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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五十八章 波澜起潮

    杨曳突然归来,令江都平静的水潭起了一丝波澜,很多事情,也因杨曳归来而变得复杂了些许。

    曾经的南王世子,现如今也是国舅,按照之前韩健承诺对旧朝贵族爵禄不行改变的策略,南王可以世袭,那有南王世子存在的情况下,南王的爵禄也可以长久传承下去。

    对于杨曳这几年到底有怎样的经历,韩健没法去问,以杨曳对他的仇视感,想来问了也无用。韩健又不能轻易对南王府一系的人造成杀戮,毕竟那是杨苁儿的娘家人,杨洛川和杨曳也是他长子韩曦的外公和舅舅。

    杨曳回来后,韩健没有安排他住回南王府,因为眼下杨洛川一家都在洛阳城内,杨曳被暂时安置在江都的一处居所内居住,派了不少的人手去保护,名义是保护,但其实也是监视。但总算是令杨曳有一定的人身自由,进出也不用向韩健通禀,只是需要有人跟着。

    见过杨曳之后,也让法亦把杨苁儿送回自己院子去,韩健终于震怒。

    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城中突然发生了乱党闹事的事件,随后连失踪了四年之久的杨曳都出来,这无疑是出来搅局。他已经全然计划好对南用兵,所要保持的就是魏朝内部的稳定,可现在一连串不稳定的因素出现,令他感觉到好像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向他抓紧,令他窒息。

    “陛下。”韩健等了不长时候,作为情报系统的负责人大西柳出现在韩健面前。

    大西柳作为韩健特务体系的绝对头目,这几年也算是走了不少的路,这才刚从南朝回来没几天,就要重新进入到另一出大阴谋的调查之中,可说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到底是怎么了?可是觉得朕的江山。就可以为贼人随意所祸患,偏偏朕又奈何不得他们?”

    韩健的脸色很冷,甚至阴森的可怕,大西柳在韩健手底下做事多年,也从未见过韩健有如此震怒的时候。韩健的做事风格虽然很急,但在平日的性格上则很沉着稳重。这也是韩健能在短时间内崛起的原因。

    大西柳不敢回话,因为她自己也不知城中乱党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甚至连杨曳出现她也是事后才听说,过来之前她也不敢确定说回来的杨曳是否是南王世子本人。但经过杨苁儿都确定的兄长,韩健自然不会觉得是有人找人冒名顶替。

    韩健突然也沉默,气氛有些凝滞,许久之后,韩健语气才稍微和缓一些道:“派人去调查,绝不能有任何错漏。”

    大西柳紧忙领命。

    对于朝廷和大西柳的情报体系来说。去调查近乎也是唯一能做的事,但调查出怎样的结果都无济于事,事情还是在往很糟糕的放下发展,而杨曳也回来了,局势很浑浊,若韩健在这时候突然领兵出征的话,那整个朝廷上下会有很多的暗流涌动。韩健一向觉得要在出征前保持朝廷内部的稳定,可在这件事之后。事情不再是那么绝对,韩健很可能会先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先在朝廷内部展开一场清洗,再出征。

    大西柳退下,韩健心情仍旧很差,昨夜还已经全部都预备好,随时能领兵出征,箭也在弦上不得不发。可现在出现这样的结果。却是他所没料到的,因为他所最倚重的后方,是在豫州而非江都,若以现如今的形势出兵,杨曳的存在讲会给后方带来很大的不稳定因素。

    韩健心里也在怀疑。他的计划可以说是很完美,但唯独一点小的疏漏,是他没有察觉到背后这股人的存在,或者背后已经有人猜出他的行军计划,从而在他出兵之前已经开始反击,也让的计划受阻,继而将他的全盘计划所打乱。

    韩健离开东王府,在城中的治所内会见了城中驻防的主要将领,问询过城南的详细状况,韩健心中仍旧不放心,甚至亲自带人去现场看过,昨夜闹事的乱党数量并不多,但都很骁勇不像是普通的流寇,倒好像是有武功之人,平常一人几名士兵都靠近不得。至于发现杨曳的地方,也仅是个地牢,据说是杨曳被囚禁在里面,韩健甚至亲自进地牢看过,那地牢分明是临时用地窖改建的,最多形成不过两三天,也就是说杨曳也是这几天才被转移到城里来,能通过城防和城内的情报系统的监察,这本身就很蹊跷。

    亲自视察过主要与乱党交战的地方,韩健没有回东王府,而是前去会见洛夫人和李云。

    眼下的洛夫人和李云虽然已不再去过多干涉西凉旧部的事,但仍旧为韩健在秘密调查情报,她们的人脉主要体现在下九流的社会体系中,可以说能得到一些正统情报体系所得不到的讯息。

    为了能在韩健这个君王面前有好的表现,洛夫人和李云不可谓不尽力,但她们再尽力,在地位上仍旧不及同样为西凉旧部出身的大西柳,她们自己也很清楚这点。但韩健到底没有说直接鸟尽弓藏,在打过鲜卑一战后,韩健也将西凉的一些田地赐封给她二人,以慰劳她们为朝廷做事,同时韩健也有承诺,西凉之地到底是要册封出去的,而且很可能是从她二人中选择一人来做这西凉王,但前提是必须要在平定天下以后。

    这次洛夫人和李云同时到江都来,背地里都在为朝廷调查情报,但或许是她们人力物力有限的缘故,到而今也没得到太有用的情报,甚至让她们派驻去南朝的细作,很多也被擒获,韩健还特别为此曾训斥过她们。

    “……陛下,城中乱党之事,想来是南朝人所为。听闻南朝的皇帝,曾招募几百名死士前往江都,说是要对陛下不利。”李云好像知道什么,在见到韩健之后便开始陈述她的见解。

    旁边洛夫人略有不屑道:“可此番闹事之人,却并未对东王府行凶,而且其中多数人为北方口音。这如何解释?”

    李云冷笑道:“是北方人又如何?这分明是南朝人的障眼法,他们所收拢的死士,有许多也曾是北朝的流民,且有一些江湖能人异士。”

    洛夫人回道:“但似乎外间又有送传言,事情本就为朝廷内部而起,始作俑者并非是南朝人。而是朝廷的内奸走狗。”

    二人争吵不休,韩健立在旁边背对着她们听着,两个女人似乎是要把对方压下去才甘心。但以她们根本就形不成系统逻辑的理论,想说服对方太难,没有调查清楚,只是一些“可能”“大概”“听说”,连韩健听了都觉得有些荒诞可笑。

    韩健感觉到背后所操控之人,不太可能是南朝或者是北朝四王余党,倒好像是一出更大的阴谋。

    在洛夫人和李云争吵不休时。韩健仿佛突然理清了一点头绪,他心中最担心的是什么,那背后就很可能是什么人做的。如今看似一目了然的南朝和北朝格局,其实背地里有很多暗流涌动,一些藏在背后的势力,是想趁着两朝开战来浑水摸鱼,施行他们的计划。

    这些人中,韩健最担心的自然是他生父韩珪在内的闫宁太子旧部。这是北朝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甚至之前失踪的左谷上人跟这些人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恰恰也是左谷上人将杨曳掳劫走,当初左谷上人失踪也是因为她提出要拿杨曳交换杨卿乐,随后左谷上人便好像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够了!”

    就在洛夫人和李云面红耳赤互不相让之时,韩健突然的一句话,令二人突然沉静下来。

    韩健转过身,冷冷打量着二人问道:“朕且问你们。近来可有不明来历之人,想与你们私下里接触,并许诺以优渥的报酬?”

    洛夫人最先反应过来,赶紧下跪磕头道:“陛下明鉴,臣妾一心为陛下朝廷。绝不敢有违陛下旨意与奸人有所往来。”

    李云到底是西凉人,再加上她年轻了一些,到底在这种事情的反应上还是略逊一筹。但她也赶紧下跪磕头,表示并未与不明来历之人有任何接触。

    韩健冷声道:“那就提醒你们一句,若真有这种人找你们,先与其虚以委蛇,朕不但不会罚你们,还会重重有赏。”

    韩健料想若真是闫宁太子旧部想伺机窃夺魏朝权柄的话,其势单力孤之下就需要在朝廷里寻找内应,这种内应必然是朝中所不得志之人,宁原就曾为其所收买,但随着宁原在朝廷势力的稳固,宁原自己跳出来,那些人包括曾经被韩健重用过的公孙术,都可能还会在朝中拉拢可能会被收买的人手。

    韩健怎么想,这洛夫人和李云作为西凉旧部体系之人,如今在朝廷里也不得志,是最容易收买和拉拢的人,那些人不可能说不会下手。

    等让洛夫人和李云退下之后,韩健部署了一些人手专门来盯着这二人,务求要做到时刻调查清楚她二人之所为,若她们真有事隐瞒的话,韩健心里也好有数。

    安排完所有的事,韩健才回到东王府内,奔走了将近一天他也有些疲累,尤其是在昨夜没休息好的情况下。

    韩健刚靠着椅背想闭目养神,这时候杨苁儿端着参茶出来,目光楚楚想给韩健敬茶。

    “苁儿,是你?”韩健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虽然他对南王府的人很防备,但对杨苁儿却没有任何戒备,这是很复杂的感觉,一边是政治对手,另一边却是至亲相伴终老的爱人,他自己的内心也很不想就这么纠缠着。

    杨苁儿走到韩健身边,把参茶递过来,韩健拿过来却放下,叹道:“天气也有些炎热,刚在外面走了一身的汗,喝这东西会上火。”

    杨苁儿有些惭愧低下头道:“倒是妾身思虑不周。”

    “说的哪里话,你送茶水来,这是你的心意,无论怎样我都会喝掉。”韩健不想让杨苁儿有任何的委屈,拿起桌上的参茶便一饮而尽,杨苁儿想拦也没拦住。

    杨苁儿看着韩健道:“既然不想喝,又何苦呢?”

    “因为这是苁儿你给我准备的茶水,若我不喝的话,岂不是不解风情?”韩健笑着把杨苁儿揽过来,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杨苁儿想挣扎开,但也只是象征性的,最后软在韩健怀中。

    半晌的温存,虽然是无言,但却好像是相濡以沫的情感。之后杨苁儿才抬起头目光楚楚看着韩健问道:“大哥他突然回来,是否会影响朝廷的稳定?”

    韩健笑道:“苁儿你为何会这么想?你大哥,也是国舅,他回来能有助于稳定超纲,将来你父王的南王之位也回传给他,我曾对你说过,就算现在豫州归了朝廷,但南王府的爵禄永远会传承下去。”

    杨苁儿笑了笑道:“别安慰妾身了,其实妾身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如今相公即将领兵出征的时候,最希望的是朝廷内稳定,人心所向都是为这场战事而战,但如今大哥却突然回来,妾身知道他背后肯定隐瞒了事情,但想到他这几年来所受之苦,也就不忍心去问。”

    韩健看着杨苁儿那纠结的神色,心中也感觉到怜惜。其实杨苁儿到底不像是顾欣儿那样心无旁骛,杨苁儿曾作为南王府二小姐,从十三四岁开始就学会领兵作战,在政治头脑上,她甚至算是个小女诸葛,也只是在嫁入到东王府之后,她才很“适应”地学会让自己慢慢变得像一个只懂得闺房事的小女人。

    韩健叹道:“苁儿,有些事我也不是要瞒你。你说我有必要跟你说什么谎话吗?若你大哥回来,能不危害朝廷的话,我欢迎还来不及,当初你大哥出事后,我一直在派人找寻,一年多前甚至差点就能将他救回。可有些事,毕竟不能用亲情来解释,就好像你大哥心中藏着的怨怼,或者他在责怪我夺了你们南王府的基业,甚至可能连他被掳劫这笔帐,也会算在我头上。”(未完待续。)

第八百五十九章 江陵乱

    江都城内因为乱党作乱及杨曳的重新出现,局势开始变得有些复杂,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陵城下,苏廷夏的中军大营内,却仍旧保持着一股战前紧张的氛围。

    苏廷夏领兵作战有将近三年时间,这三年时间里,他近乎全部的时间都在北方,经历过起伏,也曾交出过领兵的兵权而近乎被软禁在洛阳,之后重新领兵与鲜卑人交战,他也算完成了中原王朝将领的最高荣耀,领兵长驱草原三千里,完成对草原民族的血洗。

    到如今,苏廷夏所部虽然兵马不多只有两万,却都是精兵悍将,但也都适合在马背上作战,守城战也还算能适应,唯独对于攻城战连苏廷夏自己心里都没底。

    朝廷缺粮缺物资的事对中高层将领来说并非秘密,但苏廷夏这路兵马所需要的后勤补给却很充足,每过几天从豫州就会运来粮食和物资,总的来说,以韩健“围城打援”的大战略来说,苏廷夏在江陵的这一战显得太安逸了些。江陵城内守军不过区区四千多人,守将对城外苏廷夏的大军早就是闻风丧胆,之前城内甚至派出使节前来商谈纳降之事,被苏廷夏断然拒绝。

    苏廷夏领兵到江陵城下不是为了攻城,南朝在江北的一座孤城,就算是地理位置险要,背后是千里楚地,但大的战略是不能更改的。如今是夏天,苏廷夏自己也清楚,在这多雨的季节贸然渡江南下,深入到楚地腹地,是很难全身而退的,后勤补给是最大的问题,同时骑兵也无法在楚地这种水泽遍布的地方发挥应有的机动性和作战能力。他倒还不如遵照韩健的圣旨。领兵屯驻在江陵城下,只等朱同敬的兵马渡江北上来援。

    “将军,从江都传来的消息,说是陛下派郡王妃所率一部前来支援,几日后会抵达将领城西北六十里处驻扎,陛下还传旨说。让我军与之呼应,但不可靠太近。”

    孙合,苏廷夏的副将之一,也是跟着苏廷夏走南闯北的将领,这两年跟着他打了不少的仗。攻破渤海国王都,是孙合先带兵进城,令城中百姓恐慌,而后也是孙合在城中放火,令渤海国王都被付之一炬。

    但孙合却被朝廷所弃用。只有在苏廷夏军中,他才勉强是正将级别,在苏廷夏手底下也不能算是绝对的高层。但苏廷夏看来,这孙合有勇有谋,但杀戮心过重了些,要去抢掠,让孙合去再合适不过,但若是想收服一些重要的城池同时还要安民心。那孙合去了只会是令人心不稳。

    “哪位郡王妃?”

    苏廷夏坐在帅案之后,他没有去看朝廷过来的旨意。他在众将士面前还是很孤傲的一个人,他不想跟任何人有超脱于公事之外的私交,这是他的明哲保身之道,虽然很多将领愿意为他效命,也只能将他当成是上司,很多时候苏廷夏也是很不讲人情的。

    孙合道:“回将军。是九郡王妃。”

    “嗯。”苏廷夏点头,“韩昭氏。”

    直呼郡王妃的姓氏名讳,是很犯忌讳的事,但毕竟苏廷夏也是大将军,在朝中地位很高。从将职上,他的职位是比韩昭氏要高的,上级称呼下级名讳也无不可,但关键是韩昭氏是东王府的王妃,还是当今天子的姨娘,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孙合不敢说什么,当下只有他一人在场,这话传出去的话他自己也有不小的罪责。其实对于孙合来说,他更愿意为苏廷夏效命,至于朝廷如何安排他反倒不在乎,人都有私心,孙合也希望功成名就,但因他之前造的杀戮事太多,似乎朝廷也不太可能令他成为封疆诸侯。

    沉默半晌之后,苏廷夏抬头道:“还有别的事?”

    “回将军,从江都传来小道消息,说是有乱党谋乱,结果南王世子杨曳似乎是被救出,但朝廷并未公开此事。”孙合谨慎地说,因为这消息不是从正规渠道得来,而是从江都的眼线那里得知。苏廷夏领兵在外,到底还是有一些人为他卖命,朝廷也会有人跟这路人马通风报信。

    苏廷夏笑了笑道:“既然是小道消息,不足为信。就算南王世子出现又如何?这江陵城又非南王府治下,人来也对我们无所用处,做好自己的事情便罢了。”

    “末将领兵。”孙合行礼道。

    苏廷夏摆摆手,示意让孙合退出帐外,等人走了,他才把之前演算过无数次的地形图拿出来,自己一个人打量着。

    这些天在江陵城下,苏廷夏需要做的事情不多,也就是每日需要巡查军营,再是督促修建一些攻城的工事,这些也都是象征性的,因为只要攻城,城内守军随时都会投降,可能连攻都不要攻。就算这样,江陵城被困将近两个月,城内的状况也非常不好,军民近乎都已经没有活路。

    苏廷夏做的最多的,是看着地形图来盘算韩健的出兵计划。

    作为魏朝大将军,苏廷夏竟然对韩健的出兵详细计划一无所知,这是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到目前为止,韩健只是派他领兵南下,驻扎在江陵城,从江陵城渡江而下,那是楚地,距离南朝的都城金陵太远,这一路打过去,山长水远的必然要消耗不少的国力,与魏朝现如今最好是速战速决的大方针相违背。

    在苏廷夏想来,若韩健计划中的主攻点不在楚地的话,那必然是在别的地方,这地方应该靠近金陵城,思想想去只有从扬州南下最为合适。但扬州城内却有司马藉作为江北军务总领,韩健从一开始就有意要绕过扬州交战,不想与司马藉正面为敌。

    韩健花了这么大的心思,让所有人都觉得现在北朝南下势在必行,兵马都已经集结完毕,战争一直不开始,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现在朱同敬的人马和南朝朝廷的兵马,正在往江赣一代集结。其实就好像是调虎离山之计,这应该是韩健准备在齐朝后方展开一场战争的信号。

    但到底,苏廷夏也没把思路理清楚,这场战争的突破口在何处。

    当晚军营中一切如常,只是下了一些小雨,很多火把被熄灭。军营中的光线不太好。越是这种时候,越容易被乱军偷袭营地。

    苏廷夏加紧安排了巡防的兵马到营地外巡查,同时在营地里准备了防止袭营的人手,只要有人敢来,必然会铩羽而归。其实以苏廷夏对如今江陵城周边形势的了解,这时候别说是正规军,就连百姓都逃的干净,南朝在江北只剩下孤零零一座江陵城,以城内闭门不出的架势。想来袭营近乎是不可能的。

    但苏廷夏却也在防备南朝临江王朱同敬人马突然杀来,对他来说,先要面对的大敌就是朱同敬,这人能在南朝立处,而且在政治变乱惠王当政后仍旧屹立不倒,除了其有人脉和手段之外,其治军水平也是重要原因。曾经作为南朝上师的朱同敬,在出谋划策上也有很多诡道兵策。一条大江看起来是不能阻隔朱同敬北上的步伐。

    但最后朱同敬会不会来还是个问题,从苏廷夏分析的情况看。就算朱同敬有援救江陵为江陵解困的能力,他也不敢轻易冒进,主要是朱同敬现在的大后方是在江赣,一旦江赣为南朝朝廷所占,那朱同敬讲彻底没有退路。

    当晚在夜风细雨中,朱同敬的中军大帐内一直有灯火。到夜半时,有将领来通禀,说是在营地之外发现小股的贼军,孙合作为当晚巡逻兵马的主将,正带兵在围剿。

    苏廷夏点头表示知道。随即将来通禀的将领屏退,对于小股的兵马,他还没放在眼里,这些小股兵马很可能是哨探和斥候,也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

    可过了半个多时辰,仍旧没人再来详细通禀之后的后续,苏廷夏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莫非是孙合大意,竟然为人所趁,一去不回?

    苏廷夏当即召见了几名将领,让其率领一部分人马前去一探究竟,苏廷夏特别交待,就算是孙合陷入重围也不需要正面硬战,只需要牵制敌军即可。

    就在这时候,有传令兵前来通禀,说是孙合已经带兵马回来,兵士并无折损,而且还带了大批的“战利品”回来。

    苏廷夏脸色登时很阴冷,喝道:“让他来见。”

    很快传令兵下去,孙合一副很高兴的模样进入到中军大帐内,但在看到中军大帐内众将领严肃的表情,他自己也有些发怵,照理说这种深夜时候是不会有紧急的军事会议,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而眼下江陵城周边都很安稳,唯一可能令苏廷夏召集将领前来商讨的原因就在他孙合身上。

    “将军。”孙合上前单膝跪地行礼道。

    苏廷夏把案头的文书拿起来,低下头看了眼,问道:“你倒是说说,今夜可是有何收获?”

    孙合一听马上又有些神采飞扬道:“回将军,末将听闻有贼军闹事,便领一部人马全去围剿,这部人马竟是城中逃兵,末将将其中领兵之人捉拿,他为求活命,答应前去金陵城西诈降开门,末将领兵进得城内,截奴隶三千余人回,加上粮草和辎重,不计其数。”

    在场的将领有些议论纷纷,照理说孙合今晚也算是立功,虽然没有趁机把江陵城拿下来,但却是满载而归。

    苏廷夏冷冷一笑道:“我且问你,何为奴隶?”

    孙合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却是回禀道:“是城中百姓。”

    “将来也是我朝百姓,陛下特别交待,我军抵达地方后不得对地方百姓有所滋扰,我也曾多次训诫尔等,莫要因小失大,如今是要平南而建王业,并非与鲜卑蛮夷而战。你怎就不听?”

    孙合脸色煞白道:“是末将疏忽。”

    苏廷夏再冷笑道:“你说是逃兵引你进城,令你有所截获,可我问你,你可有想过这是城中守军的诈敌之策,目的是想引你领兵进城一网成擒?而今得胜归来倒也罢了,若是有所折损,这初战就败的罪过,你可担待的起?”

    这下孙合彻底惊恐了,赶紧谢罪。

    旁边也有将领为孙合求情,说及他过往的功绩之事。

    苏廷夏环视在场之人道:“我不是非要断了尔等建功立业的良机,而是要提醒,这江陵,可非草原蛮夷部落,夺下来怎样杀戮都可一笔揭过,曾经你们造的那些事,我不想说,更不想旧事重提,在普通百姓眼中,我所率的不是一支王师,而是一路贼寇,你们就愿意继续当着贼寇的名声而不自觉?”

    在场鸦雀无声,没人应答。

    虽然好像苏廷夏所说的,这路人马一向都是我行我素,走到哪抢到哪,杀人放火甚至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但其实也有一套成型的规矩,就是无论是谁抢了,都要上缴,最后要重新分配,任何私藏着都是要被执行军法的。一直好像流寇的贼军,烧杀抢掠成性,但却是军纪严明,这一切都是苏廷夏治军有方,没人敢在这支军队中挑战苏廷夏的权威。

    “也罢。”最后是苏廷夏好像原谅了孙合一般,“所掳劫来的百姓,清晨找舟楫送过江,讲所夺之财物全数交于他们带过江去,若有人滋扰妇孺,可别说军法无情。此事,就交给孙将军去做。”

    孙合如蒙大赦一样行礼道:“末将领命。”

    说完还是不由抹去头上的冷汗,他本来以为是大功一件,却没想到犯了苏廷夏的忌讳,再者他是领兵打仗的,能建功最好,至于什么大的战略方针他是不需要懂的。

    苏廷夏最后再交待道:“既然朝廷派驻我等驻守江陵城下围而不攻,那就要遵照朝廷的旨意不得有违,有贼军来犯,领兵拒之,若无人来犯,要安守本分。就算江陵城内四门大开迎尔等进城,尔等也要明白这城进不得,可有不明之人?”

    在场所有人同时领命道:“末将遵命。”(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章 寿诞

    韩健一连两天都在宁绣言处留宿,还是他来到江都将近两月的首次。宁绣言脸上表现的倒也很平素,不像宁舜儿那么开心,但韩健也能感觉出宁绣言发自心底对他的热情。

    对于宁原的事,韩健在宁州府时提过后再未提及,朝廷上也未对外宣布宁原有任何渎职,宁绣言很清楚事情的始末,她见到韩健后更加小心谨慎,其实也是怕韩健会再次追责到她父亲以及宁家。

    “这些天,朕在江都城中走了走,看过一些地方,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韩健对宁绣言道,“也许是当初离开的匆忙,这还是绣言你第一次到江都来,却不知这里的生活是否适应?”

    宁绣言看着韩健,难得韩健连续两晚在她这里留宿,其实也显示对她的一种恩宠,但其实就雨露均占的原则来说,她这里到底是有三个女人,韩健其实也并未有所偏私。

    “臣妾并无主子想的那么娇贵,到江都来,无论气候还是风土人情都还算适应。”宁绣言用很平和的语气说道。

    倒是旁边的宁舜儿叫道:“这里才不好呢,本来说可以出去玩,可还是在院子里,对着四面墙,还没在洛阳时候的院子大。”

    宁绣言瞅了宁舜儿一眼,宁舜儿到底是少女心性,撅着嘴不说话。宁绣言道:“主子见谅,是臣妾没教好这丫头。”

    韩健微微一笑道:“舜儿心直口快,倒也说的是实情,你们到江都后就窝在这里,总该要出去走走,明天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出去,沿途低调一些就好。换上便装。”

    韩健说着还看了旁边的杨秀秀,其实对于杨秀秀来说,这江都她不是很陌生,她曾作为前朝的贵族在王室偏安时曾在江都客居,那时候的杨秀秀也成天想争取回安平郡王府的规格,其实她跟韩健的关系。也因为她在江都这段时间而有所增进。

    吃过早饭,韩健离开居所。他这几天时间里,刻意把行军之事所放缓,他要做的是把江都地方上的官员体系再行整合,方便他亲征后后方的安定。

    最初韩健很担心杨曳的归来会带来一系列的政治反应,到后面他算是想明白,只要严防死守不让杨曳回到豫州,就算杨曳对他有再多的不满,仍旧无施展其野心和阴谋的机会。至于是谁抓了他又是谁将他放回来已经不是很重要。

    忙完一天的公事。韩健回到东王府内,这时候的东王府正在张灯挂彩,居然也到了韩健这个皇帝的生辰。韩健对于自己的生日一向不太重视,以前做东王的时候,也就生日当天会在一起吃顿便饭,以至于韩健回到府里才想起来,居然到了自己的生日。

    “陛下,朝臣为贺寿已送来贺礼。却不知如何安放。文皇后安排将这些贺礼暂时摆放在正厅,等陛下回来后再行处置。”

    韩健摆摆手道:“礼物收下的就收下了。根据礼物的轻重去回礼。至于朕的寿辰,也不需要大肆铺张,朕也不会摆寿酒,百官也不用前来贺寿。”

    “是,奴婢这就下去吩咐。”

    东王府的大小事务,仍旧跟在皇宫时一样。会有随行的女官来负责。韩健在后宫立了两位皇后,顾欣儿和杨苁儿平日里会因为性格不同而做事的方式不同,现在顾欣儿在生产后的身体也恢复过来,韩健便让她二人每人负责东王府大小事项一天,其实真正出来做事的还是由她们宫里出来的女官。

    顾欣儿这边的女官不多。主要是顾欣儿这边有雯儿和小荷打理,加上顾欣儿心里还是有些介意宫里有太多女人,所以也就留了几个曾经在宫里长大的小宫女培养成女官。杨苁儿那边的女官倒基本都是后来选秀女选拔上来的,杨苁儿总说是给韩健准备用来暖床的,但到最后,韩健也只“临幸”了一名宫女,还并非是杨苁儿宫里的。

    韩健回来后先坐下来休息一会,把礼物清单拿过来看了看,也许是朝臣知道眼下即将发生战争,韩健不想铺张浪费,因而朝臣送来的礼物都很“朴素”,甚至还有亲自写贺联送来的,就好像要让韩健知道其有多么的高尚廉洁。

    在封建王朝,没有真正的廉洁之说,百官若真的是一贫如洗,那才叫做惺惺作态,本来朝廷给予朝中大臣的爵禄就很优渥,加上田产和土地,就算是现在是很多洛阳的官员随驾到江都来,所住的官所也都很奢华。韩健就算再节省,也没去刻薄这些朝臣。

    韩健正看着,顾欣儿和杨苁儿却是一起进到正厅来,也是在女官通传了说韩健准备举行家宴,二女本来就在商量贺寿的事,也就一同过来了。

    “相公,妾身跟欣儿妹妹商量过了,今晚妾身想让欣儿妹妹跟我一起到相公的居所去,不知相公可否欢迎呢?”杨苁儿眼睛眨着,好像很俏皮一样说道。

    在杨曳回来后,杨苁儿的笑容更多了一些,也是家里人平安让她放下心结,加上这次杨曳归来又是韩健派兵从乱党手中将其救出,杨苁儿好像对韩健更惯着一些。

    虽然杨苁儿和顾欣儿都曾有过与别的姐妹一同承欢的经历,甚至顾欣儿到现在仍旧跟雯儿从来都是同气连枝,但到底两位一个是东宫皇后一个是西宫皇后,照理说二人是不可能同时承欢的。甚至韩健之前都未曾有过这等的提议,就是为了防止二人尴尬,现在二人居然主动商议这件事,而且还达成共识,倒让韩健觉得有些意外。

    “应该是我问你们是否愿意才是。”韩健笑道,“我的两位皇后,一文一武,一温柔一泼辣,还真是相得益彰。”

    杨苁儿刚坐下来,伸手就在韩健手臂上掐了一下,不满道:“听相公的意思。是说欣儿妹妹温柔,反倒是妾身泼辣了?”

    韩健笑道:“苁儿你为何不反过来想?”

    “我反过来想?怎么看欣儿妹妹温柔娴静,也不像是用泼辣可以形容的,算了,相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过了几天。相公再想有这种好事,妾身可就不奉陪了。到时候相公就跟你温柔的欣儿妹妹去长相厮守好了。”

    说着好像是很妒忌,但生气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令旁边的顾欣儿掩口一笑。

    韩健心中有种适然的温暖感觉,难得杨苁儿和顾欣儿没有太多的争执,这也是他所安心的地方,他出征在外,到底不能带她二人在身边,他不在的时候。除了朝廷需要稳定,他的后院同样需要稳定,这一切还要仰仗于顾欣儿和杨苁儿的无所嫌隙。

    “该派人去通知几位姨娘,让她们出来准备今日的家宴。今天我可是寿星公,吃什么喝什么,可要由我来做主。”

    顾欣儿笑道:“就怕夫君不肯做主呢。”

    平日里她在杨苁儿也在场的时候,是很少说话的,主要是连顾欣儿也觉得杨苁儿在处理皇宫事务上比她更为得体。她能说出这话来,也看得出她跟杨苁儿之间果然是亲昵了许多。以往二人别说是提出要一起进侍。连走到一起的机会都很少,顾欣儿对杨苁儿有防备,而杨苁儿性格又孤僻,不明着争却也是把局面摆的很僵持。

    不多时,韩健的几个姨娘相继过来,都是乐呵呵给韩健拜寿。

    韩健笑道:“姨娘们太见外。我不过弱冠之年,到底还是个孩子,这寿从何来?”

    “这只能说咱家健儿有本事,平了天下当了皇帝,有志不在年高。”韩徐氏笑道。“最好健儿今天去看看那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一下,也当是给你六娘还有你这么多姨娘出口气。”

    韩健脸上笑容淡下去,他自然是觉得韩徐氏这要求太过分了。

    韩徐氏口中的女人不用说就是杨瑞,曾经相约要一起守寡当好姐妹,一个却嫁了,还是嫁给她们辛苦培养出来的好儿子,这些女人心中自然是愤恨不已,加上一些权力上的争执,包括之后东王府与朝廷的矛盾,再到韩健登基后对杨瑞母女的善待,都让他这些姨娘背后感觉到不满。

    可以说,韩松氏对前朝余孽的清洗,是得到韩健这所有姨娘赞同的,甚至把杨瑞迁到冷宫去住,他这些姨娘只有一起鼓掌叫好的份。

    韩健道:“是否也给六娘找个人嫁了,才好堵上六娘的嘴?”

    “胡说八道,又在胡说八道,拿你六娘开心很好玩?”韩徐氏瞪韩健一眼道,“苁儿和欣儿也在,就在你两位皇后面前说这等不正经的话。”

    韩健没再说什么,倒是韩健坐下来后,韩徐氏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一样在跟别的女人说韩健小时候的事,一个个话说的好像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欢声笑语不断。

    “相公,看来还真该把六娘嫁出去,不然她不但消遣妾身,还消遣相公您呢。”杨苁儿凑过头来低声说了一句,却是让顾欣儿也听到,顾欣儿也知道是玩笑话,不由抿嘴一笑,笑容中也带着些许的妩媚动人,大约是想到晚上将与喜欢捉弄人的杨苁儿一起承欢,被韩健一望她脸上带着羞红,更显得娇艳欲滴。

    之后,韩健身边的女人陆续过来,因为这些女人都只是嫔妃级别,都要过来请安,尤其是要对两宫皇后请安,有些规矩可以免,但很多规矩还是要遵循。

    韩健笑道:“今日是我的生日,自便就好,倒让我有些一家之主的模样。今天可谁都不能拂我的面子。”

    韩徐氏笑道:“健儿你到底是天子,今天还是你的寿诞,总该称孤道寡才是。”

    “不用了,一家人何必弄得太客套?”韩健笑着一说,这时候宫女和原本东王府的丫鬟也开始上菜。

    皇帝和嫔妃,还有太妃用餐,自然规矩很繁琐,还要试菜,韩健就趁着开席之前的一段时间稍微交待了一下,大致将他要离开江都的事说了。

    原本欢笑声不断的饭桌登时又安静下来。

    韩徐氏责怪道:“这么好的气氛,总要说一些煞风景的话。你要出征就出征,又不是第一次,我们也习惯了在家里为你担惊受怕,只是麻烦你下次要出征,走到城门口再派人通知我们,也好少受几天的煎熬。”

    韩健笑道:“难道六娘也会因为想我想的煎熬,睡不着觉?”

    “混小子,又是胡话,这是你做皇帝应该说的?就算你现在是皇帝,也还是我们眼前那个只知道哇哇哭的小孩子,照样教训你。”

    韩健笑了笑,没多说。

    这时候试菜也完成,可以进食,韩健拿起筷子,饭桌上的女人才拿起筷子。

    “健儿,你何时出征?”旁边韩健的十娘韩宫氏突然面带忧色问了一句。

    其实这也是所有人想问的,只是韩健一直没说。

    韩健笑道:“还没定下来,总要有所准备。这一年都不出征也说不准,主要还是要等待时机,不然出征后回不来,那可就非我所愿了。”

    韩徐氏骂道:“说的这么难听,回不来?你要真回不来的话,我们就亲自骑马杀到南朝去跟你陪葬,你小子敢回不来试试!”

    这时候韩健身边的女眷却都不说话,到底这话题太过沉重。

    一顿饭下来,本来因为韩健寿诞的事应该开心,但到最后却没一人有太好的精神。

    “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回去休息了,各自带着各自宫院的人,回吧。”韩健笑道。

    杨苁儿在桌子下面拉了拉韩健的袖子,意思是提醒别忘了之前她跟顾欣儿所提的事。

    韩健笑着补充道:“欣儿和苁儿先留下,有些事跟你们交待一番。”

    “是。”

    杨苁儿笑着起身应了,但也知道韩健只是寻个借口把她们留下,好一会与她们一起回房。

    等各院的人都走了,韩健才收回目光,其实要出征,他也很舍不得这些身边人,不但是与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也有跟他亲如母子的那些姨娘。

    “相公,快些回房休息了,不然黄花菜也凉喽。”杨苁儿见韩健心不在焉的,她反倒是急了,身子靠过来,却是靠在顾欣儿的怀中,“难道妾身跟欣儿妹妹也收不回相公的心?”

    两张明媚的俏面,却是一个比一个令韩健动心。(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一章 缠绵温柔乡

    夜半时分灯影绰绰,在韩健的卧房之内,他也享受到了顾欣儿和杨苁儿二女的温存和痴缠,顾欣儿内敛,杨苁儿更为大方,也是韩健将她们的性格开发出来,换做是两年前,他甚至不敢想象会有这般享受齐人之福的时候。

    寿星公最大,韩健也终于明白一个本就可有可无的寿诞夜晚竟也会如此美妙,杨苁儿和顾欣儿什么事都惯着他,到后面连一向羞赧的顾欣儿都放开了心中的矜持。到最后,在外面听了半晚上墙角的雯儿也加入到战局中来,本来她就跟顾欣儿形影不离,这一晚就算让她回去睡她也睡不着。

    这也就辛苦了还在外面守夜的女官和小宫女,里面在进行中,按照规矩来说只要有传召,就要有人进去呈送所必须之物,但韩健很在意不想这些,不会去随便传人进去,就算有什么事,能进内侍奉的也只有小荷一人。到底小荷是未来的储妃,只是韩健一直觉得她好像个小妹妹一样,没舍得采摘这朵小解语花,但有过这两年在雯儿和顾欣儿身边的耳濡目染,小荷也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妮子。

    等一切都平息后,韩健才坐起来,对他而言,虽然还是年轻力壮的身体,但心中也有些疲乏了,毕竟是年轻的外表苍老的心,很多事就算身体能支撑,心理上也会呈现出懈怠沉稳的老态。

    “相公,妾身有些撑不住了,先睡了。相公明日可别责怪妾身啊。”

    杨苁儿可怜兮兮说了一句,其实顾欣儿比她要睡的更早一些,连雯儿也昏昏沉沉的,本来杨苁儿说是要陪到韩健入睡为止。但也许是男女本来就不相同,女人更向往安逸,到最后,杨苁儿也只能先去睡。

    等三个女人都睡着,韩健心中也有些安逸,外面还有人影。说明还有人守在外面。

    韩健随便披上衣服走到门口,小荷正低着头红脸立在那,韩健笑道:“回去休息吧,对外面的人说,也不用伺候着了。都早些回去安睡。”

    “嗯。”

    小荷到东王府,后面到宫里也有三年时间,这三年时间里她该学的礼数都学会了,这种时候竟然也忘了怎么应答,毕竟她自己的心也是乱的。

    等小荷开门出去时。韩健往外看了一眼,到底是两宫皇后都在帝王的卧房之内,外面的女官和宫女数量就不下二十人,其中显然有不少是韩健那些姨娘交待要过来照看着的,她们也是为了提醒韩健,就算身为帝王,在一些事上也要有所节制,否则身体会吃不消。

    韩健现在也理解了为何帝王都是英年早逝。身边美女如云,随便招招手女人就会主动靠上来。不论是有没有爱情,就可以占有甚至可以从中选择,甚至可以按照他所想的花样去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这谁都当不了圣人,所以说人人都想当皇帝,因为不仅仅拥有的是权力。还拥有整个天下。

    或者他可以就此不再出兵南下,按照目前南朝和北朝的国力,到他死的时候南朝也没能力出兵北上将魏朝给灭了,他可以安稳做一辈子的江北之主,这样可以跟身边的女人安稳过生活。其实想想也挺好,但问题是,若以他现在的心态仍旧不能去平了南朝,等再过几年,他适应了安稳生活,就怕再也没那精力去出兵,倒还不如趁着年轻还有一股冲劲的时候,彻底将天下平定。

    这样以后他所要做的,就是培养一个好的接班人,而不用让接班人为了穷兵黩武去再多做思虑。但韩健也清楚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的道理,必须要给国家留下一定的隐患,才能让后继者时刻处在警惕之中,他所建立的稳固王朝才不会在转瞬之间崩塌。

    韩健突然对这古代的生活有些厌倦起来,心中想的是,若真的能带着身边的如花美眷,回到那城市的纷纷扰扰之中,就算是不再坐拥四海,但求与身边人长相厮守,那也该是很美好的事。在这古代里,他最失落的事不是没有人陪,只是他的思想和理念于时代不容,没有人能真正与他有沟通,就连杨苁儿和顾欣儿这些枕边人,她们所想的也不过是家庭,局限性太大。

    韩健所虑的事情太多,以至于晚上都没有睡好,本来是过寿诞,有顾欣儿和杨苁儿来作陪,还有雯儿一个小馋鬼缠着,应该是享受人生的时候,可早晨起来他怎么也没有享受人生的那种感觉,反倒是觉得很累。

    “相公醒了?欣儿妹妹和雯儿先回去了,等一会再回来,这里毕竟地方太小,她们也需要梳妆打扮。”

    杨苁儿正坐在梳妆台前,女官为她梳妆,盘起高高发髻,杨苁儿也有母仪天下的威仪,昨天毕竟是杨苁儿承欢之日,顾欣儿也算是很乖巧懂事,知道这韩健醒来应该见到的是正主,她先与雯儿回去梳妆,倒让韩健心中觉得稍稍有些失落。

    “陛下。”

    韩健起来,女官捧着衣服过来,准备为韩健穿衣。

    这时候杨苁儿起身来,在韩健面前展示了一下她的仪态,笑着问道:“相公觉得妾身这样装扮可是好看?”

    “嗯。”韩健笑着点点头。

    杨苁儿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笑容中带着幸福和满足感,却是将女官手中的衣服接过去,要亲自为韩健穿衣。韩健笑道:“还是我自己来,虽然当惯了皇帝,但有些事还是需要亲力亲为。”

    杨苁儿白韩健一眼道:“相公这是嫌弃妾身粗手粗脚侍奉不好?让她们见到多不好,还以为相公嫌弃了妾身,以后她们可对妾身就没那般恭敬了。”

    韩健笑道:“你问她们会吗?”

    旁边的女官赶紧低下头道:“奴婢不敢。”

    杨苁儿嗔骂道:“也不知道为我说句话,听不出意思吗?唉,算了,就算是妾身的人,其实心里向着的也是君王,勉强不得啊。”

    杨苁儿把衣服放在床沿上。韩健自行穿衣,本来就是夏天,韩健里面还穿着中单,外面穿上一层就会显得有些热了。

    等穿好衣服,倒是杨苁儿亲自过来为他束上腰带,这个韩健没有拒绝。就算他不喜欢被人侍奉着穿衣宽衣,但还是不阻止身边女人为他束腰带,这其实也是他跟身边女人增进感情的方式。

    “相公的肚子好像大了一些,连腰带的尺寸可能都要改改了。”杨苁儿突然说了一句。

    韩健低下头看了看,苦笑道:“有吗?没觉的。”

    杨苁儿笑道:“大约是相公发福了呢,如果仍旧是原来模样,那姨娘们也会怪责说妾身服侍的不好,让相公总是没有帝王的雍态,那妾身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韩健笑了笑。等衣服都穿好,他突然一把讲杨苁儿揽进怀中,让杨苁儿感觉有些意外。她正要喊,见到旁边宫女和女官都在,她也不好意思,只是用脚在韩健见面上跺了一下,却也是没半点气力,韩健到底传的是靴子。

    “我这个当皇帝的。还要戎马,若真的发福了。恐怕不是福反而是受罪了。”韩健道,“时候也不早了,该回去看看欣儿她们,一起过去用早膳。”

    杨苁儿撅着嘴,好像是在发小脾气一样,韩健在她面前说顾欣儿。到底是让她觉得有些吃味。

    二人一起到了顾欣儿的寝宫,这时候小荷正在为顾欣儿盘发髻,旁边的雯儿却在那叽叽喳喳话很多,到底顾欣儿才是皇后,她也只算是皇后身边的小姐妹。顾欣儿平日里对雯儿好像小妹妹一样宠溺的很。

    “少主来了,姐姐姐姐……”

    雯儿见到韩健和杨苁儿来,拉了拉顾欣儿的袖子,飞快跑到韩健身边。这模样倒让韩健想起宁舜儿,宁舜儿天真烂漫的性格跟雯儿有些相像,连对他的痴缠也是如出一辙,只是雯儿被他自小宠着,小丫头心里还有些腹黑,总是会做一些看起来很滑头的事。反倒是宁舜儿天真无邪,本来就是被宁原养在闺房里的小金丝雀,到韩健身边后有姑姑疼着,还有帝王的宠幸,两眼不知窗外事,却是个小乐天派。

    韩健轻轻摸了摸雯儿的头,倒让雯儿有些不满道:“少主总是把人家当小姑娘,摸人家的头多不好?”

    韩健笑了笑,从这点上雯儿就跟宁舜儿不同,每次他摸宁舜儿的头,宁舜儿都会闭着眼很享受的模样,其实相比于雯儿,宁舜儿更需要他的关心,到底雯儿平日里能做的事多,无论在东王府还是皇宫里都是个人见人怕的小主子,而宁舜儿则过着跟封闭的生活,世界里也只有韩健、宁绣言和杨秀秀三人。

    韩健没多说什么,带着三女一起过去用餐,这基本也是规矩,韩健从还是东王时候就形成的定规,昨夜是谁陪他,第二天他就要一起带着人过去用餐,他身为帝王,身边的起居注也要有人记录,就连后宫事也有特别的人在负责整理,因为韩健在宫里很少用太监,就算杨瑞一朝留下来的小太监也都在洛阳没带到江都来,连韩健的起居注也是由女官来整理记录。

    “健儿,今日里你也别太忙活,早些回来。既然知道你要出征,要多陪陪身边人,我们也想多抱几个小皇孙。”韩徐氏带着几分感慨说道。

    因为韩健昨晚在寿诞宴会上提到要马上带兵出征,也让家里人对他的担心更多了一些。

    韩健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但他也没更多说,毕竟当着这么多女人的面,他有任何的表态都不好,他很多时候都是顾此失彼的状态,就算是回到江都,连陪身边女人都要三边跑,想厚此薄彼就会让身边女人心中有所介怀,就连平日里对他冷言冷语的杨瑞,其实也很需要他的关怀和照顾。

    吃过早饭,各自要回房,韩健也要去做公事。

    但其实韩健已将出兵前的所有安排都布置好,可以说随时都可以领兵出征,但他现在需要等一个契机,他还在等南朝内部发生的事,这样也好为他出兵江南奠定胜局。

    韩健只是会见了几名大臣,就早早结束了上午的公事,他想起答应让宁绣言带着宁舜儿出来走走,料想杨秀秀也会陪同。这三女平日里都好像被关在笼子里,难得出来走走,他这个江都的主人也想尽一次“地主之谊”,带三个女人在他的地头走走,跟她们说说江都的风土人情,介绍一下他前十六年在江都所走过的路。

    问明了侍卫,韩健才知道宁绣言三女上午很早就已经出门,因为是便装,带的侍卫很多也都没有太张扬,都需要在暗中保护。

    韩健亲自走在江都的街道上,街道上的百姓熙熙攘攘,竟然令韩健丝毫感觉不到大战将临的那种紧张感,韩健之前也派人调查过城中的物价,也没有上涨,反倒因为北方道路的通畅和做生意的增多,物价反而是在回落的状态。

    韩健到底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也怕下面的人欺瞒,这次他出来走走,也当是亲自考察风土人情。

    老远的,在江都城中一处水渠边上,宁绣言三女正一身男装颇有英姿在看河面上的风景,船只而过,清风徐徐,这夏日里也显得有几分清凉感觉。亭台周围,行人熙熙攘攘而过,有人也会侧目,但所见的不过是三个英姿不凡的少年郎,却不知是三个佳人。

    “主子来了。”倒是宁舜儿眼尖,等韩健走近时就已经喊出来。

    随即宁绣言和杨秀秀也看过来,赶紧过来行礼。

    韩健笑道:“既然出来,哪用顾这些礼节。只是你们这……总归是不好啊。”

    韩健目光所及乃是三女平平如也的身前,显然宁绣言对于如何扮男装很有经验,出门之前是束过胸的。

    “姑姑,主子说什么呀?”宁舜儿倒是不理解,眨着大眼睛看着宁绣言。

    宁绣言脸色微微一蹙,轻轻扯她一把道:“回去再告诉你,先陪主子出来游玩才好。”(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二章 背后一刀

    金陵城外,萧旃亲自送走了西去的将士,虽然她这个皇帝非常的有名无实,但她仍旧要耐着性子出来表现出她才是一国之主,不但要呈现给百姓看,也是给惠王体系的人看,就算这些兵马是惠王所部,但名义上,她才是王朝真正的主人。

    从金陵派出往江赣地区的兵马,是惠王体系中的精锐之师,有六千多兵马,齐朝一共派去江赣共计七万勤王兵马,这六千人马算不上是很多,却因为涉及到齐朝京畿的安全,显得格外重要。

    等人走后,萧旃乘上回宫的车驾,临行前她对传话太监说了一句,让其去把消息传递给身在扬州的司马藉。

    萧旃手上是没有一兵一卒的,连她的亲卫,都是惠王的人,她只是个傀儡皇帝,南朝的大小事项,无论是否出自萧旃决定,最后都需要得到惠王的批准,否则政令讲无法推行,更别说是涉及到调动兵马这样的大事。随着惠王萧翎渐渐变得深居简出,连文政上的事,很多都被惠王麾下的人所插手,政军不分,也令齐朝内部显得很混乱,无法形成凝聚力。

    就在萧旃派人送出消息的同时,司马藉仍旧在扬州城中过着很平淡的生活。

    司马藉这些天,直接被扬州太守隋化所软禁。隋化在得到朝廷调兵的旨意后,先是想借司马藉之口以扬州防备着紧之由来回拒朝廷,却被司马藉严词拒绝,之后隋化干脆讲司马藉软禁,拒不奉诏,不出兵,更是连朝廷派去扬州的使节都不接见。

    隋化之所以有如此“熊心豹子胆”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与惠王体系下的很多人取得联系,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如此一来就算隋化不出兵往江左,也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和物资从南方调到扬州来,隋化所要做的事,就是把司马藉软禁。最好限制他所有的活动。因为在南朝朝廷以及惠王府体系下的人,对司马藉都很忌惮,这是个可以让惠王绝处逢生而崛起的功臣,也是女皇萧旃走上亲政的帮手,他还是北朝皇帝的至交好友,光是以他这个人,就足以奇货可居,但也要将他所限制,不能让他再染指到权力。

    司马藉在惠王手下。可以说是出谋献策的军师,他的很多智谋为人所称道,但在隋化出兵讲他的江北军务衙门包围时,他没有一点的反抗,甚至连句话都没说,很配合的被软禁。他被囚禁之所仍旧是他的衙门,本来他就不喜欢出门,现在他仍旧跟焕儿在一起。就算失去了自由,对他而言似乎也并无区别。

    很快萧旃派来传信的人就到了扬州。进到城内,这些人仍旧会被当作是上宾,隋化还不敢明目张胆与朝廷为敌,对于女皇他更多的是敷衍,对外他可没宣称讲司马藉软禁,只是司马藉失去自由的事已为萧旃所知晓。其实萧旃也没办法把司马藉救出来,萧旃自己都好似笼中鸟,哪能顾得上别人?

    “……先生,陛下所交待之事就这么多。陛下还有说,若您方便的话。最好能早些回金陵。”信使是当着隋化的人对司马藉说的这些,萧旃想的是,既然司马藉被隋化软禁,在江北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那就不如回金陵帮她的忙,有事情能有人商议。

    司马藉手上拿着棋子,笑了笑道:“回去禀告陛下,我在扬州过的很好,若我离开扬州,怕总是会出事的。”

    信使点头,再问道:“先生可还有别的话让小人带回?”

    司马藉微微摇头,信使在扬州太守府随从的陪同下出门,在得到隋化准允后,信使才被允许离开扬州。随后隋化到司马藉的寓所来,说是求见,但还不如说是来见他的囚犯。

    “先生,下官前来拜访。”

    隋化对司马藉也算客气,笑里藏刀中更显示出他的阴险诡诈,司马藉这些天生活无恙,他也觉得有些奇怪,本来隋化也担心司马藉背地里会有什么阴谋,或者女皇那边会震怒,甚至派人下旨训斥,又或者强行把人带回金陵。但事情发生了许多天,连隋化自己都快把这事给忘了,他自己也开始有些糊涂,到底是他用政变把司马藉的权力夺了顺带将其软禁,还是司马藉自愿走进囚笼里。

    司马藉没有起身相迎,他心中最基本的礼义廉耻还是懂的。别人将他囚禁,那就是不给他面子,就算现在很客气的说话,那也近乎是耀武扬威,他没什么可说的。

    “知道先生不想见到在下,不过在下有一事相问,陛下派人来通知先生,兵马已往西去,可是从中有别的含义?”隋化似乎感觉不到司马藉对他的冷淡,反而是坐下来,腆着脸问道。

    司马藉斜眼看了隋化一眼问道:“难道隋太守在前来相问之前,就无人曾分析过其中事由?”

    隋化笑道:“那自然是有的,可众说纷纭,到底陛下是何意,在下也倒有些不理解了。先生如今在扬州城,而陛下在金陵城,就算陛下把这些事传过来,似乎先生也帮不上什么忙。”

    “隋太守说的是啊。”司马藉点了点头,“可话说回来,就算派人来通传了,对于陛下也没何损失不是?”

    隋化愣了愣,虽然这是一句搪塞他的话,可在他听来也很有道理。

    他之前都在想萧旃派人来传话到底有何目的,甚至是如何针对他,他需要如何应对。可他没想过一个问题,就是萧旃做这一切本来就没什么目的,只是单纯想把事情告诉司马藉知道,让身在牢笼之中的司马藉知道外界发生的事,至于司马藉有没有好的见地那是另一回事,或者萧旃只是求个心安。

    “先生高见,不过以在下看来,陛下不会做徒劳无功之事。或者先生心中有好的见地?”

    司马藉反问道:“见地不少,却不知是针对何事了。”

    “这……”隋化想了想,补充道。“自然是对陛下掌权之事,想来陛下继位也有年余,可而今朝中大权仍旧旁落,先生身为陛下股肱之臣,想来也会替陛下出谋献策。”

    “啪!”

    司马藉突然讲一粒白子落下,自言自语道:“想了这么久。这步棋应该下的是地方。”

    隋化有些灰头土脸,他腆着脸来问司马藉问题,司马藉对他却很是敷衍,现在居然当着他的面不给他面子,宁说下棋也不回他话。他到底不是什么仁慈之辈,若非惠王体系的那些人令他不许杀了司马藉,他还真有意除去这个眼中钉。

    “先生可是没有听到在下的问话,在下倒可以再说一次……”

    “不用了。”司马藉打断隋化的话,“隋太守的问题。并非臣子该问的,就算隋太守心怀社稷,有忧国忧民之心,也当明白,这天下乃是天子的天下,就算有权臣为乱,也并非长久,或者连皇权都不能永固。更何况本就非人臣之贼?”

    隋化听这话,觉得司马藉好像是在讽刺他。

    司马藉续道:“如今外敌当前。恐怕陛下并无争权逐利之心,陛下挂怀着身在江北的我,也许只是想问个究竟,想知道这困局之中是否能得解,家国是否能安定。至于其它,陛下无心去想。身为人臣者,也不该多虑。”

    隋化拱拱手道:“先生果然是心有丘壑之人,在下佩服。告辞。”

    他也算明白过来,就算他废话再多,司马藉也是在搪塞他。与其留下来吃这种哑巴亏,还不如回去召集他的幕僚多行商议。在他想来,以他手下那么多人,集合所有人的智计,肯定能把眼下的事想明白,何须在这里跟一个被他所囚禁,对他恨之入骨的人说废话?

    等隋化走出衙门口,旁边有人来通禀事情,隋化摆摆手道:“本太守心情不佳,有事情回太守府再说。”

    人匆忙走了,一向不急不躁的司马藉却突然站了起来,连旁边侍奉的焕儿也吓了一跳。

    “公子,可是要出去?”焕儿有些迷茫问道。

    “就算扬州城再大,我如今还出得去?”司马藉往内宅看了看,“去传李太守过来。”

    焕儿点点头,却有些避讳,她很乐意去为司马藉传话,但却不想见李方唯。这让她很矛盾。

    司马藉也看出焕儿心中的为难,自行往内宅走:“不用了,你先去休息会,今晚可能要赶路。”

    焕儿本来有些没神采的目光突然明亮起来,她本以为司马藉被软禁,连同她在内都要在这扬州城里过着没有自由的生活,却没想到司马藉突然说要赶路,但她连去哪里都不知。

    “公子公子,那奴婢要回去收拾东西吗?”

    “不用。”司马藉往后宅走,临出门口时回头笑了笑,“走的时候把自己带上就可。”

    说完往内宅去了,焕儿想了想司马藉这句话的意思,脸色微微红润,到底她还是有些羞赧。

    司马藉进到内宅,李方唯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刚来扬州投奔司马藉没几天,就被连累软禁,现在他也没机会走出江北防务衙门,他正想着如何联络惠王的部属,看看能否回他的徐定去当太守。似乎司马藉这棵大树他是靠不上了。

    “李太守,看来你要收拾东西,马上离开扬州了。”司马藉道。

    “这是为何?”李方唯站起身道,“难道……陛下之前派人来是要接先生回金陵?”

    司马藉微微摇头道:“相信用不了几天,这扬州城就将陷入到兵灾之中。若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李方唯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还是摇摇头道:“莫非先生是觉得,北朝兵马仍旧会以扬州为突破口,随时会派兵马来?”

    “不是江都,而是江陵。并非北军,而是临江王的人马。”司马藉很确定说道。

    李方唯仔细理清了一下头绪,之前他跟司马藉商讨过到底时局讲会如何变化,司马藉也曾提过朱同敬不会坐以待毙的问题,但朱同敬的人马不多,从江左北上,要渡江去跟围住江陵城的苏廷夏所部缠斗,就算是朱同敬这样老奸巨猾的人也根本没半点胜算,所以朱同敬会有动作,或者是趁着朝廷往江左的兵马立足未稳,杀个回马枪力挫朝廷军主力,站稳脚跟进攻金陵。或者可能沿江而下,也有往扬州来的可能性。

    那时候司马藉跟他分析的很详细,但都也只是假设,没有得到肯定。

    “先生,我不太明白了,您为何这般确定临江王的人马会来?”

    司马藉突然眉头深锁道:“因为北朝会借给临江王所需要的战船,助临江王攻打扬州。”

    李方唯这一惊不老小,人没站稳,险些瘫坐在地。

    对他而言,这消息实在太震惊了,北朝这次出兵打的是要复仇,报复在朱同敬当政之时曾主导出兵往豫州之事,虽然这借口很拙劣,因为天下人都能看出北朝皇帝是要吞并南朝而一统河山,但到底有这般借口,北朝也算是名正言顺的出兵。

    可眼下司马藉居然说,原来北朝跟临江王朱同敬之间是暗中勾结,不但不互相攻伐,还会把战船相借,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本来复杂的三方互成犄角的形势,可能会成为北朝压倒性的优势,有临江王人马的暗中相助,南朝朝廷连江左的屏障都没有,几十万大军顷刻之间就可以渡江南下,占据南朝的大好河山。

    “先生,这等事可开不得玩笑啊。”

    司马藉严肃道:“李太守觉得我现在有必要跟你开玩笑?”

    李方唯苦笑,既然司马藉这么确定,那事情基本**不离十了,就算他司马藉人在扬州,朱同敬的人马杀过来也不会给他情面。

    “先生莫着急,就算临江王的人马很快会杀至,但到底扬州城不是一座小城,这城池还是能坚守住。就算坚守不住,以我们现在的境况,怕也是很难出的了这扬州城。”

    司马藉微微笑了笑道:“只要我想走,一个扬州太守还拦不住我。但若我想留,也没人能让我走。现在也真正到了我要走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三章 以物换物(上)

    江都城内,韩健陪同宁绣言、杨秀秀和宁舜儿三人在城中游玩,这也是韩健回到江都后第一次放下公事以轻松的姿态在城中走走,在外这几年,韩健也深刻感觉到有个安定环境的重要性。现在他已经得到家庭,剩下的就是要建立一个稳定的国家,让百姓跟他一样不再为明日战祸而发愁。

    但以战止战却是很沉重的现实,韩健要完成一个稳定的环境,却是建立在他发动战火的基础上。就算战火不会在魏朝国土内进行,但连他自己也保证不了这场战争最后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主子主子,快看那边,好像有人在放风筝。我也想玩。”江都玉水河边上的小桥,正有一群学子在游玩,其中有男有女,虽然并非是春日里放风筝的好时节,但到底也只是为了游玩尽兴。

    江都在近几年政治环境相对清明,虽然江都子弟很多要奔赴战场,但百姓的生活却安定而富足,相对的也是民风的开放,在韩健幼年时,想在城中见到男女同行都很难,现在却能见到身着蓝衫的年轻学子结伴出游,到底也是有种新奇的感觉。

    宁绣言笑道:“别烦主子,主子难得出来轻松一下,还要听你啰嗦,心里会更烦躁。还不如让姑姑陪你到河岸上走走,那边的风景不错。”

    宁舜儿却委屈地撅着嘴,眼巴巴望着韩健,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是惹人生怜。在韩健眼中,宁舜儿就好像永远都长不大的丫头一样,但她的世界是纯洁而美好的,韩健很想用他自己的方式来维护宁舜儿心中的那片净土。

    “没什么,既然是出来走,那就一起放放风筝也好。话说我很久没碰过这东西。”韩健微笑说着,也让旁边身着普通衣衫的侍卫去路边上买风筝过来。

    江都的街路很热闹,南来北往的客商并没有因为南朝和北朝之间即将发生的战争而中断贸易,城中小的摊贩是很多的,基本想到的东西,在路边都能买到。一条小的街路,卖风筝的摊子就有两个。侍卫不知韩健喜欢怎样的风筝,买回来几个,韩健拿给宁舜儿看,宁舜儿神色看起来并不太喜欢,反而是回头看着那些飘在天空中的。

    “主子,我们也弄几个跟他们一样的好不好?那些好大,在天上飘起来真好看。”

    宁舜儿就好像见到别人家孩子有好玩具的小姑娘,非要央求韩健也给她弄来一模一样的。韩健也抬头看着天上的风筝。五颜六色,其中飞的最高的好像一条飞龙一样,拖着长长的尾巴,因为那风筝实在太耀眼,就连路边路过的百姓也有抬起来观望的。

    顺着那风筝的线,下面是那几个学子中有个看起来高高大大的年轻公子哥,正好像在得意炫耀他的风筝有多么的特立独行。旁边同行的一些女学生,都在仰头指指点点。

    韩健好像从这年轻公子身上看到自己前生的影子。很遥远的事,都是少年轻狂想表现自己。但回过头发现就算表现的再好,也不过是多让人看一眼,到最后什么都不会留下。

    “那我们过去商议一下,把他的风筝买下来。”韩健笑道。

    “好哇好哇。”宁舜儿一蹦老高,简直都有些得意忘形。

    宁绣言在旁边怨责了几句,她觉得韩健有点太宠着宁舜儿。但其实韩健对她身边的人好,她自己也是欣慰的,宁舜儿到底是不懂得太多的人情世故,在宁舜儿的心目中,只有好玩和不好玩的。她对韩健是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还有一种依恋,当这种依恋很强烈时,就会转化成小女儿家的一些痴缠,就算有时候她自己不是特别想要一些东西,也会想办法在韩健面前表现出喜欢的模样,还非要嚷着韩健帮她弄到手。

    “惯着她,总会让她没个正形,主子要是不在,妾身可管不住她。”宁绣言最后含笑对韩健说道。

    韩健点头道:“难得出来一天,无妨的。不过咱都是便装,你们也没有着女装,出来走还是要检点一些的,舜儿,别好像个孩子一样,走路要有点正经。”

    宁舜儿笑嘻嘻吐吐舌头,韩健这才带着她跟宁绣言和杨秀秀一起到和河岸边,河岸上那些在放风筝的学子也无心去留意突然走过来的人。

    宁舜儿最是开心,到了河岸,却没人理她,宁舜儿笑道:“喂,你们的风筝卖吗?我想买你们的风筝。”

    她说话的声音也算大声,但在河岸嘈杂的环境中根本传不出太远,就连靠近的人听到,也不会觉得如何,侧目一望,还是继续抬头看着天上的风筝入神。

    宁舜儿又有些不开心,韩健笑了笑,示意让旁边的侍卫上去说。毕竟宁舜儿喜欢,虽然跟正在放风筝的人买风筝有些不像话,但他也顾不得太多。

    侍卫平日里在韩健身边,为韩健的性格所感染,并没有那种盛势凌人的感觉。相比而言,那些学子的性格可能更暴躁一些,侍卫上去商量过,却是没什么结果,只好回来跟韩健复命。

    “主子主子,人家喜欢嘛……”宁舜儿又开始对韩健展开她的撒娇攻势。

    韩健笑了笑,自己亲自走上前,因为有刚才侍卫上去买风筝的事,这次韩健上前已有很多人注意到他。尤其是那个在放长龙风筝的年轻人,也用一种很怨怼的目光在瞅着韩健,就好像韩健这样前呼后拥之人的到来,抢了他的风头。

    “阁下,不知可否将你的风筝相卖?价钱方面……”

    “都说了不卖?我们是出来放风筝的,又不是卖风筝。路边卖风筝的人很多,你怎不过去问问他们卖不卖?”那年轻人脾气似乎不太好,还没等韩健的话说完他就着急打断韩健的话。

    韩健听他的话很快,而且与人斗嘴还有理有据,仿佛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正是那个曾经与他每天都在江都城里跑。经常会用各种拐弯抹角骂人的话去讽刺别人的司马藉。

    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日,韩健眯起眼,真的感觉眼前这年轻人就是司马藉出现在他面前一样。

    “若不卖的话,也可以商量。”韩健笑道,“你看这样如何,我用一件东西来跟你交换。只要你答应的话,那我会在我自己能力范围内满足你一个条件。”

    年轻人不屑地看着韩健道:“就你?不用了,今天说什么都不会把风筝给你,请走开,别挡着道。”

    韩健心说自己许诺这么没有含金量,到底他也是天子,也是这江都之主,给这年轻人一些他想要的东西,来换取身边女人一件心爱之物。到底也算是值得。

    韩健留意到年轻说说着话,目光却在看着玉水河上一座横跨河岸的石桥,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韩健心想,难道这年轻人过来放风筝,也是为给谁看到?

    以年轻人十五六岁的年岁,又是穿着蓝衫的读书人,所虑的事应该不会很多。身边这么多女学生他不理,反倒去看河岸。那就是在等重要的人,或者是倾慕而不得的女人。

    就在这时。年轻人身边一个女学生道:“你别那么小气,人家要买你的风筝,卖了就是,反正你也会做风筝。”

    “我会做风筝,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年轻人好像有些恼怒,直接喝斥那女学生。

    女学生愤愤然到一边去。这时候在另一边放风筝的几个年轻公子走过来,其中一个带着几分不屑道:“你出身寒微,就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连父亲都没有,靠母亲做风筝养活。要不是御书监增招寒门子弟,你有机会到御书监学习?”

    年轻人听了这话脸更为生气,但他目光还是在留意石桥上的动向。

    韩健这也大概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御书监,是两年前韩健还是摄政王的时候,特别在江都地方设立的学府,本来只招收世家子弟,跟太学的性质差不多,但随后增招地方普通子弟,选择的都是地方郡县学塾里成绩优异者,这些人将来或者可以育人子弟成为教书先生,或者进入到官场,可以说前途无量。

    但因御书监内世家子弟和平民子弟之间共为学生,难免会出现歧视的问题。就好像这年轻人一样,他是寒门子弟,而且听他同学的意思,他的身世还很苦楚,但却好像有些不务正业做风筝出来玩,就是不知他放风筝究竟要给什么人看。

    就在这时,突然玉水河的石桥上有马蹄声传来。韩健也不由看过去,江都城内是不允许骑马的,除非是有显赫爵位的人,必须还要是武将出身。

    “让开,让开!”娇喝声传来,还是女子,韩健眯着眼远远一看,不由苦笑着摇摇头。不是别人,正是在与鲜卑一战中被他收为义妹的地方山匪头子韩绮儿。

    这韩绮儿被封为郡主,但实际没什么权力,连跟着她的那些弟兄也还是那么几个,这次韩健巡幸江都,也让韩绮儿同行,这几天韩健就没留意过她,并不知她居然这么放肆地在城中骑马。但就以她郡主而且是武将的出身来说,还真符合朝廷的法度,但韩健心想回去也难免要出言斥责她。

    见到韩绮儿的身影,那年轻人的目光登时就亮了,也顾不得跟与他针锋相对的同窗反驳,好像有意要把天空中高高飞翔的风筝展示给韩绮儿看。

    但韩绮儿正在闹市骑行,哪有心思看这些。人影很快过去,年轻人颇为失望,连控制的风筝也摇摇晃晃飞低,眼看要落在地上。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可是我大魏朝的郡主,也是陛下的妹妹,凭你也配?”旁边的人再次出言讥讽。

    年轻人也不说什么,缓缓把天空中的风筝收回来,等风筝落地,他看着韩健道:“我可以把风筝给你,但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你也要把你最宝贵的东西给我。”

    韩健笑道:“阁下可不能口出诳语,你说这是最宝贵,那你生命重要,还是这风筝重要?”

    “若是她能看到的话,我命又算什么,我说风筝最宝贵,自然是有道理的。”

    韩健点点头,到底跟司马藉一样喜欢跟人抬杠,韩健想来也是以前没注意到司马藉的这个秉性,总觉得司马藉是太不正经,却没想司马藉也是具有运筹帷幄决战千里之外的谋略,只是他自己没去发觉而已。

    “换最宝贵的东西,我不会跟你换,但你若是觉得想要的,我倒是可以尝试。”韩健道。

    年轻人不屑道:“我想跟郡主见面,你能做到?大话谁都会说,这样吧,你给我十两银子,我把风筝换给你。”

    旁边的人讥讽道:“卖就是卖,说那么多最后还是要钱,十两银子一个风筝,我看你是穷疯了吧?”

    年轻人这次是彻底动怒,怒视着那同龄人喝道:“姓孙的,别以为你祖父是当官的我就怕你,当官的也要讲道理,我跟人做生意,与你何干?”

    被骂的人身边倒是有几个帮手,想围拢上来,韩健却走上前,示意让侍卫上前维持秩序。

    “要打架的话,等我买完风筝走了之后再说。”韩健笑着摆手道,“十两银子的确不贵,但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愿意把这十两银子省下。”

    年轻人最开始听到韩健说不贵,脸上还带着几分欣喜,但随即脸色暗淡下来道:“没钱,那就算了。”说着就要先把风筝收起来,方便他跟人打架。

    韩健心里一叹,这还是个能忍住暴脾气的年轻人,打架之前先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好,没有一股脑去跟人掐在一起,也算是难得。

    “这样吧,我府上缺几个能干的帮手,阁下不妨去帮我忙,我倒可以付你一些酬劳,想来应该比十两银子多一些吧。”

    “不干!”年轻人直接回绝道,“我要读书,别的事别找我,没事就赶紧走开,一会我挥起拳头误伤了你可就不好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四章 以物换物(下)

    年轻人已摆开架势要跟羞辱他的世家公子哥打架,韩健见劝都劝不住,心里轻轻一叹,到底是跟当初的司马藉一样暴躁,说打架绝对不含糊,只可惜这年轻人手上没有剑,不然的话给他把剑,真就跟司马藉一样要当替天行道的大侠了。

    “让开!”那边世家的公子哥也不遑多让,对本来阻拦在他们身前的侍卫喝道。

    那些侍卫都在请示韩健,韩健一摆手,所有侍卫都撤下,如此一来一场群架就要上演,连旁边那些女学生也都赶紧躲在一边,没什么人上前阻拦。

    说是群架,但其实是那年轻人一个打那一群。但看起来那年轻人倒也没有什么惧色,拳头握的紧紧的,韩健心想,难道这年轻人还是个文武双全不成?

    “让他先动手,等到了官府,我们也好说话。”那些世家公子哥倒也不是很莽撞,尤其是其中带头的一个,看样子也挺有头脑。在江都,世家的地位虽然也尊崇,但东王府曾三令五申不许世家子弟当街闹事,打架的规矩,谁先动手谁吃亏,到了官府,先动手的往往要承担打架的责任,甚至死伤之后,对方也不用担太大的责任。

    那年轻人本来已经准备冲上去跟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但听到这话,他也并未冲上前,而是带着警惕的目光看着对面的人。

    年轻人喝道:“有担子过来单挑。”

    对面传来一阵哄笑声,那带头的年轻公子道:“谁跟你单挑,以为我们不敢动手还是怎么着?”

    说着那世家公子哥走到年轻人面前,用手点了点年轻人的胸口:“你不是要算账吗?来呀,我就站在这给你打,你动手啊!”

    韩健心里在琢磨。这时候要是换做司马藉,那肯定拳头就飞出去了。

    果然,那年轻人忍无可忍,一拳打在世家公子哥的脸上,力道很大,但终究不是练家子。只是让那世家公子哥脸上多了一块红印,随即红印变得有些发青。

    “都看到了,是他先动手,你们别客气,使劲打就行,打死打伤无涉!”

    群架打起来,一堆人冲上前,几下就将那年轻人打倒,照理说在打架中谁倒下。那基本就再站不起来,等着挨揍就行了。但那年轻人居然从人堆里窜出来,他不逃,反而开始游击战一样,跟一群人在河边上左闪右躲倒也打的有模有样。

    那边人虽然多,但毕竟是河岸,不敢扑的太凶猛,也是怕掉进河里。

    韩健在旁边看了一会。不由笑着点点头,越看这年轻人越觉得像司马藉。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悲伤。他已秘密与朱同敬商量妥当,会借船给朱同敬沿江南下攻打扬州,以朱同敬在扬州城内的内应,扬州城等于是不设防,他已经派人去通知司马藉能早些离开扬州免得遭到杀身之祸,但就怕司马藉被扬州太守隋化所软禁。就算明知危险也脱身不得。

    当初司马藉往南朝去也是跟着他,他成功脱险,但司马藉却身陷囹圄,这改变了司马藉的一生。韩健始终对司马藉抱着很深的歉疚。

    那边打架还在继续中,韩健靠近旁边几个很着急的女学生。问道:“这是怎么个情况?”

    “这位公子应该不清楚,洛同学他就是喜欢跟人惹事,在御书监先生总说他,可他也不听。先生说过若他再惹事的话,就讲他送回原籍,让他不许在御书监读书。”

    女学生看来也有些紧张那年轻人,到底是个帅哥,虽然平日里酷了点,但帅哥往往是有女学生市场的。

    韩健笑道:“他姓洛?”

    “嗯,他叫洛北还,听说他父亲是南朝人,现在只有一个娘,他娘偶尔还会到江都来卖风筝,他还是很孝顺的。”女学生说着,小拳头也握的紧紧的,明显替那边的人干着急。

    韩健笑道:“可我看他不像是惹事之人,倒好像是对面的人故意在挑衅他。”

    “谁知道,先生总是把责任怪责到他身上,这位公子,你能帮忙去通知巡城的衙差来吗?他们这么打架,可能会出事。”

    女学生带着几分恳切看着韩健,好像是在求韩健。但旁边的宁舜儿可就不会给她好脸色,赶紧拦在韩健身前,对那女学生喝斥道:“不许乱看。”

    “你谁啊?”女学生闹了个莫名其妙,因为宁舜儿穿了男装,加上她个头矮,倒让女学生当她是个油光粉面的公子哥。

    宁舜儿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宁绣言拉到后面去。韩健不多说,他自然也不会去请衙差来,他在江都进出惯了,江都许多人认识他,包括前些天进城他也是出现在公众面前,或者是因为穿上便装的缘故,旁人也不会想到这么一个走在街上的人,会是江都之主,魏朝的天子。

    那边架已经打的差不多,名叫洛北还的年轻人被打的遍体鳞伤,却仍旧不服软,直接纵深跳到河里。这下那些围打他的世家公子哥都有些慌了。

    “怎办?下去捞他上来?”

    “管他呢,是他自己跳下去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就算淹死还需要我们赔命不成?”

    说完一个个都打算不理会,准备回身撤走。

    韩健却走上前拉住刚才那带头的世家公子道:“年轻人,这样一走了之怕是不妥。”

    “谁是年轻人?你很老吗?信不信我揍你?”

    话刚出口,就被韩健把他手顺势拧过来,旁边的人要上前帮忙,韩健所带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连推带撞把一群人格开,在混乱中,那些世家公子也发觉这些壮实的汉子不简单,在这些人腰间用布包裹起来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兵刃。

    “我们下去捞人还不成?这会都没上来,怕是已经没气了。”有个年轻人很害怕道。

    “不用了。”韩健松开手,看着河岸边,“人已经上来了。没出人命,也算你们走运,走吧!”

    那群世家公子哥连忙离开了河岸,连地上散落的风筝都不顾了。连许多女学生都走了,倒是刚才跟韩健说话的三个结伴的女生留下来,像是要上前去看望洛北还的情况。

    这时候的洛北还沾染了一身的水草。到底是夏天,玉水河里水草很多,连他脸上和头上都是。因为刚才被打,就算游上岸也没多少力气,脸上的水草都没拨弄去。

    “年轻人,没事吧?”韩健走上前,笑着问道。

    “不用你好心。”洛北还怒道,“要不是你,他们也不会嘲弄我。我也不会跟他们起口角,也不会被打。”

    逻辑很强,这是韩健对他的又一个印象,只是这逻辑未免有些太迁怒于人了,他来买个风筝,其实不想见到这些人打架,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他才没出手帮忙,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帮哪边。若是被人知道他帮着一个寒门子弟去跟一群年轻的世家后辈动手。传出去难免会影响他的威仪,他还要靠江都的这些士绅阶层来维持社会的安定。这年头。很多百姓都是不识字的,就算是对百姓一视同仁,百姓也因为缺少知识和见识,无法形成凝聚力。

    “不识好歹,要不是这位公子帮忙,你可能被人打死了。”旁边的女学生却有些替韩健不值。

    “那我还要谢谢他?算了。你不是说要买风筝,十两银子,你买的话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买就赶紧走,我不想见到你。”年轻人显得有些气势汹汹道。

    韩健笑道:“我说过准备跟你换。”

    “我不换。除非是银子,你没银子还那么啰嗦。”洛北还站起身来,直接拿起地上的风筝就要走,韩健无奈摇头,他本来是想给这年轻人一个机会,现在看来人家不领情,他又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韩健让侍卫拿过银子,买下了洛北还的风筝,洛北还轻轻哼一声,但还是把银子拿着,一瘸一拐离开了玉水河边,连两个女学生也跟着走了。

    “真是扫兴啊,舜儿,你会放风筝?”韩健把风筝终于拿到手,送到宁舜儿眼前。

    宁舜儿脸上先是露出开心,毕竟是她看中想得到的,韩健花了工夫还是给她弄回来,但她想到韩健之前跟几个女学生走的很近,心里又有些妒忌,小脸又锁起来,好像是要跟韩健置气。

    “用不用姑姑教给你放风筝?”宁绣言问道。

    “不用,我以前在家里,娘教我怎么放的,可惜都好久了,我都快记不得娘长什么样子了。”

    小妮子说着脸色有些黯然神伤,韩健走上前笑道:“那我们一起放风筝好不好?”

    “嗯。”宁舜儿终于稍微开解一些,到底她最希望得到的就是韩健的疼爱,这时候就算是娘亲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年轻人做的风筝质量很好,而且很轻便,夏天的风本来不大,但以如此大个头的风筝,还是逐渐高升起来。宁舜儿欢呼雀跃着,像是很高兴,直到那边又传来马蹄声,宁舜儿的兴头才降了下去。

    过来的是韩绮儿,韩健之前见她在闹市中骑马,让侍卫去通知一声,也当是训斥和提醒,这韩绮儿为人也很任性,韩健派人教训她,她居然骑着马过来要质问韩健。

    “……我又没伤人,这算什么事?”韩绮儿怒气冲冲的,她还不认识宁绣言等人,只当是韩健请来的什么人。

    “堂堂郡主,一点威仪都没有,本来还想册封你为公主,看样子你还是多学几天的宫廷礼节吧!”

    韩健脸上带着几分怒色,韩绮儿显得一脸不服气,但她也知道以自己郡主的身份是不能跟韩健顶撞的,刚才她也只是不服气冲动说了两句。

    韩健道:“回去再说,没什么事不许随便出来,回头在江都也赐一座府第给你,要安分守己。”

    韩绮儿吐了吐舌头,虽然人粗狂,偶尔却学着小女儿家一样对韩健做鬼脸。

    韩健不理会她,走过去继续跟宁舜儿一起放风筝,韩绮儿也不走,立在一边,仍旧气鼓鼓的模样,好像非要等韩健回去,然后跟韩健好好理论一番。

    在外游玩两个时辰后,韩健就要送宁绣言三女回去,韩绮儿也陪伴同行。等韩健从宁绣言住处出来,韩绮儿不由道:“兄长可真有本事啊,身边那么多女人,你顾的过来吗?”

    这一路上她已经发觉那三个身着男装的人都是女人,而且跟韩健的关系紧密,一看就是韩健的后妃,因为刚才被韩健教训,这时候她反过头来带着讽刺口吻说道。

    “朕是皇帝,有三宫六院,要纳多少妃嫔可是还要跟你请示过?”韩健脸色很阴沉道。

    “请示是不用,不过别把我纳进去就行。本郡主这么漂亮善解人意,就怕某些人心存不轨……”

    韩健瞥她一眼打断她的话:“这是你郡主该说的话?”

    韩绮儿不再言语,一路往东王府走的时候,韩健突然想到刚才那冲动的年轻人怎样。之前听那女学生说及,御书监的先生曾警告过洛北还,若他再继续惹事就会开除他,韩健也不想因为自己去买个风筝哄红颜知己,而令一个有前途大好的寒门学子就此断送前程。

    “有个人想见你,走,跟朕一起去看看。”韩健突然对韩绮儿说道。

    “有人见我?谁?当兵的还是当官的?可先说好了,别跟嫂子一样总是说要给我找婆家,我现在日子过的可好着呢,那些绣花枕头一样的世家子弟我还瞧不上他们呢。”韩绮儿一脸不屑说道。

    “你当朕是什么人,有工夫去管你的闲事?”韩健道,“只是刚才有个人因为你打架,最后落水险些淹死,回去之后可能还要前途尽毁,你说这人你见不见?”

    韩绮儿不由笑道:“兄长可真会说笑话,哪有这种傻子?为我落水?我才不信呢。去见见就见见,我倒要看看有谁这么傻,别是兄长杜撰出来的人才好。”

    韩健没说什么,带着韩绮儿便往御书监的方向而去。(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五章 御书监

    韩健心中越是觉得对不起司马藉,越感觉自己太过不注重情面,扬州即将被战火所牵连,战争也会先从南朝内部爆发,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去派人营救司马藉,但以现在得到的情况看,司马藉仍旧是凶多吉少。

    “只希望他能逢凶化吉了。”

    正因韩健心中记挂着司马藉,便对洛北还有种很特殊的感觉,这个人身上司马藉的影子太重了,令韩健总是不自觉联想到昔日的好友。若是这洛北还因为他的事而被御书监开除,那他就真觉得是对不起司马藉两次,虽然这人本身跟司马藉毫无关系。

    御书监是江都最高的学府,其中男学生占了八成,女学生仅有两成。男女学生本身是分开教学的,但本身并不禁止课余时间的一些见面和互动,至于会不会乱搞男女关系韩健也不会去理会,这年头的少男少女普遍成熟的早,到十五六岁基本都已经嫁人,到十八岁还没生儿子的那就属于不孕不育的那类。

    男学生跟女学生有情愫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御书监内,那两成的女学生基本没有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儿,都是达官显贵,至少也是郡县内士绅级别的,这些女学生都是养尊处优的一类,或者是因为杨瑞当政那十九年时间里对民间风气形成的影响,女儿家从原本守在闺房内“无才便是德”,到如今也可以跟男孩子一样出来读书,也会得到社会的认可。

    但就算江都富庶,普通百姓人家还是很少会送自家女儿出来读书,都是学一些基本的女红就等着长到十五六嫁人,就算有家境条件好的,思想也开明一些的家庭会送女儿出来读书。江都城内可以供女孩子读书的地方也很少,但这几年时间里,江都城内还是成立了公办的女校,包括一些达官显贵的女儿,如果考不进御书监,要读书也要到普通女校去。

    韩健到御书监时。正好遇到午后学生不开课正在休息的时候。御书监就好像公办的大学一样,在里面除了学舍,连同住宿的地方也在里面,就算是江都城内的学生,也一律不得走读。或者是夏天御书监学业轻松的缘故,一般来说到三伏天只会在早晨和下午开课,有些学生就会到城里去游玩,本身那些先生,还有管理御书监礼部的官员也不会去理会。但在入夜前学舍是要关门的,男女学生的宿舍都是分开的,也会清点人数,防止有出去夜不归宿的情况出现。这些都是韩健之前在批准建立御书监的时候特别根据后世的大学制度所制定的规矩。

    人很少,韩健到门口,马上有人拦住。

    在江都,御书监安保也算是很严密的,毕竟涉及到太多知识人才。在御书监内会开设军事课和一些兵器制造,甚至是手工匠的特别课程。御书监内也并非都是年轻的学生,还有很多专门培养以制造兵器为主的工匠的课堂,军队里会选拔一些人送到这里来进行学习,也会有民间的工匠被请到这里来进行深造。但这些人平日里是不会跟普通学生有所来往。

    “这是什么地方?这江都还有兄长你进不去的地方?”韩绮儿略带不屑地说着,其实她因为自己是君主的身份,虽然是山鸡变凤凰的郡主。但因韩健这个新皇没有兄弟姐妹,加上她又是军旅出身,无论是在洛阳还是江都都可算是横行无忌,还没什么人敢阻拦她进出。要不是韩健在,有人拦住她去路非闯进去不可。她这次没动怒也是看在韩健的面子上。

    韩健道:“别以为是郡主,这城里除了朕就是你最大,以为下面的官员不敢得罪你,背后不会告你的状?”

    “谁敢?”韩绮儿当下就恼了,“兄长你告诉我是谁,我回去就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韩健无奈摇头,这山贼出身的义妹实在是不受管教,可惜杨苁儿还总提着要给这个好像邻家妹妹的小姑娘找个好婆家,要给她在洛阳或者江都的显赫世家中找个年轻才俊给她嫁过去,韩健想来,嫁过去那就是丢他这个皇帝的脸面。

    韩健不由亲自上前交涉,自会有侍卫上去说,等侍卫亮明身份,御书监守卫的士兵马上都退让开。但非正式场合,就算知道是宫廷侍卫陪同帝王前来考察,这些士兵也是不需要行礼的,他们需要各司其职。

    “陛下,可以进去了。”侍卫归来通禀。

    韩绮儿不满道:“喂,还有我呢,没看到我在?”

    “是,郡主。”侍卫到底是不敢得罪这位脾气大的郡主,只好行礼当作是赔罪。

    韩健脸色不太好,先行进到御书监大门内,正对御书监的是很宽敞的院子,此时正是夏天的午后,院子里很热,也没什么人会出来瞎逛,就连那边的学舍也没见有什么人。

    “陛下,不知有何吩咐?”在士兵通禀之后,很快有礼部的官员迎接出来。

    韩健仿照明朝的制度,在江都也设立了特别的六部衙门,主要负责治理江都地方,这样其实也是把洛阳的行政体系跟江都的区分开,也是为防止两边军政体系的人互相之间猜忌太多,杜绝互相扯皮不办事的情况出现。

    韩健微微点头道:“朕过来看看,不用打搅其他人。”

    韩健没详细道明来意,只是让礼部的官员陪同他在御书监内走走。自从御书监成立以来,韩健还没亲自来视察过,当初御书监成立的很仓促,很多经费都是从军费中节省出来的,韩健在重视用兵的同时,也知道必须要注重教育,尤其是在他的大后方江都,这里的士绅百姓很多都以自己是东王府的子民而自居,就算朝廷再有动荡,他们也是韩健可以信赖的后盾。

    “今年御书监收了多少学生?”韩健突然问道。

    礼部官员赶紧回道:“回陛下,今年一共招收七百二十名学生,其中有六百四十人乃是男子,有八十人是女子。”

    韩健一算。女学生的数量还没到两成,这跟之前提出的办学宗旨有些相违背,但总的来说有男有女,也算是阴阳协调了。

    “那现在御书监内一共有多少学生?”韩健好像要考校一样,直接问的都是很详细的内容。

    礼部官员稍微迟钝了下,才恭敬回答:“回陛下。如今御书监内一共有学生一千九百二十六人,这并不算上兵器所的学生。”

    韩健点头,兵部和军队送来的那些学生,严格意义来说也不是学生,只是立了战功前来深造,或者是工匠来学习新的技术,主要为造兵器所学习,这些人是不归礼部管理,而是由兵部来负责。

    韩健对于礼部官员的回答也算满意。不由点头道:“那这其中,可有一名叫洛北还的学生?”

    那礼部官员这次是真的回答不上来。

    “陛下赎罪,这御书监内学生太多,微臣并不能一一识得,恐怕要问专职负责学生户籍和案牍的人才能知晓。”

    韩健略微有些不太满意,他没继续问下去,来御书监,他也是想找找当学生的感觉。感觉很久没经历过。他还是有些怀念,本身他的学问很多都是前世所学。这世界教他知识最多的先生,反而是他的美女师傅法亦,可惜现在这位美女师傅已经成了他的美人妃子。

    御书监占地面积也很大,中间甚至有树林和一块作为操场的空地。

    韩健正往空地的方向走,这时候对面过来一群学生,这些人年岁都不大。见到这面有不少人,先往这面走了走,很快发觉不对劲,议论纷纷地走开。

    “陛下,那些都是刚来的学生。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礼部官员本来是想让那些学生过来给韩健行礼,以证明这御书监不但能育人知识,还能教授礼法,让韩健这个帝王在这些学生面前有威仪。谁知道这御书监内的学生自主性都很强,见到有人都走的很快,根本不给他上前叫人的机会。

    韩健终于到了空地上,在林荫下,韩健走的也有些累了,干脆席地而坐。

    韩健这一坐,旁人站着就有些别扭,韩健到底是皇帝,按照道理来说他们是不能比韩健立的还高,就算韩健平日里在烨安阁坐着,那也是要比躬身立着的大臣是要高出一节的,更不用说是在皇宫大殿里,那就高出不止一点半点。

    “你们立着就好。去把管理学生档案的官员叫来,朕有话相问。”

    那官员匆忙去了,等他回来时,所带回来的官员不少,还有一些御书监的先生。这时候皇帝亲临御书监的消息才算是传开。

    “我等接驾来迟,还请陛下赎罪。”这些人一来赶紧给韩健行礼磕头。

    韩健休息的差不多,站起身抬手道:“你们都是作育英才的先生,不用对朕行大礼,朕反倒要感谢你们为朝廷培养栋梁。”

    韩健话说的客气,但那些官员和先生却没一个敢居功的。

    韩健问道:“今日朕在外面探访民情,遇到你们几个御书监的学生,是出去游玩放风筝的,其中有个叫洛北还的年轻人,你们谁认识?”

    这些官员和先生面面相觑,不知为何身为帝王要来找一个普通的学生。

    其中一名身着青衫的老者走出来道:“回陛下,这洛北还乃是老朽的学生,他今日与人生事打架,甚至连官府那边都惊动,老朽已提请礼部,讲此学生革除学籍,发回原籍。至于打架之后的纠纷,也请了衙门的人调停。”

    韩健不由一笑,看来果然是寒门子弟没人权,事情才刚发生,这边御书监已经有了处理的方案,还提到衙门,就好像案子已经坐实了一样。

    “可朕当时也在现场,倒好像是见到一群士族子弟,在欺负他一个普通百姓人家出来的寒门学子,却不知这是为何?”

    “这……”

    那老者也无言以对。

    其实事情的具体原因他是不会知晓的,一群世家子弟联名到他那里告状,还找了人证回来,加上之前洛北还的确是曾有打架的劣迹,这次连官府的人都来了,那御书监就干脆将这学生开除,也当作是杀一儆百。只是他们不会料到,天子巡幸到江都,偏偏赶巧还遇上了。

    韩健见在场没人能回答他,不由轻轻一叹道:“朕当初批准建立御书监的目的,是让江都子民可以为国效忠,无论出身如何,在科举之外多一条进入朝廷的门路。当初朕觉得,应该在世家子弟中多选择一些能干之人,到底是有先辈的教养和传统,却没想到,最后却是令这御书监内乌烟瘴气,成了纨绔子弟打架闹事的场合。朕实在是汗颜哪。”

    韩健脸色不好,在场的御书监官员和先生都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韩健道:“这就带朕去看看这个洛北还。”

    马上有人带路,却是往学生住宿的宿舍方向而去。

    在御书监内,学生住的地方是很干净雅致的,却还没等韩健到宿舍的地方,就见到墙根底下坐着个人,后背上背着一个木质的书包,旁边两个女学生还在数落着他。

    “……活该了吧,让你打架,现在好了,连书都不用读了,看你回去怎么跟你娘交待。哼,真是好心没好报,以前我们还说想帮你呢。”

    坐在地上的正是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衣服因为落水之后风干而显得皱皱巴巴的洛北还。旁边的两个女学生,都是韩健之前见过的,正在说着这些喝斥话的女学生正是之前跟韩健对话,惹来宁舜儿不满的那女学生。

    听到脚步声,洛北还和那两个女学生同时抬起头,等见到他们的先生还有御书监的主要负责官员,都陪同着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人走过来,他们还显得很好奇,可当认清楚当首的年轻人就是在河岸上买风筝的人,洛北还直接跳起来,上来就好像要挥起拳头打韩健。

    “都是你,若非是你,我就不会被先生赶回原籍。”洛北还冲过来,却还没靠近韩健身边,人已经被一众侍卫按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六章 太子冼马

    公然出手想打皇帝,等于是冒犯君主,罪名可不小。等人将洛北还拿下,韩健却摆摆手示意让人将他松开,洛北还被人按趴在地,正被摔的气晕八素,根本还没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韩健不说话,旁边御书监的官员和先生更是不敢吱声,倒是旁边的韩绮儿走上前,踢了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洛北还,冷笑道:“你小子胆子倒不小,敢袭击我这位兄长,你可是不想活?”

    洛北还头脑还有些浑浑噩噩,抬起头就看到一张足以让他觉得是梦中情人的脸,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居然会在御书监见到他所牵挂的郡主。

    之前他在河岸上放风筝,也是为了引起韩绮儿的注意。韩健也不知这洛北还是在何处见到韩绮儿,竟然会对韩绮儿这样粗狂根本不像是女孩子的女人感兴趣。

    “你……”洛北还脸色有些涨红,还趴在地上,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小子是聋子还是哑巴?本郡主问话,为何要袭击皇帝,你是想行刺?谁派你来的?”韩绮儿虽然平日里看不惯韩健耀武扬威,但她在心里到底是对韩健有些佩服的,能领兵平了鲜卑,还让她坐上了郡主的位置,她就是再笨也知道跟韩健搞好关系,这样她的郡主之位才能稳定,才有可能晋升为公主。

    洛北还这时候根本就没法琢磨韩绮儿的话,只是趴在那不吱声,这惹恼了韩绮儿,就在韩绮儿准备动之以拳脚的时候,韩健走过来拦住她道:“事情与你无关,退下。”

    “喂。我可是帮你哎,这人要杀你看到没?”韩绮儿感觉是做了好人不被人领情。

    “你觉得他跟你的身手相比如何?”韩健问道。

    韩绮儿得意道:“他一介文弱书生,还想跟我动手?哼哼,不自量力,但他打的不是我。”

    “那你打朕一拳试试,可是能行刺得了朕?”韩健脸色有些阴沉道。

    韩绮儿苦笑了一下。她还是见识过韩健手上武功的,她知道这位皇兄不好惹,连韩健身边的女人也不好惹,有之前制伏过她的法亦,还有她经常去探访的杨苁儿,手上都有武功,看起来都是练家子出身,她那点造诣明显是蛮力,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起来说话。”韩健看着正趴在地上打量着他的洛北还道。

    洛北还这才有些茫然从地上爬起来。旁边的女学生早就察觉到不对劲,赶紧躲到人群里。

    韩健对身边的侍卫和陪同的御书监官员、先生摆摆手道:“朕有话跟此人说,你们且先退下。”

    “是,陛下。”

    众人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谁也不知为何韩健会突然造访御书监,要知道韩健到江都已经有两个月时间,要来视察的话也会提前派人来通知,而不会像今天这样突然造访。

    等人都走了。韩绮儿看了看自己,大约觉得自己有些碍眼。也想离开,却被韩健叫住。

    “你不是想见识一个对你有痴心的年轻人?就是他了。”韩健道。

    韩绮儿大惊道:“开什么玩笑,就他……啧啧,这小身板,经得起打?算了,人也笨点。好像是摔傻了,你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到哪边去凉快会,这里没个阴凉实在是太热。”

    韩绮儿平日里散漫惯了,也不跟韩健用正常的方式沟通。说完话连告退的礼节都没有就大大咧咧转身走开,韩健无奈摇头,要让这个义妹有皇族的气度还真需要时间来培养,这简直是个假小子,而且没有一点涵养,不过想她曾经是土匪头子,能像现在这样不到处惹事就已经是好的,凡事也不能太操之过急。

    “看什么?这位同学,你不是想见这位郡主吗?我给你找来了。”韩健语气有些不善道。

    洛北还愣了愣,打量韩健一番,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就是曾经的东王,也是如今的魏朝之主,赶紧行礼,却不知该行什么礼,身子矮下想要下跪,却被韩健用手抓着他肩膀一提,他竟然身体都好像不受控制一样,矮身矮不下去,想支起腰杆也不能。

    “可惜只是个文弱的书生啊,脾气倒是不小。”

    韩健说了一句,心里想到的却是司马藉。司马藉再怎么冲动,那至少手上还是有几分功夫的,但司马藉的功夫只是花拳绣腿,跟真正的练家子相比是有差距,但跟平常的汉子交手,几个人也近不得他身。这个洛北还则只是司马藉的冲动和脾气,但没有司马藉武将世家出身的拳脚功夫。

    “我……草民……不知是陛下……还望赎罪。”洛北还嘴里说起来这话都觉得胆怯,之前他也算是得罪过韩健,刚才还想冲上去把韩健给揍一顿,若是韩健要追究的话,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韩健笑道:“本来我是想用一件东西跟你换风筝,你却非要十两银子,现在看来,这十两银子不足够你拿回去孝敬母亲,若因为你的冲动而离开御书监,从此前途尽毁,你觉得这样会很甘心?”

    “都是那群人……”

    洛北还一急,就要大声喝骂,但想到之前他做的那些事都被韩健看的清楚,这话就只是个开头没有结尾。

    韩健冷声道:“若非你冲动惹事,就算那些人再嚣张,你大可不用理他们,可曾听闻韩信忍胯下之辱,你想做大事,可有这等气魄?”

    洛北还低着头不回答,但韩健看得出他还是有些不服气。

    “你是觉得朕是皇帝,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韩健问道。

    “草民可不敢。”洛北还好像是豁出去了一样,韩健让他觉得受气,他心里那股害怕劲一咬牙就给撑没了,反倒想跟韩健较劲。

    “那好,你刚才冒犯朕,朕想杀了你。现在给你个活的机会。若你能冲上来,用拳头碰到朕的衣襟,朕便饶了你。”韩健往后退一步,伸手一只手,“让你一只手,自己上。”

    洛北还一听。刚才还以为没事,现在这个当皇帝的就要杀了他,心里觉得懊恼,但听到还有活命的机会,只要挥拳头上去碰一下衣服就行,他自己觉得这毫无难度。

    “那就冒犯了。”

    洛北还当下就扑向韩健,却还没等靠近韩健,韩健就好像一道影子般在他面前消失,洛北还先是吃惊。突然感觉一阵风飘到他背后,正要转身,韩健一拳打在洛北还的后背,洛北还一个不稳又摔倒在地。

    “喂喂喂……”远处韩绮儿的声音传来,韩绮儿本来还在乘凉,见到这面动了手,急忙赶过来,“你这小子还挺有胆子的。知道是皇帝还敢动手,看来真是活腻味了。信不信姑奶奶一脚把你踢的脑浆都出来?”

    洛北还趴在地上有种屈辱感,收一拍地,居然又爬起来重新朝韩健攻过来,这次不用韩健动手,只是韩绮儿一脚,他又重新趴回到地面上。这次比韩健刚才那一拳可重多了。

    韩绮儿还想继续动手,还是被韩健给拦下来。

    “是朕刚才让他出手的,跟他无关。”韩健道。

    韩绮儿撇撇嘴道:“你们男人做事情就是古怪,算了不理你们。”

    说完韩绮儿又到一边去乘凉。

    这次洛北还摔的有些重,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浑身上下跟散架一样疼痛。

    韩健立在旁边,也没说什么,就在这时候有侍卫匆忙过来通禀,说是领尚书台大臣宁原带着几名官员过来求见。

    “让宁太师过来。”韩健道。

    “是。”侍卫马上过去通传,不多时宁原走过来对韩健躬身行礼,态度很是恭敬。

    宁原也是听说韩健造访御书监,怕是韩健是为特别的目的而来,自从宁州的事件发生后,宁原一直是小心谨慎生怕被韩健临出征前把他清算了,对于韩健一举一动他都很小心。

    “陛下,这是……”宁原看着地上趴着的年轻人,不像是什么达官显贵,连身上的衣服都很奇怪,既像是御书监的学生,但御书监的学生不该穿的如此邋遢。

    韩健道:“朕觉得此人可用,你给安排个职位吧。”

    宁原稍微惊讶了一下,这来历不明的人,皇帝让他安排职位,他连是谁叫什么曾经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这可真为难了他。

    “不知陛下准备如何启用此人?”宁原试探着问道。

    宁原也是怕韩健在用这件事来试探他,近来宁原对于尚书台一些重要部门的官职安排任免很是小心,生怕触怒了韩健,但就算这样他也怕韩健会借机来责难他。

    韩健道:“伴驾在身边,问你,太子冼马,这官职如何?”

    “回陛下,太子冼马位三品朝官之列,这……陛下您还没立下太子呢。”宁原像是在提醒,不过他话说的很小心,因为韩健对于立太子与否的事一向是很严厉不许人提的。

    “也对,朕还没有立下太子,但就当为未来的太子准备吧。”韩健道,“你回去拟旨,就让这……名叫洛北还的年轻人,上任为太子冼马,即刻上任。”

    “这……”

    宁原还是很迟疑,“回陛下,这突然就要用人提拔,是否……太过于草率?”

    “朕想让谁来当官,可是需要跟你宁太师仔细商议?”韩健冷冷打量着宁原。

    宁原赶紧行礼道:“陛下要任免谁,老臣不敢多过问,只是这人来历不明,此时朝局需要稳定,江陵的战事尚且还在进行中,只怕有不轨之人。”

    “宁太师是觉得,朕会识人不明吧一个细作安排在身边?”

    “老臣不敢。”

    宁原不敢再多提,赶紧领命。

    韩健转身道:“宁太师你自己跟他说。”

    言罢韩健也往阴凉处走,宁原立在那有些为难,见那年轻人趴在地上半天没动弹,还以为是怎么了,之后见那年轻人头动了动,觉得怪异,伸手去扶,半晌后那年轻人才把头稍稍抬起头问道:“你……你是哪位?”

    “恭喜了,这位……洛冼马,陛下让老臣拟旨,从今往后,你就是太子冼马,朝廷三品命官。”

    洛北还刚才都快摔死,趴在地上半天根本就没心思去听韩健说的是什么,只知道全身的疼痛欲裂实在是太痛苦。

    现在身体的疼痛才刚好转一些,就有个老者在他面前说了一些令他听不懂的话。

    “我……什么冼马?你……能否说清楚一些?”洛北还想坐起来,但身体实在太疼,他这一天里,除了临近中午时跟同学打架,之后自己跳进水里灌了个半死,后面回来被先生直接开除气急攻心,之后没来由被一群侍卫按在地上骨头都快散了,又是被韩健一拳韩绮儿一脚狠狠在地上摔了两下,这时候他头脑已经开始不太清醒了。

    宁原哪里知道这年轻人之前受到怎样非人的虐待?这时候他还以为这年轻人有意在跟他打哈哈。

    “你是陛下委命的太子冼马,本官乃是当朝一品领尚书台大臣,就算你平步青云,以后也要对本官客气一些。”宁原带着训斥的口吻道。

    洛北还一听头往前探了探,还是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有些话他到底是听到了,琢磨了一下,好像还不是坏事,他当官了,虽然太子冼马是干嘛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我……以后给太子洗马?太子……太子是谁?”洛北还还是在迷茫中。

    “当朝尚且并未立下太子,这种话你这等臣子提及,是要被诛灭九族的。”宁原冷冷说道,“至于太子冼马,乃是陪太子读书,乃是陛下给你安排的差事,至于陛下为何有此安排,你还是有机会去请示陛下。起来,跟本官到尚书台。”

    宁原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好端端来这种地方,吃了这年轻人的窝囊气。他只是想早些回临时的尚书台驻地。

    洛北还稀里糊涂站起来,却见那边的韩健根本没心思理会他,这时候的韩健正在跟韩绮儿说话,只是他隔得远,根本听不见那边在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七章 祭祠堂

    洛北还依依不舍跟着宁原离开了御书监,他三步一回头,仍旧在注意着远处的韩绮儿。但此时的韩绮儿对他半点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韩健阻拦,韩绮儿甚至会过来再将洛北还揍一顿。

    等洛北还离开,旁边本来还立着的两名女学生眼看情况不太对,没有打招呼转身往学舍的方向走,却被侍卫给拦了下来。在皇帝面前,除非有皇帝的吩咐,不然谁人也不能轻易近前或者离开,这是侍卫所要遵守的准则,因为他们不知道韩健准备如何处置这两名女学生。

    “让她们离开。”韩健走过来,打量了两名女生一眼,其中一个还算是给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但韩健连她们的名字都不得知,只大概知道她们是江都周边官宦家族的女儿。

    等人走了,韩健打量着她们的背影,总觉得之前跟他说过话的女孩子,好像并非第一次见面。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知道那两位女学生,是哪家出身?”韩健问旁边御书监过来的人。

    本来韩健不该问的这么明显,因为这会让人产生歧义,连旁边的韩绮儿也用很怪异的目光打量着韩健。韩健本来是无心一问,等问过之后才反应过来,他问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对这两个女学生感兴趣。

    “回陛下,那是司马家的小姐和梅家小姐……”旁边的官员行礼提醒道。

    韩健本以为这些官员仍旧会来个需要回去调查,没想到直接就能回答出来,也可见这“司马家”和“梅家”在江都的地位。

    司马家不用说,就是司马藉的本家,梅家跟司马家也算是姻亲关系,司马藉的母亲就是姓梅的。这两位大小姐在江都城里那应该是身份显赫。韩健心想也难怪之前就算那些城中的官家公子哥也不敢得罪她们,且这两位大小姐如此“仗义”,也是因为她们背后家族强大的缘故。

    韩健觉得相熟,大约是之前他的姨娘们给他选贴身丫鬟的时候,司马家和梅家的小姐需要参选的缘故,也不太确定。他很清楚司马藉是没有兄弟姐妹的。这司马家的小姐应该是司马藉堂妹,韩健一时也记不得司马家曾有什么女子到东王府来拜访过。

    韩健没有多问,出来些时候,他也该回去处理一些公务。

    在回去的路上,司马藉和韩绮儿都是步行,韩绮儿跟在后面带着些许的敌意道:“看样子兄长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你说哪个?”韩健瞥她一眼问道。

    “哪个?你看上的话还管人家是几个,有多少也会霸占吧?”韩绮儿语气的敌意更甚,“幸好你先收了我当义妹,不然被你给霸占。女儿家一辈子就毁了。哼,男人总是见利忘义的。”

    韩健一直觉得这韩绮儿男儿习性,很多时候大大咧咧不会有什么女儿家的想法,竟没想到她思虑的还挺多,对他的防备看样子也不小。

    韩健回过头道:“有时间多跟你皇嫂学学三从四德,宫廷礼节,别的事情少去理会,尤其是舞刀弄枪。难道你想一辈子不嫁人?”

    “嫁也不嫁兄长这样霸道的男人,更不嫁像刚才那小子一样的窝囊废。”韩绮儿态度很高傲。好像她的婚姻一切都要由她自己来做主一样。

    韩健没说什么,关于韩绮儿的婚事,他没考虑过,杨苁儿倒是很热衷,或者是杨苁儿觉得这韩绮儿挺好玩,又同样是习武出身。有共同语言。再者杨苁儿也的确是闲得无聊,在人际关系不错的情况下,杨苁儿这个武皇后也开始喜欢做一些女儿家本来就喜欢做的事,比如说说媒。

    回去之后,韩健便让韩绮儿回自己的居所呆着。他没有给韩绮儿在江都赐居所,是因为江都只是客居之地,洛阳作为魏朝的都城,这一战结束之后,他还是要带着一家老小包括他这个义妹回洛阳。

    韩健临出征之前要交待的事情不少,主要是把江都的军政之事交托下去,作为御驾亲征的帝王,韩健很清楚此行的凶险,就算北朝的军力再强盛,很多事也不是说很容易就能达成的。历史前车可鉴,喊着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的完颜亮也在对南宋一战中功败身死,韩健若不能保证此行非常顺利,就不需要事事冲在前,先让南朝内部内斗一段时间,他再出兵不迟。

    回到东王府,韩健没有去正厅,而是往自己的书房书写密信。他要交待给情报系统的任务不少,这些事他都不能在明面上说,其中最主要的一件事,还是敦促营救司马藉,不能让司马藉在扬州城内出事。

    “相公怎的还在这里?不是说今天一家人去祠堂?”杨苁儿知道韩健回来,先派人问过,才知道韩健在书房里,她只好亲自过来。

    韩家的祠堂,可以说很简单,因为他的父亲韩珪本来就没有兄弟姐妹,韩家祖上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也不知道,去拜祠堂,更多的是要去拜他刚出生就过世的母亲。那也是一家姨娘们的主心骨,曾经东王府里的女主人。

    “不急,迟些就过去。”韩健抬头对杨苁儿一笑,把手头上最后一封密信写完,用火漆封好,才站起来把信揣到怀里,“还以为苁儿你今天精神会不太好,没想到……很好。”

    杨苁儿脸色稍微有些羞红,昨日里也是她第一次跟顾欣儿一起承欢,想到一些害羞的事,自然会显得面红耳赤。杨苁儿莞尔一笑道:“相公总是喜欢欺负人。”

    韩健笑着与杨苁儿相扶而出卧房,这时候有从郡王妃那边过来的几名丫鬟,也是来替韩健的那些姨娘传话。

    “回去跟郡王妃说,朕马上过去。”

    韩健交待过,对杨苁儿稍作交代,到门口把信交给侍卫传递出去,才回来准备跟杨苁儿一起到祠堂那边去。

    韩健一路上把白天遇到个愣头青一样的洛北还跟杨苁儿说了。也说及此人对郡主韩绮儿的倾慕。当作是说故事一样,韩健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倒是杨苁儿摇摇头道:“只怕这样的寒门子弟,并不适合像义妹这般的性格。”

    “哦?哪里不好?你说说。”韩健本以为杨苁儿会觉得是能玉成的好事,却没想到她会有此评价。

    杨苁儿正色道:“义妹到底是草莽出身,很多时候不守规矩,她要的是一个能管住她的世家公子。最好是她所倾慕的人,就好像妾身这样,以前也是不懂女儿家的温柔,可自从心中记挂着相公,后来又如愿嫁到东王府来之后,以前的那些性子就会收敛,逐渐感觉自己有为人妇的模样。”

    韩健笑了笑道:“苁儿你果然是当绮儿有自己的影子。”

    “相公说的是呢。看到她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不懂温柔,自从心里无端多了相公的影子。心中就是恨自己不像女儿家,知道相公跟欣儿妹妹的关系后,心里嫉妒欣儿妹妹又不敢说……”杨苁儿回忆着过去,当初两个人之间的确是一段分分合合。东王府和南王府的关系也不佳,若非两个人真的有情,光靠杨苁儿最初萌生的对韩健的感情,他们是走不到一块的。

    韩健笑道:“苁儿你到底是南王府的小姐,有涵养。就算平日里舞刀弄枪也并非粗鲁。可绮儿不同,她以前是山贼的大当家。做事情首先是义气,之后是暴力,想要让她懂规矩的确很难,这样的丫头怕也是难以有自己的感情,倒还不如找个能照顾她一生的人,这个洛北还虽然年轻气盛了一些。但到底是个痴情种。”

    杨苁儿笑了笑,没再多说,但韩健能觉出杨苁儿心里不同意这桩婚事。

    韩健也没打算去强求谁,只是跟杨苁儿以夫妻对等的身份来商量这件事。

    到了祠堂,一家上下都已经到齐。连平日里要在外处理一些事务的林小夙也回来。因为韩健的子嗣还太小,韩健没有让人把那些人叫过来,因而拜祠堂,也仅是两代人的事。

    “一家人总算到齐了。进去吧。”韩徐氏很高兴地说,但话出口之后,才发觉韩健的脸色稍微有些僵直。

    韩徐氏勉强笑了一下,这才反应到有些事不该说,一家人到齐显然是不对的,不算身在豫州领兵的韩崔氏和韩昭氏,还有身在洛阳被韩健禁足的韩松氏,尚且有身在江都但不会前来拜祠堂的杨瑞。

    杨瑞的身份很尴尬,她是曾经魏朝的女皇,严格意义来说,就算杨瑞嫁出来也不会随夫姓,仍旧是要供着杨氏的祖宗社稷,这跟韩徐氏等人过门就要姓韩是不同的。韩健之所以脸色转差,是因为韩健在心里很清楚,祠堂中承受香火的人中还有一人活在世上,这人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生父韩珪。

    韩珪如今究竟身在何处他并非调查清楚,但韩珪已经派人来跟他接洽过,这个人就是曾被他安插在宁原手下的公孙术。但如今公孙术被他赶出朝廷,其实也是韩健为出兵南朝做准备,韩健知道如今的韩珪身在南朝中,尚且有军事力量,或者是想趁乱谋夺政权。

    韩健不言,旁边的女人也不会多说话,一家人进到里面,需要上香和叩拜。

    等一切礼毕,韩健把香奉上,这时候韩徐氏道:“健儿,你现在身为帝王,可是要追封韩氏列祖列宗?”

    自古以来,有人改朝换代之后,是要将祖宗也上帝号和封号的,也是为显示其皇位的正统性。

    但韩家本身对这个世界的祖宗没什么感情负担,要说亲,他跟身边的姨娘更亲,这些姨娘们把他养大,随了韩姓就是韩家人。

    “暂且不用了。即便将来要追封,也要等平了南方,天下归一之后。”韩健语气平和说道。

    韩徐氏笑道:“还是健儿你思虑周全,我一介妇道人家,不该说这些,你别见怪。”

    一家人出了祠堂,外面有侍卫过来传话,说是大西柳过来有要紧的事奏报。

    韩健之前曾收到消息,说是在南朝曾对司马藉有过诸多帮助的神秘江湖之人李山野曾到过江都周围,甚至此人还要为司马藉送信而来,但却是过城不入。韩健最开始猜想,李山野是怕北朝的人会将他拿下对他不利,所以才在入境后探查一番后离开,但此人到底是有大本事的人,能左右了南朝朝局,力挺司马藉辅佐惠王萧翎,甚至在司马藉拥戴萧旃为女皇这件事上,也有他背后推波助澜。

    韩健最怕的是这个李山野跟他父亲韩珪体系的人有关,他只是知道此人是南朝江湖中人,跟柯瞿儿的师傅左谷上人有交情,别的还真就一无所知。

    “你们先回去收拾,晚上一家人用膳,我去去就回。”韩健对身边的女人吩咐。

    等韩健在书房见到大西柳,大西柳也显得风尘仆仆,她这些天都很忙碌,在即将对南用兵的时候,她所负责的呃情报系统每天都要翻查和整理不少的情报。

    “陛下,事情大致查明,李山野曾到过江都城外,并且曾跟城外百姓打探过城内情况,似乎是想进城中,但最后折返离去,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大西柳把调查所得奏报给韩健知晓。

    韩健略微沉思道:“不是说,司马藉有信让他带过来?”

    “具体情况不知。”大西柳面色稍微有些尴尬,到底她是情报体系的负责人,被南朝人混到江都城外,她都是事后才发觉。李山野甚至可以来去自如,同样也说明江都周边有不少李山野的人充当内应,那江都的兵马布防情况也很可能为李山野的人得知。

    韩健却并无怪责之意。

    韩健早就知道李山野这人不简单,司马藉曾经的来信中对此人也分外推崇,觉得这人将来或者可为大用,或者必须要除之。只是韩健最后没想到,连给他出谋献策的司马藉最后也成为萧旃的帮手,反过头跟他作对。(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八章 再见永无期

    立秋之日,司马藉与李方唯藏身在出扬州城的粮船中,徐徐而出城中南边水门。

    这是司马藉在意识到扬州即将被战火所累后的第二天夜晚,在船舱内,司马藉拥着已经沉睡的焕儿,听着很细的水声,其实在心中他也对扬州有略微的不舍。

    他在扬州一共停留了将近七个月时间,以他的智计和谋略,完全可以将扬州的防务打造的更好,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他被扬州太守隋化软禁,到最后要以偷天换日的方式逃出扬州,令他也有无奈。这已非他第一次远走,上次从金陵城出来北上,最后却在扬州城内被李山野给阻截住,这次他却有些无所适从,连南来北去心里都没个准确的打算。

    “先生,这一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李方唯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船舱内没有一丝的光亮,只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司马藉道:“只要出城,我们就会安全,但出城之后如何渡江南下,仍旧是问题。扬州周边已不再安全,若我所料不错,临江王的人马将会在三五天内随时的时间杀到扬州城下。”

    李方唯轻轻叹道:“怎会成了这般光景,回金陵后,到底如何面呈陛下,再见惠王?”

    李山野曾是徐定太守,山高皇帝远可以做他的土皇帝,至少一辈子生活无虞,等他死后甚至可以把徐定作为家业来传给他的子嗣。但他心中有野心,他不甘心总窝在徐定这种小地方,他选择了投靠司马藉,在短时间内他的确是取得了成功,司马藉将他举荐给萧旃,但回过头看。他不禁后悔莫及。

    “过两天,会有一批人马北上,若你觉得回不去,不妨与我一同北上。”司马藉突然说了一句。

    李方唯在漆黑中沉思着,他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他的家眷还都在徐定。若真的随司马藉北上到魏朝,那他就是叛臣,恐怕他背后的家族都要跟着遭殃。但若这么南下回金陵城,他无法在女皇和惠王府之间立处,他同样要面临的是灭顶之灾。

    “先生,还是容我再思量。”李方唯没有答应司马藉,他说要考虑,其实是不想放弃在南朝所得到的一切。他期冀着可以回到徐定,让惠王忌惮于他在地方上的势力。让他继续做徐定太守,尽管他知道这条回去的路会很遥远。

    船只终于出了水门,甲板上传来一些声音,司马藉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船只是南朝朝廷运粮的船,司马藉曾在惠王府的时候,结识了一些对他很敬佩的谋士,这些人虽然现如今都已经被打压,但还是会有一点小小的权力。惠王府安排他们做的事,无非是为朝廷押送粮草。这次司马藉就是通过他在南朝的这些私人关系,藏身粮船离开扬州。

    司马藉在扬州江北军务衙门里留下了几个“替身”,也是这些曾经的同僚帮他找的人,平日里他的闭门不出给他的逃走带来了便利,在他混出那囚笼之后,只要这两天内隋化不会亲自去拜访。司马藉相信他逃走的事就暂时不会有人察觉。

    “咚咚咚!”三声不太均匀的木板敲击声。

    司马藉松开焕儿的身子,站起身打开头顶上的船舱,这时候外面的几名运粮的士兵过来接应,光亮从外面传进来,也仅仅是很微弱的烛光。时间尚且是晚上。船舱里本来就没多少光线。

    “先生,水门的防备已过去,您可以放心了。”负责押送粮船的是司马藉在南朝结识的旧友马业敬,此时的马业敬不过是惠王手底下不起眼的运粮官,但此人是很有见识和报复的人,可惜只有司马藉赏识他,但在司马藉失势之后,马业敬的地位也就跟着一落千丈。

    司马藉从黑暗的船舱夹缝中出来,见到些微光亮,他的心境也能跟着平和一些,至少不用再缩在里面忧心忡忡。

    “难为你了。”司马藉有些歉意,一旦被惠王府的人知道马业敬吃里扒外帮助司马藉离开扬州,他将遭来杀身之祸。

    “先生说的哪里话,当初我们一班人,若非得先生赏识,也无法为惠王效命。如今能报答先生,是我等的福分。”马业敬说这话的时候也带着几分感慨,“不知先生如今即将往何处去?”

    司马藉微微摇头,很多事连他自己都没做出决定,他叹息道:“若然北上,怕也漫漫无期,可惜这扬州城即将遭受战祸,连金陵城或者也不能幸免。”

    马业敬惊讶道:“先生何出此言?难道贼人攻占扬州,尚且要染指金陵?”

    司马藉苦笑了一下,很多事情他之前没有想通,到现在他似乎都已经明白了。

    朱同敬不同于谢汝默,在谢汝默功败身死之后,朱同敬在金陵城周边留下了足以反扑重建基业的力量,这是当初为何惠王能轻易在政权争夺中获胜,因为朱同敬在这场政治斗争中放了水。

    朱同敬或者是看到惠王势力的强大,知道以他的力量无法在谢汝默和萧翎的势力中取胜,所以干脆提前退出了那场政治斗争,坐视惠王势力的最大。或者朱同敬是想看到惠王登基,而他则可以名正言顺发勤王的兵马攻打金陵城,只是他没想到,最后惠王会遵照李山野和司马藉的提议,选择推萧旃上帝位。

    若朱同敬有足够自信能逆转全局的话,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当初在皇宫之变后失踪的何太后小皇帝母子,如今仍旧在朱同敬的掌握之下。也就是说,这南朝同时将会出现两个帝王,这是多么可怕的事。

    司马藉不想隐瞒这个拼死护送他出扬州城的同僚,但他又不能说的太明白,只是叹口气道:“我能说的,是皇权争夺乃是帝王家事,与臣僚或者无关。”

    船只终于出了扬州城,司马藉在黑夜中看不到城墙的影子。他只是想尽力眺望远处。想看到金陵城,想看到南朝的古都,但夜色朦胧之下根本是眼前一片漆黑。

    江面之上,运粮的船队还在南行,司马藉也到了该作出选择的时候,是上岸从陆路北上。还是继续跟着船队渡江南下。司马藉是决定不会回金陵城的,因为他感觉到,只要朱同敬掌控着何太后母子,那他要染指金陵城并非难事,以如今惠王党内的斗争,还有萧翎本身对于军政之事的不管不问,金陵城在老奸巨猾的朱同敬面前等于是一座不设防的都城,朱同敬有足够多的人脉控制城防,甚至将惠王萧翎活捉在女人的肚皮上而令其懵然未知。

    “李兄。看样子,我要跟你过金陵南下。”司马藉刚到甲板上吹了河风,就侧过身对无所适从的李方唯说道。

    李方唯惊讶看了司马藉一眼道:“先生说的什么,在下听不太明白。”

    司马藉笑了笑道:“若可以的话,我倒宁愿与李太守你回徐定城内,做李太守的幕僚。”

    李方唯尴尬一笑道:“先生抬举在下了,先生乃是大才之人,陛下和惠王都缺不得之人。我何德何能?”

    司马藉却对着朦胧夜色的河面微微摇头。很多事似乎都是注定的,他到现在已经能猜出。朱同敬的回扑是有北朝的暗中支持,朱同敬跟韩健联手骗了天下人,但还有一件事他怎么都想不透,那就是韩健为何要帮朱同敬这个狼子野心之人。

    在司马藉想来,朱同敬的危险性明显要高于萧翎,只要南朝的军政大权在萧翎手上。北朝兵马杀来,南朝各地的军事力量是很难形成阻隔的,但若掌控南朝兵权的是朱同敬,情况将大有不同,朱同敬不但在政治上有敏锐的头脑。在军事上也有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让他来选择,绝不会支持朱同敬,他越来越看不懂韩健的这步棋。

    “或者他只是想趁乱出兵,在南朝大局稳定之前,杀个南朝军民一个措手不及。”司马藉只能这么想,似乎也只有这一种解释是合理的,不然韩健为何要帮助曾经的仇敌,而跟之后多有合作的惠王萧翎闹翻?

    船只在河面上行驶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快要到江面,过了江水渡江南下,就会到金陵城北城外。

    马业敬走过来问道:“先生是要下船?”

    “不用,一起渡江就是,等上岸后,我们将不会多做叨扰。若马兄觉得在朝中不得志,也可以与我们一道南下。”司马藉想把马业敬带走,是因为他知道马业敬这趟回去肯定是要被清算的。

    马业敬却大大咧咧一笑道:“先生见谅,在下生平乃为惠王所赏识,如今是奉惠王和朝廷的旨意出来办事,若不能归去,实在没有什么颜面。就送先生上岸,再行告辞。”

    司马藉心里感慨,多么重情重义之人,当初惠王也不过是听了他的话,把马业敬一干人留在身边当个有名无实的谋士,本身萧翎也听不进去旁人的话,但至少那时候的萧翎会听他的,但到现在,萧翎身边尽是一群功名逐利之人,把萧翎耍的团团转。

    司马藉站得累了,就坐在甲板上对着夜色,焕儿撑不住,已经睡在他的腿上,对于焕儿这样本身身世就很漂泊的女子来说,有他在就等于是拥有了全世界,在焕儿的心目中,不会考虑他之外的事情。

    李方唯则显得优柔寡断,尽管司马藉说明要跟他过金陵而不入直接南下,但李方唯还是在盘算,到底是北上好还是南下好。

    北上将意味着可以投靠北朝,以司马藉跟北朝皇帝韩健的关系,还有他曾经出使北朝使节的身份,他或者可以被韩健所重用,但他将会把身在徐定的一家老小推向火坑,无论是女皇还是萧翎得知他背叛,都会对他的家人下手。但若就这么与司马藉南下,或者回到徐定后他仍旧可以号令徐定周边的兵马,继续做他的土皇帝,但好日子绝对不会长久,因为先有朱同敬的人马,后有北朝的浩荡之师,都可能将徐定踏平。

    李方唯最后只能看着坐在甲板上的司马藉,他思来想去,只有跟司马藉在一起他才是安全的,无论到哪里,无论最后得势的是谁。

    终于到黎明时分,天色已经开始逐渐转亮,河风中司马藉卓然而立,他面对的是江水南岸隐约在云雾中可见的金陵城北城。但司马藉已经明言不会回金陵城,这时候他最多是最后再眺望金陵城一眼,坐视千年古都陷于纷繁战火,司马藉想去拯救,但有心无力。

    从扬州城水路南下很平顺,还没到中午时,船只已在金陵城西十几里外的渡头停靠下来,河岸上有官兵在巡查,不过这不会涉及到朝廷的运粮船。司马藉身着的是普通的青衫,好像文士一样,等他与李方唯以及焕儿一同踏上河岸,焕儿还有些站不稳,在船上摇晃了一夜,连东西都没吃,焕儿身子有些撑不住的模样。

    “怎么了?”司马藉关切问了一句。

    “没事。”焕儿脸很红,突然没来由的红,连司马藉这样一向聪慧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倒是旁边的李方唯看出些端倪,但李方唯也没说什么。最后司马藉只是说上了岸去找大夫瞧瞧,只是他没想到,在南朝飘零了近四年之后,他将要在这南朝扎根,而这一切,竟然是一个在他身边朝夕相处的小丫头。

    “先生,就此一别恐无再见之期。”马业敬最后跟司马藉作别,此时的马业敬似乎已经感觉到大限将至,有种很悲壮生离死别的感觉。

    司马藉微微一叹,拱手行礼,喉咙中却像是有什么堵住,竟然无言以对。看着一个帮过他的义士,义无反顾去送死,他很不忍心,但他又什么都做不了。

    等与马业敬分开,司马藉想尽量找到可以雇到马车的地方,毕竟他要继续南下,光靠两条腿是无法成行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六十九章 一去烽烟望五洲(一)

    司马藉离开扬州的消息一直没有散播开来,甚至连韩健都以为这位老朋友人还在扬州城不得脱身。韩健派大西柳不计任何代价要从扬州城内营救司马藉,但派出的人却都没有消息回报。

    就在司马藉离开扬州的第二天下午,司马藉与同行的李方唯和焕儿到了金陵城南百里之外的小镇,小镇只是官道旁边一处驿站旁边发展而来的,也是在近年才形成的商户聚集地,但因北方的兵荒马乱,小镇已经远没有往日的热闹,甚至连来往的客商都见不到,只有不断向南迁徙的难民。

    就算小镇距离齐朝的首都金陵城不过百里,但百姓仍旧选择南逃,因为岭南自古都很少为兵灾所涉及,反倒是金陵城下经常经历战火,最近的一次不过是二十年前金陵之战,在那一战中,若非北朝南王府的援军没有赶至,或者金陵城也会在战火中付之一炬。

    当晚司马藉等三人只能在小镇的客栈内落脚,因为再往南走,会有很长一段路没有驿站和客栈,如今局势有些混乱,想在荒郊野外露宿,很容易为贼匪所洗劫,兵灾带来的结果就是世道混乱,贼匪横行。

    进到客栈里,其实也没什么客人,连掌柜的都不太想做司马藉三人的生意。但最后还是拧不过司马藉等人的敲门,掌柜的把门打开,迎三人进去,连店小二都没有,直接是掌柜的带路到楼上客房,没有什么茶水招待,甚至也没有基本的服务供应,只是一间客房,却是每天要收一两银子。

    司马藉也知道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物价飞涨,在半年多前他带着焕儿北上时也曾遇到相类似的情况。那次还险些为山贼所洗劫。不过那次司马藉遇到了李山野,李山野还通过与他打赌的方式将他留在了扬州城内。

    “先生,看样子北边暂时还很安稳,我们为何不回金陵城?”李方唯心中还是有诸多的担忧,跟司马藉从扬州出来已经是违背女皇和惠王的命令擅离职守,现在他要回徐定。现在连徐定是何情况他都不得而知,到底惠王那边是否有派出新的徐定太守接替他的职位,他也没得到任何消息。

    司马藉看了看北方,轻叹道:“若是所料不差,今夜扬州城将会有战火。”

    “啊?”李方唯倒吸一口凉气,在之前司马藉的描述中,朱同敬会用北朝借给他的战船,载着他的兵马去攻打扬州,要知道在江水之畔的另一边。就是金陵城,金陵城和扬州城不过是隔着一条江水,若朱同敬有战船,还能瓦解扬州的防线,那金陵城将会非常危险。

    众所周知的事情,为了应对北朝兵马的南下,南朝布置了江防线,其中以江陵城到长江下游的扬州城形成江防。此时江陵城正在被北朝苏廷夏的人马所围攻,而扬州城内有司马藉这个江北军务总领统筹调度。看似很稳固。之后南朝朝廷派大批的勤王军往江左之地,实际是要趁着朱同敬与苏廷夏的人马交战之时,将江左之地所占,这时候正是金陵城周边防备空虚时,本来金陵城可以以扬州作为屏障抵挡北方而来的北朝兵马,但若兵马是从江面而来。且还是在扬州城内有许多内应的临江王人马,那扬州防线也形同虚设。

    “先生,我们是否连夜南下?”李方唯有些慌张,若扬州城遭遇战火,短则一日。长则两三天,金陵城也不可幸免遭遇战火。很明显的事情,朱同敬肯定要以快打慢,趁着齐朝朝廷和惠王的兵马没来得及从江赣之地撤回来之前拿下金陵城。这是南朝政治斗争一贯传统,就是一切都以金陵城为皇权争斗的中心,这二十年来,金陵城皇帝只换了两个,但执掌权谋的权臣却更换了四五人,中间的政变经历有六七次。

    司马藉微微摇头道:“此时倒也不急。满打满算,金陵城尚且能坚持四日以上,就算金陵城破,等勤王兵马一到,临江王的人马也会被掣肘在金陵城,不会将战火向南延伸。只是不知北朝的兵马从何处而来。”

    李方唯没说话,他心里非常紧张,在跟司马藉从扬州出来时他也没这么紧张过。

    金陵城将再次遭遇到政治斗争,这次的交锋者变成朱同敬和惠王萧翎,朱同敬背后有北朝的船只和兵马作为凭靠,惠王则基本没什么帮手,唯一能帮上忙的女皇手上也根本没有实际兵权。可能连朱同敬的人马将扬州所占据,惠王也都会懵然未知,就好像到现在都没人能察觉扬州将会遭遇一场战火一样。

    司马藉示意李方唯回房去,因为他要跟焕儿留下来,李方唯总不能跟他们住一个房间。

    “先生,您可要给想想办法,我们这么往南走也不可,两条腿总没四条腿跑的快。”李方唯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司马藉淡然一笑道:“急也无用,如今几方所争夺的焦点在金陵城。若明天金陵城仍可风平浪静,之后一个月内,徐定城仍旧会安稳如初,或者有什么人会到徐定也说不准。”

    李方唯愣了愣,他没听懂司马藉口中的“什么人”到底是谁。

    但司马藉显然也不想解释,只是司马藉看着窗外幽幽叹道:“若是那人能来的话,或者今天就是最后的机会。”

    李方唯还是不知司马藉说的是谁,等他回房后,司马藉先安顿焕儿睡下,这时候他看着焕儿的目光中多了许多复杂的情感。

    在马车上,焕儿仍旧身体不太舒服,到小镇后司马藉曾直接去药铺问了大夫,大夫所诊断的结果,是焕儿已经身怀有孕。那是司马藉感觉哭笑不得的地方,他到如今也没想到会有谁能把他牵绊住,到最后来却是焕儿这个贴心的女人,本来他想连夜赶路南下,但想到焕儿的身体,再加上想留在小镇看看能否再见上李山野一面。他才取消了连夜行路的计划。

    但司马藉等到很晚,仍旧没有李山野的动静。

    司马藉总觉得李山野高深莫测,无论他在哪里,这个李山野总能找到他,但这次却有些意外,在他想见李山野商量这南朝和北朝形势的时候。并没有出现。

    到第二天清晨,就要重新赶着马车上路。

    马车是司马藉用二十两银子买回来的,他和李方唯轮流赶车,务必要尽快离开金陵城的范围。

    到此时,仍旧没有北边的任何消息,司马藉推算过,若朱同敬的兵马连夜攻打扬州,消息将会在清晨时分传到金陵城内,消息最快要到中午传到他们这里的小镇。因为朱同敬带兵偷袭扬州是神不知鬼不觉。所以就算是逃荒的难民也不会提前收到风声,只要他们走的及时,就不会有前方败退下来的残兵败寇沿途抢掠,那他们还是比较安全的。

    马车终究不是马匹,马车里载着三个人,加上路又不是很平,到中午时一共走出三十多里路,这还有赖于金陵城南的这段路相对平坦。

    到中午稍作休息时。仍旧没有北方的任何消息传来。司马藉心中开始紧张起来,按照他的推测。至少该有快马从金陵城向南传递消息,此时也该快要得到消息。

    他没有多想,下午继续上路,等又行出二十多里之后,连马车的车轴都快要磨损到支撑不住,仍旧没有北方的消息传来。

    “先生。看来您的推测不太准确啊,要昨夜扬州城遭遇兵祸,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急报向各地传递?”李方唯这一路上也很累,但他到底是能耐住性子。他很清楚眼下不是在赶路,而是在逃命。

    司马藉也觉出事情不太寻常。以他的推断应该是不会有错误的,他计算过朱同敬出兵的时间,以及乘船南下的路线,甚至还综合了之前扬州所得周边的防御情况,料想最迟七月二十六扬州就会遇到兵灾。

    “或者真的是我推断错误吧。”司马藉感慨了一句。

    眼前其实是有三种解释,一种是司马藉的推断果然有误,朱同敬就算要攻打扬州,也会延迟一两日或者再更久,或者本身朱同敬在攻打扬州之前就已经泄露风声。

    第二种解释是朱同敬的兵马的确在昨夜攻打扬州,只是战局没有那么顺利,如今战事尚且在持续中,那向各处散播消息的快马将会延迟半天到一天的时间。

    第三种解释,就是朱同敬已经攻克了扬州,但却是兵不血刃,令扬州城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消息,以至于连金陵城内都不知江北发生的情况。这种可能是最可怕的,那将意味着朱同敬很可能会继续挥兵向南,在一天时间内兵马占据金陵,出现惠王被生擒在女人肚皮上这种最极端的假设。

    司马藉此时已经没有任何获取情报的渠道,就好像他半年前带着焕儿北上一样,只是这次还多了个陪客李方唯。司马藉不好随便去推测北边现下的情况,他能做的就是要赶路,要继续向南,最好在半个月内赶到徐定。

    李方唯在徐定的人马不多,地方的守备兵大约有四五千兵马的模样,其中有很多是老弱病残,但司马藉却想凭靠这部分人来稳住南朝的形势。

    司马藉以之前的推断,若朱同敬成功得手攻下金陵城,萧翎和萧旃多半是要被生擒,或者是身死,还有一种可能是逃出金陵城。到那时萧旃和萧翎只有南逃这一条路,因为惠王兵马的大后方在闽浙一代,但因金陵城周边的战火,萧翎和萧旃必须往南走,这时候只要知道他还在徐定,非要到徐定来投奔他司马藉不可。

    司马藉倒不是想力挽狂澜,但必须要让朝廷的局势不再继续恶化下去,在他想来,就算是惠王和女皇同时逃到徐定,仍旧不是最坏的结果,只要手上有兵权,还有江赣地区数万兵马的支援,回头再攻打下金陵城也并非难事。他怕的就是北朝的兵马汹涌而来,那时候金陵城周边一片混乱,恐怕不会形成任何的妨碍。

    “朱同敬啊朱同敬,你可别让我小看!”司马藉只能恨恨地握紧拳头。

    他心里恨极了朱同敬这份反复无常的小人,当初在洛阳城,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他跟韩健就吃了朱同敬的亏。而后他到南朝,更是被朱同敬软禁一年多时间,直到他跟惠王成为朋友,才逐渐获得自由。

    朱同敬先是站在长公主萧旃一边,而后背叛派人去杀萧旃,再最后更是连萧旃的弟弟和母亲都不放过,现在朱同敬竟然有机会重新染指权柄,司马藉在心中也有种很纠结的感觉,因为在帮朱同敬不是别人,正是他最为信任的朋友,北朝的皇帝韩健。

    但眼下,他只能希望朱同敬不要太窝囊,否则朱同敬就算攻打下金陵城,也很快会被北朝兵马所败,到那时的话,就算他司马藉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力挽狂澜。唯独只有希望朱同敬在得到北朝援助的同时也会防备着北朝兵马渔翁得利,令朱同敬可以在占据金陵城后可以站稳脚跟,阻挡住北朝兵马的汹涌南下。

    但司马藉又怕萧翎和萧旃无法逃出金陵城,想派人去提醒,到现在也没什么机会,就算他派人去了,南朝人也不会相信他的“鬼话”。谁又会料到已经在苟延残窜的朱同敬,会突然发威发兵攻打扬州和金陵?

    当夜是星夜赶路,司马藉亲自赶车,李方唯坐在车外面不多时已经睡着。马车行进的并不快,司马藉看着漆黑的前路,甚至有些辨别不出方向,马匹本身已经很累,而他的心也更觉得疲累,甚至就想一头扎到无边的狂野上睡一觉,从此不再醒来。

    到半夜时,马车停靠在路边一处驿站。这时候北边官道上终于有快马从金陵城传递消息而来,一个令司马藉心凉了半截的消息传到他耳中,扬州城失守,金陵城也危在旦夕。(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章 一去烽烟望五洲(二)

    扬州之战爆发的第二天傍晚,韩健得知了消息。

    扬州城内有韩健特别布置的眼线专门负责调查扬州城周边的动向,这些消息近乎是通过海陆空多种方式向外传递,务求做到最快和最迅捷。

    江都距离扬州的直线距离有三百里,当韩健得到消息时,竟然比距离扬州不到五十里的金陵更早。这主要因为朱同敬在扬州城的内应做到里应外合,攻占扬州近乎是在完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

    韩健仍旧不知司马藉的生死情况,韩健派出多路人马前去营救仍旧不得,这让韩健很恼火。

    以韩健得到的情报来看,朱同敬的运兵船三更时抵达扬州城下,四更末的时候,扬州城已经失守,同时消息仍旧被闭塞于扬州城内。隋化被生擒,之后被朱同敬斩杀,而隋化身边的将领和谋士,有的被朱同敬收编,有的则是“下落不明”。

    对于情报所得“下落不明”的字眼,韩健显得有几分不理解,照理说扬州城在隋化等人近乎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攻陷,就算有人能趁乱逃窜,也断然不会插翅而飞,除非是有种可能,就是在大难之前被一些人所猜到这结果,而有些人趁机提前逃走。

    韩健很希望能提前获悉这情况的人是司马藉,但也知道司马藉为隋化所软禁,未必能脱身。

    朱同敬下一步的目标不用说也是继续攻打金陵城,若金陵城再失守,也到了南朝政局陷入彻底动荡之时,离他亲率兵马南下为时不远。

    当晚韩健紧急召开军事会议,将扬州城内昨夜发生的剧变公之于众,身在江都的将领和谋士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南朝和北朝的战争会变成南朝内部的内乱。而本身韩健发布讨贼檄文中,是要发兵征讨朱同敬,但最后竟是韩健从江陵借给朱同敬船只,让他可以顺江而下,杀了扬州一个措手不及。

    军事会议中,宁原同样也参加。当他知道事情后最为惊愕,因为自始至终韩健从未向朝廷内部透露过相关的讯息,朝廷何时征调了大批的运兵船到江陵去,宁原作为一朝首辅竟然丝毫不知。

    “陛下,南朝内部剧变,正是我朝发兵良机,不知陛下当征调何处兵马向南攻伐?”宁原在惊愕之余,也意识到他自己没有得到韩健的信任,否则这么大的事。韩健不可能连他这个首辅都瞒着。

    韩健冷冷打量宁原一眼道:“朕尚且未做决定,那依宁太师之意,应以南朝哪座城池为突破口?”

    以往宁原在这种问题上肯定会装糊涂,但这次他却近乎毫不犹豫说道:“扬州。”

    “扬州初为临江王兵马所窃,以临江王的谨慎,就算他要攻取金陵,也断不会对扬州拱手相让。”韩健说道。

    旁边却有将领不以为然,一名名叫韩何的人道:“陛下。末将以为,南朝如今正值内乱。临江王占夺扬州,不过是为扬州数万守军,一旦得手,必然不顾一切出兵金陵,将扬州弃守。临江王兵马不过两三万,如何能做到攻守兼备?”

    旁边不少将领和谋士以为然。近乎在所有人认为,朱同敬攻下扬州,必会马不停蹄去攻打金陵,而金陵才是朱同敬的最终目标。但韩健却能感觉出朱同敬是多么的高深莫测,以朱同敬的智计。不可能没考虑到北朝兵马的动向,说不定他已在扬州布置兵马等着北朝兵马来犯,他能以逸待劳。

    金陵城与扬州城,两座看似很坚实牢不可破的城池,在朱同敬眼中近乎都是不设防。也就是说,朱同敬攻打金陵会跟攻打扬州城一样轻松,这是朱同敬当初从金陵城撤往江赣地区时就已经布好的局。

    既然朱同敬不用在金陵城上动用太多人马,那他就可在扬州布防更多兵马,对于韩健来说,如今不是着急的时候,既然全盘计划已经设定好,他要打南朝一个措手不及,同时也要让朱同敬出乎意料。

    “朕主意已定,暂且兵马不发,待之后金陵战况传回之后,再做详细商议。”

    韩健的军事会议并没有开的很长,他主要是把扬州城的具体情况传达下去。

    等将领和谋士,包括参与军事会议的几名文官撤出,韩健才摆摆手,大西柳从后堂中出来,作为情报体系的负责人,这种重要的军事会议就算大西柳不用露面,她也需要旁听。

    “具体的话你都听到,现在朕需要马上知道扬州及金陵城的战况,你即刻便动身去南方,若是可以的话,往徐定城去一趟,若司马藉真的能逃出生天,他必然会与李方唯一同往徐定。”

    韩健思来想去,他还无法确定司马藉的安危情况,但可以料定的是,在扬州城城破之前,城中的确有人提前获悉了情况,逃走的并不止一人两人。这些人是何人通风报信尚且不知,或者是朱同敬内部的人泄露风声也有可能,但韩健估摸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朱同敬在领兵沿江而下时,没人会料到他会先打扬州后攻金陵,或者其内部有人获悉情况,但毕竟朱同敬领兵抵达后就开始攻城,中间没有停顿时间,消息要走漏还是很困难。

    能猜到朱同敬在有兵无船的情况下可以攻打扬州,其计谋定然非同一般,韩健暂时不知隋化手下逃走的人中有谁,还要等后续的情况才能作出判断。

    等韩健回到东王府时,消息已经传回来,一家子女人近乎都聚集在东王府正厅之中,她们也是想知道刚详细的状况。

    韩健不想多做解释,摆摆手道:“都回去休息就是,把心安回肚子里,就算扬州有战争,也不会蔓延到江都城来。”

    韩徐氏有些不满道:“健儿,你做事不能太武断,听闻朱贼的船还是咱借给他的。凭何?你这不是养虎为患是什么,南朝的惠王本身昏聩无能,要占他的江山轻而易举,这朱贼却是只老狐狸,以后要从他手上一统山河谈何容易?”

    韩健还是不想跟家里的姨娘置气,怎么说她们也是为自己。还有为他的江山考虑。

    “六娘,很多事跟你说了你不明白,只有制造南朝的乱局,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攻下南朝。以如今朝廷的战争资源,是没法展开一场如同去年与鲜卑人旷日持久的战争。”

    韩徐氏听韩健的话似乎是有道理,但她仍旧不服软,叹口气道:“要做事,自己多悠着一点,以前是你二娘和三娘管着你。现在她们不在,我就要帮忙说说。若以后我们这些老的不在了,还有苁儿和欣儿她们,在做事上你总该有个度,不为别人也为身边人着想。”

    韩健行礼道:“六娘教训的是,孩儿紧急。来人,送几位郡王妃和皇妃回去休息。”

    宫女各自跟随各院的女主人离开,最后韩健还是把两位正宫皇后顾欣儿和杨苁儿留下来。

    顾欣儿和杨苁儿都能感觉到事态的重大。本来她们就对韩健出征的事很担忧,现在知道南朝内部发生争斗。随时可能让韩健领兵出征,她们心中分外着急。

    “夫君,若是您往南方去的时候,可否带臣妾一起去?”顾欣儿眼巴巴望着韩健,目光楚楚充满着依恋。

    平日里顾欣儿都是含蓄内敛的人,她很少会把心中的情感这么表现出来。这次她这么做,也足见她心中的急切。

    韩健笑了笑道:“不用太担心,以前出征那么多次,不都好好的?”

    韩健想安慰,但也觉得这话有些苍白无力。他心中同样放不下顾欣儿等女,他很不能出征的时候把身边所有女人都带在身边,可他也知道这么做只会让身边的女人更加危险,作为男人来说,既要跟身边的女人长相厮守,同样也不能让她们有一丁点的损伤。

    杨苁儿叹口气道:“都说了劝相公也没用,倒还不如多祈福,相公眼中我们都是小女人,才不配跟他去打仗呢。”

    韩健笑了笑,杨苁儿这是想用激将法,但这对他可完全不会奏效。

    韩健把一些简单的事交待一下,主要是让两位爱妻代替他去安慰他身边的女人,很多人事他不能做到面面俱到,而这两位皇后,一个温婉识大体,另一个则是能统揽大局,都适合来作为他后院的定心石。

    韩健没有陪杨苁儿和顾欣儿回房,他还要去杨瑞那边。

    在来到江都后,韩健过去陪杨瑞的次数不多,主要是之前二人有过商议,韩健出征后会带杨瑞在身边,之后朝夕相伴的机会很多,所以他要等多去陪其他人。但韩健到江都一住就是三个月时间,到如今七月底韩健还是未领兵出征,难免会让杨瑞觉得自己被冷落。

    等韩健抵达杨瑞居所的时候,杨瑞房里的灯已经熄灭。

    韩健觉得奇怪,他早前已经派人过来通知了扬州城破的消息,难道杨瑞觉得事情是小事无关紧要?

    等韩健到了门口,才发觉卉儿正立在那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

    突然眼前有个人影,卉儿吓了一跳,定睛看清楚才松口气,赶紧给韩健行礼问安。

    “陛下在里面?”韩健问了一句,但其实他已经感觉到杨瑞的气息。

    “是。”

    卉儿回了一句,回过头,杨瑞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卉儿赶紧让开,她不敢打扰到韩健跟杨瑞说话。

    “为何这么早就熄灯?”韩健看了看里面,杨瑞已经转过身,回去到房里,重新把蜡烛点燃,微弱的灯光中,小公主已经在摇篮里睡着。

    “总是哭闹。”杨瑞略微有些烦扰道,“怎么哄都不听,实在是心烦意乱。本来以为她小的时候已经够烦的,可现在听到她的哭声,就没来由烦躁。”

    韩健笑了笑道:“或者是因你身怀有孕,心里烦躁的缘故,不行的话还是让奶娘过来带的好。”

    杨瑞笑了笑,笑容中也没有之前那么另人敬而远之的高傲,之前杨瑞对韩健的态度实在是不好,无论韩健做的是对是错,她总是跟韩健若即若离。但在这次她重新身怀有孕之后,反而让杨瑞多了几分女人的温柔。

    韩健迟迟没有立太子,其实也是在等跟她生个儿子,这对杨瑞而言已是万幸。她把皇位让出来,是为了让朝廷稳固,那时候正是鲜卑入侵,国家都生死存亡于一线之时,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正因韩健登基,朝廷和军队上下一心,最后才将鲜卑人彻底赶到而来漠北草原。

    但她仍旧心里恨,恨自己的同时,就把这种恨转嫁到韩健身上,但其实她主要是怕将来杨氏的基业断在她的手上。再加上韩松氏和宁原联手对旧皇族的打压,将她也迁到冷宫,她心中更是对韩健难以释怀。

    可如今她重新身怀有孕,很多事在往她期冀的方向发展,只要她能生下儿子,儿子成为太子,那时韩健再一统山河,她的地位就不再是个亡国的君主,而她将成为未来天子的母亲,杨氏的基业也可以继续传承下去。毕竟连魏朝的国号到如今都未曾更改。

    “已经决定何时出征了?”杨瑞问了一句,她还显得有些心力交瘁,可能是身怀有孕,丈夫又时常不在身边,烦躁起来连她自己都难以控制。毕竟对杨瑞来说,她已经是“大龄产妇”。

    韩健坐下来,微微摇头。

    杨瑞笑了笑道:“何时决定了先来通知我,我好做准备。”

    韩健苦笑道:“以你现在的状况,如何能经得起旅途劳顿?还是留下来的好。”

    杨瑞却很坚持摇摇头道:“曾经你说过,要让我这个曾经的皇帝,一起见证你一统山河之时。无论怎样,我也想陪你同去。以我的体质,只要路途中养护得当,不该有什么问题。”

    韩健看着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杨瑞,心中突然生了一种稳定生活的感觉。

    烽火连天,阵前拼杀,攻城略地……这些他都不想再去经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一章 一去烽烟望五洲(三)

    八月初二,司马藉一行已经离开金陵四百多里,北方仍旧未有更多的消息传来,但以司马藉的分析来看,金陵城应该危在旦夕,顷刻之间可能就会为朱同敬所占据,或者是金陵城已失,只是消息尚且未传到南方来。

    北方的兵马仍旧未有动静,司马藉自问与李方唯和焕儿走的并不快,若是以现在的速度行进,被朱同敬的人马追上来都有可能,战线消息的传递速度远比他们的行进速度更快。

    每到一处驿站,司马藉都是先要问询金陵城的情况,越是没有消息,他心中紧张的情绪更甚,朱同敬的人马进攻金陵,是没有道理能把消息封锁住的,整个金陵南部的驿站,越往南走所得到的消息越少,而此时消息的层面仍旧停留在四五天前的情况。这四五天内金陵城周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司马藉一无所知。

    在司马藉的预想中,他必须要先行一步抵达徐定,要以李方唯的徐定兵马作为后盾,通过再行组织,等候萧旃或者是萧翎的到来,只有这二人有一人能从金陵城中南逃至徐定,他才有旗帜出来勤王,但若萧翎和萧旃都在这场动乱中身死的话,那他就算有徐定的人马,可能南朝的这场政治动乱也会被朱同敬迅速弹压下去。

    就在司马藉一路南逃之时,远在两千多里外的江陵城,苏廷夏所部兵不血刃拿下来了江陵城,虽然苏廷夏的兵马一向以烧杀抢掠著称,但以苏廷夏的治军能力,兵马进江陵城后,只要他未下令抢掠,兵马仍旧有序。城中的军民在惶惶不安中等候着苏廷夏这个他们眼中“恶魔”的宣判。

    苏廷夏攻克江陵城基本在韩健的计划之中,原本韩健给苏廷夏的命令,就是围江陵城而不打,逼得南朝派出援军,以围城打援的方式,在江面上与南朝兵马为战。一旦扬州城为朱同敬所部所占,消息传递过来也是苏廷夏攻占江陵城之时,苏廷夏的进攻甚至比扬州城破消息传来还早了一天,因为苏廷夏早就推算好时间,他带兵攻占江陵与朱同敬攻占扬州是同一日,只是延迟了两个多时辰。苏廷夏是在黎明时分下令攻城的,在攻下江陵城后,兵马有半数进城,前后一共还不到一个时辰。

    苏廷夏所部在北方以骑兵见长。其麾下没有太多攻城辎重,后续的辎重还是韩健的九姨娘韩昭氏派人运送而来。其实苏廷夏在攻城时也没受到太多阻碍,本身城中守军早就闻苏廷夏名而丧胆,被苏廷夏所部围困两个多月后,城中已断粮,苏廷夏所部发动攻城后,甚至连江陵太守都没做太多抵抗,到后面城门大开后。兵士成建制的投降,他们早已失去抵抗之心。

    在苏廷夏所部攻占江陵后。其马上以密函的形势将消息传递给身在江都的韩健。

    因江陵城距离江都山长水远,韩健得知苏廷夏攻下江陵城是在八月初三凌晨,因为消息太过重大,就算是深更半夜韩健也要起来查看军务。

    在得到江陵城破的消息后,韩健意识到苏廷夏提前攻城,虽然前后可能不到十二个时辰。但带来的结果可能会有很大的偏差。

    在韩健的计划中,苏廷夏在得到扬州城破的消息,应该是扬州城破的当晚,此时朱同敬的人马应该挥兵南下攻打金陵城。但苏廷夏擅做主张,将攻城时间提前一日。而江陵城破的消息恰恰会在扬州城破的第二天传到金陵城。

    因为江陵城周边南朝布置的眼线众多,这消息能瞒得住北朝军民,但无法瞒得住南朝眼线。

    “这苏廷夏,他明知道朕的计划,却偏偏提前一日动兵,可是想以江陵城破的消息来阻碍朱同敬攻取金陵?”

    韩健得知事情后有些恼火,很多事在他的计划中,是环环相扣的,虽然江陵城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苏廷夏所部的囊中之物,但江陵城破的意义不同一般,将意味着北朝兵马的大举南下。南朝内部的变乱,也可能会因微小的变化而产生重大影响。

    八月初三早晨,韩健马上发军中急令往江陵,严令苏廷夏所部不得有任何渡江举动,全军停留在江陵城周边,同时下令不得扰民。

    韩健不想让北朝兵马的动向阻碍到南朝内部的政治变乱,他要做的是坐收渔人之利,而非提前出兵搅乱局势。

    八月初三一天,韩健都在等金陵城的进一步消息,但很怪异的是,这一天韩健竟然没收到任何朱同敬所部行进的动向。这是韩健所不能理解的,韩健在扬州城周边所布置的眼线,足以讲任何的风吹草动探查的一清二楚。因消息有六个时辰的延迟,这证明,至少在八月初三黎明到来之前,朱同敬在攻占扬州后三天,竟无任何军事动向。

    更令韩健所不解的,连金陵城内也是一片死寂,就好像一潭浑水,在朱同敬兵马攻占扬州城后,这潭浑水已完全浑浊不可视物,水潭之下的情况,连局势的筹划着韩健都不能获悉。

    就好像韩徐氏之前所言,韩健是在与虎谋皮,当韩健决定扶持朱同敬人马,让其带兵回攻金陵,那时韩健就必须要面对朱同敬随时可能不按套路出牌,朱同敬太老奸巨猾了,他的智谋远在萧翎之上,就算是南朝女皇萧旃有一定的深谋远虑,但在朱同敬面前仍旧不值一提。

    到底朱同敬按兵不动的用意是什么,韩健只能是加紧派人去调查,此时大西柳已经动身南下两天,算算时间也该快要抵达扬州城周边。大西柳所带回来的消息,将可能是决定扬州和金陵局势的惊天消息。

    八月初四夜晚,韩健亲自写信往金陵城,一共有两封信,一封是给惠王萧翎,一封是给女皇萧旃。韩健在信中详细言明了朱同敬的“狼子野心”,对北朝援助朱同敬之事只字不提。当作是对南朝朝廷的警告。

    因韩健暂时不清楚金陵城内的情况,韩健以这两封近乎国书的信,去试探这潭水到底有多浑。

    八月初四夜晚,司马藉一行仍旧在连夜赶路之中。

    司马藉和李方唯轮流赶车,最初是一辆马车,在遇到市镇之后。司马藉让李方唯去买了两匹马回来,讲马匹拴在马车之后,这是为了防备中途马被累死,再者是有追兵的情况下方便骑马逃走。但因买回来的只是普通的马匹而非军马和驿马,马匹的机动性很差,司马藉只能是当作心理安慰一样多带两匹马。

    司马藉和李方唯轮流休息两个时辰左右,谁困了谁休息,另一人赶车。

    到八月初五凌晨时,一行三人才终于在官道路边休息。这时候有大批的难民从南方而来,将前路所阻隔。

    李方唯上去闻明情况,是南方有政治动乱,惠王大后方的人马有反叛,在福建之地内有多座城池被祸及,难民都是从福建一代北上而来。眼下尚且不知所兵灾所祸及的城池中是否包括徐定,以司马藉的推断看,这次兵灾是由朱同敬在背后推波助澜。是要让惠王的大后方陷入动乱,如此惠王就少了闽浙后方的支援。金陵城只能靠之前派驻到江赣之地的援军来进行“勤王”,若朱同敬能及早派出援军前去阻隔的话,金陵城等于是没有任何外来的援救,只能靠其内部的防御力量来阻隔朱同敬的攻城。恰恰在金陵城内的守城将领中有朱同敬所收买之人,朱同敬要攻取金陵易如反掌。

    因为难民的阻隔,司马藉一行南下的路程受到一定的影响。

    同时八月初五的凌晨。北方又一路人马急速南下,这路兵马正是林詹所部。

    林詹亲率其中军主力有两万多骑兵,星夜南下,沿途过驿而不入,一天行军有八个时辰。在八月初五上午,兵马距离豫州城尚且不到二百里。

    林詹是奉了韩健的调令,以两万轻骑南下,说是往援江陵,但其实是驻军豫州。北方的军务大事,暂且由北军的副帅元冈所担当,元冈也是林詹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属于后起之秀,在北方鲜卑人的威胁微乎其微后,北方已不需林詹随时坐镇。

    八月初五中午,韩健得到了从扬州传来的消息。

    大西柳抵达扬州周边的第一件事,是调查司马藉的下落,这是韩健最关心的问题。大西柳查到,在扬州城破头一天,城内有人去司马藉的江北军务衙门拜访,结果未见司马藉其人,方知司马藉逃走,而这人就是曾带南王麾下赫赫有名的谋士斗升。

    斗升在得知司马藉失踪的消息后,没有回去通禀扬州太守隋化,而是随在出城巡查的兵马队伍中也跟着逃窜,与他同行的还有隋化手下的几名将领和谋士,这些人跟斗升关系都很亲近。韩健也终于明白为何在朱同敬攻占扬州的当日,有情报显示,隋化手下有部分人提前闻讯而逃。

    斗升是否提前猜到北朝和朱同敬的行军计划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斗升去拜访司马藉的主要目的是为试探,正是因他拜访司马藉而不得,猜度到扬州将有危险之事发生。斗升也会当司马藉的失踪,是北朝营救的结果,事情也到了箭在弦上的地步,他干脆连隋化也不通知,直接带人离开扬州。

    斗升投靠扬州太守隋化也是权宜之计,在斗升发觉隋化并不能完全信任他之后,已心生离意,斗升对朱同敬本身抱有敌意,不可能为朱同敬所用,所以他不会留在扬州城内等死。而斗升的去向,大西柳并未查的很清楚,只是知道斗升带着人出城后,是渡江南下,可能是往金陵去,也可能是绕过金陵,这恰恰与司马藉南逃的方向相吻合。

    在南朝现存的势力中,惠王萧翎算是最有权势的,但他不能知人善用,任何有才能的谋士不会去投奔他,司马藉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斗升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女皇萧旃虽然有知人善用之能,但苦于没有兵权,只是被架空的皇帝,斗升若进金陵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斗升不肯留在扬州,说明他就没有给朱同敬效命的打算,或者是斗升在察觉到司马藉离开并非北朝所营救,而是绕金陵城南下后,他就该猜到司马藉是要往徐定,靠李方唯的势力试图力挽狂澜。

    这让斗升应该是看到一展才华的机会。

    司马藉在南朝中属于即为特殊的人物,他是北朝人,但无效忠北朝的思想,帮萧翎成就大业后反倒被遗弃,而后为女皇效命也因南朝内部军阀林立而不能有机会崛起,现在南朝乱局已现,给司马藉一定的人马,司马藉可能掀起怎样的波澜是难以想象的,这符合斗升这种政治投机者所好。

    而司马藉选择往徐定城整军,而不是北上江都,说明司马藉不想帮北朝一统河山,一旦让司马藉和李方唯抵达徐定,南朝就会多一股势力。

    韩健在得知司马藉平安无事后,心中还是带着些许的欣慰,但他也知道老友将会背他而去。

    这是韩健所不愿看到的结果,在韩健想来,也许这些年司马藉都在恨他,就算到南朝即将倾覆的时候,司马藉仍旧选择留在南朝,无论司马藉往徐定去是怎么想的,但至少也说明,将来在战场上见到,他跟司马藉之间应该不会是朋友,而是敌人。

    八月初六,林詹所部正式抵达豫州城,接管豫州防务。

    在林詹抵达豫州城的当天,原本豫州的防务总领韩崔氏领兵南下往江陵城,她去援救的并非是苏廷夏,而是带兵与之前打头阵的韩昭氏会合。

    八月初七正午,韩健在江都召集文武百官于东王府议事,商定出兵事宜。韩健把出兵扬州的时间定在八月初九,时间很仓促,以至于连很多将领和官员都没料想到。

    一场腥风血雨,也将到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七十二章 一去烽烟望五洲(四)

    韩健定下出征之日的同时,也将此事公告天下,江都及豫州各路人马,号称五十万大军,将兵分两路,江都兵马从扬州大举南下,豫州兵马将从江陵取道楚地,挥兵东进与江都兵马会师于金陵城下。

    苏廷夏的人马将会以先锋军渡过江水,南朝因陷入内乱之中,楚地已无暇兼顾,整个楚地和蜀地都落入苏廷夏所部的视野之中。苏廷夏所部兵马并不多,本部兵马仅有两万余,但在攻占金陵后,收编金陵的降军,兵马已近三万。

    在所有各路人马中,只有苏廷夏的人马是可以于战场上募兵,其余各路人马,皆都以攻占城池后解散地方守备军为目的,这也是韩健之前下发军中的军令。

    八月初八,韩健临出征前最后一天,韩健仍旧没太多时间陪身边的女人,杨瑞执意要随韩健出征,这是韩健所不想看到的。本来韩健想让杨瑞见证他的成功,但在杨瑞再次怀孕之后,很多事变的不同,韩健已无法再用以往的心态去面对杨瑞,他已不需向杨瑞证明什么,只要杨瑞能生下儿子,那他们的儿子就将成为太子,虽然这一切可能会给未来他的皇朝带来祸患。

    韩健的子嗣都还小,就连长子韩曦也才还未到三岁,但废长立幼,会给来日皇嗣的继承带来麻烦,韩健还不知韩曦将来到底会是怎样的模样,若继承了他的文治武功,难免会恼恨于他这个父亲,为何在传位上厚此薄彼。连韩健身边的那些姨娘,也都不会站在杨瑞的立场上,东王府内部早就将韩曦作为东王世子来看待,这也是杨苁儿在东王府乃至皇宫地位可以稳固的原因。

    韩健决定出征。事情来的太突然,甚至连他提前都未跟身边人有商议过,家里的女人,也是在得到公告天下的榜文后才得知韩健具体出征的日子。这一天家里人都在等他早些回去,因为来日一清早,他将踏上军旅。带兵往扬州去。这次韩健的处境与之前对鲜卑一战尚且不同,他无法再作为拖在后方的“奇兵”,在东路的战线中,韩健将会直接领兵南下,无论是苏廷夏还是林詹都将不能帮到他什么忙,韩健带在江都的将领,并无在之前几年中立下赫赫战功的名将,甚至连带兵的事都要韩健亲自来负责。

    在八月初八正午,韩健亲自会见随驾到江都的文臣武将。每次召见两三人,算是对他离开江都后的事情作出全盘的交托,其中最重要的事,韩健还是交给宁原来负责。宁原负责掌文政,江都守备交由司马锦负责,宁原并不会牵扯到守备兵马的调度,但以宁原领尚书台的身份,还有他在军中的一些人脉。他仍旧可以差遣部分人马,可能会作出篡逆之事。

    “……朕派两万兵马。如今这路人马已深入到南朝腹地。”韩健在会见宁原和司马锦之时,将他的“底牌”第一次袒露在外人面前。

    韩健秘密出兵之事,原本在整个魏朝,只有林詹、苏廷夏以及大西柳三人知晓,这路人马从登州海岸登船,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知要往何处去。韩健秘密训练水军已有两年,在这两年中,有一人消失于整个天下人的视野之中,此人曾在江都之战和洛阳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但在之后却因为内部的政变而背削夺军职。此人就是韩健曾经的侍卫统领,也是最初领江都兵马大元帅的大将军张行。

    张行在赋闲回乡后,先是有几个月未曾过问军政之事,韩健后来组建水军,专门是用来应对与南朝一战,张行最初招募的水军只有三千余人,经过几次扩招,水军的规模超过两万。

    水军以战船为主,运兵船为辅,平日在甲板为生,夏天船只会在渤海一代练兵,冬天则会撤回到江都沿海一代。战船是由江都各地设立的兵器司打造,而火炮则是由韩健亲自参与设计,运用的并非是黑火药,而是精心配制的黄火药,威力远非普通的土炮可比。

    战船已于两个月前从登州出发,战船经过江都的一次补给,之后直接向南,从距离金陵六百里外的闽浙沿海之地登陆,做到的是从后方干扰到金陵城的防御。

    之前朱同敬的兵马攻占扬州后马上出兵金陵,在金陵城失守的当天,朱同敬就得知了两个令他颇为惊骇的事情,韩健除了帮他窃夺了金陵的控制权,同时也在南朝的大后方设置了一颗定时炸弹,甚至连惠王萧翎和女皇萧旃也在他领兵占领金陵皇宫之前撤出金陵,领兵向南等待勤王兵马。

    朱同敬以为事事都在他所料,奈何最后只是占据了金陵城,连萧翎和萧旃他都未能杀死或者控制在手上。

    宁原和司马藉得知到具体情况,反应是截然不同的,宁原最怕的是韩健平了南朝之后对他清算,他要防备韩健出兵太过顺利,非要给韩健制造一定的困难,最好是这次进兵南朝无功而返。至于司马锦,他的主要任务就是镇守江都,别的事情与他无关,对于韩健秘密出兵之事他也并不是很关心,他反倒对自己儿子司马藉在南朝的事稍微上心一些,但韩健却有意避开了司马藉的话题。

    韩健算着日子,再过几日,司马藉应该就会与李方唯抵达徐定。等司马藉抵达徐定之日,就是南朝局势彻底混乱之时,韩健在最初所有的计划中,料想到了朱同敬的老奸巨猾,料想到了闫宁太子旧部所会带来的干扰,也料想到李山野等江湖中人对局势的搅乱,就是为曾料到曾经的好友,已经近乎淡出他视野的司马藉会从中搅局。

    当司马藉决定往徐定之时,就代表他是想用自己的方式领兵维持南北朝对立的格局,在韩健想来,这是司马藉曾经行走天下当个行侠仗义大侠的梦想而不得后,用另一种方式来实现他的报复,同样是以为国为民的借口。只是司马藉选择的是破而后立,韩健主张的是一统山河。

    接连会见军中和朝廷大臣,韩健就花去两个多时辰,再将一些政令整理,看看天色,已经接近日落黄昏。

    以往韩健要出征。都会提前定下让身边女人谁同行。韩健是个怕孤单的人,他总是希望身边能有女人的陪伴,当作是打发旅途上的无聊和寂寞,以往有杨瑞、杨苁儿、林小夙、宋素卿和法亦都曾在他出征时相伴过,本来这次韩健已经决定让杨瑞同行,但随着杨瑞怀孕,韩健还是想让杨瑞留下来,以法亦作为伴驾的人选。

    法亦生性淡泊,而且有武功在身。很多时候能保护他,也能在一些关键的时候提供必要的援手。

    至于其他人,就连林小夙和宋素卿两个负责军中粮草和武器运输的负责人,他也要留在江都,这次对南一战意义不同以往,韩健不想让身边女人受到什么伤害,就算心中不舍,也要暂且放下。能让他更多心无旁骛,才能打好这一仗。

    韩健决定出征是很仓促的。许多事没有提前准备,以往他要出征,必然提前去将身边所有的女人慰劳一遍,让她们也有告别的机会,免得真的一去不回,让身边人连个念相都不留下。但这次他实在无心去见。甚至连杨苁儿和顾欣儿他都不想多见。

    眼看到日落黄昏,韩健只是派人回去通传,告诉他晚上将不回东王府,而是留在军务衙门里。

    但韩健还是找人去通知了法亦,以让法亦送衣服为名。到军务衙门来一趟,其实也是要留法亦在身边,第二日一同出征。

    韩健这次出征也没准备闹出多么大的排场,第二天他会亲率部分宫廷侍卫往军中去,随行的护卫人员中,有几个特殊的人,是上清宫的弟子,其中包括宋素卿的妹妹宋芷儿,同时还有韩健的义妹韩绮儿,以及军中的几名新晋将领。

    其中有一人身份颇为特殊,就是刚被韩健委命为太子冼马的御书监学生洛北还,他将作为随军长史来一同出征,当然一个学生到底能在军中做什么,韩健自己都没想清楚,或者只是想成全他跟韩绮儿,让他们有机会更多相处。同时也是韩健觉得这洛北还跟司马藉有些像,既然司马藉已经背弃了曾经的友谊,选择一心相助南朝朝廷,韩健就好像找个替身在身边一样。

    在入夜后,韩健也没什么胃口,一个人坐在军务衙门里看着繁琐的公文,有前方的战报,有后方洛阳发过来的政务奏本。身在洛阳的杨曦,第一次作为监国的身份处理一些事,他根本没太多经验,洛阳的朝廷就好像中转站,有什么消息,也是由杨曦看过后再发到江都来,一切事还是要交给尚书台,再由尚书台票拟后奏到韩健手中。

    各地的风土人情,包括收成,官员的廉洁情况,以及地方上官员的献媚奏本,不一而足。

    就在韩健看的很无聊,为来日出征有些心烦意乱时,法亦亲自到来,在她身后除了抬着箱子过来的两名侍卫,还有韩健身边另一个女人,进到皇宫后就很低调的柯瞿儿。

    “臣妾参见陛下。”法亦先行礼,随后是柯瞿儿,尽管柯瞿儿不想以“臣妾”的身份来面对韩健,作为她这样的江湖中人来说,自由自在的生活过惯了,有所束缚便会显得很难受,她也不止一次跟韩健抱怨过,在私下里,她也不用以非常恭敬的方式来行礼。

    韩健微微点头,站起身相迎,摆摆手示意让侍卫退下,等人走,他对法亦一笑,笑容中是一种安详和宠溺。对于法亦,他可以说是呵护的很好,虽然法亦曾是她的师长,但韩健对法亦所用出的关爱是非常多的。

    但看着柯瞿儿的时候,韩健的目光则如同在看一个在与他斗气的小女朋友一样。

    “没让你来,你怎的过来了?”韩健语气很生硬问了一句,马上让柯瞿儿把头低了下去。

    法亦在旁解释道:“郡王妃们不放心,知道陛下明日出征,怕身边无人照应,让敏妃一同前来,路上多有照应。”

    韩健知道自己的那些姨娘向来是看不惯柯瞿儿这样草莽出身之人的,柯瞿儿无论是在东王府还是皇宫都受到很多人的冷落,这次韩健的那些姨娘摒弃前嫌让她来,主要也是看中柯瞿儿武功好,能多保护韩健的安危。毕竟战场上有很多意外的因素,多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保护圣驾,能让韩健的安全系数增加许多。

    柯瞿儿支吾道:“不喜欢的话,臣妾回去就是。”

    将要转身走,却被韩健伸手拉回来。韩健叹口气道:“既然来了,明天就一起走,平日里能相伴在一起的时候不多,这一路上,就当是谈情说爱了。”

    柯瞿儿脸上微微一笑,到底她是因为对韩健的感情才选择留在韩健身边,当初她在江湖上打打杀杀,跟韩健亦敌亦友的时候,等于是被韩健的花言巧语所哄骗。

    韩健走过去打开箱子,里面都是他要穿的衣服,从夏天到冬天的,从单衣到厚重的棉衣,甚至连鞋袜都有,很多还是他身边这些雍容的女人自己做的,知道韩健要走,心里舍不得,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得,趁着韩健让人回去带衣服,近乎把她们所有的挂念都寄托在这一箱子衣服里。

    “太多了,是去打仗,又非游山玩水,路上最好能轻装简行。”韩健突然叹了一句。

    法亦走过来问道:“可是需要送回去一些?”

    韩健笑了笑道:“都是心意,送谁的回去合适?算了,都留下来吧,大不了明天走的时候里面多衬两件。眼看就是中秋,却还是不能留下来陪着她们……”

    韩健这几年征战在外,逢年过节也经常不能跟家里的女人团聚,眼下却又是即将中秋时出征,年底之前能否回来还是未知之数。

    “最后一战了,若能早些结束,天下安定,将来有的是机会与你们长相厮守。”韩健最后感慨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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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五好老男人穿越了,爹死了,娘也没了,十几个娇滴滴的姨娘,一个比一个生的风姿绰约。 这风韵,正对口味,只可惜—— 妾生我未生,我生妾已老。恨不同时生,日夜化蝶栖芳草。 身为小郡王,大片的山河湖泊等着他去继承,一辈子的锦衣荣华等着他去享受。 作为女皇前男友的儿子,他表示压力很大。极品小郡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极品小郡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