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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八章 皇廷更迭(下)

    韩健说话语速很缓慢,但中气十足。在场的文臣武将没有一人不恭敬聆听,生怕错漏了那句话甚至是哪个字没有听清。但韩健说的话,无非是感念皇恩,令在场的文官武将稍有失望。

    若是韩健继承大统,那他们就将是开国的元勋。而若韩健继续这么效忠魏朝皇室的话,那他们将永远是助纣为虐的乱臣贼子,他们自然明白韩健登基与否的区别,说是要死谏让韩健登基,其实也是为自身的利益所考量。

    便在韩健还在东王府门口接待东王府将官之时,突然有快马传旨而来。在洛阳城中快马传旨,是非要到城中出现大事不可。而快马所来的方向,正是皇宫。登时所有人都将心提了起来,若是皇宫出事的话,那事情也必然小不了。韩健心头也是一紧,之前他与杨瑞相处之时感觉杨瑞心灰意冷,莫非杨瑞做了什么傻事?若真是如此的话他自己都会感觉后悔,当他发觉不妙之时不该让卉儿盯着而自己出宫,以卉儿那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模样,若杨瑞真的要想不开她有什么本事阻拦?

    快马瞬间而至,手上捧的却是皇帝的诏书。见到诏书韩健才松口气,却听传令侍卫大声传令道:“皇帝陛下以罪己诏宣天下苍生……”

    一句话又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说话间,那侍卫已将杨瑞的罪己诏呈递到韩健面前。当韩健接过诏书时,心里清楚这是杨瑞之前看他不愿登基为帝,或者是换个方式来“劝进”。到此时,连杨瑞都支持他登基为帝,还将这态度公告天下。

    罪己诏被当即宣读,杨瑞在罪己诏中将近年来魏朝的战祸责任全然揽到她一人身上。还赞扬“东王显德”,虽然没有明言要禅位,但在字里行间之中,已经表露她要为人妇而恪守妇道,意思就是只要是韩健所要做的她都会全力支持。等诏书读完,在场大多数人都感觉到杨瑞有禅位之心。之前虽然韩健执意不肯登上皇位,但此时劝进之声更多。

    “诸位休要多言,进宫请奏陛下!”韩健知道此时也是该去皇宫表明一个态度了。到此时,韩健仍旧没有登基为帝的打算,他心里能感觉到杨瑞的无奈,其实在杨瑞心中并非是想禅位而令杨氏基业就此终结。杨瑞明大局知道如今的情势下,她的逊位能换来朝廷的稳定,在即将对外的战争中,也能令江北处于上下一心的环境。若是她再坚持着皇位不肯松开。那与鲜卑人的一战即在眼下,魏朝内部仍旧争斗不休,内不安又谈何铲除蛮夷?

    韩健刚回到东王府不久,这次他却是带着东王府的将官进宫。

    原本被押在皇宫之外的朝廷派系将官,有的已经被送到牢房里等候发落,还有一些身份显赫诸如叛逆贼首林恪等人仍旧在宫门口戴枷示众。之前没有犯事的朝廷官员,诸如宁原和一些尚书台、六部大臣也抵达皇宫门口,他们都是在得知女皇罪己诏后前来宫门前。但一朝首辅顾唯潘仍旧未曾露面。

    “东王殿下!”见到韩健带着东王府将官前来,宁原和几名朝廷的重臣迎过来。宁原远远便向韩健拱手行礼。

    等至近前。宁原也突然跪地,恭敬磕头,虽然口中没有称天子,但已有敬天子之意。

    “宁尚书何须如此大礼?”韩健亲自去扶,宁原却没有起身,倒是宁原身后的朝廷大臣没有跟他一样如此着急“拜天子”。在朝廷派系的人心中,终究还是没有当做是东王府的门人,而宁原却是从开始便投身到东王府之下,在作为首辅的时候就被看成是东王府在朝廷的话事人。

    韩健抬头,望着在场的将官。还有驻守在皇宫之外的士兵,朗声道:“陛下发罪己诏,实为安国利民。我等为人臣子,当进宫向陛下请奏,为陛下正名!”

    最开始连宁原都以为,韩健在接到罪己诏后带着东王府的文臣武将进宫,是实际意义上的“逼宫”,如此杨瑞也可顺理成章地逊位。甚至宁原猜想,韩健之前进宫一趟已经跟杨瑞达成某种协议,才令杨瑞发出罪己诏,所有事都应是前后有度,韩健趁机登位也就顺理成章。但到现在看来,韩健还没有真正意义上作出逼宫的举动,那让韩健登基的事也并未坐实。

    韩健说要与大臣进宫,没人敢反对,反对的人要么身死要么洛维阶下囚。连同宁原和一众朝廷官员,韩健一行浩浩荡荡往皇宫去,到烨安阁外,韩健带头跪地请见天子。但此时杨瑞根本就不在烨安阁内,而是在寝宫未出。

    此时时间尚未到中午,所有人便跪在烨安阁外的空地上,此时他们心中都有所不安。谁都不知韩健和杨瑞玩的什么把戏,既然今日是韩健平息了朝廷的叛乱,将犯事众人皆都拿下,照理说韩健此时登基是最合适的时候。连杨瑞也很“识趣”发了罪己诏,夫妻二人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但到此时,韩健却跑来这里下跪,要知道之前杨瑞的罪己诏中,说明一切将会听东王的吩咐,她已将自己为东王妇自居。

    一众将官跪地等候,杨瑞却迟迟不出。韩健也不着急,而韩健身后的那些人心里可就没那么沉得住气。等了有近一个时辰,到日头当空之时,杨瑞才一身便装,抱着女儿缓缓从皇宫內苑走出来,这也是杨瑞第一次让小公主见人。之前甚至小公主的生日和百岁都未曾张扬过,朝廷上下很多人甚至怀疑杨瑞的孩儿到底是否夭折,要知道天子有喜事的话,都会第一时间公告天下,但杨瑞却一直“藏着掖着”。

    “参见陛下。”韩健朗声道。

    听到韩健的话,身后的大臣才跟着附声。杨瑞一脸沉色走到韩健面前,一手抱着女儿,另只手将韩健扶起,用很复杂的目光看着韩健道:“东王既为我夫,何须行礼?是妾身该为夫行礼才是。”

    说着敛身一礼。倒真如平常堂前的妇人一般。但这一幕却很少有人能看到,因为其余的大臣都跪在地上,没有敢抬头正视韩健和杨瑞这对夫妻的。

    等杨瑞行礼之后,才摆手道:“诸卿家平身说话!”

    “谢陛下!”所有大臣这才起身,不过都还是不敢抬头与杨瑞平视。

    杨瑞仍旧抱着孩儿,也没有进烨安阁的意思。却是看着在场的大臣道:“妾自登基,已二十载。凡过往朝野之事,有功有过,朝野生平十几载,却倾覆一夕。如今奸佞已除,百废待举,然妾不过女流之辈终当不得大事。曾有东王辅佐朝政,天下安平,如今要与外夷一战。更当朝野上下齐心之时。妾思虑良久,终当不得大任,当审时度势退位让贤,今后与众卿共辅助朝野安定,令外夷臣服四海来朝,方为妾之本任。诸卿家也当尽心辅佐新主,不可有悖!”

    杨瑞一语令在场之人无不哗然。

    以往就算有“禅位”,那绝对也是在权臣逼迫之下。皇帝不得已而为之。但现在杨瑞却是主动出来说要让位给东王韩健,之前朝野上下虽然都已经有所准备。但在听到杨瑞一番话后仍是一片震骇。皇室说变就变,如今连杨瑞都如此当众表明态度,似乎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以后皇室不再是杨氏而是“韩氏”。

    在场之人无人敢在此时发言,只有韩健行礼道:“陛下请三思。”

    韩健仍旧称杨瑞为“陛下”,其实韩健自己也没料到杨瑞会这么直接在百官面前表示要退位让贤。若说之前杨瑞是委曲求全的话,现在杨瑞的委曲求全在他看来是有些过了。让一个帝王当着大臣的面去说要退位,就算杨瑞原本心里是接受的,可她还是要迈出这艰难的一步。若是她真的要退位,应该躲在深宫之中也好过于让她出来见人。所有的事只要一道御旨下来。韩健登基就是很稳的事,何须她亲自出来把话说出,让她心里再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一次?

    杨瑞对韩健一笑,却是在韩健面前盈盈拜倒,韩健想去扶,但杨瑞却使了千斤坠,这也是杨瑞少有在韩健面前用武功的一次。这在外臣看来,就是杨瑞刻意拜倒,而韩健扶不起来,那也就是说韩健在心里也默认了杨瑞的下拜。

    “妾问君安。”杨瑞口中说着,在场的文官武将见状,仿佛也明白了什么,皆都下拜。

    但此时他们对韩健的称呼,已经不再是东王,而是“陛下”。

    韩健突然感觉自己被推上高位,这一刻他之前都未曾准备过。他想的是尽心帮助杨瑞打理好朝政,等儿女成长之后他便可得清闲。但如今却是要让他登上帝位,那将来他就是天下之主,天下大事皆会出自他一人之口而不须与任何人商议。原本的帝王杨瑞,也将成为他的妃子,而顾欣儿和杨苁儿等女,也不用再住在东王府,也会直接迁居到皇宫里来。

    “请陛下以天下苍生为重,继承大统!”宁原最先开口拥立,而宁原的派系如今已经是朝廷中最大的派系,他想以自己的拥戴之功而取代顾唯潘成为一朝首辅。毕竟以之前顾唯潘一直未曾露面,说明他在心中是不支持今日东王府对朝廷大臣清剿的,宁原感觉自己可以再次成为朝廷首辅,自然要表现出他的积极拥戴一面。

    韩健此时骑虎难下,虽然眼前太多人是为势所屈,并非真心实意拥戴他继承帝位。可眼下情势已经如此,他已经推辞不得,令一个皇帝都在他面前下跪称妾,就算让杨瑞将来再为皇帝,她还有什么威仪能令大臣信从?可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当皇帝是怎样的状况,而且将来他将杨瑞的帝位给夺了,就算今天杨瑞是臣服的,可将来他们还能如以往那般夫妻和睦?

    “迎陛下銮驾!”

    韩健迟迟没有表态,倒是杨瑞提前已经作出一些安排,小太监从里面将皇帝的銮驾抬了出来。这意思很明显,韩健要登基的话也不会在烨安阁这种皇帝平日办公的地方,而是要到皇宫大殿去,既然韩健为皇帝,那他此时也该以皇帝的威仪来行步,将会用皇帝的标准銮驾抬着韩健到正殿去,举行登基大典。

    等銮驾到烨安阁前,杨瑞仍旧跪在地上不起,她的神色倒也平常,令韩健看不出她心中在想什么。

    “君请登銮!”杨瑞道。

    韩健叹口气,他到此时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之前他考虑的事情不少,但也没想过会有一天以这种方式总揽朝政。他更感觉没面目再见杨瑞,可再一想,这一切都是杨瑞所默许的,但杨瑞又何尝不是为势所迫?

    韩健要扶杨瑞,杨瑞仍旧不起,韩健稍微低下头,低声道:“你若不一同,我便不上。”

    杨瑞原本脸色很平寂,但听到韩健的话,却抬头眉头轻颦,好像在原则韩健在这种时候还耍“小孩子秉性”。她缓缓站起身来,在韩健相扶下,二人一同登上銮驾。

    到銮驾起,大臣平身后,见到韩健和杨瑞甚至是杨瑞怀中的小公主都在銮驾上,他们甚至都不太明白到底谁才是天下之主。要说韩健要登基为帝,可是杨瑞也是帝王,而到此时韩健还未曾露过一个明确的态度他是否要登上皇位。

    “起銮!”

    随着太监长长的一声喊,銮驾被抬起,百官随同銮驾一起往皇宫正殿而去。整个洛阳皇宫的气势滂沱,韩健在銮驾上感觉自己看的更清楚,这大约就是帝王对于皇宫的一种睥睨,以往进宫也无心去欣赏皇宫的精致,更不会居高临下去看别的。

    杨瑞坐在韩健身边,仍旧抱着孩子,她好像刻意不去理会韩健,而是不断逗弄孩儿,脸上也带着母亲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七百六十九章 新皇

    銮驾一行直往皇宫正殿,到正殿外殿门才缓缓打开,韩健扶着杨瑞母女下銮驾,此时百官皆都跟在后面不敢越雷池一步。还没等韩健和杨瑞相谐进殿,便已有随同小太监先行进殿,从两侧饶到一边去侍立。

    等韩健和杨瑞进殿后,身后百官才鱼贯而入,其中大多数的将官都是东王府派系的将官,朝廷派系中因在昨夜事件中牵涉太多人,就算一些没有涉事之人今日也未曾到皇宫里来,诸如一朝首辅顾唯潘。宁原作为朝廷官员代表,领朝廷文臣进殿,东王府将官则立于另一边,其中武将还占了大多数。

    韩健和杨瑞亲自登上玉阶,到龙椅之前,原本在龙椅之旁有伴椅一张,是曾经杨瑞特别安排的,是为将来朝议之时方便韩健就坐。但此时她没有跟韩健说什么,便已经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意思已很明显,她不再为帝王,连象征九五之尊的龙椅也让给韩健就坐。韩健却没马上落座,而是转过身看着在场的文官武将,他没有坐也就没人正式行叩拜之礼。

    “请太子。”韩健突然道。

    当下所有朝臣才想到还有杨曦这个尴尬人物的存在,从昨日开始就没人还记起杨曦怎样。杨瑞本来在朝廷里的存在感就很低,没人会对他平日在宫中的作为有所关注。随着韩健这一声令下,马上有人去“请”太子,说是请,但其实跟押送差不多。杨曦躲在自己的寝宫里也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状况,等他被小太监和宫女簇拥着到了皇宫正殿,百官也让开一条路让他走到前面来。

    “作何?”杨瑞原本都坐下,见到杨曦进殿,杨瑞还是起身望着韩健问询。

    杨瑞既然选择退位。她是不会将皇位交给杨曦的。既然连她自己都无法确保坐在龙椅上能令朝中上下和睦,更何况没有任何担当大任能力的杨曦?杨曦进殿之后,头都低着,他好像已经知道韩健今天要被人推上帝位,而他作为太子在这种时候也是非常危险的,韩健就算顾念跟他的交情。最少也会软禁他到死。

    “太子请上殿!”韩健对缓步走过来的杨曦说道。

    杨曦抬头看了韩健一眼,与韩健对视,他的神色登时慌了,他无法跟眼前立在龙椅之前的韩健对视,赶紧低下头,支支吾吾道:“不……不用了。”

    韩健朗声道:“陛下既有让位之心,当让位于太子,太子也当继承大统而令百姓安居!”

    韩健的话,令在场之人无不惊讶。个个都想难道是韩健不想登基而让杨曦来当皇帝?但再仔细想的话。事情说不通,杨瑞本身已经有帝王的风范,她要逊位自然也会让给更能服众之人,眼前的太子连平常人都不及,更何况让他做天子?到时候东王府把持朝政,朝廷必将更加混乱。

    杨曦语气很滞缓,道:“皇帝……我当不起,还是由东王……来当为好。”

    杨曦的话再次遭来人的鄙夷。原本对他还有所期冀的一些朝廷派系大臣,也感觉到失望。之前在林恪叛乱的计划中。是有意要让杨曦来继承大统的,毕竟杨瑞跟东王府的关系纠缠不清,就算铲除了东王府,将东王韩健杀了,可还是无法将东王府的余孽斩草除根,杨瑞的女儿也是韩健的女儿。现在拼了命把魏朝的皇室正统给维持住,将来杨瑞继续为皇帝还不是要将皇位传给她跟东王的女儿?那今日的所作岂不付诸东流?

    “太子请上殿!”韩健再次厉声召唤。

    杨曦仍旧死站在远处,连动弹都不动弹。直到韩健唤了第三声,杨曦突然跪倒,开始恭敬朝韩健磕头。他的举动也令一旁立着的杨瑞长舒口气。这说明杨曦就算再不济,也能看懂当前的局势,他这个太子根本是有名无实,与其听韩健的上殿被韩健推上一时的皇位,将来身死,还不如现在就早些放手,既能让他自己不用背负朝廷的重担,说不定还能获得全身而退,韩健顾念他今日的“拥戴”功劳或者还能赐给他封爵和藩地,到时他还可颐养天年。

    随着杨曦的下跪,整个朝廷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再能阻止韩健登上皇位。随之宁原第一个下拜,口中称的仍旧为“陛下”,东王府派系的将官随后,最后才是朝廷派系的其他官员。而原本还立在韩健身边抱着女儿的杨瑞,也要在韩健面前跪下,不过却被韩健扶起。

    韩健先扶杨瑞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才回头看着跪倒了一地的百官道:“本王自奉天勤王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未敢有废。从未有过篡位谋逆之心,今日诸卿抬爱,陛下恩泽,让本王可登天子位,实心中有愧。我既代天子行事,将来另觅仁君,众卿当一心为朝廷基业,令早日驱除胡虏,光复半壁山河!”

    “谨遵陛下御旨!”在场官员齐声道。

    在场之人还是有些异样的情绪,韩健在推辞之后终于还是决定“代天子行事”,其实也就是登上皇位。那接下来魏朝将成为历史,可一切都未曾提前商议过,现在国号和年号肯定暂时是无法改变。朝廷体系也定然沿用之前朝廷的体系,只是在很多重要部门的职位上,新皇会安插进更多东王府的“自己人”。

    韩健侧身看着一脸平静之色的杨瑞,他没想过终究还是把杨瑞的皇位给夺了。从开始他就想做“皇夫”,但没想到这皇夫不好当,等他大权在握之后,别人对他的忌惮也就多了,太多的人想将他铲除,杨瑞也在一个适当的时候选择了最简单而有效的办法,就是让位给他,如此韩健作为皇帝,不再是乱臣贼子,天下也将成为韩氏的天下。

    “众卿平身!”韩健摆手道。

    “谢陛下!”百官开始起身,与下拜相同的,起身也并非齐整。一些朝廷的老臣已经满面泪水。一个王朝的终结是在他们的见证之下,他们都是魏朝的“忠臣”,并以忠君爱国而自居,眼前却要叩拜一个“奸贼”而奉奸贼为一朝正主。反倒是作为当事人的杨瑞,好像什么都想开了一样,很平静地完成了这一切。但韩健还是能感觉杨瑞心中有股负罪感。

    宁原上前启奏道:“陛下。如今北方蛮夷试图犯边,陛下继承大位当早些发天子诏以安军民之心,各州郡官吏当派使者前来朝贺。还请陛下示下,我等当为陛下尽心竭力!”

    说着,宁原躬身行礼,意思是他可以为韩健的登基做的漂漂亮亮。眼前只是一个简单的登基仪式,还未到正式的登基大典,到正式大典之时,除了要祭天发诏书。还要易国号改元,还要册封太后、皇后及妃嫔,更要立下储君太子。这一切都不是简简单单的,但自古以来,禅位及易天子之事是有例可循,只要朝廷中有人能操办好的话,也不用韩健过多去劳心,自会有人办好。而宁原为了完成他作为一朝首辅的职责。自然是主动请缨来替韩健做这些事。

    韩健本不想再用宁原,可如今就好像当初兵马刚光复洛阳时一样。不得不靠宁原这样一个有背景的朝廷派系官员来维持大局,暂时用宁原也是让朝廷上下的将官安心,将来再行替换。

    韩健道:“宁尚书昨日平叛有功,乃居第一功。现加封宁尚书为太师,领尚书台,统筹朝廷一切事宜!”

    宁原一脸喜色。马上叩拜行礼道:“臣接旨!”

    韩健再看着其他官员道:“凡涉昨日叛逆之事人等,皆都下狱,待祭天告民之后,再行议处。”

    韩健这么说,也就等于是暂时让林恪等首犯不用死。而是等死。至于之后是否会行大赦,大赦后这些人是被杀还是被流放,也要等韩健进一步的指示。

    宁原再上奏道:”请陛下移居皇宫,坐镇龙气!”

    韩健微微点头,道:“回头再行安排!”

    自始至终,虽然韩健以皇帝自居,但未称孤道寡也未让杨瑞太下不来台。韩健说是要回头安排迁居到皇宫中,也没规定具体的期限,等于是把事情交给宁原和礼部的官员去做。

    之后韩健作出一些人员上的安排,主要是洛阳城防上的调动,至于朝官,由于一些人涉及到昨日的叛乱,韩健征调了部分东王府的文官到朝廷体系中,也等于是完成他继承帝位的第一步,将东王府的人跟朝廷的人糅合到一体。这也是取代原本朝廷体系的第一步,先让东王府的人适应朝廷体系,再行提拔一些后起之秀,或者是安插自己人到其内,将原本杨瑞的朝廷取代成新的朝廷。

    一切安排就绪,简单的登基大典也告一段落。韩健亲自宣布“退朝”,但韩健没有先一步而去,而是目送将官离开了皇宫大殿,他选择留下来陪杨瑞母女。等百官和随从的宫女太监都出了殿门,杨瑞终于忍不住留下眼泪,对她来说,她今天做了罪人,主动把皇位让给了韩健,而她将来不再是人君而是人臣,就连她怀中的女儿也不再会成为皇储。

    “瑞儿,你……若是觉得委屈,我可收回成命。”韩健叹口气道。

    杨瑞稍微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夫君既已是一朝之主,不用考虑臣妾的看法,臣妾只是自问对不起列祖列宗,怕九泉之下无法与他们再相见!”

    韩健上前扶起杨瑞,正要陪杨瑞回寝宫再行安慰。却有小太监来报,说是韩松氏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但并未进宫来。

    此时百官尚未走出皇宫正门,韩松氏便如此过来,按照道理来说,只要韩健登基为帝,那作为养育了韩健的二娘,韩松氏将会成为一朝太后。但韩健显然不想立“太后”而令韩松氏跟杨瑞之间发生矛盾,韩健不想将东王府与皇室混淆。

    “请郡王妃进宫!”原本韩健要走,此时他也不着急了。

    杨瑞正要走,韩健扶着她道:“你无须避让,一起见便是。”

    杨瑞矮身施礼,却是仍旧坐回到龙椅旁的伴椅上。

    很快韩松氏便亲身进宫来,这次韩松氏是独自前来,韩松氏一身华贵的宫装,这是她作为郡王妃进宫时应该穿的贵女装束。等韩松氏进到大殿中来,行至殿中,恭恭敬敬对韩健下拜,道:“臣妾参见陛下!”

    “郡王妃免礼。”就算在场没有外人在,一切也都是依足礼数。

    韩松氏平身,却是眼睛瞄到韩健身边还坐着杨瑞,心有不忿。在她看来现在韩健已经继皇帝位,也就无须再对杨瑞礼让,杨瑞最多也只是韩健的妃嫔,她甚至连皇后都做不得。

    “臣妾今日进宫,是请陛下早日改国号,立皇后太子储君,以安民心。”

    与之前宁原所奏不同的,韩松氏更在乎的是立皇后。按照以往的规矩,既然韩健作为东王,有自己的妃子,虽然顾欣儿和杨苁儿名义上都是韩健的正妃,但韩健总要从她们中选出一名来作为皇后。至于杨瑞,就算她曾经是天子,现在也不过是帝王身边的一名妃嫔,她是没有资格坐上皇后位子。

    韩健道:“郡王妃操之过急了。一切当由礼部拟定,由宁太师全权负责。至于郡王妃,只要管好东王府之事便可。”

    韩松氏针锋相对道:“陛下所言差矣,如今东王府即为朝廷,东王府已不存。东王府既不存,那臣妾又何来管好东王府之事一说?可是朝廷上下之事,皆可由臣妾来管?”

    韩健没有回话。

    他登上帝位,显然是韩松氏早就想看到的。不过韩松氏还想看到韩健将原来的杨氏宗族全都打压下去,连杨瑞也不能例外。他现在就算是继承了天子位,可仍旧人心不稳,他是趁着朝廷的叛乱还有杨瑞的容让才登上这位子,他不想以一个逆臣的身份令朝野不安。

    “东王府上下一切照旧。大殿之前,本王也不会以帝王自居!”

    韩健近乎是带着愤怒,厉声喝斥了韩松氏一句。令韩松氏怔立当场。(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章 帝王身后的女人

    韩健登基已经是事实不能回转,杨瑞逊位只是住在宫中,连她的名分韩健都没有确定。接下来是朝廷议定一切大典事宜,除了整个朝廷的官员和权力体系会被重新洗牌,连同一些拥立有功之人也会跟着颁赏。

    韩健才刚出宫,宁原已将拟定好的大典之期呈递上来,作为宁原重掌朝廷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负责拟定大典事宜,他做事的效率也非比寻常。才不过韩健在宫中接见韩松氏的一会,他已让人查阅了典历,找到最接近适合帝王登基的日子,时间定在了八天之后的三月初二。

    在看过宁原呈递大致拟定的大典流程后,韩健满意点头道:“宁太师做事效率竟如此之高。”

    宁原笑道:“为陛下做事,要尽心竭力。老臣这些年在朝中无事可为,今日总算能一展所长。”

    宁原是有很大野心的,这是韩健第一次见到宁原时便感受到的,宁原之前投靠杨余,而后重归朝廷,现在又归东王府,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原则可谈。他唯一的作用便是能笼络洛阳的一些旧势力,韩健暂时不会对他动手。

    韩健道:“把事情交给宁太师做事,本王放心。”

    宁原提醒道:“陛下该称朕。”

    韩健摆手道:“不用宁太师提醒,到了时候,本王也会记得。如今最着紧是令洛阳平稳过渡,另有犯事官吏需要处置,着刑部早些定案。”

    “遵旨。”宁原虽然干劲十足,但有些事他是拿不定主意。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近乎是难免的,可大赦之前要先将林恪等人的叛乱问题解决,原本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一杀百了,可问题是又涉及到杨瑞禅位的问题。韩健明显是要给杨瑞几分薄面,之前韩健在皇宫大殿所说,对于犯事魁首还是要法办,但至于是杀还是流放就需要斟酌,一切当以韩健的意思为主,下面的官吏也要小心。指不定谁牵涉进案子,判官突然就变成阶下囚。

    宁原匆忙去筹办韩健的登基大典,同时韩健也要准备将东王府迁到皇宫的问题。他既然为皇帝,就不会再住在东王府里,杨苁儿等女作为妃嫔也是要进宫,但韩健并未准备将整个东王府都迁到皇宫之内。还有几个棘手的问题,诸如韩松氏在朝中的位置,到底是请封她为太后,还是继续让她作为东王妃。还有关于他外面女人的问题。以往宁绣言不过是宁原送给他的一件“礼物”,就算他一直没有给宁绣言名分也无人指责,可现在宁原作为剿灭林恪一干叛乱之人的功臣,加上现在又是首辅的身份,宁绣言的身份就需要明确下来,就算是给他妃子的身份,她也该随同杨苁儿等人迁居到皇宫中。

    至于杨曦接下来如何安置,还有杨秀秀身份的界定。都有些麻烦。韩健也是被推上皇位,甚至在几个时辰前他都没考虑过这么复杂的问题。一时间很多问题萦绕,他还没有准确想好。

    待韩健到军所衙门,军所值守将官则都下跪行礼,口称天子。作为“拥立新君”的功臣,东王府将官自然都觉得会飞黄腾达,但还有问题是韩健昨日内并未对东王府内有叛逆行为的将官进行处置。很多蛀虫还存在于这个东王府的军政体系之下。可眼下也不适合马上进行一番内部的清剿,免得造成人心惶惶。韩健只是作出一些人员上的安排,将一些犯事的东王府将官从原任上撤下来,大多数犯事者本身都自危,也不敢有异议。而新提拔上来的将官,多数是从北方调过来的驻边将领,与朝廷势力并无太多纠葛。

    在二月二十四日当天,朝廷便向北方各地发放榜文,通知新皇登基事宜。然而国号和年号并未同时公布,对此宁原也不敢有马虎,两次上东王府门上请示韩健,都被韩健以不方便马上决定为由让他回去自行“斟酌”。韩健回到东王府后,此时东王府一府的女人也知道韩健“篡位”之事,对于韩健的姨娘们,这是好事,她们所培养出来的儿子成为皇帝,她们也算是历史的功臣。而韩健身边女人的态度则不一,顾欣儿和法亦等女平常视之,杨苁儿脸上还有些凄哀。怎么说杨苁儿也是皇室正统的郡主,她嫁与东王府本身就自觉对不起南王府,现在韩健篡位她更觉得对不起杨氏列祖列宗,她的心态倒与宫中的杨瑞有几分相仿。

    至于林小夙和宋素卿等女,则更关心之后朝廷事情的处置权限。之前林小夙作为东王府大管家,一直是总揽东王府和朝廷兵马的粮草辎重,可如今韩健登基的话,事情该交由朝廷处理,林小夙毕竟并非朝臣,她的自处将会有些尴尬,而作为林小夙怀孕之后的后继者宋素卿,本身对于这些事务还没掌握纯属,就要重新拟定部门职责,她更觉得棘手。

    韩健道:“将来东王府仍旧为东王府,朝廷为朝廷,一切事宜按照旧制便可。”

    韩松氏有些不满道:“陛下既为皇帝,怎还能如同旧制?”

    韩健的意思,是让韩松氏和他的一干姨娘仍旧留在东王府内,仍旧为王妃,不过从郡王妃变成亲王妃,爵禄增加,所有姨娘以亲王妃诰命赐爵禄,同时整个东王府的建制仍旧存在。当韩健把这些说出来,韩松氏冷笑道:“你这是不想立曦儿为太子吧?”

    一句话又戳到了关键点上。

    韩健登基,立太子也是首要任务,毕竟韩健已有子嗣,虽然只有一男一女,但毕竟韩曦是韩健的长子,又是原本东王正妃杨苁儿所出,那立韩曦为太子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韩健说要留下东王府的建制,那就是想让韩曦作为东王世子,而没有让韩曦作为太子的打算。韩健心中毕竟对杨瑞抱有愧疚,对现如今的太子杨曦也有愧,韩健还不想直接把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令杨瑞无地自容,就算不能立宫中的小公主为太子。也要将太子之位悬空,等将来看杨瑞是否诞下子嗣,或者是杨瑞是否认韩曦为义子接进宫中为储君培养。

    韩健叹道:“此事从长再议!”

    韩松氏道:“何事都是从长再议,那陛下可有想过,如今杨氏女已逊位,不再为天下之主。陛下可是准备立她为皇后?你让苁儿和欣儿如何想?你在外征战,欣儿和苁儿为你守着府门,为你生儿育女,你为那个拥有权利的女人,就要对欣儿和苁儿不住?臣妾第一个不答应!”

    韩健有些不耐烦,但有些事是无可避免的。太子的问题可以暂时回避,毕竟世子尚幼,还不能马上确定品性,连是否能活到成年也难说。可涉及到皇后的问题,则是必须要处理。杨瑞贵为魏朝天子,如今就算逊位,也仍旧地位尊崇,非顾欣儿和杨苁儿所能比拟,而韩健有意要以杨瑞的子嗣为皇储,那立杨瑞为皇后则势在必行。但本身这有问题,杨瑞毕竟并非他的正妃。而以杨瑞的态度看,她为曾经帝王。似乎也不想做韩健的皇后,这令她无法自容。但若立顾欣儿或杨苁儿任一一人为皇后,也必会另另一人所介怀,二人虽同为他正妃,但在涉及到皇后的问题上,一国不能有两后。这是国之常情,她二人中只有一人能母仪天下。

    韩健本身还是很想让杨瑞来做皇后的,但又知道杨瑞不会同意,那韩健就要界定杨瑞的身份。有个很简单的处置方法,让杨瑞来作为“太上皇”。既保留了杨瑞尊崇的地位,又可令她避免为皇后的尴尬。至于皇后的问题,韩健暂时还没有想好,也只能将事情再拖延。

    韩健回府,也只是见府上女人一面,告诉他们大致的情况,顺带准备让人送她们进皇宫。韩健也表示了他的意思,杨苁儿等女在翌日将会搬到皇宫,之后会被赐予嫔妃的封号和爵禄,至于韩健的那些姨娘,则继续留在东王府内,一家人也算是分开两处。

    听到韩健的意思,韩松氏冷笑着不说话,韩健的姨娘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好受。原本韩健登基,她们也该搬到皇宫去,但又知道皇宫是深宫大院,进去后便好似进了囚笼,但她们又习惯了跟顾欣儿和杨苁儿甚至是韩曦这个孙子同住屋檐下,一时便要分居洛阳两地,她们心中还是有介怀。

    但韩健此时为帝王,所说的话也等同于君命,君命不可违。所有的事也要按照韩健的意思进行筹备。

    韩健则没有留下在东王府里过夜,他要处置的事情太多,在他隐藏身份的这些日子里,整个洛阳的事务都是在他遥控之下进行的,北方和关中的鲜卑入侵问题尚待解决,现在再加上他要登基为帝之事,更要让他整日里繁忙不休。

    但他还是在入夜之前抽空到宁绣言处,宁绣言这些日子跟着韩健,对于昨日城中发生之事也算了解,现在韩健过来她也不觉得惊奇。当韩健将他登基为帝之事说出来,宁绣言也无惊讶,只是恭敬以妃子的身份向韩健行礼。而杨秀秀则一脸不可思议,她之前从宁绣言处得知韩健可能会登基,现在求证下来,她作为皇室中人心中还是很震撼。

    韩健道:“过几日会派人接你们进宫。你们也好收拾一下也好准备出发。”

    当韩健说完,宁舜儿好奇打量着韩健,她还是不太明白“东王”和“皇帝”有什么区别,都是同一个人,她口中称的都是“主子”,好像都一样,可是她就可以住进那雄伟的皇宫里,她还不清楚这将意味着什么。宁绣言则揽宁舜儿坐在她怀中,脸色有些不愿道:“主子为妾身思量,妾身感激。只是妾身不想搬进宫中,只想与舜儿留在这里,等着主子有闲暇过来。主子将郡主接进宫中便可。”

    韩健微微摇头道:“绣言心思,我能明白几分。但眼下时局使然,陛下逊位于我,我便是帝王,若你仍旧住在此处,便是我同意,你父亲将如何自处?如今他为一朝太师,也作为新朝的首辅大臣,你希望他被人白眼?”

    宁绣言不言语,却是稍稍抹了把眼泪。她心中抱着委屈,从她开始到韩健身边,就只是一件“礼物”,宁原送礼给韩健虽然是问过她的意思征得她的同意,但那是为势所迫她要保全家族如何容她反对?虽然她在跟了韩健之后得到礼遇,但终究她没有名分,她没有想去争取什么,甚至要搬进宫中也带着回避,她倒宁愿希望别人将她给忘了,令世人不知道曾经的东王现在的帝王身边有她这样一个女人。

    “舜儿,想不想进宫?”韩健抱过宁舜儿笑着问道。

    宁舜儿欢喜地点点头,但见到姑姑宁绣言的反应,她也逐渐会察言观色,知道姑姑心中一直不好受,便撅着嘴道:“舜儿要跟姑姑住在一起。”

    韩健笑道:“绣言,你也看到舜儿想进宫去,何不顺了她的意思?”

    宁绣言什么都没说,倒是一边的杨秀秀道:“宁妹妹不进宫,奴家也不进宫!”

    韩健没行道杨秀秀此时也有“任性”的时候,以往杨秀秀最在乎的就是名分,但现在韩健能让他作为跟曾经帝王杨瑞一样的“妃子”身份,她都不愿,韩健实在不知该给她怎样的身份才能令她满足。

    “这是为何?”韩健打量着杨秀秀问道。

    杨秀秀语气有些不善道:“东王如今为皇帝,天下人将如何说?还不是说你是篡位的逆臣?我身为皇室中人,若是连这点骨气都没有,那也配不起姓杨的了!”

    韩健这才知道杨秀秀是为何,她对名分在乎,不为她自己,而是为她的那些弟妹。她希望得到别人的承认,他是安平郡主,而她的弟弟中将有人出来继承安平郡王,若韩健登基为帝,那她的弟弟就不再是皇室中人,最多只能以国舅来自居,那等于让她长久以来的坚持化为泡影。

    “前朝皇室爵禄不变。”韩健道,“这是我对陛下的承诺,若是你连此都不满意的话,想搬回安平郡王府也由着你!”(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一章 筹备大典

    二月二十五,东王府内开始有车驾往宫中运东西,都是府中韩健女眷的一些行李,因宫中为杨苁儿等人所居住的宫殿还需要做整理和修缮,杨苁儿和顾欣儿等女也不着急搬进宫中。即便要搬,也会分批,杨苁儿和韩曦作为韩健的正妃和长子,会先一步进宫,毕竟杨苁儿跟杨瑞的关系一向不错,宋素卿和林小夙则暂时会住在东王府内,一来是林小夙怀孕需要人照顾,二来宋素卿仍旧负责东王府的诸如兵器铸造和后勤补给的一些事,平日进出宫门会有所不便,她留下也能让林小夙更好地提点她。

    至于韩健的一众姨娘,则暂时都不会搬到宫中,直到宫中举行登基大典之后再行决定。而韩健原本要送宁绣言姑侄以及杨秀秀进宫,也被她们拒绝,如此一来韩健仍旧要奔波于各府第之间,一家人倒是分隔三处,必以往更没有家的味道。

    但此时韩健已经顾不上这些,突然洛阳生变,虽然叛乱平息,但涉事的官员和将领太多,很多衙门一时都空置。如今他又要登基为帝,很多事更需要他去处理,杨瑞自从在皇宫正殿宣布逊位之后,人已经搬到寝宫之中,专心照顾女儿,甚至不会出皇宫內苑一步。如此所有的事都落在韩健一人肩膀上,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顾唯潘从叛乱之后则没有再露面,只是上呈了辞官的奏本,被韩健所采纳。反正韩健已在没有撤换顾唯潘的情况下委任宁原为首辅大臣,一切事务也直接交由宁原来负责。至于此次事件中的另一个关键人物,杨曦仍旧住在宫中他原本的宫殿之中,宁原在前几次呈递给韩健关于登基大典的详细流程中,在对于前朝贵族以及杨曦这个“太子”的定名上。已有所奏,按照宁原和礼部官员商议的结论看,无论如何杨曦的太子之位要废黜,不能改国号和年号之后仍旧保持前朝太子为太子,本身杨曦也跟新皇韩健并无任何血缘关系。至于杨曦的爵禄,则有两种意见。一个是封侯,发配到封地去被看管居住,第二个则是继续留在洛阳,或给予王爵也可,毕竟他是逊位皇帝的弟弟。就算给杨曦亲王的封爵,杨曦仍旧是笼中鸟,让杨曦留在洛阳也是为方便看管他,免得有些人借他的名义与朝廷谋逆。

    二月二十六,宫中开始裁撤老的宫人。改朝换代之后,按照礼部的意思皇宫内部也应更新换代。在杨瑞执政这些年,宫里面很少招募宫女和太监,以至于宫中宫人以老人居多,毕竟宫里除了杨瑞和杨曦、杨余这三个皇族之外,没有后妃,自然也就不需要太多人照顾,宫人也就用的少。现在韩健登基。不但有后妃数人,将来为了笼络朝廷大臣必然还要纳妃。还有韩松氏等一众原本的郡王妃要搬进去,宫里面就多了太多的“主子”,眼下这些老宫人便不足以能照顾得过来。

    韩健在尚书台与宁原商议时,也同意了宁原关于宫中宫人更替的事宜。此时韩健以没有正式登基为由,虽然以皇帝自居,但做事不进宫。烨安阁和皇宫正殿也空置出来,只等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他才会以皇帝的身份长留在宫中,而不用每日尚书台和军所衙门、武安所几边跑。

    到二月二十六下午,关于新皇登基事宜基本已经宣诏到全国各地。以快马发布到江北各处,甚至是边陲的将士也会在韩健正式登基之前得到消息。关于韩健登基的更详细状况,朝廷则没有即时公布,只是说明一切当按照魏朝旧制,对于官吏体系不会有太大变动,地方官和各路、各州的兵马守将也不会变动。

    此时,一个已经销声匿迹很久的人突然出现在洛阳百官的视野之中。便是之前在豫州兵马袭击洛阳后便被韩健软禁很久的南王杨洛川,杨洛川作为韩健正式的“老丈人”,也作为如今江北唯一没有被朝廷彻底收服的豫州之地的主人,地位不同一般。韩健让他搬回到南王府居住,同时也对南王府内严加看管,如此一来,谁都知道之所以豫州在袭击洛阳之后便按兵不动,不是因为兵马困顿,而是因为豫州之主仍旧被韩健控制在手里。此次韩健登基,有杨洛川这个“前朝皇族亲王”在,使得意义也不同一般,此时杨洛川要么投诚到新朝廷下,要么是拒不承认,但那意味着韩健可能会杀他,届时也将会发起对豫州的平叛一战。

    这对于本来就处于多事之秋的江北来说,又平添几分不安定的因素。

    二月二十七,距离韩健登基只有四天。南齐方面已经传来消息,说是前来恭贺韩健登基为帝的使节已经过江准备进入魏朝领地,仅仅在韩健登基消息公之于众三天后,南齐人便得到消息并且将消息传递到洛阳,很多人以为是韩健早有预谋跟南齐人打过招呼。但连韩健自己提前都没想过会登基为帝,南齐人的反应之快,也令韩健始料不及,韩健猜想,也许是南齐人在得知江北即将有一场政治变乱之后,已经预感到要平息洛阳的事端则必须由杨瑞禅位而由他来登基不可。事实被印证,随后韩健得到了司马藉来的密函,得知是南朝很神秘的江湖人物“李山野”派人提前知会了南齐皇帝萧旃,并让萧旃提前一步派人将消息发出,并且送出使节队伍。

    但无论怎么说,这批使节也不会赶上韩健的登基大典。

    二月二十八,地方上恭贺新皇登基,以及表示会顺应天命支持韩健为新帝的效忠书基本都呈递到洛阳来。这也是地方为了表示对朝廷的支持而必须要做的事。根据路途远近,道近的基本都送来,但黄河北部的部分郡县则迟迟没有动静。林恪谋反,毕竟是在河北一代的地方官绅支持下进行,他们参与了此次叛乱,事后他们也想自发组织起兵马与朝廷对抗。免得被韩健“秋后算账”,但还没等他们有进一步的行动,苏廷夏的人马已经开始于地方上平叛。

    以苏廷夏做事的狠辣,但凡涉及到叛乱的地方官绅,无论是否有悔过之意,只要查明属实一律就地问斩。官绅家族的钱粮也会直接被充作军粮。河北一些地方组织的兵马原本还想与苏廷夏所部一战,是他们得知此次苏廷夏被复用,只有不到一万的人马,可当苏廷夏带着他的人马杀到之时,没有一座城池能坚守超过一天,要么城内守军开城献降,要么是想坚守则被苏廷夏派人端了后路打开城门进城。北方闻苏廷夏而色变,加上韩健重新给了苏廷夏募兵的权限,苏廷夏兵马壮大的速度非常之快。

    二月二十九。距离韩健正式登基还有两日,宫中对大殿的不知,还有对于祭天的流程细节全都拟定完毕。宁原将详细的奏本呈递给韩健查阅,韩健在看过之后大致满意,只是对于杨瑞亲自出来叩拜新皇以及奉上玉玺等细节不太满意。韩健不想给杨瑞伤口上撒盐,这些天杨瑞有意都在避着他,韩健几次想见都没见着,韩健也不想勉强杨瑞。因而每次都是在杨瑞寝宫之外立了一会便离开。到正式登基大典那一天,他希望杨瑞一直留在宫中便可。陪同他参加祭天的将只有百官而无他身边的女人。连韩松氏也不会参与。

    也就是二月二十九这一天,刑部对于参与谋逆林恪等人的罪行拟定也完毕,一并呈递给韩健御览。其中对于林恪等人,刑部定罪是斩立决,也许是考虑到韩健之前说过有事态不扩大之意,因而除了几名魁首外。其余涉事将官一律定罪是发配,连同他们的府第将被抄没,而犯事将官的家族也会被发配为奴。

    韩健对于此判决基本没什么异议。韩健不想留林恪的活命,这几天他虽然没有跟杨瑞商量过这件事,但从林恪谋反后。杨瑞的态度也很明显,林恪等人必须要死,否则将来叛逆之事还是会发生。韩健当下同意了关于对抄没各家府第之事的拟定,这使得原本就被封禁而没有被查抄的各家家族最终有了定案。刑部会同廷尉府开始查抄各家族,但各犯事官员的家眷则没有被下狱,而是被人遣返原籍,至于原本就是洛阳本地家族的,则赐了小的宅院和生活所需,让这些家族可以有栖身之所。

    三月初一,韩健登基的前一日。洛阳城内各处对于第二日的登基大典以及祭天行程路径上的驻兵也安排妥当,从当日起道路被封禁,百姓不得出来观礼。而朝廷会在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公布一系列的举措,包括大赦还有轻徭减赋的事情。

    但到此日,关于国号和年号的问题,宁原几次问询韩健,都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令朝廷上下和原本东王府体系的将官有些着急。韩健登基在即,却一直没有改元的准备,这是眼前最不安定的因素。为此宁原还特别去东王府求见韩松氏,想通过韩松氏问询韩健让韩健给出明确的态度。但到三月初一入夜之前,朝廷仍旧没得到东王府一边的答复。

    韩健在筹备自己登基大典的几天,所要负责的事太多,很多时候也无心去问这些事。北方鲜卑人的兵马仍旧在集结,林詹已数次向他发密函请求增派兵马镇守边陲,而此时苏廷夏又在忙着剿灭地方的叛乱势力无暇北上,使得北方的形势岌岌可危。

    鲜卑人并不会因为魏朝皇室的更替而令之前的准备付诸东流,鲜卑人已经准备好要入侵中原,上次他们没有得到的东西,也准备这次一并讨回去。而之前韩健所安排的,准备以兵马先行出草原偷袭鲜卑兵马,以打乱鲜卑人的军事安排,也因洛阳的叛乱和他的登基而取消。所有都预示着,似乎只有靠北关一线的长城险要,才能与鲜卑兵马一战,可之前北关一些要隘被鲜卑人摧毁,到现在尚且没有修缮完毕,只要鲜卑人找薄弱环节进攻,长长的北关一线,就算林詹有三头六臂也做不到面面俱到的防守。

    就在宁原和朝廷中人为第二日登基大典连夜做筹备时,韩健也在军所衙门内连夜开军事会议商讨北关边防事宜。因为之前洛阳的变局,洛阳城内也多了很多被韩健从北方征调回来的兵马和将官,这些人对于北方的形势是很了解的,常年跟着林詹东征西讨,这些人要必洛阳原本那些自负久经战阵的老将和谋士更有实战经验。当他们把北关防守的弱项一一呈报,很多人也大为吃惊。北关原本绵延两千多里的防线,在上次鲜卑人入侵之后,有上百个城墙分段被摧毁,很多关隘甚至都被砸毁,在一年多时间里,虽然林詹组织人修缮,但到如今,北关防线的防御力甚至还不及两年前的三成。可这次鲜卑人却是有史以来征调最多人马的一次,鲜卑人的二十多万人马已经整装待发,这还不包括正在西凉旧地随时会对关中发起攻击的那两万多人马。

    军事会议一直开到深夜,韩健原本要在军所衙门留宿,可第二天毕竟就是他的登基大典,他还要回东王府做一些准备。

    等韩健回到东王府内,却发觉一家的女人都聚在前厅,这也算是韩健从东王到皇帝转变的最后一夜,韩健忙太多事没工夫去筹备,可对于府中女人来说,这可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夜晚,根本无睡意。

    “陛下也是的,怎的这么晚才回来?”韩松氏此时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对韩健直接训斥,走上前道,“朝廷多次派人来请示,陛下不在,臣妾等人不敢擅作主意。这是宁太师刚派人送过来的大典章程,若是陛下不满意,可连夜让人修改!”(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二章 大礼无节

    三月初二是登基大典举行之日,一清早天还未明百官便在皇宫正门前等候。自东王府的车驾,在兵马护送下,于辰时抵达皇宫正门之前,韩健第一次换上皇帝的衮冕,走下车驾接受百官叩拜。

    此时皇宫门前的官员,仍旧以东王府派系为主,朝廷派系官员寥寥无几,而所请来的王公贵族也甚少,毕竟是要改朝换代,杨氏的皇族近年来又颇为不振,尚书台和礼部倒是邀请了一些城中的官绅前来观礼,人都挤在皇宫宫门东南一隅,人数也不是很多。

    韩健本想进宫再见杨瑞一次,但却知道杨瑞肯定会避而不见。今日他的登基大典,杨瑞不会亲自出席。

    很快皇宫里帝王的銮驾抬出来,韩健独身一人走上銮驾,銮驾在前,百官在后,一行声势浩荡往城东天坛而去,那也是今日登基大典祭天之所。

    为了防止中途发生事情,中途街道皆都被封锁,百姓也并不允许出来观礼,但在非主要的干道之外,百姓已经涌出来,改朝换代新皇登基,是天子脚下洛阳城中百姓的大事,没人不想出来见证。但随着銮驾和百官一行抵达祭坛,百姓仍旧不允许靠近銮驾所行的主要干道。

    于祭坛之下,韩健走下銮驾,宁原一身朝服走过来,将一份几天的告文恭恭敬敬交到韩健手上。宁原笑道:“陛下,这是告天之书。还请陛下示下。”

    之前这份祭天的告文曾送与韩健查阅,韩健看过之后也并不觉得不妥,但在祭天告文中是有两处空白的,一处是国号,一处是年号。宁原之前几次问询韩健都未得答案,他很聪明在几天告文上留白。也是想让韩健在祭天之时自行增补。这样他的任务完成,而在朝廷体面上也会顾及,一举两得。

    宁原道:“陛下请登台。”

    韩健微微点头,看着在场英姿飒飒的三军将士,还有在寒风中有些疲倦的百官,韩健亲自等上祭坛。祭祀大典也正式展开。鼓乐声起,长长的号角声划破天际,百官在韩健之后登上祭祀台。与韩健同时叩拜天地,焚香祭祀。

    祭天之后,韩健将祭天的告文呈递于案桌上,等于是先让天地一览他的告文,随后韩健将告文直接交给旁边等候宣读的小太监。下面的宁原看了不由几分着急,要知道告文之上还有留白之处。

    小太监只是照本宣科,根本没顾及到其中有何不妥之处。等一篇长长的祭天告文读完。却是连留白之处都是直接度过,下面的百官听的并不是很清楚,但有靠前的还是听出了不妥。百官最关心的还是国号和年号的问题,可到最后竟也没得到答案。

    到午时之后,祭天才算告一段落。百官仍旧不能停歇,还要进宫到皇宫大殿参拜新天子,百官收拾心情,出了祭坛。却还没等銮驾过来,便见到飞马传讯而来。在新皇举行登基大典之时。却还是有前方的战报传来,说明应是大事。

    飞马没有被阻拦,直接到韩健之前十丈远的地方才停下,传令兵从马上近乎是摔下来的,踉跄着到韩健身前解下身上的信筒,恭敬呈递到韩健身前。韩健周围的将官都在议论。纷纷在猜测到底是前线发生了何等大事。

    韩健看过边关告急的文书,即刻下令道:“着河北左路人马,即刻调兵北上!”

    “喏!”传令兵马上将韩健的口令传递往军所衙门,当韩健的命令下达,在场的将官更是感觉到发生大事。河北左路人马。便是苏廷夏的人马,原本苏廷夏还在平息河北地方官绅的叛乱,此时也要调苏廷夏的一万多人马北上,也可见是边关出了大事。

    宁原走上前问道:“陛下,可是……边关告急?”

    “嗯。”韩健将信筒里的密信放进袖子里,微微点头道,“狄夷发兵二十万,攻我北关六处边塞,这一战不可免了!”

    宁原眉头皱起来,鲜卑人不挑别的时候,单单在此时发兵二十万叩关准备南下,也是要趁着韩健这个新皇立足未稳,朝中上下仍旧离心离德之时打中原一个措手不及。韩健没有多说登上銮驾,宁原则招呼百官列阵随銮驾一行回到皇宫。

    等进了皇宫正门,抵达皇宫正殿,百官进内等候,而韩健则先到内殿亲自发出一些军令。等百官还在议论中,韩健才从侧殿进到皇宫大殿之中,大殿也突然安静下来,皆都俯首不敢与韩健正视。

    宁原起身行礼道:“陛下登基乃顺应天命,胡邦蛮夷不知仰慕皇恩,发兵来犯,请陛下圣裁,调各路人马前去攘夷!”

    韩健还没在龙椅上坐下,宁原便这么着急把北方之事公之于众,他也是想表示他是朝廷的首辅,不但能管文政,还能对军事有所干涉。韩健道:“准宁太师所奏,着地方整肃兵马,调兵北上,与鲜卑蛮夷一战!”

    宁原即刻跟身上尚书台的大臣交待一番,意思是回去马上按照韩健的旨意来拟旨。

    宁原再道:“还请陛下改元定国!”

    韩健仍旧未在龙椅上坐下,一脸肃穆之色道:“朕初登位,外夷来犯,百姓将遭战争之苦,不敢擅违天意。朕决定率兵御驾亲征,待天下安定之后,再行改元定国!”

    “这……”宁原吃了一惊,韩健现在才刚继承皇帝位,连国号和年号都还没改,就说要御驾亲征。鲜卑人可是二十万兵马分几路叩关,同时还有西凉旧地的鲜卑兵马,这一战能拖延住,令鲜卑人自行撤去都是不易,要韩健去的话,那就是要血战到底,得胜还好,若是失败,韩健就做了短命的皇帝,到那时要么是东王年幼的世子韩曦登基,那时候就是主少国疑天下大乱。要么就是杨瑞重掌朝政,现在所作一切等同白费。

    “陛下还请三思!”宁原第一个行礼劝诫。他身后的大臣也都跟着下拜相劝。

    韩健执意道:“朕心意已定,诸位卿家不必再劝。兵马整肃之后,朕将亲自带兵北上,朝廷文政之事,将由宁太师全权负责,若涉军政。则由武幕府处置!”

    当韩健将这番话说完,很多人感觉到惊讶和不解,朝廷何时多了个“武幕府”的衙门?朝廷历来是有兵部,在战时会准备军所商定军机,而武安所则是从江都军政体系挪用过来的,自从韩健领兵从江都打到洛阳后,朝廷上下的军事都是出自军所衙门。到现在为止,朝廷的兵部以及各将军府都形同虚设。

    韩健续道:“从几日起,军所衙门改制为武幕府。自正将以下,各州府将军、副将、参军总兵皆由武幕府委派,原各州府及各路将领则于武幕府挂职。兵部自即日起不再涉及军政之事,武幕府将直接听命于朕,奏本无须过尚书台审阅!”

    韩健的话说完,宁原的脸有些黑。他刚才打破沉默将北方告急之事公之于众,还请韩健安排,其实是趁着新朝开启。把军政上的事总揽到尚书台之下,这样他就可以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韩健马上就给了他回击。不但未将军政大权交给尚书台,反倒将原本尚书台所统辖兵部的一些权限给撤走,如此一来也跟以往一样,朝廷仍旧可以对文政上的事负责,但涉及到军事,一律会交由新成立的武幕府。而这个武幕府的官员不用说也是东王府体系的人。宁原仍旧只能做空头的首辅大臣,而不能做到权倾朝野的宰相。

    当下韩健马上就军所的改制问题详细说明,调派了几名原本就隶属于军所衙门的将领到新成立的武幕府,如此一来就算他御驾亲征在外,不在洛阳城内。所有军事仍旧由武幕府来负责而不用经过朝廷和东王府两道关卡。韩健一来是为防备宁原夺权,二来是要防备韩松氏夺权。此时他登基为帝,若他亲身在外,韩松氏为了彻底打压原本魏朝皇室,必定会先掌握军权,而对杨氏宗族进行清洗。韩健要作出提前的防备,才能令韩松氏无下手机会。

    韩健所调拨的武幕府的几名负责人,皆都是这两年新晋被提拔上来的年轻将领,有很多还是刚从北方调回来,于之前平定林恪叛乱有功的便将。这些人相对政治素养高一些,对韩松氏及朝廷派系都无瓜葛,原本东王府的一些老臣子,要么与林恪有涉,要么对韩松氏唯命是从,韩健趁着刚平息叛乱还有他登基为帝,没有明面上对江都老臣清洗,却也先将他们调离了要害的部门,免得再出现城中守军与叛逆狼狈为奸之事。

    原本是韩健登基大典,却成为韩健交待北上之后政务和军务的会议。百官不敢有所议论,毕竟是新皇登基,谁敢说出不合时宜的话,就可能会被定性于前朝叛逆,毕竟林恪等人还在牢房中等着被发落。

    朝会到日落才告结束,一天下来百官又累又饿,但还要先等韩健离开才能陆续出宫。朝会结束后宁原来不及回府,而是要先去尚书台,就韩健之前所作出关于文政上的安排,拟定圣旨,还要送到宫里交由韩健来做最后的修改和宣布。

    韩健离开皇宫正殿,突然也感慨很多,这是他第一次作为帝王来公布他所决定之事。这几天他虽然大权独揽,可仍旧有杨瑞来为他分忧,现在杨瑞逊位等于是失去了一切的权力,若她不想当皇后的话,那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是个“前朝遗民”而已,以后朝廷上下的事将会由他一人来决定,想轻松下来更是不得。

    韩健直接到皇宫內苑想去见杨瑞,现在登基大典也结束,除非杨瑞是永远避着他不见,不然的话夫妻之间也该有些话敞开来说。等韩健进内宫后,里面还有些杂乱,因为对宫闱的修缮,还有东王府的行礼和家具要送到宫里来,皇宫本来宫人就不多,之前又裁撤了一批,光靠一些小太监和宫女想要完成的话破显麻烦。

    虽然皇宫内院有些乱,但杨瑞的寝宫之外却很安静,虽然杨瑞逊位,但宫人谁都知道要避忌曾经的女皇,谁都不敢过来打扰。加上给杨瑞和顾欣儿等女安排的宫殿距离杨瑞的寝宫都有些远,那边的嘈杂也不会影响到杨瑞寝宫这边。韩健到来,卉儿正在门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低着头像是在摆弄什么东西。

    韩健走上前,卉儿仍旧没觉察,等看到韩健的身影她才吓的站起,赶紧给韩健行礼。

    “不是让你陪在陛下左右,多照看一些,怎么出来了?”韩健冷声问道。

    卉儿很委屈道:“是……是陛下不让奴婢在里面。”

    虽然韩健已经登基,但仍旧改不了对杨瑞的称呼。韩健说完才觉得是有些冤枉了卉儿,卉儿胆子本来就小,杨瑞又是她的主子,但凡杨瑞不喜欢看到她,怎会留她在里面?她也算是尽责,宁可搬张小板凳在外面吹冷风,也没有去别处。

    “起来,随朕到里面去!”韩健要往里走,卉儿还是脸色很为难。杨瑞之前对她有所交待,无论是谁来都不能到里面去,还特别点出是“新皇”到来。卉儿想阻拦也不敢阻拦,曾经的东王已经令她颇为害怕,现在东王变成皇帝,更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韩健这次来也干脆没让卉儿进去通报,而是径直到里面,掀开布帘走到里面,杨瑞一脸平静坐在桌前,而小公主则睡在摇篮里很安实。杨瑞侧目瞪了韩健一眼,以她的修为,要听清韩健在外面说什么很轻松,韩健要闯进来她此时也没有什么办法。

    “夫君现已贵为天子,还来作甚?”杨瑞头侧向一边冷声道,“臣妾身体不适,若陛下无事的话,还请离去。”

    韩健叹道:“瑞儿,你又何必如此呢?我现在虽然夺了你的皇位,可是连国号和年号都未更改,也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可在出征北方之前,我还是想过来看看你,就当作别也好。”(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三章 御驾亲征

    韩健决定亲征,也是想离开杨瑞的视线,让双方对这件事冷静一下。他此行北上要必之前任何一场战事更加凶险。鲜卑人在这两年厉兵秣马,就是为这一战,一旦开战,但凡北关有任何一处边关要隘失守,都可能是摧枯拉朽,中原之地将倾覆于危难之中。

    没有在皇宫里久留,韩健跟杨瑞之间还是并无太多的话可说,虽说是杨瑞主动禅位,但这道心结是无法解开。等韩健回东王府,府中上下一切如旧,原本在当日杨苁儿等女就要搬进宫中,但听闻韩健要“御驾亲征”,韩松氏叫停了运送行礼的马车,在韩松氏看来,既然韩健要走,那就等他回来以后再将搬迁至皇宫的事落实。

    韩健回府之后,韩松氏并不在,杨苁儿等女还在整理一些东西。这几天沸沸扬扬的下来,她们的身份从东王妃变成皇妃,在地位上不同以往,可在事实上却并未有所改变。

    杨苁儿见韩健进厅里来,让丫鬟将两个原本要送进宫里的箱子搬回她的院子,走上前对韩健道:“相公怎的怎么早便回来?不是说今晚可能不回来吗?”

    刚进门的韩徐氏笑道:“还叫相公,应该称陛下了。这么没规矩,可不是苁儿你以往的性子啊。”

    杨苁儿面色一红,在最开始得知韩健要登基时,她心中也是有介怀的,她毕竟也是杨氏的皇亲宗族,可这几天下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转变,反倒是对韩健登基很支持,如此一来东王府的地位也有所不同,她想的更多的还是以后见了杨瑞不用再那么拘谨了。

    韩健道:“六娘可有见到二娘?”

    韩徐氏想了想道:“你二娘应该在为你父亲上香吧。这些年你也知道她吃了多少苦。今天虽然她不能参加你的登基大典,但还是很高兴的,就是……”韩徐氏欲言又止,可见韩松氏对于今天的事还是有所介怀的。

    韩健刚登基,凡事都还不稳定,却马上说要御驾亲征。在御驾亲征的同时又成立什么武幕府。将洛阳的军权收拢回来,明显是要防备在他走后韩松氏大权独揽。韩松氏自问做什么事都是为东王府好,现在被韩健如此“对待”,心中岂能情愿?

    韩健道:“今晚准备家宴,过几日我便往北方去,临别之前跟家里人好好聚聚。”

    韩徐氏闻言也是一叹,韩健之前突然失踪,谁都以为他去了北方,一家老小都担心不已。现在韩健真的要往北方领兵。还适逢鲜卑人大举南下,此时她们更有不舍。

    家宴准备好,韩健先坐下来,内宅的女人相继出来,韩健的几个姨娘心情都还挺好,从上午韩健登基时,朝廷礼部的人已经来宣旨,各人有不同程度的品阶提高。从亲王妃享受到皇太妃的爵禄,等于平地提升到最高等级。而韩健身边的女人则心情各有不一。她们最关心的还是韩健出征之事,普通士兵出征,家中妻子仍旧要牵肠挂肚,更何况韩健现在已为天子,他在战场的哪边,也必定是鲜卑人主攻的方向。

    韩松氏说是在祠堂里上香。等她出来时除了脸色有些黑,整个人尚且没发什么脾气。等她坐下来,便好像一家的主母,便是顾欣儿和杨苁儿两个东王正妃,在她面前也不敢有任何造次。饭桌上韩松氏有意避开与韩健的目光。只是在饭后随便交待两句,人便重新进西院。韩健让丫鬟送各女回房,他晚上还要去宁绣言处将事情相告,再到新成立的武幕府一晚上,基本也没太多空暇来陪身边的女人。

    “郡王妃是否在生相公的气?”等其他各女进屋子,韩健留下杨苁儿和韩曦母子,他临出征前一来是不放心即将分娩的林小夙,也担心有孕在身的顾欣儿,不过他更担心的是没有他在身边相陪的杨苁儿母子。

    杨苁儿是皇室宗亲,此时她父亲的事已经公之于众,他之前一直说不知杨洛川的下落,到现在杨洛川回到南王府,也就是说杨洛川之前一直是为韩健所秘密囚禁。杨苁儿得知之后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对此事还是颇为介怀,豫州之事悬而未决,她兄长杨曳仍旧下落不明,而她父亲则被软禁在洛阳,她有种不容于南王府和东王府的感觉,更需要人开解。却在这时,她关心韩健与韩松氏的关系更多一些,或者说,杨苁儿嫁进门三年之后,对于一些事好像也不太上心了,越来越像个家庭主妇一般只会考虑身边关系的“笨女人”。

    韩健实话实说道:“二娘是在介意开武幕府。如此一来军权调拨至武幕府,在我北上之后,洛阳大小事务二娘插不得手,所以才会觉得是我有意针对于她。但其实……我也是不想二娘跟瑞儿之间有太多争吵。”

    杨苁儿抿嘴一笑道:“看来夫君更多在意姐姐一些呢。连走了,也要为姐姐在洛阳能过安稳日子铺好路,却不知妾身和其他姐姐妹妹何时搬到皇宫里去?我也好多去陪陪姐姐。”

    韩健一叹道:“看来在我归来之前,你们暂时不用迁居皇宫。等我回来,再将皇宫布置一番,到时你们也都要搬进去,一入皇宫可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再不能像以往一样若是觉得烦闷还能出去走走。”

    杨苁儿想了想,道:“妾身即便在东王府里,何时有烦闷出去走的时候?”

    韩健一笑不言,他这次是亲自送杨苁儿母子回房,然后才离开东王府往宁绣言的小院。

    宁绣言处这几天也有人在收拾,适逢韩健的登基大典,礼部已送来一些绸缎的衣料,都是按照一般宫中妃子的品阶而准备。只是在具体品阶上,连皇后都没定下,宁绣言等女也就没有实际落实,但此时宁绣言的父亲毕竟为一朝首辅,连礼部的人也不敢怠慢,就算不是给皇帝面子。也要给自己的上司面子,宁原也很乐意朝廷上下对他女儿的身份承认,如此也可消除他送女来拉拢韩健的骂名。

    但其实宁绣言并不想把事情张扬,她倒宁愿朝廷上下将她给忘了最好。原本她以为韩健登基大典之后便过来,是要跟她说关于让她迁居到皇宫之事,当韩健将即将御驾亲征一说。宁绣言不由开始抹眼泪。

    宁绣言道:“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主子这是又要离开洛阳,长久不得见吗?”

    韩健一笑道:“国家危难难道还能让我坐视不理?此番我是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若平安回来希望能早些接你们进宫,到时也算是一家人在一起了。”

    宁绣言苦笑一声,她早就表明过态度,她不想进宫也不求什么名分,她宁肯跟宁舜儿还有杨秀秀在这里过自己的小日子。但韩健觉得最亏欠她的地方。是没有给她正式的名分。

    正说话间,宁舜儿和杨秀秀也闻言过来。宁舜儿毕竟是少女心性,不会像宁绣言和杨秀秀想的那么多,一来便缠着韩健问东问西,主要问的还是皇宫里的情况。与宁绣言不同的,宁舜儿对皇宫带着太多的向往,觉得那里是天堂一样美妙,就算宁绣言训斥她。她也仍旧不为所动,一心想着何时能搬到皇宫里住。

    杨秀秀得知韩健要“御驾亲征”之事。问道:“陛下可有决定何时出征?”

    韩健微微摇头道:“暂且还在准备中,料想不会超过五日。北关的战事已于几日前开始,鲜卑蛮夷的骑兵很骁勇,只能靠北关之险隘才能一战。若北关关口有失,则如同两年前一样,中原腹地也将遭遇兵祸。这次鲜卑人准备太充分。一旦将战祸蔓延到中原,将不再只局限于黄河以北,可能连洛阳也要遭殃。”

    宁舜儿听了不由抓着韩健的胳膊,紧张问道:“主子主子,若真到那时。可怎办是好?”

    宁绣言瞅她一眼,宁舜儿也不管那么多,现在韩健在的时候她更恣意一些,主要是觉得有韩健为她撑腰,姑姑的话也就没那么好使了。

    韩健笑着捏捏她的脸,道:“若是洛阳不保,不是还有江都?主子我生在江都,长在江都,江南鱼米之乡那可是好地方,有机会一定带你个小妮子去看看。”

    “好啊!”宁舜儿一听眼睛马上就亮了,能离开这里出去玩,不管是去哪她都很开心,更别说是去韩健所描述的“好地方”。

    宁绣言和杨秀秀却知道事情若真有发生那一天,战局将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洛阳一失,整个中原就已经为鲜卑人占去一半,光是退守已经无法与鲜卑人抗衡。因为战事开启,韩健不能留下,甚至也不能陪她们一起吃顿饭,韩健将走,宁舜儿最是不舍,拉着韩健的衣袖一脸哀怨的模样,年岁虽小却有几分深闺怨妇的模样。

    韩健原本还想去探望易蝶,但想到与易蝶之间的关系冰冷,在这种时候他宁可不去烦扰。当初他对易蝶所承诺的,是不对朝廷派系的人进行清洗,而保留慎刑司的体系,现在连皇位都被他给篡了,慎刑司内衙的人也被他一锅端,他已经不知再如何去面对易蝶。虽然易蝶一心是为朝廷,但韩健只能理解她是被杨瑞所控制了心脑,很多事不该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所该想的,当初韩松氏也是杨瑞所培植的傀儡,但也许是当初受制太深,以至于现在韩松氏对杨瑞恨之入骨。韩健不知易蝶何时才能从这阴影中走出来。

    韩健刚到武幕府,便从大西柳的奏报中得知易蝶“下落不明”。这基本也在韩健预料中,当初易蝶舍身为朝廷,到最后只换得韩健登基的结果,韩健不知再与易蝶见面,易蝶是否会对他痛下杀手。

    “你干娘近来可有消息?”韩健问大西柳道。

    大西柳微微摇头,从洛夫人带人前往西凉旧地去笼络西凉旧部的人马,再到鲜卑人攻克凉州,之后东王府从西凉旧地撤兵,整个西凉旧地都为鲜卑人所得,从那之后,洛夫人虽是传言要回洛阳,但之后便也失踪。料想要么是被鲜卑人所擒获,要么是她自己藏起来或者是遭遇什么变故,无法与东王府再取得联络。不管怎么说,韩健当初走西凉旧部这步棋是错的,但错有错着,西凉旧地的丧失反而令鲜卑人暂缓了进攻关中的计划,令战事拖延了两个月才重新开始。

    “那个西凉公主,你多盯着一些,若她有什么轻举妄动,随时向朕奏报!”韩健说着,手上拿着边关告急的文书,一天之间北关十几道关口告急,鲜卑人这次分兵突袭,是想开北关到底哪里有缺口,一旦有一处被攻克,那鲜卑人会蜂拥而入,到那时北关的防线将会更加吃紧。也幸好是有林詹这么负责任的将领,林詹负责北关驻防一年多时间,基本修缮了原本破损的边关城塞和城墙,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很难恢复原貌。现在战事刚起,韩健预料接下来几日便会有北关要塞被攻克的消息,到那时将从全面防守到重点防守,兵马也会跟着集结。到那时,也到了韩健不得不北上“御驾亲征”之时。

    韩健低头看了一会各路告急的情报,抬起头发觉大西柳仍旧在,因为未得他准允退下的命令,大西柳怕韩健还有什么事交待,所以一直没走。

    韩健放下文书,道:“没事的话,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等朕离开洛阳之后,洛阳上下也需要你盯紧,尤其是宁原和旧魏朝朝廷的人,他们现在名义是归顺,但若我不在,图谋复辟也未曾可知!”

    “遵旨。”

    大西柳退出外面。韩健看着大西柳身影,其实也感觉到大西柳心不在朝廷里。当初他给大西柳承诺的期限是两年,等为他效命两年之后,她和她妹妹都可以脱离东王府体系而获得自由。现在两年之期已到,但朝廷上下仍旧缺少不了大西柳,韩健也很为难。既想留,也怕最后留不住。(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四章 宫闱来客

    为确保地方安宁,洛阳周边郡县很难征调出太多的人马,韩健的御驾亲征也只能带不多的人马,大多数还是上次他率兵打西王府所率的那一批。等兵马全数调度完毕,已经是三月初九,边境的战事已经开始有快半个月时间。

    韩健即将御驾亲征,对于朝廷来说也是忙碌的。宁原作为文官之首,特别上表韩健,请韩健再次三思不要亲自去犯险,但韩健主意已定。大军出征定在三月十一,韩健率兵北渡黄河之后,江都也会调派五万人马往洛阳方向。这是在韩健率几路二十万人马攻克洛阳,又遣返了大多数江都人马后,最大一次规模的调兵,江都的壮丁基本是三抽一,如此也保证了与鲜卑一战人马的数量。

    粮草的调度,则以去年秋粮为主,同时规定地方必须缴纳足够数量的粮草来应付此次战事。百姓经过几年的战祸早就苦不堪言,这一战等于是雪上加霜。但相比于原本北方的内战,此次普通百姓还算是拥护,尤其是河北一些士绅,在朝廷调苏廷夏的人马北上之后,他们仿佛是松口气,表示会拥护新朝廷来纳粮。即便如此,征调上来的军粮也不足以应付两个月时间,而与鲜卑人的一战很可能是旷日持久,到士兵食不果腹时,很多变乱就会发生,韩健也不得不提前防备。

    三月初十,韩健临出征最后一日,他放下了很多公事来陪身边的女人。洛阳的局势还算平稳,之前叛乱中的林恪等人仍旧被囚禁中,而一些涉事但非主犯的官员和将领则都被发配从军,会跟随韩健此次御驾亲征的队伍一起往北关。而韩健仍旧无法跟杨瑞正常沟通,杨瑞躲在寝宫之中几日间都避不见人。就算韩健偶尔过去也对韩健不加理睬。

    至于韩曦,被废了太子之位的他搬出了皇宫,迁居到城中一处官邸去,那里也是为将来韩曦封爵之后所安排的住所。

    “……陛下,明日随军将士中,有几人已提前辞官。怕是不想与陛下一同出征。臣请将这些将士发配问罪,以懈怠军机之罪名,也是杀一儆百。”宁原手上拿着奏本,在皇宫烨安阁向韩健奏事。

    这是韩健自登基以来第二次在烨安阁商讨国家大事,这次与会的人不少,却都是文官,涉及到尚书台和六部,其中有部分是曾经朝廷派系的官员,但都是宁原的属官。而东王府的官员则是刚被安排到尚书台和六部当中,对于公事尚且在熟悉和掌握中。

    韩健问道:“有哪些将领辞官?”

    宁原仔细看过兵部呈递来的一些辞呈,道:“有河东路的李绍其,北镇路的许夜,还有……一些副将,都是在陛下亲政中所征调的。臣以为这些人不思皇恩,若任由其之,将来只会更甚。如今是要与外夷一战。他们避之也就是忘记从军之人的本份!”

    韩健微微点头,大战之前有人辞官。其实也是给他难堪。这些将领,要么是魏朝的“忠臣”,要么是贪生怕死不想随军与鲜卑人一战。但若此战中无兵将可用,等鲜卑人大举南下后,以鲜卑人以往屠城和烧杀掳掠的传统,就是将按避居也无法避难。

    韩健道:“准了他们的辞呈。若再有人递交辞呈。一律准奏!”

    “这……”宁原不由一愣,韩健的回答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在发兵在即,有将领辞官,韩健不但不杀一儆百。甚至连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不等于是纵容?若只有几名将领辞官那也仅仅是面上一层的事,可若是这股风气蔓延下去,恐怕会到有兵而无将的地步,更可怕的还是上行下效,当将领的尚且如此,下面的逃兵问题还不是更甚?

    “陛下还请三思啊!”宁原又拿出他劝诫的口吻道,“若不惩戒,之后……陛下亲征北上,下面的将士心有不服,怕陛下无法统御三军。”

    韩健原本已经起身看着烨安阁后窗外的一片花坛,此时正是春暖花开时分,宫中有几株鲜有的名花已经含苞待放,闻言回过头道:“朕如何用兵,需要宁太师来教?”

    宁原哑口无言,之前韩健不允许他过问军事,但现在是将领要辞官,所以辞呈呈递到兵部,他才会有机会过问到军事上的事。但韩健明显不想在出征之前跟宁原这样的文官之首商讨如何处置那些未战先怯将领的事,宁原只好乖乖不言,岔开话题继续呈报关于这些日子朝廷的大小事项。

    “陛下之前曾有言于洛阳周边轻徭减赋,如今三军将士即将发兵,减赋之事是否暂缓施行?”宁原请示道。

    韩健看着在场官员,问道:“你们意下如何?”

    在场的大臣中出来发表意见,大致结果是同意宁原的说法,既然现在朝廷要用兵,粮草和物资都很紧张,连地方上都被强行征派了军粮,至于洛阳周边的轻徭减赋就没必要马上实施。

    韩健道:“洛阳为一朝之都,洛阳之稳定更甚以往。若对百姓作出承诺而不遵行,百姓必当会有所怨言,如此便先以原本降低赋税折半,至于兵丁则不用洛阳周边郡县所出。此番北上兵马,全由江都地方征调便可!”

    徭役先免,然后减赋的事落实一半,对于洛阳周边百姓也算是优待。可对于那些大的商贾和地主来说,这点减免就有点寒碜,他们更希望通过对新朝廷的施压,令朝廷免去洛阳周边的赋税,毕竟之前叛乱时乱军曾闹过地方,而之前豫州兵马袭击洛阳时,也对洛阳周边有所践踏,反正这两年洛阳周边大致是安定,可也是受战火最多之处,地方士绅有道理请朝廷减免赋税。

    宁原还想说什么,韩健道:“此事暂且不议。等与鲜卑人一战结束后,朝廷会实行休养生息之政策,地方也会有长久的安宁。”

    宁原口中领旨,心中也在为军粮的事发愁。现在他做了朝廷的当家人。眼下马上就是与鲜卑人的一场大战,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往他总觉得顾唯潘老迈无能,但无论怎么说在顾唯潘当政时,朝廷两次大的用兵都没有最后因粮草问题闹出过大的乱子。他这次的压力更甚以往,他自己也不知能否承担下来。却在这时韩健还是对洛阳周边作出了减赋的政令,使得他之前想从洛阳周边纳粮的计划搁浅。

    韩健临出征前最后一次朝议在相对怪异的氛围中结束,宁原所奏的几件事基本都被韩健所否决,这令宁原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等宁原出宫,身后的几名官员跟上来,想跟宁原搭话,宁原黑着脸走在前面也不想理会。

    “宁尚书慢行,老臣还有事跟宁尚书商议。”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了宁原,正是六部中最年迈的大臣。有六十七岁的户部尚书徐谨。宁原转过头瞪着徐谨,要说这徐谨跟他是姻亲,但在杨余篡位之前总是仗着年老资历老,对他不屑一顾。

    “徐尚书的称呼怕是错了吧?”宁原没说话,倒是旁边的人提醒了一句。

    徐谨拍了拍脑门,道:“看我老糊涂了,应该称一声宁太师才是。”

    宁原冷笑道:“徐尚书有什么话直说,老朽还要赶着回府陪夫人。”

    宁原的话惹得旁边几名稍微年轻的大臣不由掩口轻笑。宁原不过才五十岁,一点不显老态。可却在徐谨面前自称“老朽”,还说要回去陪夫人,明显是给徐谨难堪。谁都知道徐谨虽然年老体迈,但刚娶了几名年轻的小妾,正恣意不已。

    徐谨当没听出宁原话中之意,道:“敢问宁太师。明日陛下出征,我等大臣可否要出城相送?”

    一句话令宁原不知如何作答。天子御驾亲征,按照道理来说百官应该出城相送,这也是为表忠心。可现在韩健对此事无任何示下,若是今日不是他的所有请奏都被韩健所否决。他也会记得在离开之前单独请示韩健,让韩健给他个确切的答案。现在要回去问显然来不及了。

    “既为人臣,天子御驾亲征我等岂有不送之理?”宁原冷声说了一句,这令原本都准备走的大臣也停住脚步,此事不但作为皇帝的韩健没说,连宁原也是“临时起意”,居然说要在明日一起出城送军出征。这种事是需要提前筹备和通知的,毕竟涉及到城门开放以及开路清场的问题,还要让百官列阵等候,这一切还是小事,若是连天子那边没通知到,等天子过去了百官才到,那就成了笑话。

    徐谨微微点头道:“那老臣……就回去准备,明日与宁太师一道出城。”

    说完徐谨也好像很赶路,快步之下一颠一颠走出宫门。宁原回头看了宫闱的方向一眼,以他猜想,现在韩健应该是要在出宫之前去见杨瑞,何时出宫还不一定。但他准备在宫门口做等候,至少也要把此事跟韩健说了,若是韩健不同意,他也好再去通知将相送的事取消。

    宁原让随从先去通知了六部的主要大臣让他们准备明日送军之事,他一人在宫门口等。一直到上灯时分,仍旧不见韩健出来,他不由有些着急。韩健和杨瑞毕竟是夫妻,若是韩健准备在宫中过夜不回东王府,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干等一晚上。

    “宁太师,还没回?”正在宁原等的不耐烦时,倒是宁原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让宁原吓了一跳。

    宁原转过身来,却见是一名年轻的官员,似乎曾在礼部见过。他毕竟曾是礼部尚书,对于礼部和学台的一些官员还算认识,只是洛阳各衙门也算是鱼龙混杂,他不可把所有人都记住,尤其还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后起之秀。

    “你是何人?”宁原上下打量此人一番,这人能通过宫门的第一道戍卫到正门口,没有遭到阻拦,说明他来皇宫要么是有诏令,要么是他有足够的理由。

    那年轻人恭敬行礼道:“在下公孙术,见过宁太师。”

    宁原在心中嘀咕了一遍这名字,根本就没听说过。而洛阳以往也没有什么公孙姓氏的名门官宦,要说这公孙术的来头他还真不知道。宁原点头道:“你来皇宫所为何事?”

    “宁太师贵人多忘事,之前宁太师不是曾与陛下启奏,说尚书台有两道空缺,请陛下安排人手?”公孙术笑道,“陛下让下官去找宁太师落实此事,但到尚书台,得知宁太师可能回府,到了宁太师府上又得知您还未回。下官只好到这里来找寻,倒是唐突了宁太师。”

    宁原心里在犯嘀咕,当初他跟韩健启奏说尚书台有左右丞两道空缺,是想让韩健把这两个官差派下去,让他的自己人填补上。可不是随便找个谁来担任,但如此说来,似乎就是韩健安排亲信到尚书台,大约是想在御驾亲征之后有人在他身边监督着,将事情好奏报到前线去。但眼前这年轻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岁上下,年轻是年轻,但一看就是初出茅庐没有什么资历,这样一个人到了尚书台,除了能监视他还能帮到什么忙?他本来就因韩健否决了他的众多提案而感觉羞恼,现在韩健又安排个年轻后生来盯着他,他更觉几分不忿。

    “原来是江都才俊。”宁原语气有些不屑道,“明日只管到尚书台应差便是。不过要有陛下的圣旨还有吏部赴任的公函。”

    公孙术笑道:“在下没有。”

    宁原打量此人,皱眉道:“你说没有?那陛下可有给你任何官凭?”

    公孙术继续摇头。

    宁原冷笑道:“你连官凭都没有,可是要亲自进宫见过陛下,让陛下确证你的官职和身份?”

    公孙术笑道:“我想宁尚书是弄错了。一来在下不是什么江都才俊,在下祖籍扬州;二来在下也不需要跟陛下确证身份,路途太远怕是赶不上。”

    宁原冷笑道:“三来你要说你根本就非我朝之人,只是来与本官消遣的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五章 少主

    公孙术笑着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在宁原面前展示了一下,宁原看了之后神色登时冷了下去。这件东西他以往也见过,是闫宁太子派系之人与他联络所用。宁原曾为这些人做了不少的勾当,但宁原自问抽身做的很好,即便是做了很多事,但仍可“全身而退”,当初那些人也答应他之后不再联络,却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可以这般明目张胆出现在皇宫正门之前,若此时韩健出宫正巧撞上,那他可是百口莫辩。

    “借一步说话。”宁原黑着脸说了一句,他在前,公孙术在后,二人走出皇宫正门外有几十步后,宁原才停下来。皇宫已经准备要关门,宁原看了明亮处一眼,才回过头看着公孙术道,“阁下倒是好本事,敢到皇宫来。却不知如今朝廷的门楣都改换,天子易主,被天子撞见你还有活路?”

    公孙术笑道:“是宁太师担心自己没有活路吧?”

    宁原冷哼一声,道:“到底有何事,你只管说来!有些事能帮就帮,若是不能帮的,如今也没再有商量。本官如今不同以往,你若是向拿过去之事来要挟也只管来。”

    公孙术哈哈一笑道:“看来宁太师是有恃无恐,可是以为现在一人之下就可毫无忌惮?要知道即便明日皇帝离开了洛阳,宁太师头上还是有很多掣肘,别说是东王府和宫里的几个女人,便是武幕府便可令压得宁太师喘不过气。若皇帝御驾亲征回来,无论成败。宁太师的首辅之位也要易主了!”

    宁原打量着公孙术,他也在猜测公孙术前来的目的。之前那些人有很久没再跟他联络过,现在不早不晚。偏偏在韩健登基,还马上要御驾亲征之前来找他,无非是向贪图在洛阳获得一些权力和行事上的便利。但他有些想不通,若是等韩健走了再来找他不是更好?

    宁原道:“这些话,本官不想与你做交谈。本官且问你,你说的尚书台官位空缺,你可是要通过本官的举荐让你补缺?还是……你背地里已经有人为你铺好路。你只是来对本官做一些交待?”

    “非也。”公孙术笑道,“宁太师以为下官只是来领官缺的?其实不尽然,其实乃是陛下让在下来找宁太师。至于缘由,陛下没有多说。所以宁太师放心,在下不会威胁到宁太师,在陛下御驾亲征之后。还会辅佐宁太师处置好江北的大小事务。在下今日不过是来与宁太师打个招呼。让宁太师知道有在下这样一个人而已。”

    宁原看着这个说话轻描淡写好像很轻松的年轻后生,他口中的“陛下”,不用说便是新登基的韩健。可问题是韩健怎会任用一个闫宁太子派系的叛党来作为他的左右手?这么年轻,要么是实在有才干,要么是韩健已经知道什么,故意找这个人来试探他?他仔细一向,若韩健怀疑谁,大可动手。或者是按兵不动,毕竟韩健明日就要出征。现在跟他袒明实情不是要将他逼反?所以应该是韩健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此人是通过自己的一些手段混到了韩健身边。

    念及此,宁原问道:“阁下原本在东王府担当何职?”

    公孙术恭恭敬敬回答:“前军校尉。”

    宁原心中暗叹,这还是个军职,前军校尉说大也不大,只是个校尉,但还是军中幕僚体系的,韩健将军中信任的幕僚安排过来作为尚书台丞,等于是安插眼线在尚书台里监视他,这也算是韩健提前作出的一些监视。宁原冷笑道:“看来陛下还不知你身份。”

    公孙术点头道:“的确如此。若陛下知我身份,恐怕我也不能在这里安心与宁太师说话了。以后有不懂之处,还望宁太师多多提点。”

    宁原想起之前公孙术说的一些话,看来在这个公孙术心中,也根本没有把韩健作为帝王,而是另有效忠。至于现在闫宁太子派系到底是谁掌舵,就算他与这些人曾有勾连,对此也算是一无所知。现在公孙术在他身边,他心想一定要处处小心,他原本以为跟闫宁太子派系的人已经彻底撇开关系,现在看来他还是要与狼共舞,若一步走的不小心,就算韩健人在北方,也同样能在千里之外命人取他性命。

    公孙术道:“主上曾有交待,还望宁太师帮忙在武幕府打开缺口。若事成的话,无论宁太师想获得什么,都是主上能帮完成的。”

    宁原冷笑道:“本官现在位居首辅之列,要什么不得?还用你们赐予?”

    宁原说完,再也不想在皇宫门前多留。他心中也有些后悔与闫宁太子派系的人有勾连,现在是骑虎难下,这些人找上门来他怕事情败露还是要隐忍听命,现在他头上不但多了韩健的一道符咒,也多了这些人的制约,他心里更是感觉到憋屈。

    等宁原回府去,公孙术倒是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笑着往皇宫门口方向去。原本宫门已经关闭,城楼上的士兵见到是他,却是将大门打开。

    “公孙先生,陛下曾有言,今日您随时都可以进宫,他将在烨安阁等候。”宫廷侍卫头领上前说道。

    公孙术点头,笑道:“不过有劳带路,在下对宫里环境不太熟悉。”

    侍卫头领马上安排侍卫带路,同时道:“公孙先生这边请。”

    公孙术在侍卫引路下,穿过漆黑的宫院,一直到烨安阁前,才看到一点光亮。此事皇宫内也如同死寂一般,公孙术叹道:“送走一批宫人,新人未进,连这皇宫都是如此冷清。”

    侍卫看了他一眼,都没料到这位“公孙先生”会突发感慨,侍卫在宫里面是不敢随便交谈的。等将公孙术引路到烨安阁前,侍卫没有马上退下,一会还要引路送他出宫。

    公孙术到烨安阁门口。外面也没人,找不到人进去通报,还没等他迈出步子登上台阶,便听到里面传来韩健的声音:“是公孙军师?”

    “正是。”公孙术走进屋子,看到韩健正立在窗口看着后院,因为漆黑一片,连公孙术也不知道后院里到底有什么。公孙术往前走了几步。在烨安阁厅堂中央立下来,等候韩健的进一步指示。

    韩健则看了后院有一段时间,才回过头看着公孙术道:“让你去跟宁原说的话。你说了?”

    公孙术行礼道:“臣已按照陛下所交待,跟宁太师原原本本说了。宁太师并不怀疑在下的身份。”

    韩健道:“你本就是他们的人,宁原又怎会怀疑你?”

    公孙术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原本他在军中掩藏身份也做的很好。但苦于没有更进一步的本事。但却在此时。韩健主动派人找到他,跟他说明了一些事,公孙术现在也是“不得已”而需要跟韩健进行合作。

    韩健没有说话,公孙术更不敢所编接茬。很久之后,韩健才问道:“我父亲他……如今可好?”

    公孙术心头稍微紧张了一下,韩健问及自己的父亲,没有在他面前摆帝王的架子,也就是说。韩健对于他还算有些尊重的,或者是出于对老东王韩珪的尊重。公孙术苦笑道:“臣也有半年多未曾见过主上。所以……不敢随便回答陛下。”

    韩健一笑道:“不用称我陛下,听起来很别扭。就以你最初的称呼便可。”

    “是,少主。”公孙术很机巧地回道。

    韩健点点头,公孙术虽然现在与他算是亦敌亦友,但怎么说公孙术也是韩珪的属下,同时也跟朝廷有些不明不白的纠缠,现在闫宁太子派系的人根本不成气势,因为闫宁太子已死,而闫宁太子的后人,仅仅生下杨卿乐一人在。连闫宁太子中的首脑韩珪,都没说准备要复辟,只是他们不甘心失败,一直与朝廷对抗,但随着他的登基,其实这些过往的恩恩怨怨也都将烟消云散。他能登基为帝,对于韩珪来说也该是“老怀安慰”了吧。哪有老子把儿子皇位给抢了的道理?

    韩健道:“我领兵北上之后,我会派人跟你联络,尚书台有什么事你只管呈递到武幕府,消息自会令我知。至于宁原,你愿意如何与他沟通,那是你的事,但若被我发觉你与他有不轨勾连,我还是不会顾念旧情。”

    “臣不敢。”公孙术很恭谨行礼道。

    “那就好。至于别的,我实在没想到,但对于你的身份还是要保密,我不想令更多无谓的人知道你的存在,更不能牵涉到你背后之人。”韩健道。

    公孙术仍旧领命,最后韩健摆摆手道:“回去吧,明日到尚书台领命。顺带通知宁原,不用准备什么恭送之事,让他收起那些无谓的献媚之心。”

    公孙术一愣,韩健说他可以“回去”,但显然是要他连夜将这件事传递给宁原。如此一来宁原便知道他当晚来过皇宫。公孙术心里不由暗叹,这一来二去,还是会被韩健所利用,看似相信他让他跟宁原背地里“勾连”,但其实也是在利用他敲打宁原,也是在为将来罢黜宁原的相位做准备。

    等公孙术离开,韩健仍旧留在烨安阁内,不多时,一个身影进到烨安阁里来。正是几天都不曾跟韩健有过很好沟通的杨瑞。杨瑞只是着一身很平素的中性衣衫,走过来看到韩健,没有行礼也没有更多的话语。

    “他便是……你父亲派来的?”杨瑞问道。

    “嗯。”韩健语气也有些平淡,其实对于韩珪,杨瑞不想多提,他更不想多说,怎么说那是他跟身边女人之间的一道梗,韩松氏等人现在名义上仍旧是韩珪的妾侍,但韩健不能让韩松氏等人知道韩珪现在还活着。这涉及到太多事,现在他也只能将此事告知于杨瑞,怎么说也是杨瑞最初告诉他韩珪还活着。韩健实在不想背负一个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父亲的包袱。

    杨瑞坐下来,神色倒也显得平常道:“你明日便要出征,今日你见他派来的人,可是要重修旧好?你可有向过如此一来你身边人将如何自处?”

    韩健坐在原本杨瑞的御用座位上,抬起头看着杨瑞,道:“有些人向避也避不开。如今我连你杨氏的基业都夺了,他自诩为杨氏的忠臣,就算他有意示好,我也不会轻易接纳之。”

    杨瑞眼睛看着别处,她心中多少也有介怀。这次她原本是不想在韩健出征之前再见面的,她这些天冷静思索,仍旧不能原谅自己将皇位拱手相让,这是她对先皇和列祖列宗的亏欠。但她逐渐接受了韩健为帝王的身份,只是还没走出心中那道坎。要不是韩健说今日要见韩珪派来的使节,她也不会再到烨安阁来。

    “明天我要走了。”韩健道,“所有的事我都安排好,包括一份禅位的诏书。若我在北方发生什么事,朝廷上下还是需要瑞儿你来打理,洛阳不保,也可撤往江都,以鲜卑人经略中原的能力,就算他们能占据中原三年五载,终究还是要撤回草原。我二娘和三娘她们,到时也会助你成就帝王之业。”

    杨瑞打量着韩健,有些不解道:“你……在说什么?这算是交代后事?”

    韩健无奈笑了笑,他此番北上与鲜卑人作战,也是抱着要血战到底的决心。怎么说鲜卑人对于中原的觊觎不是一天两天,只是在他登基后,他要背负上这个维护中原汉室江山的重担,若最后战败的话,那可能会出现五胡乱华的局面,这也是韩健曾经就料到的。

    “我刚当上皇帝,若中原倾覆于危难,那罪名将由我背。你便做光复中原之土的千秋明君,将来杨氏的基业还可以传承下去,不也正是你所想的?”韩健笑着走到杨瑞面前,说道。

    杨瑞抬头看着韩健,心中有很多的不舍。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就算心中有隔阂,但最终也是为彼此考虑。

    杨瑞眼角不由流下眼泪,道:“希望你能平安归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六章 一位故友

    三月中旬,金陵接连几日的阴雨,令城市中少了许多的活力,城中除了早市会照常开,到夜市和普通的集市都中断。几日中,朝廷也是死气沉沉的,司马藉原本就并非齐朝的大臣,他虽为惠王府的幕僚军师,但他每日里所在也不过是在他的府邸和惠王府之间走动,因为这场雨,他也有几日不用到惠王府去。

    惠王自从夺得了南朝兵马大权,与司马藉的关系便开始冷淡,司马藉也知道自己处处碍眼并不能让惠王享受到权力在手高高在上的凌人之乐。当惠王开始游走于金陵城的名门宴席,身边女人多不胜数之时,司马藉也感觉到,自己或许在南朝的日子也将结束,距离他北还之期已不远。

    “……司马先生此番往闽浙一地整顿军务,一定要体察地方的民情,下官不才也算是在闽浙一代长期为官,若是司马先生不嫌弃的话,下官这一路上都会从中打点,若司马先生还有什么别的要求,下官也当尽心。”

    在司马藉的府院里,一名从闽浙到金陵来述职的地方太守正在他献殷勤。知道司马藉被外派到闽南一代整兵,此人当即对惠王萧翎进言,请求与司马藉同行,除了是像他所说的照顾司马藉的住行,更要紧的是通过与司马藉攀近关系而令惠王慧眼赏识。司马藉心中暗叹,他自己已在惠王面前失宠,又如何帮得了这个处处献殷勤的家伙?

    “何日出发?”司马藉原本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听到徐定太守李方唯的话,不由问一句。

    李方唯笑道:“惠王曾有交待,说是等雨一停便出发。此行估摸要走两三个月,要是司马先生觉得不便的话,下官也会准备最好的马车迎司马先生。”

    司马藉笑了笑没答话。外面的阴雨时断时续,其实这跟整个南朝的局势相仿。整个南朝的权力已经陷入到怪圈之中,原本是由军事来决定政治,但在萧旃登基之后,萧旃快速以她的权谋手段笼络了一大批的南朝老臣,这些人大多都是学术派并不与军事擦边。这些人虽然无法从军事上给予帝王帮助,但却从民生入手,既令百姓的赋税减轻而收获了民心,还令士绅阶层没有什么怨言。但苦的却是南朝的军人,朝廷以减少收入的方式取得了民心,军人却无法得到曾经的特权和非战时可得的高军饷,使得靠军饷为生的中下层军官和士兵颇有怨言。

    而此时,又恰逢北方政治变动,杨瑞禅位于韩健。令司马藉在南朝的地位更加尴尬,很多人在惠王萧翎面前进谗言,说司马藉可能是韩健派来南朝的细作,惠王萧翎原本就对司马藉意见颇多,三人成虎,坏话越来越多,加上地方军队又屡次因为粮饷问题作乱,萧翎干脆派司马藉下去整顿军务。毕竟闽浙一代的兵马。也正是老惠王留给萧翎的“后院”,现在闽浙军人闹事。后院起火,萧翎也感觉危机。但他仍旧没有如坐针毡的觉悟。

    司马藉看了外面的天色,依照上次他见李山野时,听李山野无意中说及:“这场雨非一两个月不止,天要变了!”司马藉感觉到李山野是预感到什么,就好像李山野最初对惠王萧翎的评价一样。若是惠王能从失败的教训中走出来,或可成一代明君。但若他继续沉迷逸乐,那或许他只会做一段时间的权臣,最后会被新的权臣所替代。在萧旃回来登基后,李山野的预言越来越接近。现在萧旃名义是要借助她这个皇叔的力量来稳住朝纲,但其实已从萧翎最基本的军务开始下手,只是萧翎还没意识到而已。

    “明天便出发吧。”司马藉突然回身对正在饮茶的李方唯道。

    李方唯愣了愣,道:“司马先生说明日?那恐怕……需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这匆忙行路之间,这连日阴雨之下道路也南行,何不等放晴以后?”

    司马藉叹口气,说道:“也许天再也不会放晴呢?”

    李方唯又愣了下,考虑半晌觉得可能不是司马藉另有所指,笑道:“司马先生开玩笑了。”

    司马藉回到香炉袅袅的席间,再次拿起棋子,却根本接不上刚才的棋路。他原本不喜欢下棋,因为下棋实在太过枯燥,而且要用脑子,也是在南朝被朱同敬囚禁时,他开始学着用心下棋,最开始是用来打发无聊,最后却感觉成为寄托。因为对他来说,身为笼中鸟能有的精神寄托不多,而他最开始时又是心向着游走天下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在那种心理落差之下,他以棋子为寄托,最后也是令他心安定下来,作出改变。

    司马藉放下棋子,道:“回去准备吧。这一路还要李太守多多照顾了。”

    李方唯苦笑了一下,现在说走就走,他在京城金陵的礼还没有送完,他为了巴结权贵能早些到金陵朝廷里为官,这几年也送了不少的礼物,但都如同石沉大海。现在谁知道新皇登基,又是曾经不起眼的惠王成为朝廷的实际掌权者,令他曾经送的礼打了水漂,他又要对崛起的新贵再送礼。

    等李方唯走出司马府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不该结识司马藉这个人,因为司马藉实在太“淡泊心性”,而且司马藉在朝中根本没有官品,就算身为惠王手下公认的第一幕僚,但他也听闻司马藉跟惠王有嫌隙的事,嫌隙就不好说了,将来惠王要杀了司马藉也说不准。

    等李方唯刚回到下榻的驿馆,便从同时进金陵的一些地方官口中得知,说是新皇准备重新设立左右两丞,原本丞相谢汝默将大权独揽的过往将一去不回。因为是在朝会上由女皇刚刚提出来,下面的官员也都是跟他一样才刚得知,李方唯不由凑上去紧忙问,他很关心新晋的左丞和右丞都是谁,要知道南朝因为谢汝默的专权,在萧旃继位之初。曾有明言不会在设立丞相之位,现在突然一次要设立两位丞相,下面之人自然会有所议论。

    “钟毅兄还需要问这些,你不是跟惠王关系好着呢?”一名同僚颇有些看不起李方唯,要知道李方唯家大业大,祖上几代为官。而本身李方唯又是在富庶的徐定为太守,就算他不用刻意去贪墨,每年地方上都会有不少的孝敬。这些人也是眼红李方唯。

    李方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闻言笑道:“惠王总不会为丞相,这是人尽皆知之事。林贤弟提及惠王,可是要说陛下要设惠王为丞相?”

    一句话说的在场之人哑口无言。这种话算是犯禁的话,也只有李方唯敢说,这些人可以议论朝廷的那些官员,但对于掌权之人是不敢说的。尤其是女皇或者是惠王,甚至是在江赣一代的朱同敬,那都是官场上的禁忌。

    李方唯说的这些人无话说,当然这些人也不会再跟李方唯留面子。李方唯也识相,先是回到自己落榻的院子,赶紧叫来属官,吩咐道:“你们出去打听一下,看看朝中哪些人最可能为丞相。一个不漏。每家都送上厚礼,若是缺了谁唯你是问。”

    属官也是李方唯的“家臣”。在徐定一代,李方唯便好像是外封的王爷一样,属地内连军政都是由他一人掌管。毕竟他一家三代都是为老惠王守着家业,也算是惠王的“内臣”。李方唯最希望的是走出徐定这块山疙瘩,早日到金陵来为官。

    等属官出去打听过,到晚上回来。已经将消息打听的差不多,等李方唯拿到左右两相在朝中的人选,不由头疼,一份长长的名单足有二三十人之多,若是每家都送上“厚礼”。这也是比不小的开销。

    “就没有更准确的?让你去做事,就做成这样?”李方唯有些生气,以为是属官为了不被罚,而将一些不相干的人等都列在上面。

    属官一脸无奈道:“太守在上,借下官几个胆子也不敢敷衍。自陛下登基以来,朝中六部大臣时常更迭,所有政令都要经六部审核而无上院条拟,都是由陛下亲自批阅奏章。如此一来朝中能顶的起来的大臣屈指可数,陛下突然要设两丞,连朝廷那边也议论纷纷,谁都不知陛下属意之人为何人。这还仅仅是陛下曾重用过之人的名单,若是陛下启用一些老臣,还不定要找出多少人来。”

    李方唯也是一叹,现在突然朝廷要设立两丞,正是他在京城要奔走的最好时机。有新官上任,就有火要烧,只要他这把薪柴放对了地方,就能跟的上这两位新贵的脚步,他不求在几年间可以成为丞相,他只求能在两位丞相手底下做事,这样到了新老更替之时,他就会成为下一任丞相的人选。

    可偏偏在这时,司马藉又催着起行,令他实在是头疼。他已在想借口,先让司马藉出发,等金陵关于丞相的事落实了,他再行离开。

    “太守,那礼……”

    李方唯一叹道:“先不送了。如今朝廷还没有确信,等有了大概的着落,再送礼不迟。”

    李方唯说着还有些气恼,现在以他对朝廷上下的了解,也无法揣度新皇的用意。最开始,他跟朝中很多官员一样,都看不起只是身为长公主的萧旃,认为她最多是被惠王捧起来的傀儡。但到如今萧旃登基半年多时间以来,她的能力有目共睹,反倒是被认为是幕后推手的惠王,则更被人所看淡,谁让惠王现在跟以往一样,好像连他所掌握的大权都不太在意?

    李方唯并未马上准备车驾,他想的是,第二天到司马藉府上,先找借口推辞了司马藉,就拿下雨路途泥泞为由。虽然也是惠王交待让他照顾司马藉这一路,但惠王也没下死命令,最初还是他自己主动请命,司马藉这几日也没说要苛求他一定要一起走。

    第二日李方唯心急火燎到了司马府,到门外,却见有辆马车停在那,有个马夫缩在门檐下躲雨。那马夫穿着的料子却不是一般平常人家的马夫,好像这家人特别华贵,连车夫都穿着绸料。更可甚的是,李方唯要进门,那人蹲在一边连起身行礼都懒得起来。

    李方唯心中奇怪,要说他来司马藉府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也有人来见过司马藉,但都是惠王军中的属下,来去匆忙,毕竟司马藉不是朝官,这里门楣冷清,不会有什么人随便来打扰。今天居然还有人跟他一样来拜访,他心中也颇为不屑。

    等李方唯到了院子里,刚要进前厅去避避雨,却见一名很俊俏的小丫鬟立在门口,伸手阻拦了他。

    “这位大人,司马先生正在里面招待贵客,还请在外面稍候。”小丫鬟说话声音不卑不亢,但说的话却是很不近人情。

    李方唯怒道:“外面下着雨,你让本官在外面等候?”

    正说着,李方唯往里面瞥了一眼,果然司马藉正在招待来客。那来客是背对着门口这面,加上有檀香和纱帐的阻隔,只能从背影觉察是个年轻的男子。李方唯心说此人好大的架子,他还怕是惠王亲临,但毕竟惠王他也算是熟悉见过很多次便能从背影断定不是。

    “这位姑娘,本官进到门口避避雨,不进去打搅,如此可以了吧?”李方唯收起官架子,带着商量的口吻道。

    李方唯毕竟脾气好,那小丫鬟看李方唯身上都被雨淋湿,人又这么跟他说话,她便点点头道:“请这位大人立在门边,不要进去打扰。”

    “好。”李方唯进到前厅,却只能立在门口,擦了擦脸上的水,他也不由打量着里面的人。因为二人对话声音不大,李方唯也听不清里面说着什么。只是见司马藉在一味推辞,好像有什么事不肯答应,而来客则在一直游说。

    最后的结果,司马藉仍旧不为所动。李方唯心中暗笑,司马藉脾气古怪,连他都没法打开突破口,更别说是普通人了。

    等来客起身,司马藉甚至没有亲自相送。那人便微微摇头,好像有些失望之色往门口这面过来,路过李方唯时,李方唯眼睛直了一下,而那人只是扫了李方唯一眼便带着小丫鬟出门而去。

    李方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心中一股凉气发自心底而出。此人他是见过的,虽然是身着男装,但往年他来金陵进贡,在皇宫里也曾见过长公主。曾经的长公主,不也正是如今的帝王?

    “司马先生,那是……”李方唯还是不敢确定,他怎么都不信皇帝会亲身到司马藉府上来,好像还在劝说什么,联想到昨日朝中所传关于设立两丞之事,莫非是皇帝来游说司马藉出来担任丞相?

    司马藉一脸淡然,看了李方唯一眼,道:“一位故友而已。”(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七章 南辕北辙

    兵马征调完毕后,韩健终于领兵踏上了北去的路途。此次韩健出征,仍旧并非独自而行,身边女眷中仍旧有法亦。作为中军兵马粮草调度的主要负责人,宋素卿也会同往,不过宋素卿所担当的任务,与之前林小夙所负责的相仿,都是要负责押送和督察粮草辎重,并不能时刻留在韩健身边。

    三月十六,兵马过黄河,此时北方的战事已开始有近二十天,北方处处都有鲜卑人的动向报告,鲜卑人的中军主力方向成谜,因为鲜卑人散乱而无序的攻击方式,也令北方林詹所部的防守压力很大。林詹几次来紧急战报给韩健,北关有几道防线颇为薄弱,鲜卑人也主要以这几道薄弱的防线展开进攻,这二十天下来,北方边关有几处要隘被攻破,都是在林詹亲自训练出的骑兵拼死抵抗下才力挽狂澜,未至令鲜卑人趁虚而入。

    与此同时,鲜卑人在西凉旧地的经略也到了严峻时期,鲜卑人在横扫了西凉旧地的城池后,第一时间选择兵马兵压关中,韩崔氏和韩昭式以西都和长安为要隘,准备据守城池来与鲜卑人周旋到底。

    三月十七,韩健所率一万兵马渡过黄河的第二天,便遇到鲜卑小股骑兵的骚扰。鲜卑人的骑兵从最开始就派出小股骑兵骚扰中原腹地,得知韩健“御驾亲征”,鲜卑人更是从黄河一代就开始对韩健的中军兵马展开袭扰。加上地方上曾与林恪所勾连的地方人马从中作梗,韩健发现想要进兵到北关之下也并非易事。也就在此时,韩健选择暂时在北川城南四百多里的地方驻扎,给人以他要选择进兵北川休整的架势。

    三月十九,韩健驻扎下来的第二天,韩健得到更多从各处发来的战报。洛阳城在他走后的这两天风平浪静。倒是南朝有了动向,南朝女皇萧旃,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选择以立丞相的方式,从手底下专权的大臣手上夺权。从韩健得到的情况看,萧旃属意的两名丞相人选,其中就有司马藉。而在之前几日韩健才刚得到司马藉的来信,说他将要往闽浙一代去处理军务,将有一段时间不会在金陵帮忙收集情报。尽管司马藉不想承认自己为“细作”,但他还是在有意无意为韩健和东王府收集情报。只要通过书信的来往,韩健就能得知太多关于南方的概况。现在萧旃感激当初司马藉营救她回金陵的功绩,也体会到司马藉正被惠王萧翎体系所摒弃,便开始主动拉拢司马藉为她做事,对于萧旃来说,只要有司马藉投诚。就等于背后有了北朝势力的帮助,萧旃还主动将收拢司马藉的消息通过“不经意”间传递给韩健知道,也是在暗示韩健有示好的倾向。在这点上,连韩健都有些佩服萧旃这个女人,刚登上大位,所表现出的睿智便令人刮目相看,完全不像是权力场上的新手。

    三月二十,韩健率军继续北上。这次韩健采用的是兵分两路。骑兵作为突击和进攻的主力,却被韩健放在垫后的位置。而韩健则亲自率领步兵的主要人马靠近北川城。在北王府倾覆之后,韩健作为东王府的首脑,仅仅北渡过黄河一次,也就这仅有的一次,也是他跟林詹交换防区让林詹的精兵去横扫潼关的一战。而那时韩健也并未视察北川城这样一座北方屹立百年的都城。

    此次韩健要往北川的消息传出,北川城内的守军很主动派人马出城迎接。也是为韩健北上的路扫清障碍。鲜卑的小股骚扰骑兵得知,也不敢再轻易骚扰。

    到三月二十四,韩健出兵九天之后,终于抵达了北川城下。谁也没想到韩健的北上之路会如此“狼狈”,御驾亲征。却好像一群残兵败寇一样没有威慑力,连小股的鲜卑骑兵和地方的叛军人马都敢骚扰,偏偏韩健所率的兵马还没有办法应付,到北川城周边更是要靠北川守军的协助才能平稳抵达北川城。

    韩健驻扎在北川一时没有继续北上的意图,因为此时从江都征调的五万兵马,已分两路往北川方向靠拢。加上韩健原本所率的洛阳体系一万兵马,一旦两军汇合,韩健将会有六万兵马之势。连鲜卑人都觉得,大概是韩健自认为所率的是一群“酒囊饭袋”不能堪当大用,所以韩健要靠江都兵马的体系来继续他的御驾亲征大计。但鲜卑人也感觉出新调遣过来的五万江都兵马也似乎没有太大战斗力,这批兵马是参与了与洛阳的一战,但那是两年以前的事,这两年这批士兵都不过是普通的平民,现在就算拾起武器,也不可能再与林詹所率的那五万北方精兵相提并论。就连苏廷夏的那一万多人马,战斗力也在韩健所率的六万兵马之上。

    三月二十五日,韩健在北川城内宴请地方的文官和士绅,当晚与会的有三百多人,这些人中有很大一部分曾是北王府体系下的骨干力量。在林詹以军治北方的这两年,这些人 被打压的很甚,很多人甚至被抄没了家产,直到林恪北上协调地方渤海移民叛乱之后,这些人曾经的产业才有所恢复。林恪通过他自己的方式在北方收买人心,是韩健所不愿看到的,韩健到北方第一件事就是用如此方式宣示他才是北方之主,林恪可以许诺给这些人的东西,他可以加倍给予。

    北方士绅在得到韩健的宴请和当面的承诺后,都对朝廷抱有观望的态度,北方士绅看得出如今韩健这个皇帝的皇位非常不稳,也许鲜卑人南下之后,韩健就跟杨余一样做个只有明显而不能留名青史的皇帝。韩健在宴席上喝的“大醉”,大醉之后甚至还有些失态,着实令北方士绅轻看。当晚韩健住在城中最大的宅子,也是曾经的北王府内,而且外面有传闻,说是韩健甚至在北王府里“流连忘返”,当晚有下面的官员为韩健这个帝王送上了舞女。一送便有十几人。

    到第二天,韩健干脆就没再城中露面,原本北方士绅还等在宴会后象征性对新皇“进贡”,到此时也没人还觉得韩健的到来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也有文官想进去拜谒新皇趁机献媚,却也被告知韩健昨夜喝的有些太醉,还未酒醒。别人只当韩健贪欢不肯从北王府里出来。

    一直到三月二十八。韩健仍旧窝在北王府里,就好像失踪了一样,若非城中之人很清楚韩健所率领前来的一万多人马不曾有任何调动,而北川城周边也无兵马靠近,才将心中的疑虑打消。不过韩健的“醉酒”,愈发变的奇怪,若说他有意隐瞒而想接着藏在北王府内其实是另有目的,别人也根本猜不到。毕竟北王府从江都征调的五万兵马还未过黄河,如此国难之时。韩健领兵前来与鲜卑人正面交战,就算他有意藏匿起来,又或者突然从哪钻出来,会对北关之外的鲜卑骑兵有何影响?

    最开始,无论是北关的将官,还是洛阳朝廷中人,都没有对韩健驻兵北川的事上心。就连得知韩健醉酒,一直在北王府里不出。除了北川城的守军将领和文官会去稍微过问,别人对此根本就当没发生何事。但过了三月。到四月初二,北方边关再度告急,鲜卑人由左部汗王带三千骁骑成功叩关南下,在林詹所部的粮草重镇平南放了一把大火,整个北方都陷入到即将瓦解地步的时候,所有人才想起来。原来皇帝韩健也在北方,只是在北川城里好像失踪了一样。

    北方告急,最着急的不是北关的守军,北关要塞各点开花,根本无人有心对哪里有鲜卑人打开缺口去多问。此时最着急的是洛阳的朝廷。韩健新成立的武幕府统辖北方军事,可在韩健走了之后,武幕府的一切军令都不会通过朝廷,反而是朝廷那些大臣,对洛阳局势和自身的安危非常忧虑。可惜此时杨瑞已经逊位,而曾经东王府的掌舵人韩松氏也不能过问军事,韩健更是很没谱的在北川城中“称病”不出,没人为洛阳的官绅做主,这些官绅只能去找宁原说项,可宁原压根就不知韩健的打算。朝廷上下登时好像无人做主,有人甚至开始鼓动重新复辟让杨瑞出来重掌皇位来稳定超纲,但还没等有人挑头出来闹事,在南方的豫州城内却传来消息,有东王府的大批人马正与豫州兵马在展开交战。

    天下哗然。

    北方这场战事已经到了事关中原生死存亡的时刻,此时该是北方军民与鲜卑蛮夷浴血奋战之时,一切私怨当等到战后再慢慢计较。可居然在此时,朝廷……或者说是东王府,居然跟豫州正面开战了。最开始时,有人还猜想可能是豫州主动挑事试图在朝廷无暇抽出兵马往豫州时浑水摸鱼,可当韩健的中军旗帜出现在豫州时,已经没人怀疑韩健是亲自南下主动挑起的这场战事。之前韩健卧病北川的传言不攻自破,就差韩健没亲自出现在豫州的战场上。

    此次东王府征调攻打豫州的兵马数量不明,但以豫州守军过十万,而豫州之地又是北方最难啃的骨头,外人猜测此次韩健征调攻打豫州的兵马也在十万之上。此时那一支一直“在路上”的五万兵马去向也终于水落石出,原来韩健从征调这批人马开始, 就没准备与鲜卑人正面交战,韩健从开始就以御驾亲征为幌子,其实是想先平定豫州。韩健何来的自信敢在外夷入侵时与豫州展开内战实在不得而知,就在北方一片混乱时,豫州的战事却是出奇的顺利,镇南侯黄仕琅的人马虽然骁勇,也 架不住韩健御驾亲征带来的威慑大。

    四月初九,战事才刚开始不到十天,豫州各地城池相继献城投降。东王府的人马,陈兵到了豫州城下,黄仕琅将其仅剩的三万人马留守到豫州城内,准备与韩健御驾亲征的兵马做最后的周旋。

    而 此时在北方,另一路人马的动向再次牵动了整个中原的心。鲜卑左部汗王的三千兵马在火烧了林詹的粮草后,没有马上回撤从两路来夹击林詹在北关的守军,他采取的是不顾后路的进兵,进兵的方向正好是在韩健失踪的“北川城”。世人都已经得知韩健亲自领兵去打豫州,这也是将鲜卑人的铁骑不放在眼里,而鲜卑人的铁骑骁勇善战更是心高气傲,岂能容得下如此被轻视?他们干脆要向中原的新皇帝展示一下他们的骁勇,准备以三千铁骑来叩开北川城。这在外人看来,同样是难于登天的事,因为谁都知道鲜卑左部汗王的铁骑是骁勇,可毕竟他们没有攻城的辎重。

    鲜卑人与中原常年作战,不可能不知道中原就是靠城高河深来阻挡鲜卑的铁骑,但左部汗王还是做出了如此大胆的进兵北川计划。是因为鲜卑人认为,现在因为韩健放弃北方经略而去打豫州,是铁了心准备放弃北方,而准备与鲜卑人划黄河而治。此时黄河北方的兵马早就失去战斗之心,如此军心溃散之下,等鲜卑铁骑所到之处,还不是所向披靡一战功成所过之处无城不献城?为此鲜卑人特地提前发信给北川城内的守军将士,对他们承诺,只要开城献城,那一切将“既往不咎”,官将将会继续为鲜卑人所用经略地方,鲜卑人也会对城内的军民秋毫无犯。

    鲜卑人觉得,这一战是十拿九稳,只要左部汗王的兵马抵达北川,北方的防线会瞬间瓦解,没有什么人再能阻止鲜卑人占领黄河以北的地区。当左部汗王兵马真的抵达北川城下,却见城头上已经立起白旗,城门洞开,果然如鲜卑人所料的那样。

    就在鲜卑人的三千铁骑过了北川城的护城河。城楼上的白旗突然撤去,换上的却是整装待发的兵马。都以为在豫州与南王府兵马交战的韩健,却出现在城头上。(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八章 以夷制夷

    韩健的出现令鲜卑人始料未及,况且此时鲜卑的骑兵已经过护城河,想离开都不可能。随着韩健的出现,马上是大量的砖石和滚木从天而落,这更是令鲜卑人感觉到无比的危机。

    鲜卑左部汗王的兵马并不多,但都是骁骑,在草原上这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支兵马,原本鲜卑人以为左部汗王会率他的人马在中原驰骋到无人抗衡的地步,却未料在一座已经得到的城池面前出了问题。左部汗王原本是一马当先,当发觉情势不对头,他想重新整理队伍,让兵马调转马头,却已然不及。滚木伴着箭矢从天而降,马匹很多在这么混乱的情势下受惊,就连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骑士也慌了手脚。才是第一轮的攻击,左部汗王的人马就留下一千多尸体,还有很多士兵是从马上滚下来,连马匹都顾不上,靠着双腿才离开城下二百步之内危险的区域。

    左部汗王好不容易脱身,连他的亲卫都有几人丧生,就在他准备重整旗鼓,至少也要让残余的兵马全身而退时,城中的骑兵居然主动出城,展开了第二轮的攻势。最开始左部汗王是没料到中原的汉人会如此“卑鄙”,也是他麻痹大意,以为一切都是胜券在握。现在城中兵马主动杀出来,他反而觉得更有机会。以他所知,北川城内的魏朝兵马大多数都是步兵,骑兵也仅有很少的数量,只要魏朝的骑兵杀出来,那刚才最具威胁性的滚木落石和飞矢都将无法发挥效用,这时候再冲击的话,将这股骑兵击溃,那将士的自信自然又回来。城中的守军会更加胆寒,到时候城池还是会得入探囊取物。

    便在这种情况下,左部汗王忽略了最大的问题,便是韩健怎会出现在城头上。他干脆也不去考虑那么多,走一步看一步,以现有残存的两千人马组织起骑兵的防线。对魏朝的骑兵展开一轮面对面的冲击。

    一百步,五十步,四十步……

    魏朝的骑兵队伍越来越近,左部汗王也感觉到压力,他看得出眼前魏朝的骑兵并非只有传说中的一两千之数,数量明显超过了情报所得。但他本也没什么惧怕之心,毕竟是饮狼血的草原骑兵,可当他发觉冲击而出的骑兵在快速奔袭中仍旧阵型有序,并且手上所拿的并非是普通长矛或者是马刀时。他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魏朝骑兵第一道竟然不是面对面冲锋杀敌的武器,而是厚重的盾,不但人持盾,就连马匹的前面也装上了厚重的盔甲,用武器轻易无法刺透。更可甚的是,若仅仅是前面一层的话也就不足为虑,后续第二层第三层的骑兵仍旧是同样的,而更后面的因为高高的盾牌阻隔。也就看不清了。

    左部汗王在草原上征战半生,也见过不少部落和民族的骑兵有多骁勇。但却没见过这等的架势。也是草原上从来都是面对面正面交锋,也不会有人想这种“歪门邪道”。随着魏朝骑兵临近,连左部汗王那些骁勇无畏的战士也有了退缩之心,刚才同伴在他们面前坠马,被砸的血肉横飞的阴影已经在他们心头笼罩挥散不去,此时又见到一头头好像“铁墙”一般的怪物朝他们冲过来。更令他们感觉到死亡的临近。

    “杀……”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再不是草原骑兵一边倒的局势。才刚刚接触,左部汗王的骑兵人马便一触即溃,对面“铁墙”全力冲刺过来的冲锋力道实在太大,伤害力根本不亚于手持武器的骑兵。而最关键的是,面对如此厚重的铁墙,就连最无畏的鲜卑骑兵也感觉无法下刃,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冲过来而自己则是无能为力。

    随着正面交锋的一触即溃,接下来是两军的缠斗,左部汗王还是感觉到魏朝骑兵在这种独特战术下的不适应,就算是占据了开局的绝对优势,也无法将优势马上转化成胜势。反倒是被逼上绝境的鲜卑士兵,在困境中且战且退,反倒是有了机会,在将最前一批的铁墙通过诸如砍马脚等不同手段战胜之后,鲜卑士兵也能组织起小规模的反击。但毕竟双方兵力差距太大,左部汗王一共才三千人马,刚才还折损了一千多骑,现在就算他想整肃士兵的军心也是力不从心,倒是因为鲜卑人心高气傲,就算是暂时撤退也没有出现溃散的情况,这是令左部汗王安心的一点。

    这场战事发生的突然,而进行的也很快。才小半个时辰,战事已经临近尾声。从城里冲杀而来的铁墙,虽然士兵并无太多实战经验,但在骑兵交锋中,那股气势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就算左部汗王的兵马骁勇善战,可到此时也相形见绌。到后面已经无法苦苦支撑。左部汗王还想身先士卒,却被身边的亲卫所拦下,对他们而言,能保护主上全身而退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三千铁骑后面还有二十万的骑兵人马,这一次的失败还可以等来将来的全面获胜,但若是左部汗王在这一战中身死,那对于鲜卑整个 部族和战事的军心打击也就太大了。

    左部汗王在亲卫的护送下开始离开这场战事,这点也被立在城楼上督战的韩健把握个正着。随着韩健手指上左部汗王王旗离开的方向,城头上的旗语也就跟着调动,随后便有最后面的轻骑开始展开追击。就算在轻骑相斗之下,魏朝骑兵有绝对的劣势,可毕竟左部汗王身边的亲卫骑兵也仅仅是有二三十骑,就算是四换一五换一,这场追击也没什么悬念。

    可左部汗王身边的亲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这种情况下被逼上绝路,他们更是将血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就算城中派出的追击兵马已经临近左部汗王的王旗,可还是被一次次阻碍。最后等左部汗王的王旗离开,骑兵仍旧在追击中。韩健立在城楼上不禁摇摇头,虽然这场仗是赢了,但若是想将来堂堂正正在马背上将鲜卑人击败。任重而道远。

    此时城外的战事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剩余的鲜卑骑兵已经只有三四百,而且被分割多处并无战力。随着连最后一批的鲜卑骑兵也或战死或被拿下,这场战事在大胜中结束。整个城楼上的士兵都在兴奋欢呼,这也是从开战以来魏朝取得的第一场胜利,就算在两年前林詹将鲜卑骑兵赶走。也是鲜卑人主动撤去,未曾有过这么酣畅淋漓的胜仗。

    韩健从城头上下来,刚到地面上,便有大批的地方将官和士绅前来“劳军”,一些地方官上前对韩健献媚,口中称的都是“天子圣明”等等拍马屁的话。韩健连听都懒得听,从开始他在北王府里“称病不出”,就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议论他,而这些话也都差不多从不同的情报系统传到韩健的耳朵里。这些人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

    “陛下,我军大获全胜。缴获鲜卑战马兵刃无数,还有两百名蛮夷兵被俘,请陛下示下如何处置。”前线上的江陵已经撤回来,至于详细的战果还要等打扫完战场后才能总结上来,不过初步的成果已经足够振奋人心。这也是近百年来,中原王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以鲜卑人所长的马背战,取得的大胜仗。士兵也足够的振奋。军心也是隆极一时。

    韩健对一些将领稍作交待,他还有重要的事。便是回去“休息”。倒不是他长途跋涉,从开始他就没离开过北川城半步,只是在这几天为了应对这场仗,韩健有几天都没安睡过。更是要瞒着城中所有人,将重骑兵调到城内,再暗中设伏准备这次的突袭。左部汗王之所以在毫无戒心的情况下敢进城。是因为他在城中安插了不少的细作,城中的情况他是了若指掌,正是因为在战前左部汗王没有收到任何风声,才令其以为城中是铁了心要投降,所以干脆无戒心进城。他甚至在走在前面等着城里的将领和官员出来向他跪拜称臣。

    等韩健回到北王府,更多的人涌来。这次是城中大批的士绅,其中也有不少人在暗中跟鲜卑人联络。要知道他们为了保全自己的产业和家族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算对鲜卑人投降这种数典忘宗之事他们也能做的出来,对时下之人来说,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既然鲜卑人应承了在进城中“秋毫无犯”,而韩健这个新皇又“背信弃义”突然带着兵马去打豫州,他们干脆选择了让鲜卑人来作主上,为鲜卑人做事也能保全己身。他们却不知道这一切只是韩健所使的障眼法,他们所为也同样在韩健监视之下,他们得知韩健在城头上亲自督战,而且连不可一世的左部汗王都在城下一战全军覆没,他们更是要赶紧来巴结献媚,免得先被韩健给清算了。

    而此时韩健还顾不上去管他们。之前为了演戏演逼真,韩健干脆连北川城内的大小军务都没有去理会,这也使得北川城内有不少积压的军务和行政之事,其中还有不少北方告急的文书等着他去批示。也好在韩健虽然并未露面亲自批示,但在暗中他已经研究过很多次,对于公开亮相后作出的一些指示,也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见过几名将官,再让人将战报传到北方,韩健也就算完成了他所“隐身”十多日后要做的所有事。他这才出来会见前来的官员和士绅。

    “陛下,您这些日子……可是身体无恙?”一名地方官上前来,想问个究竟,现在谁也不知道寒假爱你究竟是曾去过豫州,还是没去过。要知道那边盛传韩健的龙旗在豫州之战中已经出现过,而韩健也曾亲自露面,这也是令北方士绅选择投靠鲜卑人的原因。可突然间这些传闻都成了假象,韩健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倒是货真价实的。

    韩健冷声道:“朕躬安,不用尔等劳心了。”

    “是是是。”一堆人唯唯诺诺,韩健这么中气十足站在他们面前,要说韩健是身体有病那就怪了。不用说也是韩健在演戏,可他们却跟鲜卑人一起上当。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对韩健去豫州的事深信不疑,才令鲜卑人也跟着深信不疑。韩健要瞒敌人,先把自己人都给欺瞒住。

    “陛下此番隆恩照耀,令蛮夷全军尽溃,还请陛下诏告天下,令百姓安心,也好让我等沐陛下皇恩,可挥兵北上,直进草原令蛮夷无处躲藏!”

    拍马屁的话有时候都是马屁不穿,韩健实在不想多留。但他还是准备留下来给在场的北川士绅压力,他所要的,并非是这些人所谓的效忠。就好像这场仗最开始时的压力,魏朝这边完全是来自于粮草和物资,而这些却是眼前官绅所拥有的,他们囤积的粮食,要比地方仓库里的粮食多不知多少倍。或者说整个中原是富裕的,穷的是朝廷,苦的也是百姓。

    韩健道:“朕不想与诸位多说。朕之前查到一些人,暗中与狄夷有所勾连,此次开城献降也是有人在暗中作祟。朕即便想既往不咎,前线二十万将士也不会答应。诸位,你们当中若是有谁与鲜卑人勾连,还是坦诚为好,朕不想大动干戈,令你们难堪!”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这是要让他们出来“自首”!可谁都是有家有业的,在北方也是经营几代人,说摒弃便摒弃,没人有这样的魄力。但若是不说的话,韩健肯定是要一个个揪出来问罪。大多数的人还敢奢求说自己隐藏的好,没被人发觉,可在之前公然联络了城中不少士绅的“出头鸟”,就是想藏都藏不住。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他们“变节”,韩健耳目众多会不知道?

    “请陛下赎罪,我等有罪!”说着有人已经开始跪地谢罪。而随着一两个人跪下,更多的人跪下,都觉得是法不责众,或者韩健能“格外开恩”呢?(未完待续。。)

第七百七十九章 连本带利

    主动承认“有罪”,也并不会换得韩健的怜悯和格外开恩,韩健既然决定要从这些人身上下手,他就不会只是出言“恐吓”一番。就在有几名官绅跪下来请罪时,韩健一摆手回身到正座前坐下,刀斧手鱼贯而入,将跪地的一些官绅全都押解起来。

    登时整个厅堂内的人开始紧张起来,这些承认有罪的人一边喊着“饶命”,人却是被拖到外面去了。里面剩下的人一个个面若寒蝉,先是回头看了看那些倒霉的同僚,一边庆幸着自己没有也像他们一样主动去向韩健请罪,一边也在为自己担忧。现在韩健突然出现,而且将鲜卑左部汗王的兵马杀的大败,接下来就是一次清洗,韩健不会就这么简单说两句惩治几个人就结束。

    而此时事情的始作俑者韩健,正坐在正座上,很轻松淡然饮茶。韩健越是表现的平淡,在场之人越是紧张,都知道韩健不好惹,这次韩健率兵北上途中非常不顺,中途有河北一代的地方兵马阻碍和偷袭,韩健是很“狼狈”才抵达北川城。也许正是韩健所率兵马在路途上所表现出来的“不堪”,才令很多人对北川乃至整个河北地带有所觊觎,才会想着退一步去跟鲜卑人有所勾连。但这也是正中下怀,之前虽然不是每个官绅都有资格在城头上见到朝廷铁甲骑兵的凶悍,却也都有所耳闻,若是韩健来的途中就把这么大杀伤性的兵马调出来,何至于要到狼狈的地步?这也只能说从开始韩健就在示弱。而偏偏还是有很多人落进韩健的圈套。

    “朕自登基以来,寝食难安。在朕登基当日,北方蛮夷侵边之事恰好传到朕的耳朵里。朕御驾亲征,领兵北上过黄河,还有人不断骚扰,若是鲜卑蛮夷不想让朕亲自驾临边关也罢,可那些暗中使绊之人却都是汉人!难道你们想做亡国奴不成?”韩健开始时还能心平气和说,到后面声色俱厉。有些心有胆怯之人听到韩健一声吼已经吓的两腿发软,现在韩健又这么声色俱厉“恐吓”一番。干脆有人已经跪地请罪,之后不管是谁都跪在地上,他们不会明言是为与鲜卑人勾连之事请罪。而是请罪“不察”和没有能“体恤皇恩”。

    韩健原本就快要到杀人的地步,最后突然摆手道:“也罢。朕毕竟登基日短,天下尚有不服之人。这也在情理之中,来人。将之前所查与狄夷有所勾连之人全数拿下。朕倒要看看。还有谁敢置我中原安危于不顾,与狄夷暗中苟连!”

    说完,又是一群刀斧手进来。这次这些刀斧手好像是早有准备,上前便拿下一些人,甚至不用人指点和指示。虽然这次拿下的人并不多,但那些跪地的官绅,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而看着旁边人被灰头土脸押走,他们也感觉到大限将至。

    但韩健似乎并未将事态扩大的非常大。也未“一网打尽”,等刀斧手重新退下。不少人又重新松口气。

    韩健再饮口茶道:“你们回去闭门自省!如今北方将士正亟待援兵北上,粮草和辎重也尚且缺乏,若是你们还有半点忠君爱国之心,也该知道如何为北方将士做些什么,不用朕事事提醒!”

    韩健说是不提醒,但这话已经提醒的非常清楚明白了。让眼前这些人去边关跟鲜卑人拼命那是不可能的,要说这些人能做的,无非是捐粮捐物资。但若是让他们“诚心”来捐的话,也捐不了多少,还不如直接抄家来的实际。但韩健不能先将自家后院乱了阵脚,就算韩健很想将这群人一锅端了,但他还是要顾忌后方的安定,只能是惩戒一部分人,将一些本身家底就很殷实的家族先给“法办”了,而更多数的家族,需要这么吓唬加上刺激,如此他们也就乖乖奉命将钱粮捐出。

    果然,在韩健说完之后,在场的官绅心中感觉大难逃生一般的庆幸。原来不需要被问罪的代价,是要捐出足够的钱粮和物资,这比抄家问罪要强的多。等韩健说完这些,似乎也感觉到有些疲累,韩健低声对旁边的人吩咐几句,随后韩健起身离开,剩下的官绅才在庆幸中站起身,往院子里看看,随后离开北王府的官邸。等他们出去后才知道,刚才那些自己承认“有罪”的人,没一个得到宽恕,都被直接下狱问罪。大多数人都在庆幸不已,若是先前也随那些人跪下,就不是单要捐出一些钱粮就能解决问题的。现在韩健这么做反而是“无可厚非”,因为是这些人自己承认有罪,这样也省去“屈打成招”的环节,韩健直接将他们问罪然后将家产抄没,便解决问题。

    一些人从北王府里出来,还是不敢议论纷纷。等走远了,这些人才敢稍微交谈。此时城外的战事才刚刚结束不久,打扫战场的事尚未完成,还有左部汗王的王旗也正在被追逐中。就在这种情况下,韩健居然对内部进行清洗,让很多人心中感觉到不服。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要说吃肉喝血的本事,苏廷夏虽然已经是恶魔级别,可跟韩健这个“主子”相比,那还是小巫见大巫。苏廷夏做事太过于直接,用的是明抢,而韩健用的则是威逼利诱,让人要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等韩健回到内堂,法亦正在为韩健泡茶,经过两日的熬夜安排战术和计划,韩健已经很累。法亦毕竟是韩健的枕边人,韩健做事也并未瞒着她,她也很清楚韩健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等韩健进来,法亦将茶水递过来,都是一些安神和有助睡眠的茶,法亦毕竟是出自上清宫,而且是“道家”出身,道家对于养生研究还是颇多。法亦多少也耳濡目染知道一些。

    “唉!做事还是太累,想想能早些回洛阳,一家人在一起共聚天伦该多好。”韩健坐下来。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刚才在前厅与那些官绅暗中斗法的威仪也烟消云散。法亦没有多说,等韩健饮过茶水,将茶杯接过去,韩健笑道,“还是亦儿你最懂我心。”

    法亦道:“陛下还是早些休息。”

    韩健笑道:“连亦儿你都将我当成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要说我身边的女人,亦儿你跟雯儿是相识最久的。何必还有如此多俗套?先不忙着休息,昨日不是说洛阳来了家信,昨日忙于公事不能提前查看免得分心。现在再不看看的话,心中不知道有多记挂!”

    法亦回头去拿洛阳过来的“家信”,都是洛阳东王府里的女眷寄过来的,有问好的。也有寄托思念的。也有将东王府和洛阳情况如实通禀过来的。韩健看过,心中大致也放心,要说现在林小夙分娩在即,而他也不能在洛阳相陪,韩健也是颇为记挂。

    “拿笔来,我一一回了。”韩健对法亦道。

    法亦没有遵命,而是微微摇头道:“先休息才是。”

    韩健笑了笑,要说曾经法亦是他的师傅。虽然他是东王也是主,而法亦虽为师但为仆。但法亦平日里怎么也有师傅的威仪,而韩健也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可当法亦嫁进东王府之后跟在韩健身边,却少了这种当师傅和尊长的威仪,通常韩健说什么她都是言听计从,连一点意见都不会去提。其实法亦也算懂得如何为人妇,她有自己的处事逻辑,但在这次韩健只带她在身边出征时,她也受到韩健身边女人诸多的叮嘱,让她好好照顾韩健免得韩健太过操劳于公事。现在法亦便没有像之前那样对韩健唯命是从,而是用摇头表示让韩健早些去休息。

    韩健笑着揽过法亦,道:“都说了还好。不过是写几封家信,要是去休息的话,难免要一觉到明日,那欣儿和苁儿她们,还有那些唠唠叨叨的姨娘就要多担心一日?还是让我先随便写点东西回去,向她们报个平安也好,也告诉她们我们打了胜仗让她们也高兴高兴!”

    法亦思虑了一下,这才有些为难点头,然后起身为韩健拿笔。法亦也能感觉出,在今日的战事取得胜利后,作为战事的策划着和最后执行的监督者,韩健还是非常高兴的,这些天韩健一直躲在北王府的官邸,甚至除了几名心腹大将之外旁人一概不见,韩健一直笼罩在头上的乌云。要不是今天让鲜卑左部汗王中圈套而大获全胜,恐怕韩健也不会有这么轻松愉快的心情来写家信。

    等法亦将笔呈过来,韩健提笔简单在纸上写了一些东西。都是很白话的文字,将目前北川的形势大致说明,也让家中的女眷不用太担心。虽然法亦不管军务,但她还是觉得韩健将这些话说的如此明白有些不太好,有些泄露军机的意思,但韩健还是写了。等韩健写完,原本轻松的脸上却不再有笑容,拿着笔却好像有些放不下什么事一样。

    法亦感觉到韩健是在为杨瑞没有来信的事感觉到失望。刚才韩健让法亦呈递家信的时候,特别让她看看有没有宫里的来信,而法亦对于杨瑞从来都是十分恭敬,甚至她也不敢以姐妹在杨瑞面前自居,此次韩健登基为帝,她与杨瑞再没有见面,她对如今宫里面杨瑞的情况也根本不了解。

    “好了。劳烦师傅你帮我转递出去,我就不亲自过去了。”韩健将信折好对法亦笑道。

    法亦面色微微一红,以往韩健称呼她为“师傅”她听来也觉得很平常,但现在韩健轻易不会称呼她师傅,每次称呼她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有些异样,感觉韩健会使坏一般。但这次韩健实在是太累了,根本无暇与她有更多的亲近,韩健只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换得二人之间很微妙的关系转变。

    法亦出门去让人送信,而韩健则去休息。韩健已经有两三天没合眼,果然如他所说,一觉便睡了七八个时辰。等韩健醒来是后半夜,法亦正在打坐运功,也是她特别休息的方式。而外面已经有光亮,说明还是有人在等他奏报事情。

    昨日与鲜卑人的一场大胜,令北方形势登时好转,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而在战事结束后,韩健便离开战场的第一线而回到北王府内,其实很多事下面的将官不管随便做主,尤其是涉及到军务的事,他们已经习惯一切由韩健来发号施令,韩健在整个东王府军事体系中的作用就好像支柱。

    韩健起来,法亦也睁开眼,为韩健整理衣衫。韩健简单整理过,便到偏厅去会见刚打扫完战场来奏报的江陵。这些将领并不像他一样有足够的休息,虽然这些人没有几日不眠不休,但从早晨开始准备这场战事,他们也有一天一夜未合眼。

    经过下面的奏报,成果还是令韩健很满意的。就好像韩健昨日亲眼所见的那样,左部汗王的人马基本全军覆没。但令韩健叹息的是,左部汗王还是带着几名亲随逃走,至今追击的人马也没追赶到。要知道左部汗王作为如今鲜卑王室的第三号人物,也是未来大汗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若是能生擒他的话,对这场战事会有莫大助益。现在让左部汗王逃走,也意味着将来可能还要在战场的第一线上与这个骁勇的将军再度为战,到鲜卑人有所准备时,能否将左部汗王这根难啃的骨头啃下就是未知之数。

    “陛下,城中士绅和富贾从昨日开始捐出大批的钱粮,目前还在清点点算之中。陛下所交待查抄落罪犯官的官邸,如今也有了清算,还请陛下示下!”

    马上有官员将详细的清单呈递到韩健手上。才不到一天的功夫,下面的将士做事也是很快。要知道跟韩健到北川来的这些将士心中都很憋屈,在韩健“失踪”这些日子,他们受到城中官绅太多的嘲笑和压力,现在他们更像是在连本带利捞回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章 一路北上

    韩健看过清单,北川城的官绅也算“给面子”,为了保全自己的家族不被这次韩健连锅端,对钱粮物资的捐赠很踊跃。再加上抄家问罪得来的几十万石粮食,也足够北方将士再多用一两个月。

    韩健放下清单,对在场之人道:“如今兵马和粮草都有了,战事最紧要之处乃是在北关,左部汗王暂时退却,若是他再发兵来袭,想再大获全胜也非易事。”当韩健说到这里,已经有些人明白韩健的意思,如今朝廷算是南北两边作战,豫州方面还有江都的兵马,现在江都兵马已在豫州城下,若是韩健不在豫州的消息传开,势必会影响到江都将士的军心,而以镇南侯黄仕琅所镇守的豫州也将会发动反扑,此时韩健要选择是继续领兵北上还是先去解决豫州的问题,显然韩健选择继续北进而无视豫州的战事。

    简单做出一些战略上的安排,韩健也让这些在战场第一线奔波了一天一夜的将领回去休息。眼下最着紧的是整顿军务,为马上发兵北上做准备。北川城虽重要,但终究不是与鲜卑人作战的第一线,韩健要御驾亲征也不能坐镇在北川看戏,这对战局并无实质性作用。

    一场战事结束,也需要几天的休整,而在这几天时间里,北方的形势仍旧很不妙。林詹所部和鲜卑兵马的几次在北关以南的交锋,都以林詹所部失败而告终。鲜卑骑兵从北关打开几个突破口,正逐渐对其余的北关要隘进行蚕食,鲜卑人似乎有先将北关防线彻底摧毁再举兵南下的准备。至于苏廷夏所部,则明显要比林詹所部势头更猛,虽然苏廷夏只有一万多人马,但他的兵马以抢掠和不讲道理闻名。更好似一支贼寇的兵马,不但能令中原百姓恨之入骨,连鲜卑人也忌惮这种做事风格。而鲜卑人明显也对苏廷夏曾经横扫渤海国的事记忆犹新,但凡苏廷夏所部路过之处,不但地方百姓逃难,连鲜卑人也避而不战。像是有意要避开苏廷夏所部的锋芒,但苏廷夏还是抓住几次机会,在前线上收获了一些小的战事胜利,而且在北关东线站稳脚跟。

    四月十六,韩健终于重新发兵,这次他从北川城进发,要直接往北关一线往援。韩健从洛阳出发仅仅带了一万兵马,但韩健从北川城继续北上时,兵马的数字却在四五万之众。谁都不知道韩健从哪编出来这么多兵马。之前江都有五万兵马征调北上,世人都知道那路兵马最后是往豫州去了,眼下韩健仍旧能有五万兵马之数,这对稳固北方防线增添了筹码。

    只有韩健知道,他所谓的五万兵马,其实只是空穴来风。此次随他北上的除了一万洛阳守备兵马外,还有不少的民夫,而且河北一地在战乱之后便流民处处。韩健为了令地方百姓免受逃难之苦,干脆征调地方的普通百姓加入到这次浩大的战争中来。赈灾和战争两不误。百姓暂时被安顿,而北方贫苦百姓中的壮丁也暂时被抽调,虽然他们在正式的战场上不会有太大作用,但充充门面还是足够的。果然在韩健整顿出一支五万数量的兵马之后,不但北方将士军心大振,连鲜卑人也感觉到从韩健这路“御驾亲征”人马带来的压力。韩健出发不过两日。鲜卑人已经有意避开与韩健的主力中军交战。

    从北川城到北关沿线最近的路程差不多需要走六七日,但韩健所率的毕竟不是轻装上阵的兵马,其中含有重骑兵和太多普通的随军“民夫”,行动上并不快。而到四月二十,从北川出发四日后。兵马却只能暂时在尚州驻扎,因为“前路不通”。

    尚州距离前线已经只有不到二百里,从与鲜卑人开战后,尚州已屡次为鲜卑骑兵所袭击,如今城中所剩下的军民不多,而驻守的兵马也从最初的两千多人马,到如今连五百人马都不到,有的被征调往北关一线去镇守,但更多的是加入到逃兵的行列,尤其是在豫州战事爆发之后,北关沿线的城池感觉到回天无力,兵马溃散的速度很快。

    等韩健在尚州驻扎后,从尚州太守李和琪口中大致问明了情况,才知道如今北关一线的情况很糟糕,地方上的守军逃的逃散的散,能真正与鲜卑人一战的兵马近乎为零,就算仅存的兵马也只能倚靠城墙来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反倒是地方上已经有人组织普通的军民开始“保家卫国”,而且都打出了旗号,有的是占山为王的旗号,有的则干脆是要复辟前朝,有的干脆还自称是魏朝的皇室正统。韩健心中一叹,若是杨瑞知道北方有草寇自称是她的亲戚,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陛下,如今尚州一代最有名的匪寇名叫韩绮儿,还……是一名女山贼,他自称是闫宁太子的后人,如今威望在普通百姓中很隆,就连城中一些有志于与鲜卑人一战的将士,有的也逃出城跟了她……”

    李和琪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看似好像是地方上有人帮助一起驱除胡虏,但问题是这些人明明就是一群草寇,他这个太守明显有平息地方叛乱不利的罪过。而且这个所谓的闫宁太子的后人,居然是姓韩的,也让韩健感觉到窝火,居然跟他是同宗。就好像说他这个皇帝,也跟闫宁太子有关一般。

    韩健放下手上的公文,冷笑一声道:“那可要跟这个女山大王好好会会!”韩健说完,旁边的李和琪脸色很古怪,由此韩健也能揣度出这位尚州太守没少吃过这些匪寇的亏,如今北方正是要一致对外的时候,韩健就算要平息地方匪寇也应该先等到赶走鲜卑人以后,但韩健似乎有意要先平息地方的祸患再与鲜卑人一战,便先拿地方的匪寇练剑。

    李和琪离开后,韩健让情报系统的人具体查一下地方上匪寇的情况,不问不知道,一问之下韩健才知道。原来在近两年,因为北方经历过鲜卑人的横扫以及苏廷夏的“抢掠”之后,又有渤海国的移民内迁,其实北方的情势很复杂,百姓流离失所之下根本无从寄托,地方官绅又为保护自己的利益拒绝与朝廷一起平息地方祸患。使得地方匪寇横行。此次鲜卑人再度南下,光是在年头这两三个月里,就有几十股匪寇打着旗号出来要“替天行道”,百姓本就是要流利而居无定所,在有这些人庇护后,很多人却是加入进去,毕竟普通百姓最终也是为求一条活路,就算明知道是死路只要能缓一时也要去跟。至于在尚州一代,有两三股匪寇的力量比较强。其中韩绮儿的兵马最强盛,自称有两万兵马,但详细调查之下应该是有上千人马,而且其中有不少朝廷的降军。主要是韩绮儿本身未做过与地方百姓有损之事,也不跟一般草寇一样抢掠地方,就好像李和琪所说的,韩绮儿虽然是草寇,但在普通百姓中威望还是很隆。就连地方守军中一些正义之士感觉到与鲜卑人一战凶多吉少,也加入到其部下与鲜卑人死战到底。

    韩健看过详细的奏报。心中多有无奈,要知道他心中最解不开的心结就是“闫宁太子”,毕竟他这个世界的便宜老爹韩珪就是闫宁太子体系的人,偏偏这个韩绮儿还跟他同姓,令他颇为气恼。

    法亦原本是给韩健送茶水,可进到书房中。才发觉韩健一个人在对着一堆的战报唉声叹气,法亦走过来恭敬将茶水奉上,韩健这才开怀一笑,正要说什么,法亦道:“早些休息为是。”

    韩健叹道:“休息什么。睡不着。看看这些事,不但要顾着军务,连地方上也不安生,所有事好像没有我就处置不了一样。连老林和老苏都把事交给我来处置,就是心烦,偏还有些不开眼的要与朝廷对着干!”

    法亦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韩健口中的“老林”和“老苏”就是如今镇守北方的两员统帅林詹和苏廷夏。韩健不是那种喜欢抱怨的人,他平日里有什么事的话基本也不会去烦扰身边的女人,法亦虽然不喜欢去研究什么人情世故,但她还是感觉到韩健今天的脾气有些反常。

    韩健好像也感觉到自己是有抱怨,其实他并不想让跟他身边的女人跟着一起担心,但也许是法亦本身性格稳重,加上法亦为杨瑞调查情报多年,对于朝廷上下的事也并不陌生,所以他才会在法亦面前话更多了一些。

    韩健起身道:“休息也是,明天还有很多事等着去处置。”

    法亦稍微愣了愣,道:“那杯茶?”

    韩健笑了笑,将桌上的茶拿起来,这才发觉茶水还是烫的,刚才他接过的时候因为不专心也根本没留意到。虽然此时已经不是冬天,但在尚州一代夜晚还是很凉的,大约是法亦怕他夜晚受凉,亲自为他煮了水泡茶,要知道整个尚州太守府里已经不见到还有什么女眷,连晚上的晚餐都是要跟随军旅一起吃干粮,这在之前的几座驻扎之城都未曾出现过。

    韩健正要与法亦一起回房,却有侍卫进来通禀,说是大西柳从洛阳赶至。韩健顾不得先回房,而是要先见大西柳。他原本是想将大西柳留在洛阳负责情报的统筹,但在他到北方后实在发觉身边没有能统筹情报之人,这令他自己也很累,所以他干脆将大西柳调过来,本来他连小西柳也想一并调过来,但想到大西柳想让妹妹早些抽身事外,他也算是尊重大西柳,干脆只征调姐姐一人前来。

    法亦原本要告退,但韩健却让她留下来,只是让她到旁边的屏风后,怎么说法亦也不是外人,韩健也想多一个知己贴心的人帮自己参考一些事,虽说女流之辈不被当下之人所认可,但韩健没有那么多偏见,而且法亦心境平和不会有那么多功利之心,所作出的评断对他也有很多助益。

    大西柳风尘仆仆而来,她这一路才走了六天,便走了韩健中军十几天的路程,中间除了休息都是马不停蹄,而她还要沿途处置一些情报上的事,这也令她走了几天形容明显消瘦了一圈,韩健看了不由一叹,怎么说也有点心疼,毕竟是为他的事在奔波劳累,而大西柳再坚强也终究是个女人。

    “参见陛下。”大西柳不单是抱拳行礼,而干脆是下跪磕头。

    韩健在登基之后,见到大西柳的次数不多,但以往大西柳也没有这么拘泥于礼法。也许是有些事对大西柳有潜移默化的影响,才令她今日更恭谨了一些。

    “起来叙话!”韩健道。

    大西柳这才起身,但却低着头,看样子她像是被什么事所缠绕。韩健皱眉道:“可是有事?”

    大西柳稍微愣了下,神容有些凄切,好像她身边发生了什么惨事一样。但韩健知道她无亲无故,要说跟她亲近之人,除了小西柳,也只有曾经养育她的干娘洛夫人。虽然洛夫人一度下落不明,但近来韩健已经收到洛夫人的来信,知道这女人命硬还没死,正准备回洛阳复命。既然洛夫人没事的话,那有事的只能是小西柳。

    大西柳先迟疑了一下,才道:“臣无事。”

    韩健道:“有事就说。可是你妹妹那边有什么事?”

    大西柳这才道:“臣离开洛阳时,家妹正生重病,请了大夫看过也不见好。”

    韩健点头,要说小西柳的命运比她这个姐姐更坎坷一些,当初大小西柳一起去行刺西王,小西柳就受了重伤险些一命呜呼,之后小西柳的病便不断,也跟这次的伤势落下的病根有关。

    韩健道:“你妹妹有事,只管去找太医便是,以你现在的职位难道连这点便利都不想有?这就让人传话,让太医为你妹妹诊治,你也暂时先宽心。”(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一章 战局不妙

    大西柳明显有退出情报体系之意,韩健大约也能明白她的心境,之前韩健也考虑过让大西柳退出,可问题是没有任何人能接手,最适合接手情报工作的当属有经验的易蝶,可在他登基之后,易蝶便不告而别从此下落不明,要说韩健对易蝶的心从开始就是占有的话,但如今思虑起来也有些怅然,易蝶多少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地位。

    韩健没有再提别的事,而是问过大西柳一些情报上的所得,因大西柳刚从洛阳过来,虽沿途也获得了不少情报,但她还是要汇总后才能对韩健全数呈报,韩健先让大西柳去休息,等大西柳退出厅外,韩健却突然觉得大西柳离心已经很重了。可惜他始终无法参透这女人的内心,从大西柳第一天为东王府负责调查情报开始,她便有种不同常人的内敛和谨慎,就算韩健曾暗示过会迎她进东王府,也为大西柳婉转的拒绝,韩健身边这么多女人,能真正拒绝他的也只有大西柳一人,连大西柳的干娘洛夫人都做不到。

    大西柳离开,法亦才重新出来,毕竟是枕边人就算法亦不去刻意揣摩韩健的意思,也感觉出韩健内心好像不快。这应该是为刚才而来的大西柳,她不去提因为她知道事情与自己无关,但她还是女人,心中总会有些介意。好在韩健也足够体察法亦的心境,用他的体贴来令法亦不至于多想。韩健有意保持身边女人在心境上的平和淡然,不让她们有功夫去多想一些世俗之事,韩健更希望她们能保持一颗常心便可。

    四月二十四,兵马在尚州驻扎了四天之后,韩健才重新考虑出兵的问题。北方的战线很长,加上连鲜卑人自己都没有转为重点进攻。就算鲜卑曾在部分战场上取得了巨大的优势,这种优势也没有转化成整个战场上的胜势,反倒是鲜卑人最好一波能打垮中原守军的一战,就是在北川城下左部汗王的一战却大败而归,这令战场局势仍旧在处在相对的均势之中,但北关的防线已经逐渐岌岌可危。

    韩健在从尚州出兵后。不用两日便可与鲜卑先头的兵马交锋。但从前方得来的消息看,鲜卑的这路人马已经在撤兵,以避免与韩健的主力中军交战,之前鲜卑这路人马曾与韩绮儿等地方兵马曾有交锋,鲜卑人获得了巨大优势,但鲜卑人马无法对韩绮儿等地方兵马直接剿灭,使得韩健有收拢地方人马为朝廷所用的机会。出兵之后,韩健便派人去对韩绮儿等各路人马进行“招安”,但很快便得到了拒绝。韩绮儿等各路地方人马也为防备被朝廷兵马一举剿灭,干脆与鲜卑先头人马一样选择了避战,连大本营也迁出尚州。就算韩健想派人马去追也来不及。

    “陛下,如今地方贼寇不足为虑。我军当以固守为上,等将鲜卑蛮夷杀的片甲不留,再回兵将地方祸患一并解除,如此可保北方安定。”下面的谋士说的都是纸上谈兵。现在韩健想收拢地方人马,可惜就算地方人马与鲜卑人势不两立。但也不想归降于朝廷,韩健这个皇帝也得不到更多人的认可。这也令韩健在北方的处境很尴尬。

    韩健是有五万人马,看起来是兵强马壮,所以鲜卑人选择了避战,不给韩健任何一战而重获军心的机会。但韩健也知道自己这路人马仍旧是一支杂牌军,队伍中那些被征调上来的民夫就已经拖慢了大军行进的步伐,再过些日子被鲜卑斥候查探到虚实之后。鲜卑人非但不会避战,可能还会派出骑兵来骚扰,甚至是动大规模的兵马试图与之决战。到那时韩健才要呜呼哀哉,就算有重骑兵,可毕竟才三四千之数。而且士兵缺乏实战经验,在被鲜卑轻骑偷袭的情况下近乎于一个个站桩的靶子等死。韩健可不信自己这路人马有多大的威力,所以韩健现在要尽量趁着鲜卑人尚且不明他的虚实,先取得一两场胜利,再驻扎下来稳扎稳打。

    韩健本想将韩绮儿等各路人马收拢,现在看来也是无法奏效。韩健干脆选择了最大胆的做法,分兵出击,既然鲜卑人不想正面与他的中军交战,韩健就干脆摆出“轻敌冒进”的姿态,将自己的兵马分散开,也不容易被鲜卑斥候发觉端倪。

    四月二十六,苏廷夏的人马在北关与鲜卑人开战,苏廷夏人马在先声夺人的情况下,被鲜卑右部汗王的人马逼到康州城内,也是苏廷夏之前的几次胜仗令他有些无所避忌,居然与鲜卑右部汗王的人马正面接触。虽然在鲜卑兵马中,右部汗王的人马一直略逊于左部汗王的铁骑,但那毕竟也是鲜卑中的精锐,苏廷夏才一万多人马,被右部汗王的六千多兵马逼到康城后,因为缺少粮草支援,只能向韩健这面的中军求援。

    韩健中军距离康城有三百多里,要驰援至少要走两三日。韩健原本还想再试图去收拢地方人马,此时也不能坐视苏廷夏所部全军覆没,因为鲜卑人除了右部汗王的六千精锐骑兵,还有一两万的各部人马正在往康城靠拢,一旦康城被鲜卑各部合围,那时苏廷夏的这一万多人马就成瓮中之鳖,韩健就要损失一路强兵。

    四月二十九,韩健发兵往康城方向挺近,仍旧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兵分三路,其中两翼的人马相对精锐,而靠后的中军则夹杂着大量没有战斗力的民夫,韩健也是为防备自己的中军被突袭骚扰。加上韩健这路人马还押送着不少粮草,若是中军出现问题的话,可能整个北方将士就要饿着肚子等死。

    五月初一,两翼兵马距离康城不到一百里,右部汗王的人马已经准备在韩健中军抵达之前将康城拿下,在北方三支力量中,苏廷夏人马虽然精锐,但问题是人马少,容易啃下。而在北川一战战败后。鲜卑人也需要一场大胜仗来稳定军心,但鲜卑人明显也是低估了苏廷夏所部的实力,这样一支比强盗还要凶猛的饿狼,就算遭遇到鲜卑骑兵的围攻,仍旧能稳定军心。因为这些人都知道,只要战败就没一个人能活着。不成功便成仁,只能死守康城一途。

    五月初二,韩健中军也抵达康城范围之内,而鲜卑右部汗王的人马在经过一日的攻城后发觉收效甚微,鲜卑人只擅长平原作战,在攻城方面他们缺少辎重的问题便更加突显,让骑兵去攻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就算临时抓了地方的壮丁假设了云梯,也无法攻陷由苏廷夏亲自镇守的城池。加上韩健的中军临近。而鲜卑人此时对能令左部汗王三千铁骑全军覆没的重骑兵抱有足够的畏惧,所以在五月初二当夜,鲜卑右部汗王的人马选择了撤兵。

    苏廷夏所部终于得到喘息,但因此次战事,苏廷夏所部失去了被北关东线的控制,有鲜卑右部汗王人马的威慑,就算再个i苏廷夏人马和粮草,想让他重新夺回守区也是很困难的。这也使得北关东线多个防守的边关要隘一次性全都失守。等于是打开一个大的缺口,鲜卑骑兵可以源源不断绕后来对林詹所部的防区展开前后夹击。

    韩健下旨训斥苏廷夏的轻举妄动。这也算是给全军上下表明他的姿态,就算苏廷夏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次苏廷夏北进也是他委任的,可在遇到战事挫败的情况下,就连中军主帅也要被训斥,甚至要被追究事后的责任。但韩健现在还不能阵前换帅。苏廷夏所部特殊的构成,使得没人能管束得了这样一群“贼兵”,只有苏廷夏这个贼头才能威慑这群人。所以韩健的下旨训斥也仅仅是表明一种姿态。虽然北关东线失去了不少的关隘,但苏廷夏的中军没有太多损失,加上韩健已经带自己的中军抵达北关沿线。鲜卑人也不敢一次派出大批的人马绕后夹击,因为这也会使鲜卑绕后的人马失去后勤支援。

    韩健现在要想办法将鲜卑右部汗王的人马击败,只有如此才能令鲜卑人彻底威慑。此次鲜卑所筹备进攻中原的人马在二十万之上,但大多数都是各部族凑数的人马,真正有大规模战斗力的人马,鲜卑人也只有三四支而已。其中一路左部汗王的人马已经在北川城下被打残,少了铁骑的左部汗王人马已经不足为虑,现在右部汗王人马正在得势中,占据了北关东线的要隘,也是在这场战事中收获最大的鲜卑所部。

    除了下旨训斥苏廷夏,韩健也让人送去粮草和补给,派苏廷夏马上出兵去夺回防区。韩健没有调拨给苏廷夏人马,而是会以殿后的形势,跟在苏廷夏人马之后形成策应,两军同时往北关东线进发,与鲜卑右部汗王人马展开交战。苏廷夏在得到粮草补给之后,于五月初六便调出康州城。五月初七,韩健的中军进城,此时康城内已经没有军民留下,在苏廷夏所部撤往康城之前,康城的军民早就溃逃一空。

    康城已经是北关的第一线城池,这不同于尚州这种第二线的城池还有军民留守。本就是一座空城,苏廷夏镇守在其内也显得底气不足,若非韩健调兵过来驰援,再过几日不用鲜卑右部汗王的人马攻城,苏廷夏所部便会因为缺粮而陷入绝境,没有军民驻守也就连抢劫都做不到,这也失去了苏廷夏所部最大的优势。等韩健驻扎到康城后,将北关东线的情况摸清后,才得知一个惊人的事实。地方军民在得知苏廷夏带着人马前来驻守,比躲鲜卑蛮夷跑的还快,北方其它地区或者不知苏廷夏所部的“嘴脸”,但在两年前已为苏廷夏洗劫过的北关东线军民来说,苏廷夏比鲜卑人更像是恶魔。这也是苏廷夏所部之后与鲜卑右部汗王交战中失败的间接因素之一,因为苏廷夏得不到支援,连军粮和补给也得不到,韩健一向以为只要给了苏廷夏人马之后,剩下就不用管了,可以让苏廷夏去“自由发挥”,但在这次战事中,苏廷夏所部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驻扎在康城,韩健这路中军人马需要再度“休整”。别的人马都不需要这么麻烦,关键是韩健的中军太过混杂,在到康城后,有很多的随军民夫已经加入到逃兵的行列。韩健从北川出发后,最强盛的时候是有六七万人马,到了尚州,满打满算还有五万人,到了康城,连三万人马都不到。这么大规模溃逃的中军恐怕连鲜卑人都预料不到,韩健也没有去强令去阻止那些民夫的溃逃,也是造就了这种大规模溃散的原因。韩健也知道,这么下去不用多久,鲜卑人便会知道他的中军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要休整,就是将原本的兵马整肃,随着后方兵器的供给路线顺畅,一些随军的民夫也被发了武器,但也仅仅是少部分的民夫。这些人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协同韩健的两翼兵马来护送粮草,韩健从北川靠抄家和问罪得来的粮食,现在已经援助了苏廷夏所部一部分,剩下就是要运到林詹的防区去。相比于东线战场的一塌糊涂,西线林詹所部的防区还在激烈交战中,士兵近乎每天都要与鲜卑人展开交战,退无可退全军上下苦不堪言。也好在不是寒冬,但缺兵少粮的情况下士兵的意志也在逐渐被消磨。

    韩健的中军现在要稳固东区防线,无法对林詹所部有更多的驰援,但不管如何粮草也是要运过去的。后续的粮草主要囤积在尚州,目前此情况鲜卑人还不能查明。若是粮草从尚州大批运出,鲜卑人必然有所查,到时鲜卑会以尚州的粮草为突破口。

    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设立假的粮草屯驻城池,韩健选择了第一线的城池康城。在康城设下假局,让鲜卑人自己上钩。(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二章 相敬姐妹

    五月初九,韩健派两千兵马护送粮草西进,这批粮草在数量上不是很多,也是要试探鲜卑人在北关西线的断后能力,因苏廷夏从康州城动身北进后,鲜卑右翼兵马基本被牵制住,鲜卑人想绕后偷袭这路粮草并非易事。因为这批粮草是随韩健中军抵达康州城的部分,会让鲜卑人以为韩健的主力中军同时也是负责押送粮草,形成粮草在康州的假象。

    两千兵马护送粮草,还没走出两日,就已经遇到几股鲜卑的散骑。鲜卑人在边关活动的范围很大,但通常都是兵马不多,进退有序,因魏朝各路兵马以守势为主,基本龟缩在城中不出,只要鲜卑人的散骑没有遇上大规模的兵马,就算不能力敌也能全身而退。这也使得在北关一线鲜卑人布置了大量的散骑,这些散骑不但能骚扰中原后方,同时也能劫掠,甚至是刺探情报,在有什么动向的时候还能互相联络形成整体,化零为整。可以说鲜卑人在派出散骑战术上运用的很成功,使得北方各路处处掣肘,就算两城相隔不到百里,互相也无法支援。

    因最初鲜卑人并未得到太多的情报,使得就算有散骑袭击粮草,却也未形成大的战事。两千兵马护送走了五日便抵达北关的西路防线,林詹对于这批粮草也很重视,毕竟北关西线防区有很多士兵已经困守孤城有一两月之久,再得不到补充的话整个西线防区可能都要出现溃散局面。林詹派兵马接应,等林詹将粮草接收。鲜卑人才意识到此次运送的粮草数目不在少数,韩健打了个时间差,在苏廷夏再度北进的同时运送了这批粮草。而且仅仅以两千人马护送粮草的数量就达十万石,解决了林詹所部的粮食危机。

    林詹所部的防区不像苏廷夏所负责的东路一般是整军出击,林詹所部立足于防守,从林詹负责北关一线,就在高筑墙,利用中原城多的优势,立足于城墙来防守。对粮草的要求是非常高的。鲜卑人以骑兵为主,面对高墙很多时候都是望而兴叹,最切实有效的办法便是围城等城中断水断粮。要断水相对困难,但断粮却是很容易做到,毕竟之前几年中原王朝都在纷乱中,粮草不足。城中不会屯驻太多的粮食。而这几个月来朝廷的粮草明显供应不上。这也令鲜卑攻下了不少的边关城塞,但令鲜卑人气恼的是城塞实在太多,而没有将这些城塞一个个铲除,他们又不敢轻易冒进,以左部汗王兵马的冒进失败为一次警醒,若鲜卑人在有后续人马支援的情况下,北川城下一战结果还未可知,就算韩健亲率的重骑兵有很大的杀伤力。但北川一战得胜主要还是要打了鲜卑人措手不及,以及北川城内守军多过左部汗王兵马十倍以上。

    第一批粮草调度成功。令鲜卑人感觉气急败坏,接下来几日对北关各路防线猛攻,如同报复。鲜卑人原本的计划是快刀斩乱麻,只要大军压境,中原王朝必然不战而溃,但连鲜卑人自己都没料到,中原王朝居然会以北关的城塞只做防守而不做任何其他有效的抵抗,唯一是带兵突进的苏廷夏,人马数量还不是很多。现在战事已经全面展开有两个多月时间,鲜卑人最初的计划不能实现,也只能跟着被动陷入到长久战的乱局之中。但随着韩健御驾亲征人马的到来,北方局势的变局更大。

    长久把战事拖下去,是鲜卑人所不想看到的,鲜卑人举国为兵,长久在中原作战后院很容易起火,因为草原上鲜卑是混杂的民族,还有许多游牧民族并未与他们有结盟,这些人随时可能偷袭他们后方。而中原王朝也不希望长久把战事拖下去,因为中原经过几年的战事,已经是疲乏不堪,韩健也很清楚,以现在的粮草和人马,根本不能坚持到半年以上。但在短时间内,双方都没有能将对方一棍子打垮的能力。

    后续的粮草继续北运,粮草以康州为最后目的地,后勤补给线也有千里之长。一条明的补给线,是从洛阳往康州,这条线也是韩健要摆出来给鲜卑人看的线,至于暗中调拨粮草,则是在北川城和尚州之间,因尚州地处在北关的第二线,鲜卑人暂时没有留意到,其实韩健已经把粮草的囤积放在尚州,因尚州地处险要,从尚州运粮,短则三无日便可将粮草运送到任何北关的要隘之下。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韩健的中军仍旧驻扎在康州城内整军,随着战事的吃紧,北方苏廷夏的人马仍旧在跟鲜卑右部汗王的人马周旋,苏廷夏很希望得到韩健从后的支援,但韩健明显不想将防守的重点设在北关的东线。因为魏朝现在还有一片北关之外的领地,便是渤海国,在苏廷夏将渤海国灭国之后,渤海国就已经归于魏朝统治,而且在过去一两年中有大批的中原之民迁居过去,这些人也是饱受战乱之苦的黄河以北的普通百姓。而渤海国原本的居民,则基本被迁居到关南。因为渤海国的存在,鲜卑人在北关东线的战事就算有右部汗王的骁骑,仍旧没有太多进展,而本身北关东线也是地势险要,就算有的关隘被攻陷,而鲜卑人已经打开了往中原腹地的缺口,鲜卑人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就算拿下这些关隘,东部的一些山川河流也容易被中原王朝的兵马所扼守住,令鲜卑人有来无回。

    五月十六,韩健升帐议事,对于韩健来说,在康州整军也有近十日,也该继续北上。若是他的大军迟迟没有上战场的话,鲜卑人也会怀疑他的兵马为纸老虎,从他来打开突破口。

    当日的升帐议事到来的将官,能数得上号的人物寥寥可数。但凡在战场上有些名望的东王府麾下将领,基本都被调遣到北方跟随着苏廷夏和林詹,韩健不但无兵。连将他都没有。这样一路人马韩健倒宁愿一直驻扎在康州当个幌子。

    “陛下,不知我军是北进,还是西进,又或者是东去?”一名将领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韩健领兵北上以来,动向不明,不但令鲜卑人摸不着头脑,连韩健的军中将士也是一头雾水。韩健虽说是要御驾亲征。征的是谁他们知道,可到底要从哪边入手他们则一无所知。北关沿线如今有战事的地方足有两千里之上,因为这次交锋并非是兵马在区域内短兵交接。而是大面积的攻防战,韩健出现在哪等于是放弃了其它区域的支援。

    西进,则援救林詹,北进则援助苏廷夏。至于东进则是填补空缺。毕竟北关最东线是与渤海国接壤处,那里已为鲜卑人所占,还有几处关隘有朝廷的守军,但背身最东线并非是双方交兵争夺的区域,韩健过去也无济于事。所以最大的问题还是韩健要援救苏廷夏还是要援救林詹,两边都不可失,而且现在苏廷夏这面因为兵马少的缘故已经被鲜卑人打的喘不过气,怎么说韩健也更该援救苏廷夏。

    韩健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让在场的将官自行商量。这可苦了下面的将领和谋士,要知道韩健的心思以往就是最难揣度的。现在韩健已不是东王而是帝王,帝王的心思更加难以琢磨。他们又没有太有话语权的将官,在这种场合随便说话很容易犯禁,若是韩健心情不爽拿谁的不当言论来开刀,那就等于是自己把头伸过去让韩健来砍。

    在场无人应声,韩健叹口气,也是他向来独断专行造成今日的结果,更多的人习惯了遵命而不是主动发表意见。原本要布置接下来行军路线的会议,韩健也早早结束回到寝帐之中。大军虽然驻扎在城内,但康州在经过右部汗王兵马洗礼后也有些破败不堪,加上城中原本的军民溃逃一空只是留下一座空城,就算驻扎在城中也只能在空地安营扎寨。就好像一座边荒的城市,韩健在城中这些日子也感觉到边境百姓的困苦,本来就要承担沉重的苛捐杂税,遇到战争连家园都不保,若鲜卑之患不能根除的话,北方百姓还会长久如此。就算一批百姓逃难去了别处,还是会有在别处活不下去的百姓迁居到此,循环往复。

    对于如何能根除鲜卑问题,韩健实在没什么办法,自古以来中原王朝就是与边境的各个少数民族争,又尤其以北方的草原民族对中原觊觎颇多。眼下是鲜卑人主动为战,能拖下去就已不错,甚至不敢奢求说能将鲜卑人赶出国境,要根除的话,就算以他先进的思维,也是没半点用。

    “参见陛下。”就在韩健独自在营帐中思虑的时候,一个声音传过来。韩健略微一惊,要知道他虽然修为不高,但旁人进到营帐中来都不为他所查是很难的。本身他在思考事情,加上他看到来人是宋素卿的时候心中也就释然了一些,宋素卿的气息他是很熟悉的,不会有什么戒备,所以才会不查。

    韩健点头,让宋素卿到他身边,宋素卿很乖巧给韩健倒茶。韩健不由一笑,宋素卿原本就事业心重,从开始就在宋家负责打造兵器,到洛阳后更是被韩健安排接替林小夙来统筹后勤事务,在外人眼中,她也算是刚强和不屈的女人,只有在她身边会表现出孱弱和温柔的一面。韩健问道:“尚州的粮草乃是北方战事的重中之重,若调遣不善的话,你可以动用左军去护送,务必要保证尚州与北川之间的道路通畅。”

    宋素卿微微点头,她在治家的能力上明显不及斤斤计较的林小夙,她接手负责后勤以来遇到的问题太多,每次都要韩健亲自出面解决,这是她有所内疚的地方。要知道林小夙负责这些,不但不用韩健出手,林小夙还有空暇来为韩健分忧。关于如何调动人马来配合粮草和后勤物资的调动,她身为女儿身,也没有林小夙那样的威望和发号施令的魄力,就算韩健给了她这般权力,她也不敢轻易去任用。

    韩健喝过茶,叹道:“素卿,你还是要更有威仪一些。倒不是让军中将士怕你,是要让他们遵从你的号令,没有威仪就没有这些。你也不用当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在涉及到粮草问题上,以你为尊,谁敢不从呢?”

    正说话间,帐帘掀开,却是法亦也端茶过来。法亦见到宋素卿也在,识趣要退出帐外,毕竟宋素卿要忙的事很多,而她则是平日闲暇最多是韩健有事情自己想不开时会跟她商量几句。现在宋素卿难得过来,她便想成人之美,不来打搅。

    “却是师傅来了。”韩健笑着一说,站起身迎过去道,“师傅既然来了,何必走呢?”

    法亦看了宋素卿一眼,怎么说她对于韩健身边的其他女人还不太适应,不知如何沟通。宋素卿对于法亦更是处于尊重,要是换做林小夙等女,或者在心态上可以当作是跟法亦对等的,但本身宋素卿便带着自卑和一点懦弱,无论是见到韩健或者是韩健的那些姨娘,甚至是东王府那些稍微有地位的下人,她都不敢去正面应对。她这般的性格也是她不适合来接替林小夙的原因,但韩健在后勤上更希望是“任人唯亲”,毕竟不想让自己的手下跟自己有二心,林小夙不能担当,以宋素卿的能力是可以堪当大任的。只是韩健也没法改过宋素卿的性格。

    “师傅可是有事?”韩健接过茶,饮了一口,是熟悉的安神茶的味道。但凡他睡不着的时候,法亦都会亲自煮茶过来,韩健这一路上喝的也习惯了。

    法亦面色稍显尴尬,面对宋素卿,还被韩健称呼为“师傅”,让她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倒是宋素卿,恭恭敬敬上来行礼,便好像面对自己的长辈一样。(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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