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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五十三章 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

    宁绣言让丫鬟沏了茶水她亲自端过来,韩健拿起茶杯,摸到是热茶也无心入口。他现在倒宁原喝点凉茶消消火,近来他忙于公事再加上身边一些事翻然,心情有些烦躁。

    “主子莫非是嫌妾身这里的茶水不好?”宁绣言脸色微微一沉好像着恼说道。可嘴上说着,身子却还是靠过来,被韩健伸手一揽便到怀中。

    韩健道:“过几日准备接你和舜儿,还有秀秀她进东王府。”

    宁绣言闻言又从韩健怀中起来道:“才不去呢。”

    “怎么?”韩健有些惊讶,以往宁绣言最介意的是没有名分,现在他主动提出来接宁绣言进府,宁绣言看起来也不怎么高兴,也并非是伪装。

    宁绣言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看着韩健一笑道:“主子心里记着妾身便好,在哪里不都一样?这里处处都好,刚住的习惯了,若是进到东王府里,处处还要受人掣肘,还不能与舜儿和郡主如姐妹一般共处,那还真不如留在这里自由自在。”

    韩健微微点头,宁绣言要的只是一个名分,而不是进到东王府里。可一旦有名分的话,就非要进东王府不可,韩健不是皇帝,不能将自己的内宅分为东宫西宫,就算他将来能做皇帝,可他的女人可都还是要住在皇宫里。现在宁绣言是自己做主,这院子虽然小了些,可进到东王府的深宅大院里,宁绣言能分到的地方更小,更没了自在。

    “那回头再说吧。”韩健叹口气说了一句。

    宁绣言道:“主子不去安歇?记着主子的话,没有去知会舜儿那丫头,那丫头近来黏人,怕是让她知道主子过来的话非缠着主子不可。知道主子过来没心情。”

    韩健一笑道:“你倒会替我考虑。”

    宁绣言抿嘴一笑道:“主子刚从别处惹了不快过来。但妾身瞧得出主子意兴阑珊,若是连主子的心都不懂,那妾身也不配留在这里了。”

    宁绣言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凄楚,她虽然现在一切都当是认命从来不去反抗什么,但她心里还是会有一些介怀。好在韩健对她也算礼重,就算过来也不拿东王的身份来压她。令她感觉到与韩健相敬如宾夫妻的感觉。

    韩健不再多说什么,看着宁绣言刺绣一会,便与宁绣言一起进房。进房之后也没有床第之欢,而是简单合衣就寝。

    到第二天起来,宁舜儿和杨秀秀才知道原来昨夜韩健在这里过夜,杨秀秀自不会说什么,可宁舜儿脸色就不太好,带着几分委屈看着宁绣言,好像在责怪宁绣言没有叫她起来。

    “主子昨夜忙于公事。只是过来睡一宿,刻意让我不要打搅了你。看你的模样,让主子瞧见成何体统?”宁绣言把早就想好的说辞说出来。

    虽然是谎话,但她知道韩健肯定不会揭穿她。韩健在一边只是笑而不语,倒是一起坐下来一起吃过早饭才走。

    韩健没有回东王府,而是让人回去传话说晚上会回去,其实他是避见韩松氏。在韩健看来韩松氏越来越迫近要反杨瑞的姿态,若是任由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韩松氏真的就会将他推上帝位,而将杨瑞赶下台。韩健心中矛盾。一个是养育自己长大的二娘,另一个则是他的女人,左右难以取舍。要责怪韩松氏的话,韩松氏做这一切还都是为了他,对他的忠诚度明显要高于那个成天与他置气的女皇。

    韩健刚到军所衙门,便有一堆的战报呈递过来。

    东王府的情报体系很完备。而且有三套体系。一个是军中体系,是有军中将领及地方守将将情报传到洛阳,这些情报不但东王府会得知,大多数也会呈递到兵部。第二套体系则是大西柳负责的东王府独有的情报体系,这套体系韩健构建了三年。如今在外的细作和探子足有两三万人,若是加上一些地方上安插的眼线,数量会更多,其中大多数人也非专业细作,他们只是会将地方上得知的情报以“出卖”的方式告知于负责收拢情报之人,若是证实属实的话再根据情报的紧要程度收取佣金,这样也节省了东王府的开支,而不用养活那么多人便能达到天下布满眼线的目的。

    第三套情报系统韩健仍旧在构建中,人员数量也在逐渐增多,虽然这套情报体系独立于第二套情报体系,但总的来说与第二套体系方式相当,只是韩健用作防备。韩健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挂在一棵树上,若是情报系统为人所破坏的话,他也能有备用方案。

    除了这三套固定的情报体系,韩健还可以通过李云甚至是洛夫人去打探一些特别的消息,或者让她们去验证。情报体系多了,所获得的情报跟着增多,韩健需要整理和取舍的地方也就很多,一些事容易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报,有些是获取有差,而更多的是因为时效性的缘故所造成的曲解。这些都要他来综合考量。

    一上午的时间,韩健要整理的事不少,到中午之前还有军事会议要开,现在鲜卑人正在短暂休兵之中,因为西凉旧地朝廷整个舍弃,只是保留了阳关和主要关口的驻守兵马,现在下一步鲜卑人就会以这些关口为目标。这是大多数的看法。

    而鲜卑人并不一定非要叩关而入,真正关中的屏障说是关口,但本身还是有不少的通路,鲜卑人骑兵来无影去无踪,他们就算饶过关口杀入关中的话,关中守军近乎也不敢正面为战,这样的结果就是兵马只能驻守在城池或者关口之中,而眼睁睁看着鲜卑骑兵一路劫掠残杀百姓,若要正面为低的话,以关中守军多数为步兵的阵容,怕也无法抗衡。

    眼下军事会议的重点,是在如何镇守关口和城池要隘之上。有之前鲜卑人攻破凉州的例子,所有人都以为鲜卑人会步步为营。一步步向关中稳扎稳打。而韩健心中更多担心的还是关中的叛军。

    说到底,鲜卑人之所以舍弃从北关入侵中原,而是选择了从关中为突破口,就是因为关中叛军与之联络遥相呼应。关中的叛军数量不多,如今也基本退守一隅,可若是这股叛军不能彻底消灭的话。那关中守军就是两面为战瞻前不能顾后。

    军事会议结束之后,韩健简单整理过,按照以往他应该进宫向杨瑞说明情况,再跟杨瑞商讨一下关于接下来的军事安排。

    等韩健出了军所衙门,才发觉城中一片热闹欢腾。眼下离上元节还有一日,城中已经开始准备上元节的喜庆庆典。韩健走在路上也能感觉到百姓的一股安逸氛围。

    突然前面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一群人聚在一起,还有不少的百姓在围观。侍卫道:“少公子,前方有些人堵路。怕是有什么事发生,是否派人去驱散?”

    韩健微微摇头道:‘不必了。我们绕路便可!”

    洛阳的街道也算是四通八达,韩健要进宫的话可以走的路不少。

    等韩健到了皇宫门口,正要进宫去,却见宁原匆匆忙忙过来,见到韩健施礼。

    “宁尚书何事如此惊慌?”韩健看着面色怪异的宁原问道。

    宁原苦笑一声道:“东王还未听闻?尚书台丞李隆在往皇宫的路上被人给杀了。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贼人也是胆大妄为!”

    韩健想了想,莫非之前堵路的原因就是李隆在路上被人杀?

    这个李隆韩健不太熟悉。但知道是林恪派系的人,在林恪为领尚书台大臣时。曾是林恪的左右手之一。但现在李隆仅仅是个尚书台丞,这官职就好像尚书台负责整理文案的文书一般,在上奏皇帝的奏折票拟中负责誊抄和记录,并没有参与意见的权力。

    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是因为政治斗争而被杀,很可能是因为私怨。但毕竟朝臣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所杀。还是在人流密集的地方,事情就有些特殊。

    韩健与宁原前后到了烨安阁,杨瑞此时正在烨安阁里看一些地方奏报过来的奏本。韩健之前也看过,都是恭贺新年的一些奏本,还有地方上呈递上来贡品的礼单。韩健还知道其中有部分礼单被韩松氏给扣了下来。

    “夫君今日来的还挺早呢。”杨瑞说了一句,却发觉一个很碍眼的家伙跟在韩健身后。她这一声“夫君”也被宁原听了去。

    宁原显得很尴尬,赶紧绕过韩健上前行礼。杨瑞态度则很不友善,她从来都对宁原有意见,这毕竟是韩健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初宁原是辅佐杨余的,也就是叛臣,现在很多当时的杨余旧党都当宁原马首是瞻,偏偏宁原还将女儿和孙女都送到韩健身边,这些都是杨瑞所不能容忍的。

    “宁尚书着急前来所为何事?”杨瑞语气不善问道。

    “回陛下,尚书台丞李隆……在往皇宫来的路上被人刺杀。”宁原小心翼翼道。

    “李隆?”杨瑞想了想,才想起来到底是谁,林恪当政的时候李隆虽然地位尊崇,但那时候杨瑞基本不问政事,这名字她还倒熟悉,但具体是谁她还真要想想。

    “他为何要来皇宫?”杨瑞问道,“朕并未召见,也未得知他有事要奏禀。”

    “这个……”宁原看了韩健一眼,“老臣不知。”

    宁原看韩健这一眼就好像有特别的含义在里面,杨瑞蹙眉望着韩健,问道:“东王你知道?”

    “臣不知。”韩健心说这宁原多半是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大约是知道什么不当着他的面说。

    杨瑞将手上的奏本放下道:“那算了吧。死了就死了,着廷尉府去查清此事缘由,给京城百姓一个交待。若是再有什么人路上被人杀了,记得到宫里来通知朕。”

    宁原这下一愣,听杨瑞话中的意思,要死也不会仅仅是李隆一人。他还是领命道:“老臣遵旨!”

    杨瑞摆摆手道:“宁尚书若是没别的事就退下,朕与东王还有话说。若是有事的话便也先到外面等着。”

    宁原紧忙道:“老臣别无他事,这就出宫。”说完匆忙退下,怕是打搅了韩健和杨瑞说什么悄悄话一般。

    等人走了,杨瑞有些不满道:“人来也不提醒一声,让妾身在臣子面前丢脸很好吗?”

    韩健知道杨瑞是因为刚才那一声“夫君”感觉到羞惭,韩健坐下来道:“你我本就是夫妻,难道宁尚书他不知道?”

    杨瑞白了韩健一眼,随便翻弄一下眼前的奏本道:“各地过来的上书基本都看过,报喜不报忧,听闻去年山东一代蝗灾严重,地方上却无丝毫提及。”

    韩健道:“这种事心知肚明便可,难道不都是欺上瞒下?”

    杨瑞笑道:“看来夫君你倒是颇有见地,当初于妾身当政之时,应该是没少欺上瞒下吧?”

    韩健不理会这种话,杨瑞见韩健不理,有些气恼,继而问道:“李隆的事,到底怎的?他一个小小的尚书台丞,不成得罪了什么人非要置他死地?”

    韩健道:“所料不差的话,应该与他进宫的原因有关。让人查明他近来与什么人走的近,或者能查出端倪。”

    “早说。”杨瑞一叹道,“宁老儿都走了,若是他在便让他转告廷尉府,妾身看来这事他有些知情不报。说到底尚书台丞也是听命于他的,若是他有什么事不方便进宫来通禀,找个人来也说不定。”

    韩健听杨瑞话中的意思,是李隆和宁原勾结在一起。但以韩健所知,李隆一向是林恪的人。

    杨瑞觉得事情与宁原有关,而韩健则觉得应该是林恪地方上为人袭击的延续。

    韩健没有发表意见,李隆死的很突然,原本在朝中就不起眼的人,原本谁也不会去在意一个尚书台丞的生死,现在人真死在洛阳的街道里,还被那么多百姓看到,百姓出现惶恐事小,若是有些人借此大做文章来煽动百姓的话就有些不妙。(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四章 巧妙的问候

    李隆之死并未马上引起很大的连锁反应,朝中大臣对此并未有什么看法,至少韩健没有发觉有人想拿这件事做文章。地方上林恪的事暂时也没更新的消息,林恪毕竟有地方官府的庇护,就算有乱民想对他不利,他也能躲在县城中躲过一难。

    眼看到了正月十五,这一天皇宫内是不会准备赐宴的,毕竟之前春节皇宫的赐宴闹了一些不愉快。如此各家各院都会自己举行家宴来庆祝,非常时期连官员之间的宴请也会避忌,不过在这一天却是杨瑞在宫里接见南齐使节。韩健作为东王也必须要出席。

    接见定在午后,朝廷这面真正参与的人不多,除了韩健和杨瑞,还有朝中的首辅顾唯潘,以及尚书台的几名要员,宁原倒是没有出席。负责接待的是礼部的官员。

    过午后韩健进宫与杨瑞刚坐下来,便有礼部的官员呈报说南齐的使节已经进了宫。在使节面前韩健要保持对杨瑞的敬重,如此也是为显示魏朝内部一片和气。韩健站起身来等候一会,不多时使节已经到烨安阁,已经在外等候。

    “请他们进来。”杨瑞说了一句,小太监出去传话,此时顾唯潘和几名朝中的大臣才进来候命。最后请进来的是南齐的使节。

    此次南齐使节来人不多,正使是一名叫林迁的四十多岁官员,副使也不过是南齐一些官员。这些人并不是南齐朝廷的中流砥柱,此次他们来的目的也不复杂,除了向魏朝通知他们的新皇登基,其实也是为商谈停战之事,本身战事就不会起,商议也只是形势上的。南齐也有让豫州方面去接收那几座曾经为南齐所占领的城池。

    “……尊敬的陛下,我仅代表我朝天子前来恭贺,贵朝新添一位公主……”

    原本场面还很和谐,杨瑞接待南齐使节不是一次两次,这些使节相比于朱同敬等人还是差了一个档次,她还不会太重视。可当听到这句话。场面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大臣之间互相对望一眼,都看出事情不妙。本来天子有公主降世,就算不是皇子也是好事,来使恭贺一下也无妨。但偏偏杨瑞是女皇,她生下女儿的事很忌讳,到现在也没给小公主一个真正的定名就说明杨瑞心中还是很介意生的是女儿,再者她是与身为大臣的韩健生下的女儿,这件事在外人看来容易说她是委身于东王府。她是很介意别人提及,连小公主的一些生辰庆典都没有举行。

    现在南齐使节提及此事,好像故意往杨瑞的伤口上撒盐一般,杨瑞登时脸色很不好看。

    韩健看杨瑞反应,知道她心中在置气,但她毕竟要保持九五之尊的脸面,不能轻易将话说出口。他只好来做出头鸟为杨瑞说话:“多谢使节。不知贵朝天子何时诞下子嗣?”

    一句话,令场面的尴尬稍微缓解。不过南齐使节那边则是黑着脸。萧旃现在刚继位为天子。连个夫婿都没有,又何来子嗣一说?如果说南齐人的恭贺是无心之失。那韩健的问候则就完全是挑衅。不过是在魏朝的皇宫里,韩健又是执掌军政大权,南齐使节倒也识相,即便知道韩健这是在挑衅,也不敢直面说出来。林迁微微一笑道:“若是我朝陛下诞下子嗣,定然会派使节前来贵朝通知。”

    “那就恭候了。”韩健笑着回了一句。

    本来很尴尬的一件事。经过如此一说也缓解开来。

    杨瑞见使节只是礼节性的,一些详细的事情不会在烨安阁里商谈,杨瑞也不需要知道商谈的细节。等使节出宫之后,自会有顾唯潘亲自或者是派人去与使节就两国的关系交换意见。会面不长时间,也到了使节要出宫离开的时候。临出门前韩健突然问道:“不知贵朝的朱上师如今如何?”

    林迁一听脸色突变,现在朱同敬虽说已经与南齐朝廷和解,但在惠王萧翎已经女皇萧旃眼里,这仍旧是南齐朝廷的叛徒,是迟早要被灭的。韩健却突然问朱同敬的现状,就很不合时宜。

    林迁道:“回东王,朱同敬其人如今已不在是我朝上师,如今我朝上师之位悬空。若是将来再有人接任,相信我朝陛下也会找人来知会与东王。”

    什么都是他朝的陛下会找人来通知,若萧旃真的要什么事都要来告知的话,那魏朝岂不成了齐朝的地方一隅,朝廷的旨意要下发到地方?韩健到此时才反应过来林迁说话的“微妙”之处,感情是在背地里占魏朝的便宜。

    “好。”韩健一笑道,“若是朱同敬再来魏朝的话,本王也会找人通知贵朝。”

    一句话令林迁脸色有些变化,他不太明白韩健话中的意思。韩健突然说朱同敬会到北朝来,莫非是暗中有什么勾连不成?若仅仅是东王放的烟雾弹,那东王的目的又为何?

    带着不解,林迁等人在魏朝礼部官员的陪同下一起出宫。韩健则留在烨安阁,他也只是坐一会,很快还要回东王府。东王府晚上有家宴,韩松氏也特别交待让韩健早些回去。韩健知道韩松氏是想说南齐使节的事。

    “朱同敬……到底是怎么回事?”杨瑞等人走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莫非是他想避难到江北来?怎的之前没听你提及?”

    韩健笑道:“我不过随口胡诌而已,你也信?”

    “这种事可不由不信。”杨瑞白了韩健一眼道,“也听说朱同敬现在是强弩之末,被南朝封了个临江王,但其实背地里已经是内忧外困,原本临江王的旧部不过是想借着他来跟金陵朝廷为敌,何时曾真正想拥戴他为王?说到底,他曾权倾朝野,但毕竟是有谢党与之牵制,他少了太后一党的支持,再没有临江王旧部的支持,他的人马也不过是一盘散沙。”

    韩健道:“看来瑞儿你对朱同敬的事了解倒是不少。”

    杨瑞再白韩健一眼道:“不肯说也就罢了。早些回你的东王府。晚上就将我们宫里的孤儿寡母忘了便是!”

    言罢杨瑞好像很生气走出烨安阁,与恭候在外面的小太监和宫女往内寝去了。

    韩健看得出,杨瑞虽然口中好像很生气,但其实她心里也开解了不少。他刚才对林迁说那番话,摆明了是要与南齐人找麻烦,之前韩松氏不断与南齐使节亲近。这令韩健的位置很尴尬,但有了刚才他对南齐内部大敌朱同敬的“问候”,使得南齐人要重新考虑东王府与南齐亲近的背后意图。这使得韩松氏之前与南齐使节的会面意义则显得不大。

    说到底,东王府做主的还是韩健,一切都要以韩健的主张为尊。就算韩松氏与南齐使节商谈的再好,只要韩健发话,一切都将作废。

    韩健出宫,没有往军所衙门去。上午时候他便将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暂时关中尚且无新的战事发生。在回东王府准备晚上家宴之前。韩健会面了大西柳,详细问询了一些关于豫州和南齐的事。韩健平日里对关中的情报获取太多,连北关的情况也会随时由林詹奏明,唯独对于好像很安稳的南方,韩健不是那么自信能全盘获知。

    大西柳眼下调查情报的重点也是在关中和阳关等地,毕竟有鲜卑人的入侵。虽然战火现在还没烧到中原腹地,不过随着西凉旧地的失守,关中被战火侵袭也是迟早的事。

    “少公子可是觉得……南人有北侵的动向?”大西柳见韩健问的慎重。不由反问了一句。

    “这些话不是你能说的。”韩健站起身提醒道,“你毕竟去过南朝。应该对金陵不陌生,回头派几个人去刺探一下惠王府的情况。近来司马藉为惠王所轻用,若然司马藉不想留在南朝,随时派人保护他北上。”

    “是。”大西柳恭敬领命,她这才知道韩健关心的不是什么南朝的入侵,而是关于司马藉的安危。

    以她所知。就算惠王现在跟司马藉好像貌合神离,但毕竟司马藉有拥立之功,惠王怎么也不会放人北上,况且本身司马藉并无北还之意。现在派人去更多的也只能是保护司马藉不会出什么变故。

    见完大西柳,韩健便直接回东王府。刚进院子里他便觉得东王府氛围有些不对。一些丫鬟好像很急忙过去,都像是很怕靠近正厅那边,而雯儿却是从正厅里出来,手上还拿着花瓶的碎片。

    “怎么回事?”雯儿见到韩健匆忙拿着花瓶碎片跑过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韩健不等她开口先问道。

    “郡王妃……在发脾气。”雯儿喘口气道。

    韩健心说这个二娘可真不消停。

    让雯儿先把碎片丢了,才让她与自己一同进到正厅之中,此时的韩松氏没有在摔东西,而是被韩健一群姨娘在劝说,连顾欣儿和杨苁儿也在旁边。韩松氏仍旧是一脸的气恼,见到韩健这股气好像更盛了。

    “二娘这是何故生这么大的火气?”韩健故作不知,上前问道。

    府中的女人自然也都不明白为何韩松氏会突然生这么大的气,现在看来连韩健都不知道,她们更加费解。要说韩松氏平日里也算是东王府的顶梁柱,顾着身份和地位,不会跟府中的女人置气。

    韩松氏站起身,怒指着韩健道:“还在这里装糊涂?你在宫里,当着南齐人的面说了什么?”

    “我?”韩健面对家里所有女人的目光,只是摊摊手笑道,“只是随便问候了一句,二娘不用如此动怒。”

    “问候?哼哼,你问的是朱同敬的事,你明知道他是南朝之人的心腹大患,若是没他的话,南朝早就内部一团和气,说不定会出兵江北。你却说的好像与他有私下里的勾当,就算你有,你犯得着拿到明面上来说?你说那些还不是为让我下不来台,让我之前为你所做的那些付诸东流?”韩松氏仍旧气呼呼说道。

    韩健道:“二娘多心了,我怎会考虑那么多?”

    “这两日你早出晚归甚至不回来,我就看出来,你是对二娘对的这些事不满。那又如何?二娘我早就说过,朝廷之人不可信,你当南齐人是与我们虚以委蛇,难道宫里那女人便不是?她说到底也不过是想利用你来保她的基业,若是将来不需要你了,你觉得她还会顾及与你的恩情?”

    话说到这份上,在场的女人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到底还是韩松氏与杨瑞的冲突。韩松氏一切都是为东王府考虑,她已经不奢求韩健现在能马上登临天子之位,因为她知道韩健现在顾着与杨瑞的关系,又心软,不会这么做。她只是想让韩健保持与朝廷一种对立而对等的关系,这样一来可以令下面东王府的将官知道主上的立场而不会掉以轻心,同时也令杨瑞不敢对东王府有不轨之为。她与南齐人私下接触也是为此,主要是想让东王府在北朝的地位可以与朝廷相当。

    “随二娘怎么说吧。”韩健叹口气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二娘也能有这么多曲解,看来以后我少说话便是。”

    说完韩健也好像有几分生气坐下来,一时间东王府里两个权力最高的人都不说话,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劝哪一边。

    原本是家宴的好时候,一家人该坐下来和和睦睦一团和气,可现在因为韩健与韩松氏彼此在生气,一些事便好像没那么轻松。

    此时的韩健明是想与韩松氏讲和,但他知道再这么下去,他与杨瑞的关系会更加僵持,他也是不想让韩松氏和杨瑞之间有神恶魔冲突令他夹在中间难以做人。他现在开始明白为何杨瑞与他作别之前要酸溜溜说一句“孤儿寡母”,大约是想提醒他,要是他今晚在东王府里不得安宁的话,不妨进宫去。

    杨瑞也是感念韩健在南齐人面前为她说了话,想让韩健进宫去,好好“报答”一番。(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五章 天南地北

    正月十五,洛阳的百姓和士绅都是合家团聚其乐融融,而对于北方边疆的将士来说,这一天却与别的时候并无不同。天气仍旧寒冷,一些将士本身过冬的衣物便不多,遇到这种天气宁肯多躲在关防的堡垒或者是屋子里避避风。

    可也就在这一天,作为中军统帅的林詹亲自到下面视察,眼看鲜卑人即将有南下入侵之意,林詹视察边防的同时也是传达一个信息,就算是寒冬天气也要随时注意到北关以外的情况,随时准备要拿起武器与鲜卑人一战。

    林詹巡查的北关关防,都是在鲜卑人南下入侵之后重新修筑起来的,很多地方被鲜卑人破坏严重,就算到了冬天,遇上晴天的时候仍旧需要有地方的民夫和工匠来进行修补,城墙的斑驳也说明了城墙在这一两年间修补了多次,就好像衣服上的补丁一样,修修补补又一年。林詹也知道若是以现在鲜卑骑兵的兵强马壮,想以北关来完全抵御鲜卑骑兵是不太可能的事。

    “将军,城防已经巡查完毕,是否折返?”手下的将领巡查完一段城防,便过来向林詹通禀。

    林詹抬头看了看天,月已中天,大约都快到午夜。这样的时候实在不该再留太久,从这里回到中军大营有一个多时辰的马程,但他已经有些疲累。

    “便留在此处,等明日再回大营。”

    林詹一声令下,随他一起出来的将士就代表要在北关的关防之下过夜。安营扎寨,对于北关将士来说是习以为常之事,经常出征打仗的他们随时都可能要面临风餐露宿,能有帐篷遮风挡雨已经很不容易。

    林詹虽然现在已经是魏朝的元帅,手底下有北关三四十万军民听他调遣。但他行事仍旧很低调,这次出来也只是带了一些亲随。他对自己所守的北关还是有相当自信的,按照他自己的话说,若是他自己在自己的守区都要担心被鲜卑人偷袭的话,那百姓更是连活命都难。

    随着营帐扎营而下,马上也有人生其篝火。因为靠近北关。原本点燃篝火是不被允许的。但北关外面仍旧风平浪静,加上林詹自己也有些寒冷,便让人生火,同时让他的侍卫上北关去与将士接替,让将士可以下来烤烤火休息一下。

    林詹随行还带来一些补给品,都是前线将士很需要的,过冬的衣裳是没法大批量的准备,不过却让人送来不少的柴火,同时还有一些过冬的棉被。这些都是刚从北川城运过来的。朝廷为了北关将士能过冬,也算是砸锅卖铁,把近乎所有能调动的资源全都调动到北关来,就连关中驻守的将士也得不到如此的待遇。

    “将军……”

    一群老兵刚从城头上下来,他们已经在城墙上收了半夜,有些人的手已经冻僵了。走路过来,突然被篝火暖烘烘的一熏,很多人还不习惯。林詹往篝火里加了一些柴火。同时让人在地上铺好地席,道:“这天也太冷了。诸位下来,便在篝火之前烤一烤,半个时辰以后再上去。”

    “谢将军。”一群人零零散散地坐下,这些人身上的军服,有的已经很久没有换过。虽说朝廷给每名将士都准备了三套军服,可毕竟北方的形势和环境都要比洛阳方面所想象的更为艰苦。在滴水成冰的冬天,将士身上的军服近乎是没法换洗的,基本的卫生条件也难以达到。好在冬天将士也不太容易生病,得了一些风寒感冒的,药材倒是不少。军中这两年来别的都会缺一些,唯独在药材之上一只保持了足量的供应。

    “将军,您老人家怎的来看俺的?俺们这些人,好久没看到大官了。”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兵牙口已经不太整齐,一笑口齿还漏风道。

    林詹笑道:“我前来,不过是看一看前方将士的情况,当是慰问。你们也不用当我是什么将军,其实我跟你们一样,都是来驻守北关的。”

    正说话间,一些侍卫走过来,他们拿了生肉过来烤。林詹毕竟是将军,他这次带出来的物资中也包括一些北方将士望眼欲穿的荤食,虽说将士们每个月都有几顿固定的荤食,但在入冬之后,荤食便少了很多。因为北川周围的军民家畜饲养很成问题,到了冬天,很多家畜都无法快速成长,而一些小的地方,已经全部都将牲畜掩藏起来。主要是北川周围有乱民出没,容易被乱民所抢掠。

    见到荤食,将士们登时有了精神。

    在烤肉的时候,在篝火周围的人都是兴致盎然,林詹问及一些人的情况,这些将士也都毫不隐瞒说明。

    等开动手,每个士兵差不多都能分到一块熟肉,虽说不能添满肚子,但吃个半饱是差不多的。林詹此行带了几车的肉食,也都是从北川城刚运过来的,因为天气寒冷,也不怕荤食会在路上腐烂。

    “给他们留下一些,北关将士实在是劳苦功高,亏了谁也不能亏了我的同袍。”

    林詹的一席话,令正在吃着熟肉的将士个个都带着感动。他们在北关驻守,到团圆佳节仍旧不能南归,尤其是一些江都的子弟兵,很多都在北方一守便是两年,家中的父母妻儿还不知是何等情况。军中严禁私下里写信回乡,但也并不是完全禁止,将士们差不多每个季度才有一次机会找人给家中写信,很多人都不识字,却也只是将自己的平安带回去,家中的情况是不可能传到北关一线来。

    “等到开春以后,若是能熬过去,诸位便可以回乡了。”林詹在这些将士即将要重新到城头上去守夜之前道,“东王已经调遣了一批新的将士过来,诸位便可以衣锦还乡,还会有土地和财帛赐予。”

    听到这话,很多年轻想家的将士便好像有了精神。出来打仗,一来是为建功立业。但要在战场上建功实在太难,而最现实的莫过于军饷和粮饷,好在这些朝廷基本从不拖欠,将士也有银子随同家书一起邮寄回去。这次回去还有田地的话,那对于将士来说是很大的鼓舞,要知道很多将士从出生便是佃农。一辈子的希望便是有自己的土地可以世代传承下去。

    送走了一批将士,又有新的一批将士下来烤火休息吃肉。

    林詹每次都是热心鼓舞,原本林詹还要休息,但一直快到黎明,他仍旧没有闲暇去睡一觉。旁边的侍卫也都有些心疼,他们眼中的林詹便好像是整个北关的脊梁,也是中原百姓的脊梁。若是这根脊梁垮塌,他们实在不知谁还能扛得起北关驻守的大旗,现在鲜卑蛮夷已经在北关之外集结。随时都会有南下入侵的可能,真到那时,非要林詹出来主持大局不可。

    “将军,还是多休息一下,我们也好回营。”快到黎明时,林詹站起来,整个人仍旧精神抖擞。但他手底下的将士却知道,林詹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好好休息过。“还要走一段路,等过了这段路。就好了。”

    等林詹说完,侍卫甚至不知林詹说的“这段路”,是继续巡查关防的路,还是说镇守北关在外不得归期的路。在北方,条件是很艰苦的,很多地方都是荒无人烟。几十几百年下来,北关周边的百姓早就南迁,越靠近北关的地方,越容易为鲜卑人所抢掠,而就算是太平的年景。鲜卑人的抢掠也从未停止过。

    快到早晨时,天空下起了雪。林詹在进营帐之前看了看天空,突然叹口气,嘴上呢喃道:“这场雪,又不知道有多少将士要遭罪!”

    ……

    ……

    北方是一片雪国,而在南方金陵城内,却是一片升平热闹的和气气象。

    正月十五的花灯会,金陵城里分外热闹,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金陵城从来都是很安稳,就算朝廷里有动荡,但基本未影响到普通百姓的生活,等朝廷的动荡过去,金陵城安稳如初,只要没有外敌的入侵,这里就是一片净土。而事实上,金陵城已经有过百年没有经历过大的战乱。

    而在惠王府内,惠王在举行上元节的宴会。正月十五之夜,官员聚集在惠王府内,一起喝酒赏月好不快活。

    惠王自己则喝的烂醉如泥,在侍从相扶下才进到里面去休息。司马藉则留在外面继续招待客人,说是他要招待客人,但其实他也只是惠王府里的西席之客,他只是坐在一边,便会不断有人过来给他敬酒。虽然司马藉近来跟惠王的关系有些疏远,但谁都知道他是惠王手底下的头号谋臣,不可小觑。

    “朱同敬明日便会派人到金陵来面见天子。”便在司马藉有些意兴阑珊准备到里面去休息时,突然有一名随从过来,将消息带过来。

    之前这几个月,朱同敬的消息很少。在齐朝朝廷被迫与朱同敬和解之手,朱同敬成为新的临江王,而在江赣一代的战事也就跟着消弭。不过朝廷还是派出了兵马去江赣一代随时防备,原本司马藉是要作为军中谋士一同跟随,但也许是惠王觉得身边缺少不了司马藉的帮助,司马藉才留在金陵城听候惠王调遣。

    “消息可是属实?”司马藉眉头紧锁。之前竟然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要知道司马藉对于军中情况的掌控,比惠王萧翎还要详尽,怎会不知朱同敬派人来?这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惠王有意把事情隐瞒了他,但以他对惠王的了解,惠王还没有这样深的城府,就算他有,以司马藉在军中的眼线也不可能不提前察觉。那就只能是第二种解释,朱同敬这次派人来,是秘密派人来,可能是跳过了惠王府的体系,而直接与朝廷沟通。那也就是新的女皇萧旃与朱同敬在暗中有什么勾结。

    这对于惠王府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女皇萧旃在登基之后,对惠王可说是恩宠有加,毕竟是惠王将她扶上的帝位,萧旃投桃报李,近乎将整个南朝的军政大权都交给了萧翎,与北朝如今东王专权的性质差不多。但惠王萧翎显然没有韩健的那种独揽大权的气魄,萧翎名义是掌控着军政大权,但其实他根本无心于此,他更在于多享乐,甚至是与美人共饮都比参与那些军政之事有趣味的多。司马藉也曾劝诫过,但收效甚微,沉迷逸乐是惠王的天性,那是老惠王传给他的,即便惠王曾也经历过朝不虑夕的生活,但一旦令他恢复到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便忘乎所以。

    “可有与惠王通禀过?”司马藉心中想到萧翎,便不由叹口气,问道。

    这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在这个时代的历史上,诸葛亮将扶不起的阿斗给赶下台自己做了皇帝。司马藉自然没有诸葛亮的野心,但他还是对这个惠王有诸多的不满。但他不会去抱怨,现在惠王的地位,完全是因势利导被人给推上去的,若是让萧翎自己选择的话,他宁肯什么都不管,自己去做那逍遥的王爷。

    “并未通禀。”来人有些无奈道,“惠王今日都在与人饮宴,在下几次想靠近将事情告知,都不得。”

    “走,一起随我去见惠王。”司马藉起身道。

    “这……”来人还是有些为难,“惠王已经进内……怕是不妥。”

    说不妥,是因为惠王是进去与美人嬉乐,去完成他酒宴的下半截。也许在外招待来宾并非是惠王所喜欢的,所以他只是喝的半醉便到里面去了。自从谢汝默的那些女人被送到了惠王府,惠王便有些忘形,近乎天天都与那些美人在一起,简直是要做亡国的君主一样,对于外面的事甚至可以不管不问。

    “贼人都派人到了后院,岂是那么多避忌的?”

    司马藉怒着说了一句,在前往惠王府内宅而去。后面的随从却是有些无奈,他很清楚司马藉现在并不得惠王的器重,就是因为司马藉很多时候是“不识相”。要知道,当初朱同敬与朝廷和解,也是司马藉一手促成。为此惠王也一直耿耿于怀,现在就算司马藉去说朱同敬的事,怕也是要被拒之门外。(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六章 如狼似虎

    司马藉仍旧好像不知自己已为萧翎所冷淡,仍旧义无反顾前往惠王府的后宅。一路上有不少的侍从和家仆甚至是奴婢,见到司马藉所行匆匆却是无人敢拦。谁也都知道司马藉在惠王崛起中的作用,而且司马藉现在在惠王军中仍旧有他的影响力,一些惠王的忠实大将仍旧当司马藉是惠王府的第一谋事。

    却是还没到后厅,便已经听到阵阵女人的欢笑之声,司马藉停下脚步,而身后来通禀消息的随从也跟着停下来。

    “看来,还是不宜进去打搅。”随从一脸为难,显然萧翎正在与他的那些女人们嬉闹,这种时候也是萧翎最得意的时候,谁去打搅都不好。若是军中有人谋反,或者是有兵马杀到金陵城来必须要进去打搅也就罢了,现在只是听说朱同敬派人来金陵,事情还没严重到非要惊动萧翎的地步。

    司马藉道:“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令惠王继续这么沉迷逸乐,恐怕朱同敬的人杀回来也是迟早的事。”

    言罢,司马藉好像没有任何顾忌一般往后厅方向而去,到门口,司马藉还是犹豫了。门是关着的,但可见里面灯火辉煌,萧翎和他的那些女人的身影映门上,令司马藉有种感慨。曾经的萧翎也算是礼贤下士,很多人愿意为他卖命,但萧翎便好像一个不知检点的帝王一样,等他真正掌权后,所图的不是如何励精图治,而是如何去享乐。这令南朝的局势跟着也就复杂起来,朱同敬和谢汝默两党已经消弭,但朱同敬毕竟还没死,他随时还会成为齐朝的心腹大患。

    “司马先生,您不能进去。”一边已经有惠王府的侍卫过来相拦。虽然这些侍卫在心中对司马藉也很敬重。但毕竟涉及到惠王名誉的问题,他们不能让司马藉就这么闯入里面,见到惠王与他的爱妾们衣衫不整的模样。

    “劳烦通禀,就说我有大事请见。”司马藉最后还是叹口气,没有伸出手去推开门。

    “这……”侍卫也很为难,现在都知道惠王是在兴头上。谁去打搅都可能会触霉头,司马藉不想去破坏惠王的好事,难道他们一群地位低下的侍卫就敢去触惠王的逆鳞?

    “算了。”司马藉犹豫再三,还是作罢,可还没等他离开,侍卫突然敲门,大声道,“惠王殿下,司马先生求见。”

    侍卫在这时候还是绑司马藉打搅了惠王。虽然用的是他的名义,但司马藉知道侍卫也是鼓足了勇气。这是在绑他,也是在帮惠王府,同时也在帮齐朝。这些侍卫或许从来不用上战场,也不会立下什么赫赫的战功,他们每天所奉行的仅仅是无过便是功,但在涉及军国的大事上,他们跟一个在前线上的将士一样有担当。

    司马藉拱拱手当作是相谢。侍卫却是退到一边,不多时。门开了,惠王萧翎衣衫不整地立在门口,却是看着外面的情况:“司马兄,你竟然有事来找我?”

    司马藉走上前行礼道:“禀惠王,有事请见。”

    萧翎有些不耐烦,摆摆手示意司马藉到一边的厅堂说话。而他则进去跟里面的女人交待一番,等惠王再出来时,他身上的衣衫也整齐了一些,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腰带的后面被女人系了一条粉红色的锦帕。走起路来那紧跑随风飘摇有些碍眼。司马藉见到,只是苦笑了一下,刚才萧翎跟那些女人到底在玩的什么“游戏”,他还真琢磨不出来。

    “司马兄有何大事,快说,我很忙。再说今日多喝了几杯,哎呀,现在头还有些疼呢。”惠王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敷衍,明显心不在焉。司马藉知道这些天惠王不知被谁灌了迷药,有人进献了一些药粉来,惠王吃过之后便神魂颠倒。就连今日上元节宴请官员的宴席上,惠王也是心不在焉,很多大臣的名字他甚至都不记得。

    好在今日的大臣众多,也没人会真正在意惠王到底是怎么了。若是在上朝的时候惠王也是如此颠三倒四,那下面的人必定看出有问题,现在惠王是齐朝的主心骨,若是他出了事,很多人会盯着金陵城而觊觎这皇城之都。

    “惠王殿下,刚得知一个消息,临江王派人前来京师,秘密已经抵达金陵城外。”司马藉奏报道。

    “临江王?谁?我七皇兄吗?他不是死了吗?”惠王有些迷迷糊糊,突然想起来道,“哦对了,现在的临江王应该是那个姓朱的吧?他来京师了?”

    司马藉再重复道:“是临江王派人来了京师。”

    “去,只是派个人来,有何大不了的。就算他本人来了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介小人,以前不过是仗着我皇嫂的恩宠他才会上位,当什么上师,说白了还不是一个小白脸?现在他就算当了临江王,也还改不了曾经的习性,司马兄你看着吧,用不了几日,他必定哭着喊着来求我让我放过他。小事一桩。”惠王说着打个哈欠,好像很累的模样,“不说了,我回去了。”

    “惠王请留步。”司马藉突然阻拦了萧翎道。

    萧翎打量着司马藉,皱眉道:“司马兄这是何故?我要回去休息,你也要阻拦?”

    司马藉叹口气,他知道现在很多人在萧翎面前拍马屁,说的那些话都是恭维的,自然把他惠王捧到天上,而将那朱同敬说的很不堪。他很清楚朱同敬的实力,这是一个危险的人物,能以没有任何人脉的情况下在南朝的政坛崛起,到如今仍旧能利用临江王的旧部与朝廷周旋,这样的人是何等可怕?可偏偏萧翎却当这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小人”。

    “在下还有一些话想对惠王说。”司马藉道。

    “有话快说,我忙着呢。”惠王又有些不耐烦道。

    司马藉正色道:“殿下莫以为临江王如今与朝廷和谈,内部又有不合,则当他已是强弩之末。却不知临江王仍旧有旧部在京师之中为他周旋,暗中与朝廷相勾结,若然临江王跳过惠王府与朝廷作出一些结盟之事。怕是会将惠王府置于险地。”

    萧翎眨眨眼,反应了一下才问道:“司马兄的意思,我怎么听不太懂呢?”

    “换句话受。”司马藉解释道,“陛下可能会利用临江王的势力,来与惠王府制衡,而临江王暂时会被陛下当作是棋子。将来可能重新回到朝堂之中,与惠王殿下分庭抗礼。”

    “陛下?等等……”萧翎拍了拍脑袋,有些迷糊道,“说的我都不知道谁是谁了。陛下……不就是我小皇侄女?她登基以后现在可是乖的很呢,进宫以后她对我也是恭恭敬敬,你说我小皇侄女要利用姓朱的跟我制衡?司马兄,虽然咱们的关系也不错,可你也不能挑拨我跟皇侄女的关系,你这样做……居心叵测啊!”

    司马藉没想到萧翎居然能赖到他头上去。但挑唆君臣关系不合终究是大罪。他还是紧忙行礼告罪。

    “行了行了,就这样罢。管他小皇侄女还是姓朱的呢,等姓朱的真有一天要与惠王府抗衡再说吧。”惠王有些不耐烦道,“这几天我想清静一下,朝廷的事自会有人打点,司马兄若是无事的话也多休息一番。府中那些舞女,你有看得上眼的只管选了去,回头要是再不满意的话。让人从民间选一些秀女到惠王府来,就这样。”

    说完萧翎再不给司马藉解释的机会。匆忙而去。等人走了司马藉不由叹口气,有些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曾经被他所辅佐出来的惠王沉迷逸乐而不知自拔,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司马先生,您看……”随从一直在外面恭候着,刚才的话基本也听的清楚。等惠王离开才敢进来问询司马藉的意思。

    司马藉叹口气道:“惠王如今正在当口,怕是渡不过这难关。若是他能真正定的下心,将来或者可成为一代明君。但若他仍旧这般浑浑噩噩,也就应了他的命数,他实在是无帝王之命。”

    司马藉突然想起李山野的一番话。李山野对惠王的评价是“可为一代明君,却非一代明君”,这话以往司马藉不信。他觉得惠王既然有容人之量,还有一颗坦诚的心,在有了大权之后只要善加规劝便可成就一番作为。可事实证明,要想令惠王改变他自小养成的好逸恶劳的习惯,那可真是难比登天。

    “不管怎么说,就算惠王不理会此事,我们做臣子和部下的也不能不理。”司马藉道,“现在朱同敬有意要重新杀回金陵,我们便要小心防备。先派人去查清楚从江赣过来的使节的落脚之处,若是可以……”司马藉作出一个杀的手势。

    随从马上明白意思,行礼道:“先生高见。在下这就去安排。”

    等人走了,司马藉从厅堂里出来,路过刚才的后厅,便听到里面又是一阵女人的欢声笑语传出来,这声音在他耳中分外刺耳。要知道曾经他与惠王是那般的亲密无间,可到现在也是形同路人。

    “看来还是我选错了啊!”司马藉突然看着明月当空,叹口气,却是没人能体会他此时的心境。

    ……

    ……

    正月十五夜,韩健最终还是没有留在东王府,进到宫里去。

    在宫里,韩健享受到的是帝王的待遇,而真正的帝王杨瑞,却好像一个妃子一样尽心服侍,没有半点帝王的架子。除了杨瑞,还有杨瑞的贴身宫女卉儿。

    直到深夜,一切仍旧未停歇,不过场所却变成了宫中沐浴的池水间。杨瑞早早让人去烧了谁,只有她和卉儿以及韩健三人前去,这里是韩健和杨瑞最开始定情的地方,也是被卉儿无意中撞见的地方。此时回到池水间里,更好像是回到从前一般。

    一切风平浪静,韩健坐在池水中闭目调息,这些天他太忙,很多事都不顾,他原本是要留在东王府里陪一家人过上元节,可偏偏韩松氏跟他置气,他心中也知道很多事不能起正面的冲突,他到皇宫里来也当是来避风头。而杨瑞则顾念他白天表明与南齐人的立场,却是在好好“报答”他。

    “看夫君的模样,不知的还以为夫君累死了呢。”杨瑞披着一条浴巾出来,杨瑞毕竟是生养过的女人,不复当初的青涩。很多话在私下里也不会避忌。只是这些话被卉儿听了去,卉儿低着头连头都不敢抬。

    韩健将脸上的毛巾拿下来道:“若是瑞儿你继续这么苛索无度,怕是我迟早也要累死。”

    杨瑞没想到韩健还能这么轻松开玩笑,抿嘴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青春的明媚,道:“还是夫君你惦念家中的妻儿,不想留在宫中过夜呢?”

    韩健一笑,将杨瑞的身子揽过来,道:“又不是不回去,只是一夜不见,怎能到惦念的地步?”

    杨瑞却是轻轻一叹道:“却不知妾身偶尔不见夫君,心中却是惦念的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种事说来夫君也不会体谅,谁叫夫君是男子,身边女人多,若是对个个都有妾身这般的心态,怕是夫君也早就肝肠寸断而死。”

    真是个怨妇啊。韩健心中一叹,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女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很多事不是她自己所能控制的。杨瑞在委身于他之前还能通过修习佛道而平心静气,可当一旦打开心中的那一道闸,现在便是让杨瑞去修身养性她也养不起来。女人便是如此,可以做到清心寡欲,可一旦有所僭越,再想回归自然那就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北方又催物资了。”韩健突然说了一句。

    杨瑞笑道:“这些事,妾身不想劳心。不是还有夫君嘛,夫君现在也快将江都掏空了吧?之前还在关中北运了一批钱粮,可现在关中闹兵变,又有鲜卑人闹事,怕是也征调不开。眼下洛阳粮草紧促,也没有什么钱粮可调,唯独可用的,只有江都的库存。可江都现在……怕也是库粮空虚。”(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七章 鸡肋

    过冬之后,眼下摆在韩健面前最大的问题是粮草的缺乏,这已经不是以往勒紧裤腰带就一定能熬过去的时候,粮草的大批缺乏加上战事的无休无止,令地方上生产受阻,加上军粮的大批开销,必须要用大批的军粮来维持军队的正常运转,便是从江都来调,江都这两年早就被调空,哪里还有粮食来给他挥霍?

    上元节刚过,地方纳粮之事便在如火如荼的开始,朝廷跟东王府一起,向民间开始纳粮,无论是地方百姓还是士绅,只要是能发动的力量都在发动。朝廷上下都笼罩在一股团结起来共渡难关的氛围之中,但地方的士绅和百姓却不怎么领情,尤其是越靠近洛阳和江都的地方,百姓安居乐业久了难免以为天下就该如此的安定,平日里已经缴纳了足够的赋税,又如何能让他们纳捐出粮食来?

    朝廷负责此事的是顾唯潘,顾唯潘身为一朝首辅,但他毕竟是搞政治斗争的,现在纳粮的事并不是他所擅长,他更多倚重宁原,而宁原又是儒学派的,擅长治学而不擅长与钱粮打交道。

    朝廷的两大支柱,顾唯潘和宁原都没有户部供职的经验,在这等时候便显出他们在经验上的不足。朝廷用人方面一直是韩健做主杨瑞作为参考,现在就算让杨瑞去举荐人手出来主持大局也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东王府这面因为林小夙即将分娩,也没有太合适的人手出来负责。以至于纳粮的事基本处于停滞不前,到后面干脆由韩松氏出面来纳捐,但洛阳的士绅和百姓显然不会给他一个东王府郡王妃的面子。

    关中的战事愈发迫近,鲜卑人作出几次试探的攻击都是半途而废,并非鲜卑人没有作好攻打关中的准备。是朝廷和东王府在关中准备的很充分,一切都是蓄势待发,只是鲜卑人不知道魏朝人对于粮食和物资的紧张程度。以为作出了姿态就一定有足够的应对,但朝廷在兵马和粮草之上都有些缺乏,还要为保证北方北关将士的需要来“刻薄”关中驻守的将士。关中地方上也在自行筹集军粮,也是收效甚微。到后面在韩健看来这场仗不打反而是最好的。

    偏偏在此时,鲜卑人也的确给了魏朝人机会。

    鲜卑人在攻取了西凉旧地之后,感觉对于关中地区的兴趣不大,毕竟不是秋收或者是夏收的季节,春荒还没过去,各地甚至还没有春播,这种时候即便花费了待见攻进来,大肆扫荡一番最多是能掠夺点人口回去。人口不同于其他的资源,在很多时候是决定性的。但本身要掠夺起来很难“运走”,加上关中驻兵实在有不少,鲜卑人也担心有命进来没命出去。到最后鲜卑人试探性派人和谈,改为双方议和,而且以最原始的方式向朝廷来索取钱粮,以每年纳贡的方式来换取边界上的和平。

    虽然鲜卑人的提议是对中原王朝的轻视,可也是解决眼下困窘的方法之一。杨瑞对此持肯定的态度,而朝廷方面甚至准备以和亲的方式。以宗室的女子封为“公主”,然后远嫁到鲜卑人。这样两国就可以以和亲的方式来解决争端,很多人看来这是换取朝廷长期休养生息的好办法。

    而韩健则没有表达确定的意见,从议和的第一天,他就以中立的态度来看待此事。其实在韩健心中,是没有准备议和的,即便要议和。也不能以魏朝纳贡或者是和亲这种方式结束,因为这将意味着他所负责军事的魏朝,在与鲜卑人的直接对抗中落于下风。但毕竟物资需要的太多,地方生产又亟待恢复,这种情况下韩健倒也跟鲜卑人玩起了拖字诀。自然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又有和战的倾向,那就坐下来谈,先谈几个月把眼下的一阵最困难的时期度过去,最后再确定是战是和。

    有了这样的态度,东王府的立场便暧昧不明,韩松氏倒是鲜明地给人以要一战到底的假象,杨瑞所领导下的朝廷则是要和谈到底,韩健夹在中间不表态,朝廷一时也没有鲜明的立场。

    便在正月二十六,议和之事已经在朝廷乃至百姓当中传开之时,之前被韩健封为“西凉国相”的洛夫人近乎是从西凉旧地“逃”回洛阳。洛夫人西凉一行本是去发动西凉旧部与朝廷并肩而战,没想到她才刚到地方,朝廷便下令撤军,使得西凉便丧于鲜卑人之手,她本身就没太多的兵马,在得知朝廷撤兵后,她带着随从在路上为人所埋伏,险些没能回来,后来在进关中之前又遇上鲜卑骑兵,更是险象环生。进到关中之后,虽然一路上有东王府的路引保驾护航,但她已经没有了离开洛阳时的意气风发,加上现在西凉之地已经完全丧于鲜卑人,她这个西凉国相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只能是仓皇之下回来向韩健汇报。

    韩健见到洛夫人,也险些认不出眼前风尘仆仆好像老了十岁的女人便是那个曾在洛阳令他感觉老而有风韵的洛夫人。有了此次西凉之行,洛夫人总算对西凉旧地有了更清楚的概念,知道西凉到底是如何鸟不拉屎的地方,就算有城池和几十万的西凉军民,那毕竟也是近乎蛮荒之地,她年少时便离开西凉进到洛阳,很久没有实地回去过,进到西凉后又知道地方上不但有朝廷驻军,还有各种乱兵以及各个势力的人马,其实就算没有鲜卑人入侵,整个西凉也是混乱的很,让她去主持大局也未必管用。

    “……夫人看起来此行并不怎么顺利。”韩健扶起下跪行礼的洛夫人,以很怪异的口吻道。

    洛夫人起身苦笑道:“回少公子,奴家前去西凉,路上受了一些苦。但……心中苦涩更多,不见不知,原来西凉早就非曾经西凉自成国度时的繁华,如今却也只是边陲一隅。若是没有少公子出兵辅佐,奴家的……西凉国相,也只是有名无实。还请少公子调拨给奴家兵马,助奴家平息西凉之乱。”

    “以后吧。”韩健语气有些生硬,现在洛夫人一回来便跟他要兵,现在整个朝廷和东王府都不能在西凉之地用兵。她一个洛夫人就能要去兵马开战?本来韩健是给洛夫人一个名头,来跟洛夫人要兵要粮的,现在洛夫人见到情势不对,想借用东王府的力量来重新夺回西凉,就算将来朝廷会再次出兵西凉,也不是现在。谁叫现在占据西凉的是鲜卑人?

    洛夫人一路上自然也听闻了不少关于朝廷和东王府的态度,她知道现在东王府和朝廷有一定的矛盾,主要体现在杨瑞和韩松氏身上。但眼下在停战休兵的立场上,韩健倒没有太鲜明要动兵的意思。这对她来说是不妙的信号。若是韩健与朝廷站在统一立场是要停战休兵而与鲜卑人议和的话,那西凉之地很可能会作为谈判的条件而割让出去。朝廷和东王府都没有将西凉之地当作是一块“肥肉”,但在洛夫人眼中,西凉旧地可是她权力滋生的土壤,一旦缺失的话,她这二十年来的努力便形同白费。

    “夫人回来,先休整几日,将来再为夫人调遣新的差事。在这里本王对夫人有承诺,无论如何也会令西凉重新稳定。敕封新的西凉王,到时候夫人便可以辅佐西凉王治理西凉之地。”韩健最后给洛夫人定心丸。但这话却令洛夫人有几分不信。

    以往韩健说这种话,洛夫人可以欺骗自己说时间还长,但现在西凉之地都已经没了,从西王府手上刚抢回来才不过半年多,西凉之地甚至还没令她拥有过就已经不属于她。这是何等的打击?若非现在她知道没有东王府的帮助她再也成事不了,说不定她早就脱离了东王府而自立。现在就算知道韩健是在敷衍她,她还是要恭敬领命。

    公事说完,也到了手“私事”的时候,洛夫人在一个特殊的时期做了韩健的女人。这种身份是不会被公开的。即便是韩健身边亲近之人也不会知道他二人的关系,原本洛夫人回洛阳,还有一种方式在韩健面前恳求她所得到的条件,便是吹枕边风。可在韩健见到一副远归回来没有女人风韵的洛夫人后,便感觉兴趣乏乏,干脆没有留下来,洛夫人想侍奉到韩健左右也只能延后。

    等韩健离开,洛夫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年老色衰难以吸引韩健的注意力,她不同于杨瑞。杨瑞是女皇而且与韩健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她仅仅是一个以美色来进献到主君面前的女人而已,若是她不能以自己的姿色来固宠的话,便就等于是失宠,将再也不可能从感情方面获得任何的政治便利。从韩健直接离开而未对她多看一眼开始,洛夫人便知道美色对于她的重要性,虽然她一向不觉得自己是要靠女人的本钱来获取什么,可眼下已经不同以往,若是她不能继续帮到东王府太多忙,便是她的竞争对手李云便将她比下去。

    ……

    ……

    见过洛夫人,韩健对于西凉的大致情况也有所了解。鲜卑人并没有长久治理西凉旧地的打算,在占领凉州之后甚至是大面积抢掠和屠杀,一些地方的西凉百姓干脆被掠夺回草原,成为鲜卑人的奴隶。原本一些西凉旧部的人还想借用鲜卑人来夺回属于他们的西凉国,可现在这些人已经感觉到鲜卑是蛮夷更不可信,就连洛夫人这个傀儡一般的“西凉国相”,也逐渐为西凉旧部的人所重视。

    韩健相信,洛夫人这次回到洛阳是很落魄,可很快就会有人与她接洽上,这些西凉旧部的人会奉她为西凉王一样以她为尊,来重新谋划西凉国复国之事,到那时洛夫人也必定是风光满面过来恳求他。

    相比于以往,现在的西凉国更是“唾手可得”,只要鲜卑人撤出,西凉国复国就有望。虽然复国以后的西凉仅仅是魏朝朝廷的藩属,但或许比以往独立成国更有凭靠,有魏朝作为后盾,西凉就算自己要发展也好,还是励精图治也好,都有了强大的靠山。

    但韩健怎么也不会让洛夫人如愿,洛夫人的野心比她的能力更加可怕,韩健要让洛夫人仅仅是他身边一个唯命是从之人,这就已经足够。若是将洛夫人心中的权力欲全部激发出来,那时候再想收回笼子里也就难了。

    召见了大西柳,大西柳将西凉的详细情况一一奏报与韩健知晓,西凉如今还是有不少东王府的细作,加上阳关所布置的眼线,基本对于鲜卑人的拥兵情况了若指掌。鲜卑人自始至终出兵到西凉的也只有不到两万的骑兵,但这两万骑兵却不是东王府眼下能正面抗衡的。

    “你认为,现在朝廷要多少兵马,方可从鲜卑人手上夺回西凉之地?”最后,韩健看着大西柳问道。

    大西柳显然没想到韩健会以军机大事相问,要知道韩健以往也很少会以军机的事跟她讨论,按照韩健以往的性格,只需要她去得到消息奏报上来便可,真正要思考的事是韩健或者是军中幕僚来做。

    “属下以为,非十万兵马以上不可。”大西柳行礼说了一句,转而道,“但不可取。”

    “为何不可取。”韩健直接又问道。

    大西柳想了想说道:“西凉之地荒芜而无险可守,若以西凉为屏障与鲜卑人为战,实不可取,但同样若是鲜卑人无心攻取中原,也不会固守西凉,朝廷也只待鲜卑人撤兵之后派人接管城池便可,实在不宜与鲜卑人在西凉之地力战。”

    “嗯。”韩健点头,大西柳的意见很中肯。也跟他所想基本吻合,他眼下也没有与鲜卑人在西凉旧地这块鸡肋骨头上去一争长短的打算。(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八章 权力阴谋

    终于在正月底的时候,东王府从江都调拨过来物资,暂时能缓解粮食和物资上的危机。不过这已是抽调了江都地方上最后的存粮,面对关中和北方的危机,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先暂缓用兵,与鲜卑人拖着。

    却在此时,洛阳城内一场大的权力阴谋也在酝酿着。从正月下旬开始,朝中不少大臣辞官,看似向对东王府施压,但明着这是对杨瑞的一种不满。杨瑞对于东王府的忍让在一些朝臣看来到了无底线的地步,无论大小政事军事一律出自东王府,朝廷形容虚设。朝臣辞官后便闭门不出,到此时,连杨瑞都没意识到这是一次大的政治危机。

    二月初,在黄河北岸的林恪终于是摆脱了乱民的袭扰,动身过黄河回到洛阳。林恪的归来好像是给那些在背地里有阴谋之人增添了胜利的筹码,林恪回来的消息尚且没散开,便已经有人亲自登林府去拜会。这些人虽然是在东王府眼皮底下去见林恪,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可韩健还是感觉到一种不寻常。林恪归来后没有马上进宫去向杨瑞复命,也没有往朝廷去述职,这就不符合情理。

    也许林恪的归来只是个幌子。韩健也不是没预防到朝中人会窃权,可如今洛阳防务全然在他手上,他实在想不到这些人想从哪个方面打开突破口来针对于他。

    二月初四,韩健在皇宫里与林恪再次碰面,林恪也是回到洛阳两天后才到宫中复命。接见他的是杨瑞,魏朝的女皇,林恪将此行在黄河北部的见闻一一奏报,以他的口述,北方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原本黄河北部的灾民遍地,加上鲜卑人的劫掠,还有南迁到地方上的渤海国移民闹事,使得地方上官府都无法治理,盗匪遍地。而乱军则趁乱去抢掠地方,其中大多数都是曾经苏廷夏的人马。

    “……臣以为。北方军政当早做更变,以战时防备无法安稳地方,抚恤地方受灾百姓,当从民入手。”林恪最后向杨瑞表达了他自己的看法,他的话主要也是针对韩健在黄河北部施行的军政一体的战略部署,正因为“军政一体”,地方上的行政和军事长官都是由军中将领来担任,而军中将领是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使得地方上造成上令不得下效的境地。

    杨瑞看韩健一眼。此时的韩健坐在一边并不吭声,脸上也为由特别的反应。

    杨瑞继续问林恪道:“那依林侍郎所言,如今北方甚不安稳,若无兵马防备,如何能除盗匪,令乱民不得作乱?”

    林恪一时语塞,其实他的意见很明白,是让军中将领把地方上的政权交给地方官府。但也许是他的话说的太满,也让杨瑞误会他是因自己被乱民袭击而提出的折中之法。就算他的意见中肯也不得杨瑞的采纳。

    杨瑞道:“此事当从长计议。”

    林恪领命,与韩健一同出宫。原本二人之间便有嫌隙,出宫路上更是不言语。到宫外,林恪直接往回府的方向走,他是不准备回尚书台复命。韩健对林恪提起几分警觉,虽然现在他还没得到有人正式要谋反的情报。可一些人在暗中的动作却是瞒不了他。林恪为一些人马首是瞻,之前林恪在杨瑞那碰了钉子,难免他不会借机生事。

    到二月初六,林恪仍旧闭门不出。韩健派人盯着林府,可几天下来。除了最初几天还有人登门造访,之后便一点动静也没有。恰好在二月初六这一天,杨瑞召韩健进宫,商讨洛阳地方上招募新兵事宜。

    如今洛阳的守备兵马大多数都是东王府体系之下,这些兵马都是听候东王府的调遣,朝廷也有一部分人马,为数不多,之前曾随杨曦一同出征过关中,到如今也都留在城外驻扎。之前杨瑞曾与韩健商议过再征召一部分洛阳周边人马以防不时只需,本来韩健觉得军粮紧张不宜再募兵,可毕竟杨瑞也想有自己的人马体系,韩健便也就答应下来。现在要到落实时候,杨瑞提出的人数是要在地方上征召五千名壮丁,加上之前征兆的有一万多的人马,合起来差不多有一万五千之数。

    见韩健没有异议,杨瑞点头满意道:“既然夫君同意,妾身便让兵部去酌情办理。”

    “嗯。”韩健点头,他的思绪主要还在关中那场尚未开启的战事中。

    杨瑞借口要回内寝去休息,韩健也出宫来,还没等到宫门口便见到宁原。这次宁原不是为进宫找杨瑞奏报什么事情,而是刻意来宫里找他。

    “宁尚书有事的话,到尚书台说话便可。本王正好也要过去。”韩健道。

    宁原苦笑道:“东王如今有危,却还往尚书台,这不是要自投险境?”

    韩健打量着宁原,一年前洛阳有人想在皇宫中对他下手,也是幸得宁原的提醒,但其实因为洛阳朝廷派系并无兵马在城中,就算是要作乱也要考虑到城中和宫中东王府的驻防,仅仅是想靠几个人来刺杀他的话近乎是痴人说梦。

    “宁尚书是说,有人想对本王不利?”韩健打量着宁原道。

    宁原回头看了看,正好有几名大臣要进宫来往烨安阁送奏本,他先立在一边,等这些人过去才对韩健道:“东王殿下可是知道,林侍郎回到洛阳之后,便见了兵部的几名大臣?之后兵部便上奏请求陛下征兵,而所征调的兵马,有部分却是以普通百姓的装束进城,伺机对东王不利?”

    “确有此事。但不过是几个人,想刺杀本王的话,怕也没那么容易。”韩健道。

    “那就不对了。”宁原叹道,“据在下所知,林侍郎此次能在地方上平安脱险,有地方一些太守和郡守的支持,这些人为了重新得到地方上的权力,暗中与林侍郎勾结。并且许下承诺,若是在朝中可以除去东王殿下,那这些人将会给予林侍郎一些人手和兵马上的支持和便利。东王殿下应该知道,从北方有一批难民过来,若是这批难民中夹杂了北方的乱军,趁机在城外闹事。东王可是要征调人马前去平叛?”

    韩健沉默,他好像听出点什么来。这其中的阴谋,很曲折婉转,似乎最后针对的还是他本人。

    “听宁尚书的意思,马上将会有难民出来作乱,到时朝廷将会派出兵马平叛?”韩健问道。

    宁原叹道:“正是如此。届时恐怕要派出的也是东王府的人马,到那时城中防备不足,必然要用朝廷刚招募的新兵来镇守洛阳,到那时若是有人对东王不利的话。东王恐怕真的有危。就算现在这些事尚未发生,东王也当小心谨慎,朝廷中人自来是认为东王府以东王为尊,若东王一除,那朝廷将会再无后患。东王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韩健微微点头,他没有反驳宁原,是因为宁原是“好心”提醒。虽然韩健也知道宁原背地里做了一些勾当,宁原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提醒他令他小心。而是宁原别有所图。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宁原倒也是为他的安危着想。

    “宁尚书还有别的事?”韩健再问道。

    宁原瞧瞧将一份奏本递到韩健怀里。为了防止被人看到,宁原将身子都贴过来,韩健拿过奏本一看,里面最前是列了一些人的名字。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尚书台的人,其中还包括了顾唯潘。

    “何意?”韩健道。

    宁原使个眼色道:“若东王想保安稳,非要除去这些人不可!”

    韩健打量着宁原。宁原明显有想借用这次有人妄图谋反之事来趁机打压异己,连顾唯潘都放在他要打压的名单中,不用说宁原还是想做回他的一朝首辅。但韩健心中一想,却又觉得不简单,宁原很清楚他跟顾唯潘的亲密关系。怎么说顾唯潘也是顾欣儿的父亲,一向在朝中都是维持东王府和朝廷平衡关系的重点,以宁原的政治觉悟不可能没意识到论亲密程度,他宁原最多算是被东王府利用,还没到与东王府亲密无间的地步。他这么明目张胆要打压异己的话,要么是他实在是不自量力,要么就是确有其事。

    韩健到此时才觉得自己是忽略了一些事,那就是顾唯潘。他一向对顾唯潘甚为信任,甚至顾唯潘府中也未派人去盯梢,主要是他觉得,以顾唯潘的老成持重和跟东王府的关系,他是不会与东王府为敌的。但近来他也得知消息说顾唯潘府上经常有人出入,而且都是些很奇怪的人,并非是一般的朝臣。那时韩健想可能是有些人想借机生事而去顾唯潘那里游说,但还有一种连韩健都不愿去想的理由,那就是本身顾唯潘跟这些人之间便有勾结。

    宁原只是递上一份名单,没有太详细的解释,韩健也没多问,二人都没刻意去提谁的问题。韩健示意宁原没事的话应该先回去,等人走了,韩健才马上派人去知会大西柳,让大西柳派人去追查顾唯潘现下跟什么人走的近一些,还有什么人经常去顾唯潘的府邸。若是合适的话,捉拿一些人回来审问。

    韩健越来越觉得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倒也不是宁原一份名单所带给他的这种错觉。韩健历来以为自己是凡事想的周到绵绵俱全,他现在才意识到他有时还是太感情用事,一些太亲密的人他都没有防备。现在顾欣儿怀孕,他跟顾唯潘的关系正是最好的时候,却也在此时让他意识到,其实顾唯潘真正还是朝廷中人,若论对杨氏皇族的忠诚,宁原和林恪又怎能与顾唯潘相提并论?最危险的是,顾唯潘曾为上听处首席大臣,他的日常工作便是在暗中追查朝中大臣的过失,还有对大臣的考评,顾唯潘一向说慎刑司只是挂在上听处之下,而他对慎刑司近乎是一无所知。可他是上听处的首席大臣,能对此一无所知?

    韩健回到东王府,有些事开始在他脑海中呈现出来。

    顾唯潘在抵达江都之后,为朝廷首辅,为安民做了不少事,更多的是维持朝廷与东王府之间平稳的关系。之后他的退出,是因他遇袭受伤,顾唯潘的遇袭一直是个疑问,谁都不知是什么人袭击了顾唯潘,令他险些送命。韩健曾以为,袭击顾唯潘的显然是要与朝廷和东王府为敌,但现在想来,若是顾唯潘本身就是朝廷中人,而他心怀不轨的话,那要刺杀顾唯潘的,是否也是在帮东王府解决隐患的?

    “夫君在想什么?”正在韩健坐在厅堂中思虑之时,顾欣儿的到来打乱了他的思绪。

    顾欣儿在雯儿的作陪下一起过来,因为她怀孕,东王府上下对她是照顾周到,不但让雯儿每时每刻守在她身边,还派了不少的丫鬟去侍奉。

    “没事。”见到顾欣儿,韩健便感觉对顾唯潘的怀疑有种负罪感,换句话说,就算顾唯潘真的在暗中筹谋除掉东王府,事情也与天真善良的顾欣儿无关,顾欣儿已经是一心一意为他的妃子,现在还有了他的骨肉,在顾欣儿面前,他不会多去想关于顾唯潘到底背地里有什么阴谋。

    到第二日,二月初七,韩健刚到军所衙门正要收拾昨晚发过来的军事情报。便有人来通报说黄河北部有大批的难民渡船南下,有人提供了便利,令难民可以有船南渡,而难度的难民都在往洛阳的方向涌进。知道洛阳现在城门并未关闭,难民是想进到城中来避难。

    韩健马上放下手头的事进宫,现在事情基本与宁原所提醒的一样,难民先期抵达,其中自然也包括不少乱军。这些乱军很可能是黄河北部一些州府派来协同林恪的人马,因为韩健在地方上施行军政一体的政策,使得地方官府失去了对地方政权的掌控,这些人也好像是要报复东王府一样,与林恪暗中勾连,要彻底消除东王府在朝廷的影响力。(未完待续。。)

第七百五十九章 攘外安内

    安置流民,朝廷一向有比较成型的手段,将难民安置再加上一些赈济灾民的方法,用不了多久开春之后难民便会自行散去。北方没有太大的灾害,只是因为战乱这些流民才会迁徙,这是杨瑞的想法。在杨瑞看来只要把流民安置好什么问题都没有。韩健却不知杨瑞是真不知道流民中隐藏的危险还是装作不知。

    杨瑞提出让朝廷来负责,韩健便不会去多理会,最多是从江都调拨来的物资上扣下一部分留做赈济灾民所用。同时也要敦促地方照顾好地方百姓,不能再有流民迁徙的事件发生。

    出宫以后,韩健即刻面见了东王府负责北方事宜的官员,从他们口中多少了解了一些消息。其实北方在这两年的安置中大致平稳,一时间不会有太多流民,这些流民倒更像是被地方州府所“赶”过黄河来,其中有配合林恪在朝中闹事的意思。

    “如果不能妥善安置,干脆找人将这些乱民驱散,就算健儿你下不去这手,就由二娘来完成。你看可好?”韩松氏也感觉出流民涌向洛阳有不安稳的征兆,直接提出将流民驱散。

    就算韩健现在知道有人会利用这些难民来与东王府为难,可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魏朝的顺民,还有天下的百姓都在看着,强行将难民驱散带来的政治影响太大,或许会令天下百姓寒心。驱散难民不足取,但要妥善安置,还要以兵马来看防的话,也会令东王府眼下在洛阳的防务捉襟见肘。

    “流民之事二娘不用太多劳心,我会让人准备好一些粥米,赈济之后。开春难民便会遣返回河北一代。”

    韩健对于韩松氏的“热心”只能报以言语上的感谢,其实他跟韩松氏一样,不想看到难民中真的爆发出什么疫情或者是大的灾患,最好是能顺利解决,不在洛阳周围发生事情,平稳为上。

    为了妥善安置难民。朝廷那边征调了易蝶,如此杨瑞也是想给韩健一个信号,就是她对易蝶仍旧很信任。但其实杨瑞已经察觉到易蝶与韩健之事,杨瑞再大度也不可能容忍自己的臣子与丈夫勾结在一起,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让韩健安心。

    军事上的事很多,韩健便也将安置流民的事完全交个朝廷,对于宁原所提醒有人将会借用流民对东王府发起冲击的事韩健也故作不知,但其实韩健已在暗中筹备。

    二月初十,城外的难民大致安置妥当。还没等两天。鲜卑人已经派出议和的使者抵达长安城,与韩崔氏进行了接洽,韩崔氏自然不敢在是战是和如此的大事上自作主张,只能请示于韩健。对此韩健甚至没有进宫去与杨瑞商议,而是自己便拿定了主意。因为韩健知道,杨瑞的选择是“和”,而他的意见很简单,要“战”。还要一战到底。

    朝廷暂且还不知东王府正在私下与鲜卑人进行接洽,就算朝廷中人知晓。心中也一定认为东王府是要暗中谋和。谁都不知韩健在背地里有怎样的计划,作为一个后现代前来的灵魂,韩健心中还有太多的构想要去实现,征服蛮夷是他要做的第二步。北方的平稳是第一步,他基本已经完成,统一四海是他最后的构想。还没有付诸实施。原本在平定齐朝之前,他还没准备对鲜卑人大规模用兵。但现在他也看出来,鲜卑人和齐朝是一只豺狼一只卧虎,先打谁都一样,现在与南齐还议定了议和之事。与鲜卑人也同样可以议和,但相比于齐朝的内忧外患,鲜卑人的议和仅仅是拖延和寻找时机,不可采信。如今趁着与南朝议和之时,干脆主动与鲜卑人打一仗,将鲜卑人的野心彻底湮灭!

    便在这种时候,朝廷内部的祸患也必须第一时间根除。在与鲜卑人开战之前,韩健必须要将朝廷中所有对他不利的声音消除,让百姓觉得与鲜卑人一战是大势所趋,在所有人都觉得魏朝无力与鲜卑人一战之时,也正是开战的最好时机。至于林恪等想趁着鲜卑人入侵而铲除东王府势力的,韩健也绝不会姑息,既然要建立军政代替朝廷的体系,那就要把体系的优势体现出来,任何反对的声音都要被扼杀。

    二月十六,韩健上表朝廷,陈述主动出击鲜卑人与鲜卑一战的上表。杨瑞在看过之后惊讶不已,韩健在没有与她做出商议的情况下,已经暗中与身在北方的林詹拟定了出兵鲜卑的计划,甚至已经派出了兵马先期去探路。而原本从江都地方征调过来的兵马,竟然不是往北方去与将士轮替,而是准备大规模增兵出击鲜卑。

    早前已经在洛阳安家落户谁都以为失势的苏廷夏,也被征调往北方领兵,原本苏廷夏的一系人马,韩健已经调拨了两万多重新归于苏廷夏统帅。此次征战鲜卑,林恪将作为主帅,而苏廷夏作为副帅,将从北关两处缺口为出征的起点,草原上一战。

    “你疯了!”杨瑞看过韩健的诏书,惊惶地站起,她没有想到韩健在暗中做了这么多,与她根本没有丝毫的商议。

    “陛下也不用太激动。”韩健上奏的上书,其中也包括了让杨瑞公告天下的战书。既然要与鲜卑人一战,就不能不宣而战,而是要浩浩荡荡,顷魏朝整个国力来一战。如此的情况下所有纳粮都是空谈,只要对北方这一战有利,地方上甚至可以直接抢掠钱粮,以往是要在进军路上抢掠以做到以战养战,但这次韩健要做的更彻底,就是要把魏朝的国力都消耗,也要跟鲜卑人拼这一仗。

    韩健不想在诏书公告天下之前有外人知晓,他在这件事上隐瞒了杨瑞,也隐瞒了天下人。对这件事提前知晓的除了他自己,也只有林詹和苏廷夏二人知晓,苏廷夏在天下人眼中本就是个疯子和恶魔,但在韩健眼中,这却是个可以施行他疯狂计划最妥善的执行者。只有苏廷夏这样没有任何顾虑和约束的人。才能执行这么疯狂的出兵鲜卑人的计划。

    “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杨瑞很生气,身子都在颤抖中,这些天平平静静,除了要安抚一些难民,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很清闲,可偏偏在清闲之下突然闹出这么大的事。令她猝不及防。

    韩健点头道:“前期的布置已经做好,出兵也以北关为主,至于关中和西凉的危机,在北方开战之后自会解除。到时朝廷上下再有什么声音,就是与整个大局为敌,这种声音也必须要被弹压下去!”

    “你!”杨瑞看着韩健的目光很复杂,她到现在仍旧看不懂韩健,韩健小心谨慎起来比一个女人还要小心,可疯狂起来却是她仰视都不及。也许在韩健心中。既有成熟的心理,也有年轻人的热血和冲劲,而杨瑞从继位开始就抱有要守成的理念,所以韩健与她在施政方略上是大相径庭的。

    “何时出兵?”杨瑞知道只要一些事韩健决定了,她反对也是徒劳,反倒不如将确切的事情问清楚。

    “还没有定下来。”韩健道,“这取决于内部何时能安稳。”

    “内部何时安稳?你……还要作何?难道朝中还有什么人,你要处置而后快不成?还是我这个帝王。你也看着不顺眼,要让我逊位?”

    韩健笑了笑道:“陛下你太生气了。”

    杨瑞怒道:“你说我可以不生气?这么大的事。之前竟然没有一点风声,就算你知会于我,难道我会反对?现在才跟我说要出兵,可是要损耗的是我杨氏百年的基业,到那时中原为外夷所占,这罪人是要你来当。还是我这个当皇帝的来当?”

    杨瑞心有不甘,她是皇帝,但在出兵这么大的计划上却不能有她自己的见地。其实她是不想如此冒险的,她毕竟是女儿身,这为人所诟病。她要做的就是要证明自己不是妇人之见,但她却没有像韩健这么疯狂要证明自己的方法。能令国祚昌隆,百姓安居乐业,这已经足够,与鲜卑人大规模开战还是主动出击,这违背了她的一贯原则。

    韩健道:“朝中很多人不想出兵,但还不至于到危害社稷的地步,不过有些人却在暗中与朝廷,还有东王府为敌,这些人必须要铲除。”

    韩健的话带着几分阴冷,让杨瑞感觉到韩健是有意说给她听的。韩健清除朝中反对的势力不是一次两次,但大规模的清除只有一次,还在她“死谏”之下令韩健罢手。那一次她险些送了性命,当时还怀着孩子。现在她见到韩健的目光,便知道韩健已经决定要在与鲜卑人开战之前将朝中那些对东王府图谋不轨的人彻底清剿,再不是她用生死来胁迫就能挽回的。

    “都有谁?”杨瑞问道。

    韩健微微摇头道:“还不能确定。不过……他们中有陛下的忠臣,还有几朝的元老,还有的是一些新贵,也曾经是东王府所提拔出来的官员和将领,其中还有你我所不想见到之人。不过为了社稷的安稳,还有我的安危,此次也不会姑息了。”

    韩健叹口气,因为这些人中很可能也包括了顾唯潘,那个曾经给他诸多帮助,现在却可能与他背道而驰的一朝首辅。整个朝廷,在韩健看来都是多余的,或许这是因为他拥有了军政大权而没有篡位的缘故,这等于是自掘坟墓。或许他从开始将杨瑞接回到江都,仅仅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只是没想到他自己竟然与杨瑞生出感情,甚至不惜来帮杨瑞和杨氏来完成北方的统一,但无论如何,也到了权力真正有个了结的时候,权臣最后或许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功成名就直接登临天子之位,或者只能是功成身退,当身退之时也是身灭之时。

    “你……好歹也要姑息朝廷中人为魏朝的社稷所作出的一切!”杨瑞知道劝也劝不住,干脆只能是晓之以情,但在一脸决然的韩健面前,她自己说出的话都觉得苍白无力。

    韩健将上表留下,行礼退出殿外。韩健进宫许久,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正式以臣子之礼私下里与杨瑞如此恭敬,杨瑞感觉出韩健是要做出一些为她所不容之事,才会令韩健如此恭敬。也许在韩健心中也抱着一些愧疚才会如此。

    杨瑞想挽留,再跟韩健多商议,却也知道人是无法劝留下来。

    韩健出宫,直接召集东王府在洛阳所有军将和官员到军所衙门,在短时间内,他必须以雷霆之势控制整个洛阳的局势,才会令此次的政治事件圆满解决。

    在此之前,韩健没有对谁透露过什么风声,连韩松氏也不知道韩健即将开始的行动。

    等人到了军所衙门,他们还不知朝廷和东王府发生了什么大事,只以为是鲜卑人可能在关中一地开战,或者阳关有什么危险。

    到了军所衙门,前来的将领和官员有一百多人,算上一些正在当值的,东王府在洛阳也不过只有二百多名将官,与朝廷庞大的体系相比,东王府在洛阳的体系显得很羸弱,或者正是如此朝廷中人才觉得东王府成不了大事,可以通过政治上的出击令东王府屈服。

    “少公子召我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当将官抵达,他们才发觉一件事,东王府体系下几名重要的将领和谋臣,都不在场。这些人平日里已经是赋闲,因为没有大的战事需要他们来参谋,这些人更多是为前线上的战事来进行参谋。这些人不在,也就意味着可能似乎有大的战事要打,或者这些人奉调前往了关中或者北关也说不定。

    “朝廷里有人试图要对东王府不利。”韩健直接了当做开场白道,“如今东王府助朝廷平定北方,在这些人眼中已经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他们是要铲除东王府,而令天子可高枕无忧!”(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章 暗谋

    一次形同军事上的会议,韩健对于即将发生的洛阳政治变局作出安排。等一切安排完,韩健便等于是“休假”了。为了令朝廷对东王府有阴谋野心之人放下警惕,韩健选择了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只有他不出面才有人敢露出真实的面目。

    二月十七,朝廷公布即将出兵鲜卑的战书,近乎是天下哗然。而此时作为事件主导的韩健竟然没有出现在皇宫之中,就连一些朝中大臣进宫去向杨瑞进言,都没见到韩健本人。这令朝廷中人感觉到韩健像是在避忌什么。

    到二月二十,韩健已经有四五天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就算是在东王府前盯梢的人也未曾见过韩健进出东王府。东王府上下有几分混乱,这说明韩健并不在东王府内。消息很快传回到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里,他们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了找寻韩健下落的问题上。

    便在此时,有消息称东王府刚从江都征调的一批兵马正渡河北上,已经往北川城的方向挺进,言下之意这路人马可能是由东王亲自率领的。这路人马大约有六千兵马,本是作为轮替的东王府军队,可在朝廷发布即将与鲜卑人一战的战书后,事情变得不那么简单。很多人开始猜想,莫非东王本人是想亲自主导与鲜卑人的一战,而带兵北上?

    随着韩健的“失踪”,洛阳也开始有不少的流言蜚语,基本所有人都将问题盯在与鲜卑人一战上,都在从这个突破口考虑韩健到底在做什么。作为朝廷中曾经的顶梁柱,也是杨瑞最忠实臣子的林恪,这两天除了到礼部去做走走,更多的是去接收一些消息。他更关心韩健的下落,这涉及到洛阳政变能否顺利进行。

    二月二十二,韩健六七天没有露面,这已经是朝廷中人所能忍受的极限。更多的消息传到林恪耳中,但他还不是很确定韩健是否离开了洛阳。因为在前一天,二十一号曾有人表示在东王府见到韩健出现。而且此事闹的很宣扬,是韩健亲自骑马回府,但因是黑夜回府,没人看清东王的面貌,只是身材和相貌与东王相仿的人进府,最后在府中却是没出来。原本林恪心中便已经蠢蠢欲动,听到这消息之后,他谨慎了一些。有韩健在,想在洛阳闹政变。必须要承担更高的风险,林恪很熟悉韩健的为人,韩健属于那种将权力把控很严的,说话做事近乎于一言堂,为此东王府很多将官也有怨言。但谁也不能否定,正是因为东王府有韩健这个权力核心,这几年东王府的政令和军事才能取得更多的进展,上令下效的渠道也是最通畅。

    到二十二日晚。林恪独自一人回府,原本他受邀参加朝中礼部同僚的家宴。却在半途告知有人在府中等他回去。林恪只好折道回家,到府门前,没有任何的异样,不过他知道一直有东王府的人在盯梢,但仅限在林府外,林府内都是他的家奴。这些年对他都是忠心耿耿,他相信不会有人给东王府通风报信。

    “老爷,来客已经等了您好长时间了。”林恪刚进府,便有人迎过来,是林恪的管家。整个林府上下都由这个管家来打点。林恪的妻儿在一年前全都迁回老家,现在林府内所剩下的不过一些下人和丫鬟,还有林恪新纳的两名小妾。林恪也终究是人,虽然送走了妻儿,但身边总需要女人来照顾。

    “几个人?”林恪将外衣脱下,外面还很冷,不过他要进去之前要给人保持精明干练的印象,不能穿的太臃肿。

    “回老爷,六个人,有几位都是经常来的上官,不过有两人不认得,以前未曾来过。”

    林恪摆摆手,意思是让管家退下。既然这些人明目张胆来到他府上,那他就要接待,虽然他感觉这好像是在玩火,要知道他的府邸早就被人盯着,不管谁来就算东王不在洛阳也会派人通知与东王知晓,东王府现如今控制着洛阳的城防,要对朝中几个大臣下手那是很容易的,他林恪现在也不比当初,就算东王府对他下手他也只能束手就擒。

    进到里面,果然是有六个人在等候。六名男子,看上去都是风尘仆仆,林恪知道这些人是从黄河北部过来的,他这次可以在河北被乱民袭击的时候脱险,这些人背后的势力给了他莫大的帮助,投桃报李,也是他作出承诺,若是能平安回到洛阳的话,将会发动他的人脉为这些人做事,说是报答或者是互相利用都好,林恪需要这些势力的帮忙来铲除东王府,而这些势力也希望有林恪这样一位曾经朝廷的首辅大臣在洛阳为他们走动。

    “林侍郎,久违了。”

    见到林恪,六人起身相迎,在礼数上还是颇为敬重。林恪一一还礼,不过其中有两人他并不认得,他心中提起警戒,之前他跟北方郡守以及地方上的行政首脑曾有过沟通,无论何时要与他接洽都不能用生面孔,他去年一年中有半年多时间都在北方为平息地方骚乱而奔走,地方上的首脑差不多他都见过,而这些人的幕僚他也见过。之前来与他接洽中,其中四人也曾露面过,现在却突然出现生面孔,令他有几分不安。

    见林恪不言语,只是打量着那两人,之前与林恪保持比较不错关系的一人道:“林侍郎放心,这两位乃是成州孙郡守的门客,近来曾为孙郡守做了不少事。可以信任。”

    林恪这才略微释然,关于成州“孙郡守”,他之前见过,但相见之时,孙郡守不过还只是个县尉,才几个月时间,姓孙的便利用他在河北的家族人脉成功篡夺了成州的军政大权,连东王府委派的地方负责守备的将领都为孙郡守所收买。之前林恪便觉得这孙郡守是个有本事的人,下手果决而且身边有一帮死士为其效命,这样的人值得拉拢。但之前孙郡守一直在为成州的事与朝廷周旋,并无意直接参与到这次的政变中来。眼下见到孙郡守的人,他心中也算是安慰了一些。因为在北方的这些势力中,兵马数量都不多,而且很多都是地方的团练,这孙郡守不但有上千人的家兵,再加上策反了一些东王府的将士,差不多有两三千的人马。若是可以调来黄河以南的话,对政治事变后平息洛阳局势将会有莫大的帮助。

    “诸位,请坐。”林恪一声招呼,六人与他一起落座。

    其中一人道:“林侍郎回洛阳也有一段时间,之前已经说明要早些下手,迟则生变,可不知为何林侍郎近来却少与我等联络,我等背后的家主可都是心怀紧张。”

    林恪叹道:“不是本官不想早些下手,是因东王府对洛阳把控甚紧。流民过河之后。东王府似乎察觉有异,原本要派出兵马看守这批难民,但东王府却以征调朝廷兵马的名义,令朝廷驻扎在城外的几千兵马前去维持秩序。若此时动手,城中无人。”

    那人道:“此事林侍郎大可放心。城外乱民有中有数千自己人,这些人随时都可杀进城中来。到时林侍郎只是需要将洛阳城门打开,放人进城。而且东王府手底下也有我们的人,在起事之周。他们会以保护陛下的名义,发兵往皇宫。届时将会控制皇宫的局势。若是陛下支持还好,若然陛下不支持的话……”

    林恪皱眉看着这些狼子野心之人,道:“你们还想对陛下下手不成?”

    那人笑道:“林侍郎乃是陛下忠臣,此事天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有些事也需要变通,谁都知道现在陛下与东王府关系亲密,如今东王府可以号令天下也有陛下推波助澜。现在我们仍旧得不到陛下的支持,此事已经说明问题。若到控制皇宫之后,陛下识相倒好,若不识相的话,我们则大可拥立太子为帝。太子毕竟年轻,而且据闻他昏庸无能,我等也好用他来办事。”

    林恪心中稍微提起,这些人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是狼子野心,但眼下似乎这办法也不错,他现在不能确定的就是杨瑞的态度,他也不敢将即将要起事的事告知于杨瑞,之前仅仅是想在宫中刺杀韩健,消息便走漏,当时杨瑞便是知晓的。事后很多人怀疑根本就是杨瑞为东王府通风报信。因而这次政治事变之前,林恪与一些幕僚和同僚商议,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先斩后奏。

    林恪道:“诸位还是先不要想事成以后的事,该想想如何除去东王才是正经。近来东王不曾露面,有人言他亲自带兵北上要征讨鲜卑蛮夷,若是洛阳出现政治变局,待他折返杀回来,那时恐怕就算拥立谁为皇帝都没用。陛下不存反倒是帮了东王府的大忙,到那时东王登基怕也是无人能阻拦。”

    “林侍郎多虑了。”那人笑道,“在下之前所知,东王府北上的那一路人马,领兵的根本不是东王。就算是,于眼下时局也不会有太多影响。东王不在洛阳,不是更方便我们行事?而且,我们背后还有另一位朝中大臣的帮忙,只要林侍郎能助我们成事,到时林侍郎便是这一朝的宰相,天下间林侍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林恪谨慎打量着这些人,也许是他们说漏嘴,居然说还有其他人帮忙。要知道,是他亲自往北方去,与地方郡守一级的地方长官建立了沟通和联系,也正是这样,他才觉得心中有把握。是东王府在地方军政一体的政策不得这些好似地方门阀一样郡守的支持,才得到这些人的抵触和反对,这些人在曾经也作为东王府的支持者,对东王府窃占权柄有莫大的帮助。

    “诸位背地里还与其他人有联络?”林恪皱眉道。

    那人道:“林侍郎放心,此人在朝中地位尊崇,但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若然成事的话,此人不会威胁到林侍郎的地位,他只是会帮我们安抚天下之民,令天下人都觉得东王是奸邪之人,或许只有他的话才能令天下士子信服。”

    林恪在心中暗惊,他感觉此人不简单,与之前同僚之间私底下所传,当朝首辅顾唯潘可能参与此事有关。他跟顾唯潘算是“老相识”,但在顾唯潘遇刺后他去游说,顾唯潘跟他之间已经没有什么私下的关系,偶尔见面也绝对是谈公事。

    林恪冷笑道:“诸位既然有如此神通广大之人来为诸位成事,还需要林某人作何?”说完起身要甩袖离开的架势。

    “林侍郎息怒。”那人赶紧劝说挽留,道,“之前未对林侍郎言明,是因此事事关重大。而且我等不过是小小幕僚,在家主眼中我们不过是用来打头阵的棋子,主上又怎会将实情相告?这些话也仅仅是主上的意思,我等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实在不是有意隐瞒。”

    林恪冷眼道:“现在只有你们六人前来,还不能确定东王是否在洛阳,便要着急下手。可到现如今,你们所承诺的兵马仍旧没有在河北一代集结,若真要成事的话,你们可有想过,城中两万东王府的嫡系兵马将如何解决?仅仅靠一道假传的圣旨,便能令他们放下兵刃唯你所用?”

    “这。”来人对视一眼,请林恪到一边,将一份东西递到林恪眼前,林恪打开来仔细一看,心中在惊讶的同时也有些震惊。这竟然是一份东王府军中将领的“效命书”,准确来说,是这些人准备暗中与这些人勾连来对付东王府。其中还不乏一些东王府从江都时期的老臣子,这些人向来以忠于东王府自居,怎会轻易被这些人所收买?

    “林侍郎不用惊讶,这些人虽说都是东王府的亲信,可他们有把柄落在我们手上,或者这些年背地里贪污克扣军粮,或者有些不法的勾当,都是东王所不容的。加上这几年东王重用年轻人,令这些人心生怨恨,所以才会投诚到我们一边。”(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一章 独自偷闲

    便在洛阳城中酝酿着一场大的整治风暴之时,作为事件的核心人物,韩健正享受着他自己不问政事悠然自得的时光。

    韩健没有离开洛阳城,而是在城中藏匿起来,他不需要出面去亲自化解眼前的危机。只要他人在洛阳不露面,就算有人对东王府下手,他便能轻易作出反应。韩健身边只有两人作陪,一个是宁绣言,另一个则是法亦。

    韩健身边需要女人,但他没有回东王府,就算现在林小夙已经身怀六甲即将分娩,而顾欣儿也身怀有孕需要人作陪,他也不能回去。当他在洛阳城中消失之时,整个洛阳都陷入一种混乱不安之中,韩健倒是对东王府的交待不少,有韩松氏主持大局之下,就算韩健不在东王府还算运转正常,可朝廷则因为韩健失踪显得人心惶惶。

    几天下来,城中谣言满天飞,有的说韩健领兵北上,有的则在说韩健是留在宫中未出来,有的也表示韩健根本与以往一样只是行事低调没有公开露面。加上韩健有意让人无伪装他在城中出现,一些谣言便更多,令幕后对东王府有所觊觎的人更分不清情报的真伪。

    本身韩健只需要安心留在秘密之所,每天有宁绣言和法亦作陪,简单整理一些前线上的战报,再将他的绝对发出往北方便可。情报的进出则一律是由情报系统来完成,而不会过军所衙门和武安所,这使得东王府的人也不知韩健是否还在城内。韩健有意要向东王府的隐瞒,是他发觉东王府中也有不少人背地里与朝廷中人勾结,尤其是东王府的一些老臣子,这些老臣子一向与韩松氏的关系不错,能从韩松氏那里得到不少的指示。但就连韩松氏都不知道,她所信任的这些老臣子,竟然与朝廷中人暗中勾结。

    在没有真正证据之前,韩健没有对这些人下手,一来是让这些人放松警惕,让别人以为他提前没有察觉。更重要的是他想利用这些人来向朝廷中人传递一些假消息。韩健为此也隐瞒了韩松氏,韩健对韩松氏所说是他要往黄河北部去整兵,大约要一个月之后才能回来,连韩松氏都没有怀疑韩健此行的目的。在朝廷公布了即将与鲜卑人展开决战的战术之后,韩松氏以为韩健又会跟以往一样事事亲力亲为。她已经习惯韩健的不拘常理。

    到二月二十三,韩健已经有七天时间没有公开露面,这七天时间里倒是有不少他的“替身”在城中露面,在不同的地方,或者是在皇宫门前。或者是在东王府前,可都是一露面之后重新消失无踪。传言真真假假,这也使韩健的生活很安逸,他不需要过多去担心谁人想对他不利,只要他不露面,背地里的人就没法对东王府下手,整个东王府最核心体系便是他自己,只要他活着。就算谁占领了洛阳城也迟早也交还出来。

    杨瑞几次下诏到东王府召韩健进宫,但得知的都是韩健不在府中。杨瑞此时也很想知道韩健的下落。但韩健已经有意要隐瞒所有人,宁绣言和法亦他留在身边,宁绣言是宁原的女儿,在韩健平息朝廷以林恪为首的一派乱党之时,他需要做的是联络和拉拢宁原的人,留下宁绣言是为了表示对宁原并无防备。至于韩健留下法亦。是法亦能保护他的安全,即便他身边没有侍卫的严密保护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更重要的原因,是宁绣言和法亦都是他的女人,令他可以在藏起来暗中策划一切的时候,身边仍旧有女眷作陪。安然自得。

    二月二十三晚上,城中仍旧风平浪静,这安静已经持续了太久。韩健从暗中所取得的情报来看,城外的流民已经到了必须要遣返的地步,若是有人想趁机策动城中的谋反,则必须要趁着这几天时间。林恪所部中人在东王府中所收买的人不多,最多是能给城外流民进城提供渠道,但要控制整座洛阳城还没有这样的实力。但城外的流民本身也有朝廷派系的人马看守,杨瑞对于谋逆之事也并不知情,朝廷派系的人也并非人人都参与到这次的叛乱中来。

    这天晚上,韩健让大西柳将他的旨意送出城外,传达给洛阳周边郡县东王府体系下的将领知晓,令他们随时准备调兵到洛阳来。相对于洛阳城里的守军,洛阳周边郡县中被收买的东王府将领更多一些,韩健就是怕林恪派系的人不能下定决心来谋反,而给他们一个现成的机会。之前被韩健调派往北方的苏廷夏,名义是去整军准备与鲜卑人的一战,而背地里则是要先铲除北方那些暗中帮助林恪谋反的地方行政首脑,只有苏廷夏才能令这些地方首脑闻风丧胆,苏廷夏对“自己人”的狠辣程度上,令这些人心有余悸。

    一切都安排好,剩下的便是等候消息。韩健在几天时间里也曾换了几个住处,平日里甚至会与普通百姓一样到街路上去走走,虽然为了避免城外乱民进城,这些天城门只在早晚各开一个时辰,城中百姓的生活却没受到太大的影响,连城中的物价也没有起伏。似乎朝廷决心与鲜卑人的一战或者是城中即将发生的变乱不会影响到百姓的日常生活。

    在韩健还在书房里查看前线上战报之时,法亦则守在院子里防止有人突然闯入,卧房里的宁绣言则在收拾着包袱。几天下来,三人便好像逃难一样来回在城中走了不少的地方,因为韩健交待在第二天早晨又要换住处,宁绣言从入夜开始便在收拾着。但毕竟包袱里只有一些衣物,韩健的衣物本就不多,法亦也没有多少行礼,只有她自己在前来时为了防备不时之需准备了不少的衣物和行礼,现在要整理的大多数东西都是在她自己的。

    “主子还不睡?”夜半三更,连法亦都从院子里进到书房里来,而宁绣言也从卧房那边过来。

    这几天起早贪黑,宁绣言感觉到韩健平日里生活的紧促,以往她只是觉得韩健是做大事。真正有多忙碌和劳累她根本没有概念。可这几天下来,韩健虽说是刻意在城中隐蔽,但仍旧每天要处理不少的事,江都有什么事会传到他这里来,关中甚至是阳关有事也会奏报让韩健来处理,连北方北关有什么事。同样还是要韩健来负责。

    “累了,便先去睡吧。明早早市开之后,我们离开这里。”韩健对宁绣言一笑道。

    宁绣言看了法亦一眼,法亦毕竟是习武之人,身体不同于她这样一个闺中的妇人,法亦每天都会陪韩健到深夜。宁绣言以为这次能随韩健一起出来,便有更多的机会陪在韩健身边,可出来后才知道,韩健更多时候是忙于公事。无心去与她缠绵。

    宁绣言见韩健并无休息之意,只能暂且告退,等她走了,法亦才走过来到书桌前,看着韩健手上拿的战报,却都不是这几天的,而近乎都是半月之前。她感觉韩健有意在敷衍宁绣言什么。她本就不理解,为何韩健要选择在城中藏身。还要带着本身不通武功,也不懂政事的宁绣言在身边。

    “亦儿若是你也累了。在一边打坐休息便可。”韩健对法亦笑道。

    法亦微微摇头,她平日里淡泊心性,加上以往要帮杨瑞做事的时候,经常都是几日几夜不眠,这点劳累对她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韩健放下手头的情报,笑道:“突然有些怀念与亦儿你一同出兵关中之时。每天除了军务之事,还能与你一同商量事情。”

    法亦低下头,她自己同样也很怀念那段时光。从她入东王府门开始,她便是被韩松氏所排斥之中,韩健身边女人多。不能每时都陪在她身边,虽说她生性淡泊很多时候不在意,但若是自己的丈夫能时刻守在身边,就算是像现在这样韩健在做事而她在一边看着,她心中也有种很安逸而平静的感觉。

    韩健又笑道:“也许用不了多久,又要带兵离开洛阳。那时说不定又要亦儿你在我身边照顾着。”

    法亦问道:“出兵鲜卑?”

    韩健微笑着摇摇头道:“出兵鲜卑,那是苦寒之地,我这些年毕竟没有好好习武,经不起那种风霜。最多是亲自带兵北上,在北关坐镇,在背后为将士摇旗呐喊。不过还要等洛阳的事平息之后,陛下终究还是心有成见,朝廷与东王府之间有隔阂,若是我再离开洛阳,有人暗中与东王府不利的话,不是说回来就能回来的。”

    法亦点点头,她已经知道这次韩健要藏身起来的目的。就是要铲除朝廷派系与东王府不利的因素,现在虽然韩健知道林恪是这些人的联络者和首脑,但很多人却不能确定是否与这些乱党有关,韩健最在意的还是顾唯潘的态度,因为东王府还要借着朝廷派系之人来维持东王府与朝廷的关系,韩健也不能轻易大开杀戒。韩健现在是想将魁首给捉出来,杀一儆百之后再全力出兵与鲜卑人一战。

    韩健起身来,走到门口,外面夜色沉静。正是早春的时候,夜晚也没有那么多的虫鸣,到外面甚至还有些寒冷。

    院子本身就不大,法亦跟着韩健出来,好像一个侍卫一样立在韩健身后保护左右。韩健则侧目看着卧房的一边,卧房里还亮着烛火,宁绣言的身影映在窗户上,她还在收拾着东西。既然韩健不想入睡,而法亦又一直在韩健身边保护着,连她自己都觉得要找些事情做才能安心一些。

    韩健对宁绣言终究是抱着一些联系和遗憾。论出身才学和见识,宁绣言都可比男儿,但只是她错生了女儿身,而且是生在宁家,还因缘巧合之下被韩健所看到,收在身边。本身宁绣言是个可以做大事的人,韩健相信,若是让宁绣言出来代替林小夙管理东王府财政体系的话,宁绣言很快会上手,做的定然会比林小夙好,但韩健还是不能这么做。

    主要是因为宁绣言背后有她的父亲宁原。

    宁原在洛阳体系中,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背后有太多的大家族支持,可说除了顾唯潘,宁原是朝廷中最适合作为一朝首辅之人,因为他的人际广泛,能维持朝廷内部的和谐。就连像林恪谋反这种事,宁原也能先一步得知,主要是靠背后那些人给他通风报信。若是宁原能一直为韩健所用的话,韩健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但韩健知道宁原的野心绝不仅仅是做人臣,或许从宁原选择投靠东王府的时候,宁原就是想借用东王府的势力来步步攀高,到最后掌权天下。只是韩健没有给他这机会,所以到现在宁原名义上是仍旧为朝廷和东王府效力,但背地里已经在暗中策划一些事。

    在要铲除林恪势力上,韩健和宁原倒是站在一个立场上,可一旦林恪势力被铲除,韩健下一步就是要消除宁原势力在洛阳的影响力。韩健不知到那时宁绣言会怎么想,虽然宁绣言多次表示她既为东王府的女人,一切都以东王府为最先考虑,但她毕竟是因家族的利益才委身在韩健身边,韩健实在想不到,若是他要彻底铲除宁家,宁绣言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恭恭谨谨做他的女人,甚至不为自己着想一心为他。

    “还是早些回去睡吧。”韩健突然道。

    “嗯?”韩健声音不大,法亦没有完全听清。韩健再说了一次,法亦才点点头,但她却不知韩健说的“回去睡”,是说让她回去睡,还是一起回去睡。而且她也不知是去哪里睡。

    之前两天,韩健一直在书房中熬夜,到上午才小寐一会。

    就在法亦还没头绪之时,韩健却先往卧房的方向而去。法亦这才跟上去,她突然感觉韩健此时不像个做大事的枭雄,完全是那个她所认识的没有架子的东王世子。(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二章 先人一步

    宁绣言虽然跟在韩健身边的时日不短,但并未正式进过东王府的门,她身边能与她沟通的除了丫鬟就只有杨秀秀和后过去的宁舜儿,她根本也无与东王府里女人沟通的经验。而法亦在东王府里感觉被韩健的姨娘们冷落,但她终究是韩健一正式礼节迎娶进府的偏妃,论地位,就算宁绣言将来可进到东王府,也终究无法与法亦相比。

    宁绣言见到韩健和法亦还是很拘谨的,也根本放不开。就算她聪慧也不知为何此次韩健选择藏身在城中还要带她在身边。

    而法亦本身也很顾着身份和礼数,自然不会有与宁绣言同榻之欢这样“荒唐”的事。这些天就算韩健要她们作陪,也是分开,不会有什么接触。

    韩健进到房中,而法亦则还在外面等候。韩健对身边的女人还是很疼惜的,若是换了别人绝不会舍得让她们在外面吹冷风,可法亦不同,法亦是练武之人,需要吐纳和调息,韩健自己也曾学过那些调息之法,知道在外面更适合练武。韩健也没准备跟宁绣言有过多缠绵的时间而冷落了法亦。

    “主子……”宁绣言见到韩健进来,心中还是很拘谨,看着收拾好的包袱道,“妾身已经都收拾好,明日便可随时取走。”

    “不用那么急。”韩健笑着坐下来,倒杯茶喝了。这些天宁绣言不但要帮忙收拾,更要作为奴婢一般端茶递水,连烧水和泡茶这种事也要她一人来做。她也是养尊处优惯了,按她自己的说法,这些事原本她坐起来都很简单。只是近来不常做,突然做起来还会有些累。

    韩健让宁绣言过来,将她抱进怀中。宁绣言哪里习惯的了,才刚坐下便已经面红耳赤。韩健却也不是太放肆,只是想更多与她亲近一点。却还没等他有更进一步的行动,敲门声响起,却并非是屋子的门。而是院门。

    韩健警觉,宁绣言也马上站起身来。韩健料想外面的法亦应该也是处于大战在即的模样,等韩健出门来。敲门声又响起,不过这次却是有规律,应该是大西柳亲自前来。

    “什么人?”法亦还是很戒备走上前,她手上拿着长剑。问道。

    “少公子。是属下。”外面的确是大西柳的声音。

    法亦这才开门,大西柳进到里面来,她只是独身前来并未带随从。之前韩健特别交待过,若是无事的话不能过来找他,有什么事的话韩健会派法亦传话过去。既然大西柳来,就说明一定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韩健没说话,到了厅堂中,韩健才坐下来问道:“之前本王不是交待过。就算你知道本王所在,也轻易不要过来。免得被人跟踪察觉到?”

    大西柳紧忙行礼告罪,韩健摆手道:“行了。有什么事快些说。”

    大西柳道:“回少公子,属下已查明朝中乱党即将于明晚窃夺城防,届时城外的乱军会趁机杀到城中,再夺皇宫戍卫。东王府中有叛逆将会协同攻打东王府。”

    “哦。”韩健点头,“消息可靠?”

    大西柳肯定道:“可靠。”

    韩健这才点头,让大西柳将更详细的情况奏报上来。原来在他失踪这些天,朝中想铲除东王府的人已经按捺不住,就算知道韩健失踪很多事可能会有变数,但他们还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时机。一旦杨瑞下旨将城外的难民遣返回黄河以北,那这次的阴谋将会无疾而终。这显然不是那些人想看到的。

    “你可有查到尚书台官员,有哪些与此事有关?”韩健突然问道。

    韩健这一问,令宁绣言神色一变。韩健不问别的,直接问尚书台什么人与此事有关,她的父亲宁原虽然是吏部尚书,但毕竟也是尚书台大臣,相当于魏朝的次辅大臣。大西柳一旦说她的父亲也参与到其中,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回少公子,属下尚未完全查明。”大西柳的话,才令宁绣言稍稍松口气,“礼部侍郎林恪曾多次暗中与朝中大臣联络,这些官员的府邸,如今都被严密监视。”

    韩健微微点头道:“把监视撤了吧。这些人在林恪眼中不过是事后的一切傀儡,暂且他还用不上。与其在这些人身上花费人力,还不如多应对东王府军中可能生变的那些人。”

    “是。”大西柳再领命。

    韩健一摆手道:“你回去安排。明日你在城中,有便宜行事的权限,做的好的话,你和你妹妹便可早些功成身退,不用如此太过忙碌了。”

    大西柳神色露出一些不解和难色,最后还是领命,然后离开小院。等人走了,法亦立在墙头等了半晌,她是在确定是否有人跟踪大西柳前来。直到确定没什么异常后,她才从墙头上下来,回到韩健身边。

    “收拾一下东西,看来不能等到明天,今天就要换住处了。”韩健道。

    法亦看了宁绣言一眼,问道:“少公子是怕有人会寻踪前来?”

    韩健一笑,在宁绣言身边,法亦自己也放不开,一声夫君都会令她觉得别扭,所以干脆以最基本的称呼“少公子”相称,反倒还不如宁绣言那么放得开。

    “不是。”韩健道,“在这里有很多事不方便做。”

    “那少公子往何处去?”法亦感觉到奇怪,本来就是藏身起来,在哪里都一样,也都是她去传递消息,只是有远近之分,怎会有方便不方便?

    韩健笑道:“往军所去。那里才该是应去的地方。”

    法亦心中还是不解,去了军所那不代表一切都露馅?但她还是遵命,与韩健和宁绣言出了小院。循着夜色往军所衙门方向去。

    因为路上并未宵禁,街路虽然人少但也并无官差巡查,到军所外。里面只有很微弱的光传出。但毕竟是整个洛阳乃至魏朝的军事枢纽,里外的防备重重。

    见到韩健,士兵和侍卫不敢怠慢,谁也不敢阻拦韩健亲自入内。到里面,值星的将领和谋士才知道是韩健来了,韩健在此前已经有七天时间没曾在军所里露面。

    “少公子。”一名谋士见到韩健吓了一跳,人险些摔倒。

    “没什么。本王这几日偶感风寒未曾过来,今日是过来瞧瞧是否有什么战事需要处置。”韩健说完,直接到帅案前坐下。此事在军所内值星的将领才都在大厅内聚齐。

    “少公子。”将领和谋士一同对韩健行礼。

    韩健摆手,一边是让这些人不用多礼,也是让背着包袱的宁绣言和法亦立在一边。这些将领和谋士显然都没料到韩健深更半夜会前来,身边还带了两名女眷。看样子好像拖家带口逃难一般。韩健在东王府军事体系下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就算他们心中怀疑也不敢随便说什么。

    “这几日可有大事发生?”韩健突然问道。

    一名将领道:“之前北方和关中的战报,全数由武安所代为领受,传阅于少公子所知。很多机密战报我等我无权查看,是否……少公子未看到这些战报?”

    韩健一笑道:“看倒是都看过了。那也就是说没别的事?”

    这些将领和谋士都不知韩健问的是什么,既然韩健得知的事比他们还多,而他们所知的也不过是那一星半点,还有什么可问的?但毕竟还是有部分人知道韩健言下之意,韩健问的并非是前线上的战报。而是眼下洛阳城中发生了什么。要说这些天洛阳城也算是风平浪静,最大的事莫过于东王“下落不明”。很多人说韩健是秘密领兵北上,这消息也逐渐传开。主要原因是韩健连在军所中都未曾露面,军所的这些将领也都以为这传言属实。他们在洛阳见到韩健也觉得奇怪。

    “回少公子,并无其他事。”一名将领代为回答道。

    “好。”韩健点头,笑道,“诸位做的不错,本王不在这些时日,你们能将东王府还有洛阳的城防维系好。不过本王这次回来,是安排换防事宜。”

    当韩健说到“换防”,其中有些人心里本能的感觉到危机。韩健很早就知道东王府中一些人图谋不轨,这是他连东王府中人也不相信的缘故,只要他将自己的行藏泄露,或者将自己的目的在军事会议上说出来,鲜卑人和南齐人是不可能知道,但朝廷派系的人却必定是能知晓。此次韩健要应付的是朝廷派系对东王府的清剿,他就必须在做事之前将整个东王府的人隐瞒,才能保证朝廷派系的人以为他被蒙在鼓里。

    此时韩健突然回来说要换防,显然超出了一些人的预料。无论韩健是因为什么原因换防,都会打乱朝廷派系中人要叛逆的部属。

    “少公子,换防之事事关重大,况且如今洛阳盛放不稳,不应轻易调动。”

    韩健笑道:“有些事就不用你们劳心了。从此时开始,军所衙门里只许进不许出,诸位便当自己是囚犯便可。到明日之前,若有任何人想离开此处,一律按照通匪之罪论处,诛灭九族!”

    韩健把话说的这份上,在场之人无论是否提前得到风声,现下都知道是发生了大事。

    “诸位便在这里等着便是,连屋门也不要出了,若是有人不方便的话,旁边会准备夜壶和马桶与诸位应急。”韩健说完,摆手示意让侍卫进来,这些侍卫却不是韩健之前身边常跟的那些,这些将领和谋士和感觉到惊奇。毕竟韩健身边的那些侍卫他们大多数都认识,可眼下这些,一个个不苟言笑而且风尘仆仆的模样,更好像战场上实战的军人一般。

    韩健要令整个洛阳换防,便先给军所衙门换防,原本军所衙门的士兵也都被撤换下来,同时换上一批新的士兵。这些士兵何时进的城这些人都不清楚。

    等人都安排好,所有在军所衙门的将领都被安置在正厅中,而且之后若有人再前来的话也会一律被“请”进去,在天亮之前都不会允许离开。

    虽然距离大西柳所调查叛乱开始的时间还有一天,但韩健已经提前开始行动。韩健不会等到叛乱开始之后再行动,也不是提前展开所有的行动,而是先开始布局,打乱朝廷派系中人叛乱的计划,这使得他们只能提前冒险行动,到那时则是会仓皇行事,韩健再暗中有条不紊施行他自己的计划,将所有的叛逆一网成擒。这样既会令躲在暗处的人暴露出来,还能不造成太大的损伤。但更重要的,是韩健想维持朝廷一脉的“香火”,就算韩健要对朝廷派系的人下手,他终究还是要给杨瑞留几分面子。在此次事件之后,朝廷仍旧要正常运转。

    前厅都安排好,将领和谋士感觉到事关重大,事不关己的只是心中怀疑而不敢有所动作,本身就与叛乱之事有关的,则在想如何脱身将消息传递出去。但其实也不用他们去传递什么,只要洛阳城防换防开始,是个人都会知道出事了。只是现在还没人知道韩健回到了军所衙门,或者说军所衙门里的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韩健而不是一个替身。

    韩健进到内堂,在内堂里,只有法亦和宁绣言陪她。法亦毕竟是做过大事的人,她对于权力上的斗争已经见怪不怪,可宁绣言毕竟是她经历的第一次,还是这么直面的接触,她心中感觉到惶惶不安。而等她随韩健和法亦进到清静而与外面氛围截然不同的内堂,心中更是无所适从。

    “不用担心,到明日,便可以回去跟舜儿和郡主团聚了。”韩健坐下来,对宁绣言笑了笑道。

    宁绣言看着韩健脸上的笑容,心中才安定了一些。不论怎么说,她现在都当韩健是主心骨,韩健说什么也就是什么。韩健说没事,她心中也真的就当没事而不去怀疑。

    法亦则显得很自然,同样与之前在小院时候一般不苟言笑。

    在宁绣言不知该做些什么的时候,韩健却是提起笔,开始将他的换防命令下发到城防各处。

    “绣言你若是累了,便在一边休息一会便可。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搅你休息。”韩健道。

    韩健话是如此说,但对于忧心忡忡的宁绣言来说,又如何睡得着?(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三章 满城风雨

    夜色仍旧很深沉,但在军所衙门里的气氛却是更加深沉。被留在正厅里的将领和谋士,其实也是被韩健所软禁,韩健也不明说到底是为何,他们心中也多有猜想,有的自然是觉得可能是北方或者是关中的鲜卑人有什么动静,要留下他们彻夜做商议,而一些人则预感到是洛阳城有什么大事发生,否则韩健不会轻易作出换防之事。

    韩健在内堂中休息了一段时间才出来,等他重新露面后,马上有几名将领一身体不适为由要回去“休息”。

    韩健冷笑道:“特别时期,诸位还是坚持一下为好。若是实在身体不支的话,找大夫来为你们诊治。”

    这些人听出韩健没有放行的意思,又知道韩健一向“心狠手辣”的性格,不敢再多言免得遭来杀身之祸。韩健将他亲自写好的换防手令拿出来,传阅与众人,道:“诸位可有何意见?”

    这些人见过手令,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更好像是一次普通的换防,不过是调集城外的一些人马进城,而将原本一些城门的守卫着更替,这也是洛阳城以往的换防惯例,任何一名守城的将领都不会在同一个位置上做太久的时间,这涉及到稳定性的问题。若是有人对城防有所觊觎的话,会专门找突破口,而令同一人一直守在同一个岗位上则会创造这样一个突破口。因而连城防的将领也知道,在一个位子上做一段时间后会被更替到别的职位上。在官品和职位上不变,只是所负责有所不同。

    如此的好处是令城防被“自己人”突破的可能性降低,但坏处是若遇外敌。因守城将领对自己岗位不是很熟悉,可能会出现守城上的偏差而导致城防涣散。但洛阳乃是千古帝都,很少会为外祸所延及,若是出事的话,其原因主要来自于内部。外人想从洛阳高耸如云的城墙打开突破口的话,难比登天。

    “少公子,不知为何今日要换防?”一名将领问道。

    韩健道:“原因自不必说了。诸位也不用过虑,影响不到诸位便是了。”

    韩健言罢,却不用军所衙门的人去传令。而是直接以他带来的那些侍卫去传递手令。加上有韩健的兵符,只要在没有出现内部叛乱的情况下,换防会很顺利。但从以往来说,换防都会有提前的通知。最起码也会由韩健召集升帐后才会作出决定。突然的换防也只能说明是城防上出了问题。突然有人拿着韩健的手令和兵符去“换防”,便是忠于东王府的人也会怀疑其中“有诈”。

    侍卫分出去一批,但剩下的人足够维持军所衙门内的秩序。整个军所衙门内也是一片死寂,毕竟是深夜,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人前来,最多是武安所那边会有人过来传递前方的战报。可这些日子关中和北方大致平稳,到了晚上也不会有太紧急的军报到洛阳。偶尔进到军所内的人都会被直接控制,有官职的将领或者是谋士也会被直接送到厅堂这面来。被韩健看管着。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其中一名将领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现在想的是如何脱身。而他身边则是与他同为林恪办事的将领。

    旁边那人瞅了韩健一眼,低声道:“此前张行于军中作乱,东王也是这般坐镇于军所之内,到最后叛乱者无不束手就擒。今日莫非是东王提前察觉了端倪?”

    正说话间,韩健已经抬起头来,清了清嗓子道:“诸位想必是有些累了,可以先到偏厅休息。”

    韩健原本是将这些人控制在大厅之内,连他们上厕所都不允许,现在突然却让他们往往偏厅去休息,明显不合常理。但韩健既然下了命令,本来一些人就觉得夜半在厅堂里立着很累,便松口气往偏厅去了。

    侍卫小心盯着,却还是有人想趁机逃出军所衙门,还没等人走出几步,已经被侍卫直接按倒,长戟直接刺进那人的后背,登时鲜血淋漓。原本还带着几分轻松到往偏厅去休息的人,见到这幅场景连大气都不敢喘,目瞪口呆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韩健从后跟着出了大厅,冷笑道:“本王的话是没听明白?让你们往偏厅休息,这是要做哪般?”

    韩健话说完,在场之人心中都有些忌惮,只好悻悻然往偏厅方向而去。便是曾经有意想趁乱离开军所衙门去通风报信的人也是不敢再有动作。

    过了一个时辰,差不多到四更天,在偏厅里的人,有的已经昏昏欲睡,有的则是精神抖擞不知所措。却也在这时,有侍卫进来传话,韩健再次召集所有人到厅堂去叙话。

    等所有人到了大厅里,却见韩健还是立在帅案之后,便好像他们离开时一样。也说明这一个多时辰里,韩健都在正厅里做事,未曾离开过。

    除了刚才的人,厅堂里也没多什么人,只是有两名传令兵模样的人将外面的消息传递过来。

    “诸位,今天是发生了一些事。”韩健见所有人都到齐,开口道,“本王这些日子没过来,城中一切安稳,也是诸位忠于职守的功绩。论功请赏,若是今晚一切风平浪静的话,诸位功劳不小,本王会酌情赏赐。但若是有什么事的话……”韩健顿了顿,“在场之人恐怕一个都不能活。”

    韩健的话令在场之人愕然,突然间韩健便说“一个都不能活”,好像要痛下杀手一样。但一些人显然忽略了韩健所说的前提,便是“有什么事”,他们中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到底是会发生什么事。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快步进来,大声通禀道:“回少公子。西门换防完毕。”

    很快再有人进来传令:“东华门换防完毕!”

    ……

    在短时间内,换防的事基本完成,很多人想不明白。韩健的换防不仅仅是要更换守城的将领。还包括要调动别处的兵马进城,再由这些兵马完成对城门和城防的接管,这么大的动作,在一个多时辰内便能完全完成?

    尽管一些人心中带着忧虑,可换防的顺利也代表着没事发生。等城中所有城郭和内城外城的城门换防事宜都完毕,很多人也算是松口气,如此说来当夜也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等所有城门都好像换防完毕。韩健才满意点头道:“今晚的事,辛苦诸位了。本王也该回去休息了,你们……也自便便可。但劝你们一句。到黎明之前,你们还是轻易不要出去了。兵荒马乱,出去以后谁也不敢保证你们的安全。”

    “谢少公子提醒。”

    大多数的人松口气,韩健的提醒也就没那么紧要了。随后韩健重新进到内堂。而不是如他所说的“回去”。外面的人可以各自回军所衙门的各个值班的地方去暂作休息。一些人担惊受怕了一晚上,更是想早些离开,但毕竟韩健提醒了他们不能出去,只好先解决了个人问题以后再回值班的地方,要走也要等韩健先离开了以后。

    在这其中,却是有人觉得时机成熟,之前被韩健紧盯着是无法向外传递消息,可到现在防备疏松。也到了赶紧把消息传递出去的时候。马上有人写了便条,找了军所衙门原来负责守夜的士兵。藏好之后送走。在出门的时候,竟然也没受到什么阻拦。

    这时候这些人更加担心,既然韩健能如此淡定放行,也说明城中的换防差不多也是完成了。毕竟有韩健的手令和和令符,要换防也是很轻松的事。本来要叛乱,就是要趁着东王府没什么准备,现在东王府一切都准备就绪,而韩健本人更是连夜亲自坐镇在军所衙门内,似乎成功的方法也只有一条,就是马上派人前来军所衙门,擒贼先擒王,只有将东王拿下才会彻底解决后患。

    消息很快从军所衙门传出,城中并不像韩健所说的“兵荒马乱”,更好像是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等消息连夜传递到林恪的府上,林恪却还没反应过来。毕竟距离他们商定发动叛乱的时间还有一天,在这一天时间里还有一些事要准备,在城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发生,在叛乱之前一切要维持旧样才能保证叛乱的雷霆万钧,也能保证在事成之后平稳过渡。

    “林侍郎,大事不好了。”

    同时来传递消息的,还有在各城门盯着的人,这些人把消息传递给负责人,这些人连夜都到林恪这里来通报情况。

    林恪匆忙穿好衣服还在林府的厅堂里,却没想到后半夜府上会来这么人通报消息,他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是让你们不能到我府上来?”林恪显得有些愤怒,来人近乎全都是洛阳派系的将领和官员,这些人并非是北方协同他叛乱的地方官绅,根本就是一群“自己人”,这些人虽然跟他有交情,但在他看来却是一群酒囊饭袋之徒,不能成大事也只能是跟在后面协同一下,在大事成了之后帮忙摇旗呐喊而已。但这些人却是在事成之后维持朝廷正常运作的基础。

    林恪本不想将事情在事前扩散的太大,但他毕竟只是个文官,以前也没有过要叛乱的经验,按照北方地方官绅的意思,是要让他广为收买人手,这样才能保证事成。现在这些人稍微有动静,都跑来他府邸好像天要塌了一般。

    “有什么事,慢慢说来!”林恪怒道。

    马上有人将这一夜城中发生的情况奏报与林恪知晓,林恪这才知道,原来韩健突然露面在军所衙门内,而且发布了换防的手令,如今整个洛阳的城门已经换防过。而换防的顺利也意味着之前关于城门的安排都已经作废,城外的乱民想涌进城来也会更加困难。

    “林侍郎,您看这如何是好?”有人一脸凄哀地看着林恪,好像真的已经事情败露,而他们也将身首异处一般。

    “都回去,此事与你们无关,就算东王真的要计较起来,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难!”

    林恪言罢,马上让人送这些人回去。现在对他来说最糟糕的不是韩健提前发觉,而是这么多人到他府上来,既然韩健能提前察觉有人要作乱,不可能什么风声都没收到,他的府邸显然早就有人盯着,可能很快就会有东王府的人马杀到他府上来。

    现在事情没发生,只要维持原来的样子便好。这是林恪的想法,就算一次不成之后显然还有机会,但若是把事情闹大,东王府那边来个一网成擒的话,那整个朝廷派系的官员和将领可能都要遭殃。

    林恪刚让人把这些人送走,还没等坐下来喘口气,突然有人急忙进来,林恪一看稍微松口气,原来是北方的人前来与他接洽。

    “为何这么人到林侍郎府上,可是计划提前?”来人直接质问道。

    林恪将当晚发生的情况大致说明,来人一脸惊讶道:“东王府换防?何时的事?为何未听城防衙门的人有所奏报?”

    林恪也被问住,刚才那些人分明是已经得到消息,知道韩健不但出现在军所衙门内,还派了人往各城门去换防,而一些城门甚至打开过而迎外面的兵马进城。可为何北方派系的人居然是一无所知?

    “东王府已经见城门各守卫将领换走,以前作出的安排将无法奏效。你们竟然一无所知?”林恪惊讶道。

    来人冷笑道:“是林侍郎无做大事的经验,被东王骗了吧?城门是有一些异动,可城门防卫却是丝毫未动,若是这般林侍郎便畏首畏尾的话,又谈何能成大事?”

    林恪此时有些茫然,因为消息太多而且大相径庭,令他分不出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不过有件事他可以确定,眼下就算东王府没有换防,也一定是察觉到城中可能将会有异变产生。来人又道:“至于东王,如今根本就不在洛阳城中,这一切不过是做个假象出来,让林侍郎不敢有所行动。既然事情可能有所败露,林侍郎也就不妨马上开始计划为好。”(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四章 稳中求胜(上)

    时间到了后半夜,洛阳城内仍旧很平静,就连东王府内也平静如常。而在此时,林恪却已经在暗中“调兵遣将”来完成他的谋反大计。计划的第一步,是与城门防卫的将领取得联系,帮助城外的乱军进城。

    因为计划提前了一日,许多事都是匆忙准备很是棘手,林恪心中也有几分不确定。原本在朝中大臣派人到他府上来通报“出大事”时,他心头已经颇为慌张,之后他派人去洛阳原本联络进城的城门打探过,才得知消息不过是东王府放出的烟雾,真实的情况仅仅是从军所衙门派出一些人到各城防衙门做了一些协调,所调动的也仅仅是中下层将领,而未涉及到真正城防的要害人物。

    但不管怎么说,东王府也是察觉到事情有异,林恪觉得也不能坐以待毙,等到天亮,就算东王本人不在洛阳,可毕竟坐镇洛阳的还有韩松氏,更还有杨瑞。虽然他是为朝廷而谋反,但他根本未得到杨瑞的点头同意,他知道现在杨瑞已不可能再将与东王府的矛盾公开化,他只能做人臣所为。

    当消息通知到城外的难民营地中时,乱军才开始准备,此时已经是四更天。

    林恪知道事情不能拖到天亮,必须要一面准备城外乱军进城,一面准备城内东王府将领的联络。一切事情都有些混乱和复杂,能帮上他的人不多,之前有联络过兵部的一些将领,但深夜之中这些人大多都在自己府第中,本身去联络他们也很麻烦。林恪尽量化繁为简,先联络了一些核心的骨干,再利用这些骨干将事态面扩大,这样可以省去他自己不少的麻烦。

    到快五更天。林恪才终于得到乱军即将入城的消息。原本乱军是要通过北宁门入城,可兵马在城外却遇到一些麻烦,因为乱军突然从难民中脱离开来,令难民以为是有兵荒,都随之而动,使得这批人马颇为混乱。原本乱军中的指挥着是以为有难民帮忙。在进入到洛阳城中能造成更大的混乱。但这股混乱才城外已经显现,还没等进洛阳城,乱军中便自乱阵脚,连指挥着都下落不明。

    到北宁门外,城门又迟迟不开,令城外的难民和乱军鼓噪,城外朝廷派系的新军大营最先被惊动,有朝廷的新军已经开始集结准备“平叛”。

    林恪毕竟不是将领出身,对战争没什么经验。领兵和协调之上他更是门外汉。若是在一些有资历将领的协调下,绝不会出现自乱阵脚的情况,问题是林恪原本也跟兵部那边取得联系,使兵部可以在城中出现混乱之后,以朝廷派系的新军进城来维持秩序,到时候这批新军则可成为镇守洛阳的力量,为他所用。但毕竟起事提前一日,消息沟通不畅。加上兵部那边不敢提前将消息泄露,使得朝廷新军的将领以为是城外的难民要趁乱冲击城门。于是在朝廷还没有任何指示的情况下,已经开始集结准备在城外平叛。

    沟通不畅给起事带来了诸多的麻烦,林恪一边想办法与兵部尚书取得联系,让其假借天子的名义写诏书来令城外的朝廷新军停止对乱军的清剿,一边还要沟通东王府那边变节的将领。两件事同时要做,整个林府内已经混乱一片。便在此时,林恪得到消息,说是东王府那边已经被惊动,作为东王府内的“二号人物”,郡王妃韩松氏已着手调集洛阳城郭内驻守的兵马进内城。以固守城门不变应万变。

    “林侍郎,赶紧知会城外的兵马,虽说东王妃所能调动的人马中有我们的人,但这批人马一旦进城,恐怕我们也无法占据城门。”手底下的将领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紧忙从城门那边跑过来催促,“更何况还要控制皇宫。如今皇宫戍卫可是由东王府的人马所掌控。”

    林恪也很着急,但他心中庆幸此时的东王没有在洛阳城中。在他想来,若是东王在城中,以现如今他和与他一同作乱之人的混乱程度,恐怕早就被弹压下去。可就算如此,城外的乱军仍旧没有过城门这一关,乱军进不了城,原本已经表示会支持他来清剿东王府的那些人也不敢动手。在这种时候,谁得势谁才能获得更多的支持,这些人心存狡诈,不见兔子不撒鹰。

    “去知会兵部刘侍郎,让他亲自出城往城东大营,控制兵马!”

    林恪最后下了死命令,现在能否事成也就看城外乱军能否快速进城。为了能达成目的,一些事也不能顾及了,有很多人,原本是不想在事前出面的,就好像一些兵部的将官,这些人身居在一个危险的职位上,知道自己随时都被东王府那边盯着,要是他们有什么异动的话东王府便下对他们下手了。可现在已经箭在弦上,林恪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去考虑这些人的立场问题,能尽快解决眼前困窘才是最重要的。

    林恪手下的将领也是到此时才知道,原来兵部的刘侍郎也参与了这次的行动。要知道兵部右侍郎刘赫是杨瑞钦点的新军统领,平日里负责新军的练兵和统筹,虽然现在朝廷新军已初步成型而刘赫也被调回到京城内待命,但刘赫在新军的地位尊崇,新军众多的将领也是他的门生或者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随着命令的发出,马上有人去知会刘赫,让刘赫亲自出城协调。有了新军统领的帮忙,总算阵脚是稳定下来,城门的守卫也开了城门,乱军进城,但此时已经过了五更天,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天亮。

    “直接拿陛下的御旨到各城门接管防务,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林恪心中安定了些许,经过两个时辰的折腾,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这跟之前的计划已经基本吻合,乱军进城,再制造东王已经死于乱军的谣言。再让人拿着伪造的天子诏书去接管洛阳防务,等防务一切都接管妥当,再以兵马围剿东王府和皇宫。到那时就算东王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大局也已经定下,到时是拥戴杨瑞为天子,还是拥立太子为帝,就看最后的时局是需要如何了。

    虽说事情有了进展。可林恪还是有些不安。他在府中整个人有些不安,整个林府也是如今洛阳叛乱的指挥部。

    可就在他下达命令让人带了伪造的天子诏书去接管城门后,就好像一块石头落进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至于前线上到底如何,林恪过了有半个时辰都没得到任何的消息,好像所有与林府内接洽的连接点,在这时候都断了。

    林恪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但他还是不相信东王府能作出如此迅速的应对,毕竟现在所有的事都已经做的差不多。连乱军都进了城,若是东王府早有察觉的话,怎会放任让城外的乱军进城?而且刘赫也已经去了城外的新军大营,既然刘赫能让新军停止对乱军的清剿,也说明刘赫已经掌握了城东的一万多新军。这可不是乱军,而是正规军,虽然没有实战的经验,可怎么说在事成之后。也能将洛阳给戍卫住。

    “林侍郎,怎的……好像没什么消息。可是派人去打探过?”

    连夜便守在林府内的一些人也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些人现在跟林恪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可不是林恪一人能承担的了的。他们来了既要帮林恪成事,也要等事成之后分一杯羹,在朝中可以呼风唤雨。毕竟少了东王府的大患,整个洛阳朝廷就将重归他们掌控之中,现在为顾唯潘和宁原所得的那些权力。还包括东王的权力,将会落到他们手上。

    林恪不耐烦道:“事成之后自会有人来通知,事情都到这般田地,开弓没有回头箭,你们还想撤出不成?”

    林恪心中很担心。若是从开始就失败的话,整个计划还没有太多的败露,一些人没有浮出水面,就算这次东王府能杀了他和朝廷中一些将官,可还是留下了根,到时薪火相传早晚能将东王府所铲除。可若是现在事败的话,那近乎所有参与到事情中来的人都会被一网成擒,再想培养出一批人来能有手头上的权力和能力与东王府斗,还不知要经过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老爷,老爷,不好了。”林府的管家突然匆忙跑进来,此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林恪也是听到管家的匆忙喊声,才注意到天色已经开始明朗,也就是说,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差不多也该有个结局了。

    林恪走到门口,而他身后的那些拥趸也跟着走过来。只见林府的管家喉头好像是被什么堵住,支吾了半天也没把事情说明白。

    “慢些说!”

    林恪正要让管家喘口气再说,院子里已经传来一声嘶喊,那一声嘶喊有些撕心裂肺,将所有人目光吸引了过去。却见一名林府的家兵,被人用长矛顶了进来,那一声便是从那家兵口中喊出来的。再接下来,大批的兵马杀到林府院落中来,而这些人身着的正是朝廷新军的装束,而非东王府的兵马。

    带兵的兵头林恪并不认识,但林恪知道,从昨晚开始,他已经安排了众多的家兵,也调集了他所能调集的城中护卫来维持他府第的安全,他不是没想过要撤到别处来指挥。但本身事起突然,很多事都需要一个明朗的“指挥部”,否则一些命令将无法直接传递出去。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府邸暴露在东王府的注意之下,但他怎么也料不到,居然领兵前来的不是东王府的人马,而是新军。

    “你们……意欲作何?”林恪感觉到问题不寻常,若是东王府人马来,那只能说明计划失败,而东王府已经占据了城中的主动,否则东王府此时应该在夺回失守的城门防务,而没时间派兵来他的府邸杀他。要知道光杀他一个林恪是无济于事的。

    感觉应该是“自己人”内部的反水,一些人拿他当枪使了之后,事成没有投桃报李,反倒对他痛下杀手。

    “林侍郎,不用紧张,是我。”一个声音从院子后的阴影中传出来,这声音令林恪觉得有几分熟悉。等他反应过来后,才惊讶看着眼前的人缓步走出来,而此时新军的士兵已涌进林府之内,刚才还在与他商议军机的那些将官,已经全数被拿下。反倒是先一步出门的他自己倒没人上前捉拿。

    “东王?”林恪惊讶打量着眼前的韩健。

    韩健只是一身便服,身上连甲胄都没有,看上去气定神闲,就好像来他府邸不是为了捉拿他而仅仅是来找他商议事情。刚才韩健的那句话,也令林恪根本听不出有什么血腥的味道,以至于他最初都没反应过来,那一声正是来自于他今晚的大敌之口。

    韩健笑了笑,当韩健走进院子里时,整个院子里已经有很浓的血腥气,林恪发觉这些士兵在进府之后并未造成什么杀戮,而说这血腥气的来源,应该是来自于林府的外围防御。韩健不是如眼前所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描淡写“走”进来,而是“杀”进来的。因为他发觉韩健身上还带着些微的血气。

    “东王,你这是……”林恪心中想尽量镇定下来,但本身韩健出现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昨夜下定决心要谋反,正是得知韩健不在城中。若是他知道韩健在城里,而东王府又提前收到风声,他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与东王府为敌的。

    终究韩健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对林恪造成了很深的忌惮心理,若是韩健没有突然失踪,说不定谋反的计划会提前几日进行,就是因为不确定韩健是否在洛阳,他心中又怕韩健提前获知消息而作出应对,才一直拖延。到昨夜才突然提前起事,也令整个计划处于混乱之中。(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五章 稳中求胜(下)

    “东王缘何大驾光临?”

    林恪心底发出悲哀,到此时他已经感觉气数将尽,东王活生生立在他面前,这说明之前的准备都是徒劳。就算洛阳城真的会按照如期的计划拿下,他也无法睁眼看到东王府被除。

    韩健往前走几步,到当下林府内已经喊杀声一片,在林府内原本还有抵抗的一些人,要么被砍倒,要么被用刀架着脖子。林恪心中有股悲哀,却也在庆幸早些将家眷送回老家,没让他们跟着今日一起遭难。但想到东王府要斩草除根的话,必定会连同他家眷也不放过,就看老家里的家人是否能得到消息。如今能避难的地方不多,要么是往南朝去,要么就干脆在河北一地找地方的官绅庇护,毕竟是他们怂恿了此次谋反。

    韩健道:“有人意图不轨,在洛阳城趁夜制造事端,甚至挑唆城中守军将领作乱,开城门迎乱军入城。好在本王发现的及时,让人早些去平息,不过到现在还没有结果。本王原本在军所中,却也有几分不安,只好先到林侍郎府上来看看,去没想到林侍郎府邸也为奸佞所占。”

    “这……”林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韩健这么自信站在他面前,也不派兵拿下他,还以很轻松的口吻跟他说话。这也说明韩健是成竹在胸。

    之前韩健的下落成谜,现在基本也能解释,韩健根本就没有带兵北上,而是留在洛阳城中等他自投罗网。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城中那么多眼线,怎会连东王的下落都调查不出?

    韩健信步到院落中,不少人被人从厅堂或者是后院中扭送到韩健面前,这些人有的头很高傲。就算是身体受制仍旧不屈不挠,有的则灰头土脸低下头,好像已经认命了一样。

    韩健看着这些人,口中却是问林恪道:“林侍郎认得这些人?”

    林恪悲凉笑一声,道:“东王何必明知故问。事既已如此,成王败寇。在下无话好说,只是我不能为陛下尽忠,唯死而留有遗憾!”

    韩健冷笑道:“林侍郎要为陛下尽忠?却不知是尽的哪门子忠?陛下可曾让你尽忠了?”

    说着话,外面又有大队的官兵涌入,不过这次却并非新军士兵,而是东王府的人马,而这些兵马比一般守城的兵马更加威风凛凛。这也是林恪所不能明白之处,以他所知,昨夜城中是有城外的兵马调入城内。但这些兵马的身份却成疑。到底是东王府的人马还是朝廷的人马,到现在他都搞不清楚。

    “把林侍郎拿下吧。”韩健对侍卫吩咐一声,侍卫倒是很客气,上前来将林恪架住,随后五花大绑。到此时,林恪所负责的“指挥部”已经被韩健亲自给端了。

    一行人被押送出了林府,此时虽然已经天亮,但城中街道上仍旧没有百姓出没。街道已经戒严。士兵成群结队来去,街口都设了关卡。而驻守的士兵并非全都是东王府的人马,也有朝廷新军的士兵。至于昨日出城接收城外新军的刘赫则是下落不明。

    林恪很清楚刘赫的为人和气节,是断然不会背叛朝廷的,而在刘赫出城之后新军大营便停止对城外乱军的干涉,这说明刘赫还是起到维持秩序作用的。但至于为何连新军最后都在东王府控制下,而东王还能这么自信而无顾忌的将新军兵马调入城中。这就非林恪所能理解。

    “少公子,郡王妃派我等前来向少公子问安。”等韩健也从林府里出来,才有东王府的人马过来问询韩健的情况。

    这些人是韩松氏派来的,韩健之前一直下落不明,整个东王府其实也很紧张。毕竟连韩健身边的女人诸如怀孕的林小夙和顾欣儿都不知韩健下落,韩松氏只当是韩健出城往北方去,却不知韩健一直在城中为今日平息城中谋反之事。

    韩健道:“回去通禀郡王妃,说我平安无事。城中之事也无须她太过劳心。”

    “是,少公子。”东王府的侍卫离开,林恪才注意到韩健身边的士兵都不是平日里东王府的侍卫。他意识到被东王摆了一道,韩健在城中消失,是因从情报上察觉,东王府体系中缺少了东王的一环,东王府平日里跟随韩健的侍卫都被留在东王府内。这也是最开始确定韩健带兵北上的原因。

    韩健没有马上离开林府,洛阳城中仍旧有几分混乱,从中各城门传来的消息,逐渐传达到韩健这里。每一次都是详细的奏报,不但韩健听的清楚,连一旁的东王军士兵以及新军士兵,还有被捆绑在林府门外参与了此次叛乱的官将也能听的清楚。

    城中各城门逐一通禀已经无碍,而后是皇宫侍卫通禀皇宫戍卫严密。而城中乱军的情况,不但是韩健所关心的,也是林恪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若是乱军可以趁乱控制洛阳的城门,而能令刘赫在城外的人马可以进城的话,再有杨瑞发力,那洛阳的防务仍旧可以拿下。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乱军被剿灭的消息传递过来。

    林恪听到这消息有一丝悲哀,但他仍旧抱着希望,说不定这些仅仅是情报上的失误,或者说是韩健在造势令他死心呢?林恪在昨夜体会了一把做中军主帅的感觉,这体验很不好,太多杂乱无章的消息令他顾此失彼,甚至令他分不清消息的真伪。

    但东王府的情报体系却不似林恪想的那样糟糕,东王府能控制整个洛阳城,在情报体系上早就完备,至于韩健让人刻意在林恪面前谎报消息,韩健也没那兴致。韩健放长线钓大鱼,从开始他没有对林恪下手,就是想将林恪背后的势力一举歼灭,还有一点很重要,韩健到底是想知道,身为朝廷首辅的顾唯潘是否与此次的叛乱有关系。

    到此时,他仍旧没发现顾唯潘参与了叛乱的确证。之前的确是有人找过顾唯潘的,这些人背地里也有目的,若是说这些人是与顾唯潘暗中联络,但真正出面顶在前面的还是林恪。而到此时,林恪也完全当自己是这次叛乱的组织者,顾唯潘到此时仍旧没有发挥他一朝首辅的人脉和作用。

    没有证据的事。韩健自然不会去采信。也许从开始就是宁原想把顾唯潘拉下水而加以诬告,顾唯潘怎么说也是两朝元老,现在为朝廷和东王府的稳定作出攻陷,更重要的他是顾欣儿的父亲,是顾欣儿腹中孩儿的外公。就算是杨苁儿的父亲杨洛川阴谋窃夺洛阳城,派兵马强攻洛阳,到最后也仅仅是被他软禁而未杀,至于顾唯潘一介文人傲骨的忠臣,就算知道他是要除去东王府。韩健心里也只有佩服,无法起杀心。

    “将这些人押到宫门口,等候陛下裁决!”韩健最后下令道。

    到此时,林恪等人才在士兵的押送下上了囚车。一辆辆的囚车都是从廷尉府拉过来的,就好像特地为林恪等人准备游街示众所用,但现在街路上却没有什么行人。洛阳的百姓还是习惯了这种权力争斗下的戒严和宵禁,就算提前没有放出风,但到了早晨有人出门发觉路上不对头。他们自然也就回家紧闭家门不出。

    这也跟街路上士兵的通过提供了方便,东王府也不知调动了多少人马。在林恪被押送往皇宫正门口的路上,见到太多东王府的士兵,相反一个乱军也没见到。只是在一些街路上发现了血迹,但尸体和伤者都已经被运走,街路上已经开始有人在清理,这说明东王府也不想让昨夜的叛乱事态扩大。

    韩健骑着马。好像护送着一样陪同押送的囚犯一起到了皇宫正门前。此时皇宫的宫门禁闭,宫廷侍卫和士兵都立在皇宫城楼和阙台上紧张打量着下面,而弓弩手也早就准备着。林恪看到这防备严密的皇宫,心中也在想,就算是能趁乱将洛阳城门的防卫给拿下。光靠城外那些乱军来进攻如此一座防备严密的皇宫,也是难上加难。那时就算韩健人在黄河北部,得到消息后举兵南下,几天内杀到洛阳也是来得及的。

    相比于城防中,韩健任用了许多东王府的老臣子,韩健在皇宫守卫的体系上则完全任用的是近两年来崛起的新贵。这些人跟朝廷派系没有什么联系,也没有什么忠君爱国和一心窃权阴谋诡计之心。这些人是一群职业军人,林恪从开始就无法从皇宫戍卫上打开缺口。到今日的事情后,韩健再无须顾及东王府老臣子的意见,将会令整个洛阳的城防都改换门脸,到那时再想对洛阳图谋不轨将更加困难。

    “开宫门!”随着韩健一行抵达皇宫正门外。马上有传令的士兵拿着令旗上前,在非常时期之下,光有韩健的令旗是不足以打开皇宫宫门的,但随之是韩健骑在马上露面,皇宫守卫将士就算不认令旗也认得韩健。宫门缓缓打开,随韩健前来的士兵过了皇宫护城河的玉水桥,却没有踏进皇宫宫门一步。

    既然都是能征善战的将领,他们对于规矩也是懂得。士兵镇守的范围有明确的界定,宫廷侍卫以外的人马,除非有诏令,否则是不能进宫的。平日里韩健就算会带侍卫进宫,也都是按照礼数并未有所僭越。

    等韩健到皇宫门口,也不急着进宫,而是在等后续的人赶到。

    更多的士兵从洛阳正门的宽阔街道涌来,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东王府的人马,但并非东王府原本城防的人马,而是从城外调集而来。林恪一直想知道这些人马到底是何来头,当他见到一些东王府熟悉将领的面孔之后,他才有些恍然。

    这些将领,还有韩健调来城中的兵马,并非只是洛阳周边的戍卫兵马,其中很多都是原本被东王府安置在北方随同林恪征讨北方的人马体系。也就是说,韩健之所以能在一直按兵不动的情况下,又在昨夜叛乱中失去先机,仍旧能不慌不忙后发而先至,主要是韩健没有动用洛阳周边人马,麻痹了林恪和与他的一众属从。

    随之被押送前来的,还有几名昨夜在林恪调度下前去夺取城门防备的朝廷体系的将官,以及与林恪暗中勾连东王府守军将士。这些人也如同战俘一样被押送到皇宫门口。

    宫门外有些拥堵,一时间好像城中所有的人马都汇聚到皇宫门前。林恪原本就已经有必死之心,但到此时,他心中反而又提了起来,他心想难道是韩健准备趁机“逼宫”,让杨瑞逊位?

    林恪在这次的叛乱中,没有知会皇宫,是因为他知道杨瑞再不是以前那样无条件支持朝廷派系的老臣。此次林恪希望的是能扶太子上位,有北方地方官绅和人马的支持,要彻底解决东王府的遗患是很难的,最重要的一条是如何收服东王府分派在地方上的几员大将。有北方战功赫赫正准备与鲜卑人为战的林詹,也有刚被征调到北方杀人如麻的副帅苏廷夏。更有韩健的三姨娘和九姨娘,如今在关中镇守长安和西都的韩崔氏和韩昭氏,这二人若是知道韩健被杀,东王府被除,必定会兴兵前来为韩健复仇。

    不过这一切因为事变没有成功而作罢,韩健没有花费太大的力气便平息了这次的事件,也给魏朝的朝廷带来了危机。此时若韩健将兴兵作乱的罪加在杨瑞身上,他是有足够理由废黜了杨瑞而自立为帝的。虽然在权力上这没有太大区别,可在朝廷人眼中,这区别甚大。这将意味着,魏朝将会成为历史,而韩健将会开启一个新的朝代。

    “东王殿下,陛下传召您进宫。”

    在宫外兵马乱哄哄的时候,宫里面还是派人出来传旨了。

    洛阳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杨瑞不可能一无所知。眼下韩健将兵马都囤积到皇宫门前,逼宫之意已很明显,此时杨瑞传召韩健入宫,也是有要缓和矛盾之意。(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六章 皇廷更迭(上)

    朝廷的文官武将之中,有半数都被韩健拿下。这还不包括一些本身就未落面之人,之前在易蝶暗中去捉拿杨卿乐以及宫中设计刺杀韩健时,韩健也未曾动过这么大的阵仗。无论韩健有多么成熟的理由,能力证这些人是要犯上作乱窃夺洛阳的权柄,但韩健仍旧要背上窃国贼的骂名。一林恪为首的这群人,也被被冠以忠君爱国之士的名头。

    随着皇宫杨瑞派出小太监请韩健进宫,韩健也没有马上作出表态,他甚至都无须下马来接杨瑞的御旨。

    韩健正要作出表示,突然有东王府的侍卫前来奏禀:“郡王妃请少公子回府一叙。”

    在杨瑞派人请韩健进宫的同时,韩松氏派人来让韩健回东王府,意思已经很明显,可以拒不遵诏,韩健若是直接选择回东王府的话,那韩健要逼宫就已是板上钉钉之事。韩松氏也是在逼韩健表态,但若韩健进宫的话,事情仍旧可以有转圜的余地。毕竟此次韩健捉拿的人是不少,但真正斩杀的人却屈指可数,除了那些身先在前去窃夺城防的人被当场格杀,还有一些在捉拿时反抗的人也枭首,更多的是被押解到皇宫之外。若韩健跟杨瑞能商议妥当的话,这些人未必用死。

    “回去知会郡王妃,本王先进宫面见陛下。”韩健的话,令在场不少人松口气。

    韩健要继承大统,在一些人看来是难以阻止的事。现在整个北方除了豫州之外,已经全然被东王府的兵马所掌控,而东王在东王府中又是一言堂,地位尊崇,连魏朝的女皇都成为他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现在又有朝廷中人要谋害他的事变发生,韩健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退让。

    韩健下马,他这次虽然选择了进宫,却并非独身进宫,而是带了大批的侍卫和士兵。这些侍卫和士兵都是全副武装,就说他们是进去杀了杨瑞也有人信。

    随着韩健踏进宫门。此时在皇宫之外的所有将官和士兵都在等候进一步的消息,或许等韩健出来的时候,魏朝都会国灭,取而代之的将会是一个新的王朝。那些被拘押的将官心头还有些期冀,希望能以杨瑞的手腕来换取他们自己和一家老小的平安。若是事情真要计较下去的话,光是这一次的叛乱就要有太多人人头落地,不但包括参与了叛乱的本人,还有他们的家眷,任何朝代只要是叛逆之臣。其家族都要跟着遭殃。

    在韩健进宫之后,整个皇宫宫门也只有正门开着,但皇宫正门之外却满是东王府和新军的人马,其中还有韩健从北方调回来的兵马。

    韩健进宫,直接往烨安阁,但被告知皇帝并非在烨安阁中等候,而是在自己的寝宫之内。韩健已经有近十天未曾进过皇宫,这十天时间里。杨瑞而已并不知韩健的下落,等她知道韩健原来是身在洛阳中静待朝廷派系的人谋反。她心中也颇为惊讶,这代表着韩健连她都不信任,竟然未对她说明。或者在韩健心中以为是她在暗中调度这些人谋反,但事实上她对叛乱之事也一无所知,而且在她心中,根本就不支持林恪谋反。若她知道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到韩健。

    没有着急往皇宫寝宫去,韩健还不知杨瑞搞的什么鬼。若说以前他对朝廷派系的打压也仅是处于权力上的排挤,但这次他是要施行一次的大屠杀,杨瑞不可能不知他的立场。上次杨瑞为了保全朝廷派系的官员和将领,甚至不惜在怀孕之时出手自尽。若这次杨瑞再作出什么激烈的举动,他也必须要有所防备。

    以韩健的料想,杨瑞要作出的过激举动也无非是两方面。一方面是针对她自己,还可能就是针对与她。

    在武功方面,韩健自知远逊于杨瑞,若是从开始杨瑞有心要杀他的话,早就在二人独处的时候对他下手,他活不到今天。但杨瑞就算是与他吵架到井水不犯河水的地步,也未曾对他动过手。可这次情况不同,若杨瑞真要对他出手的话,他也要防备。虽然在韩健心中,他不想去防备自己身边的女人,可毕竟杨瑞也是女皇,也许从开始杨瑞委身于他就有政治层面上的考虑。现在他把事情做绝,也就难免杨瑞会把事情做绝。

    “殿下……陛下在寝宫内恭候。”

    韩健在烨安阁内迟迟没有动身往皇宫內苑去,也许是杨瑞察觉到什么,这次让人来催则不是让小太监来,而是让她身边最亲近的小宫女卉儿。怎么说卉儿也是她的“自己人”,她甚至在自己怀孕的时候让卉儿来侍奉韩健左右,也足见杨瑞把卉儿当作是闺中姐妹一般来培养着。

    “陛下身边还有何人?”韩健问道。

    卉儿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道:“陛下只是一个人。”

    “好。”韩健点头,这才从烨安阁出来,外面的侍卫和士兵仍旧不少。不过韩健可不准备带这些人马进皇宫內苑。他怎么也要给杨瑞几分面子,他也不用太担心自己在皇宫內苑里的安全,里面还有东王府的侍卫,但都是宫廷侍卫。杨瑞只是一个人的话想杀他也难。

    韩健随卉儿一起到皇宫内宫,一路上都有侍卫在罢手。从昨夜开始,皇宫也加强了戒备,韩健最开始是怕乱党趁机会冲击皇宫,对杨瑞的安全不利。但后来在平息了城中的乱党之后,仍旧没有松懈的防备在杨瑞看来就只能是针对于她了。

    等韩健到杨瑞的寝宫外,外面巡逻的侍卫也被留下,随时紧盯着杨瑞的寝宫。这些侍卫都是东王府曾经与北王府一战中立下汗马功劳的士兵,之后他们作为最高的功勋留在皇宫中驻守,也是整个魏朝中最优厚的差事。虽然他们名义上是宫廷侍卫,但仍旧是听命于东王府,韩健曾也要将皇宫的戍卫归还给杨瑞,但那日杨瑞情绪激动拒绝。自此后皇宫仍旧是东王府的势力范围。

    “你在外面候着吧。”韩健对卉儿说了一句,走进殿堂之中,外面仍旧很冷清。一些布置从韩健第一次随杨瑞到这里来时就是如此,杨瑞只是将一处很偏的殿阁改成她的寝宫,因为她说这里是先皇和她母亲结识的地方。韩健从来没怀疑过杨瑞在这件事上骗他,杨瑞之后曾也有意要修缮这里。但因为一些原因最后半途而止。主要原因是朝廷财政捉襟见肘,杨瑞历来节俭,没有在修缮自己住处的地方上无谓去花销银子。

    “怎么不进来?”韩健在帘子外面立了一会,但他进来杨瑞怎会听不到他脚步声?

    以杨瑞的武功,也能感觉到那是韩健的气息,这股气息对她来说也很熟悉。

    韩健掀开布帘到里面,与以往每次来都不同的是,这次的他显得格外的凝重。有很多事他自己也不想,就好像要去弹压朝廷与他对立的势力。那些人终究也是与他一殿为臣,也同样在为北方魏朝的安定作出努力,只是他们的立场永远是效忠于朝廷,或者是为他们自己的目的,而将东王府视作眼中钉。

    杨瑞此时安然坐在桌前,手上抱着女儿。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杨瑞却是在亲自为孩子哺乳,杨瑞是帝王。便是东王府里韩曦出生,杨苁儿对儿子甚为疼爱。也未曾亲自喂养。宫里和东王府因为这两年韩健有子嗣出生,已经有不少,接下来是林小夙诞子,后面还有顾欣儿,这几年都不会停下来。而韩健也正值壮年,根本不愁子嗣的问题。不过杨瑞却知道自己不是青春少艾,一直在说可能生了这一胎之后可能就没有了。

    “瑞儿,你……”韩健没有往前走,而只是立在帘子后看着一脸母爱的杨瑞。

    若是杨瑞很正常与他吵架,甚至是与他白一眼或者哀求他将朝廷那些人放了。韩健都能理解,那毕竟是杨瑞的性格。杨瑞是女中豪杰,她从来都不会认输,除了在他面前之外。杨瑞在他面前才会露出一些小女儿家的态度,而眼前的场面,更让韩健觉得杨瑞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杨瑞却只是很淡然笑看了韩健一眼,道:“怎么?妾身本就是她的母亲,给自己的女儿喂养,不也正是每个母亲应该做的?可惜我是帝王,生在宫中,我的女儿若是因此而就得不到她母亲的关怀,那妾身将来也会觉得对不起她。”

    “嗯。”韩健点头,杨瑞的话倒只能说是杨瑞真情流露。

    她没有在这件事上欺瞒什么,杨瑞从开始对这个女儿便有诸多的偏见,甚至在女儿降生之后很长时间都不去看她,也未曾给过她一个“名分”,到现在这个女儿不但只是个皇帝的女儿,连名字都没有,朝廷曾也有意上凑杨瑞请封她为公主,杨瑞也未曾答应过。事情一直被拖着。

    但现在,也许是杨瑞都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女儿,她心中很过意不去,所以才会亲自喂养来表明她将这个女儿当作掌上明珠。

    “看她,吃的多开心?”杨瑞突然笑着说了一句,眼角却滑出泪水,就算韩健之前心头有再多的恨,对杨瑞有过多么紧密的防备,可到杨瑞这般境况,她心头也要软下来。

    “瑞儿,怎么了?”韩健走到杨瑞身边,低下头看着杨瑞。杨瑞轻轻擦了把眼泪。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对她很愧疚,我没有当好一个母亲。”杨瑞一叹道,“我出生后,娘亲也曾这么喂过我,因为她说,只有这样自己的孩子能才体会到母亲的存在,能让她更安心,不怕夜晚惊哭,也不怕将来遇到灾难。唉!到现在我才能理解母亲的心,大约当初母亲也是像我这般吧,很想为父皇生下男丁来继承皇位,可到头来生下的却是我。可父皇从来也没有怪她,甚至在母后病逝之后天天来这里怀念她,传位的时候也是直接将皇位传给我,父皇曾说,我身上有母后的影子,若是母后能当皇帝的话,至少也会比我当的称职吧。”

    韩健无奈摇摇头道:“你现在不也是一样?将来可以让她当皇帝,若是将来我们还会有子嗣,也可以等她将皇位传给她的弟弟,就好像你一样。”

    “不用了。”杨瑞流着泪摇摇头道,“生女外向,在妾身随夫君你之前,我心中一心想的都是如何来确保杨氏的基业。可到今天,连我的弟弟都背叛了我,那还有什么理由让杨氏的基业再传承下去?帝王之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夫君你虽然年少,但已可为明君,将来天下在夫君的执掌之下,也必定是国泰民安。连我华夏几百年来南北的分裂,或者也可在夫君的手上完成一统。那妾身,就算做了杨氏的罪人,可却是华夏的功臣。”

    韩健一叹,看来杨瑞的确不像以前那样“想不开”,处处都是拿杨氏的基业来做文章。或者杨瑞现在说这番话有糊弄他的意思,但既然都到了这份上,说一些违心之言还有何意义?

    “我说过,我不会窃夺你的江山。这江山是杨氏的,仍旧是魏朝的天下。就算将来继位的是太子,我也会支持他。”韩健态度仍旧很坚持道,“我不会违背当初的诺言。”

    杨瑞笑了笑道:“夫君有心便可了。这几年,夫君所为,让妾身深信只要妾身在一天,夫君便可为我魏朝基业保驾。可这无用,天下终究还是只认皇室的正统,夫君永远要背上窃国的骂名。但若夫君直接执掌天下,那一切将不同,那时没人会再对夫君有所非议,若是夫君还可一统天下的话,那夫君将是流传千古的明君。”

    韩健看着杨瑞,杨瑞的话令他感觉眼前的杨瑞不是他所熟悉那个女皇。

    杨瑞以前也不会说会逊位,她当皇帝虽然算不上称职,但至少她稳定了一个近乎支离破碎的王朝近二十年。若是没有杨瑞执掌朝政,也许在她父亲过世之后,魏朝的皇室将会经历一番大的变动,而北方也将不得安宁。(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七章 皇廷更迭(中)

    杨瑞说出这些话来,语气中也带着一些苦涩。她是皇帝,若是魏朝的皇室断在她手上,她就是魏朝皇室的罪人。杨瑞从被推上皇位开始,就一直背着一个包袱,就是要为杨氏的帝王基业顺利过渡,直到传位给她的两个弟弟。但现在终于有一天,她发觉杨氏的皇位已经无法再传承下去,这个即将夺走她皇位的就是她的丈夫,眼前的韩健。

    “我说过不当皇帝,你为何要坚持?”韩健坐下来,就好像以往他来皇宫一般很平常的落座。因为杨瑞的寝宫同样也是他的家,虽然他平常也并非经常过来。

    杨瑞笑道:“妾身想开了,倒是夫君有些执迷。今日之事就算能结束,可只要将来还是妾身在皇位上,仍旧会有人反你,仍旧会有人惦记着皇位。到那时夫君仍旧要像今日这般再造杀戮,就算是为朝中大臣着想,夫君登上皇位也不过只是进一步,又何必那么拘泥呢?”

    话说的韩健无法反驳。竟然是为了将来没人反他而登上帝位,可这道理是说不通的,当他是奸佞的,仍旧会当他是奸佞,就算他登上皇位还是会有人阴谋作乱。只是他不再需要培植一个被架空了权力的傀儡朝廷,再有人要反他的话也只能以流亡朝廷的身份,而不会得到朝廷正统的支持。

    “起来。”韩健突然道,“你现在仍旧是帝王,外面的罪臣等着你去发落。若是瑞儿你仅仅是想用逊位的方式来保住他们的命,那大可不必。将他们流放,甚至是赦罪,也仍旧是你帝王的一句话所能决定。”

    杨瑞没有站起,甚至没有抬头,她苦笑一声仍旧在看着怀中的女儿。道:“他们不断制造事端,已与乱臣贼子无异,留他们的性命只会留后患。便是夫君想饶过他们,妾身也不想。夫君要怎生处置,跟妾身说一声便是,妾身这就写诏书。”

    虽然眼前的杨瑞是“千依百顺”。可韩健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杨瑞顺从的太过分了,这不是他所希望见到的杨瑞。他当初之所以要不断追求杨瑞,一来是杨瑞曾经高高在上的地位令他起了征服之心,更重要的是他欣赏能干而不屈的女中豪杰。也许是生下女儿对杨瑞的打击和影响太大,杨瑞从那以后性格上已经改变了许多,现在竟然连皇帝都不想当,不断劝说他要登上皇位。这岂是一个当皇帝应该做的?

    韩健叹道:“外面的文臣武将,还等着你去主持大局。你就在这里不动?”

    杨瑞道:“既然知道力不能及,何必去勉强呢?那些文臣武将。心早就变了,他们宁可为一己之私而触动皇权,反过头却能义正言辞是说是为皇室传承。唉!夫君要怎么做,便做吧。妾身真的是累了,眼前的事一点都不想去管,接下来妾身宁可当一个闺中无忧的女人,把朝事交给夫君来处置。夫君何时想开了,决定要登上帝王之位。妾身会心甘情愿跪在夫君面前仰视天子而无怨言。”

    韩健眼前的杨瑞满面倦色,连韩健都不相信眼前的杨瑞只是摆姿态来骗他。

    韩健重新站起身来。看了抱着孩儿的杨瑞,此时的杨瑞也完全是一个母亲而不是可以号令天下的帝王。韩健缓步走出杨瑞的寝宫,杨瑞也没有挽留。心中怕杨瑞做出什么傻事,韩健只能让卉儿小心照看着,他还要出宫去处置外面一众参与了叛乱的朝臣。

    等韩健再次走出皇宫门口,皇宫门前虽然人群拥堵却无丝毫声音发出。无论是东王军和新军的将士。还是东王府侍卫以及他们所押着的参与了昨日叛乱的大臣,都只是看着步履缓慢的韩健。他们也在等最后一声“宣判”,不但是宣判眼前这些叛逆之臣的罪行和惩处,也是宣告是否代表一个王朝的结束。

    但韩健却是没有停下,连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上马,带着一众侍卫离开。而在场的将官有些不解,韩健如此未置可否的离开,悬而未判,令更多的人心中七上八下。

    韩健直接诶带着人回到东王府内,此时东王府内外都有些忙乱,从昨夜城中发生乱事开始,韩松氏也一直在忙碌着,整个东王府也不得安生。城中发生大事而韩健不在,这也是自从韩健亲自打理东王府以来的第一次,韩松氏就算自认为能当的起大任,可面对城中棘手的叛乱和内乱她也力不从心。毕竟林恪等人的叛乱也发动了一些东王府的老臣和老将,而这些人一向是韩松氏最信任的。事到临头,连她最信任的官将都背叛了她,更令她感觉城中的混乱不可收拾。

    也好在韩健并未离开城中,有韩健的“力挽狂澜”,事态没有恶化,而参与了叛乱的将官和叛臣都被拿下。

    “健儿,你……”

    等韩健回府时,韩松氏跟一家的女眷,包括抱着孩子的杨苁儿以及怀孕的林小夙等女,整个东王府的女眷都在正厅里等候消息。昨夜城中出乱子,东王府也是到后半夜才得知,整个府邸的人从那时开始就没人再能入睡,便是尚在襁褓中的韩曦也是一夜哭闹。见到韩健,一屋子的女人都迎上前,从昨夜开始她们心中记挂最多的便是韩健,无论是韩健的女人还是他的姨娘们。

    韩健语气沉重道:“城中骚乱已平息,凡涉事人等皆都拿下等候法办。东王府涉事将官也罪同叛逆,不会姑息。你们放心,无人会再打搅我东王府的安宁。”

    听到韩健的话,府中的女人也安心了许多。现在城中的叛乱已经平息,而韩健也平安归来,那剩下的事情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她们甚至可以安心回去休息。只是杨苁儿和顾欣儿心中仍旧带着一些忧虑,她们担心的不是韩健和东王府,而是她们的父亲和家族,怕他们参与了此次的叛乱。

    韩松氏听到韩健的话,最无所谓的笑笑道:“既然如此。你们都回去安心休息。东王回来,以后我们一家人仍旧和和睦睦。”

    其余女眷,心中没有太多挂牵,大都离开正厅,却只有杨苁儿和顾欣儿没着急离开。韩健知道她们担心的是什么,在事情开始之前。他也很担心顾唯潘参与其中,但最后顾唯潘也未曾露面。在事情平息后,顾唯潘仍旧在府第中不出,这等时候大约顾唯潘也在避嫌。

    “没事,回去好好休息。”韩健对顾欣儿和杨苁儿抱以一笑,笑容中带着亲和关切,也令她们安心。杨苁儿之前一直不知她父亲杨洛川的下落,但到此时也大约猜想她父亲应该不会涉及到这次的叛乱中来。

    等厅堂中只剩下韩健和韩松氏,韩健脸色很阴沉坐下来。一边的韩松氏最关心的自然是如何处置那些参与了叛乱的大臣。

    “……健儿,就算你仁慈,或者是要给朝廷脸面,但这些人都是反你的,若是昨日他们事成也绝不会放过你还有这一家老小。你应该痛下狠心,别再有妇人之仁。”

    韩松氏的话,其实也在提醒韩健,必须要把所有涉事的人都杀了。这是免除后患。曾经在朝廷大臣意图在皇宫赐宴中行刺韩健之后。韩松氏就曾劝说过韩健痛下杀手,但因韩健想缓和与朝廷矛盾。仅仅是处置了几名犯事人而并未太过追究。就连那些犯事人,也多只是被发配边疆,或者也是因此,朝廷反对东王府的势力一直未除,才造成今日之患。

    韩健点头道:“二娘放心,此次我不会有妇人之仁。”

    “那就好。”韩松氏满意点点头。仍旧看着韩健,“听说你去了皇宫,宫里的女人怎么说?她可是为那些罪臣求情?”

    韩健微微摇头道:“她劝说我登上帝位。”

    饶是韩松氏有所准备,还是吃惊了一下,道:“她……她真的让你继承帝位?”

    “是。”韩健叹道。“她诚心诚意,并非只是故作姿态。但我没有同意。”

    韩松氏嘴上默念道:“她也有这一天,她也有这一天……健儿,既然连她都让你登上帝位,你还有何可顾忌的?你怕太子不满?太子生性懦弱,绝不敢有所非议,若有的话你大可将他杀了一了百了。如今这般田地,朝廷上下都要反你,若是你不立下威信,仍旧要以东王摄政,怕是朝廷接下来反你的人更多啊!”

    韩健舒口气,很多事他自己都没想明白。

    在最开始弹压叛乱的时候,他只是想着怎么将幕后的人揪出来。虽然他也曾考虑过杨瑞的立场,但想过只要事后与杨瑞达成和解,那一切如旧便可。可有些事终究是想的容易,要做起来就难了。

    韩健叹道:“我还没有决定。此事暂且不议,短期之内,我不会篡权夺位,仍旧会奉瑞儿她为天下之主。先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将来非要到我登基的地步,我也只能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我曾对她的承诺。”

    韩松氏冷笑道:“她杨氏的天下,从她往江都那一天起便亡了。她应该心知肚明,健儿你用她的威望来重整山河,而她是想利用江都的兵马和健儿你的能力来保住她的江山。现在连她的臣子都反你,背地里不定就是她所指使,眼下她退位还能做你的妃子,说不定你心软还能令她成为皇后,可若是再坚持下去,到你要非除杨氏皇族而不得的时候,可能她自己都要身首异处。她这是有自知之明,而不是顾念与你的情义。可你却仍旧是执迷不悟!”

    韩健不想听韩松氏的挑拨。最开始韩松氏的确是杨瑞的“忠臣”,可到这个忠臣突然发觉支持自己的义子更有成就感之后,杨瑞就被韩松氏弃如敝履。从那时开始,韩松氏便是让他登基为帝最忠实的拥趸,这两年来无时不在劝说他“更进一步”。以往韩健只是当作心烦没听到,可现在连他自己都有了这心念,但韩松氏的话仍旧很刺耳。

    说到底,韩松氏觉得杨瑞是虚情假意,自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他。而韩健心中坚信杨瑞心中有情,这几年来杨瑞与他旦夕共福,若只是虚情假意的话又如何能将这段感情维系到今日?

    到此时,东王府外也聚集了不少大臣。这些都是东王府的将官,在得知韩健平息城中骚乱之中,这些人原本是要到皇宫之外等候天下更张的诏书,但却是等到韩健无声离开皇宫回到东王府。现在他们便到东王府外,劝说韩健进位为帝。

    “健儿,你该自己出去看看你的臣子。你终究是一个人的力量,这几年若非有他们的帮忙,东王府何至于能如今天般辉煌?若你登基为帝,天下百姓也就有了着落,鲜卑人哪里还敢进犯我中原疆土?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外面的那些臣子着想,他们也希望能辅佐你成就帝王大业,他们可以名留青史而不单单是做一个背负骂名的逆臣!”

    韩健起身来,到院子里,有几名参与了昨夜平叛的将领先行一步到院子中。立在门廊前,这些人向韩健下跪行礼,完全是当韩健为帝王一般。

    “少公子,我等今日死谏,请您继承帝位。也好令天下百姓安定,外夷臣服!”

    随着一人以高昂的口吻喊出,更多的人附和。等韩健在众人簇拥下走出门口时,外面一众将官也都以帝王之礼向韩健叩拜,口中称的已经不是“少公子”或者是“殿下”,而是“陛下”。

    “起来!”韩健突然喝易守难攻。

    声音如平地惊雷,令在场之人心中感觉震骇。韩健此时已经有帝王之气魄,令他们不由自主感觉到忌惮。

    等在场之人站起身后,韩健却仍旧立在门口,在韩健身后是跟他一起出来的韩松氏。

    “本王自发兵江都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为辅佐陛下,从未有忘。尔等这般做,是要逼我于不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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