧的模样,嘴上说着,身子已经慢慢靠近韩健。心中却也不由得意地想:“就算你是西凉公主又如何,姿色终究不如我。你做不到的事。终究还是让我做到了。”

    之前洛夫人便知李云有主动向韩健献媚而被韩健拒绝继而冷遇之事,现在她仍旧当李云为大敌,自然心中也起了攀比之心。

    韩健心中也在暗笑,以洛夫人心中的诡诈,二人的关系更多的是相互利用。他就算再缺女人也不至于会非要取洛夫人不可。但现在他对洛夫人提出此等命令,也不过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就喜欢玩阴谋手段的女人。这种关系,更近乎于征服与被征服。

    有了这种心态,韩健也就没有那么怜香惜玉。

    一个多时辰,韩健才从内堂中走出来,此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大西柳还不知里面发生什么情况,仍旧是一脸紧张等候着。等见到韩健和洛夫人完好如初的出来,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韩健神色如常,不过洛夫人脸上则带着疲态,好像连路都走不动,头发也显稍许的凌乱,令大西柳心中感觉奇怪。

    “从今往后,夫人便是西凉国的国相,要为西凉百姓的福祉着想。”韩健既是说给洛夫人听,也是说给大西柳听。

    大西柳也没想到她的干娘,居然会成为“西凉国相”,虽然这更近乎是一种名头而无实际意义。但韩健让洛夫人为西凉国相,显然不是为让她走走过场,而是让她去召集西凉旧部的人从西凉层面上抵御鲜卑人的入侵,因为韩健已经得知西凉旧部的人有的已经在跟鲜卑人暗中联络,想借着鲜卑人给他们复国。

    西凉旧部的人自然也知道鲜卑人比之魏朝,更是狼子野心,但他们更多是为了搅乱中原局势,令鲜卑人和魏朝人打的不可开交,他们便有复国的机会。现在韩健令洛夫人可以名正言顺成为西凉国相,再给她一些权力和兵马,甚至是人手帮助,那西凉旧部的人自然就会投奔到她的麾下。至于西凉旧部的人到底能帮上多少忙他不用理会,他只需要知道,这些西凉旧部的人不会为鲜卑人所谋事则可。相比于远道而来的鲜卑人,西凉人对于西凉旧地更为熟知,这些人的威胁也大大小于鲜卑人。

    韩健对大西柳作出一些交待,让大西柳调拨一些人手给洛夫人,让洛夫人在得到朝廷敕封之后便可以以西凉相国的身份做事,也不怕为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所刺杀。

    洛夫人自然对韩健是感激涕零,望着韩健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敬慕和盲从。

    等韩健回到府中,也没有食言,马上以东王的身份上书到朝廷,让杨瑞敕为洛夫人正名,再敕封她为西凉国的国相。

    当天晚上上书便到了宫中,晚上二更时分,韩健在杨苁儿的屋里刚睡下,便有丫鬟匆忙来报说是宫里面有人来传话传韩健进宫。

    杨苁儿一脸娇羞之色道:“大约是姐姐想着相公,让相公进宫作陪吧。妾身可不敢多留相公了。”

    韩健只好重新穿衣,到了前院,见到传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杨瑞身边的小宫女卉儿,卉儿进出东王府也有几次,此时的她身着的是小太监的装束,韩松氏也闻讯过来,见厅里立着一名俊俏的小太监,还在猜想这到底是谁。

    “陛下可有说是何事?”韩健问道。

    卉儿眼睛瞪大了一些,随即很茫然摇摇头。韩健点头道:“带路进宫吧。”

    卉儿这才好像逃走一样,快步往门口走去。到外面,听不到韩健脚步声,回过头来一看,却发觉韩健就跟在她身后。

    “看什么?”韩健笑着一问。卉儿虽然是杨瑞在怀孕时强塞给她的“通房丫头”,身份卑微,但怎么说韩健对她也无恶感,这小宫女也算是他在宫里面除了杨瑞之外唯一一个有染的女人,心中也多了几分怜爱。

    “没……没什么。”卉儿转过头,再把头低下,要快步走。外面还有一些宫廷侍卫在等候着,显然是陪同她一同过来的。

    “不用走了,坐轿子过去。”韩健笑着一说,东王府的轿子马上抬过来,只有一顶轿子,也是韩健安排的。韩健本身骑马。

    卉儿只是个小宫女,根本就没做过轿子,上轿子的时候人就很扭捏。不过要急着回去复命,她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等到了宫门口,卉儿出来为韩健引路,却是直接往杨瑞的寝宫去。(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七章 暗中相争

    韩健进到杨瑞的寝宫,此时杨瑞尚未宽衣就寝,她坐在桌前手拿着韩健的上书奏本,一脸气呼呼的模样,因韩健的到来她原本平息下去的怒气也跟着升腾起来。

    “这么晚叫我进宫可是有事?”韩健没有就坐,而是立在那问道。

    杨瑞冷笑道:“看看你要做什么!一个贱民,连她父亲都可以纳她做妾侍的女人,你居然让我封她为西凉的国相,还要让她享有侯爵的特权。你到底要作何?难道非要令她到头来反对朝廷,在西边自立一个小朝廷后,你才知道这种女人其心是多么的恶毒?”

    韩健大约也料到杨瑞对洛夫人并无好感,就好像女人特有的嫉妒和对自己男人身边女人的敌意一样,杨瑞从最早就劝说韩健离洛夫人远一些。洛夫人是西凉旧部的人,投奔到东王府门下不会一心效忠云云,这些话杨瑞对韩健说的也多了。

    韩健一脸平静之色,坐下来道:“既然用了别人,现在就要有所赏赐。赏罚分明不也应该?总是想着索取而不想赏赐,那谁还会为你效命?”

    “那你也不该将她封为什么西凉国相!这不明摆着让我这个当皇帝的告诉别人,我容许西凉出现第二个朝廷?”杨瑞余气未消道。

    “也不想想别人帮你做了多少事。”韩健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道,“从几年前,她就在为东王府和朝廷办事,若非是她。可能北王府的兵马早就杀过黄河,将洛阳给占了。之后她倾尽家财,现在给她一个近乎虚职的名衔又有何妨?若然跟你一样。总是对这些外族之人抱有他们其心必异的想法,恐怕手底下也没多少人真正可驱驰办事了。”

    杨瑞听韩健话说的很轻松,瞪着韩健道:“如此说来,你是决定了才将此事上奏?”

    “嗯。”韩健点头。

    “那你还请示我作何?你要做的事,我反对不得,你莫说封什么西凉国相,就算封西凉国主也该与我无关了?这些东西。我不想见到!”说着杨瑞将上书奏本直接扔在地上,一脸恼火看着韩健,却也好像在置气一般。

    韩健叹口气道:“你也无须这般气恼。我不过是想用着她,你当我会拱手把西凉旧地赐还给西凉人?眼下鲜卑人有南下之意,若不能以西凉之地来作为抵御的第一线,这西凉之地一旦落入鲜卑人之手。那之后就算鲜卑人撤去。恐怕这大好的疆土也无法得回。阳关只能作为镇守的第二线,而不能作为主战场,这与北关的形势完全不同。”

    杨瑞听到这话心中也就好受了一些。韩健怎么说给了她一个还算中听的答案。

    “就算如此,也不能以侯爵赐她,她不过一介女流上不得台面。她又无战功赫赫,让我昭告天下以她为侯,那军中的将士将怎么看朝廷?”杨瑞仍旧坚持道。

    韩健笑了笑道:“上书朝廷不过是走个形势。未必需要大肆张扬,你只需赐给她名衔便可。只要她拿到敕封的圣旨,就算没有朝廷的昭告天下。她也会心满意足。到时候朝廷的脸面保住了,也能让她为朝廷效命,不是一举两得?”

    杨瑞这才释怀,看着韩健却还是有些怨恼,不过这怨恼更近乎于发小脾气了。

    韩健拥起杨瑞的身子,杨瑞本还在韩健怀中扭动了几下,最后也任由韩健。

    ……

    ……

    眼看到了腊月二十八,因为朝廷平定了关中,就算在春节庆祝的日程中没有安排宫中的赐宴,不过就连一般的官员也意识到,今年的新春佳节在宫中应该会有热闹的宴会,就连洛阳城也该举行盛大的庆祝盛典。

    杨瑞没有着礼部去筹办,但礼部暗中已经在办理,为了节省开支,礼部这次基本没有动用国库的银子,而是采取纳捐的方式,从洛阳周边富贾和大户手上纳捐银子来筹办,有尚书台和杨瑞的默许,礼部在做事上也很勤快,就好像要在百姓中为朝廷树立威望一样。只是这些事丝毫没有请示过韩健这面,韩健知道了也当不知道。

    本身只是小小的庆典,充门面的事,只要不涉及到聚众闹事的话韩健也轻易不会去干涉。普天同庆的好事,其实也是为收买人心。

    洛夫人的西凉国相得到了朝廷正式的敕封,洛夫人感激涕零,亲自感谢韩健的“栽培”,此时的洛夫人已经容光焕发,不到年底,她便已经开始联络西凉旧部之人。洛夫人正式成为西凉国相,说是不会大肆宣扬,但为了令其方便的与西凉旧部中人沟通,朝廷还是颁布了旨意。如此一来,李云那边则大失所望,她一心为东王府做事,没想到到头来先得到敕封的却是洛夫人,她心中自然有所不甘,但她如今身在洛阳,也不敢当面去质问韩健什么,就连一般过来奏事和请安她都低着头,生怕被韩健以为她心中有介怀。

    但韩健既然封了洛夫人,就不怕李云心中有芥蒂,相反,韩健更希望李云心中有芥蒂。

    腊月二十八下午,韩健在安排完关中对鲜卑人南下入侵的布防会议之后,便在军所衙门的后厅会见了李云。李云所奏的都是关中的事,包括关中叛党的最新动向,这些事大多数都已为大西柳所探知。西王府的叛党余孽如今也只控制着为数不多的城池,不比刚开始时的群情相应。关中百姓在看到朝廷的确有令关中休养生息,减免赋税的举措下去之后,就算是一些原本跟着叛党叛乱的士兵,也都卸甲归田老老实实回去种田种地。关中土壤肥沃,正因如此也是兵家必争之地,百姓则不管这些。只要能安稳过活便大于一切。

    “事情做的很好。”韩健最后赞扬了李云一句。

    李云紧忙行礼道:“为少公子做事,乃是属下的荣幸。”

    “这些违心的话就不必说了。”韩健道,“想必你也知道了洛夫人被朝廷敕封为西凉国相之事。李公主,你怎么想?”

    李云头低下,关于此事别说什么感想,她连听都不想听到。原本西凉旧部的人看到她跟东王府关系紧密,很多都来投奔她,就连不投奔的也表示亲近和支持。但在朝廷敕封洛夫人为西凉国相之后,仅仅几日。西凉旧部的人便转舵重新去与洛夫人走近,原本她以为西凉旧部的人该恨洛夫人入骨才是。但权力场上,没有什么绝对的朋友和敌人。就算洛夫人是西凉旧部的叛徒,可她毕竟也曾是西凉旧部东支中掌管钱粮大权的人物,算是西凉旧部的“旧部属”,仍旧得到一些西凉旧部中骨干的信任。

    “属下不敢妄言。”李云低着头。却是咬了咬牙道。

    韩健冷笑道:“有介怀就说出来。就连本王也知道你心中必定有根刺。若换做是本王在你的立场上,就未必能接受让洛夫人为西凉国相。”

    李云仍旧低着头不作答。

    韩健又道:“本王只能被委派你去帮洛夫人做事,你可愿意接受?”

    李云大吃一惊,抬头看着韩健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惶恐,原本她跟洛夫人之间便不合,现在为争夺韩健的信任可说是完全撕破脸,韩健让她去为洛夫人做事的话,那不等于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少公子请收回成命。”李云直接跪地道。“属下不是不想为少公子做事,只是……”

    韩健笑道:“果然心中还是有介怀。哼。以为不说,旁人便不知了?本王是让洛夫人做了西凉国相,但现在西凉国都不存,又谈何国相?”

    李云没有应声,仍旧跪在地上,韩健的话说在她听来虽然有道理,但说到西凉国,很多西凉旧部的人仍旧在为此奋斗中。曾经西域与中原之间的小国在灭国之后都已烟消云散,唯独西凉人抱有很深的家国情怀,在西凉灭国之后仍旧以西凉国民自居。她知道,若是真有人能被敕封为西凉王,很快便会有大批的拥趸来为他做事,一个西凉国的朝廷也会初具雏形。现在洛夫人以一个西凉国相的名头,已经完全到能组建西凉朝廷的地步,并非韩健说的一个西凉国相不值一提。

    李云心中不怎么赞同韩健的话,但她不敢当面提出。

    韩健道:“西凉国已经灭国二十余载,如今已不存。就算将来会有西凉封国,也只会是朝廷敕封,就算是西凉王也不会如同曾经的西凉国主一般坐拥军政大权,一切仍旧要听命于朝廷。”

    “是。”李云恭敬应声。

    “本王之所以没有封洛夫人为西凉王,是因为本王觉出她心中野心太大,若她真有一天立于高位,怕是回过头来会与朝廷和东王府为敌。那是本王所不愿看到的。”韩健又道。

    李云的心中也听出一些门道,韩健虽然有安抚她的意思,但同时也在跟她传达一种声音:只要你做的好,便封你为西凉王。

    “你安心去为洛夫人办事,虽然名义上她为上,你为下,但实际上你也不用事事听她调遣。你只要做好你的事,把表面与她的和睦表现出来,令西凉旧部中人以为你们一心为东王府做事,也是为西凉国复国做事便可。若是此次能联络到西凉旧部中人,为朝廷抵御鲜卑人立下功劳,本王便在这里承诺,你便是西凉王。”

    李云跪在那,一句话不说。韩健的提议虽然有诱惑力,但韩健令朝廷敕封洛夫人为西凉国相已经算是伤了她一次。她也不敢完全相信说韩健仍旧会秉公论断。她自问投奔东王府日短,虽然近来做了不少大事,但相比于洛夫人,她仍旧还不能得到韩健的完全信任。

    “行了,你退下罢。”韩健道,“明日本王会派人去给你指点路径,到关中去与洛夫人会合。你也记得,若是你三心两意,想暗中谋划什么,别怪本王到时下手无情!”

    李云身体一颤,她对韩健也甚为惧怕。她知道眼前这男人执掌生杀大权,要杀她实在太容易。

    “是。”李云起身,恭敬退下,到门口才转身往军所衙门的前院方向而去。

    等人走了,韩健坐下来,有时候摆谱摆威风他还不太习惯,但为了令李云这些人对他言听计从,他也不得不拿出作为东王的威仪。等他才刚坐下来,从后堂的门帘之后便走出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为韩健倒茶。韩健笑着拿住她的手,哪还有先前那股凛人的气势?

    “夫君也是的,忙起来总不顾自己身体,若非妾身来送吃食,还不知夫君原来如此忙碌。”

    来人正是刚怀孕不久的顾欣儿。

    顾欣儿在怀孕之后,韩松氏为了令她能更安心养胎,特别准许她能过来为韩健送饭,其实是想让她多见见韩健。身为东王府的正妃,顾欣儿在东王府的地位卓然,杨苁儿为东王府生下长子,现在顾欣儿怀孕,背后还有顾唯潘这个朝中首辅为父亲,她的怀孕自然也令朝野都在关注中。

    原本她怀孕的消息只是在东王府的层面上,可消息还是外泄出去,就连杨瑞对顾欣儿怀孕的事也很介怀。对杨瑞来说,顾欣儿的怀孕并非是什么好事。一边是因为她生下的是女儿,而顾欣儿又是名义上韩健的正妃,更着紧的是顾唯潘的那层关系,杨瑞现在还必须要仪仗顾唯潘,可一旦顾唯潘有了这个外孙,那顾唯潘跟东王府的关系将会更亲密一些,这是杨瑞所不愿看到的。

    “倒让你听了些乱七八糟的事。”韩健拿着顾欣儿的手笑道。

    顾欣儿一脸羞赧,却是一手被韩健拿着,另只手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毕竟已经过了中午,韩健因为忙碌到太阳西斜也未进食。

    到后面,韩健干脆揽她在怀中坐着,与顾欣儿一同平常美食。顾欣儿本身不善厨艺,以她的身份也不需要亲自来料理这些,饭菜都是雯儿准备的,雯儿毕竟从小便服侍在韩健身边,对韩健的口味非常了解,本身她也是心灵手巧有一手好厨艺。这次雯儿不能陪顾欣儿一起过来,也把自己对韩健的思念完全寄托在饭菜之中。(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八章 蛮夷入侵

    年底本来是安逸和轻松,但在腊月二十九夜里,前线的急报还是如同催命符一样传到东王府,到了韩健手上。

    鲜卑人先锋的一万多骑兵已经以阳关以西的几座城池为目标,风卷残云的骑兵而来,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令西凉旧地的一些地方遭受到战乱。西凉旧地原本的驻军,对于鲜卑人的南下丝毫不敢动,只能守在要隘之中眼睁睁看着鲜卑骑兵肆虐。此时就连关中的一些城池也加紧了城防。在朝廷和东王府有进一步指令之前,一切都将以固守为主。

    韩健连夜召开紧急的军事会议商讨对策,虽然之前已经对鲜卑人南下作出了防备,但谁都没想到鲜卑人的入侵会发生在新年的关口。韩健在心中也显得有些猝不及防。

    相比于西王府,鲜卑人更加骁勇善战,鲜卑的骑兵在掠夺战中来无影去如风,以现今魏朝兵马的实力来说,无法正面与鲜卑人抗衡。之前就算有过将鲜卑人赶出疆土之外的战事,那也是鲜卑人自己要以攻城略地为目标,而乱了其最擅长的掠夺战,可这次鲜卑人有西王府叛军的引路,不走北方而以西凉旧地和关中为突破口,来就是为掠夺,根本不会给魏朝兵马打阵地战的机会。

    紧急的军事会议一只持续一个多时辰,到结束已经快到黎明,紧急的前线战报还是源源不断传到洛阳城来。都是在腊月二十六和二十七两天所发生的战事,鲜卑骑兵快速突进。最远的时候已经抵达距离阳关不到五十里,近乎能看到阳关的关口。

    西凉旧地的要隘,如今朝廷仍旧剩下三座可说在短时间内万无一失。在三座要隘中各驻兵有几千兵马,合起来兵马数量有一万五千多。但以步兵为主,骑兵寥寥无几,与鲜卑人正面缠斗的话没有任何胜算。关中暂且要固守阳关和西都、长安三座要隘,虽然关中领兵的韩崔氏手底下有四五万的正规军,仍旧是以步兵为主,就连这一万多的鲜卑骑兵也无法正面去交战。真正与鲜卑人有一战能力的是北方的林詹所部。但林詹所部现在正在北关一线驻防,要调往关中路途太过遥远,而且面对一个问题。如今掠夺西凉旧地的不过是一万多鲜卑先锋骑兵,后续的鲜卑骑兵将从哪个方向入侵,暂且不得而知。

    军事会议结束后,韩健只是下达了固守待援的命令到前线。之前跟韩崔氏所指定的方案也是以城池之间作为联防来抵抗鲜卑人。

    毕竟是冬天。百姓的粮食都已经收回自己家。要想真正不被鲜卑人抢夺的话,又没法在城外与鲜卑骑兵苦战,只能尽量将城外的百姓迁居到城内。但因阳关暂时还未有失守的迹象,关中百姓也仅仅是在人心惶惶之中,还没有真正要面临鲜卑人抢夺的地步。在年底的时候,人心思归,哪有人愿意迁出故土?

    韩健知道命令下达之后,对于关中百姓来说等同于煎熬。就看韩崔氏能否将他的意思执行下去。虽说不是要坚壁清野,但其实与坚壁清野差不多。与鲜卑人作战,鲜卑人所带粮食都不会太多,鲜卑人才是以战养战的能手,若是真将大片的疆土百姓放手任由鲜卑人去掠夺的话,那才是关中百姓的悲哀。到头来不但粮食,连人口和牲畜也会被鲜卑人掠夺了去。对于鲜卑人来说,人口的壮大才是最重要的,中原百姓被掠夺去会如同奴隶一般被驱使,到时候这些百姓才真正是没有归期。

    会议结束,韩健紧急进宫去与杨瑞商议。

    此时在皇宫中也有一次紧急的会议,凌晨的皇宫烨安阁内,朝中尚书台,以及兵部、户部的大臣,紧急奉诏到烨安阁,由杨瑞亲自主持会议商讨前线战事。杨瑞不但自己在,她还让人把杨曦请了去,虽然杨曦这个太子在朝中没什么地位,但也许杨瑞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锻炼他。

    等韩健到宫中,烨安阁内的氛围有些沉闷。杨瑞似乎是因一些事而生气,见到韩健到来,她的语气也没有多少和善:“东王,可是阳关告急?”

    前线上从未将阳关告急的紧急战报发来,鲜卑人入侵不过才发生两三天,鲜卑人也不会那么快对关中的西要塞阳关发动有威胁的进攻。但因夜里情报的杂乱,加上人心的一些揣测,令杨瑞错误以为鲜卑人骑兵的效率恐怖如斯,居然能在一两天时间便杀到阳关之下令阳关告急。

    “回陛下,阳关暂时安稳。”韩健道,“前日已调集六千步骑往阳关,此时阳关内守军有近两万人马,鲜卑人若以骑兵叩关是不可能的。”

    杨瑞满意点头道:“那就好,看来诸位臣工也不用太过焦虑。蛮夷也许只是在关西之地掠夺一番便会撤兵,不会威胁到中原腹地,诸位也先回去休息罢!”

    杨瑞的话令部分大臣安心,但也有些大臣觉得韩健的话未必可信。鲜卑人入侵这么大的事,若是鲜卑人没什么准备的话会这么声势浩荡杀来?现在说阳关安稳,有令百官安心之意,若他们回去韩健和杨瑞说的应该才会是重点。

    带着一些疑虑,官员还是相继离开,杨瑞让杨曦也先回宫殿去休息。反倒是留下了老成持重的顾唯潘,以及次辅宁原,这二人也算是朝中文官中的顶梁柱。

    宫殿内只剩下四人,杨瑞才问道:“具体到底如何了?”目光是看着韩健问的。

    此时顾唯潘和宁原看过来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恳切,都是想知道前线最新的战况。但其实韩健已经将前线上所有的战报都发了一份到宫里来,宫中知道的情况与他大致相当。

    韩健道:“该说的都说了,阳关暂时安稳。就这么多。若是陛下再有疑虑的话,还要等这两日关中前线有更多的战报发来。但也许鲜卑人进关中并不会走阳关一途,关中西北部耀武口一代仍旧有驻防的破绽。加上有叛军谋逆,或许会为鲜卑人入关中提供便捷通道。”

    因为朝廷和东王府平定关中,东王军走的就不是入关中正常的渠道,而是先以一些进关小道绕后,最后才将潼关攻陷。同样的战略可能会被鲜卑人所用,毕竟这次鲜卑人气势汹汹而来,背地里有关中叛军的支持。若是鲜卑人与关中叛军连成一线的话。关中的形势也会急转直下。

    “都说了要早些平叛乱,何至于要到今日之苦?”杨瑞像是有些生气,在责怪韩健剿灭关中的叛乱不力。但自家事自家知,杨瑞心中其实也明白不是韩健不尽力去平叛,而是关中本身就很复杂,朝廷和东王府的兵马又是刚平定关中。很多地方与朝廷之间还是阳奉阴违。也许今天表示投诚。明日就会反过头支持叛军。本身朝廷又没有太多的兵马将关中所有城池都平定一遍,再驻军镇守,以至于这种现象也无法从根本上杜绝。

    在一些关中城池里,这种现象已经很明显,若是换做一些西王府的旧地,如同西都周围的城池,这种现象更加明显。西王府旧地的百姓很多都思西王府的好,觉得被东王府和朝廷统辖如同丧家的难民一般。就算朝廷拿出一系列的安抚措施。百姓仍旧是不领情。

    “陛下也当安心便是。”韩健道,“鲜卑人南下早有预兆。关中包括西凉之地也早有防备,现如今鲜卑人尚且没有攻城略地的打算,只是在劫掠最基本的战争资源,若是防守得当,以阳关、长安、西都为主要镇守,鲜卑蛮夷也无隙可趁!”

    杨瑞点头道:“那就好。顾太师,宁尚书,你们以为如何?”

    顾唯潘和宁原此时根本不知如何评价,他们二人都是文官,战时在背后负责一下物资的调派都尚且有些能力不足,关于先前上的战时布防,他们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马,也不知各城池原本的布防情况,更不知道韩健所安排的战略为如何,也就不能轻易发表评论。

    “回陛下,有东王在,应该万事妥当。”顾唯潘什么都没说,倒是宁原笑着说一句,好像对韩健很恭维。

    杨瑞叹口气,却是点头道:“那你们也下去吧!”

    顾唯潘和宁原这才离开,其实这二人脸上都露出难色,显然对于鲜卑人的事他们也没任何好的措施,到宫里来被杨瑞这么责问心中都有些惧怕。

    等这二人也走了,烨安阁只剩下韩健和杨瑞。杨瑞直接站起身道:“现在究竟能说实话了?”

    韩健却是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道:“难道我之前说的都是假话?要蒙骗朝廷的大臣让他们心安,而将前线一些重要的战报隐匿不报?”

    杨瑞怒气冲冲看着韩健,道:“那且问夫君一句,既然夫君早有防备,还令那西凉的贱婢为什么西凉国相,回西凉去发动什么西凉旧部的人去与鲜卑人一战,到头来却还不是成为笑话?现在西凉一地真正能守的不过三座要隘,这些要隘可是那贱婢所能插手的?”

    韩健知道杨瑞对洛夫人的好感近乎于零,称呼也直接以“贱婢”相称,便知道杨瑞心中是多么气愤。

    “既然瑞儿你觉得没甚用处,便当什么事没发生即可。”韩健道,“你也不过是委任了她个无足轻重的西凉国相,于朝廷并无损失,既无损失,又谈何无用?有用则好,无用也当令心安便是。还是瑞儿你觉得鲜卑人以区区一万骑兵便可将西凉偌大之地所统辖,令百姓臣服?”

    杨瑞蹙眉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韩健道,“当初以洛夫人为西凉国相,便是让她甘心为朝廷效命。至于到底有多少西凉旧部的人马会听她调遣,那不在考虑之内。西凉毕竟不及中原物华民丰,鲜卑人所看中的也绝不是西凉之地,他们的目标还是以关中沃土为主,现如今他们在西凉一地的劫掠,看似来势汹汹,不过是想吸引我朝兵马出击与他正面为战。只要我们固守,就算他们以峡道过关中要隘,到了关中之土,也仍旧只会以劫掠为主。等原本还投诚于叛军之民,见到关中叛军所招来的是一群豺狼般的强盗,到时恐怕也没什么人会再支持叛军。等鲜卑人的锋芒一过,也就是加以反击,将鲜卑人彻底赶出中土之时。”

    杨瑞想了想,最后叹道:“如此一来,关中百姓不是要遭受战乱之苦?如同去年北方之民一般,要被鲜卑人大肆劫掠一番?”

    “否则如何?”韩健道,“虽然朝廷这一两年内平息了北方大多数地方,但骑兵仍旧匮乏,最基本的骑兵也都缺乏训练和给养,连战马都不及鲜卑人的精良。要与鲜卑人马背上作战,难比登天。如此也只能扬长避短,以城池来坚守。”

    杨瑞没再说什么,好像很累的样子。

    韩健看得出,杨瑞对于国事还是非常关心,就算她原本可以不用理会太多事,把事情交给韩健来做,但杨瑞还是宁原亲力亲为。

    一夜时间,杨瑞也担心的一夜,其实从开始杨瑞就希望韩健能早些进宫与她商议,可到最后韩健才来,这才是令她最气恼的地方。

    韩健亲自扶杨瑞回寝宫,然后才出宫回东王府。韩健同样是劳累了一夜。

    等韩健回到东王府,又有新的战报从前线上传来,这次也有北方刚得来的消息,林詹发觉北关以北的鲜卑部族也有集结的迹象,似乎有从北关突袭的打算。本身鲜卑人缺乏叩关而入攻城略地的辎重,对中原作战也是抢掠为主,韩健不知鲜卑人何来这么大的自信敢多线作战。还是说鲜卑人有恃无恐,本身在这一两年中筹备出足够攻城略地的辎重?

    “健儿,我看还是北方的事要紧一些。”韩松氏见韩健拿着战报不言,说道,“鲜卑人要来,也会从北边来,也许西凉的战事只是个幌子。”

    韩健微微摇头,在他看来,北方鲜卑人的动向更像是幌子。若他是鲜卑的大汗,在见到关中防备空虚,而且还有内乱之下,不走关中而硬碰硬与林詹所部为战,实为不智。(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 安逸之乐

    正月初一,从早晨起来到东王府来问候的官员就不少,都是东王府体系下的官员,一些朝廷派系的官员就算有心来也要避忌。韩松氏仍旧以郡王妃的身份来接待来客,韩健则很早便出门到军所衙门商讨军机之事。

    才不过两三天的工夫,鲜卑人已经将西凉旧地践踏的面目全非。朝廷和东王府派遣在阳关以西的兵马,只能龟缩在城中看着鲜卑人大肆劫掠。但好在本身西凉之地人口便没有那么密集,加上又是寒冬,要抢也没什么可抢。

    阳关的驻防一再加强,但韩健也看出鲜卑人并不打算以阳关作为横扫关中的突破口。一面是林詹奏报北方鲜卑骑兵的动向,提出要分兵驻守,另一面则是杨瑞和朝廷给他的压力,让他确保洛阳的安危。

    到中午韩健回府时,前来问候的官员基本也都散去,因为晚上还有皇宫的赐宴,就连东王府的将官也受到邀请,他们也回去准备。韩健到正厅时,韩松氏正在与杨苁儿交待什么,杨苁儿抱着孩子,见到韩健进来迎过来,韩松氏才看着韩健,好像一些话没说完一样。

    “健儿怎的怎么早回来?平日里可不见你中午回府来。”韩松氏问道。

    韩健笑了笑道:“上吊还要喘口气,难道我要忙活到连口喘气空暇都没有?”

    韩松氏白了韩健一眼,却是拿出礼单递给韩健道:“这是江都地方上呈递过来的贡品,你看看有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送到宫里去!”

    既然是贡品,那就是给皇帝的,但韩松氏明显不把当杨瑞当回事。连贡品也要先扣下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先留下。

    韩健大致一览。多数也都是地方土特产,地方官员上贡也不敢明目张胆送太贵重的物品,这些东西以食物居多,还有一些用具,东王府上下什么都不缺,这点东西还放不进眼里。

    “不必了。”韩健将礼单交还给韩松氏道,“下午便让人送去宫里便是。”

    韩松氏蹙眉道:“都没仔细看。怎知没有要紧之物?我看有些东西便挺好,江都的东西,好在也是自家的。用起来方便,便留下来给欣儿和苁儿她们用了,苁儿,你说呢?”

    “哦?嗯。二娘说的有理。”杨苁儿还在哄孩子。哪里有工夫去听韩松氏在说什么。让她回话,她也不过是顺嘴说了一句。

    “那就这样了。”韩松氏拿着礼单到供桌前,拿起一根毛笔在礼单上点了点,他所划到的东西,也就直接会留在东王府里。

    韩健无奈看着杨苁儿,杨苁儿像是做错事一般看着韩健,道:“相公,妾身说错话了?”

    “没错。”韩健微微一笑。既然韩松氏有意要扣下贡品,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她就是全部扣下不送去宫里,宫里面也不会说什么,杨瑞还会主动过来把这些贡品讨回去?杨瑞跟韩松氏的不和是在明面上的,她倒宁肯少一事,当韩松氏不存在,韩松氏做什么也影响不了她。

    “相公,陛下早前让人传话过来,让妾身下午带着曦儿进宫。”杨苁儿突然说道。

    “哦。”韩健点头,“大约是陛下也想见见曦儿,你只管去,晚上赐宴结束会带你一起出宫。”

    杨苁儿面颊稍稍一红道:“陛下的意思,是让妾身晚上留在宫里不走了,等明日再回来。其实……姐姐是想留相公在宫里才是。”

    韩健沉默了一下,这些日子他为了关中叛乱和鲜卑人入侵之事,近乎是起早贪黑的,也就很少有机会在宫中过夜。杨瑞也是顾面子,韩健不留在宫里她有意见也不说,本身她是很想再生下子嗣来完成皇位的继承。杨瑞现在的态度很坚决,按照她的意思,杨曦太子的位置早晚要被废黜,只在短时间内,为了朝廷的安稳,加上她本身还生下儿子,杨曦才能在他太子位上呆着。

    “嗯。”韩健点头。

    东王府里的新春节庆宴席,会定在正月初二,到时候东王府体系的官员会亲自来。而东王府的家宴则提前没有安排,韩健平日里也算是顾家,每个月都有几次家宴,会将一家老小聚集在一起联络下感情,倒也不会因为春节而去特别安排。

    过了中午,宫里面便来人接杨苁儿母子进宫,杨苁儿抱着韩曦上了轿子,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韩健晚上早些进宫作陪。

    韩健送走了杨苁儿才进到内院,此时家里还有两个怀孕的女人需要他陪,一个是怀孕近六个月的林小夙,另一个则是怀孕不久的顾欣儿。

    难得新年,韩健也等于是给自己放了个假,一下午都留在东王府里。可前线的战报还是源源不断送到洛阳,因韩健不在军所和武安所,所有的战报都会直接送到东王府里来。

    韩健在房中陪顾欣儿,也是韩健突然兴致起,要跟顾欣儿一起吃涮肉,结果一顿涮肉韩健就接到三次前线的战报。两次是从阳关发过来,一次是从关中长安城发来。

    “真是太忙了。”韩健对顾欣儿有些歉意道。

    顾欣儿抿嘴一笑道:“夫君不是一向这么忙?前日给夫君送去饭菜,也见夫君忙的不可开交呢。”

    顾欣儿吃了一些热食,双颊红彤彤的甚是娇艳,尤其是她怀孕,又是忌口又是注意调养和起居的,这些天她也是一脸的母性光辉。老早杨苁儿便生下韩曦,顾欣儿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中也是很失落的,现在终于身怀有孕,她生怕自己因为是第一胎不懂调养而有差错。

    “欣儿,走,到床榻上,我要好好慰劳你一下。”韩健揽过顾欣儿的腰身道。

    “夫君真是的。”原本顾欣儿面颊便通红,闻言更是羞赧到头都抬不起来。

    顾欣儿毕竟跟杨瑞没什么“交情”。杨瑞请杨苁儿进宫也不会请顾欣儿,韩健知道晚上要进宫去陪杨瑞,自然也就没时间多陪陪顾欣儿。也只好借着太阳还老高,跟顾欣儿缠绵一番。

    却是韩健刚扶着顾欣儿上了床榻,原本去前院接受韩松氏“教导”的雯儿便回来了,一见到韩健在给顾欣儿宽衣,小妮子便赖在屋子里不肯走了。

    雯儿这些日子也很活泼好动,一来是她年岁大了些,不再只是一副少女心性。更重要的是她母亲时常来东王府里看她,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这东王府里小半个主人一样,见到韩健便痴缠着不停。

    “夫君还是多陪陪雯儿妹妹才是。”顾欣儿对于雯儿则显得很大度。毕竟从她第一天嫁进府中便与雯儿可说是同床共寝,完全当作是姐妹一般,本身顾欣儿是那种没有心机而且对人友善,而雯儿虽然心里小气一些。但毕竟她是奴婢。能得到主母当作妹妹一般看待她也不敢在顾欣儿面前随便发小女儿家脾气。这对姐妹可说感情非常要好,韩健问及过顾欣儿,二人甚至从未因为什么事争吵过,对于两个朝夕相对的小姐妹来说,这本身就很不易。

    “欣儿你竟如此大度,难道你不想?”韩健笑着打趣道。

    “没……没有。”顾欣儿不会说谎,要是杨苁儿被问及这样的问题,多半会反过头打趣韩健两句。但顾欣儿却是一边矢口否认着,一边却掩藏不住心中对韩健的痴缠。连身子都靠过来。

    韩健没有再为难顾欣儿,既然他决定整个下午都留在内院陪身边的女人,他就准备全心全意。可有些事还是太过于破坏气氛,便是在韩健陪顾欣儿和雯儿的时候,还是有战报过来,却是丫鬟转交过来。这次韩健却什么都不理会,就算天大的事也要先押后,但因顾欣儿怕有什么军机之事被耽搁,很早便告饶,也是她怕伤着腹中的孩儿。

    韩健有些扫兴穿衣出来,雯儿侍奉起来很周到,等韩健穿好衣服出来,拿过战报一看,却也是一些可报可不报之事。

    总的来说,阳关以西已经彻底陷入混乱局面,鲜卑人不过区区一万多骑兵,就已经令魏朝兵马很头疼。而林詹过来的情报中,鲜卑人这次在北关准备的骑兵数量还有两三万,这些骑兵南下的话,能以关口阻碍住最好,若是不能的话,那不论是关中,还是北方之土,又将会陷入一片动乱之中。

    随着夜幕降临,韩健也要准备进宫之事。

    皇宫的赐宴定在上灯时分开始,但百官都要提前抵达,韩健作为东王,今年他的身份已经与往常年不同,他已经是皇夫,杨瑞现在毕竟少有出席公开场合的时候,宫中就算有赐宴的话,韩健也该以主人的身份早些进宫来操办。但韩健却一直在内院缠绵到日落黄昏才准备进宫,宫里面的事他就管不上,反正有礼部的人负责,又有顾唯潘还有宁原他们会早些进宫压场,他反而也就不急了。

    原本在皇宫宴请的名单中,还包括韩健的姨娘们,但跟以往一样,韩松氏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拒绝,韩松氏不进宫,韩健其他姨娘进宫也没什么必要。

    皇宫赐宴怎么说也是太公开的场合,女流之辈能不去则不去,只是因为韩松氏以郡王妃的身份打理东王府多年,已不能算做是普通女流。而东王府里涉政比较多的是韩崔氏和韩昭氏,现如今她二人都在关中领兵与叛军作战,还很可能与入侵的鲜卑骑兵交锋,连韩崔氏和韩昭氏都不在,整个东王府也只有韩健进宫去。

    韩健进到宫里,却没有往宫廷宴会那边去,而是直接往皇宫內苑去见杨瑞和杨苁儿。

    杨瑞定然是要与韩健一同出席的,这也是为显示东王府与朝廷和睦为一家,杨瑞原本以为接了杨苁儿进宫,韩健便会惦记着她们母子早些来,却不知到了天黑以后韩健才姗姗来迟,这又令她心怀不满。

    “夫君怎的这么迟才来?再过些时候,宴席都开了,妾身和夫君二人都还未去,那才是贻笑大方呢。”杨瑞见到韩健进门,为韩健稍微整理衣衫道。

    韩健笑看着抱着孩子的杨苁儿,道:“若是瑞儿你这个当陛下的,还有我这个东王都没去,谁敢开席?”

    若是换作别的时候,杨瑞或者会跟韩健辩驳几句,但现在毕竟是新年,杨苁儿也在场,她便不好太顶撞于韩健,令杨苁儿觉出她跟韩健有嫌隙来。

    “那便早些过去为好。”杨瑞看了杨苁儿一眼道,“妹妹便在这里候着。姐姐我去了也是早去早回,等回来的时候,也会把你的夫君带回来!”

    杨苁儿笑道:“夫君和姐姐只管去便好。妾身不是第一次来,有卉儿在,不用多虑。”

    “嗯。”杨瑞指了指一边的小摇篮道,“也劳烦妹妹多照顾一下了。”

    “好。”杨苁儿点头。

    其实有卉儿在,一会还有奶娘过来喂奶,本身宫里面是不缺照顾孩子的人,但杨瑞这些天也感觉出母女情深,很少与女儿分离,这时候要去赴宴也怕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完全不是生了女儿之后连看都不看一看那么冷淡。也许是杨瑞感觉出韩健对于这个女儿并未有什么疏远,这令她安心了许多。

    等韩健和杨瑞,在一群宫女和太监跟随之下抵达文武殿,殿中早就等候多时的大臣纷纷站起身来行礼。

    “众卿家不必多礼,落座便可!”杨瑞立在自己的主位前,摆手道。

    “谢陛下。”百官落座,但东王府有些官员还有些介怀,毕竟杨瑞说坐但韩健却什么都没说。

    本身文武殿现在为杨瑞准备的主位,都是两张案桌连在一起的,杨瑞便在她身侧,也不分贵贱彼此。

    韩健则什么都没说,直接与杨瑞落座,东王府一些本身与朝廷有芥蒂的官员这才落座。

    杨瑞瞥了韩健一眼,好像在说:“看你的那些好部下!”

    韩健权且当作没看到。

    杨瑞朗声道:“今日乃是新春佳节,虽然如今我大魏朝仍旧不能彻底安定,但总算大致安稳。将来也当休养生息,令国泰民安。朕请诸位共饮一杯!”

    “敬陛下!”所有官员起身来,举起酒杯共饮。(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章 夜宿宫中

    宫廷宴会在“君臣融洽”“闭口不谈国事”的古怪氛围中进行,一些朝廷派系的大臣,尤其是以儒学派为朝臣的官员,开始为杨瑞歌功颂德,作诗作赋者皆有。杨瑞笑盈盈,偶尔还赞扬两句,而韩健则坐在那不语。

    一次宫廷宴会,好端端的也变成歌功颂德的晚宴,有的大臣居然提出想见见杨瑞生下的小公主。这让韩健感觉这些人动机不纯。

    “诸位卿家,朕不想多打搅诸位的雅兴,便先回寝宫,让东王来陪诸位卿家多饮几杯。”

    杨瑞适时想要走,但却要留下韩健。韩健本来就不想跟这些表面上和气,但心底却包藏祸心的官员多打交道,听到杨瑞的话打量杨瑞一样,如同在问她是何意。杨瑞对韩健一笑,却是起身来,在宫女相扶下离开文武殿。

    人一走,整个文武殿内登时以韩健为尊,场面颇为尴尬,一些官员甚至不知该说什么。尤其是那些刚才还为杨瑞歌功颂德的官员,面对韩健他们则神色古怪。韩健也感觉出,刚才那一出为杨瑞歌功颂德的场面如同一出闹剧,为的就是表演给他看,或者这是朝臣向东王府施压让东王府归还军政大权的一种方式。

    “诸位臣工,既然陛下让本王与诸位共饮,那就一起饮吧。”韩健自己斟了一杯酒,却是拿着酒杯站起身来。

    此时文武殿内的氛围更加怪异,只见韩健拿着酒杯在文武殿内转了一圈,却没有在谁面前停下来。最后他看着比较靠前的一个空位,道:“便当是敬如今尚且在北方助陛下平息地方祸乱的林侍郎。”

    很多人面面相觑。韩健跟林恪意见不合,而且林恪屡次受到打压和排挤,近乎是朝廷上下人人皆知的事。现在韩健要敬酒,居然先敬林恪,这怎么说都有些所敬非人的感觉。

    但众官员又不敢提出异议,有的识相的,则与韩健同饮,不识相的干脆连酒杯都不拿起来。韩健也不去管太多。等他喝下这一杯酒,走回到主座之位前,连身都没转过来,叹道:“太子近来身体也有不适,恐怕朝中大事还要劳烦诸位臣工相佐。”说着,韩健又倒了一杯酒,正要拿起来,突然一人站起身往韩健这面走过来,却是老成持重的顾唯潘。

    “东王殿下应是喝醉了。”顾唯潘道。“不妨东王早些回去休息,这里交给老臣便可。”

    韩健看了顾唯潘一眼,顾唯潘怎么说也是他老丈人,在朝中也是首辅的位置,而且在今日的宫廷宴会上,虽然他是顶着朝廷派系的名头,可东王府上下的将官对顾唯潘也有所信服,让顾唯潘来主持宴会怎么也比他好。

    “多谢顾太师。”韩健终于改口称顾唯潘为“太师”。以往就算杨瑞称呼他为“太师”,韩健也会称之为“太傅”。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却代表顾唯潘在朝中的地位和是否得到东王府的认可。其实韩健偶尔也只是叫顺嘴叫他太傅而已,毕竟顾唯潘在归隐之中,其实在朝中已经没有什么爵禄,称呼他什么都可。

    顾唯潘点头,接过韩健的酒杯,却是帮韩健放下。

    韩健对众人道:“诸位请便。”

    言罢却在小太监搀扶下离开文武殿。等出来,韩健也就精神抖擞了些,他的酒量就好像酒缸一样,哪里会醉?刚才也不过是被杨瑞摆了一道,现在出来也是时候进去好好质问一下杨瑞到底是要做什么。

    韩健刚出文武殿。便有大批侍卫过来,韩健进宫之前,韩松氏特别交待侍卫要保护好韩健的安危。因为之前有文武殿大臣想借机对韩健不利之事,虽然事后那些人有的被诛杀有的被流放,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被追查出,这种公开的场合也是防卫上的弱环。

    “殿下可是要出宫?”小太监见到侍卫过来,有些战战兢兢问道。

    “不用了,都退下。本王今晚不回东王府。”韩健一声令下,侍卫才让开,令韩健可以往皇宫內苑的方向走。

    皇宫内的院落布局,对于韩健来说已经非常熟悉,他独自一人到皇宫内院,宫廷侍卫还在巡逻,以往韩健偷摸进宫与杨瑞私会还要顾及着侍卫巡逻的时间,现在他跟杨瑞的关系已经公告天下,再也没这些顾忌,进宫来便大模大样。宫廷侍卫也都是东王府的人,之前韩健还想把宫廷戍卫的权限交还给杨瑞,却被杨瑞搬出卢绍坤来,最后事情也没成。

    韩健心中想着事情到杨瑞寝宫外,便听到里面还有欢声笑语,杨苁儿根本是不明就里,加上杨瑞也把女儿抱过来,二人正在交谈中。韩曦毕竟大一些,这也算是兄妹在宫中的一次“相会”。

    “夫君回来了?”韩健进到布帘内,杨瑞倒是先笑道,“快来看,两个孩子好像上辈子便认识一样。”

    韩健看过去,准确来说是作为兄长的韩曦在“捉弄”他的妹妹,但毕竟只是两个婴孩,本身没什么思考的能力,却是两个母亲在那里推波助澜,好像是饶有兴致的模样。

    “让奶娘把孩子先抱下去吧。”韩健道。

    杨苁儿起身接过韩健的大氅,面色稍显娇羞道:“一切听从相公和姐姐的意思。”

    杨瑞笑了笑,却是对卉儿摆摆手,卉儿马上去了。不多时便在偏殿候着的奶娘便进来,抱着韩健的一对儿女出去,连卉儿也退出门外。

    “夫君早些安歇才是。”杨瑞过来为韩健宽衣。

    韩健却示意不用,冷冷打量着杨瑞道:“却不知先前在宫宴上,瑞儿你到底是何意?”

    杨瑞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直了一下,道:“夫君说的什么,妾身似乎有些不明白。夫君可是怪妾身先走,而让夫君招呼文武百官?”

    韩健笑了笑,不置可否,一边的杨苁儿却发觉韩健好像在生气。

    毕竟跟韩健日久。杨苁儿心思慧黠对韩健的性格非常了解,她知道韩健平日里一般不会跟身边的女人生气,但要真生气的话,就是有话不说,而是打哑谜一样让身边人去猜。

    杨苁儿不敢多言,却只是上来搀扶住韩健。凝视着韩健想让韩健早些息怒过来。韩健却是坐下来,道:“难道瑞儿你以为我不知先前朝中为你歌功颂德的大臣,是你找来的?”

    杨瑞脸色登时变的也有些难看,道:“那又如何?百官趁着节日的喜庆,为帝王吟诗作赋,本身就无可厚非,难道他们要为妾身歌功颂德,我还要当面拒绝他们不成?或者是夫君以为,这些人明着是向妾身示好。但背地里是想跟夫君你施压不成?”

    韩健倒也没想到杨瑞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好像是在反诘,但其实有没有这层意思,杨瑞心里也很清楚。

    韩健叹道:“若是瑞儿你觉得我如今大权在握,令你这个做皇帝的没有做皇帝的威仪,我会将权力逐渐都还给你。便好像当初我对你承诺的,我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便可,不需要背地里勾心斗角。可是你先拒绝。现如今朝中上下,个个视我为眼中钉。这一切难道你就是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杨瑞不言,说到朝政上的事,他们之间速来就有嫌隙。本来是权力上的矛盾,杨瑞不接受韩健归政,并非是她不想,是因她感觉出就算韩健归政。到头来真正在朝中主持大局的还是韩健,她自己已经没有那个精力来主持朝政,而杨曦也帮不到她。而她接受了的话,将令韩健心怀不满,那是她所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她宁肯把权力仍旧留在韩健手上。但这又会令韩健感觉到朝廷派系大臣给他的压力。

    “相公,姐姐,今日妾身是进宫来陪姐姐,还有看望一下小公主的。相公和姐姐还是莫因为一些小事而争吵了……”杨苁儿见到韩健和杨瑞虽然没有明面上争吵,但其实已经在生彼此的气,紧忙想当和事佬来说话。

    杨瑞笑道:“妹妹说的哪里话,这宫里同样也是妹妹的家,妹妹回到自己家,倒让妹妹心中觉得介怀,才是我这个做姐姐做的不好。”

    对于收买人心上,杨瑞比谁都会做。她能令一向不喜欢与生人打交道的杨苁儿当她是知己姐妹,还对她没有什么嫌隙和怀疑,就能看出杨瑞的手段是多高明。要知道整个东王府里,杨苁儿也没跟谁这么亲密过,这是杨苁儿自小养成的一种独立和孤僻的性格,韩健能打开她心扉因是她的意中人,但杨瑞能成功那只能说杨瑞会套亲近。

    “行了,此事不说。”韩健也不想让杨苁儿难得进宫一趟,看到他跟杨瑞吵架,他跟杨瑞因为什么事拌口角的事常有,这种事在他身边别的女人身上可不会体现出来,别的女人就算心中对他有意见也会闷在心里,跟他斗嘴的结果很可能是失宠。

    杨瑞叹口气,也不多多说。但她清楚,既然韩健心中有了阴影,这件事就没完,本身朝中大臣在看到东王府如今连关中之地都平定,眼下还要发动整个魏朝的军民来抵御鲜卑蛮夷的入侵,将来威望更不可一世,才会想借机会称颂杨瑞的功绩而令天下人记得天下是杨氏的天下,而非韩氏。本来也无可厚非,但毕竟事情也是杨瑞所默许的,就算她矢口否认,韩健也知道事情必定与她有关。

    嫌隙一旦出来,想补救也很难。杨瑞嘴上跟韩健针锋相对,但在心中仍旧抱着几分对韩健的歉疚。

    龙榻之上,韩健仍旧是主人,不过这次又多了杨苁儿一个承欢的“新人”。杨苁儿毕竟很久都没进宫来,再加上她跟杨瑞前后怀孕到生子,已经没有最初来皇宫那种融洽的氛围,但对她来说,便好像无忧无虑的小宫女。而韩健和杨瑞,虽然表面上相敬如宾,但其实心中都有刺。

    红烛涟涟,到夜深人静之后,杨苁儿却是最先睡下。她虽然是客居来宫中,但却是最无心机,睡去的也最快。而韩健和杨瑞,虽然身子靠在一起,但杨瑞却有意将背后留给韩健,她气息也没那么均匀,韩健也能觉出她也在想事情。

    两人静默着,到韩健实在困了,便入睡过去。醒来后刚刚天明,杨瑞也睡去,韩健推了推杨苁儿的身子,杨苁儿睡的迷迷糊糊,睁眼看了韩健一眼,却转过头继续入睡。

    “奴婢侍奉殿下。”卉儿颤颤巍巍走进来,却是端着一盆子的热水。

    也许是知道韩健有早起出宫的习惯,卉儿很早便起来去让人准备了热水端过来。原本韩健进宫时,杨瑞怀孕身体不便,卉儿还多有承欢,但如今杨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就算她对卉儿这个“身边人”还算好,也不再会给卉儿机会。

    “昨夜没睡?”韩健一边在卉儿服侍下穿衣一边问道。

    “睡……没睡。”卉儿红着脸,头低下,原本还想隐瞒,但面对韩健她却不敢说谎。

    每次韩健进宫来,整个寝宫只有她一人值夜,她随时都要听候调遣,怎能入睡?本身卉儿也是要黑白颠倒,白天才是她真正水面的时间。

    “怎么了,才起来便听到一些胡话。卉儿,可是想挨罚了?”杨瑞坐起身来,正一脸阑珊之相眯眼打量着为韩健穿衣的卉儿。

    “奴婢,奴婢……“卉儿不知哪里做错事了。她却不知,韩健对她好一些便是她最大的错。虽然她没有“勾引”韩健,但只要落得韩健的好,就会令杨瑞对她心生一些嫌隙。

    韩健把衣服穿好,却是自己去套着靴子,道:“跟一个小丫头置气,也未免有失帝王身份。”

    卉儿立在一边,不敢靠韩健太近。

    “说她是小丫头,心中却当她是红颜知己吧?”杨瑞好像一肚子酸水一样说了一句,杨苁儿也朦朦胧胧起来,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起来,穿衣出宫了。”韩健催促道。

    杨苁儿一脸不愿,昨夜睡的很晚,现在突然又要早起出宫,她不免有些恋床。若是在东王府里,她倒坑内日上三竿才起来。在生下孩子之后,她越来越懈怠,早已经没有当初早起练武的习惯。(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一章 情报滞后

    杨苁儿仍旧朦朦胧胧起来,卉儿服侍完再去服侍杨苁儿穿好衣服。外面天才刚蒙蒙亮,韩健便与杨苁儿一起出宫,跟在后面的是杨瑞特别派的抱韩曦出宫的奶娘。

    回到东王府,杨苁儿干脆是一病不起。昨日在宫中受了风寒,本来她最担心孩子有事,现在反倒是她自己病倒了。

    韩健也不能有太多时间照顾她,光是公事上韩健就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还是新年的喜庆时候,但整个东王府和朝廷里都笼罩着一股阴霾,鲜卑人的南下已经打乱了整个节日喜庆的安排。阳关和西凉旧地之外的鲜卑骑兵动向也牵动着朝廷上下每一个人的心。

    正月初二,韩健一整天都在为前线上的军机之事而忙碌。一连几次会议都是因前线上物资紧缺而开,本来就是春荒时候,之前为可犒赏三军,朝廷的库粮早就被调拨一空,现在突然又需要大批的钱粮来维持关中兵马的调度,去抵御鲜卑人,实在令韩健感觉到头疼。以往这些事还有林小夙帮忙处理,但林小夙怀孕,一切由宋素卿来接手,宋素卿对于打造兵器是有心得,但管理账务和钱粮实在不是她所长。

    下午时候,韩健召见几名在洛阳的江都将领,因为之前有一批江都兵马尚且未调回江都,需要安排将领将这一路人马带回去,同时还要征召新的将士出来调到洛阳来以备不时之需。江都的兵马,多数并非职业军人,很多人背井离乡久了难免思归,韩健也不能违背军中将士的意愿而强留他们为朝廷打仗。战时的更换也是必须要做的事,好在江都原本征讨洛阳时的兵马,有多数都被卸甲归田。就算现在需要用人,从地方上也能征召出来。一些将士在外是有思归之心,但回去久了也有建功立业之心,而一些不愿回乡准备继续建功立业的将士也会留下来。

    到晚上,是东王府内的宴会,宴请的全都是东王府派系的将领和官员。还有一些无官无品但在军中为幕僚的谋士。

    韩健回府时府中很热闹,就算以往韩健在东王府宴会上可以避而不参加,但今日的东王府宴会他则必须要亲临。这是他跟东王府派系将官联络感情的时候,在宴会上还要作出一些赏赐,表彰这些人在过去一年中为东王府作出的攻陷。因为朝廷和东王府实在没有太多银钱,这种赏赐更多的是加官进爵,而东王府这两年因为战功而封爵的人也不在少数,都有自己的封地和俸禄。

    宴会到晚间,东王府的来客也陆续散去。却在此时有人来报,说是顾唯潘亲临。

    韩健知道顾唯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东王府举行内宴的时候他亲自到来,就说明一定是大事他非来不可。

    韩健在东王府的偏厅与顾唯潘相见,顾唯潘风尘仆仆过来,显得还有些焦急,一来连礼节都顾不上,对韩健道:“听闻地方上。林侍郎与一些人暗中勾结,与朝廷为敌。”

    对于林恪之事。韩健昨日在宫廷宴会上还特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敬他一杯”,没想到第二天就闹出他在地方上叛乱之事。

    “消息可靠?”韩健有些疑虑,之前没有得到消息说林恪有谋反的意思。林恪手上可用之人很少,加起来也不过几百名随从,杨瑞是给了他一定的行事权限,但就算林恪将地方上的兵马调动。最多也不过能调集一两千人马,这些人马多半都是乌合之众难当大用,林恪又不懂军事,怎敢轻易谋反?

    顾唯潘微微摇头道:“也是刚从兵部那边得知,兵部尚且还未将事情公开。反倒是兵部尚书先进宫向陛下奏报。如今还在宫中未出来。”

    韩健本来不准备进宫,现在发生这种事,顾唯潘没先进宫去见杨瑞,反而是先来通知他,足见在顾唯潘看来,若是有军事上的动向,哪怕是臣子的谋反,也该先找控制军权的韩健商议。这倒不是说顾唯潘本身心向的是东王府,而是他不拘泥于繁文缛节,知道一些事去奏报了杨瑞也不能当太大用处。

    “请顾太师随我一同进宫。”

    韩健临时跟韩松氏交待了一下,韩松氏听到林恪谋反之后只是冷笑了一声,她不管事情是否属实,本来她就对林恪看不过眼,那毕竟是杨瑞的“忠臣”,现在杨瑞的忠臣都反过头来反她,令韩松氏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韩健出门后第一时间让人去通知了两个人,一个人大西柳一个是易蝶,这二人都是负责情报搜集的,虽然易蝶的权力基本被架空,但若是朝廷那边有什么情报,她应该会第一时间得知。这次却是顾唯潘先把消息告诉他,令韩健感觉背后事情没那么简单。

    韩健与顾唯潘匆忙进了宫门,仍旧由很多侍卫相随。到烨安阁,里面仍旧是灯火通明,除了兵部的人前来奏报地方上的事,还有杨瑞临时调过来的朝廷派系的将领,问询具体情况。但本身事情是从地方上传过来,具体情况还不必明朗,就算有这些将官提供意见作为参考,仍旧不知林恪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令他胆敢反抗朝廷。

    “东王你来了?”杨瑞见到韩健跟顾唯潘一起来,心中还是有些不满,脸色稍微阴沉,毕竟她的首辅大臣没有马上来进宫为她分忧,而是去找韩健,这令她感觉有些颜面扫地。

    “回陛下。”韩健行礼,在这么多人面前就算他是杨瑞的丈夫,也要顾及杨瑞的面子,“臣派人前去打探,应该很快便会有消息传来。”

    杨瑞微微摇头道:“以朕对林侍郎的了解,他不敢谋逆!”

    韩健心中却不以为然,之前在皇宫中,有人想借宫廷宴会刺杀韩健,事情虽然没有实际证据表明与林恪有关,但林恪是绝对逃脱不过干系。只是韩健当时也是想大事化小,没有把事情闹大。也许林恪到了地方上,看到地方上有可用的兵马和钱粮,还有那么多地方官和守备将领对他唯命是从,突然心生歹意要谋逆呢?或者林恪谋逆的目的不在于推翻朝廷,而是竖起诸如“清君侧”一般的旗号。针对的也是韩健和东王府。

    心中不以为然,嘴上韩健却说道:“臣也相信林侍郎绝非奸佞之人,但凡事不能过早下定论。陛下也切勿着急,很快便会有人进宫来奏报实情。”

    杨瑞以怀疑的目光看着韩健,虽然韩健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但似乎韩健又很有把握猜到什么一样。这令她很费解,或许韩健是提前知道一些端倪,只是没有提前告诉她。

    “那就先等等。”杨瑞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要陪她和韩健一起等。

    过了小半个时辰。才有小太监进来通禀,说是易蝶到来。

    易蝶有进宫的特别权限,她的慎刑司布库使身份很特殊,等于是情报系统的一面通行令牌,她进宫基本可先进而后通传。因为大西柳的身份特殊,这次韩健没有让大西柳直接进宫,而易蝶在得到韩健传话后却是第一时间进到宫里来。

    “臣参见陛下。”易蝶进到烨安阁,如同一名男性大臣一样对杨瑞行礼。

    “免礼!”杨瑞一摆手。道,“易布库使你且说。林侍郎的事,究竟如何?可是林侍郎暗中与地方将官勾结,当众作乱?”

    易蝶一脸莫名所以,她奉韩健的意思进宫,完全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听到杨瑞的话她才知道原来让她进宫是为林恪的事,此时被杨瑞质问。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显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只能瞥一眼韩健,想从韩健那里得到答案。

    “陛下问你什么,回答便是。”韩健一脸淡然表情道。

    易蝶再行礼。实话实说道:“臣不知。”

    一语哗然,在场的大臣和将领都感觉不可思议,韩健之前说的好像只要易蝶来就能把事情始末知道详细,现在易蝶来居然什么都不知晓。韩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也彻底搞糊涂了。

    杨瑞毕竟是帝王,对于韩健的心思却略有把握,看韩健一眼道:“东王,你到底是何意?让朕召易布库使前来,但易布库使对此毫无所知。”

    韩健道:“易布库使不知情,那臣恐怕也不知情,怕是要回去详细调查后才知。”

    杨瑞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半天是被韩健“耍了”,登时心中更加气愤。但她还是没有搞清楚韩健要做什么。

    “既然如此,都退下吧,东王你且留下来,朕有话与你手。”

    杨瑞要单独与韩健说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当时韩健还不是“皇夫”,杨瑞便经常留下来与韩健“叙话”,后来她就有了身孕,坊间为此还有诸多的谣传,说是杨瑞与韩健“私会”。但真实情况韩健与杨瑞在烨安阁这种正式地方私会的时候很少,要私会韩健也是直接去杨瑞的寝宫,反正也是畅通无阻。

    “你到底是何意?”杨瑞见烨安阁无人,便直接站起,语气也没那么和缓。

    韩健道:“你的情报大臣,居然什么都不知道,来问我的话,我又知道什么?”

    杨瑞蹙眉道:“你是怪我没有把调查情报之事交给易布库使?”

    韩健微微摇头道:“我没这个意思,原本我也以为易布库使会知道一些什么。只是她近来有些反常,或者她早就知道林恪心怀不轨也说不定,只是她没有向你我奏报而已。”

    杨瑞思索了一下,道:“你可确定林恪真的谋反?”

    韩健笑道:“林恪毕竟只是一介文官,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造反,但若是他背地里有人指使的话,事情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若是我所料不差,林恪谋反也许只是一个开头,很快洛阳城里便会有人开始施压,还会有人对城防以及皇宫戍卫动脑筋。’

    杨瑞突然好像明白什么,道:“你是说,这些人与闫宁太子的人有关?”

    “或许吧。”韩健道,“很多事还要详细调查后才知。闫宁太子的势力是延伸到洛阳,但若说他们现下就敢与朝廷为敌的话,未免不智。或者另有原因罢了!’

    杨瑞又瞪着韩健道:“看来我们夫妻之间,也难以好好说话,夫君若是觉得这皇宫不喜欢留,便早些回去!”

    说完,杨瑞反倒是先不理会韩健,自行出了烨安阁往寝宫方向而去。韩健没有去追,出来之后也直接往宫外走。

    到宫门口,却是正好大西柳骑马过来。大西柳可不同于易蝶,现在易蝶的权力被架空,但大西柳的权力却是蒸蒸日上,在东王府体系中,大西柳的权力也越来越高,一些军中将领对此也颇有微辞,认为韩健如此重用一个西凉旧部的女子,是对整个东王府将官体系的不信任。

    “林恪的事,究竟怎么回事?”韩健问道。

    从最开始,韩健得知一些情况,说是林恪在地方上遭到地方武装的袭击,林恪的随从中多有死伤,而林恪本人也受伤,带着残部退缩到一座县城中暂避。袭击林恪的地方武装,有闫宁太子人马的操纵,本身却还是与渤海人关系紧密,从之前得知的情报看,这批地方武装的主要组成之人,是渤海人自发组织出来对抗北方朝廷驻军侵扰的队伍,本身人员和装备上都很落后。但因林恪这次去地方也是为操办安抚之事,身边所带的护卫之人不多,又是在被偷袭的情况下才落败。

    “回少公子。”大西柳行礼道,“据属下查知,林侍郎一行被袭后,其以地方守备兵马有四五百人,与袭击他们的乱军交战,双方互有死伤。但还不清楚更多消息。”

    韩健笑了笑,原来是林恪一行是被人偷袭,无奈组织地方上的人来反抗这股人马,没想到朝廷那边情报调查滞后,居然当这是林恪谋反。要是林恪知道,非要大叫冤枉不可。

    “没什么事了。”韩健道,“你且先回去休息,若有详细情报,明日奏过来便可。”

    韩健叹口气,没了易蝶这个能手的帮忙,整个朝廷的情报体系也是一盘散沙。或者他将易蝶“霸占”也并非什么好事,令他跟杨瑞的矛盾更深了一些,还令杨瑞主动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二章 避风港

    将整个渤海国的国民内迁,是苏廷夏干出来的好事,韩健虽然心中持反对意见最后还是同意了。可在外迁居民时则遇到麻烦,河北一代的居民谁又愿意迁徙到被他们认为是苦寒之地的辽东?

    现在渤海内迁的居民被压迫,便开始造反,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林恪原本是去地方上平息官军对渤海内迁居民的劫掠,渤海移民不但不领情,现在反过头将林恪当作是朝廷的走狗来打。林恪被围的事韩健暂时不会去做过多的理会,倒是会让林詹注意一些,别让这些渤海国的国民在北方闹出太多事来。现在只是地方纠纷还是小事,若是闹出民族矛盾来,将事态扩大,那也不是韩健所愿意看到的。

    朝廷和东王府所注意的重点都在关中以及西凉旧地的鲜卑骑兵身上。等第二日北方更详细的情报传回来,杨瑞才知道原来是闹了一出乌龙,林恪压根没有要反叛朝廷的意思,只是因为情报滞后所产生的误会。此时杨瑞也感觉到朝廷情报体系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没有真正有能力的人出来主持,像“林恪谋反”这样的事还是会发生。

    等杨瑞把事情跟韩健商议过,韩健却不想对此更多的插手。杨瑞原本就有个忠实的部下,便是易蝶,只是易蝶现在也得不到杨瑞的信任,只要杨瑞重新将易蝶委以重任,那朝廷在情报获取方面就算不会更进步,但至少也不会比以往差。对于韩健的不管不问,杨瑞也无可奈何,吵的多了,夫妻之间对对方的性格了解的更多,杨瑞也知道跟韩健置气最后受伤的还是她自己。

    到正月初十。西凉旧地基本已为鲜卑人掠夺个遍。此时鲜卑人将目标放在朝廷设在西凉旧地的三处要隘之上,从地方上劫掠人口作为攻城的屏障,准备对这三座要隘展开进攻。

    朝廷没有派出援军,也令这三座要隘近乎置于鲜卑人的魔爪之下。才一天时间,到正月十一,前方已经传来情报。说是鲜卑人已经攻陷了西凉的首府凉州。这结果也令朝中很多人意想不到。

    西凉的数千精兵居然只镇守了凉州一天。凉州被攻破,剩下两座城池似乎也坚守不住,韩健之前已经派人送去了军令,令西凉旧地的军民撤回到阳关,伺机再图反击。就这样,也等于是将西凉旧地的大片疆土拱手送给了鲜卑人。

    这也惹来朝中很多人的非议,一时间谴责东王府的声音也多了起来。这令韩健无可奈何。

    韩健放弃西凉之地的驻守,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撤回到阳关更易驻守。反正粮草都屯驻在阳关之内。本身也是利用阳关之险来驻守。随后韩健也令韩崔氏加紧对于关中几座重要城池的驻守,免得被鲜卑人趁机攻进关中。

    刚过春节,洛阳城内还是节日里的喜庆氛围。南齐的国使却是在此时抵达了洛阳,这批使节是在萧旃登基之后派来的,中途因为一些原因,这些使节曾被南齐所召回,后来才又重新派遣。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接待南齐使节的并非东王府。而是朝廷,杨瑞亲自派人去接待。从中没有让韩健接手。

    这次南齐人过来主要是为商定边界和议和之事,因为之前南齐曾派兵进攻豫州,曾也占据了魏朝的几座城池,后来在南齐兵马撤出之后,这些城池豫州方面也没有去接收。豫州方面现在也算是内忧外困,镇南侯黄仕琅毕竟非文官。对于地方上的治理经验匮乏,而南王本人则被软禁在洛阳,现在豫州内人心浮动,所有人都觉得要不是鲜卑人的突然入侵,也许朝廷和东王府早就派出兵马将豫州给平了。彻底将北方平定。

    正月十三这一天,韩健很早便从宫里出来。因为前线上军机之事奏报的不多,鲜卑人暂且在攻取了西凉之地后在整军,处于战前风平浪静的阶段,韩健也能空暇一些。朝廷这时候也作出接待南齐使节的姿态来,与南齐人商定议和之事。

    中间两次有南齐人向东王府投递拜帖,意思也很明显,南齐更希望的是跟东王府建立良好的关系,而不是与朝廷。但韩健避忌与杨瑞的关系,再加上他也承诺过会逐渐还政给杨瑞,所以对于南齐人的示好是视而不见。反倒是韩松氏,有私下会见南齐使节的愿望,但韩松氏刻意没有对韩健说,而是派出亲信之人去与南齐人联络。

    韩松氏是想借着南齐人给朝廷施压,给杨瑞施压,韩健故作不知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东王府现在怎么说也是魏朝的臣子,不能与外国使节有什么“不法勾当”。但就算韩松氏作出一些事来,朝廷那边的人也不敢有太多意见,这涉及到韩健的意见,若韩健就是想以东王府的名义来与南齐人接洽,而将朝廷置之不理,朝廷那边也没办法。

    因为这件事,杨瑞在这一天与韩健会面时甚至连话都不多说几句,当着一些大臣的面,杨瑞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南齐使节的事,在得知南齐使节已经安顿好之后,她干脆再就没提过。杨瑞不提韩健也不提,就这样夫妻二人还是和睦如初,朝臣就算察觉到一些端倪,也知道这是杨瑞跟韩松氏私下里的矛盾,好像还没蔓延到韩健和杨瑞二人的关系中去。

    等韩健回府,韩松氏却不在府上,韩健知道韩松氏是私下去会见南齐使节了。

    这次韩松氏把事情做的也算是“明目张胆”,韩松氏会见南齐使节的地点干脆就在国驿馆,正大光明的见。作为东王没有去相见,而郡王妃却去了,这意思很耐人寻味,至于韩松氏主要去商议的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所涉及的也无非是东王府与南齐之间的关系。这等于是跳过了朝廷的层面而将朝廷视若无物。

    “相公若是觉得不太好,那妾身……回头跟二娘说说?”杨苁儿见韩健脸绷着,自然猜到韩健是因为韩松氏去见南齐使节之事而心烦,用试探的口吻道。

    “不必了。”韩健道,“连我说二娘都不会听。苁儿你还是省省口舌吧。”

    杨苁儿微微吐舌头,继续逗弄着孩子。反正她在东王府里也无事,现在她也乐得清静,很多事能不理就不理。加上现在顾欣儿怀孕不能经常出来走动,杨苁儿从府院里出来的时候更多,但还是没有多少与人沟通的机会。整个东王府还是显得有些冷清。

    韩健当晚没有在东王府里过夜。而是去了易蝶处。

    易蝶就算不当自己是东王府的人,但她还是当自己是韩健的女人,当初韩健给她开出的条件便是要安分守己。韩健到易蝶处,厨房里丫鬟还在准备饭食,而易蝶则刚沐浴完在看一些情报。本身易蝶已经为朝廷所弃用,她所负责的事情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涉及军机。

    “看什么?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要是你觉得无用武之地,不如直接到东王府里来。为东王府效力!”韩健进到屋内,对易蝶说道。

    易蝶脸上露出一些愠色,好像对韩健的话很不以为然,但她不敢发作出来,仍旧过来好像一个偏妃一样过来为韩健解下大氅。

    韩健提前一个时辰已经派人过来通知了他会过来,所以易蝶也作好了准备他会来,易蝶现在完全是“朝九晚五”的生活,按照韩健的命令。她必须在天黑之前就要回给她安置的小院里来,一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能离开。而真正做情报工作的。每天休息的时间很少,更是不定时,这也是她为何会被弃用的原因之一。

    “在东王心中,奴婢也不过只是一个玩物而已。既如此,何必还要对奴婢加以戏弄?”易蝶的回话虽然恭敬,但也带着一些不满。当作是对韩健刚才说让她为东王府效命的一种“回敬”。

    韩健没好气看着别处,却是拿起易蝶放在桌上的一些情报看过。易蝶既然打定心思生要当朝廷的人,死要当朝廷的鬼,他再说别的无用,现在易蝶倒是对于他的“霸占”习以为常了。就好像当初的杨秀秀一样,至少在这件事上易蝶没有什么抗拒。

    “明日南齐使节要进宫向陛下进贡,你作为慎刑司的布库使,记得到宫里保护陛下的安危。”韩健道。

    易蝶蹙眉,宫中侍卫众多,而南齐人进宫又不能带刀剑,何来保护一说?但在一想,似乎这是韩健让她跟杨瑞多见见面的意思,杨瑞现在将她弃用,是因不确定她心中到底是心向着朝廷还是东王府,杨瑞很清楚女人的心态,在杨瑞现在近乎可以肯定易蝶是为韩健所“霸占”之后,她就算曾经很相信易蝶对她的忠诚,但她自己站在女人的立场上,觉得易蝶也不能全心全意在为朝廷做事。以她自己的立场都不能做到,又谈何能确保易蝶能做到?

    但易蝶到目前为止,是真正做到“公私分明”的,就算是默认了自己是韩健女人的事实,但也丝毫没改为朝廷效命的信念。也许没有为朝廷效命这个信念的支持,她宁可去死也不会屈从于韩健,其实这也是韩健提出条件对她的“胁迫”。

    因为易蝶心里上对韩健的抗拒,就算韩健过来与易蝶鱼水之欢,也不能有更多感情上的交流,很多事都是强迫和被强迫的关系,虽然在身体上不是被强迫,但在心理上是如此。易蝶只是好像一个奉命做事的属下一样,韩健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令韩健也好生没有趣味。

    很快韩健便懈怠下来,这时候丫鬟才敢将晚饭送过来。韩健吃了几口,突然便不想在易蝶处留宿。

    “自己起来进食,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这几天本王也不会过来。”韩健对仍旧躺在床榻上用被子盖住身体的易蝶说了一句,连饭都没多吃几口便出门而去。

    等韩健出来,却感觉自己好像是罪人一样。曾经的易蝶是那般的“风华绝代”,令黄烈对她是多么的流连忘返,但因她想彻底征服她,却令现在的易蝶便好像是失去魂魄。

    本来易蝶所住的地方就是曾经宁绣言和杨秀秀的居所,韩健从东王府里出来,想到韩松氏为了与杨瑞置气还在与南齐使节会面,他便不想再回东王府,而是往宁绣言处。

    宁绣言原本就没准备韩健会来,早早便与杨秀秀和宁舜儿吃过晚饭,正准备安歇,才从丫鬟心急火燎的奏报中得知韩健过来了。

    “主子也是的,既然来也不提前通知一下,也好让妾身早做准备。”宁绣言亲自迎出来,但此时韩健已经进到院子里。此时韩健的脸色有些阴冷,让宁绣言感觉韩健心中是带着一股火气而来,她原本还想问什么,但想到事情可能与她父亲宁原有关,话到嘴边也不敢出口了。

    “没事。”韩健说了一句,进到厅里,只有两个丫鬟伺候在一边,宁舜儿和杨秀秀都不在,应该是回房去了。倒是有刺绣的架子在一边,应该是宁绣言晚上不想睡的太早,而准备在晚饭之后刺绣来打发时间。

    “主子过来,妾身这就让人去知会郡主和舜儿。”宁绣言道。

    韩健微微摇头道:“若是她们已经安歇,便不必了。有你一人作陪便好。”

    宁绣言脸上欣慰一笑,刚才还在担心韩健是为宁家的事过来,现在见韩健神色中对她很亲和,便知道是她自己多虑了。

    “瞧主子说的,莫非是主子在别处惹来不快才来,当妾身这里是替代者?”宁绣言毕竟心思慧黠,很快便猜到韩健是因为女人的事而有些不快。

    韩健坐下来,随便拿起桌上的茶水便喝了两口,道:“真还被你猜对了。刚从你们原来的院子过来。”

    “主子也是的,要喝茶让丫头们去准备,这是……妾身刚喝过的。”宁绣言好像是有些恼,心中却是有些羞喜的,韩健过来也完全当她是自己人一样,连喝杯茶都不问是新茶还是旧茶或者是谁喝过的或者是怕有毒,这也说明韩健在这里可以放下俗事纷扰。

    “太累了。只是想来与你说说话。”韩健叹口气说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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