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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九十八章 一路凶险

    好端端的宴会,因为之前的刺杀事件而变得气氛怪异,到场的官绅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司马藉,原本他们这次是准备好好恭贺一下这位新晋的右相,这也是他们接近朝廷高官的机会,顺带也是要恭送李方唯离开徐定任上前往金陵的一次践行宴。官绅过来敬酒,李方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刚才的刺杀令他也受到一些惊吓,箭矢近乎是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的,至于司马藉则显得脸色平淡,好像预料到会有刺客前来。

    “先生,您若是觉得疲累,下官送您到里面休息。”李方唯再度对司马藉改了称呼,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太张扬,原本司马藉被任命为右相的事还是朝廷的机密,也是被他在官绅中张扬开,或者才令埋伏在地方上的刺客有所行动。所以他还是很诚心地叫一声“先生”,而不再直接称呼司马藉为“右相”。

    司马藉原本就不太喜欢外面纷扰的场合,闻言后点头,与李方唯一起走出太守府的宴客厅,却是到旁边的小花厅休息。李方唯让人奉上热茶,道:“先生今日酒兴不高,便先饮茶解酒,片刻后下官为先生安排歌舞的表演,先生再添几分酒兴便可。”

    司马藉打量李方唯一眼,他早从焕儿那里得知太守府的歌女和舞女不少,但平日里李方唯并不好歌舞,太守府里养歌女和舞女完全是为招待朝廷大员的到来,但徐定毕竟是小地方。平日里就算有上差前来官位也不会很高,前些年谢汝默和朱同敬相继得势时,的确也曾派人到下面去视察。不过徐定作为惠王势力的大后方,谢汝默和朱同敬都有意避开徐定,所以李方唯实在是想巴结上官都没什么太好的机会。

    “不必了,我坐坐便走。”司马藉说了一句,见到李方唯脸色有变,补充道,“明日便要动身回金陵。总要提前准备。”

    李方唯笑了笑,道:“先生身无长物,前来徐定不过是随军而来。又有何需要准备?今夜有刺客闹事,不若先留在太守府内,若是先生不放心,下官这就派人把驿馆内的焕儿姑娘接过来。”他是觉得可能这几天焕儿侍奉司马藉令司马藉感觉到宾至如归。这才令司马藉拒绝了他的“好意”。所以提出去接焕儿到府。

    没想到司马藉摇摇头道:“还是回驿站休息便可。”

    李方唯也没想到司马藉会如此坚持,但想到司马藉有北方的那些神秘人暗中保护,或者比留在太守府内都还要安全,他也就释然,徐定本就是小地方,以往不会闹刺客,现在司马藉的出现改变了这情况,因为司马藉既是惠王的军师。又是新任的右相,地位卓然。这才令司马藉成为刺客下手的目标。

    没有再继续相劝,李方唯马上到门口跟家兵还有地方官安排了驿站的安保,翌日司马藉便要动身回金陵,这一路上必然需要严加保护,加上李方唯自己也要同行,就算李方唯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也不能掉以轻心。

    所有都安排好,李方唯才找人送司马藉回府,他没有跟去是要招待在府上的来宾。

    司马藉回到驿站后,什么都没说,甚至焕儿都不知道城中发生了刺客之事。等第二天一早要上路时,司马藉和焕儿出了门口,马车已经备好,却是没见到李方唯的身影。这倒令司马藉有些意外,之前李方唯眼巴巴等着跟他一起上路去金陵,他料想可能是昨日发生刺客之事,令李方唯想分开上路免得遭来祸端。

    “走吧。”司马藉说了一句,让焕儿上了马车,而他则准备骑马而行。他来时所带的不过惠王府的几个侍卫,没有李方唯的打点他也不至于找不到回金陵的路。却正要出发时,李方唯一身便装一路小跑过来姗姗来迟。司马藉重新从马上跳下来迎接。

    “先生见谅,见谅,昨日先生去后又多饮了几杯,昏睡之下居然误了时辰,险些错过与先生一同往金陵。”李方唯来了便行礼告罪,道,“在下已经备好了车马和护送人员,先生便如此上路的话难免会有危险,不如与下官同往不知可好?”

    正说着,手指向远处,果然有隆重的车队和护送人马,李方唯在徐定既是太守,也是负责兵马调度的地方官,这跟其他地方的太守只管文政不同,不用等到战时李方唯便可统揽军政大权,这也是身为惠王后院看守者的便利。昨日在闹刺客之后,李方唯怕路上出事,也信不过家兵,干脆调城外兵马护送,虽然于理不合,但既然惠王在让他代为照顾司马藉时就曾言要护司马藉周全,他便觉得有必要发动可调动的人力和物力。

    司马藉哑然失笑道:“如此张扬是否不妥?”

    李方唯道:“先生来徐定遇到刺客,也是下官的失职。大张旗鼓的走,反倒令那些贼人心存忌惮,若他们还敢来,也能保先生的安全不是?下官不希望先生路上再有什么危险。”

    司马藉点头当是同意,但他心中却想这李方唯应该是为他自己的安危着想。本来低调回金陵路上就算没多少人保护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现在有这么多人保护,未必会奏效,司马藉见识过真正高手的实力,一个人要打个十个八个的没问题,就算李方唯派出一二百人一路护送,若派出几十名高手前来刺杀,还是不存什么胜算。

    李方唯说完,想请司马藉到豪华的车驾里。司马藉道:“在下骑马便可。”

    李方唯有些着急道:“这怎可以?先生如此骑马而行,等于陷自己于刺客的视野之中,刺客若行刺杀轻而易举,先生还是为自己周全考虑。到车驾内,也好有焕儿姑娘一路伺候。”

    司马藉瞅了眼那宽大豪华的车驾,一共有两辆。不用说一辆是为他准备,而另一辆则是李方唯为自己既准备。两辆车驾基本没什么区别,这样就算刺客来也容易“误中副车”。司马藉原本不想接受这等好意,但他还算是随和之人,要被大批的官兵护送走,若他还出来骑马而行的话,反倒有些自找危险。于是他还是与焕儿一同登上了豪华的车驾。

    徐定的官绅都出来送行。李方唯负责在城门口与地方官绅送别之事。就算李方唯这次跟着司马藉进金陵,名义上他仍旧是护送,毕竟他是徐定太守。就算将来有人要接替徐定太守的位置,也一定是李方唯所安排之人。朝廷是家天下,而徐定的情况也差不多,经过李家几代人的打理。徐定早就是李氏所控制。派外人来根本无法渗透进去,只有李方唯所安排的人才能胜任太守的职位。

    在出发后几日内倒也安全,并未有任何刺客的风声,李方唯还是不放心,越是平静他越觉得可能更危险。李方唯虽然看似昏庸只知道巴结权贵,但在一些危险意识上却是嗅觉灵敏,每到一地驿站都是小心谨慎,甚至都用自带的酒水和饭食。以免为贼人所趁。从徐定到金陵有九百多里路,因为闽浙一代的路也不算平旷。水道众多,每天下来也只能走五六十里路,算算的话至少要半个月以上才能抵达金陵。

    就在从徐定出发十天后,一行距离金陵尚且有三百多里路的状况,这一天便在当地的驿站内休息。车马刚停下,便有人开始打理,整个驿站也无法同时招待一二百名官兵,官兵会自行在驿站之外扎营安歇,同时会埋灶生活,连水都不需要驿站来提供。到了驿站后,李方唯先陪同司马藉到了客房内,才出来跟驿站的官员问明情况,得知近来地方很安稳,李方唯点点头,心中却觉得有些不妥,等他从驿站的二楼下来,却有两路从南方传信到金陵的信使在驿站内休息。

    “喂,沿途送信三十里换马,两日换人,为何要在这里休息?可是贼人?”李方唯当即觉得眼前的人便是刺客,当即下来,“来人,将贼人拿下!”

    几个信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李方唯带来的官兵擒拿下,等将两批信使拿下质问一番,再看过他们身上所送的信函,方知道不是关于军事上的急报,而是呈递地方官员上呈天子的奏本。这些都是密奏,却被他拆开查看,令李方唯觉得有些僭越,就在他不知如何收场时,司马藉从楼上下来,拿过那些密奏看过后道:“既然是误会,便就此罢了!”

    李方唯松口气,司马藉显然是在帮他,只要司马藉看过,就算回头有人追究他也可说是这位新任的右相怕有什么大事,所以才令他前去截查,那责任就不用他来背。不过本来就是奏报地方政绩的无关紧要的奏本,就算是密奏也无太大干系,而眼前两批信使都是昏聩无能的小人物,他们自己也怕被人知道密奏被拆封之事。李方唯安排人将密奏重新密封好,如此也难以察觉被人动过手脚。

    到夜晚后,李方唯睡的正迷糊,突然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将他吓的从床榻上滚落在地。等他从窗口看出去,却是驿站后面山上起了山火,通亮的一片,李方唯心都提到嗓子眼,原本官兵是准备一同去救火的,毕竟火势可能顺着风势蔓延到驿站来,但李方唯怕这是刺客调虎离山的计策,干脆下令不许任何人上山救火。少了官兵的帮忙,大火闹腾了一宿,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火才在当地山民的努力下平熄。这时候的李方唯困顿不堪,连护送的官兵也都没什么精神。

    早晨用膳事,李方唯找到司马藉道:“先生,您看这一夜山火,随行将士皆都困顿,不若在此地驻扎半日,到下晌再继续上路,先生以为如何?”

    司马藉没有拒绝,反正他回金陵也不是很赶,而且昨天的确山火闹的很凶,李方唯的谨慎也令下面的将士精神紧绷,便点头答应。

    过了中午后仍旧平安无事,一行继续出发,却是走了三十多里路便要在沿途山村休息,却是没有走到沿途的驿站。

    “奇怪了,地方的驿站居然塌了,可能是这一代山雨甚多缘故,只能委屈先生到农家暂歇。”李方唯道。

    司马藉看了看山村里百姓都有些惊恐聚在村头,回头道:“将营地驻扎在村外便可,免得惊扰了百姓。”

    李方唯点头应是,于是当夜在村外驻扎。又是还没到半夜,突然村子里又是闹起了大火,民宅被烧着,而小山村的百姓一边敲锣一边救火,李方唯简直有种想拿头撞墙的冲动。等他见到出来探查情况的司马藉,有些苦恼道:“先生,这事情绝非那么凑巧,怕是有人故意纵火,想令我等麻痹好对先生下手,先生还是先暂避到帐内,下官这就安排兵丁保护好先生。”

    司马藉突然觉得很不妥,随行的兵士很多,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李方唯不下令去救火,但营地里还是有些混乱,若贼人趁机混进军士中很容易被蒙混过关。司马藉道:“下令下去,随军士兵皆都以白布扎于臂间,若有人趁乱混入军营,格杀勿论!”

    李方唯心头而已是一惊,同时也是佩服司马藉考虑周详,他马上下去安排。等所有士兵的臂膀都扎上白布,李方唯才回到司马藉身前问道:“先生还有何吩咐?”

    司马藉看着百姓疲于救火的模样,心中有些悲哀,正是因为他的到来才令小山村被大火付之一炬。司马藉叹道:“这就让兵士上前救火,不同于昨日的山火,今日若有无辜百姓死于火场,非我之愿。”

    李方唯点头,却有些无奈去安排让兵士救火事宜。就在兵丁被安排出去不少,营地里没剩下多少人时,突然有一队官兵好像很零散往司马藉身边走过来,在火光通明中,他们的臂膀上并没有扎白布。(未完待续。。)

第七百九十九章 初闻噩耗(上)

    七月十二,魏朝兵马与鲜卑右部汗王六千人马于北关当口山一战,在长达半年多的战争中,这也是魏朝兵马最大的一次反扑,而指挥兵马交战的便是御驾亲征的韩健。鲜卑右部汗王的六千人马并非是最精锐的骑兵,在被魏朝兵马偷袭后原本是要撤往草原,却在当口山遇到埋伏,双方在相对开阔的地方展开骑兵的交接,最后以魏朝兵马的全面得胜而告终。

    一战下来,缴获战马无数,还有鲜卑右部汗王的粮草和辎重补给,令右部汗王损失惨重。鲜卑人自以为在康州焚烧了魏朝兵马的粮草便有恃无恐,在战事相对缓和时突然遇到沉重的闷棍,等右部汗王的主力人马反应过来想来驰援时,已然不及。但右部汗王甚至是整个鲜卑部族都被当口山的一战所打醒,鲜卑人的疯狂报复也在眼前。

    战事结束,兵马重新退回到北关沿线,于北关内驻扎。韩健到北方后也是策划了许久才完成这次的战事,也是挑了软柿子捏,到最后韩健才知道右部汗王的这路人马不但是软柿子,还是右部汗王保护粮道的人马,等于是白赚。将士一场战事下来马上有了信心,等韩健回营时,将士皆都欢欣鼓舞,之前对于是战是退的焦虑也都一扫而空。

    韩健马上犒赏三军,以抢来的鲜卑粮草和马匹,三军将士在欢欣鼓舞中继续驻兵,等待下次的机会。韩健连夜召开军事会议,除了安排军中不能因为打了胜仗而焦躁,更需要布置下面的军事安排。鲜卑人经过这次的教训,也会进行疯狂的反扑,到时北关眼线的各路防区也要遭受很严重的打击。

    等军事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深夜,韩健原本也在兴头上不觉得困顿。可当战事结束,他也能感觉到身体不支,几天下来都在为战事忙碌,现在打了胜仗,但也仅仅是鼓舞了军心,没有伤到鲜卑的主要兵马力量。鲜卑毕竟在这几十年中养兵蓄锐根本没遭到什么大的损失。在草原上横行无忌的他们有足够精良的人马来与中原王朝一战,韩健也能感觉到几分力不从心。

    就在韩健准备回寝帐休息时,一封从江南来的急报传到韩健手上,韩健打开一看眉头不由深锁,司马藉在回金陵的路途中遇袭,如今人下落不明,连他派去南方的保护人马都无法寻到司马藉的下落。原本因为战事得胜的喜悦,登时被一扫而空,韩健站起身来。手上拿着急报却只能唉声叹息。

    在之前韩健曾收到消息,说是司马藉被萧旃委命为南朝的右相,在韩健看来司马藉是不该接受的,但司马藉没有拒绝,韩健也没什么表示,在当初司马藉留在南朝时,韩健也选择了支持他的决定,只是没想到司马藉会得到惠王萧翎和萧旃的器重。逐渐被委以重任。若是司马藉做了南朝的右相,将来可能会逐渐得到南朝的权力。这本非韩健所愿看到的,毕竟那会令司马藉在南朝扎根不回,韩健在身边没有人帮助时,愈发想得到这位老朋友的归来,可现在看来,司马藉很可能是遭遇危险。

    “陛下。可有示下?”大西柳在得到韩健紧急的传见后,急忙到中军大帐内,关于在南朝的情报系统,基本都在大西柳的掌控下,但韩健却没有将保护司马藉暗中调派的人马归于大西柳所管辖。韩健现在想来可能这是他的败笔。大西柳前来时已经得知司马藉遇险。她自问没有保护好这位南朝最为韩健所关心的人,被韩健传见她首先也要告罪。

    韩健道:“你这就启程南下,务必寻到司马的下落,齐朝内的人马尽归你调遣,若人真的下落无寻,你……带人前去刺杀临江王朱同敬,当是为司马报仇!”

    大西柳没想到韩健会为了司马藉去撼动南朝的政治变局,司马藉的遇袭看似是因为权力争斗别人不想看他上位的缘故,但大西柳却并不太认为是朱同敬所为。怎么说朱同敬现在仅仅被逼到江赣一代无法向金陵发展,杀了朱同敬反倒会令朱同敬跟女皇无法有进一步的联络。但韩健对于司马藉的遇袭,好像从开始就认定为朱同敬所为,大西柳想提出反驳,但依照她以往的性格,还是选择了遵命而不是出言质询。

    大西柳领命出大帐时,正好在帐门前遇到前来的法亦。虽然法亦身着的是戎装,但法亦毕竟是认得这位皇妃,但她不便过于行礼,只是欠身一礼,先让法亦进帐,她才矮身告退。法亦毕竟是韩健所亲信之人,她是唯一进大帐不需要通传之人,而以她的武功想自由进出大帐也非难事,等她进来,将安神的茶水放下,却发觉韩健根本没察觉她的到来,而是有些怅然若失地坐在帅案之后,拿着手上的急报发呆。等她走近,韩健才忽然惊醒抬头看着她,等察觉是法亦,韩健长叹口气,将急报放下。

    “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法亦虽然刚才也听到个大概,但她还是出言相问道。

    韩健也没什么避忌,将急报拿给法亦看,法亦看过之后道:“既然也都派人保护,出事也非陛下之过,陛下何必自责呢?”

    韩健苦笑道:“亦儿你觉得我是在自责吗?其实……也有一点吧,司马这人也是执拗,当初与他一同到南朝,跟他同时陷入敌营,最后我平安归来,他却留在南朝不得归,可能是他因此而有介怀,就算他得脱自由还是要留在南朝为惠王效力而不肯归来帮我的忙,现在他出事,其实……我想的也有些太多了……”

    法亦很少见到韩健语无伦次的时候,眼前的韩健虽然还在强作镇定,但心中却有股很大的哀伤。这是对好友生死未卜的担心,但以急报看,并未说司马藉身死,而是遭遇到乱军的偷袭,还是在靠近金陵的地方,司马藉很可能是暂避开准备回金陵,甚至会借道北上。但韩健却好像认定了什么事一样,从开始便将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还准备来为司马藉“报仇”。连法亦都觉得韩健好像有些不同以往。(未完待续。。)

第八百章 初闻噩耗(下)

    七月十三清晨,韩健刚起身,法亦还在为他整理衣衫,便有侍卫在外面传报说是有紧急军报传来。韩健不由一叹道:“却不知是否鲜卑人有所行动。”

    法亦不言语,帮韩健把领口都整理好,才重新回去收拾床榻。看着法亦贤惠的模样,韩健感慨这次幸好带了法亦前来,不然在军旅中他一个人还是太过孤单寂寞,有时候心中有事都不知该对谁说,昨日在得到司马藉的“噩耗”之后,若非是法亦安慰他,他心中还不知会怎样的自责没有将老友早些带回江北。

    韩健出大帐,外面传令官已经在等候,韩健接过紧急的战报,还要马上安排召开军事会议。这近乎就是他在北方每天要做的事,升帐、安排军中驻防事宜,查看各种军报,还有很多的烦心事,一天下来连睡觉都不能安生。

    韩健的寝帐距离中军大帐有段路,中途他便打开战报看过,他很希望是得到司马藉没事的消息,但还是令他失望。战报太多,韩健一看制式便知道是北关告急的文书,在之前几天,鲜卑右部汗王的主力兵马在与苏廷夏所部展开交锋,是苏廷夏请求支援的战报。因为时间差,正好是韩健的中军尚未与鲜卑右部汗王的侧翼人马开战时,经过之前几日的交战,到七月十二已经将鲜卑右部汗王的侧翼全数歼灭,右部汗王的人马在缺少粮草的情况下,很难将苏廷夏所部一次吞掉,就算韩健不调派人马去援救,苏廷夏所部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陛下,这里有一封从洛阳的来信,是……宫中的贵人给您的。”韩健到中军大帐外。便有一名文官拿着一封信前来。信是铅封的,看得出很郑重,韩健却不知道“宫中的贵人”为何要通过文官体系来传信给他,想他已经离开洛阳有三个多月时间,这段时间里他也很记挂在洛阳城里的女眷,同样也记挂着那位连名字都不能说的“宫中的贵人”。

    “知道了。”韩健把信拿过来。与之前所得到苏廷夏的求援信一起进到大帐内。此时将领得到传报只是零零星星过来,不过按照规矩的话,从韩健发出命令到所有非轮值的将领到齐,前后不能超出一炷香的时间。正好还有时间,韩健打开洛阳的来信,不由又是愁眉不展。

    他也知道为何杨瑞不通过情报体系来给他传信,原来是韩松氏在洛阳闹出事端,擅自将一些杨瑞时期的老臣所拘押,而有些被韩松氏所看不过眼的老臣。人已经被杀或者被逼死。皇宫整个被韩松氏所控制,连杨瑞也不但不搬出原来的寝宫到了皇宫的偏殿,作为原来的魏朝太子,杨曦被囚禁在府中更好像是圈禁,而在之前韩健竟然没收到任何风声,显然是韩松氏封锁了洛阳往北方的通信渠道,故意要瞒过他。

    韩健心头火起,但他还是要先收拾心情升帐议事。等议事结束后。韩健马上想召见大西柳,才想起昨日已经派大西柳南下。眼下他在北方无暇兼顾洛阳的局势,却被韩松氏在背地里搅风搅雨,而韩松氏已经僭越在动用洛阳的兵权,已经到韩健所能忍受的极限。

    但这种事毕竟还是太过机密,韩健只能先回寝帐跟法亦商议,等韩健把杨瑞的来信给法亦看过。法亦也略带紧张看着韩健道:“郡王妃可是要加害……加害师姐?”

    在杨瑞逊位后,法亦也没有进出宫门的便利,她也很识趣知道自己不再是杨瑞心目中的好师妹,之前法亦对她的拉拢完全是想笼络住韩健的心,她更不会自讨没趣去跟杨瑞攀亲近。而在韩健面前她更是很少提到杨瑞。眼下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能以“师姐”相称。

    韩健面有愠色道:“若是知道她做作何倒也好了。就怕她是想趁着我不在时,将原本朝廷大臣连同瑞儿作清洗,先斩后奏,等我回去时想怪责又能如何,难道将她杀了?”

    法亦听出韩健话语中的不逊。以往韩健就算对韩松氏有意见,也不会在言语上对韩松氏有太多的不敬,怎么说也是韩松氏抚养他长大,韩健还懂得一些孝道。在杨瑞的问题上,韩健与韩松氏的分歧越来越大,而在韩健登基后,原本朝廷的势力已经完全失势,就算韩松氏没有如愿以偿坐上太后的宝座,但她还是掌握了洛阳的权力,在韩健走之后便先斩后奏给韩健来了这么一出。

    “那陛下是否要派人回洛阳?”法亦问道。

    韩健无奈摇头,韩松氏有意封锁消息,不让韩健知道她对旧朝臣的清洗,而作为京师之地的洛阳,韩健竟然也没提前收到任何风声,令韩健也觉得奇怪。照理说就算能瞒过别人,也不该能瞒住调查情报的大西柳,韩健也不仅仅只有一套情报体系,除了大西柳也有其他人在为他调查情报。韩健想来,要么是杨瑞将事情夸大,但似乎不像,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韩健对于他的情报体系过于自负,以至于出了事才知道在情报传递上有很大的不足,被韩松氏刻意封锁消息后,他竟然能闭目塞听不知道洛阳发生的一切。

    “师傅,这次徒儿恐怕要再恳求你一次了。”韩健看着法亦,带着几分恳切,“换做旁人,都无法去解决,只有师傅你与徒儿乃是一条心,不知道师傅可否为徒儿帮忙?”

    法亦没想到韩健这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她也有些哭笑不得。但她自问对于洛阳的情报体系很熟悉,对于原本魏朝的旧臣也了解,再加上她是韩健妃子的缘故,就算韩松氏也不能不给她面子。

    “何时启程?”法亦道。

    韩健笑道:“关键时候还是要有个好师傅在身边。徒儿这就给师傅一道御旨,再给师傅调兵的令符,务必要阻止二娘她胡来,若她执意不听,师傅你便有便宜行事的权力……至于生杀大权还是别了,将二娘软禁也可,或者将她制服,总之不能让她再继续胡作非为下去!”(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一章 一战定北

    七月中,以韩健御驾亲征的主力中军摧毁鲜卑右部汗王的粮草作为转折点,战事开始往对中原王朝有利的方向发展。初时鲜卑右部汗王人马试图与苏廷夏兵马展开决战,但在将苏廷夏所部围困之后,却低估了苏廷夏所部的韧性,苏廷夏借助山川地势,几次派兵绕后袭扰右部汗王背后粮草和驻军,使鲜卑右部汗王人马前后失剧。便在此时,韩健亲率三万兵马赶往支援,鲜卑右部汗王兵马仓皇撤退,使得鲜卑二十万兵马南攻出现了最大的缺口。

    胜利的天平终于倾斜。

    七月二十九,苏廷夏所部从北关沿线出发,长驱直入草原,将北关以北数百里的鲜卑小部族洗劫一空,苏廷夏所部以战养战的战术第一次令鲜卑人苦不堪言。许多小部族更是被苏廷夏连锅端,鲜卑右部汗王兵马所凭仗的部族人马在这次战事中损失严重。右部汗王为了避免自己部族更大面积的损失,干脆选择了避战,使得苏廷夏在草原上横行无忌。

    随之而来的是北关沿线的大面积反扑,在龟缩防守了半年之后,魏朝的将士早已经憋足了一股劲,林詹亲率一万骑兵进入草原,与左部汗王主力人马交锋,不落下风。左部汗王在战事紧要关头跟右部汗王人马同样选择了避退,之后林詹兵马继续北上,三战三捷,俘获鲜卑近十万人口,牛羊牲畜不计其数。

    鲜卑人原本想突破魏朝北关防线将黄河以北的领土尽归其掌握,但毕竟鲜卑内部利益纠缠,几方并未形成合力。在得胜之时尚且能互相配合调度有方,但在一处发生溃败之后,容易形成连锁反应,随着鲜卑两大主力部族人马左部汗王和右部汗王两方人马相继败退。鲜卑不得不从北关撤兵。原本以为中原王朝见好就收,但韩健显然不满足于双方相安无事。鲜卑人一旦休养过来,几年内便可再发动大规模的南侵,若不能一战功成,他还是没有精力放在如何一统天下,而是要不断跟鲜卑人纠缠。

    此战得胜后。三军原本最亟待解决的粮草问题已经解决,韩健趁势发起更大规模的反扑。以林詹和苏廷夏各自率所部人马北上草原,不求将鲜卑人一锅端,但求将鲜卑兵马的元气大伤,令其无力再与中原王朝一战。到九月初,林詹所部人马先行凯旋,林詹北上不但俘获了数十万人口,更是令鲜卑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部族投降。至于苏廷夏所部的北上则选择了残酷的杀戮和抢掠,就连鲜卑普通的部族人口也遭遇了灭顶之灾。到九月中旬时,苏廷夏所部已经深入草原两千余里,完全是不顾后路的大清洗。就算韩健传令收兵,苏廷夏所部的锋头也没有隐去,仍旧在草原上肆虐无止。

    北方在一片浪潮中进入到首尾,鲜卑人全面撤兵到草原腹地,利用对草原的熟悉来与魏朝兵马做最后的周旋。与此同时,关中韩崔氏和韩昭氏也领兵出关。轻而易举收复了失陷长达半年之久的西凉旧地,同时打通了与西域的交通要道。鲜卑经营了多年的中西部部族。也相继举部投降。

    韩健的主力中军则留守在草原一线,几十天并未有寸进,但却稳守了北关的边防。在林詹所部撤回之后,韩健也感觉到大势已定,看似汹涌的鲜卑人在这一战中损失惨重,非要经过数年甚至是十几年的恢复才能再有能力与中原王朝一战。这段时间也足够韩健经营中原。完成基本的休养生息和他的宏图帝业。

    大军凯旋,韩健出征也有半年多时间,心中记挂太多人。林小夙和顾欣儿相继诞子,韩健却在北方无暇回去陪在身边。至于韩松氏在京城闹的一番风雨,也在法亦归去洛阳后基本平息。韩健选择了在九月底班师回朝。之前几日,除了要商定在草原建城设置都护府的问题,就是关于所投降魏朝的草原部族安置问题。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歌功颂德,韩健就算身在北方军营之中,每天也能收到地方上表的奏章,无不对他极尽歌颂之能事。之前韩健举国一战的举措令地方多有怨言,很多地方官干脆是阳奉阴违,但在此战结束后,强悍如斯的鲜卑人也被一举击退,这使得韩健刚坐上的皇位已经非常稳固,没人再敢对韩健篡位之事有所议论。

    ……

    ……

    远在南方的金陵城内,司马藉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旅途之后终于回到金陵。但他身边的危险实在太多,齐朝女皇萧旃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对他回朝之事只字不提,司马藉仍旧为南朝右相,只是在他正式上任之前不会公之于众。

    司马藉是在七月底回到金陵,此时北方的战事才刚发生转机。但司马藉从与李山野的交谈中得知此次鲜卑人已经大势已去,在康州一战鲜卑人以为烧毁了魏朝兵马的粮草觉得大势已定时,错过了最佳与魏朝兵马决战的机会,从那之后就进入到相持,再到鲜卑右部汗王兵马撤兵,鲜卑人已经无能力再与魏朝兵马一战。

    按照李山野的说法,但凡魏朝从鲜卑人的泥潭中抽身,下一步就是举兵南下平江南齐朝之地,完成天下一统。而此时南齐浮华百年,无力与北方魏朝兵马一战,到时就只会是齐朝灭亡,魏朝完成天下一统。

    而有能力改变这结果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刚登基的女皇,另一个则是对北方知根知底的司马藉。

    司马藉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大的能力可以左右天下的局势,在经历了回金陵途中数次的刺杀事件之后,他的心态变得更加成熟。现在南朝中不止一路人想让他死,朱同敬要杀他,惠王一党的人要杀他,连萧旃刚培养起来的新兴势力也不容他。在他远在徐定而被萧旃委命为南朝右相之后,他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若再长久留在南朝。他就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若只是于眼前孑然一身,恐怕不用多久他便会遭遇横祸。

    但他此时只有李方唯作为榜后,李方唯又算有些人马,也仅是局限于徐定一地,在金陵城司马藉作为新崛起之人根本无从建立自己的势力。李山野却表示能对他有所助益。

    在司马藉回到金陵城后。便秘密居住在萧旃为他准备的居所之内,他接连半个月除了见到李方唯和李山野外,没有会见任何南朝的朝臣,甚至是北方的来使。以至于连韩健都不知他的生死,就在此时,北方战事的更多消息传到南方来,司马藉得知魏朝兵马主动出击,鲜卑人已经无力回天,而他也很清楚现在南朝的兵马基本都在朱同敬和惠王萧翎手上。在北伐失败之后,魏朝的兵马只能作为抢夺金陵稳固权力的工具,而没有能作为抵御外敌之用。但司马藉却预感到韩健不会马上挥兵南下,在与鲜卑人一战后,北方也需要时间来恢复。

    八月十六,齐朝女皇萧旃在朝堂会见朝臣,结束朝会后,萧旃秘密来到司马藉的居所内。此时司马藉一手拿着棋谱。而另只手则拿着棋子在棋盘上与自己对弈,女皇的亲自到来令他诧异。虽然司马藉回金陵后被秘密安置是萧旃的意思。但萧旃却并未亲自来看过他,眼见女皇都要亲自屈尊,就只能说明现如今萧旃有困难无法解决,不得不来求助于他。

    “先生不用多礼。”见到司马藉起身相迎,萧旃显得很随和,她是不请自来。等她到了司马藉居所的厅堂内才为司马藉所知,其实她也不想暴露身份。

    司马藉只是稍微施礼便坐下来,萧旃也不多言直接就坐,她往司马藉所摆的棋盘上看了一眼,随即望着司马藉道:“此番朕来打搅。是有事相求。”

    司马藉先反应了一下,他现在只是一人而已,没有自己的势力,萧旃缺少人马不会找他要,既然是有事相求那就是来问计。司马藉道:“不知陛下可是为北方之事?”

    萧旃微微点头,道:“之前北方的消息朕如数都告知了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看待?”

    司马藉想了想,才道:“陛下应该是担忧北朝人马南下,非我朝兵马所能力敌。陛下登基以来虽励精图治,但兵马皆都不在陛下所掌控之中,此为陛下所困。”

    萧旃点头,她登基之初不过是惠王萧翎所扶植的傀儡,别说是兵权,连治国之权都不在她手上。经过大半年的筹措,加上惠王萧翎沉迷逸乐不去理会权力之事,才令萧旃逐渐获得了国政之事的主动,但萧翎还是掌握着金陵乃至齐朝的兵马大权,就算有一定的兵马并不在萧翎手上,那些兵马也是朱同敬所掌控,在朱同敬派人北上刺杀萧旃之后,萧旃也完全当朱同敬为仇敌,只是表面上要作出君臣融洽,以获得对惠王势力的主动。

    司马藉又道:“但陛下也无须过虑,以下臣对北朝的了解,这几年北方因为内乱以及与鲜卑人之战所耗费国力甚巨,北朝帝王所图原本不过抵御鲜卑能令北方休养。当此时陛下更应及早派人马北上合合议,以便陛下能早些收拢兵权。”

    萧旃道:‘朕也正有此意。可不知先生有何人选北上作为合议之人?朝中上下官吏盘根错节,皆都非真心与朕,此时派其北上,或有能力不及,或心存歹心,朕并无良选。朕本属意于先生作为国使,然朕当下缺不得先生出谋献策,况且先生还为北朝之人,朕也怕先生一去不回……”

    司马藉点头,他请出来,萧旃有强留他在南朝不肯放他回去的意思。有他在,不但能问计,若北朝真的杀过来甚至可以将他作为人质,虽然萧旃没明说,司马藉心中也有数。司马藉在回到南朝后并非没有回北朝,也同样作为南齐的国使,要做的却是去迎接萧旃回朝为帝,当时韩健同意司马藉南下曾与萧旃有沟通,在萧旃答应善待司马藉并且要尊重司马藉的意愿来去自由后才放行,其实也是司马藉执意要南下而不肯留在北方。

    司马藉道:“朝廷人选,本非下臣应该参议。若陛下真无良臣可选,下臣倒是有一人提议。”

    “哦?”萧旃愣了愣,以她所知,其实司马藉身边也没什么人作为帮手,若说能提议的人选,无非是从朝中来选择,可她自己也斟酌过,要能完成北上合议任务的人近乎没有。更别说还要出色完成任务的。

    司马藉抬头看着门口,此时李方唯已经出去联络过在朝所曾巴结过的朝臣回来,这几天他所要做的就是当司马藉的眼线出去探听消息。李方唯到了院子里才知道有客人来,往里面瞄了一眼发觉情况不太对,还没等他转身离开,便见到司马藉和萧旃并列走出厅堂。

    “这……”李方唯心头一紧,见到女皇本该上前行礼,可他毕竟是外放之臣,在没有得到天子传令的情况下来到金陵,而且他还算是惠王的家臣,无论如何也不该在这种场合与萧旃相见。他正想要不要避开时,司马藉已经开口道:“李太守过来见过南先生。”

    李方唯愣了愣,关于“南先生”的称呼他很不适应。虽然明知眼前便是女皇,但他也学会司马藉那套装糊涂的窍门,走上前只是很客套的行礼道:“在下徐定太守,见过南先生。”

    萧旃本就是一身男装,英姿飒爽,走上前打量李方唯,令李方唯上下都觉得很不舒服。萧旃笑道:“阁下便是李太守?倒经常听司马先生提及。”

    李方唯又是微微一愣,但心中却也很高兴,这说明司马藉还是很给他面子,居然在女皇面前提及他,这是对他日后官场晋升有很大帮助。萧旃道:“在下家中有急事要回,却有一件事要交托李太守帮忙,不妨由司马先生告知,在下先行告辞!”(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二章 特派使节

    萧旃离开了司马藉隐秘的居所,来的很低调走的时候更低调,上次来萧旃还带了女扮男装的宫女去找司马藉,这次也许是萧旃怕泄露风声,别说是婢女,连马车都没有乘。萧旃的车驾不知停在何处,李方唯在进院之前也没想到会有客人来拜访隐秘而居的司马藉,这个人还是南朝的女皇。

    “先生,这……这是陛下啊。”望着门口的方向半晌之后,李方唯才回过神来,带着无比的惊讶口吻说道。

    “是。”司马藉也没避讳,不像上次见萧旃时借口是朋友,而直接承认了萧旃的身份。司马藉回身进屋里,李方唯跟在身后,进到里面发觉连像样的茶水都没有。司马藉还是在下棋,就连女皇来了司马藉也没放弃自己的嗜好,这多少有些对女皇的不敬。

    李方唯没有落座,急忙问道:“那陛下说有事……下官听的不是很明白,先生是否能详说?莫非是有什么事,与下官有关?”

    司马藉看着李方唯道:“陛下有件差事向托付人去做,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来向我请示,我便向陛下举荐了李太守。”

    李方唯讪笑道:“先生玩笑了,下官不过是一介外臣,有何能帮到陛下的地方,有先生在何须下官出来现眼?”他略微一迟疑,马上也意识到事情的关键,“莫非是有些事先生不方便出面,要下官代为去做?”

    司马藉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想来李太守也该听闻近来北方战事的进展。”

    “那是那是,谁曾想凶悍如斯的鲜卑蛮夷也会兵败如山倒,如今北朝正是得势之时,听闻兵马出北关千里,大有一战踏平草原之势。哎呀,这要是鲜卑人一败。下一个可能会轮到……”李方唯话只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有些事是他不想提的。齐朝在江南偏安太久,兵马废弛无法与北朝一战,这基本是官场中上层所能预见到的,李方唯作为徐定地方直接掌兵的人,比那些不闻百姓疾苦的上官更要清楚一些。以司马藉在徐定为将士纳捐粮草和物资就能说明,南朝的上官志不在养兵厚待将士,而是想着如何篡取权力安然享乐。这种状态下又如何与北朝一战?

    司马藉道:“李太守说对的一半。就算北朝兵马如今强势,但国力损耗严重,怕也不能马上就渡江一战。养兵之事,一时有亏可用时间弥补,若陛下能掌权夺势,就此富国强兵,想必短不过六七年。长也不过一二十年便可扭转颓势,到时再战胜负难料。”

    李方唯苦笑道:“连先生也说,非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不可,何况如今陛下……咳,如今朝中权臣当道,先生见谅,下官并无冒犯先生和惠王之意。”

    司马藉一笑道:“无妨。惠王无心兵政,在下岂会不知。李太守不过说了句实话。”

    “那就是了,惠王现在掌管兵权。但实际上下面拥兵之人不在少数,便是区区下官也有徐定数千将士的兵权在手,如今这境形,陛下谈何能收拢兵权励精图治?所以说来,还是要期冀于北朝国力空虚无法与我朝一战方为上策。”李方唯最后无不带着感慨说道。

    司马藉道:“所以就要劳烦李太守往北朝去一趟,与北朝朝廷议和。这也是能暂缓战事的唯一办法。北朝皇帝的性格,在下很是了解,若非能以实际利益相稳,恐此战会在这一两年间开启。到时江南江北将会陷入到兵荒马乱之中。”

    李方唯惊道:“原来是为此事。这……这……”

    司马藉知道李方唯虽然有心想攀爬高位,但他却是谨慎小心之人。知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李方唯到现在名义上还是惠王的藩属,岂能明面上替朝廷做事?那只会令李方唯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原本镇守徐定的权力都付诸东流。

    司马藉道:“李太守不必担忧,若你真有心为陛下分忧,陛下会派李太守为密使,此番北上不会张扬,在下也会亲自修书与北朝皇帝,言明你北上目的,你到北朝后不会与北朝官员直接来往,而是会直接与北朝皇帝作出交涉,到时双方签订国书,李太守便可南返,中途不会有所阻碍。”

    李方唯听了不由有几分心动,但他还是不想马上就接收下来。这样做对他来说所要冒的风险太大,要有闪失的话他会为惠王所摒弃,他既想要得到更高的权位,又不想失去手头上有的,这是他两难的缘由。司马藉道:“若李太守不肯应承也罢,回头在下便对陛下言明,另派他人前去便可。”

    李方唯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他既然选择收拢司马藉,就是为能与女皇所效力,现在司马藉已经向女皇举荐了他,给了他发迹的机会,若是他就此不应的话,那将来女皇又如何会重用他?李方唯心里叫苦,这么一来不管他接受不接受都要得罪人,不同的是得罪惠王还是女皇的问题,两害相权取其轻,加上心中有侥幸的心理,为女皇效劳北上洛阳倒是件不错的事。但他还是没有马上应承下来,说道:“容在下再做思量如何?”

    司马藉笑着点点头,李方唯的性格很特别,有些优柔寡断,但更多的是老成,就算心中打定的主意他也会再做思量以求获得更圆满的方案。既然李方唯说要思量,其实也跟同意了差不多,这件事必须要隐瞒惠王,惠王就算再开明,也不会容许自家的后院嫡系被女皇所收买。

    司马藉又好像无意说道:“若李太守此番北上,或可与北朝皇帝有所沟通,若可成为南朝与北朝沟通桥梁,对李太守将来的仕途有很大助益。”

    李方唯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心中不由有几分窃喜。司马藉所言的确在理,他只要往北方去一趟,而且是秘密行事,将来两朝有什么暗中的来往都要经过他,那他就会成为女皇不可或缺的心腹。而且他不但能得到南朝女皇的重用,甚至北朝也会将他当成是“自己人”,就算将来两朝开战南朝兵败国灭,别的官员都会失势,而他却可以崛起。

    李方唯诚心对司马藉行礼相谢,也忘记之前心中的担忧。反正也是拼了。去一趟北方也非什么大事,只要隐藏工夫做的好,没人会知道他“吃里扒外”。

    司马藉问道:“那李太守还有别的担忧?”

    “没有,没有。”李方唯笑道,“为陛下效劳本来就是为人臣之本分,下官愿意为朝廷走此一遭。只是需要先生多多提点,这北朝……下官可是丝毫不清楚。”他心里想的是,眼前的司马藉与北朝皇帝关系非同寻常,有司马藉的“关照”。他往北方去这一趟应该能马到功成,若他事情办成南回,就离在朝堂上崛起不远了。

    ……

    ……

    北方战事频繁,鲜卑南侵已经彻底泡汤,但鲜卑人并未走到穷途末路。就算鲜卑左部汗王和右部汗王的人马或兵败或撤退,而鲜卑大大小小的部族有不少投降了朝廷,可韩健还是不能宽心。此战下来,魏朝兵马的折损同样很严重。韩健除了无力阻止苏廷夏带兵北上千里追击鲜卑人。已经没有再派其他各路人马北上。

    韩健已经决定班师回朝。

    却在这时,韩健得到从南朝传来的消息。是司马藉报平安的信。原本韩健就准备回朝后举兵南下,在得到司马藉信函之后,韩健心中有所迟疑。司马藉在信中除了报平安,也将南朝近来的形势一并说明,南朝在江北扬州一代仍旧布有重兵,同时朱同敬和惠王萧翎的人马并未有大规模的冲突。其实司马藉也是在婉转表达不适合马上开战。在信件的最后,司马藉提到南朝女皇萧旃秘密派一个名叫李方唯的人北上来作为和谈的代表,同时表明是秘密谈判,两国之间在达成协议之前不会向外宣布此次的和谈。

    韩健很清楚,这是南朝想拖延战事的办法。南朝在经历了谢汝默和朱同敬的内斗。以及北伐的闹剧后,国力也有不小的损耗,此时正是惠王萧翎当权之时,萧旃刚登基,想的是平稳发展再谋图获得军政大权,这时候想与北朝相安无事。

    韩健对于李方唯没有太多了解,只是之前曾在南朝所来的密报中得知司马藉曾在李方唯的护送下前往闽浙一代整顿军务,在司马藉中途被人截杀下落不明时,同时失踪的还有这个李方唯。之后司马藉便向萧旃举荐让李方唯来作为秘密和谈的代表,可见此人也与司马藉的关系很紧密,至少是如今司马藉在南朝可以相信和使用之人。

    此时已经是九月下旬,距离既定大军班师回朝的时间仅剩下几天。这几天时间里,韩健的中军只是驻扎在北关收拢一些残军,也包括接收鲜卑部族的投降。从鲜卑大规模兵败到九月下旬,鲜卑投靠中原的部族人口有二十多万人,相比于中原王朝的人口基数这点人显得很寒碜,不过对于辽阔生存环境很恶劣,草原上一个相对大的部族才不过万把人来说,二十多万人口已经近乎是草原南部所有部族的人口总和。加上之前被魏朝兵马所击败而杀的鲜卑兵马,鲜卑人光是在人丁损失上就有十多万人,这也留下了十多万的老弱妇孺。这些鲜卑部族中基本也是被鲜卑汗部抽调兵马最严重的,经过兵败之后,鲜卑中南部的部族已经无法再以自身的力量发展,只能选择投靠中原王朝以求得保全。

    之前韩健着朝廷官员拟定安顿鲜卑部族事宜。朝廷的官员派来的人不多,都是宁原觉得可以帮到韩健忙的,其中有几人还是宁原亲自向韩健举荐的年轻官吏。这些人参照之前魏朝安顿渤海国国民的政策,觉得应该将所有的鲜卑人迁徙到中原来做到“归化”,再以分地居住的方式令鲜卑原本的部族模式打散,这样就算鲜卑人想闹事也闹不起来。同时也作出一些安排,分配耕地给这些鲜卑人来耕种,这样就等于是将原本鲜卑人的生存模式改变,彻底成为中原的“顺民”。

    而韩健自己的想法是向把鲜卑人就地安置,让鲜卑人可以生活在北关北部的一些地方,这样除了能保持鲜卑人的生存模式不变,还能形成北关以北的第一道屏障,为以后北方草原部族的南下入侵形成保护。但韩健却知道这些鲜卑人是迫于无奈才投靠了中原王朝,若鲜卑部族再度兴起而要举兵南下,他们到底能成为屏障还是内应实在难说。到韩健班师回朝之间,他也没就鲜卑人安置问题下达皇命,一些小的鲜卑部族由地方来安顿,同时也要令南下的北方之民早些回归故土,毕竟北方大片荒芜的土地还需要人来耕种,北关需要屯民来进行屯田,以保证北方兵马的日常所需。

    九月二十三,距离大军南归还有两日。军中将士的思归之心已经很迫切,几次的论功请赏后,将士也得到了战场上浴血奋战应有的奖励,此番北上与鲜卑人一战,是在魏朝勒紧裤腰带的情况下做的举国一战。若非在战事结束后缴获的大批牲畜和粮食,也无法满足犒赏三军,加上田地和功勋上的奖赏,将士都开始憧憬能早些回故土耕作娶妻生子,就算韩健想直接与南朝一战也要考虑将士的思归之心,这一战能免则免。

    这天下午,却是法亦在完成洛阳的平息之后再次北上。两个月下来法亦遵照韩健的指示南下洛阳,将韩松氏手上的权力暂时弹压下去,保证了洛阳皇宫和官场的平稳后,法亦再北上回到韩健身边。韩健原本是想让法亦回到北川等他南下相见,但法亦长久以来为杨瑞做事的习惯就是在完成后马上要回报,就算奔走了几千里,法亦也没有显示出太大的疲惫。

    不过等韩健见到形容消瘦的法亦出现在他面前,还是觉得有几分心疼。才不过两个月时间,法亦明显瘦了一圈。(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三章 落魄君王

    韩健见到法亦,先是温存一番,在法亦走后韩健身边并无女眷,只有宋素卿运送粮草时曾在韩健的寝帐中留宿,别的时候韩健也只能是独守空帐,此时正是大军即将回洛阳的时候,韩健也无必要时刻去注意兵马调度和敌情。

    等一切都平息之后,韩健也无意回中军大帐,而是直接问法亦这两月来的详细情况。法亦将洛阳之事大致禀告,之前韩松氏之所以能大权独揽,除了韩松氏作为洛阳军政体系原本的当家人,还因为朝廷势力的妥协,其中就包括了韩健委命的首辅大臣宁原。

    宁原故意放权不干涉韩松氏对朝廷势力打压,等于是借韩松氏之手将他的政敌打垮,韩松氏在这次对朝廷势力以及对杨瑞的肃清,令朝廷原本忠于皇室的势力近乎被连根拔除,有许多家族被抄家,而这些都是在韩健之前不知情的情况所为。

    “也难怪瑞儿她需要通过旁人的奏本来将事情告知,原来二娘所为的确太过极端,竟能令洛阳在我离开后遭遇如此大的清洗。”韩健听完之后有些感慨,然后看着法亦问道,“那亦儿你回到京师,瑞儿她可有曾见你?”

    法亦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无奈。韩健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算韩松氏所为并非是经过他的授意,但在杨瑞心中也怪责到他的身上,谁让韩松氏名义上做这些就是为了韩健的帝位能更加稳固?以至于法亦在遵照韩健旨意将洛阳事件平息后,韩松氏也仅仅是在东王府内禁足,而没有更过分的惩戒。

    韩健感觉这应是韩松氏觉得他太过于“仁慈”,要通过非常的手段来帮助他平定后方。眼下江北连豫州都归了朝廷,四王府已经成为过往,现在连鲜卑人也兵败北逃。北朝的战乱已经基本要平息。一朝天子一朝臣,韩松氏是不想韩健被感情所缠绕,知道韩健下不去狠心针对杨瑞,干脆帮韩健做了韩健狠不下心去为之事。

    在这点上,韩健还真不知道怎么去怪责韩松氏。

    法亦归来,韩健登时也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家寡人。有什么事可以有知心人商谈,法亦虽然平日里少言寡语,但她在韩健面前还是知无不言。到晚上犒赏三军时,法亦第一次以女装呈现在将士面前,很多中上层的将领这才知道原来曾经在平息地方叛乱中立下功劳赫赫有名的法将军,竟然是皇妃。

    法亦没有在庆功宴上留多久,本来在军旅中就不得饮酒,法亦还是早些回去休息,韩绮儿倒是大大咧咧不停以茶代酒去敬那些将领。在这次与鲜卑人的大战中。韩绮儿基本没立下什么功劳,连同她的那些兄弟回去之后也不会得到太大的重用,她想的是既然当个有名无实的郡主,还不如跟这些将领打好关系,说不定能为日后带来方便。

    两日后,大军回撤往北川城的方向。到此时北方的战事尚未彻底结束,苏廷夏所部仍旧在草原未归,林詹所部则在打扫战场负责安置边关鲜卑投靠的部族。在这一战中除了林詹所部以及苏廷夏所部大放光芒。韩健御驾亲征的中军也仅在粮道保障上作出一些事,北川一战以及火烧康州。也都是韩健所为,虽然韩健的中军并未与鲜卑的主力兵马交锋,却是这次战事扭转局势的关键。

    四日后,大军撤到尚州。此时尚州作为粮草的大本营,仍旧负责北方将士的粮草物资调运,宋素卿作为粮草调度负责人也一直留守在尚州城内。大军在尚州城内临时驻扎。而北方各地的州府已经派人前来“劳军”,不但送来一些粮食和物资,还派人前来向韩健上贺表为韩健这位新皇歌功颂德。

    韩健刚登基时所有人都觉得他的皇位做不长久,北有鲜卑压境,南有豫州之患未除。江南还有南齐一朝虎视眈眈。这才半年时间,朝廷的隐患则被一一剪除,连洛阳一些旧派的老臣也在韩松氏的肃清之下被清理的七七八八,韩健的皇位已经非常稳固。原本曾支持林恪来与东王府为敌的黄河以北郡县州府的地方官和将领,此时都忙不迭来巴结韩健免得被事后清算。

    兵马在尚州驻扎数日内,北方仍旧有零星战事爆发,渤海人眼见连鲜卑人都败给魏朝军队,已经无力再通过盟友鲜卑人的相助回故土,一些渤海国内迁的部族联合起来想造反,也都为地方所轻易弹压。至于北关以北的鲜卑兵马已经逐渐销声匿迹,鲜卑人在经历了这场惨败之后短时期内已无力再与中原王朝一战。

    十一月初六,北征半年之久的韩健终于回到洛阳。当天中午韩健进城之时,宁原已经召集百官前往洛阳北城门外迎候,韩健从马匹上下来,百官皆都跪拜。韩健下马上前,让人宣读了诏书,将此次北征鲜卑中功勋人员作出安排。林詹以主帅身份晋升为护国将军,靖国公。而苏廷夏则以迁关悦侯,龙威将军。其他有功将领各有颁赏。

    圣旨宣读之后,韩健没有登上銮驾,而是亲自骑马进城。从洛阳北城门到皇宫一道百姓云集,万人空巷,百姓得知鲜卑蛮夷败北而逃,将士得胜归来,皆都出门相迎。而韩健则以君王的身份出现在百姓面前。

    抵达皇宫,韩健没有召集百官商谈国家大事,而是直接往皇宫內苑的方向而去。在韩健登基后,韩健让杨瑞一直可以住在原本的寝宫之中照顾女儿,但在韩松氏发动对旧派朝臣的清洗之后,将杨瑞赶出了皇宫內苑,而是住在原本的冷宫偏殿内。原本的太子杨曦更是被挪到皇宫外一处不大的官邸居住,就算之后法亦回洛阳将韩松氏的肃清所中止,但之后杨瑞仍旧没有搬回原来的寝殿,是她自己执意坚持如此。

    韩健进宫后便往偏殿去,到了冷清的偏殿外,别说是宫廷侍卫。就连宫女和太监都不见人影。到了偏殿树叶满地无人清扫,显得很荒凉,卉儿则在里面架起炉灶在生火煮药,详问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天凉杨瑞和小公主皆都生病,而宫里的太医之前都被赶出宫闱,没人治病。卉儿只能是让相熟出宫采办的小太监抓药回来自己煮。

    “胡闹!”韩健怒从心起,就算韩松氏对杨瑞看不过眼,但怎么说杨瑞的女儿也是他的骨肉,韩松氏这是明摆着要母女一同赶尽杀绝。就算韩松氏还顾念与韩健的亲情没有痛下杀手,但这跟下了杀手没什么区别,因为连原本宫中的奶娘都被赶出宫闱,小公主才不过一岁大,还需要喂养,在宫里奶娘皆都出宫后。干脆是由杨瑞亲自来喂奶。虽然杨瑞曾在逊位之前有过,但那是杨瑞想给女儿一点母亲的关爱,眼下杨瑞却好像失势嫔妃一样彻底被冷落。韩健也明白为何杨瑞会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连封信都不想写给他。

    韩健紧忙进到里面,就算到了屋子里仍旧很冷,这才知道原来皇宫的偏殿连个火盆都没有,窗户陈旧连窗户纸都破损,这里根本就是常年都无人过来的冷宫。韩健进到里屋,却见杨瑞正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坐在床榻上。好生侍弄着被被褥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公主,即便以她的武功很轻易便能探知韩健的到来。她仍旧不想转身一望。

    “瑞儿……”韩健开口,却有些哽咽,他出征半年,杨瑞也在皇宫里吃了半年的苦,以往她是帝王没人敢对她无礼,但她逊位之后等于是连最后的屏障都不再有。韩松氏要欺负她朝廷上下能为她做主的人都没有。她也只能像个妇人一样在宫中照顾着女儿。

    杨瑞语气很冷漠道:“陛下,何必再来?”

    一句话,却是生分的很。韩健知道杨瑞在心中怪责他,但其实杨瑞也是在恨自己,要不是杨瑞选择禅位。也不会落到今日的田地,不但被人欺凌无从反抗,连祖宗的基业也都拱手让给了韩健。她心中恨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当然她更怪责韩健,觉得韩健有些“忘恩负义”,但她明知道是一股偏见,却仍旧执拗不肯放下。

    韩健没有那么拘泥于礼法,他进宫来也只带了法亦和少数的侍卫,他从来都当杨瑞是自己的另一半,而没有将她当作是失势的帝王,他跟杨瑞成婚图的也非魏朝的基业。韩健不由分说,上前直接将杨瑞抱起,杨瑞突然身体一轻,马上要作出还击,但想到眼前男人便是她女儿的父亲,便下不去手,她只能任由韩健将她抱着走出门口。

    “去哪里?”杨瑞的脸显得很憔悴,显然这些日子她不但生病,连生活也很困难。宫里都没人敢照顾她和小公主,只能靠卉儿来照顾,而卉儿也不过是个小宫女,哪里有本事能照顾的了杨瑞母女?

    韩健不回答,对门口的法亦摆摆手,法亦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进去将小公主也抱出来。

    韩健抱着杨瑞直接回到原来杨瑞的寝宫,却见寝宫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里面狼藉一片好像被人打砸过,连床榻都已经是一堆烂木头,整个后宫都是如此,就好像被乱军洗劫过。韩健实在想不到他离开这半年韩松氏都闹了些什么,整个皇宫都不当是自己家的,非要拆了重新建一座皇宫不可?

    “哼!”杨瑞在韩健怀中冷哼一声,好像很不屑。

    韩健道:“马上收拾宫闱,半个时辰内,将里面所有摆设恢复原样!”

    “喏!”后面一大群的小太监早就吓的六魂无主,听到韩健的话紧忙开始奔走起来,就算里面的摆设已经被损坏,可还是能从别的宫殿中搬过来一些,被褥什么的就比较复杂,因为韩松氏对皇宫的清洗,杨瑞一朝的宫人留下来的也不多,宫里的职司衙门都被撤除,连御膳房都不设,剩下的宫女和太监要吃喝都要自理,内库里原本为君王和嫔妃所准备的衣物和被褥也都被清洗一空,要临时筹备不易。

    “还不放我下来?”杨瑞有些恼怒道。

    韩健这才松开手放开杨瑞,杨瑞勉强立稳,却是冻的有些哆嗦。连她原本的宫装都被人拿走,只有一身不太厚的衣服,韩健心中觉得自责,却也无可奈何,心中也大概理解了杨瑞为何要恨他。好在小太监办事也算牢靠,才过了一刻,屋子里已经大致收拾好,连窗户都换过,床搬来,而被褥则是用原来杨瑞在偏殿中盖的那些。韩健先扶杨瑞进内,将小公主摆放进原本的摇篮中,小公主半天以来的哭喊才终于停止。

    韩健马上让人去将原本内库职司的负责人叫来,同时让宁原和户部的人进宫,皇宫的一切都要恢复到他出征之前的模样。不多时,太医重新被请进宫来为杨瑞和小公主把脉诊治,连一些宫里常驻的小太监和宫女,韩健也让人将其找回来。

    杨瑞坐在摇篮边的椅子上一直照看着女儿,对韩健不理不睬。韩健却是好像生气一样立在一旁,每有人奉命而来都会被韩健训斥一顿。韩健现在为君王,而且是刚以武力平定北方赶走蛮夷,正是气势最盛的时候,谁人进来见到韩健都是战战兢兢生怕掉了脑袋。而韩健这次也实在没有客气,韩健是无法把韩松氏怎么样,但替韩松氏为虎作伥的人,要么被韩健革职拿问,要么被干脆拉出去砍了脑袋。

    韩健还是觉得不解气,他不在连他身边的人都敢欺辱,这是分明将他不放在眼里。韩健正准备多杀几个令自己心安,同时也让杨瑞消消气的时候,有侍卫进来传报,说是韩昭氏在皇宫內苑之外求见。

    韩昭氏作为副帅一直在关中协同韩崔氏领兵,在与鲜卑人一战的反攻之中,韩崔氏和韩昭氏并未领兵往西凉旧地,而是留守西都,战事平息后韩崔氏仍旧留在西都,而韩昭氏则回洛阳述职。(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四章 两代帝王的矛盾

    听到韩昭氏来的消息,韩健先看了杨瑞一眼,杨瑞此时全心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好似对侍卫的通禀充耳不闻。

    但韩健却知道杨瑞是清楚韩昭氏前来的目的,他回城没有回东王府而直奔皇宫,也表明他的立场,就是心中记挂杨瑞母女更多一些,甚至对于韩松氏被禁足,或者是顾欣儿和林小夙诞子更为关心。

    韩健对法亦吩咐道:“照顾好陛下,朕去去便回。”

    法亦原本是不想留在杨瑞面前的,因为法亦总是不敢面对杨瑞,但既是韩健的吩咐她也不会有所忤逆,留下来相陪,实际上杨瑞对韩健的存在都不加理睬,更别说是法亦。

    韩健直接烨安阁,冬天已经下了第一场雪,天还是非常冷的,韩昭氏并非宫装而来,而是一身戎装,这是代表着她的身份,是替东王府乃至是现如今朝廷出征刚还的女将军。韩健到时,韩昭氏行礼,韩健什么话都没说,示意到烨安阁内说话,韩昭氏这才恭敬走进烨安阁内,见韩健也不坐,显然不是准备会见她而只是想知道她进宫的目的。

    “臣妾参见陛下。”韩昭氏恭敬行礼道。

    韩健打量着韩昭氏,要说他从小开始那些姨娘中最亲近之人莫过于韩昭氏,这是他母亲的侍剑婢女,对他的感情也非同一般,可在长大之后因为两代人的关系他跟韩昭氏的关系也并不是很亲密,要么他忙于军务,要么韩昭氏领兵往关中,韩健从离开江都只有一次跟韩昭氏促膝长谈,说的还是他父亲韩珪之事。二人之间已显得有些生分。

    韩健道:“九娘何必多礼?就算我如今为帝王,也不过是您的义子。这份情是不会变的。”

    韩昭氏正色道:“君在上,妾既为臣,当恪守礼法。臣妾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造次。只是陛下身为人君,同为一国之主,当分清主次先后。”

    韩健眯眼打量着韩昭氏道:“九娘这是何意?是要劝诫于我?”

    韩昭氏想了想,才叹口气续道:“陛下归来不归王府而入皇宫。连朝中大臣也未会见,是否有失纲常?陛下当以国家安定为本,不该过多顾虑儿女私情。”

    韩健道:“我正是要顾着国家大事才进宫来,从我继位开始,便以安稳老臣平稳过渡为主,北上与鲜卑一战也是为奠定新朝基础,却不知二娘在洛阳大开杀戒,难道做这些事之前不该与我商议?”

    韩健已经听出韩昭氏的意思,韩昭氏在肃清前朝老臣。打压杨瑞之事上,是站在韩松氏的立场上,韩昭氏原本已经是韩健姨娘中态度很中立的一个,现如今也都在韩松氏立场上,那就别说旁人。韩健对杨瑞母女的保全显然已经不得他的这些姨娘,甚至是东王府一些老臣的支持。

    韩昭氏没有多说,她也能听出韩健心中的恼火。其实她并非是要为韩松氏说话,其实韩松氏也顾念着韩健。只是将杨瑞母女迁居到皇宫偏殿而不是杀了或者赶出宫,连对前朝的太子杨曦也没有痛下杀手。韩松氏所针对的其实是杨瑞一朝的老臣。其实也很有针对性,就是跟东王府走的近的,或者是与宁原关系较为紧密之人,韩松氏选择性无视,而之前林恪一党早就被韩健所一锅端,这次被打压的老臣。都是曾在韩健登基时选择了投靠,但又并非是十分稳妥的那批人。

    韩松氏本着的是宁杀错勿放过,只要是杨瑞一朝老臣未向东王府诚心投诚的,又或者并非宁原派系的,基本被清扫一空。使得朝廷上下人人自危,原本这股肃清会从洛阳蔓延到地方,也是韩健得知消息后派法亦回来拨乱反正后才令事态稍微平息,一些老臣被下狱枉死,也有部分老臣被无罪开释,但就算活着的也不可能再为朝廷效命。这跟韩健平稳过渡的方针相违背。

    韩昭氏沉默良久,才道:“那陛下也该回府看看。”

    韩健摆摆手,示意让韩昭氏回府,原本他对韩昭氏能为他领兵镇守关中,甚至是收复西凉旧地还是抱着很大的感激,只是在这种境形下,他想挽回杨瑞的心,就不得不对家中的姨娘拉下脸来。

    韩昭氏未多言,行礼告退,韩健看着韩昭氏离开烨安阁出宫的本应也稍微有些慨叹。以往他没当皇帝时,韩松氏跟杨瑞的矛盾只好像是个人矛盾,他以为自己登基之后事情便会好转,但其实更为糟糕,现在他既为皇帝,连韩昭氏这样原本的中立派都倒向韩松氏一边,都好像在催促他将原本杨瑞的施礼一并剪除,甚至连杨瑞都不能放过,但怎么说杨瑞也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是他女儿的母亲。

    等韩健回到杨瑞寝宫时,寝宫已经安置得到差不多,只是原本就非正式的寝宫而是以大殿来改造的,加上这次破坏实在严重,要想恢复能安稳住人为帝王和妃子寝宫的地步,还必须要经过修缮。韩健对内库的职司官员交待一番,让他们回头再对寝宫进行修缮,而将原来杨瑞父亲的寝宫重新作为杨瑞寝宫来进行安置。在没有知会杨瑞的情况下,便让人过去收拾,争取在晚上之前让杨瑞和小公主搬过去住。

    可当韩健将事情对杨瑞一说,杨瑞却态度冷淡道:“我便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杨瑞对韩健态度仍旧很生硬,令韩健找不到突破口。韩健心想,或者是韩松氏对魏朝老臣的清洗,已经对杨瑞母女的冷遇令杨瑞对他很失望,这些事只能通过时间来弥补。韩健没有像之前那样强行将杨瑞抱回寝宫这面来而强迫她另行搬地方,杨瑞的寝宫虽然破旧了一些,但经过简单的修缮之后总算有家的模样,而且杨瑞和小公主原本就很习惯在这里的生活,韩健没必要去强迫改变。

    韩健没有在里面跟杨瑞过多纠缠免得让杨瑞心烦,但他没有走远。出了寝宫后便在寝宫周围会见了之前被强行迁挪出宫的一些魏朝职司的负责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保障原来皇宫用度的。杨瑞生活节俭,加上之前二十年内宫里没有嫔妃,只有杨瑞和杨曦两兄弟,宫里生活并不怎么铺张,日常用度只要体现在宫女和太监身上。但原本宫女和太监的数量就不是很多,这次又被赶走了大部分的宫人,宫里除了宫廷侍卫之外已经是冷冷清清。韩健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按照原来帝王的规格来善待杨瑞,让这些职司衙门不能有任何对杨瑞的亏待,就连已经荒弃很久的御膳房也要重新启用,包括宫里的采办也由户部以军需的名义设立专项款项,免得再令内库空虚到连为杨瑞看病的钱都没有。

    等安排好,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不知觉间韩健进城已经有两个多时辰。眼看天色将晚,韩健并无离宫之意,回过头看着灯火暗淡的寝宫,韩健心中还是有些舍不得。虽然他知道东王府里的女人都在盼他回去,顾欣儿和林小夙分娩时他都不在身边陪护,家里很希望见到他平安无事一诉别情,但韩健还是觉得要留在宫里让杨瑞感觉到他并非只是敷衍。

    等天色差不多全暗下来时,小太监过来通禀说原来帝王寝宫云慧殿已经收拾好。韩健进到里面。法亦还遵照韩健的吩咐陪在旁边,而为杨瑞和小公主熬的药也都端过来。杨瑞只是用汤匙喂了女儿,而她自己的那碗药还摆在桌上连动都没动。韩健上前道:“你身子原本就不好,如今生病更需要调养。”

    杨瑞仍旧对韩健不理睬,但就算她心中再强硬,也知道现如今她已非曾经的帝王,她更需要韩健这个男人来作为她的支柱。但她还是不能在心中原谅韩健的过失。就算韩健回来想拼命弥补,她也好像发脾气一样非要跟韩健怄气。

    韩健没多说,继续留在寝宫内,上灯之后,东王府那边已经很着急。先是让侍卫过来通禀。到入夜之后,更是让经常入宫的杨苁儿亲自进宫来劝韩健回府。

    韩健得知杨苁儿已经进宫,却不知该不该去见。杨瑞对韩健仍旧不理睬,韩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留下,让人通传让杨苁儿到杨瑞的寝宫来。以往杨苁儿便经常进宫,自然对皇宫内帷熟门熟路,不多时杨苁儿已经在小宫女的引路下过来,见到韩健,杨苁儿快步走过来,目光都未离开韩健的脸。

    韩健立在门口,等杨苁儿过来,却是将她轻轻揽在怀中,杨苁儿死死抱着韩健,半年多不见,杨苁儿又是初为人母自然对韩健颇为记挂,眼前见到丈夫杨苁儿哪里还记得家中女人所交待的那些,先把自己的相思之情抒发出来才好。许久之后杨苁儿才从韩健怀里出来,韩健指了指里面的方向,在她耳边低声道:“一会进去说话得当。”

    杨苁儿很温驯点点头表示明白。韩健这才与杨苁儿前后进到杨瑞的寝宫内,杨瑞却将注意力放在小公主身上,但她还是能察觉到杨苁儿的到来。杨苁儿施礼道:“妾身见过姐姐。”

    杨瑞好像充耳不闻,杨苁儿不敢忤逆于杨瑞,毕竟杨瑞曾经是帝王,她在心中对杨瑞是又敬又怕的,就算现在杨瑞不是帝王,可杨苁儿还是不敢有任何失礼。但见杨瑞根本不理会她,她矮身半晌不见回应,只好求助一样望着韩健。

    韩健见杨苁儿如此虔诚都得不到杨瑞的回应,不由有些恼火道:“一家人,你到底要如何才能放下成见,难道非要闹的鸡犬不宁可才可?”

    杨瑞闻言回头怒视着的韩健,如同韩健偏帮了杨苁儿而没有顾及她的感受一样。杨瑞道:“陛下想回去,谁又强留?这里既不是我的家,将来是否连这宫闱也不得居住,到何处去才能安身?”

    杨瑞情绪还是有些激动,从中午见到韩健开始她就一直在发脾气,就算被韩健抱着到寝殿来她也没有给过韩健好脸色。韩健心中也有些恼火,虽然他不想跟杨瑞吵架,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但眼下有杨苁儿和法亦两个对杨瑞恭敬无比的女人在,杨瑞仍旧要跟他发火甚至不当他是帝王,这也令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痛快。

    “亦儿,你送苁儿回府。”韩健对法亦吩咐熬。

    法亦仍旧是听命而为,什么都没说便退下与杨苁儿一道离开,如此更是惹得杨瑞的轻哼。以往法亦只是对她一人言听计从,可到如今法亦已经完全是韩健的人,可以说韩健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她这个曾经的帝王已经在法亦面前没有任何的派头和架子。

    韩健出了殿外,只是想通过冷风稍微冷静一下,却在这时有侍卫来通报说是宁原已经进宫要求见他。韩健对宁原协同韩松氏打压异己的事恼火不已,现在又跟杨瑞有一些口角上的争执,更是想狠狠斥责宁原这老匹夫,想问问他究竟要作何。

    韩健怒气冲冲到了烨安阁外,宁原老远便已经跪下磕头,带着诚惶诚恐的语气道:“老臣有罪!”

    韩健走上前,脸上带着冷笑,道:“宁太师倒是勇于认错,但朕却不知,宁太师何错之有?”

    宁原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好像要换得韩健的原谅,至于是什么错他岂能言明,告诉韩健他是想借着韩松氏的手打压异己,令他的势力可以在朝中扎稳脚跟甚至是大权独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眼下韩健却知道宁原已经摆出个朝廷离了他不行的架势,在原本的朝廷体系中,东王府官员已开始站稳脚跟,而且曾经以军事为主的体系之下,全然都是由东王府来把控政权。可在与鲜卑人的战事结束之后,地方跟朝廷的联系完全是需要靠朝廷来完成,如今宁原的势力已经遍布朝野,其他魏朝的旧派系则都被铲除殆尽,韩健若是不用宁原,就需要大刀阔斧改革吏治,这也跟他平稳过渡的方针不相符合。(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五章 心怀家国事

    进到烨安阁内,宁原马上重新跪地请罪道:“老臣失察,令朝中贤士蒙难,罪不容赦请陛下降罪!”

    韩健冷笑道:“好一句失察,敢问宁太师仅仅是失察之罪?”

    宁原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道:“老臣自为陛下效命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废,郡王妃以安邦定国让老臣协同办事,老臣只当是陛下在临出征之前曾有所交待,不敢忤逆于郡王妃所交托之事……只是陛下亲自委派特使回洛阳,老臣方知大错特错。老臣愿为自己过错承担,请陛下降罪!”

    宁原一上来便说有罪,现在更是跪在地上自己来请罪,其实也是给韩健一种态度。宁原倒好像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在郡王妃韩松氏身上,只要他咬定是韩松氏让他这么做,而且有安邦定国的大道理,韩健想治他的罪,就必须连同韩松氏一并处置,否则就会失去帝王的法度。而且他的罪要比韩松氏轻的,因为他只是听命而为。

    但韩健又不能太过于惩罚他,至少在韩松氏的清洗之后,朝廷上下缺少能独当一面的大臣,而此时必须需要宁原来作为朝中的支柱来为之后的平稳发展过渡。就算要对宁原下手也不能急于一时。

    韩健道:“宁太师此番为虎作伥实在令朕痛心,但量你是听命而为又非危害社稷,朕便停你的爵禄,让你在任上戴罪立功,你可有异议?”

    宁原紧忙谢恩道:“老臣不敢有异议,谢陛下宽宏大量!”说着又是老泪横流难以自已。韩健实在不想跟他继续废话下去,宁原知道这次打击异己做的太过明显,而且是假借韩松氏的手没有亲自出手,他本以为北方的战事没那么快结束,但凡韩健回不来或者迟个一年半载回来。朝廷上下他已经能够全在掌握,到时候韩健就算想对他追究也难。现在韩健回来,大局也差不多定下来,仍旧只能对他稍加惩戒而不能直接将他摒除在朝官之外。

    等宁原离开,韩健独自立在烨安阁之前,这是杨瑞曾经办公的地方。以往杨瑞是帝王,他不过是个郡王时,每次来到这里都有种庄重的感觉,一转念过去了四年,四年时间里物是人非,很多事都不再像最初那样平淡而无奇,连皇宫的主人都更迭,现在杨瑞还在生他的气,他不知该如何来面对杨瑞。

    却在此时。外面有火光靠近,却是一人在侍卫的引领下抵达了烨安阁,正是之前被韩健安排为中书令来监督宁原的公孙术。公孙术到烨安阁外,便已经见到韩健立在门口等他,等侍卫退下,他给韩健行礼,却非跪礼而只是简单的拱手。

    “见过陛下。”公孙术的语气很傲慢,这跟他的身份有关。他是韩健父亲韩珪派到韩健身边负责联络之人。而韩健最初见到这人时觉得他还算有本事,又有才干和实学。便委以重用。虽然韩健明知道公孙术背地里未必会肯为他效命,但至少让他在监督宁原这件事上,韩健是有阴谋的。

    韩健道:“公孙爱卿,你做事可算是滴水不漏啊。”

    韩健突然的称赞令公孙术一愣,他显然没听懂韩健话中的意思。韩健不会没来由称赞他,而关于朝中清洗之事。他只是冷眼旁观,因为事情本就与他无关。但若说他在背后有什么阴谋手段的话倒也不至于,他原本是可以通过自己的秘密渠道将洛阳的事通知到北方,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他的身份只能让韩健知道,背地里再让宁原知晓,但韩松氏是绝对不能知晓的,这涉及到韩珪仍旧存活之事会泄露之上,韩松氏名义上可是韩珪的王妃。韩健要追究他,最多只能追究个知情不报,但也不能苛求,因为在韩松氏大面积肃清之时,洛阳的情报体系整个都被封闭,连韩健所构建的情报网都在那时失效,公孙术就算有本事也要考虑是否能在不泄露身份的情况下将消息传递出去。

    公孙术苦笑着行礼道:“在下听不懂陛下之意。”

    韩健笑了笑,其实也有些无奈,公孙术这人从开始被派到他身边,就是他周旋于闫宁太子旧部和杨瑞之间所调用的一枚棋子,原来他是可以利用这个人来平衡他跟杨瑞关系的,但最大的问题是韩健不能将韩珪在世的消息公之于众,就算杨瑞知晓宁原知晓,韩健还是要将事情保密,他一边是要遏制韩松氏等姨娘来僭越夺权做事,一方面也要争取到他这些姨娘的支持,他实在想不到若是将韩珪在世的消息公开,会有怎样的政治连锁反应。

    “公孙爱卿既为朝臣,本要为朕打理江山社稷,维护朝堂安稳。可在朝堂发生变乱之时,你却未思皇恩,居然冷眼旁观做了看客,其实也是想看朝中恶斗最后令宁原一家独大,好令你跟你背后之人有机可趁。最后朕还不得怪罪于你,真是一举数得!”

    公孙术这才知道韩健之前那句“滴水不露”是何缘故,他赶进行礼道:“在下并非不为陛下做事,实在是郡王妃与太师做事太过缜密,令在下并无干涉之能。在下虽在朝堂之中,却并未有实权,行监督之责也缺少人手和耳目,在变局发生之时能安守已然不易。若陛下实在要怪责,那在下也无话可说!”

    韩健听这口吻是公孙术准备将责任推干净,眼前朝中势力中,宁原一家独大,宁原总算在他出征北上时完成多年的宏愿,将朝堂上所有异己近乎一并铲除干净,到现在朝廷上下基本要以宁原马首是瞻,这时局本来还不算什么,因为就算宁原独大,也仅在文官体系,整个洛阳戍卫甚至是北方的兵权牢牢掌握在韩健手中,宁原的独大也仅仅是韩健在朝事上要仰仗于他。若然有人要利用宁原手上的权力,来做一些篡位之事也非不可能,而心怀不顾之人恰恰也是公孙术幕后的势力,也就是闫宁太子旧部。甚至是韩健名义上的父亲韩珪。

    韩健道:“既如此,你可以回去了,洛阳此地不再适合你久留。若将来再有事,朕会派人再联络你!”

    公孙术的脸色还是稍微变了变,只是因为黑夜之中又是在外面灯火暗淡下无法被韩健看清楚。他心里想的是朝中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看客。因为这是别人家朝堂的事,他虽名义是臣子,但其实只是一个联络的使节,中书令的身份看似高贵但也仅是宁原旁边辅佐和监督的官员。他原本以为韩健还要靠着他继续来督察宁原,却未料被韩健直接赶走,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惩戒。

    “那在下告退。”公孙术到底并非庸才,知道韩健是不想他留在洛阳跟宁原有更多权谋上的谋划,本身闫宁太子旧部不成气候,而宁原就算有了行政之权也无法威胁到韩健的皇权。偏偏若是两边联手的话,以韩珪甚至是闫宁太子的名义都可以令韩健焦头烂额。韩健这么做也是想告诉公孙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宁原背地里有勾连。

    韩健从烨安阁出来,原本是想回去看看杨瑞母女,却又觉得太对不起府中的妻儿。他的确是记挂杨瑞不放,但府中的娇妻,也是他的心头肉,而他的姨娘们平日里虽然唠唠叨叨但也是跟他有亲情在。出征在外半年多,难得回来不回府说不过去。

    在韩健原本的计划中。定北之后将会大举发兵南下,趁着大胜将江南划归一统,到时天下间再无两个朝廷两个帝王。但这几年下来,魏朝已经在频繁的战事中国力大伤,整个国家都在穷兵黩武的战事中被拖垮,原本韩健觉得能全然在他掌控的朝廷。也因为韩松氏被宁原所利用的一次肃清而变得难以捉摸。韩健最早是决定回朝后便将宁原革职,以新派系的官员逐渐取代魏朝的官员体系,现在宁原却是在变相帮了他一把,只是韩健所要依赖的“新派系”,也在这次的肃清之中被打压的很严重。一些有能力的官员要么被发配,要么也是身死。

    “陛下。”就在韩健立在烨安阁门口不进不出时,一个声音从韩健身侧传来。韩健稍微愣过神来,打量着风尘仆仆归来的大西柳。

    韩松氏之所以能在短时期内对洛阳完成肃清而没有提前泄露消息,一方面是韩健的情报体系漏洞不少,另一方面就是韩健为了北方的战争情报而将情报系统的主要负责人大西柳征调北上,洛阳情报体系在缺少了大西柳这个主心骨之后,再加上韩松氏对于东王府情报体系的熟知,才能做到对消息的弹压。

    “嗯。”韩健微微点头,“何事?”

    对于大西柳,韩健没有太多的话。二人也越来越倾向于公事公办,韩健身边的女人不少,但真正能为他做事的女人不多,林小夙算是佼佼者,宋素卿则不如林小夙,法亦虽然有能力但毕竟是魏朝体系由杨瑞培养出来的人,加上法亦更崇尚于安逸,韩健不想去烦着他。原本韩健是很想将他能用的上的大西柳留在身边彻底收服,但大西柳却已经明确表示过不会进东王府。

    大西柳行礼道:“回陛下,南朝使节已到过江都,正北上洛阳,是否派人前去护送迎接?”

    韩健点头表示会意,南朝派来使节的事,早前司马藉在报平安时也通知了他。这使节原本是惠王萧翎体系的家臣,但其人似乎有野心,便暗中跟随了司马藉,此番北上是为女皇萧旃做事。

    韩健道:“切勿惊动地方官府,事情由你去打点!”

    “是!”大西柳恭敬领命告退。

    韩健留在原处,想了想,还是移步往皇宫內苑而去。既然已经作出了要留在宫里陪杨瑞母女的架势,就干脆把事情做到底,也能挽回一点杨瑞的心,等他回到杨瑞寝宫时,里里外外还是有不少人,御膳房已经荒废了许久,还有太医院等职司衙门,现在都重新启用,加上要重新收拾杨瑞的寝宫,小宫女和小太监除了要清扫和收拾,更多的是要让这寝宫有几分人气和暖和劲。

    韩健到寝宫之前,也没有停留,直接进到里面,掀开厚厚的布障,杨瑞还在照顾小公主,桌上为杨瑞所准备的饭菜和药她都没动过,杨瑞一门心思都在女儿身上,好像女儿就是她的全部。旁边卉儿立在那好像在发呆,不过韩健进来她还是将目光挪到韩健身上,怎么说她也算是韩健的女人,虽然她身份卑贱自知连个名分都难得到,但她自己心中有委屈想对韩健说。

    “陛下还来作甚?”杨瑞的态度仍旧很冷淡。

    韩健道:“朕来看看自己的妻儿难道都不行,更何况,朕是这皇宫的主人,作为君王不留在皇宫,还要往何处去?”

    韩健的话显得很高傲和不近人情,杨瑞咬了咬牙,没说什么。既然她选择了逊位给韩健,就知道会有一天连她最后的家都会被韩健窃占,她从出生就在皇宫里,也早就把这里当作是唯一的家。

    韩健坐下来,摸了摸桌上的饭菜,因为是冬天光景,饭菜都已经凉了。韩健从中午回城到如今上更时分也未曾用膳,腹中也有些饥饿。韩健看着卉儿道:“御膳房没有送来热食?”

    卉儿先看了杨瑞一眼,才回道:“御膳房……送了两次饭菜过来,这是半个时辰前才送来的。是否要奴婢再去催促?”

    韩健叹道:“那倒也不用了,反正出征在外,干粮吃惯了,有汤有水也再不能奢求其它。”说着韩健拿起碗筷,旁若无人还是吃饭。杨瑞坐在旁边仍旧很生气的模样。

    韩健虽然瞧的很清楚却也装作是没看到,现在杨瑞生气恰恰证明她在乎,若是到杨瑞连气都不想气的时候,那才是他最不愿见到的结果。或者杨瑞只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将皇位拱手相送,还被如此冷遇,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好受。(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六章 相见时难

    韩健当夜还是在宫中留宿,只是没有与杨瑞同榻而眠。杨瑞母女睡在榻上,而韩健则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对付了一宿,到半夜时韩健几次醒来,都觉得杨瑞好像是没有睡着,他也没去打破二人之间这种很僵持的关系,直到快黎明时,韩健才起身准备出宫,卉儿睡的还有些朦朦胧胧过来给韩健整理衣衫。

    “不用了。”韩健原本就是和衣而睡,身上的衣服不用太多整理,他指了指床榻的方向道,“好好照顾好陛下和公主……”不留神之间,还是在卉儿面前称呼杨瑞为“陛下”。

    卉儿也未察觉有异,只是很乖巧点头,韩健在她面颊上抹了一下,他能看得出这小妮子心中也对他有不舍,但他跟杨瑞的关系还没有冰释前嫌,就这么跟卉儿发生什么的话就是在为杨瑞伤口上撒盐了。

    韩健连夜出宫,到宫门前觉得有些阴冷,毕竟已是寒冬,加上早晨风有些大,他想了想东王府里的女眷,还是加紧了赶路。

    回到东王府时,府门口仍旧挂着红灯笼,府里的侍卫倒仍旧是精神抖擞,可还有两名负责出来探听消息的婢女却是躲在门廊的角落里,盖着很厚的衣衫瑟瑟发抖打瞌睡。显然昨日整个东王府都在准备迎接韩健回来,可韩健却滞留在宫中,连派韩昭氏进宫去催促韩健也没有出宫的打算。而入夜后显然不能一夜都在外等候,只能是留下两名婢女在门口等候消息。

    韩健进府。两名婢女都居然在打瞌睡中没察觉,韩健也没惊扰到她们的美梦,韩健径直往府院内行去。一别大半年。京城东王府里的院落他还是很熟悉。不过因为天还没亮,整个院子显得很冷清,往内走了几步,便听到有兵器破风“唰唰唰”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人在摆弄兵刃,韩健不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穿过一道院子。便见到柯瞿儿正早起在旁若无人的练剑。

    但很快柯瞿儿察觉到气息的临近,等她转过头见到是韩健,好像很气恼将剑往地上一丢。快步要往院子里行去,却被韩健加紧几步拦了下来。柯瞿儿背对着韩健,好像在耍小女儿家脾气一样,就是对韩健不理不睬。但她脸上却流着委屈的泪水。显然在这半年多时间里,她虽然住在东王府内,却还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这不回来了?”韩健从后揽着柯瞿儿的身子,柯瞿儿毕竟不是杨瑞,就算对韩健心中有责怪,还是难掩对韩健的依恋,慢慢把身子靠向韩健怀中。

    韩健携着柯瞿儿的手一起到正院的正厅内,此时正厅仍旧亮着灯火。不过里面却只有一个人,正是昨夜进宫催韩健出宫的杨苁儿。杨苁儿打着哈欠好像在看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喜悦走过来。

    “没睡?”韩健问了一句,此时杨苁儿也发觉了韩健身后跟进来的柯瞿儿,对她点点头当是打过招呼。

    杨苁儿道:“二更天时候便回去睡了,只是睡不踏实,把曦儿照顾好了,臣妾便过来等等看,要是陛下回来无人照应的话总归是不好。”

    韩健笑道:“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好,这称呼听来不太习惯。”

    杨苁儿俏皮笑道:“看来相公还是没有帝王的架子。欣儿妹妹还有小夙都刚诞下孩儿,眼下都由奶娘照看着,相公不过去看看?”

    韩健点头道:“苁儿你引路。”

    杨苁儿这才把书放下,亲自拿起灯笼为韩健引路,一路到了内院里,却见一个不大的屋子里已经熄了灯,韩健走过去里面暖薰薰的,两个奶娘负责夜里照应着。因为韩健在两个儿子出生后都没有回来,奶娘也是刚请的,两个奶娘根本也不认得韩健,但见男人进到屋子里,她们还有些衣衫不整显得有些惊惶,却是赶进收拾,对杨苁儿行礼道:“皇妃安好。”

    杨苁儿摆摆手道:“不用多礼了,陛下回朝,过来看看两位皇子,你们辛苦了。”

    两个奶娘这才知道跟杨苁儿一起进来的是大魏朝刚从北方得胜归来的皇帝,却是忙不迭要下跪,杨苁儿却道:“照顾好两位皇子,其余事不用你们多管。”

    两位奶娘这才站起身重新去照看两位皇子,韩健在旁边微微一笑,低声道:“许多日子不见,苁儿你却有一家主母的风范了。”

    杨苁儿抿嘴一笑道:“相公莫取笑,原本也不用我的,可二娘闭门不出,欣儿妹妹又刚生产不能下地,这才让我出来主持一家人的生活,可妾身哪里有经验啊,只能是摸索着来了。相公,快看,这是小夙妹妹诞下的孩子,这是欣儿妹妹的,哥哥年长四个月。”

    杨苁儿在摇篮前看着两个皇子,韩健跟着走上前,原本一起来的柯瞿儿倒是停在一边不往里走,柯瞿儿心中还是有些介怀。韩健没理会柯瞿儿,见过两个儿子,都很健康,身为皇子被照料的也是很好,一个正在熟睡着,而另一个则刚吃完奶,正瞪大眼看着韩健,好像在奇怪这个陌生的家伙从哪里来的。

    “你说欣儿不能下地,怎回事?”韩健突然看着杨苁儿问道。

    杨苁儿轻轻一叹,道:“欣儿妹妹诞子时难产,这才刚一个多月,身子还是有些虚弱,整个府中都很紧张着,难得是相公回来,多过去陪陪她吧,这些日子她都在数着日子等相公回来,昨日硬撑着也要过来一起等相公,只是相公留在宫中未回,到二更天散了的时候才送她回去。”

    韩健心中抱着很大的歉疚,之前他在北方与鲜卑人作战,家里为了令他放心,只是告诉他母子平安。居然连杨苁儿难产这样的事都没告诉他。可惜昨日他也不知,在宫里干陪着杨瑞,到第二天才回府。这不知道要让顾欣儿心中要多多少的委屈,自从顾唯潘从朝堂上不告而退后,顾欣儿心中还是有很多难过的,韩健临出征之前就察觉到顾欣儿满怀心事,可能难产也跟她想的太多有关吧。

    韩健点头道:“毕竟是头胎,以后会好起来。”

    说着还是不想在照顾婴儿的房间里留太久,而是想去看看顾欣儿和林小夙。杨苁儿对两个奶娘交待一下。随即与韩健出门来,柯瞿儿立在门口有些怅然若失,刚才韩健在里面看自己的孩子。那毕竟不是柯瞿儿的孩子,而柯瞿儿还是少女心性虽然有些事不在乎,但对于自己在府中被冷遇的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你师傅而今还是没有下落?”韩健随口问道。

    柯瞿儿有些气鼓鼓摇摇头,韩健道:“这半年以来。我也在派人找她。可还是不明下落。你先安心便是。”

    柯瞿儿没说什么,韩健这才牵起她的手跟着杨苁儿往顾欣儿小院方向而去,此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韩健到了顾欣儿的院落里,院子里却有个身影好像在收拾着什么东西。韩健进院恰好与她对望,不是别人,正是韩健从南齐带回来的小荷,小荷作为顾欣儿院子里的婢女也是负责照顾顾欣儿和雯儿的起居。

    “大哥!”小荷没有杨苁儿那样的矜持。想念便是想念,虽然知道称呼韩健为大哥不是很合适。但这是她朝思暮想的人,见到之后干脆直接扑到韩健怀中。

    韩健也无责怪之意,任由她抱了一会,这时候屋子里也亮起了灯,虽然小荷这一声并不是很响,但想来屋子里的两个女人也睡的不是很踏实,听到声音便起来。很快,门打开,雯儿搀扶着走路都很困难的顾欣儿出现在门口。

    韩健赶进上前扶着顾欣儿,顾欣儿面色很苍白,整个人憔悴不堪,脸上带着委屈和思念的泪水,韩健将她抱起,一起进到屋子里,却只有雯儿一人跟在身后一起过来,杨苁儿等女则留在院子里等候。

    韩健在床前不断哄着啜泣不止的顾欣儿,安慰许久顾欣儿才稍微好转了一些,韩健这才知道昨日顾欣儿回来之后也是在等着随时往正院去见韩健。在韩健相哄之下,顾欣儿很快睡着,睡的很踏实就好像个婴孩一般,韩健陪在旁边一会,才起身往门口走,雯儿却也拉着韩健的手不放。

    韩健看着撅嘴的雯儿,以往雯儿露出这般的表情就是要求欢了,可是眼下韩健刚回府,这么多女人在眼前,他哪有心思?韩健弹了下雯儿的额头,道:“还不出去通知郡王妃?”

    雯儿不满道:‘啊,又让我去?不能让小荷去?少主,她现在才是小丫头呢,雯儿不是。”

    韩健无奈一叹,也是自小便在一起,以往雯儿还听话乖巧,可能也是他宠的太厉害,雯儿是绝对不会吃什么亏的那种女孩子,这才见到韩健便已经开始耍小性子。被韩健一瞪,雯儿登时感觉气势弱了,低着头先一步出门,却是快步往西院方向去,那边也是韩健的姨娘们居住的院落。

    等韩健从屋子里出来,却是林小夙已经得知消息过来。林小夙不像顾欣儿那么孱弱,加上她已经是四个月大孩子的母亲,身体已经恢复,更重要的是林小夙没有平常女儿家那么多扭扭捏捏和缠绵悱恻的习惯,想是想,但过来一见脸上不掩相思重逢的喜悦,也没有那么多搂搂抱抱。也许在林小夙心中,那些场面工夫反而会让她觉得不可接受。

    最后过来的却是法亦,因为一路与韩健相伴,法亦更不会觉得有什么相思之心。一家人到了正厅,除了顾欣儿身体不适之外都还挺安好,很快除了韩松氏之外的其余姨娘也出现在韩健面前,都是上前嘘寒问暖,到太阳快升起时,昨夜还在忙着办理北方军需调度的宋素卿才回来,到此时,一家才算终于聚齐。

    “陛下回来就好,以后一家人在一起,不用再分开。”韩健的六娘韩徐氏最是开心,平日里她话也很多,这次见到韩健她便好像一家之长一般,但其实整个府里的事在韩松氏撒手不管后都是由杨苁儿在负责。

    韩崔氏因为还在关中领兵督战没有回来,韩昭氏却面带忧色道:“陛下应该过去见见郡王妃才是。”

    “连九娘也这么拘礼,什么陛下,不过是个空名的头衔,还是称呼我健儿便是。”韩健道,“二娘那边我回头自会去说,但眼下不是时候,还是先让她冷静一下吧。”

    韩昭氏没有再多言,在韩健归来这种时候总说韩松氏的事反而会引起场面上的不悦,她这一开口整个屋子里的女人都闭口不言。

    一家人一同吃过早饭,这也是一顿家宴,最后韩健让自己的姨娘们回房,连身边的女眷也不能一一去照顾。他回朝之后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还不到他儿女情长的时候。

    “相公这就要走了?”杨苁儿安排婢女们将饭桌收拾好,一副女主人的形象,回过头也有些不舍道。

    韩健笑道:“等晚些时候吧。”

    杨苁儿面带妩媚白了韩健一眼,以往杨苁儿也会有闷闷不乐,主要是为南王府的事,现在豫州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虽然最后是韩健用武力征服了豫州,但怎么说最后都是相安无事,在之前一段时间里,杨苁儿的母亲还有一家老小也迁到了洛阳与杨洛川住在一起,虽然有被押为人质的意思,但杨苁儿却知道韩健心中向着她,只要丈夫和娘家人没有太大冲突,对她而言就可以放开心结。

    “睡说那个了,早些回来,欣儿妹妹睡醒之后见不到你,应该会很失落的。”杨苁儿面色羞红道。

    韩健继续笑道:“我说什么了?还不是你多想?也难得有苁儿你出来主持一家人的生活,回来之后也该是时候犒劳一下我们东王府的大功臣,回头就要册封皇后,册封你为皇后如何?”

    杨苁儿急道:“说什么呀,这种话被别的姐妹听到,妾身还怎么立处?”

    韩健却是笑了笑,与杨苁儿告辞而去,杨苁儿毕竟是他长子的母亲,又是他第一个迎娶的女人,封他为后也没什么,只是想到顾欣儿心中的苦楚,韩健还是有些迟疑。(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七章 失去价值的女人

    在韩健初登基时,整个朝事都是围绕在与鲜卑一战,很多事可以暂缓,以至于韩健登基周基本沿用了原本魏朝的体制和官员,甚至连国号和年号都未曾考虑要变更过。可现如今战事结束他得胜归来,很多事都被摆在台面上,包括了他比较棘手的一个问题,就是册立皇后。

    在韩健身边女人中,杨瑞的身份高贵,作为前朝的女皇,地位卓然不是杨苁儿等女可比。但杨瑞既然作为魏朝之主,就不会甘愿作为他新皇的皇后,这是杨瑞禅位的底线,韩健不能去碰。就算韩健不册立杨瑞为皇后,韩健也不能对杨瑞有所亏待,而将她当作是超然于内宫体系之外的女人,就好像太上皇一样,就算别人当了皇后,也不能对她有所不敬。

    至于其他皇后的人选,韩健其实也只有两个人作为考虑,杨苁儿和顾欣儿,名义上都是他的正妃,二女出身一个是首辅之女大家闺秀而且少女时在上清宫修习深得韩健喜欢,又是韩健三书六礼迎娶回来的东王妃,可以说顾欣儿是韩健在这世界上第一次用心去爱的女人。虽然韩健对顾欣儿足够的疼爱和敬重,但问题就是杨苁儿在他心中的地位与顾欣儿不相伯仲,杨苁儿是放弃了家族跟他“私奔”,以至于到如今韩健还感觉亏欠了杨苁儿许多,令她在东王府和南王府的夹缝中饱受煎熬,杨苁儿还有另一层身份便是他长子的母亲,韩曦作为东王府世子,将来也有可能会成为太子,杨苁儿这个母亲来作为皇后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其他的女子,若论大家闺秀,宁绣言也不遑多然。宁绣言还是现如今一朝首辅宁原的女儿,只是宁绣言的身份太过于尴尬,原本便无名无份,是宁原送给韩健的“礼物”。韩健曾执意要将宁绣言接进东王府,最后也为宁绣言所拒绝,韩健觉得出宁绣言虽然足够温婉贤淑。但她心理上还是有一股自卑感,这种阴影常伴在宁绣言的身边,令韩健无法去取舍。无论如何,就算不能让宁绣言成为皇后,韩健也准备在马上将所有女人迎进皇宫的同时,将宁绣言、宁舜儿和杨秀秀三女也一同迁至皇宫内。

    韩健离开东王府,先往军所衙门,这是韩健在洛阳两年当政中最经常去的地方。虽然韩健御驾亲征的兵马归朝,但北方与鲜卑的一战尚未彻底结束。林詹所部还在继续收拾残局,至于苏廷夏所部还在草原上未回,只是战事已经到了首尾的阶段,还有不少的军政之事等着韩健去处理。

    等快到中午时,韩健才到了上听处衙门,这是如今尚书台办公的地方,也是整个魏朝的文官行政体制的核心之处。韩健虽为帝王,但没有在宫中办公。也着实让尚书台的官员吓了一跳,但韩健并非是第一次到上听处。这些官员在惊过之后还是要遵照君臣的礼节给韩健行礼,将这半年来所积压的朝廷大事一一向韩健奏报。

    宁原作为领尚书台大臣,算是一朝首辅,他所奏禀之事多而复杂,很多事原本并非是很复杂,经过他的手处理之后。让韩健感觉到宁原是有意将小事化大。韩健在将公孙术撤去之后,整个尚书台基本是宁原一人当家,连中下层的书吏都是宁原一手安排的。宁原在奏禀过大事小事后,还是奏禀了关于韩健皇位正统沿袭以及改朝换代的大事,国号、改元、立后、立储。

    “……陛下。此等事涉及国运昌隆,如今外夷已除,民心尚且安稳,百姓亟待新皇主持朝政令天下归心,陛下当拖不得,还是应早些作出决断。”宁原最后规谏道。

    旁边的大臣也跟着附议,这些事到底是涉及到国祚安稳,官员向韩健进言也只能说这些人不想做贰臣而是想做开国的功臣。但韩健心思并不在此,在韩健想来,国号和年号换不换关系并不是很大,眼下他有些事还没想好,宫里杨瑞的问题没有解决,立后和立储的问题他也没想明白。

    韩健起身道:“宁太师担忧过甚了,还是想好如何令朝局安稳,那才是宁太师你的职责。”

    没有过多的停留,韩健甩下一句便起身离开上听处。宁原也感觉出韩健对他的不信任,从韩健出征前否决他的多项奏议开始,再到他配合韩松氏对洛阳旧官僚体系的肃清被韩健训斥撤官留任。若换做是一般的帝王,他不用有这么多的担心,任何的帝王为了下面朝局的安稳都不会轻易撤换首辅大臣,要换也要平衡朝局关系另各方没什么太的意见。现如今他在朝廷文官体系中已经是一言堂,没任何人能取代他的位置,就算将退下去的顾唯潘重新召回来,也不可能再跟以往那样在朝中呼风唤雨。

    可问题是韩健本身就是以武治国,对于文官体制并不是特别信任,这两年来朝中首辅更迭不是很频繁,主要在顾唯潘、林恪和宁原三人身上,宁原自知在韩健心目中他的地位不及顾唯潘,但他在能力上明显要高过于林恪,随着林恪被下狱如今生死未卜,而顾唯潘又因为改朝换代之事彻底不再理会朝事,宁原虽然觉得是首辅的不二人选,但他仍旧不敢保证韩健在接下来会不会马上更换他。

    韩健离开尚书台没有回东王府和皇宫,而是在洛阳熟悉的街道走了走,找一些曾经初来洛阳时的感觉。他主要也是为考察一下民生。

    北方的战事水来对洛阳百姓很遥远,但百姓生活影响甚大,因为举国一战,百姓连最基本的口粮都被朝廷所管制,作为首善之区的洛阳尚且如此,地方上情况更甚。自从韩健兵发江都至今也有快三年时间,这三年时间里洛阳也发生了太多的改变,随着改朝换代的到来,韩健甚至也有了迁都的想法。

    “陛下,府里传话过来,请您回去。”就在韩健立在没有开门营业的清虚雅舍的二楼对着外面洛阳街路的光景时。侍卫上前奏报。

    韩健侧目看着侍卫,问道:“是郡王妃派人来知会的?”

    侍卫行礼道:‘是。”

    韩健大概想来又是为韩松氏的事,府里的女人以为他回府后会跟韩松氏言和,但韩健回府压根没有去看望韩松氏,而且继续对韩松氏禁足。如今府里韩松氏的两大帮手韩徐氏和韩昭氏,都在尽力想让一家人和睦。可因为韩松氏的肃清,韩健已经在朝堂上没有多少人可用,这是韩健所气恼的地方,韩健在心中也在责怪韩松氏,他也不想这么快便言和。

    “回去通禀,说是朕还有事要做,等办完才能回去!”韩健对侍卫吩咐道。

    侍卫不敢言它,紧忙回东王府去通禀。而韩健则继续留在清虚雅舍看着外面的光景,随着到中午。洛阳的街道上总算有了些行人,但都是来去匆忙,跟几年前韩健初到洛阳时城中行人熙熙攘攘的繁华根本不能相比。这一战到底让中原百姓的生活倒退了多少年,韩健不敢想象,原本就处于在生活条件落后的古代,在没有高产作物的情况下,百姓主要也只是靠粟米来过活,这几年下来。百姓基本也到了食不果腹的地步。他这个新皇当的也是太萧索。

    “去传户部的官员过来,顺带让兵部两司以上官员。一并前来!”

    随着韩健一声令下,马上有人去通传。韩健坐在清虚雅舍喝着茶水,其实也是想独自偷闲,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皇宫或者是东王府,都有不少事等着他去做,而他从北方回来之后也能感觉到疲倦。什么事都不想过多去理会。

    就在韩健等官员到来时,楼下前后两顶小轿停下来,却是从两顶轿子上各自走下一名女子,韩健往楼上斜眼一瞥,正是东王府体系中两个自相内斗的女人。西凉公主李云和洛夫人。韩健回朝的消息公之于众,但韩健并未传召二人前来会见,也就是说她们二人算是不请自来。

    二女想要进来却被侍卫拦下,韩健让人下去通传才放行,洛夫人和李云近乎是并排上楼,从关系上看,二人似乎是言和,但还是保持着戒备。

    西凉在经过折腾之后,已经被鲜卑人洗劫一空,但在西凉失守近一年后,韩崔氏所调度的魏朝兵马重新从鲜卑人手上夺回了西凉旧地,而且将中原与西域之间的要道全数占领,鲜卑人北撤上千里,已经不再威胁到西凉之地。

    “臣拜见陛下!”二女上来见到韩健在喝茶,没有过多的动作,迎头便跪倒磕头,以示对君王的隆敬。

    韩健放下茶杯,悠然道:“夫人和公主竟知道朕回朝?平身,起来说话!”

    “谢陛下。”洛夫人先起身,而李云则仍旧跪在地上不起,韩健也没勉强。洛夫人往西凉去了一趟,原本是要发动西凉旧部的人马去抵御鲜卑人完成她西凉国相的职责,但她自己都没料到在她眼中很强大的西凉旧部人马居然在鲜卑人面前不堪一击,在鲜卑人尚未杀到时,西凉旧部自己就起了内讧,而鲜卑骑兵杀至,西凉旧部竟然没有一路人马能与鲜卑人正面一战。这令她很有挫败感,之后她藏身在商队中重返关中,干脆在关中内避祸不敢露面。

    连韩健都不知她回到洛阳,还能活着出现在他面前。

    至于李云,这一年时间里她曾作为洛夫人的辅佐之人一道前去西凉,但李云更识时务,在鲜卑骑兵还未将凉州占领时,她便落荒而逃。这让她感觉无面目再回来见韩健,若是没有魏朝的兵马,西凉已经彻底为鲜卑人所占,而且是永远也别想再夺回来的那种占领。

    韩健瞥了继续跪在地上的李云一眼,道:“公主这是作何,朕的话你没听到?”

    李云有些哽咽道:“臣自觉无面目再见陛下,今日前来,便是为请罪,陛下请赐臣死罪!”说着直接跪伏在地,好像真的要求死一样。

    韩健很清楚李云的伎俩,跟宁原也是如出一辙,上来便请罪作出幡然悔悟的模样,但其实也是以退为进,想继续捞得政治上的便利。以往北方有各路的诸侯和草原的鲜卑部族作为外敌,韩健就算把西凉赐给她们,她们自己也治理不来,但现如今不同,就算韩健遵照以往的嘱托再让洛夫人继续为西凉的国相,她们回到西凉之后地位也不同以往。

    可问题是,韩健在以前还觉得用得上她们,让她们来作为朝廷的喉舌去联络,可到现在,已经到了兔死狗烹的时候,李云和洛夫人在与鲜卑一战中没有寸功,谈何能得到赏赐?

    韩健有些不耐烦道:“起来!真的要求死,还用来见朕?朕远在北方时,多想得知你们能为这朝廷基业作出贡献,好让朕对尔等刮目相看,可最后……哼哼,还是要朕来为你们收拾残局。你们可真是有本事啊!”

    李云虽然仍旧跪在地上,可也停止了哭泣,她已经感觉到韩健内心的愤怒。倒是洛夫人一脸淡然,立在旁好像没事人一样,韩健知道她不是不在乎,而是知道无功不受禄,韩健之前委命她为西凉国相是想利用她,现在她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主动来求见韩健,其实也是想得到宣判,也将意味着她这十几年的筹谋到此终结。

    相比于李云内心迫切想得到权力之心,洛夫人心中更多的是悲哀,她最初投奔韩健就是为得到一些便利,那时她甚至不敢奢求说东王府最后能帮她复国。可到如今,西凉是已经完全被东王府所占,只要韩健的一句话,西凉之地甚至都可以赐给她,但她却没有任何的奢求能得到她所渴求的东西。

    谁知韩健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朕也非不记恩情之人,你二人且留在洛阳,等新年之后,朕会有所安排,西凉之地的安稳,终还是要你们出力!”

    听到韩健的话,洛夫人原本已经暗淡无光的眸子突然又变得有些热切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八章 小院暖景

    洛夫人的生意早在这两年中垮塌,加上身边之人离散已是孤家寡人,她原本都觉得人生无望,半生的努力都要付诸东流,却未料韩健竟然还记得“恩情”,没有彻底相望。

    “谢陛下隆恩。”李云先一步伏地谢恩,洛夫人也紧忙下跪叩谢。

    韩健原本还想在清虚雅舍见户部官员,但眼前兴致全无,起身道:“回去安分守己,若被朕知道你们另有图谋,定当不饶!”

    李云和洛夫人都领命,韩健带着侍从下楼而去,直到韩健离开很久二人才敢起身离开。之前还显得有几分亲近,可在韩健离开后她们二人之间形同陌路,二人心里很清楚,就算韩健把西凉旧地的行政权赏赐下来,她们当中也只有一人能得到如此殊荣,彼此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李云比洛夫人先离开,洛夫人停留了一下,想到这清虚雅舍她原来要来也再简单不过,可她如今像是丧家犬一样连来一次都要提心吊胆,心中便觉得很悲哀。她缓步下来,却还没到门口,便见门口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登时气息不太顺畅,正是她的干女儿,也是她送到韩健身边作为联络使节后来背叛她的大西柳。

    “干娘。”大西柳行礼道。

    洛夫人冷笑,以阴阳怪气的口吻道:“妾身不敢当。”说着要离开,却被大西柳所拦下,洛夫人有些羞恼道,“还有事?”

    大西柳面对洛夫人也有些惭愧之色,这是她曾经最敬重之人,洛夫人让她去死她都不曾犹豫,可眼下二人已分道扬镳,就算她还怀着对洛夫人的感恩之心也不能表露出来。这涉及到她忠诚的问题,她很清楚以她现下在东王府情报体系中的位置,必定也会受到韩健的严密监视。

    “陛下派我前来接夫人过府。”大西柳行礼道。

    “陛下……”洛夫人有些迟疑,心中突然又变得热切起来。她跟李云是不同的,李云曾经想以身体来魅惑韩健却被无情拒绝,而她则是被韩健点名宠幸过。按照道理来说她也算是韩健的女人,但她心里也有些悲哀,以她的年岁还要以美色来笼络帝王,才能得到一些政治上的便利,想想都觉得无奈,可这却是她的优势。

    大西柳让开路道:“车驾在外候着,夫人请。”

    洛夫人知道是韩健邀请她,她自然是不敢拒绝,眼下去相见是为了什么她也很清楚。不过她心里也有准备。现在她也仅仅剩下皮囊来作为筹码跟李云相博,若是连这点优势都没有了,她就是一颗无用的棋子随时都会被弃用。

    洛夫人走出清虚雅舍外,果然已有马车在等候,洛夫人上了车,大西柳也跳上马,车驾在大西柳带人护送下往城郊而去。洛夫人在车驾上也在想着见到韩健之后以怎样的姿态和言语得到韩健的怜惜,才能在跟李云的较量中立于上风。至于去哪里她根本不想管,她料想韩健要单独见她也不会在公开的场合。而是会在一些秘密的居所,事情了结之后也是春风了无痕,她更没有任何资本奢求能进到东王府或者是皇宫里成为韩健的嫔妃,连个外室都算不上。

    等车驾停下,大西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洛夫人掀开车帘从车厢里走下来。果然如同她所料,是一处很偏僻的院落,街道不宽院子也不大,门口也没有什么侍卫在守着,只有大西柳带来的人。大西柳道:“夫人请进。”

    洛夫人心中紧张了一些。可能韩健就在里面,她进去之后就不再是在商场上叱咤与人勾心斗角的女强人,而要以妇人的姿态来面对韩健,要学会隐忍和柔媚。但她进到院子里后,却发觉院子里不过有两名婢女在收拾,根本不见韩健的身影。

    “陛下身在何处?”洛夫人转过头有些愤怒地看着大西柳。

    大西柳道:“陛下只是吩咐让属下带夫人过来等候,至于陛下何时过来属下尚且不知,但在陛下前来之前,属下不会离开!”

    洛夫人冷笑道:“你是帝王的臣子,不是妾身的属下,这称呼妾身当不起!”

    大西柳只能闭口不言,说多错多,既然韩健让她来接洛夫人过来自然有一定的道理,她不敢去随便揣度更不敢违抗,她只是听命而为。

    只是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眼看已经到下午,再过一些时候便要天黑,洛夫人也有些局促起来,她不知道韩健让她来的目的,但她知道韩健也不会轻易给她想要的东西。

    就在大西柳和洛夫人等待韩健之时,此时的韩健还在宁绣言的小院里陪她在外面养的三个女人,宁绣言、宁舜儿和杨秀秀。韩健回城已经是第二天,第一天他在皇宫中过夜连东王府都未回,宁绣言也不奢求韩健回来便能相见,见到之后宁绣言却也是难掩相思之心喜极而泣,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太在乎韩健的归来,可当见到韩健之后她还是一扫之前心中的抑郁。

    韩健坐下来,宁舜儿却是霸占着韩健的怀抱,宁舜儿毕竟还是个小丫头,对韩健的痴恋也是最溢于言表的,宁绣言和杨秀秀也不会跟她争什么。

    韩健笑道:“出征在外,心中记挂最多的便是远在洛阳的你们,现在见到你们平安,也就放心了。”

    杨秀秀好像有些不满道:“陛下记挂的恐怕是家中的妻儿,而非我们吧?”

    宁绣言有些怪责道:“郡主……”

    杨秀秀心直口快没遮拦也就说出来,宁绣言虽然年岁上小一些但比杨秀秀更加识大体,在这个家中更像是一家主母。至于宁舜儿则是少女心性,别的事她无须去管也管不了,只要能赖在韩健怀里感受一下韩健怀中的温暖她便足够。

    韩健道:“你还是这么斤斤计较,无论是家里的,还是你们,我哪个不挂心?之前派人送来报平安的信函可有收到?”

    “有的。”宁绣言直接从怀里拿出信函。有些感慨道,“臣妾和郡主,还有舜儿这丫头近乎每天都看着,就怕陛下在外会有事。”

    韩健心中有些感动,拿过信函来,却见上面都有些褶皱。可见不是被看了一次两次。

    韩健笑道:“男人总是要在外做些事的,不过这次回来,就不准备让你们再在外孤苦伶仃,朕还是决定让你们搬进皇宫中。”

    宁绣言脸色突然有些无奈和僵持,连旁边的杨秀秀也有些不太情愿的脸色显现出来。韩健问道:“怎么,还是不愿意搬进皇宫?”

    宁绣言道:“不是对主子说过,臣妾和郡主,还有舜儿都不敢奢求荣华富贵,只求主子心中记挂一些便好。若是能选择的话。我们宁愿留在这里,安然自得不用跟其他人勾心斗角,时刻还能盼着主子想起来过来看看,若是真要搬进皇宫,受着这样那样的约束,反倒好像是身在囚笼中不得自在。主子,臣妾实在不是清高,只是想过一些平淡安稳的日子。”

    韩健听的出宁绣言话语中的真诚。这应该是宁绣言所追求的生活,不求有多荣华富贵为人羡慕。只是想平淡安稳度日。这倒跟他所追求的生活有些相仿,他自己已经没法过那种安然平淡的日子,若是连宁绣言的愿望也给剥夺,他这个丈夫就做的很不称职。

    韩健叹道:“可总是如此也不是办法。秀儿是郡主,是杨氏的宗亲,绣言你更是一朝首辅之女。若长久这么没名没分,朕也于心难安。这样,朕便准允你们留在宫外,要留在这里也可,最多是找人将这里重新修缮。多一些宫人过来照料,若将来你们诞下子女,也可搬到宫里去,以正名分。朕也会马上让礼部拟制,赐给你们妃嫔的名分,这样朕也算是能心安一些,不觉得对你们有太多亏欠。”

    宁绣言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被杨秀秀拉了一下袖子。宁绣言轻轻抿嘴一笑道:“主子挂着我们,妾身自然感动。连郡主都觉得这样好,妾身便不拒绝主子,可主子……赐妃嫔名分后,我们还能安然留在这里吗?”

    韩健笑道:“规矩是朕定的,朕允许你们在宫外谁人敢说三道四?宫里还在修缮中,你大约也该听闻近来宫中发生一些事,宫中也不会太过安稳,等过些时日后才能彻底安稳下来。”

    宁绣言没再说什么,她原本对名分没什么奢望,毕竟她从开始就已经认命,可当这次见到韩健平安归来,她心中对韩健的牵挂便感觉如潮水涌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想再这么没名没分过下去。至于杨秀秀更是有一股自强的傲劲,更是不愿当一个没名分的嫔妃。

    但至于韩健会赐给她们什么名分,连宁绣言和杨秀秀也不敢多问,现在韩健刚登基,连皇后和太子都未立,更别说是嫔妃,宁绣言倒也没更多的苛求,她只是想将来有孩子的话,也不想让孩子承受在她这样为人下的苦楚中,她倒是相信韩健能一视同仁,但还是需要一个承诺和保障。

    韩健留下来与三女一同用膳,原本并非是午膳或者是晚膳,不过韩健刚回来要忙的事太多,也顾不上其它,能坐下来一起用膳都已经不易。用膳之后韩健便要离开,宁舜儿却是死死拉着韩健的手不肯松开,她目光楚楚带着不小的幽怨,那股不舍和痴缠也让韩健实在有些不忍心拒绝。

    “舜儿,听话,主子有时间会过来看我们的。”宁绣言看出韩健的为难,上前拉着宁舜儿的手道。

    “姑姑总是这么说,可主子不是时常能过来啊,舜儿很想主子……”说着又看着韩健。

    美人恩重,就算宁绣言和杨秀秀识大体不会在这种时候跟他痴缠,但有宁舜儿这小火药桶,也瞬间把韩健内心的火热所点燃。韩健一把抱起宁舜儿,笑道:“小妮子的话便是御旨,朕今天哪里都不去,非要好好跟你们一叙别情!”

    说着将宁绣言也一把拉过来,杨秀秀正要避退,却也知道没什么可躲避的,既然都是自家姐妹,而且是朝夕相伴的三个人,也预料到会有此一天。

    等韩健抱着一个,与另外二女进到房中,便在房中一呆便是两个时辰。到外面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屋子里仍旧没有彻底平息,倒是院子里的丫鬟早就备了热水准备为几人沐浴。

    到上灯时分,韩健才从温柔乡里出来,舜儿最是赖床不肯起来,韩健却在宁绣言的服侍下穿衣走下床榻。婢女这才进来收拾残局,同时也将沐浴的水桶和香汤送进来。

    韩健坐下来喝杯茶,宁绣言将自己的衣衫也整理好,道:“主子若有事,莫要理会妾身几个了,我们自己可以的。”

    “有什么可以的?”韩健笑着回头问了一句,就算是宁绣言也不由面色大囧。很快杨秀秀也整理好衣服走过来,坐下来一同饮茶。

    韩健道:“朝中近来事情不少,朕有半年多没回来,积压的事太多,可能没太多时间过来陪你们。今天就算走,也要晚些走,一会用过晚膳再走。”

    宁绣言道:“不是先前已经用过了?”

    “多吃些无妨。”韩健笑道,“难得过来,不补一下岂能当好一个称职的丈夫?”

    宁绣言又是抿嘴一笑,却是赶进让丫鬟们去准备。韩健坐下来,详细问了这半年以来小院里的一切,宁绣言都一一作答,其实韩健不在的日子小院里三个女人的生活也很简单,就是聚在一起过自己的小日子,近乎是完全封闭的生活。只有韩健能将她们平静的生活所打破。

    问过之后,韩健却也将北上行军的日子说了说,宁舜儿原本还赖在床榻上不肯起来,听到韩健在讲故事赶进抱着被子跑下来跳到韩健怀中。

    韩健道:“沐浴过再一起听。”

    宁舜儿撅着嘴有些不满,但还是回身跳到浴桶之中,好像个小猫儿一样将头靠在浴桶的边缘,道:“主子主子,快些讲啊,再不讲……水都要凉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九章 君臣换位

    跟宁绣言在一起时,韩健尽量不去想别的事,免得让宁绣言感觉他心不在焉。宁绣言足够的温婉贤淑,有时候她看出来也不明说,而是藏在心里,越是这样韩健越觉得看不透她的心,反倒是容易多想。

    夜色降临,韩健才离开院子,却是快回到东王府才记起让大西柳去请了洛夫人,眼下他也无法过去,只得让人过去知会先让大西柳护送洛夫人去安置的地方,而这见面也要延后。等安排好回到东王府内,府内还是显得很热闹,张灯结彩的,韩健作为新皇归来的第二天,府内为他的归来设置了酒宴,但却没有宴请外人,而是府内自己人的一次宴会。

    因为韩松氏被禁足,府中大小事务都是由杨苁儿代为管理,杨苁儿不太喜欢做场面功夫,她宁愿让大家安下心来平平安安过日子,但还是拧不过韩徐氏等人的催促和怂恿,只好以简单的酒宴来宴请府中的下人,同时也是为韩健接风洗尘。

    “相公可是不喜欢?”杨苁儿见到韩健回来脸色很凝重,不由觉得可能是韩健不喜,有些懊恼,她自己也不太喜欢做这样太场面上的事。

    韩健勉强一笑道:“只是太累,你无须多心。回来一会还要进宫去。”

    杨苁儿露出几分小女儿家的神色道:“相公要去陪姐姐还回来作甚,让妾身觉得是相公不喜……唉!相公别多想啊。”

    杨苁儿不是喜欢撒娇的女人,刚说了一点含羞带怨的话她自己都适应不来,又开始给韩健道歉。韩健总算是开怀一笑,他进宫去作陪,杨瑞也不见得会领情,反倒是家里的女人对他千依百顺。但怎么说韩健也要安慰杨瑞受伤的心。明知道要碰钉子他还是会去。

    在家中呆的时间不长,不过却还是吃了一顿饭,虽然韩健在宁绣言处已经用过,但他还是勉强吃了一些。等快二更天的时候,各院的女人相继回房,而韩健则留下来跟杨苁儿稍作交代。才连夜往皇宫里去。韩健也不准备跟杨瑞商量太多,他决定来日就先把府中的家当运往宫中,既然他登基为帝,有些事就要尽快落实,他也是时候把家搬到皇宫里去,总是留在东王府里,连他自己都快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魏朝的皇帝。

    韩健骑马行在往皇宫去的路上,夜晚洛阳天气很凉,入夜才两个时辰街路上都已经没什么人。以往就算是寒冬腊月洛阳城也有许多街道要热闹到后半夜,现在毕竟不是往常年太平的年景,街路上的店铺没天黑都已经相继打烊,路上除了几个更夫更是看不到行人。

    到皇宫门口,韩健刚下马,便见到宫门前立着个人,好像刻意在等他。韩健走上前才看清楚是宁原,作为一朝首辅。宁原没有一点文官之首的架势,也许是在寒风中冻了半宿的缘故。见到韩健身体还有些发抖。

    韩健道:“宁太师有事的话为何不去东王府,要留在此处等候,或者等明白在来奏禀?”

    宁原哆嗦着身体道:“老臣不敢到东王府打扰,老臣……只是想在皇宫这里静候陛下到来,若陛下不来,老臣也不归去!”

    这是在打人情牌。宁原也是个老谋深算之人,知道韩健对他的能力尚且认可,只是对他做事的方式还有忠诚度的问题有成见,他干脆选择这种自己跑来受罪的方式表示他的忠诚。他不去东王府也有另一层面的原因,他跟韩松氏联手肃清洛阳的旧官场。韩健算是对此耿耿于怀,若他还跑去东王府的话难免会让韩健多想。

    “到里面说话!”

    韩健随口一言,先行进到宫门内。一路上宁原都跟在韩健身后,韩健不问话他也不敢搭话,直到烨安阁,才有两名小太监过来掌灯,韩健推开烨安阁的门进内,宁原却立在门口不敢妄动。韩健道:“进来!”

    “谢陛下。”宁原这才跟随入内。

    到里面,还没等韩健落座,宁原便已经再行跪地行礼,好不恭敬。韩健道:“这些场面上的工夫朕不用你做,你也无须去做,你将来意说明便可,朕尚无太多时间与你多言。”

    宁原也没想到韩健会如此不客气,这等于是帝王在下逐客令,他身为朝臣怎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其实他来皇宫门口等候韩健时就料到韩健进宫的目的是为陪杨瑞,关于韩健和杨瑞正在冷战的问题他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自己的到来肯定会破坏了韩健的“好事”,等于是自讨没趣。宁原紧忙起身,将怀中的奏本拿出来,启奏上前道:“回陛下,老臣自感年迈体弱,已当不得朝中大事,老臣是来向陛下辞官的。”

    说着将辞呈递上前,旁边的小太监接过递交到韩健手上。韩健坐在原来杨瑞的位子上,拿过来一看,果然是宁原的辞状,宁原虽说是来辞官的,但在辞状中完全是另一幅口吻,说的好像多么不更事,又做了许多令韩健这个新皇所不喜的事。韩健心说宁原还有点自知之明,可眼前的辞官完全是以退为进,是想让他这个皇帝挽留,因为朝中尚且无人能替代宁原来做这一朝首辅。

    “宁太师这又何必呢?”韩健语气不带挽留状,其实韩健也有过旁的打算,韩健曾动过直接撤下宁原的打算,在韩健看来也并非不可之事,而宁原派系的官员也会跟着撤换,取而代之的会是东王府派系的官员。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历来的惯例,但到如今韩健连国号和年号都未曾更改,取的就是要平稳过渡,之前已经肃清了旧朝派系的老臣,现在若连宁原派系也一并撤下,就给人一种无容人之量的感觉,会对收拢贤才不利。

    宁原简直是在倒苦水,将这两年来所受委屈一并言道,韩健也不打断他,听他说顾唯潘和林恪之事。再说到自己被韩健委屈,其实对于旧朝官员的肃清完全是韩松氏假天子诏而为,跟他没有多少关系。等他说完,韩健才发觉这老匹夫的语言组织能力很一般,有些事根本是前后没什么语言逻辑,但想到宁原这几年做事的果决。这根本是宁原故意表现出来的。

    韩健起身道:“宁太师,朕想让你知道,朕以谁来领衔这朝中文武之事,并非是意气用事。宁太师就算心有不逮,也该知道当朝上下能取代你者,尚且无。若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朕会觉得你是要胁迫于朕,让朕下不来台!”

    宁原也没料到韩健会把话说的这么直接,他赶进下跪请罪。韩健道:“宁太师且回去。只要尽心做事,朕绝不会亏待,但若想继续欺瞒于朕……恐怕就算你不自呈辞官,朕也会罢了你的官。”

    宁原仍旧跪在地上谢罪,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韩健再道:“你且起身,朕准备明日下诏,封令媛为贵妃,此后你也算是国丈。将来在朝中朕会给你足够的面子。你希望宁太师不要丢朕的面子!”

    说完,韩健往门口走去。宁原却继续跪着也不是,起来跟着韩健离开也不是。韩健封宁绣言为贵妃是他没料到的,韩健现在的恩许对他而言并非完全是好事,这说明韩健可能对他的使用要到头了,但让宁绣言为贵妃,至少为他这个国丈定名。也证明就算韩健将来会罢他的相位,也会留几分薄面不会对宁家开刀,宁家始终还是可以得到保全。在这点上,宁原自知是韩健给他的特别优待,也是给他一颗定心丸吃。

    “起来。出宫去!”韩健道,“若宁太师明日执意要辞官,只管在朝议上提出便可。若不是,朕希望明日见到的宁太师,仍旧是可以为朕做事的领尚书台大臣,能够作为百官的楷模!”

    “是,是。”宁原也没说更多,起身跟随韩健出院,然后独自往宫门口方向而去。

    韩健在进皇宫內苑的路上也在考虑宁原的用意,以宁原的老成应该清楚如今洛阳的局势,虽说他这个首辅大臣位高权重,但因当下朝廷是以军政治国,一切都是以军事为主,他这个首辅其实也是可有可无的,宁原没理由觉得能以辞官这种方式来换回政治上的利益。宁原铤而走险的话,会导致他继续会被猜忌,更会在韩健无须用他的时候将他连同他身后的派系一并铲除,宁原的进宫辞官让韩健觉得有些蹊跷。

    正想着事情,韩健人已经到了皇宫內苑里,此时经过两天的招募,宫人回来的有不少,但出宫的宫人并非所有人都能回来,有的压根也不准备再回到暗无天日的宫院之中。但即便是深更半夜,杨瑞寝宫内外还是有不少的宫女和小太监走动,他们当杨瑞是曾经的帝王一般在照顾,杨瑞毕竟没搬过韩健为她准备的宫殿里,而是继续留在原本的寝宫内。

    韩健进到里面,卉儿正坐在地上小板凳上碾药,连韩健进门她都未察觉。韩健蹲下来看了看药材,卉儿吓了一跳,赶进下跪行礼。韩健示意她不用多礼,看过药材也没什么稀奇,不由问道:“不是有旁人,何须你亲自动手?”

    “回陛下……奴婢……奴婢不知道……”卉儿整个人都不自然了,好像有些委屈和无奈,但更多的是有口难言。

    韩健知道又是杨瑞在搞怪,可能是觉得卉儿的存在妨碍到她,或者是杨瑞已经有更年期的一些征兆,居然连身边最亲近的卉儿也看不过眼,明明给她召回了那么多的宫女和小太监,磨药这种事还是要让卉儿来做,还是在深更半夜。

    韩健一把拉着卉儿的手腕见她拽起身,而后让旁边的小太监过来接替卉儿的活计。等韩健拉着卉儿进到里面,坐在摇篮前继续照看女儿的杨瑞不由侧过头面色露出些微的冷笑,好像在说,你护得了她一时还能护得了她一世?

    韩健松开手,卉儿很自然侍立在一边。韩健走上前,连旁边侍奉的两名小宫女也很识趣退出去,韩健道:“你到底要如何?”

    杨瑞道:“你是做皇帝的,臣妾不过是你的妃子,应该是臣妾为陛下要作何才是。”

    韩健心中有些恼恨,但在杨瑞面前他的脾气也发不出来。虽然二人在之前也算经常有口角,杨瑞就算当皇帝的时候也没给他多少好脸色,但韩健似乎已经习惯这种磕磕绊绊的夫妻生活,这好像是前世一样,虽然夫妻和睦但多少还是有口角的,杨苁儿和顾欣儿等女对他的千依百顺反倒让他感觉不出有平常夫妻的影子。

    但有时候杨瑞也完全是在拿他出气,明知道韩松氏对朝中旧派系官员的肃清并非他的授意,在洛阳时局混乱时,杨瑞也知道通过秘密渠道来给韩健通信来让韩健知道,等于是向韩健求助,就算韩健马上派了法亦回来主持大局平息了韩松氏的肃清,杨瑞还是没有原谅他。

    韩健道:“你说自己是妃子,那你现在可有妃子对皇帝的几分尊重?这深更半夜的,连宫院之内都不得安宁,可是想让正满皇宫的人都随着你不休不眠?”

    杨瑞听到韩健的斥责,她还是很要强的,她冷笑道:“那敢问陛下一句,曾经在臣妾为陛下时,可有对臣妾应有的敬重?”

    韩健登时觉得有些无言以对,杨瑞这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想到过去两年时间里,二人虽然为夫妻,但大小争吵冷战不断,甚至二人不说话不理睬的时间比和睦的时候更多。这也应了夫妻上辈子是冤家,是回来彼此寻仇的。

    杨瑞见韩健不语,如同占了上风,继续道:“女儿生病,你可曾关切过?臣妾让卉儿这丫头研药又如何?她本就是臣妾即将分娩时替代臣妾为人妻者,她还要做了这宫院的主人,倒让臣妾母女流落街头不成?”

    韩健还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卉儿吓的赶进跪在地上磕头请罪,自始至终最无辜的人,反倒成为了杨瑞的出气筒。(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章 无声胜有声

    卉儿吓的不轻,杨瑞虽不是帝王,但在她心中这就是她的主人,主人喜她则喜,主人怒她可能连性命都不保,就算杨瑞失势她也不敢有任何对杨瑞的不敬,就算杨瑞被迁居到冷宫中,她也是兢兢业业未有任何的怠慢,但却因为她跟韩健之间的关系,却未杨瑞所恼恨。

    韩健回头看了卉儿一眼,道:“事情与你无关,毋须太惊恐,起身到外面去不用你侍奉!”

    “是。”卉儿赶进爬起来要往外走。

    杨瑞冷笑道:“怎么,原形毕露了?在臣妾面前便这么向着这小妮子,可别忘了她是臣妾的人,但凡臣妾在一天,她就要作为臣妾的奴婢!”

    韩健道:“不用了。从今往后宫里照顾你的宫人多不胜数,无须再责难一个小丫头,从今往后她便可以离开宫闱,免得再受你的闲气。”

    韩健说完,也不顾杨瑞的反应,拉着卉儿便走出了杨瑞的寝宫。韩健也是一股恼火,自己千方百计想让二人的关系缓和,可杨瑞不但不给他机会,反倒责难于卉儿这样一个本来就很无辜的小妮子。

    拉着卉儿的手出了寝宫走了一段路,即将快出皇宫內苑时,韩健才稍微冷静一些。他自问在别的时候都能保持足够的警惕和清醒,可唯独在面对杨瑞时他很容易动怒,也容易作出一些他所不愿之事。这大约便是情感所致,正是因为他对杨瑞太在意,才会令他心中的情绪更加难以控制。

    韩健停下来,回过头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卉儿,卉儿显然对皇宫內苑外面的世界感觉到恐惧,越到內苑的门口她走的越慢。甚至要韩健拽着她才肯走,从小便生活在皇宫的她,早将皇宫当作是一辈子要生活的地方,就算偶尔要出去也跟离家一样惦记着回来,现在韩健却是要带着她离开这里,改变她固有的生活。

    韩健问道:“你是想走。还是想留?”

    卉儿看着韩健,面色带着些许的委屈,就差要哭出来,但她还是镇定自若道:“其实……其实陛下待奴婢很好的。不知怎的,陛下突然……突然就对奴婢大发脾气……奴婢想回去伺候陛下……”

    她口中的“陛下”显然不是韩健,而是在卉儿眼中永远都是高高在上帝王的杨瑞。在杨瑞逊位之后,卉儿平日里无须跟人对杨瑞有所称呼,以至于在韩健面前她也不知该称呼杨瑞,她只是知道那是皇帝。就算逊位了也还是皇帝。

    韩健叹口气,也许是杨瑞故意在他面前责难卉儿,一方面是要发泄脾气,另一方面其实杨瑞也有让卉儿离开皇宫过好日子的愿望。杨瑞很清楚韩健的秉性,韩健对身边任何的女人都很怜惜,卉儿留在宫里,永远都只是个小宫女没有未来,在杨瑞面前抬不起头。可跟了韩健之后她就算再差也会是个嫔妃,将来能生儿育女的话对未来也有个期待。

    “走。”韩健没说什么。反倒是拉着卉儿往杨瑞的寝宫再度行去。

    到杨瑞寝宫之前,外面的宫女和小太监都跪在那里,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韩健进到里面便见到地上散落的瓷片,小公主在里面哭闹着,也没人去哄。而杨瑞则整个人趴在床榻上失声痛哭。杨瑞以往就算在韩健面前流泪,也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候,韩健知道自己所作的一切可能是太伤她的心,令她甚至没有对未来的任何期冀,才会令她不顾长久以来保持的帝王形象。

    韩健走上前。手按在杨瑞的后背上,杨瑞好像突然警觉,连哭声也跟着停止下来。以杨瑞的武功,原本是可以很远便探知到韩健的存在,但她从目送韩健离开便感觉韩健是不会回来,失态之下连基本的警惕之心也放松,才使得韩健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韩健道:“既然伤心,又何必压抑在心中,令彼此都不痛快?”

    杨瑞回过头,她的脸上带着泪痕,杨瑞少有会在韩健面前露出柔弱的一面,她一直将自己掩藏的很好,就算是曾经杨余背叛她要闹得离开皇宫居无定所,她也未曾放开矜持,也只有韩健突破了她内心的防线。

    这次却不由杨瑞再反驳什么,韩健既然明白了杨瑞的心,也就没必要再给杨瑞继续责难的机会,而是用最原始的办法,硬生生将杨瑞按倒在床榻之上。杨瑞原本还想推开韩健,以她的武功,要推开韩健根本不难,但最后也只是象征性地挣扎,最后却是沉浸在韩健的蛮力之下。

    此时无声胜有声。

    长夜漫漫,屋子里的灯火已经熄灭,里面的一切却没有结束的征兆。宫女和小太监们仍旧跪在寒风中等待着里面的宣判,可就连随同韩健进去的卉儿也没有出来通禀的意思。一直到三更半夜之后,里面才重新亮起了烛火,卉儿小心扶着灯笼出来,吩咐道:“都……都回去吧。”

    外面跪着的小宫女和小太监如蒙皇恩大赦,赶进谢恩起身离开。等人都走,卉儿又转身回到寝宫之内,等掀开布帘见到床榻上的痴男怨女,她也不敢有任何过分的举动,立在一边等候着消息。最后还是韩健的一声令下,她将衣带解开,缓步往那张高不可及的龙榻走过去。

    帝王的寝宫之中人仍旧无声无息。过了不知多久,连时辰都不知的时候,韩健才完成他作为男人的职责,而此时的他更觉得好像背负了太多的事。杨瑞不再是帝王,整个朝局上下需要他一人来抗,天下事也要由他来处置,身在高位可以一览众山小,可同样也能感觉到背负的压力之大。

    杨瑞自始至终都没再跟韩健说一句话,等一切平息后杨瑞也是入睡,中间只有奶娘蹑手蹑脚地进门将小公主抱走。韩健没有睡觉,而是坐在桌前,直到快天亮时,他甚至没有去惊醒杨瑞和卉儿,便独自整理好衣衫离开了皇宫。(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一章 年关(上)

    韩健和杨瑞的关系在那日之事后变的缓和,虽然杨瑞对韩健还是显得很生分,不会主动跟韩健说什么,韩健也不去刻意打扰杨瑞的生活,却总能在杨瑞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随着腊月将尽,新的一年又即将到来,韩健已着手将东王府搬迁到皇宫之中。一连几天,东王府内都是不断有马车进出皇宫侧门,将东王府里各院的摆设送进宫中,韩健也准备在年底之前将所有的女眷也迁居到宫中。

    腊月十六,朝廷再次下旨犒赏北方将士,各地运往北方的物资会作为对三军将士的犒赏,连同北方原有的一些物资,将士都会在年底之前从北关以外撤回,也会在开春之前调回黄河以南。将士在北方作战年余,很多人思归心切,韩健也是想让将士早些能回归故土安顿家业。至于原本的江都将士,也都会陆续返乡,韩健所担心的问题反而是仍旧在北关之外的苏廷夏所部。

    腊月十九,韩健下旨册封嫔妃,领尚书台大臣宁原的女儿宁绣言以及林詹的妹妹林小夙同时被册封为贵妃,至于其他的女眷也都各自有赏,但在皇后之位上韩健没有作出任何的安排,顾欣儿、杨苁儿两位名义上韩健的正妃,也没有在这次的赐封之列,而宫中的杨瑞更是连半个字都没提。

    除了皇后没有赐封,连储君之位也没有任何消息,原本韩健的长子韩曦是应该作为太子来敕封的,但韩健有意没有提及,也是想对世人表明他暂时没有立储之心。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韩健给杨瑞面子,虽然杨瑞现在仅有女儿,但将来还不定是否会生下儿子,而韩健跟杨瑞的儿子也是很有可能作为新朝的皇储。

    到腊月二十前后。朝廷里已经有传言,关于新朝国号和年号的问题。因为江都地处江淮,因而朝中有人以为韩健会以“淮”来作为新朝的国号,至于年号则是“更褚”。传闻越来越像真的,甚至消息而已传到了民间,作为事件当事人的韩健。反倒成为后知者,当韩健得知城中传闻时,也只能无奈一叹,因为他对于魏朝旧制的保存,而一反常态没有马上更替原本魏朝旧有物事,加上北方与鲜卑一战的大获全胜,使得太多的人觉得他已经具备了作为开国皇帝的能力和威望,先给他铺舆论的道路。

    至于是谁在后面作为舆论的始作俑者韩健还不得而知,但料想不过是两类人。一类是谄媚者,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攫取到好处。第二类则是心怀不轨者,这些人有可能想借着造谣生事,而令原本魏朝的百姓和官员对新朝憎恶,从而引发朝廷上下的矛盾。

    作为首辅的宁原,倒是屡次向韩健进言,都未得到韩健明确的答案,也就在此时。南朝的使节秘密来到洛阳。南朝女皇萧旃亲自派了使节李方唯北上,中间也得到司马藉的授意。这件事在两朝朝廷中都是机密,因为难保两朝中不会有人通风报信将事情张扬,韩健对于此事只是跟少有的亲信曾谈及,连宁原他都未曾知会。

    李方唯于年底之前到来,所谈的不过是两国邦交之事,看似简单但实际却关乎到两国是战是和的问题。如今北方已经彻底趋于平定。韩健下一步很可能会举兵南下,连魏朝的市井百姓都在谈论关于新皇是否会马上举兵南下一统山河,这种情况下李方唯的压力也很大,一旦事情谈不拢,他可能都不用回江南去见萧旃。

    韩健没有派谁去接待李方唯。李方唯到洛阳后也没有居住在国驿馆内,而是被秘密安置在城中一处官所,对于李方唯到来的事对外算是绝对的机密。

    腊月二十二,韩健在烨安阁会见朝臣,这是韩健当政后第三次在烨安阁议事。朝中六部三品以上官员皆要听奏议奏,尽管韩健登基的事自始至终都显得很低调,但韩健成为帝王已经成为事实,韩健没有大肆张扬开朝议,也是为旧朝的老臣保留了颜面。

    在奏议中,宁原直接提出了国号和年号的问题,也是他在屡次私下奏议没有得到答案之后,有些跟韩健杠上的意思。

    “……朕屡次说过,如今战事未除,尚且不能做到国泰民安,一切旧制当保全是为让百姓能安居乐业。此事暂且不提,若再有人私下议论,朕定当追究其责!”

    韩健没有发怒,而是带着一股恐吓的语气。原本宁原像是貌似进谏的模样,但在韩健话说完后,很多朝臣都觉得这好像是韩健跟宁原唱双簧。宁原能感觉到韩健对他的几分排斥,现在他为首辅大臣,而他的女儿也终于有名分被封为贵妃,他在朝局中的地位应该是节节攀高,但东王府派系对他的打压却是与日俱增,他想将自己拥戴新皇第一功臣的名头坐实,也是为将来自己和家族的利益着想,韩健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朝廷奏议之事,多半还是跟北方的战事有关。犒赏暂且还在进行中,地方上的秋粮征调之后,许多地方也出现亏空和赤字,这些事都是韩健所能提前预料的。

    韩健也希望与南朝暂时达成合议,至少在短时间内,与南朝一战并非明智,这会让北方的百姓跟着被拖垮,若战事能一战得胜还好,若战事要拖下去的话,南方以现有的国力远在北方之上,战争很可能会出现扭转。就算北方将士再骁勇善战,也不能饿着肚子上战场,光靠苏廷夏那套以战养战也不适合眼下的战争环境。

    烨安阁的奏议结束,朝臣陆续出宫,韩健也没有循例留下什么大臣问话。离开烨安阁后韩健直奔皇宫內苑而去,经过一段时间的修缮和整理,宫院已经算是恢复了常态,韩健也算是考察一下自己的新家。虽然东王府里的女人也有些不太想搬进宫门,但怎么说韩健现下已为帝王,作为帝王的妃子,就不再是单纯的王妃,而要为整个国家的体面着想。一些本该有的排场和规矩,还是要有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二章 年关(下)

    入腊月之后,北国已经是一片冰天雪地,地处江南的金陵城也下过了两场雪,虽不及北方的酷寒却也暖和不到哪去,以至于半个月来司马藉都是龟缩在自己的院落里不出去,除了平日里会有人送来必要的食物,到每天黄昏时会有人来给他做饭烧水,他也见不到什么人,李方唯走了之后他显得有些冷清。

    “相爷,陛下有吩咐,若是您觉得在这里太过沉闷,不妨到外面走走,会有人暗中保护相爷的安全。”

    司马藉的生死在南朝尚且是个秘密,连萧翎都不知道司马藉是生是死,萧旃将司马藉安置在小院当中,说是要保护司马藉的安全,其实也是想让司马藉跟惠王的势力彻底分开。萧旃是在征得了萧翎这个皇叔的同意之后才委命司马藉为右相,对于萧翎来说,司马藉虽然是曾经的好友,也是辅佐他可以大权独揽的第一功臣,可眼下他已经觉得司马藉是可有可无之人,不若做个顺水人情将司马藉推给萧旃,反正他也知道司马藉心中也一直想当萧旃的丈夫。

    但如此一来,萧翎身边连个真正为他做事的人都没有,等于是陷他自己于孤家寡人的境地。

    司马藉不是非要把自己蜷缩起来,这样他自己都觉得日子有些苦闷和无聊,萧旃担心他的安全才让他留在小院中免得被人知道他还没死,司马藉是实在出去了也没什么事做没什么人见。就在萧旃派来送米粮的亲信说完这番话后,将一封信递到了司马藉手中,司马藉打开信件看过,却是李山野给他写的问平安的信,他在回到金陵城后一直没机会再见到李山野,连李山野的下落都不太清楚。

    “给你信的人。现在何处?”司马藉问道。

    那人有些紧张,道:“回右相,信是陛下让小的转交的,至于人在何处小的也不清楚。不过陛下曾有交待,只要右相您有心去找,应该能找到这封信的事主。其它事小的一概不清楚。”

    司马藉这才点头,李山野做事向来古怪,他算是那种高深莫测的江湖之人,以司马藉之前对他的了解来看,这人不但有胸怀天下的胆略,连武功和见识都是非常了得。他也是通过李山野的点拨,才逐渐看懂了南朝和北朝的朝局,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可李山野到底也算是他没有名分的启蒙恩师。这点他自己跟李山野都不会承认。

    “行了,你回去复命,说在下不用陛下太多挂心,会照顾好自己。”司马藉对那人嘱托道。

    “是,是。那小人这就回了。”

    等人偶了,司马藉才收拾心情。他拿着李山野的信函,这其实就是一道哑谜,让他去猜李山野会选择在什么地方见他。以往二人相见多半是在棋社或者是茶楼酒馆,可在那些地方又显得太张扬了。加上去的地方太多,他一处一处找下来要颇费时间,说明李山野的哑谜不是这么太粗浅。司马藉想的是二人以往比较有纪念意义相见的地方,可想来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还是脑子不经常用,都生锈了。”司马藉不由自嘲的笑笑,最后他还是决定穿好衣服离开小院到外面走走。就算想不到,去金陵城繁华热闹的地方走走,也总好过在这小院里自己一个人沉闷。

    没有什么随从,甚至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司马藉也没有留书。其实他在小院的事除了萧旃和她的一众亲信知晓,也不会有旁人知道。司马藉走出门口,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没带银子,但再仔细一想,他好像也没什么银子,在初到徐定时李方唯倒是送了他一些,都被他原封不动退回去,平日里他吃住都是有官所照应,连回到小院之后也不用他担心衣食住行的问题,没用钱的地方,连他自己都没在意那些。

    不过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没点银子出来也只能是随便走走,连走累了找个茶楼歇歇脚都不行,倒是摸了把外衣的里衬,倒是有把扇子,扇面还不错,只是大冬天的外面气温很低,还拿把扇子出来怎么都有点不羁狂士的味道,连司马藉都不禁有些自嘲,只好将扇子重新揣回怀里。

    仔细认清楚家门,免得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路,司马藉出门前做的准备还是很充足的。走出家门不远,才发觉已经是日落西山,要是能及早回来的话,倒也不会误了饭点,若是不能及时回来,可能就要吃冷饭。不过这些他也不是很在乎。

    等他到了街路上,才真正领略了江南都城的繁华。

    这不同于北方的洛阳,更不同于江陵,齐朝偏安江南太久,百姓近乎已经忘记战争为何物,就算朝中有纷乱和争斗,但祸不及百姓,就连谢汝默和朱同敬之流彼此攻伐,也仅仅在几天时间内平息事端,事后百姓照常生活,店铺照常营业不受影响。就算如今为深冬腊,金陵城中积雪尚存,但百姓熙熙攘攘仍旧热闹非凡。

    司马藉走在路上,却觉得与周围的格局格格不入,他不会自诩清高,他当自己是个普通人,可到眼下他实在称不上是什么普通人,他现在仍旧是南朝委命的右相,就算在他“失踪”后,萧旃也未曾将他的右相之位撤换。可身在高位,却又不在朝堂,而他的心更是感觉如同无主的孤魂,既想在一处安定下来,又想着回到北方,或者是遵从少年的意愿游走天下,他感觉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人,到最后,也只是个随波逐流的浮萍浪客。

    走了一段路,他便觉得有些累了,也是许久没练武,稍微走动一会都会觉得有些疲累。就在他想着李山野会在哪里见他时,突然前面街路上有些骚乱,司马藉往前看了看,却见百姓不逃而是都涌上前看热闹,倒是让司马藉有些意外,这说明不是什么官祸。否则就算好事的百姓也都躲之不及。

    “喂,那边官府的打人了,走,快过去看看!”有几个挑担担的突然嚷嚷起来,随后更多的人涌过来。司马藉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很清楚金陵城的江湖帮派格局。以往金陵城中那些市井的江湖帮派很多,可在韩健来过江南一次后,漕帮已经成为金陵城中最大的帮派,若是有什么人组织闹事的话,十有**都跟漕帮有关。而因为南朝和北朝相对缓和的关系,漕帮在南朝有一定的政治背景,算起来漕帮也是惠王得势的帮手,所以如今在惠王得势,而女皇又是萧旃的情况下。漕帮日益壮大,生意早就做出了金陵城。

    司马藉本不想去凑热闹,但人群簇拥之人,他还是被挤往事发的地点,只是快到地方的时候,他才从人群中又挤了出去。等他走出人群不由喘口气,回头一望,却见街边有些穿着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在跟一些拿着兵刃的官差叫嚷不休。

    司马藉看不太懂,却听旁边一个远远瞧热闹的人道:“真是稀奇。现在那些官妓所的女人没事做,居然也敢跟官府的人对着来。”

    旁边一个道:“谁叫这些女人是漕帮庇护的,现在但凡是漕帮的事,连官府都不敢管,个个都说自己是漕帮的,其实这些当衙差的也挺无辜。就不信漕帮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这么多人。欸,兄弟,你哪个山头的?”

    刚才说话的道:“不巧,在下也是漕帮的。”

    “失敬失敬。其实鄙人也是,真是路过都是同门,走,进去喝杯热茶暖和下身子?”

    说着好像亲兄弟一样往茶楼去了。

    司马藉不由苦笑着摇摇头,原本以为多大的事,不过是几个出门揽客的青楼女子跟官府的人起了冲突,就因为这些女子自称是漕帮的人,连官府的衙差都只能干瞪眼。

    司马藉走下拱桥,想往对面走,青楼女子那边跟官差的纠纷也结束,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个人感慨道:“还不是年关闹的,现在出来陪笑的风尘女子也不容易啊。”

    那声音很耳熟,司马藉侧过头去,正好对着的是含笑看过来的李山野。此时的李山野穿着绸缎的衣衫,好像很华贵的模样,与以往身着儒衫的造型大有不同。司马藉苦笑着走上前,道:“原来李先生说的相见之处,竟然是随缘。”

    李山野笑道:“司马兄弟这是在取笑我啊,其实陛下早将你的住处告知,从你出府开始我便一路随你,想看看你往何处走,却没想到你只是在这街路上闲转,还是说司马兄弟早就猜到我出的题面只是个空题?”

    司马藉惭愧道:“不是猜到,而是根本无头绪,只能随便走了。”

    李山野大笑着,二人许久不见,加上曾经又共患难,而司马藉的性情改变又多少是因为李山野的影响,二人久别重逢也感觉到几分亲近。李山野道:“今日难得与司马兄弟重聚,不妨由我做东,宴请司马兄弟,不知司马兄弟可有好的去处?”

    司马藉无奈摇头,要说这金陵城里他熟悉的地方不过一两处,还都是曾经萧翎带他出来走的,可如今他要掩藏身份不让人知道他的死活,那些惠王常去连掌柜的都认识他的地方自然是不能去。

    李山野道:“这样,刚才见到那些风尘女子讨生活如此艰苦,那不妨我们就去关照一下她们的生意,司马兄以为如何?”

    司马藉实在没想到李山野会这么善解人意,他刚才还想能不能帮帮这些女人,现在李山野居然要去捧生意,帮也不是这么个帮法。但他还是苦笑着点头,李山野走在前,司马藉跟在后面,二人一同到了秦淮河边一座不大的二层小楼里,刚进门,便听到几个女子在抱怨官差的做事太恶,竟然挡了她们的生意。

    “有人来了,有客人来了!”

    原本还在愤愤不已的女子,突然见到从门口进来个身着华贵绸缎的李山野,如同蜜蜂见了花蜜一样涌上前,以至于跟在李山野身后穿着平素的司马藉则被她们选择性无视。

    “这位客官,您是来宴请……还是有相好的姐妹?我们这里做宴可是一绝,就算客官一次宴请几十桌也没问题。”鸨娘出来陪笑着对李山野说道,她只当司马藉跟在后面是李山野的跟班,自然连理会的心情都没有。

    李山野笑道:“只要一桌宴席便可,在下今日也非东主,东主乃是我们这位司马兄弟,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最美的姑娘一并叫来作陪!”

    这时候所有的女子才注意到后面貌不惊人的司马藉,一个女子走上前笑道:“公子可真是仪表堂堂,却不知是何家的公子?姓司马的……莫非是城西的司马家?”

    李山野走上前,直接从怀里逃出钱来,却并非银锭,而是金锭,把在场的女子看的是目瞪口呆。

    “不用问了,赶紧备好酒菜和美人,在下要与司马兄弟把酒言欢,你们这里可是不懂待客之道?”

    有了李山野的话,那些女子哪里还有什么话说,紧忙去筹备。本来不大的官妓所内,却也只有李山野和司马藉这一桌客人。

    李山野上楼时便道:“你看看,北方战乱,许多难民跟着南下,原来歌舞升平的江南现在也颇为萧索,若是长久下去的话,不用一两年,这些官妓所也该倒闭的倒闭,这些女人可能都要流落别出。这就是世道艰难啊。”

    司马藉没说什么话,他一向知道李山野说话高深莫测,既然选择在这种地方跟他见面促膝长谈,一方面是为了避人耳目,另一方面可能还有别的用意。

    司马藉道:“世道若是艰难,在何处不一样?”

    李山野笑了笑,此时二人已经上楼来,鸨娘去查验了金锭的真伪之后才赶紧上楼来招待,迎二人进雅间,刚坐下,香茗和果脯、点心都送上来。李山野吩咐道:“把最好的姑娘请来,我们这位司马兄弟最好的便是美色,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别说在下可没多少赏钱。”

    鸨娘原本以为一锭金锭还要倒找,现在听来不但不用找换,还有赏钱,登时喜出望外,连忙应着下楼去催促姑娘们熟悉打扮。司马藉苦笑道:“李先生这不是诚心调笑于我?”

    “并非如此啊,就当是做善事了吧。”李山野笑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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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五好老男人穿越了,爹死了,娘也没了,十几个娇滴滴的姨娘,一个比一个生的风姿绰约。 这风韵,正对口味,只可惜—— 妾生我未生,我生妾已老。恨不同时生,日夜化蝶栖芳草。 身为小郡王,大片的山河湖泊等着他去继承,一辈子的锦衣荣华等着他去享受。 作为女皇前男友的儿子,他表示压力很大。极品小郡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小郡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