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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语不语     极品小郡王txt下载     极品小郡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八十八章 镜子里的影子

    若论对韩健的感情,宋芷儿一点都不比韩健身边的那些女人差,她从小的志愿就是能成为东王妃,现在终于如愿以偿,等经过最初的羞涩后,她便将她一个练武之人的优势发挥出来。

    美人的热情,也让韩健找到了一种久违的火热的感觉,到最后,他发觉宋芷儿完全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不用做什么,而好像所有的事,都只需要宋芷儿一个人来做。

    韩健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有些“老了”,这倒不是体现在身体上,而是心理上,他的确是有些饱经岁月沧桑,不服老都不行,他也不得不想到这几个月来,无论是行军布阵,还是在处理一些朝事上,他在心理上都会显得力不从心,其实也是跟他的心态转变有关。

    不过有宋芷儿的热情,韩健总归还是能体会到一种暖意融融,无论外面是寒风刺骨,又或者是柯瞿儿得知后发怎样的脾气,反正今夜他只需要为宋芷儿一个痴心的小丫头负责就可以。

    不过就算宋芷儿再热情,终究她还是承受不住,到第二天,一向需要早起练武的她却是在床榻上起不来。韩健也不去打搅她,等韩健早早梳洗后出来查阅昨日刚到的公文,方才见到柯瞿儿有些幽怨地在院子里练剑,飞花落叶,因为柯瞿儿心底的失落,令这秋日里的景致似乎也更破败了一些,这位皇妃的脾气不好,就算那些女兵想上前收拾,也要先等柯瞿儿把剑练完再说,可柯瞿儿拿着剑一顿杂耍一样的表演,根本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由着她吧。”法亦走过来,轻轻施礼,与柯瞿儿相比。法亦的心态则平实的多。与世无争也是法亦性格的最大特点,但韩健总觉得有时候法亦想的事情太简单了,对他反而有种不够关心的感觉。

    韩健叹口气,还是回到书房那边,把重要的公文都批阅一番,此时无论是洛阳还是江都。暂且都没什么大事发生,他出征不是一次两次,似乎朝廷也习惯了没有他这个君主的存在。反倒是宁原一直在上书给他,在推荐朝廷一些重要职位的官员人选,有在韩健离开江都的时候,安插他自己的人在重要的衙门,好令他在朝廷的地位稳固。

    “芷儿那边,一会你过去看看。”韩健道,“很多事她不太懂。总觉得,她昨夜……算了,不说了。”

    法亦轻声道:“是她没有节制了吧?”

    韩健苦笑了一下,要说在身边女人面前丢脸的事,他曾经还没有过,就算法亦和柯瞿儿武功也很好,但她们也不会刻意在床榻之上把自己的武功表现出来,这也算是对他基本的尊重吧。可宋芷儿这丫头很要强。就算是以前并无这方面的经验,也可能是非要与柯瞿儿做个比较。让韩健对她留下的印象更深一些,所以才会那么热情和主动,这倒让韩健感觉无所适从。

    “大约是吧。总之……麻烦亦儿你了。”

    有些话,韩健还真不好解释,就好像没法对法亦说明昨夜的情况一样。不过他相信,法亦过去看过情况之后应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等法亦去过厢房那边。很久之后才回来,一回来就带着略微的苦笑道:“怕是有两天要卧榻休息了。真是……”

    一句话,其实就说明了宋芷儿的情况。

    在韩健眼里,就算宋芷儿再长大一些,到底还是个不开窍的小姑娘。很多事似懂非懂,以为她以前听说的就是对的,或者觉得她自己所想的就是好的。她以为身为练武之人,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的,可这一来,第二天就吃了苦头,之后几天别说是在来缠着韩健,就连能否走下床榻都是问题。

    “陛下也是的,小姑娘家不懂事,也不多提醒。”法亦把茶水给韩健倒上,略微有些埋怨道,“这样一来倒好,反倒清静了。若是陛下此时有什么麻烦,瞿儿又不过来帮忙,反倒要累臣妾一人。”

    韩健笑道:“这苏州城防备严密的,能有什么事?再者,就算真有什么事的话,我倒相信有美人师父你在,别人休想近我的身。”

    “就怕来者不善啊。”法亦很担心韩健的安全问题。

    本来是她和柯瞿儿,还有宋芷儿和几个上清宫的女弟子一起来负责保护韩健,防止被一些刺客所伤害。但韩健之后把宋芷儿和几个上清宫的弟子派驻去送信,现在又因为宋芷儿的事,柯瞿儿那边在生气,韩健也不想总惯着柯瞿儿,到现在也没过去劝,大约让柯瞿儿那边心里不好受。

    “亦儿你提醒的也是,大不了这样,一会吃午饭的时候,陪我一起过去跟瞿儿说说。有你在,相信她不会多哦与小女儿家的脾气。”韩健道。

    法亦微微摇头道:“怕是臣妾在,更不好办。”

    韩健不再讨论这么纠结的问题,本来柯瞿儿和宋芷儿之间就不对付,如果因为韩健收纳宋芷儿的事,令他身边连个能保护他的人都没有,那就真是有些失策了。

    眼下他还要去城里巡查军务,要到中午才能回来,这次只能让法亦换上戎装陪他一起去。法亦之前在与鲜卑人作战时,不但曾在韩健身边作为贴身的侍卫,还曾领兵出征过,军中将士对她这个巾帼女将也是颇为佩服。

    不过当天的巡查军务,却还有另一个女将,是韩绮儿,这个名义上的魏朝郡主。

    韩绮儿本来希望的是能在对南一战中有表现的机会,可之前攻打扬州城,又要爬城头,又要巷战的,她反而觉得不利于她的发挥,最后连战场都没上,就等着在后面捡现成的。到秘密渡江到苏州,她以为有一场大战,结果苏州城还是张行早就攻克的,过来之后也是在城里瞎逛游,根本无事可做。

    她也就偶尔出来陪韩健巡视一下军务,在韩健这个皇帝面前。她能得到别人更多的尊重,若是她一个人出来,那些军中的将领好像是给她面子,但其实内心也有不服。

    韩绮儿只是个土匪头子,尽管她自己一直想否认这点,但却是事实。就算她现在地位再尊崇。可一旦过往的不堪被打上烙印,那些高傲的将领是士兵对她就会有许多的偏见,认为她也只适合当个女贼,而不是领军打仗。

    这次跟着韩健巡视军务,韩健不怎么说话,她反而在旁边指指点点,反倒让她的“副将”,穿着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洛北还很为难。韩健把洛北还安排在韩绮儿面前当副将,其实也是让洛北还跟着柯瞿儿。偶尔还能出谋划策什么的,但韩绮儿完全把洛北还当成是杂役在使唤。

    曾经韩绮儿在洛北还眼里,那是女神一样的存在,可在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之后,洛北还才发觉这哪里是个女神,根本是个女神经病,曾经对韩绮儿的好感正在一点点的丢失,反倒是韩绮儿在跟洛北还相处久了之后。总是对洛北还吆五喝六的,让她找到一点征服的感觉。之前韩健说要把洛北还征调到军中长史那边。主要参与机务战策方面的议论,韩绮儿也不同意,说是这人她使唤惯了,居然还不撒手了。

    等回去的路上,韩绮儿先行一步,她主要是跟着罕见出来耀武扬威的。事情结束,她反倒没什么兴趣陪在韩健身边,因为她讨厌韩健在她面前说一些大道理。她自由散漫惯了,听什么都听不进去。

    “……陛下,您还是别让微臣跟在郡主身边了。”洛北还终于逮着韩绮儿离开的机会。对韩健诉苦道,“这些天,她太目中无人了,不但教训先师,还……还有辱斯文,我……我实在……”

    韩健瞥他一眼道:“年轻人,郡主只是对你稍微有些不好,你就受不了了?”

    “不是。”洛北还还想解释什么,但其实说白了,他还真是有点受不了韩绮儿。以前他是憧憬着当韩绮儿的郡马,那不但风光,而且能陪着韩绮儿这样一个好像阳光大少女一样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会很开心。但在一起久了,他就发现,郡主那根本不是“阳光开朗”,准确说是神经大条,要学问没学问,要修养没修养,却总是喜欢在人前表现自己,还总仗着是韩健义妹的身份,作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

    韩健道:“此番你随军南下,就算心中难忍,也要先忍着,等过些时日,第一批兵马北撤之时,朕会让你随军北上,到时候你先回扬州就是了。”

    洛北还听的不是很明白,问道:“陛下,还有多久?”

    韩健瞥他一眼,无奈摇摇头,果然这洛北还对于军中的规矩不是很了解,韩健说回头将有兵马北撤,已经是在泄露军机,他居然还问多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南朝的细作,故意来打听消息的。

    “短则三五月,长则一年半载,总归你可以回江北就是了。”韩健随口道。

    “啊?”洛北还被韩绮儿的一些情绪所带动,人也有些情绪波动,在韩健面前,他竟然直接垂头丧气,一点都没有随军副将的那种威仪。

    韩健摇摇头,本来他想的是,这洛北还是平民子弟,又是通过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的御书监,让他跟韩绮儿在一起,多少会对韩绮儿的行为习惯形成影响,把韩绮儿往好的方面导,现在倒好,他没把韩绮儿带好,反而沾染了韩绮儿的一些坏毛病。这可真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等韩健回到行宫门前,洛北还就要跟一些随军的将领一起离开,毕竟行宫是韩健的私人场所,将领就算有什么急事,也只能是先到前厅等候,还要等侍卫和女兵到韩健面前去传话。扬州行宫虽然只是一座小小的府院,但一些规矩,跟皇宫的规矩是很相似的。

    韩健进到里面,首先要跟法亦去见柯瞿儿。

    韩健虽然一直晾着柯瞿儿,但他心里其实也是很疼惜这小妮子,毕竟是当初一起共经患难,柯瞿儿从一个跟他有仇怨,时刻想杀了他的女刺客,最后变成他身边一个痴心相伴的小丫头,本身这也是缘分,也是韩健所自豪的地方。

    韩健只是不想让柯瞿儿总是醋劲那么大,就算到了苏州这种敌境之内,也总是跟他置气。但韩健也不得不承认,正是柯瞿儿这种骄傲和任性的性格,才让他更觉得要疼惜她,因为柯瞿儿之所以这样,也不是说她天生如此,小妮子本身也是很体谅人的,只是以前在江湖上漂泊,有武功也只能循规蹈矩,而后嫁到东王府,又进到皇宫里,身边又没个知心人,更让她感觉到韩健的重要性。越是想珍惜韩健,越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偏偏性子还很傲慢,有时候知道自己做的不太对,可就是不想认错。

    等韩健到柯瞿儿的卧房外,就听到里面的喝斥声:“说了不吃了,拿出去!”

    毕竟女兵是个些女官,平日里柯瞿儿在皇宫和江都的东王府都见过,她也没多少尊重的意思。

    韩健到门口,那些女兵见到之后,紧忙行礼,却都是都退到门外。法亦立在门口却没有跟着韩健进去。

    “你这是发脾气跟朕看的?”韩健冷声问道。

    柯瞿儿坐在桌前,背对着韩健,从侧脸就能看到气鼓鼓的模样,显然是在心中责怪韩健昨夜为何要收了宋芷儿,她就算能忍受韩健身边有别的女人,也忍受不了这个“大敌”,因为她的性格包括武功行为习惯这些,跟宋芷儿太相似了,柯瞿儿以前跟宋芷儿之所以不对付,因为是从彼此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就好像觉得韩健身边只需要一个这样的自己就够了,有点同行是冤家的意思。

    韩健走过去,看着桌上的饭食,都是热的,而且都是精美的膳食,一般行军途中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的。

    韩健道:“军中上下都在节衣缩食,有吃的还不吃,这不是浪费吗?”说完,韩健自己拿起筷子,先用起餐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九章 自掘坟墓

    进入十一月,天气逐渐变得寒冷,连苏州地方都是一片凄凉的景象,而涉及到战争的第一线,杭州以及金陵各处,就更加显得萧索。

    韩健连续几天都在研究对金陵城的用兵布阵,要拿下金陵城这样防御很完备的城池,韩健知道光靠硬来是不行的,就算以几十万兵马攻城,想攻陷金陵这样大的城池还是颇具困难。他也知道,在中国古代任何形势的战争中,都城这样级别规模的城池,很少是被人硬生生攻陷的,很多时候需要用一些巧力。

    但韩健现在无法获得金陵城内更多的内应,来叩开金陵城的城防。

    朱同敬主要是靠他在金陵城中所布置的眼线,包括他所收买惠王手下的人,帮他不费力拿下金陵城。这招对朱同敬来说很管用,但对韩健来说,想照葫芦画瓢实在太困难。首先是朱同敬身为曾经朝廷一大势力,而他在撤出金陵城时,就想到有一天卷土重来,所以他能提前作出有效的安排,加上朱同敬本身就是用的这办法,他在夺得金陵城后,对于城中城防的主要衙门,都换上了他觉得值得信赖的人,韩健想从这些人身上下手,难度非常之大。

    “……陛下,若长此以往,金陵城始终不能攻陷,我军还应及早撤军为好,以江赣之地作为基础,来年开春之后,再度发兵南下,到时可长驱直入,一路直奔南海,平四海之地。”

    在军事会议上,已经不止一次有人提出要撤兵。

    倒不是说这些人怕死,或者说是对战事有所懈怠,而是眼下的状况,的确是有往战局不利的方向在拖延。韩健始终没有拿出切实有效的进兵方案来。知道的会明白韩健是想等林詹所部从蜀中往楚地,再往江赣和金陵的方向靠拢,不知道的还以为韩健进兵受阻,需要这么漫无目的地拖延下去。

    韩健面对这种议论的声音,之前一直所采取的都是不管不问,既然他要听取下面的意见。就不能显得太一言堂。

    这次的军事会议仍旧一样,韩健未对大的战略上作出解释,只是表明要等“三军汇合”,三军,也就是苏州的兵马、苏廷夏的兵马、林詹所部,旁人大约都只能是这么想,但其实韩健是要等林詹所部一到,再以扬州和苏州两路人马,凑以三路兵马攻取金陵城。

    到十一月时。苏廷夏所部在金陵城周边驻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

    在经过长时间被晾在一边后,苏廷夏感觉到韩健对他的“不信任”,尤其是在韩健亲自领兵往苏州之后,苏廷夏也猜到韩健在等他屈服,一旦身后被林詹所部逐渐把他的胜利果实占据,那他就失去了跟韩健继续邀功的资本。

    苏廷夏从最初等着韩健下令他调兵,到之后只能主动向韩健“请缨”,提出要领兵向南。继续平定南方之地,最后与北方兵马完成对南方之地的“合围”。

    韩健几次收到苏廷夏所请。都没有答应,其实是对苏廷夏的一种冷遇。

    在韩健把所有进兵计划都安排好的情况下,是苏廷夏的擅自调兵坏了他的计划,若他当时还继续遵照之前的进兵计划之后,苏廷夏可能会早早就举起谋反的大旗,成为南方一股甚至比朱同敬和司马藉还要可怕的力量。

    韩健拿着苏廷夏的奏请。斟酌再三,他还是没有能决定好,到底是该如何处置苏廷夏。

    若继续这么不管不理,再过大约一个月左右,林詹的兵马就会到江赣。若苏廷夏此时“铤而走险”的话,江赣之地就可能会陷入到苏廷夏和林詹的内斗之中,以韩健对苏廷夏此人的了解,他的领兵和谋略等等,都是无可挑剔的,江赣这一战爆发,谁都无法料到最后的结果如何。

    “亦儿,我实在想把江赣这块地方,彻底的抛弃,在这场战争中,实在有太多不利的因素。若苏廷夏继续进兵向南,那日后我将收不住他,将来的朝廷还是要多一个南王,会成为朝廷的隐患。”

    韩健身边能商量军机事情的人,其实只有一个法亦。很多事韩健不方便对别人说,对柯瞿儿和宋芷儿,她们不懂这些,小女孩的心性,还管你什么苏廷夏朱同敬的?法亦虽然心性淡泊,但法亦并非完全不懂,法亦到底是以密探的身份出身,对于天下事她比一个普通的女人要明白上许多,而法亦的政治头脑其实是非常清醒的,有时候韩健也不得不佩服。

    “既然收不住,那就暂时先放了。”法亦想了想,用很平实的口吻道,“而今最重要的,是拿下金陵城不是吗?”

    韩健点点头,法亦说的很对,现在最重要的是北朝内部不能起内乱。

    就算林詹和苏廷夏可能会在江赣上有一场战争,而从赢面上来说,林詹作为北朝的王者之师有**成胜算,可这一战一旦爆发,北朝军队内部就会陷入到自我怀疑中去,连堂堂的大元帅,皇帝亲自委命的大将军,居然会临阵倒戈,那让那个下面的将士如何自处?

    韩健终于迟疑着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他的调兵手令,让苏廷夏领兵四万,从江赣一代挥兵南下。

    这对韩健来说,是艰难所出的决定,现在等于是放虎归山了。

    苏廷夏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给他兵马,让他自由发挥的战争。他可以带兵好像土匪一样,一路以战养战,把他的势力所壮大,这是苏廷夏赖以发展的用兵之道,而现在韩健放任了苏廷夏,就等于是把这颗定时炸弹,从最危险的金陵之地,调到了棋盘的边缘,虽然暂时苏廷夏对金陵城以及大的战略不会有威胁,但苏廷夏却会在棋盘的边缘逐渐壮大他的势力,到最后令韩健也无法收拾。

    “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啊。”韩健有些感慨地说着。

    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将调兵的手令,交给了下面的侍卫,让侍卫去传递给朱同敬。

    苏廷夏去了南方。将意味着司马藉的背后将会有威胁,那司马藉对金陵城将不再敢有太大的念相,因为光是苏廷夏就足够让司马藉头疼。

    韩健只能安慰自己,就当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分出军中强大的一块兵力,为的是牵制司马藉。这也是方便林詹和韩健所构想的呃“三路大军”对金陵城完成最后的合围而作出一点的牺牲。

    等韩健把调令发出,也只能带着一点期冀的想,若朱同敬此番南下,最后取胜的是司马藉,或者才是真正的好事。但朱同敬所领的兵马中,又有太多的将士是北朝人,韩健觉得这是在陷那些对朝廷和江都忠心不二的将士于万劫不复之地,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是战争,战争就会有得失,不能因为一点的宽仁而丧失了在战场上大好的主动权。

    十一月十九,在金陵城周边驻兵两个月的苏廷夏,终于在得到韩健的调令之后,带着兵马撤回江赣。从暂时性来说,这让金陵城周边的形势缓解了许多,金陵城被扬州、苏州以及苏廷夏的三路兵马所扼制的都快喘不上气。随着苏廷夏的撤兵,金陵城对西路和西南的几条交通要道恢复。也会有物资能运往金陵城。

    苏廷夏回江赣,主要是整顿兵马,马上挥兵南下。因为林詹的大军,最迟会在十一月底抵达江赣,苏廷夏自己也知道,以他现在的兵力。跟身为北朝兵马大元帅的林詹没什么好斗的,一来是他斗不过,二来,就算他斗过了,那也代表他正式反叛了朝廷。到时韩健甚至不用做别的,只要把各路兵马撤回江北,他就会陷入到孤立无援的状态,以他区区一路之兵,是没法在南朝之地求存的。

    韩健也尽量在苏州城享受着他最后的悠闲时光,因为到十一月底,苏廷夏发兵南下后,林詹带兵获取江赣之地,随后金陵之战就要展开。

    韩健到时候将分心不暇,不但没时间陪身边的女人,连他自己可能都一套踏赴到战场的第一线,亲自领兵展开对金陵城的攻伐。

    十一月二十四,苏廷夏在简单的休整之后,快速领兵南下。韩健给苏廷夏调兵的权限是四万兵马,但苏廷夏却带了有六万兵马南下,除了有两万多是他从北方带过来的主力兵马,剩下的四万兵马则是他在南朝通过募兵的形势,招募的新军,又或者是收编南朝地方守备兵马。

    苏廷夏让出江赣之地仅仅四天后,十一月二十八,林詹的中军主力,则以快速机动的骑兵先抵达镇南。

    这意味着朱同敬在魏朝内部制造混乱的计划彻底破产。

    朱同敬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他本来想以江赣之地来换得喘息之机,制造北朝军队内部的矛盾,让苏廷夏反叛,这样北朝对金陵城的威胁就可以自解,等北朝的内乱结束,他再趁机去“收复失地”。

    但韩健却出人意表地没有中他的圈套,先是亲自到苏州稳定军心,再把苏廷夏晾了两个月,让苏廷夏感觉到腹背受敌的压力,韩健才发出调兵的手令,虽然韩健也没有解决苏廷夏这个内部的大患,但至少苏廷夏是走了,对北朝攻打金陵城不会再形成什么影响,反而会因为苏廷夏的南下,令朱同敬和他的勤王兵马不得不分心去应对,令北朝攻打金陵城,又少了一股力量的牵制。

    而朱同敬的地盘,仍旧只有金陵城周边方圆几百里的范围,而朱同敬真正能驻守的,也只有金陵城。

    在苏廷夏发兵南下的三天后,杭州的守将仓皇向司马藉所部选择了投靠。

    因为这时候,连朱同敬内部的人也感觉到朱同敬属于“大势已去”,就算朱同敬拥有金陵城,已经成为南方几股势力中最弱的力量,下一步,就是北朝兵马对金陵城展开围攻,朱同敬的末日就即将到来。

    随着杭州城的投降,韩健也开始从金陵城的东、西两路开始往金陵城压缩战线。

    韩健要做的,是彻底把朱同敬在金陵城之外的地盘蚕食,完成最后对金陵城的合围。

    已经在长江江面上消失了两个月的北朝水军,再次出现在江面上,这次北朝水军还带来了大量的运兵船,不用林詹所部从江赣之地东进,光是之前两个月韩健从江都所征调的兵马,在渡江之后就足够完成对金陵城周边府县的攻取。

    朱同敬身在金陵城,只能眼看着北朝的兵马源源不断南下,他是有心无力。

    朱同敬在攻下金陵城后,兵力最盛的时候,兵马数量一度有七八万将近十万兵马,可到如今,随着杭州城的投降,还有地方府县相继跟金陵城划清关系,他手上所能用的,就只有他在金陵城所布置的不到三万兵马。但这也是他最精锐的力量,他想依靠着金陵城强大的城防,跟韩健来个最后的困兽之斗。

    所以,朱同敬根本没有派兵出金陵城的意思,在这种紧张的时候,朱同敬尽量从地方各地“征调兵马和粮食”,把兵马和粮草运到金陵城内,当金陵城是堡垒和仓库,要以金陵城为根基,跟韩健死缠到底。但问题是,地方上早就与朱同敬离心离德,怎会轻易听从他的调令把兵马和粮草运到金陵城去?

    最后一番征调,还是朱同敬用了狠招,直接动用他行动迅捷的骑兵,在北朝兵马彻底将地方府县所占据之前,好像苏廷夏对楚地掠夺一样,甚至连地方百姓聚居的村落也不放过,各家各户都被搜掠一空,这让朱同敬仅存的那点威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朱同敬所谓的王者之师,最后变成一群土匪,也为地方官民所不耻。本来一些府县还准备跟北朝的兵马来个鱼死网破的斗争,在朱同敬派兵掠夺一番之后,这些府县都主动向身在苏州的韩健发去信函,表示会归顺。

    对金陵城的一战,再次上弦。(未完待续。)

地八百九十章 社稷为重,战争为轻

    十一月底,江淮一代下了一场大雪,天气骤然寒冷,无论是扬州城还是苏州城,都开始上冻,连城墙上都到了泼水成冰的地步。

    此时金陵城已经近乎成为一座死城,南朝的国都,在经过一场变乱之后,内部已经与外界切断了联系。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商贾,都无法从城里出来,偶尔进出的兵马,也只是朱同敬派出抢夺粮食的骑兵。在一种肃杀的氛围之下,金陵城的百姓已经近乎陷入到崩溃的边缘。

    但就在不远之外苏州城,虽然天气一样的寒冷,而且同样经历了战乱,但城里的光景,明显要比金陵城好太多。

    北朝的兵马屯驻在苏州城,将苏州城当作是南方的一座堡垒,先是加强防御,将本来都有些破损的城墙重新修筑,到入冬之后,甚至城内与外界仍旧保持着良好的沟通,不但有军需物资能调到城里,连商贾也能将粮食和必需品运到城里,令城中百姓过的大致很滋润。

    十一月最后一天,司马藉把他的临时兵马指挥部开始往杭州城靠拢,到腊月初六,包括女皇萧旃以及惠王萧翎在内的南朝主要勤王兵马,都已经进驻到杭州城内。女皇对天下人宣召,暂时以杭州为临时的都城,在南朝勤王兵马攻克金陵国都之前,杭州城都会作为南朝政治核心,女皇也会亲自在杭州建立临时朝廷来处理朝政。

    一时间,流亡到南朝各地的官员,开始往杭州城进发。

    在朱同敬从扬州派兵攻打金陵城时,金陵城一片混乱,当时金陵城南门很混乱,有一些达官显贵。包括女皇的亲信,以及曾经惠王的藩属,但凡跟朱同敬关系不好的,都选择逃出城。因为他们被事后清算。

    事实证明,朱同敬的确在城内进行了反攻倒算,只要没投靠他的。连曾经谢汝默一党的人,就算是被埋进坟墓的,也没得到好下场。朱同敬一系列举动是很难赢得人心的,这也是之后金陵城逐渐为南朝士绅阶层所厌弃的原因,因为朱同敬没有要继续扶植萧氏皇族的意思,就算让朱同敬当了皇帝,在外人眼中他也是个不得民心的暴君。

    随着南朝新朝廷的稳定,女皇再次临朝执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北朝重新“修好”。

    这是萧旃极为不愿意的事。

    北朝借着讨伐朱同敬的旗号。派兵攻打江陵,结果却在暗地里给予朱同敬船只,令朱同敬叛逆成功,连南朝的都城都失守。北朝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虽然从一统天下的大局来说,北朝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可到如今,南朝的百姓都对萧旃的朝廷有所期冀。

    萧旃迫不得已。还是要跟北朝修好,因为无论是萧旃。还是她的股肱之臣司马藉,都知道以现如今南朝朝廷的力量,尚且不能光复金陵,更别说跟北朝强大的兵马奋力一战。

    司马藉通过写信的方法,从韩健手上“讨得”杭州城,这次他在得到萧旃的命令之后。准备来个“故技重施”,以写信的方式来跟韩健“联络感情,想让韩健在南朝勤王兵马攻打金陵城的时候隔岸观火就可。

    韩健做的也很简单,直接写信给司马藉,信上只有三个字“苏廷夏”。

    韩健的意思很明白。你先过了苏廷夏这一关,再跟我讨论是否停战的问题。如今苏廷夏已经从江赣地区领兵南下,首先挥兵直取的就是闽西和浙南,恰恰这就是司马藉和他背后的女皇势力的根据地。

    司马藉能在开战之后,一直有兵源,以及粮草的供应,主要得益于闽粤之地在他手上。现在苏廷夏知道自己在北朝已经不能得到韩健的信任,他想占据自己的地盘跟北朝叫板,尤其是在北朝一统南方之后,他能有足够的势力形成割据,就必须要将闽粤这些地盘通通占到他自己手上。

    韩健在写出信之后,相信司马藉看完这封只有三个字的信会气的半死。

    虽然这种生气,更好像是战场上对敌人的敬重,还有对未来局势的不能把控。韩健越来越喜欢跟司马藉这种暗中相斗的感觉,甚至韩健也隐隐期待着,司马藉能在战场上战胜苏廷夏,虽然韩健也觉得这很难。

    苏廷夏在领军打仗上是个不世出的奇才,他能在战场上呼风唤雨,而司马藉虽然曾帮萧翎完成一次政治斗争,但到底是缺了战场上的历练,韩健虽然更看好苏廷夏会取胜,但他是站在司马藉这边的。因为韩健不希望苏廷夏势力做大,因为那会令他一统河山的计划,出现很大的变故。

    “……苏廷夏虽然是外人,但他带的是北朝的兵马,就算司马藉是江都人,如今却在为南朝卖命,陛下似乎选择错了人。”

    当韩健把他心中想法告诉法亦后,法亦带着些许的不解。

    虽然法亦有足够的政治头脑,但在一些小的细节上,她还不能像韩健看的那么长远和彻底。

    韩健轻叹道:“若不久的将来,我朝兵马真的能平了江南,但最后却剩下的是苏廷夏时,连我朝的将士都会觉得战争已经结束,不该再兴兵与苏廷夏一战。就算强行开战,将士懈怠,岭南之地山川地理环境险恶,恐怕无法长久一战。但若剩下的是司马藉的兵马,这一战会持续到底,因为只要南朝的小朝廷没灭,这一战就远没结束。”

    等韩健解释完,法亦想了想,微微点头。

    韩健其实分析的不是战局,而是人心。

    长久的战乱之后,就算将士再贪功心切,也会念着早些平复战争,早点回乡能过安稳的生活。苏廷夏终究是北朝的大将军,若天下真的只剩他一个威胁,韩健就算从大局考虑,也不得不将苏廷夏封王,让他永世镇守岭南,谁敢保将来苏廷夏不会发兵北上。窃夺了中原的权柄?

    “那这一战,究竟何时开始?”法亦最后也把长久以来的疑问问出来。

    韩健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来筹备对南一战,又用了半年的时间把一场闪电战给拖成了持久战,到现在,虽然南朝靠近江水的大部分领土已经归于北朝控制之下,但韩健御驾亲征的兵马。却一直徘徊在扬州和苏州一代,面对金陵城却围而不打。

    韩健之前是怕苏廷夏造反,所以迟迟没攻,眼下苏廷夏领兵南下,林詹已经趁机带兵占据了江赣之地,但之后韩健却没着急令林詹领兵东征,与韩健的御驾亲征兵马会合。这一战在往年底拖,年底打不完,就要跨越到明年。

    任何经年的战事。都很容易出现变故,无论是粮草物资的供应,还是将士的恋战或者思归之心,都能影响到战局的变化。

    韩健面对法亦的问题,只是含糊其辞道:“应该……快了吧。”

    韩健这句“快了吧”,从江都出征之前就一直在说,到现在半年多时间,还在说。

    其实韩健一直在等一个消息。一个来自于江都的消息,那就是关于杨瑞孕事的最后结果。你涉及到帝位的传承。甚至是王朝的兴衰。

    但韩健不能明着把事情告诉法亦,他在世人面前,要表现出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场战事上,就算战争有拖延,那也是因为战争有变化,而不是战争之外的因素。

    但杨瑞分娩之事。对朝局,以及对战争的影响,在韩健看来实在是太大了。杨瑞已经三十八岁,她可能这已经是最后一胎,若是她仍旧生下女儿的话。那韩健已经基本可以立韩曦为太子,就算韩曦为杨瑞所收为义子,就算韩曦身上也有杨苁儿这个杨氏子孙的血脉,皇朝其实也等于是变了颜色。

    但若杨瑞生下的是儿子的话,韩健按照之前的承诺,是会立这个儿子为太子的。虽然这个孩子同样姓韩,但却是皇室正统杨瑞的儿子,那杨氏的基业就等于是没有断绝。

    韩健在等,其实北朝一些忠心于原先皇室的人,同样在等。

    而有些人,其实也在怕。

    北朝到现如今的势力划分,变成江都势力、旧皇室势力和闫宁太子旧部这三部分,闫宁太子旧部只是从中搅局,不会形成对皇室太大的威胁,那其实就是江都势力和旧皇室势力在暗中相斗,虽然经过几次清洗,朝廷的旧皇室势力已经被削弱,但其实宁原本身也在夹缝之中,哪边强他就会支持谁。

    韩健单纯从武力的方向考虑,他要平息北朝的政治势力是很容易的,但那会令天下人不服,韩健的穷兵黩武,跟读书人所崇尚的以教化平天下的方针不同,读书人才是天下稳定的基础,就算武夫再有本事,他们也只有一股蛮力,只有读书人才能以智计谋略和野心,征服天下人。

    韩健虽然要打压读书人,但也不能全然打压,因为历史和舆论,本身就是读书人所创造的。韩健登基,已经为读书人所不容,认为韩健是窃夺了皇权,属于叛逆之举。韩健可以通过文治武功来获得天下人的认可,但前提是,韩健必须要保持他统治天下的合法性,而这主要来自于皇嗣传承的问题。

    在将军和士兵眼中的小事,但在韩健和天下读书人看来,却是大事,甚至比攻下金陵城还要重要。这件事,就是皇嗣的确立。

    杨瑞的分娩期,就在腊月,韩健算算时候,杨瑞的孩子出生,也就该在这几天。

    “真想派人回江都一趟,总是这么等着,就好像漫漫无期。”韩健站起身来,他看着外面的夜色,他在苏州行宫的生活看似很安逸和怡然自得,但其实韩健就是一颗稳定军心的棋子,他不得不把自己这枚帅,摆在了河界的对面。

    帅离巢,都尚且会有危难,更何况到战争的第一线?

    韩健尽量想用一些风花雪月的事,让别人看到他的淡定和成竹在胸,但战事发展到如今,南朝的形势仍旧是一片混乱,韩健也仍旧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一统河山。时间拖下去,虽然会令南朝被拖垮,但更多的变局也会随之出现,曾经在各方势力中最弱的司马藉,现在已经逐渐崛起,而曾经效忠于北朝的苏廷夏,现在基本也被北朝兵马貌合神离。

    法亦见韩健愁绪满怀,不由起身道:“若陛下实在惦念,就由臣妾回江都一趟。”

    “不必了。”韩健转身来,笑看着法亦,“若连亦儿你都离我而去,我总觉得,就好像成为孤家寡人一般,这苏州城也了然无趣。”

    这也算是韩健对法亦说的情话,法亦脸上没有笑容,她很自然道:“不是还有瞿儿,还有芷儿?”

    “她们……”

    韩健心中有种无语的感觉,或者他不该带柯瞿儿一起来,更不该在战争的第一线把宋芷儿收在身边,这给他在苏州城的生活,平添了一些烦扰。

    柯瞿儿和宋芷儿,似乎都没分清苏州城是什么地方,这就成了她们互相斗气的皇宫內苑,好像妃子非要争个你死我活,而她们所争宠的方式,并不是在韩健面前一味讨好,而是互相攻讦,甚至会私下里以刀剑相拼,让韩健看了就觉得头疼。

    正说话间,柯瞿儿一身锦衣华服出现在书房门口。

    一向连柴火都未曾碰过的柯瞿儿,居然给韩健煮了姜茶,还亲自端来,虽然韩健很清楚,所谓柯瞿儿自己煮的,不过是女官生活添柴,而柯瞿儿往锅里加了几块姜,至于姜茶的熬制,也需要靠那些女官,因为柯瞿儿根本就不懂这些。

    “说曹操曹操就到。”韩健轻叹口气,他话是对法亦说的,其实也如同是在自言自语。

    法亦婉儿一笑:“到底说明瞿儿还是心疼陛下。”

    “留着这心思,心疼一下她自己就好了。”

    最后一句,韩健却是故意说给柯瞿儿听的。

    柯瞿儿自然也听到这话,她轻哼一声,这几天,韩健没少训斥她,这让她心里恼火。但跟以前不一样,她要彻底让宋芷儿低头,还非要讨好韩健不可。(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一章 以人换粮

    在韩健等候杨瑞诞子之时,同时在杭州城内的司马藉,则在为冬粮发愁着。

    自从金陵城失守,江南大多数产粮的地区,基本都落入到北朝人的手中,北朝人对于粮食和物资的吧控非常严实,因为从开始制定战争计划的时候,谁都没料到韩健没有先打闪电战,而是在图谋南朝的粮食和物资,使得北朝各路兵马南下抢粮之时,基本没有防备。

    在这一年秋粮成熟之时,南朝还在忙着内斗,于是乎,无论是南逃的女皇势力,还是如今身在金陵城的朱同敬,都需要为粮食而烦忧。

    “先生,如今勤王兵马已有四万余人,不知粮草尚且能应付几日?”

    在杭州的太守府内,女皇开始临朝听政,虽然这是她的流亡朝廷,但自从她登基,也从未真正掌权过,可以说现在的萧旃反而掌握了她原本所不拥有的皇帝的大权。这四万多人马,在她看来已经足够光复金陵,毕竟有司马藉,在萧旃眼中,司马藉可以说是不世出的天才军师。

    而此时的商议,却并非是当众商议。

    在人前,无论是萧旃还是司马藉,都要表现出这场战争即将获胜的姿态,让所有人觉得,拿下杭州城是第一步,下一步大军北上,直接金陵城唾手可得。尤其对杭州城刚刚归顺的军民和官员,更要如此的表现,否则,谁会替你卖命?

    司马藉无奈道:“若估摸的不错,再过四五天,军中就要开始缺粮,再过半个月,我军将会断粮。”

    “这……”

    萧旃陷入沉思,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糟糕。就在大军北上这么顺当的时候,居然会发生缺粮的事件。意味着,就算大军到金陵城下,也不得不退兵,再做谋划,至于杭州城内守军的状况。萧旃都不敢去想,若不能安顿好这些人,难道将已经得到的杭州城再拱手让出去?

    “先生可还有别的办法?”萧旃看着司马藉,眼下似乎也只有司马藉能想出办法来。

    但司马藉终究是人不是神,他就算再有智计,也无法凭空变出粮食来。

    “如果可能的话,我们倒可以跟北朝借粮,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司马藉说出一个令萧旃也苦笑不已的方法。

    萧旃叹道:“如果北朝真的肯借粮食给我们。那何必还要出兵南下?他们现在所消耗的粮食,不同样是从我南朝国土上掠夺而去的?”

    司马藉继续摇着头:“但或者,北朝有借粮的理由。”

    萧旃是聪明人,她很快想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她试探地说道:“先生是说,北朝人想以我们的兵马来牵制苏廷夏和朱贼的兵马,所以会借粮给我们?这恐怕……北朝的谋略者有这样的计划,也无法对他们的军队交待。”

    司马藉点头。

    萧旃说的是很有道理的。就算韩健想利用司马藉的勤王兵马来牵制苏廷夏的兵马,但也不会明着把粮草送到杭州城来。不然北朝的将士会怎么想?我们辛辛苦苦在前线上打仗。结果当权者把粮食借给别人来打我们?

    司马藉道:“或者可再去一封信,试试也好。若北朝真的肯借粮呢?”

    萧旃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点头。萧旃同时问询了一些关于南边调粮的具体情况,司马藉都表示以现如今的状况,想从后方调粮是不太可能的。

    腊月十四,就在司马藉第三次去信苏州不到四天后。韩健的回信也到了。

    当司马藉看到这封回信之后,他甚至愤怒地把信丢在了地上,这是他跟韩健那么多书信交流后,第一次会对韩健的书信产生如此的愤慨,甚至韩健只写“苏廷夏”三个字的回信。他也是一笑了之。

    就在司马藉把信丢下之后,萧旃也正好从太守府的正厅内堂出来,见到这一幕。

    她也是在得知北朝回信后匆忙出来查看情况,在司马藉去信苏州的这些天,杭州城内已经近乎开始断粮,随着军中将士配给粮草的减少,已经有人在鼓噪,说是勤王兵马断粮,而眼下又无法从闽浙等地征调粮草过来,甚至苏廷夏的兵马,也很快从后开始包抄过来。

    “先生这是作何?”萧旃也有些惊讶,“先生可从来都是处变不惊之人。”

    等萧旃在太守府的正堂坐下,很有帝王的威仪,虽然这不是皇宫,但司马藉宁愿把这里当作是皇宫。

    见司马藉不言,萧旃一笑道:“就算北朝不借粮,不也是早就料到的,先生何须生气呢?”

    司马藉叹口气道:“北朝不是不肯借粮,但提出交换条件。”

    萧旃这才知道为何司马藉会如此生气,那一定是交换条件非常的苛刻。

    的确,眼下杭州城内的缺粮,很容易引发一系列的问题,先是降军不服,而后是跟随司马藉北上的勤王兵马不服,没有士兵会饿着肚子打仗,他们打仗如果连最基本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谁会替他们卖命?

    萧旃问道:“莫非北朝,想从我们手中把杭州城要过去?”

    司马藉摇头,显得很无奈,让侍从把地上的信捡起来,叹口气道:“陛下还是自己看吧。”

    萧旃这才好奇的拿过信去,等她看完,她的脸上也露出些微的苦笑。韩健所提出的交换条件其实也不复杂,就是,借粮可以,但需要以萧旃作为“人质”来交换粮食。

    “先生何须自责呢,朕是南朝的天子,如今勤王兵马有难,朕如果可以以区区一人之力,来换得南朝的长治久安,那又何尝不可呢?”萧旃还是很会为大局着想的,她自己也知道在勤王的兵马中帮不上太多忙,很多时候会让她觉得耽误了司马藉处理军务。

    司马藉道:“陛下若以为,此番往北朝军营,还能平安归来?”

    萧旃道:“先生何出此言?朕也曾亲自往北朝去,在先生和皇叔拥戴朕为帝王之时。北朝同样予以放行。而今才不过两年时间,先生莫非是忘了?”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北朝尚且在与鲜卑人战争的泥潭中不能自拔,将陛下南归,可令我朝内部动乱,这是北朝想暂缓与我朝交兵。”司马藉分析道。“而今,北朝兵马大举南下,正是为吞并我朝疆土,此时我朝江北尽失,连楚地和江赣之地也落入北朝之手,若陛下再往敌营中去,怕是没机会再回来。难道陛下愿意做一个亡国之君?”

    司马藉毕竟是北朝人,他在说话上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因而就算司马藉提到“亡国之君”。萧旃也没有动怒。

    因为萧旃已经做过一次亡国之君,只是她幸运,有司马藉挺身而出,让她重新可以集结兵马,可以重新有夺取南朝权柄的机会。

    萧旃微微摇头道:“先生过虑了,就算朕真的一去不回又如何?先生不是还可以帮助皇叔成就大业?或者……先生自己也可以治理这江山,这南朝的江山,在先生手中。或者比之在我萧氏人手里更好。”

    司马藉没说话,因为他知道萧旃这只是在恭维他。

    若萧旃真的有退位让贤的想法。那作何不放弃抵抗,直接投降了北朝?就算是亲疏有别,萧旃更看好他司马藉,可司马藉对于自己的情况很了解,他只是个做臣子的命,根本没有做帝王的命。

    “陛下三思。”

    在这种情况下。司马藉似乎也只有奉劝一个办法。

    萧旃道:“既然北朝开出条件,那今晚不妨召集军中将领和朝中大臣,把皇叔也叫过来,一起商量此事。”

    ……

    ……

    到晚上,司马藉知道事情已经难以避免。

    萧旃说是要把人召集起来商议以她自己作为人质来换粮的事情。但从白天之时,司马藉已经看出萧旃心意已决。萧旃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她知道,若非是以南朝的女皇帝作为交换,北朝就算借粮,也是无法跟朝廷中人解释的。

    韩健其实这么做本身也没错。

    萧旃在南朝的政治体系中,虽然是皇帝,但曾经是傀儡,现在还是傀儡。因为萧旃对于这场战事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与其说这是在商量事情,不如说是萧旃准备交待一些“后事”,在她走之后,她需要确立以司马藉为首的南朝流亡朝廷,而不能让权力重新落回到她那个只知道风花雪月的皇叔萧翎手上。

    萧翎也是在太守府议事,萧旃把此事说出来之后,他才知晓原来城中粮食已经告罄。

    司马藉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到这时,无论是军中将领还是官员得知了缺粮,同时也得知了北朝提出拿南朝的女皇来交换粮食。

    一些为了表现忠心的臣子,已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臭骂北朝人的厚颜无耻。

    最后还是萧旃站起身来,表明了她的态度:“朕可以以一人之力,来拯救忠诚于我南朝千万兵马,朕觉得值得。诸位不用再有劝解,朕主意已定,明早,朕会亲自乘车往苏州城去。朕希望来日有一天,可得知尔等光复金陵城,复我齐朝正朔,朕在这里感激不尽。”

    说着,萧旃躬身向在场的官员和武将行礼。

    这是天大的礼数,在场所有人都要下跪回礼,唯独只有司马藉和萧翎立在那。

    “司马先生,朕离开之后,军政之事,可都要拜托于你了。”萧旃最后用热切的目光看着司马藉。

    司马藉只能躬身领命,但其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会同意萧旃这样的做法。他自己想了下,或者连他自己也认为,萧旃这趟去苏州城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至少韩健不会杀了萧旃,若真有一天,在战场上他得胜,能把金陵城光复,韩健还是会被他,以及南朝人一个面子,把萧旃再送回来。

    连司马藉也觉得,这好像是一种奢望,以他的区区四万勤王兵马,靠着用皇帝作为人质去交换粮草,还有什么资格去谈将来能获得胜利?

    ……

    ……

    第二天一清早,萧旃往苏州去的车驾就已经备好。

    尽管萧旃不想把此事张扬,但为了能激发南朝百姓奋起勤王的爱国之心,消息最后还是通知到了整个杭州城。

    这天早晨,全城百姓出来相送。

    萧旃立于车驾之上,亲自与沿途送别的百姓挥手。她就好像要去赴难的帝王一样,甚至连她自己,都对于这未知的前途而感觉绝望。

    如果能以她一人,来换得南朝的长治久安,萧旃是绝对愿意的。但这次只是跟北朝换粮食,北朝依照承诺能给多少还是问题,就算给了,也只能应付杭州城勤王兵马一时之需,回头再缺粮了怎么办?到时候可没有第二个女皇帝可以作为人质,而萧翎这样的窝囊废,谁又稀罕拿他来作为人质呢?

    等出城之后,萧旃坐在车驾上,因为天气实在太冷,她也无法走出车驾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从杭州城到苏州城,本就不远,按照当下的行进速度,两天左右就可以抵达。

    萧旃已经感觉到,这是韩健用的一种变相的“羞辱”,现在她不但要作为人质,而且要作为一件货物,一件战利品。韩健是用杭州城所必须的粮食,把她换过去,作为韩健的私有之物,就算她觉得韩健曾经是个翩跹君子,可现在时移世易,作为北朝的皇帝,韩健到底有多少野心,就算她以前不知道,现在她也看的清清楚楚。

    从杭州城出来护送的兵马很少,因为从杭州到苏州这一段,基本已经为北朝兵马所控制。

    果然,萧旃出杭州城还不到三十里,就已经有北朝的骑兵过来接手护送。

    这些北朝的骑兵队伍,对萧旃还不能有任何的无礼。但在萧旃心中,越是靠近苏州城,萧旃越是有一种不安。

    韩健终究也是要对他的子民和将士交待的,把粮食借给南朝,让南朝有这批粮食来跟苏廷夏缠斗,这等于是帮敌人来自断手足。

    除非韩健能让他的士兵相信,只要南朝的女皇到了苏州城,那南朝已是唾手可得。(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二章 再添公主

    萧旃被以人换粮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江南。南朝的将士,自然认为这是北朝对于南朝朝廷的羞辱,而北朝将士,上下则是欢呼鼓舞,南朝兵马缺粮食,司马藉和惠王居然把女皇都给“卖了”,这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这说明离南朝覆灭的时间也不远了。

    此时身在苏州城内的韩健,则准备了大批的粮草,准备让张行亲自护送往杭州城,交与司马藉。另一方面,苏州城也准备举行一场盛大的迎接南朝女皇“驾临”的仪式。

    在没有得到杨瑞分娩的消息之前,韩健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对于金陵城,韩健要尽量拖延到年底,因为韩健要等苏廷夏的兵马与司马藉的南朝勤王兵马互相牵制住,同时也要等林詹所部在镇南整顿好东进到金陵。更主要的,韩健要从金陵城内部入手,通过收买和拉拢的方式,最好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式叩开金陵城的城关,韩健实在不想在金陵城这一战中消耗太多的人力和物力。

    韩健对于迎接萧旃到苏州的事,做的还是比较慎重的。

    首先是要对内形成统一的论调,就是以粮食把萧旃换过来,是要打击南朝勤王兵马的势力,掌握一张王牌在手中,同时为的是鼓舞军心。韩健不能告诉天下人,他把粮食从南朝手里抢过来,再“借”给南朝是为了让南朝的兵马牵制住苏廷夏的兵马,这会让军中将士所不能接受。

    在迎接仪式上,韩健则没有以一个迎接帝王巡视的礼节去迎接萧旃,而是以天子迎接降将的方式去面对萧旃,把萧旃当作是战败国的君主,这主要是韩健为考虑军心的稳定。

    腊月十七。迎接工作已经准备完,只要萧旃一到苏州,在韩健“验明正身”之后,张行运粮的队伍就会出发。这天中午过后,萧旃的车驾会由魏朝的骑兵队伍亲自护送过来,韩健会到苏州城的南城门外去迎接。陪同韩健迎接的还会有魏朝在苏州城的部分将领,以及文臣和谋士。

    其实韩健相信以萧旃的那种对家国的情怀和抱负,她肯定愿意牺牲自己,这也是韩健提出以人换粮最基本的初衷,韩健至少要让效忠于他的将士在这件事上挑不出毛病来。对于萧旃的到来,韩健也等于是把南朝最后皇室的正统掌握在手中,韩健很清楚,以司马藉现如今跟惠王的关系,他是绝不可能再拥戴惠王为皇帝。那就算萧旃在北朝人手中,司马藉仍旧会奉萧旃为正朔,两军暂时就会形成一线,其实对于南朝勤王兵马的政治形势来说,也是好事。

    萧旃牺牲了自己一个人,其实等于是成全了司马藉和拥戴她的三军将士,算是不亏的买卖。

    而韩健这边,显得就会有些亏本了。不但损失了苏廷夏的六万兵马,还要借粮给敌国的兵马去牵制苏廷夏的兵马。等于是双重的损失,就算把萧旃得到手中又如何?萧旃只是一个徒有其名的女皇,司马藉无论是进兵还是行文政,都已经有了一定独立自主的权限,现在司马藉有没有萧旃在身边为他摇旗呐喊都已经无关紧要,反倒会让南朝人上下一心。把北朝也当作是仇敌一样。

    怎么看,韩健以人换粮这一招棋走的都不好。

    但普通的将士可不这么想,连北朝的老百姓也会觉得,南朝为了一点粮食,把女皇都给卖了。这是多么大的屈辱?女皇在手,那南朝就是北朝的,以后进不进兵也无关紧要。

    腊月十七这天中午,韩健立在苏州城城南的城头之上,他身边还有些人,这些人正在跟他商讨关于南朝立嗣的问题。就在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前,从江都传来的消息,杨瑞诞下第二胎,近乎是出乎所有魏朝旧势力的意外,杨瑞的第二胎,仍旧是女儿。

    韩健为了保证杨瑞分娩不受到影响,特别派了亲卫前去相护,韩健也是怕东王府他的那些姨娘在这件事上从中作梗,做出类似于“狸猫换太子”一样的事情来。但最后的结果,却正是合了东王府派系之人的心意,杨瑞没有生下儿子,这意味着,南朝皇室的正统继承人,将会从东王府体系两位皇后,文皇后顾欣儿和武皇后杨苁儿的子嗣中挑选。

    而韩健的长子,也是他与杨苁儿的儿子韩曦将很有可能会被册封为太子。

    “陛下,立嗣之事关乎国之稳定,如今陛下远征在外,更是需要安定人心之时……”

    韩健身边所带的将领和官员,大多数都是江都体系的人,这些人基本都站在韩健那些姨娘的立场上。或者也有韩健姨娘们的授意,只要杨瑞生下女儿,就要马上在韩健面前进言立太子之事,韩健登基已经有两年,若再继续把事情拖下去,那很可能杨瑞还会有第三胎第四胎,还是会被杨瑞生下儿子来。东王府体系的人,是要彻底断了杨瑞以及她背后那些势力的念相。

    韩健在城垛之后,抬头望着远处,远远的,萧旃的车驾已经往苏州城南城这边而来,登高望远,就连旌旗也能看到,那是魏朝兵马的大旗。

    韩健已经派了兵马前去接应,从目前来看,司马藉似乎并不敢在送萧旃来苏州城这件事上耍花样,连司马藉自己也没作好与北朝一战的准备。

    “那你们认为,朕立了太子,后方就能安稳的了?”韩健突然问了一句。

    在场有几名来进言的文官和谋臣,要说这些人进言立太子之事是没有恶意的,但有没有私心则不好说,他们本来就是东王府体系的人,若说东王府自己的世子被立为太子,将来太子登基,怎么也会感谢他们。但这些事实在太远,因为韩健本身还很年轻,在韩健年轻之时,就已经建立了文治武功。想让韩健作古,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眼下他们所能得到的好处,就是东王府体系中人多他们的“回馈”,他们是在替身在江都那些千千万的士绅和官宦阶层在韩健面前进言。

    但韩健的问题,没一个人敢回来。

    很明白的道理。韩健在出征之前没有立太子,是在等杨瑞分娩,现在杨瑞分娩生下女儿,韩健马上就册立韩曦为太子,那江都势力和朝廷的旧势力肯定会形成矛盾和争执。立太子,会给江都以及洛阳的政治形势带来不安定的因素,并不会如这些人所进言的那样,会令国祚安稳。

    韩健道:“朕出征以来,到如今仍旧未取得进展。若不能平天下,朕也无颜撤兵回江都。眼下谈立储之事为时尚早,不若等天下归于一统之时,再行商议。”

    韩健已经不是第一次堵上众大臣的嘴。

    从韩健登基开始,立储的问题一直纠缠不清,主要问题是旧势力和新势力在朝中的争夺。

    韩健的确是可以从军队的立场上,对魏朝形成全面的统治,但主要是士子不服。

    杨瑞最初的禅位。虽然看似主动,但其实也有被韩健所胁迫的意味。之后杨瑞及旧朝势力被韩松氏和宁原联手打压,已经证明韩健的新朝廷,要对旧朝的人进行清洗,像顾唯潘这些杨瑞一朝的绝对名臣选择了明哲保身,但他们心中,仍旧是支持杨氏一脉的传承。就算如今韩健登基,那也该是韩健和杨瑞的子嗣来继承国祚,如此才能保证皇室正统和正朔的传承。

    而新势力就希望是顾欣儿和杨苁儿的子嗣能成为太子,如此能充分保证江都以及新势力的权力。这些人将不再是魏朝的叛逆之臣,而是新朝的开国功臣。这其中的反差,其实朝廷两股势力都很清楚。

    韩健也很清楚,所以他不能妄下判断。

    韩健用他的绝对权威,给杨瑞画了一张大饼,只要杨瑞能生下儿子,那韩健就立这个儿子为太子。可惜杨瑞并未争气,第二次生下女儿,这也意味着连杨瑞自己都不好意思来跟韩健要太子之位。杨瑞身为女皇,连杨氏的基业都丢了,若韩健再立小公主为太子,首先是人心不服,就算这个女儿真的有当皇帝的潜质,但长大之后,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到时候,韩健辛苦打来的江山,可能又要更换了姓氏。

    “南朝的皇帝已经到了,随朕亲自下去迎接吧。”

    就在城楼上有些安静的时候,韩健突然说了一句,所有人回应之后,才跟随在韩健之后,准备走下城楼。

    鼓号声中,迎接仪式正式展开。

    萧旃作为南朝的女皇帝,她现在也会作为人质和货物,从今天往后,她就会成为北朝人手上的一颗棋子,生死未卜,更别谈何时能归南朝。

    其实对她而言,现在也属于无家可归,本来金陵城是她的家,可现在金陵城仍旧为贼逆朱同敬所占,韩健现在要做的,反倒是帮她征讨贼逆,虽然在她眼中,北朝人更是狼子野心,可能比朱同敬还要奸诈狡猾。

    萧旃的车驾,在距离苏州城二里多远的护城河边停下。

    苏州城南,为了这次的迎接特别预备了庞大的迎接阵仗,除了城门口迎候的六千多兵马,还有在苏州周边巡逻的将近三万兵马。韩健就是想以这样大的阵仗告诉天下人,你南朝的女皇如今也成为我的阶下囚,她的到来,仅仅是为了换取南朝军队所需要的粮食,至于给多少,那也是我自己说了算,就算不给,我失信于南朝人,你能奈我何?

    韩健的銮驾也从城里出来,将士开始发出一阵阵的高呼。但銮驾中,根本是空的,韩健是亲自策马出来,在韩健身边,是苏州城的众多守将,这也是将士心目中的骄傲。

    这些守将,是在这几年跟着韩健以及林詹等人南征北讨,为江都以及魏朝所立下汗马功劳的人,连强大的鲜卑人,最后也被魏朝所驱赶到漠北草原,连曾经割据地方的北王府、西王府和南王府,也相继为他们所灭。如今,正是要对南一战之时,南朝先把他们的女皇送过来当人质,等于是南朝开战已经认输了。

    在将士心目中,只要拿下金陵城,似乎这一战就可以彻底结束,他们就可以等着封侯拜将,或者没有那么大的战功,也可以以目前的战功获得田地和封赏,一辈子衣食无忧。

    韩健的策马停在了距离萧旃车驾不到五十步的地方。

    萧旃所坐的是敞篷的车驾,她端坐在上面,仍旧是以一身南朝女皇的衮冕,看上去英姿不凡,韩健看到她,难免会想到曾经的女皇杨瑞,因为二人实在是很相像。都是在国家面临危难的时候挑起国家的重担,同样曾经流亡,但不同的是,杨瑞最后在韩健的努力之下,光复了洛阳城,赶走了所有魏朝的敌人,但最后杨瑞自己也承担不起韩健和东王府的崛起,将皇位拱手让给韩健。

    但杨瑞是聪明的,她选择了委身给韩健,她似乎能把握到韩健的弱点。韩健虽然有文治武功,但同样最顾念的是亲情,杨瑞或者也是利用了韩健对她的感情,获得了杨氏皇族继续传承下去的机会,可惜到如今,是她自己不争气,两次生下女儿。

    两个皇帝相见,在历史上是甚为少见的事情。

    韩健远远望着车驾,里面的萧旃就算见到韩健,也不会有任何的屈服。因为她不是战败国的君主,不是来献降城池的,她只是被韩健“胁迫”作为换粮的货物,被迫而来,她要保持南朝君王的风度。

    韩健跟萧旃见面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次,他却不知该如何称呼萧旃。

    以前,萧旃是南朝长公主,而韩健还是东王,谁知这才两年多时间,再见之时,萧旃与他相继登上皇位。再见面,肯定不能以“公主”或“陛下”相称,于礼节都不相符。

    “尔朝天子,朕既来,请履行承诺,将粮食交还于我朝将士。”

    萧旃的声音先出来,虽然很有威仪,但她到底是身处险境,威仪并不能作为她的护身符。(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三章 战胜国君主

    萧旃在车驾上,她的面前是魏朝侵略到她国土的兵马,苏州城原本就是她的城池,但如今进驻在这里的将士,却都是韩健的兵马。她行保持君王的风范,可她自己都沦为交换粮食的货物,实在没什么礼仪可讲。

    鼓号的声音想起,城中有小队的车马出来,前后相连,最后从城内运出有几十车的粮食,以如今杭州城的的三万多守军,这些粮食大约可以支持行货走成守军半个月的时间。萧旃虽然在心中也盘算过到底以她自己能换回多少粮食,但从她目光所及来判断,这个数字显然并不能让她满意。

    韩健跳下马,其余马上的将士也都下马。韩健就当着在场数千将士的面,缓缓往萧旃面前走去。

    萧旃冷冷打量着韩健,她不知道韩健要做什么,她本以为自己只是作为人质,料想韩健作为北朝的君主,曾经还是那么翩翩有礼的东王,应该不会对她作出什么僭越的举动,但韩健却径直走到了萧旃的车驾之前。到最后,萧旃也有些紧张打量着韩健,她实在不知眼下该说什么好。

    “你……”萧旃实在不知如何称呼韩健,只能用最简单的称呼,“为何言而无信。”

    萧旃这一声,却只是问韩健一人,她并未张扬,因为她还要力所能及的为杭州城的军民争取到更多的粮草。

    韩健笑道:“朕如何言而无信了?”

    萧旃一时气结,韩健在她面前,也自称为朕,那不用说就是把她当作是臣子。就在韩健说这话的时候,他已经进一步登上了车驾,距离萧旃更近了一步。萧旃坐在那里心下已经有些慌乱起来,本来要保持的威仪也无法再保持住。

    “你……作何。”萧旃身子往后缩了一些。

    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她是人质,还是作为交换粮食的货物。可就算如此,北朝的君王也不能如此贸然走上她的车驾,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这到底成何体统了?她不但是君王,同样也是尚未下嫁的女人。

    韩健笑道:“长公主应该是嫌弃朕给的粮食少了,不过本就是交换,若长公主仅是以质子的身份,也只能换走这么多粮食,若还想要更多粮食的话,恐怕公主就要懂得一些礼数了。”

    韩健的话咄咄逼人,而韩健的身体更凌人,此时韩健已经走到萧旃面前。就在萧旃想开口斥责之时,韩健突然俯身一把将萧旃抱起,萧旃自恃也算是有武功懂得剑术的高手,但在韩健面前,别说的反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子一轻,整个人落在韩健怀中。

    萧旃在短暂的失神之后。很快反应过来,她想挣脱开。但马上意识到之前韩健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何意。若以质子的身份而来,就只能换走那些粮食,若想换走更多粮食的话,她就要更加屈辱,要让韩健在他的子民面前树立威望。

    想到这里,萧旃只能恨恨地闭上眼。既然已经决定牺牲自己而来,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或者韩健也是在成全她,只有让南朝将士感觉到她所受到的屈辱,才能为勤王浴血奋战,只有她以一个战败国君主的姿态出现在北朝将士面前。北朝将士才会狂妄焦躁,以为胜券在握,才会给她的子民创造机会。

    既然是互相成全,萧旃就只能任由韩健的无礼,被韩健抱在怀中的她,甚至不能抬头去目视眼前的一切。因为她自己也从未感觉到这般的屈辱,以她的坚强,倒不会在韩健面前像女人一样流泪,但她的身子却因此而颤抖,她也知道韩健一定能感受到这点。

    韩健就这样将身着南朝君王衮冕的萧旃,从萧旃的銮驾上走出来,在场的将士见到,立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韩健就好像战场上亲自擒获了敌将的主帅一样,在他的将士面前炫耀他的“战利品”。此时没有一个将士不为眼前所见而感觉到自豪。

    连南朝的女皇,都成为阶下囚,被韩健抱下车驾,那意味着,南朝已经是名存实亡,将士只要齐心协力,不消多久就可以攻下南朝的都城,成为这南朝的主人,到时候天下归于一统,那他们就是战胜国的将士,可以衣锦还乡。

    韩健在众将士的欢呼声中,抱着萧旃很缓慢地走到从城里出来迎接的銮驾之前,那是韩健自己的车驾,等韩健抱着萧旃走上去时,将士欢呼的声音更甚,韩健在将士心目中,似乎也从来没这么高大过,将士脸上的笑容,不但带着激动,同样也带着一种战胜国将士的自豪和喜悦。

    韩健最后把萧旃放在软垫之上,随即他转身向对他欢呼的众将士挥手致意,再之后,韩健将銮驾上的帘子放下来。车驾开始行进,所往的方向,是往城里而去。

    将士仍旧在欢呼着,那声音对萧旃来说,是非常的刺耳。她已经忍不住要伸手去堵住耳朵,但眼下她却要面对一件更加残酷的事情,就是韩健突然要在她面前坐下来。

    “你到底要作何!”萧旃怒视着韩健,刚才所没发泄出来的委屈,这时候好像要一并发泄出来。

    她的身子都因为生气而颤抖,虽然韩健没有马上对她有进一步的侵犯,但她感觉到韩健不会就此罢休。

    韩健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道:“长公主莫忘了,这自始至终,只是个交易。到底长公主价值几何,能换回多少粮食,不是从长公主到来那一刻决定,而是全然看长公主的态度。”

    萧旃一时愣在当场。

    是啊,本身就是个交易,她只是一件被交易的货物。那她还有什么资格跟韩健讨价还价?

    可她马上又意识到,自己不单纯是一件货物,她还是南朝的君王,是有气节和骨气的,她要在韩健面前保持风范,还要在北朝将士面前保持风度。这都是她前来扬州城之前就计划好的,她甚至还想过如此与韩健据理力争,还想过如何舌战北朝群儒。可到如今,她才发觉她的这些计划,远远没有韩健的计划来的周详,她是被交换的货物。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而韩健只是用将她抱起,从北朝将士身边走过的方法,就化解了他在将士心目中的信任危机。

    韩健虽然在这几年中开疆拓土,令北朝的将士为此而深受鼓舞,但毕竟作为皇帝,韩健要安的是所有北朝百姓的人心。

    如今韩健领兵南下,好像是深陷泥潭之中不能自拔,而韩健又迟迟不撤军。使得将士当中早有怨言,尤其是在即将年关的时候,将士更是惦记着要早些回故土与嫁人团聚。就在这时,苏廷夏的兵马大举南下,这说明韩健的兵锋并未有停止的迹象,此时韩健想以司马藉来牵制苏廷夏的兵马,知道司马藉军中缺粮,要“借”粮食。还要师出有名,否则将士如何会心服口服?

    等韩健抱着萧旃出现在世人面前。连这些对韩健稍微有疑虑的将士也打消了之前的顾虑。可以说,韩健在这一手上,做的是很漂亮的,连萧旃事后想来,都觉得是自己太大意,落进韩健预设的圈套之中。

    萧旃只是一味想着。任何的屈辱都是令南朝将士奋勇杀敌的动力,但她似乎也忽略了,南朝将士有的会因此而感觉到绝望,感觉到自己所拼搏没有价值。那她现在所受的牺牲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车驾在一点点往城里挪动,萧旃一直在担心韩健对她的进一步侵犯。但韩健在与外界封闭的车驾上,并未对萧旃有更多的无礼。可这恰恰也是韩健的目的之一。

    韩健抱着身为女人的萧旃走上了他的銮驾,还将帘子放下,将士见不到里面的光景,自然会揣测里面在发生什么。萧旃之前被韩健抱起,甚至没有挣扎,那就说明,萧旃自己也认可自己只是战败国的君主,那韩健似乎也没必要顾念关于南朝人的体统问题……

    萧旃突然站起来,喝道:“我要出去。”

    车驾还在移动着,她刚站起来,身子就有些不稳,险些摔倒,却还是韩健一把扶着她。

    萧旃挣脱开,还想掀开帘子,却被韩健拿住她的手。韩健冷声道:“长公主之前不作反抗,现在有所动作,似乎是在向天下人表明,朕的确是在这里无礼了。以长公主的武艺,朕相信只消稍稍用力,就可以令长公主身上的龙袍落地,到那时,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朕的銮驾上走下去,你觉得天下人会如何想?”

    萧旃狠狠咬着牙,怒视着韩健道:“你……为何如此卑鄙?”

    韩健笑道:“公主莫忘了,这是一次交易。难道长公主这么快就忘了?长公主只管安稳地在里面等着,到了地方,长公主就能得到一倍的粮食,到时杭州就会有一个月的粮草,公主认为,可是值得?”

    萧旃面如土色坐下来,她的身体因为生气颤抖的更厉害。

    她不得不承认,韩健的这招胁迫实在是太有用了。她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可想到要为杭州城军民争取到更多的粮食,她就提不起要反抗的勇气。

    她是肩负着南朝皇室使命的人,本来这些与她无关,可想到那么多子民,在她的治理之下而遭遇到外敌的入侵,眼看就要国破家亡,她自己作出的这点牺牲根本算不得什么。

    韩健也是全然把握准了她的心态,打蛇打七寸,就是让她不得不接受。因为她能换取到多少粮食,是韩健一个人说了算的,若她不识相,韩健甚至可以全然不理会之前对南朝人的承诺,一粒粮食也不给杭州,那时候天下人也不会觉得韩健是失信,因为这本身就是尔虞我诈的战场,这也是战场上所用的谋略。

    想明白这些,萧旃闭上眼,尽量不去看韩健,让自己的心放松下来。可在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她又如何能放松的起来?

    她曾经来过苏州,但那时她还天真无邪,不过是以长公主的身份到苏州城来游玩,匆匆十年过去,她的天真不再,皇朝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时刻都要为勤王伐逆而废寝忘食,希望通过她自己的努力,让手下的将士数量更多一些,能得到更多人对她的认同。

    而这一切,似乎都为韩健所利用。

    车驾终于停在了一处大宅之前,这里是扬州的太守府。

    韩健并没有带萧旃去他所住的行宫,而是带萧旃到了她本来该到的地方,这里也是原本苏州城内的政治核心地带。

    苏州城的行宫之外,聚集了大量的军民百姓,他们也想知道,外面所传的北朝的皇帝将南朝女皇擒获来,情况是否属实。

    车驾停下来之后,韩健先从车驾上下来,当韩健出现时,城中居民一片惊呼,因为韩健经常会巡视城中防务,城中百姓也有不少人见到韩健真容的。

    等韩健站定之后,却是扶着一名身着南朝衮冕的女子走下来。那女子是很成熟美貌的,但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否就是南朝的女皇。

    就在萧旃以为,自己可以自由走进苏州太守府时,韩健脸上突然露出坏笑,一把将萧旃抱起来。

    尽管心中早就有此预料,但萧旃还是屈辱地闭上眼睛,她不想去看韩健,更不想面对曾经她的苏州城子民,这比在北朝将士面前出糗,更让她觉得丢脸。

    韩健抱着萧旃,大踏步走进苏州太守府内。

    经过两个多月的修缮,苏州太守府曾因攻城战中的损毁基本被修复,但这里一直被空置,因为韩健并没有在苏州城内有文治的治所。苏州城如今全都是北朝的驻军,城里的百姓数量本就不是很多,韩健所批复军事政治上的奏本,都是在他的临时行宫,也就是他所住的一处苏州大户人家之内。

    到里面,韩健没有直接放下萧旃,而是绕过正堂,直接进到内堂一处厢房之内。里面经过收拾后,已经有了一点家的模样。

    等到了床榻之前,韩健才将萧旃放下。(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四章 朕不能做错事

    萧旃在从杭州城出发之前,曾想带一把匕首来防身,她之前也料想过在到苏州城后可能会有令她感觉屈辱之事发生,随时准备自尽。但她后来一想,就算带了匕首又如何,她本来就是作为交换粮食的质子来苏州,带着匕首,反而让人觉得她志向不明。

    但到了眼下这状况,她还真恨不能手上有一把匕首,就算不能跟韩健拼个你死我活,也可以自我了断。

    从韩健将萧旃抱进屋子,萧旃的挣扎就多了一些,在韩健将她放在床榻上之后,她一个闪身就到了里面的角落里,以一种带着防备的姿态看着韩健,怒喝道:“你要作何?”

    韩健却并没有像她所想的那样对她进一步侵犯。

    韩健笑道:“那长公主以为朕会作何?”

    萧旃有些气急,眼前的状况,已经到了让她退无可退的地步,若韩健要硬来的话,她根本没法与韩健搏斗,因为她的武功本身就弱了韩健许多,而且在这种被迫进敌营的状况下,她根本是无从反抗。她一旦反抗,甚至寻死,韩健就有足够的理由不给杭州粮食,那她就等于是白来。

    这对萧旃来说,是很纠结和矛盾的事情。心里对韩健的侵犯早就有准备,甚至做好了以死相拼的准备,国仇家恨的前提之下,她跟韩健是绝对的仇敌,但她却知道眼下自己不能反抗,因为她关乎到整个杭州城军民的希望,若她有什么事,惹恼了韩健,那她的牺牲就毫无意义。

    “长公主先安顿好,休息一番才是。”韩健最后好像也察觉出萧旃心中的纠结,笑了笑道。“朕今晚会在府上设宴,到时会派马车前来接长公主过去一同饮宴。”

    萧旃缩在角落里,根本什么话都没说。她发觉之前所想的,要在韩健面前表现出她一国君王的气度,根本是无济于事,她所计划的那些。根本顶不上韩健那一抱的威力。在这点上,她也承认,自己在气势上输了一阵。

    韩健转身而去,留下萧旃一个人在床榻上。

    这里是为她准备好的临时“寝宫”,其实也是她的牢房,外面只有一个宫女伺候着她的起居,她的身边不会有任何一个南朝人,整个太守府内外,都有兵丁把守。她就算插翅也难飞。

    就在萧旃一个人感觉到孤独和无助之时,韩健则回到他的临时行宫。

    因为当天还有另外一件事发生,就是他得到了杨瑞生下女儿的消息。韩健也没料到事情会发生在同一天,他在众将士面前把南朝的女皇迎进苏州城后,要马上去处理这件事,因为江都那边还等着他进一步的指示。

    首先韩健要确定这件事的真伪,毕竟杨瑞在江都体系中,被打压的很厉害。很有可能下面的人是谎报军情,或者杨瑞生下的是儿子。但被江都体系的人给隐瞒不报,或者是狸猫换太子,用一个刚出生的“公主”,替换了杨瑞的这个儿子。

    韩健对此早有准备,几套情报体系,就是为了在杨瑞分娩之后确定消息。最后韩健可以肯定的是。杨瑞的确第二胎生的还是女儿,这时候韩健并没有悲喜的情绪,反而替杨瑞感觉到几分惋惜,杨瑞苦苦追求的儿子,到现在两胎过后。仍旧不得,那也将意味着杨氏皇族的香火可能就此断绝。

    “陛下,可是为公主诞生之事而烦心?”

    在韩健见过一众将士和谋士后,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本想将他的旨意传回到江都,但提起笔,这封御旨他却不知该怎么写。

    若杨瑞诞下的是儿子,那事情就简单的许多,他甚至可以直接册封这个儿子为太子。但现在,他好像什么都不做更为合适,这跟他所预想的结果也有些偏差。

    而法亦也发觉了韩健心头的疑惑,作为韩健的枕边人,就算她平日里不太喜欢去想这个勾心斗角的事,但她对韩健还是有一种自来的关心。

    韩健看到法亦,脸上不由带着安详的笑容,问道:“亦儿你怎知我想的不是南朝女皇的事情呢?”

    法亦微微摇头道:“人都已经接进城,还有何可想的?倒是公主……想来不是陛下所盼望的吧。”

    韩健叹口气道:“谁曾想,你师姐两胎都会生下女儿,或者老天也有意在戏弄她,她心中所盼望的,不过是能让杨氏的子孙来当皇储,她甚至都没强求说这个儿子会随她的姓氏,但现在……我总不可能把她的女儿立为皇储,那我士子无法对江都士绅交待,甚至无法对我自己交待。”

    法亦大致了解韩健的心态,韩健在皇储之事上,一直在迁就杨瑞,本来帝王之事与私人感情不敢混为一谈,韩健不能因为对杨瑞疼惜而改变他立皇储的大计。但韩健却在这件事上显出了他的容让之心,在韩健登基之除,就开始有大臣进言让韩健立储,韩健的长子韩曦从开始就被江都派系的将领和官员当作是储君看待,但韩健却一直没有立储。

    直到杨瑞怀上第二胎后,很多人明白韩健这是在等杨瑞生下儿子。在韩健身边所有的后妃中,就算两位皇后,顾欣儿和杨苁儿都没法跟杨瑞的地位相比,杨瑞虽然没有正式的封号,但她却是曾经的帝王,也是韩健最看重的女人,这令杨苁儿和顾欣儿也颇为羡慕。

    现在杨瑞生下女儿,立储的事情,似乎是有了结果。韩健的长子韩曦都已经三岁多,的确到了可以立为储君的时候,但韩健仍旧不想在杨瑞的伤口上撒盐,他的这封立储的诏书,还是下不去笔。

    “罢了。”韩健最后没有写御旨,而只是提笔写了对杨瑞慰问的信函,让她多休息等候平南的兵马回去,让杨瑞不用太担心。

    韩健也怕杨瑞想不开,同时表示以后还有机会。这意思很明显,韩健在立储的问题上。还是能继续等。

    法亦在旁看着韩健把信写完,连她也摇摇头,好像对此事并不赞同。韩健写完之后,突然板着脸道:“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法亦稍微有些晃神,她见到韩健威仪的一面,赶紧低下头道:“臣妾并未……”

    她本以为韩健是在着恼。没想到韩健只是开玩笑,趁机一把将揽入怀中。

    法亦埋怨地看了韩健一眼,想就此起来,但韩健却不松手。

    “芷儿,进来,把信送出去。”韩健的注意力仍旧放在法亦身上,嘴上却对另外一人道。

    此时的宋芷儿,虽然已成为韩健的女人,但她仍旧要忠于职责作为韩健的侍卫。人就立在门外。韩健这一声,她马上进来,却见到韩健跟法亦亲昵的样子,她不禁有些羞臊,上前来,却不敢伸手去拿桌上的信函。韩健看都不看,将信函拿起来一把递过去,宋芷儿缩着头把信函拿在手里。恭敬要退下,韩健却瞥她一眼道:“小姑娘家家。别偷看。”

    宋芷儿喉咙里发出“嗯”一声,直接转身往门口走。等人走了,法亦才稍微推开韩健道:“陛下莫非是故意让臣妾在后辈面前出糗?”

    韩健笑道:“亦儿你还把芷儿但故纵后辈?再怎么说,你们现在也该是姐妹了。”

    说着这话,韩健仍旧没松手放开法亦的意思。

    法亦到底不像杨苁儿那样,就算她跟韩健是“老夫老妻”。可这如今是青天白日的,这里还是书房,以她的性格,怎么也不会放开手脚。

    “陛下这是怎的了?突然……回房去不行吗?”法亦想怪责韩健,但她又对韩健有敬重。不敢忤逆。从最开始她作为韩健的师傅,那时候韩健就是东王,是主,而她是仆。现在韩健是君,而她是臣,韩健是丈夫,而她是妾,可以说除了年岁之外,她都在韩健之下。韩健决定的事,她从来都是毫无理由地赞同,可今天这事,却让她不得不拒绝。

    韩健正忙活着他自己的事情,等韩健将法亦的外衣也宽解下来,轻轻一叹道:“等不及了。亦儿当成全为夫一次……”

    法亦脸上带着埋怨之色,好在此时宋芷儿送信回来。韩健喝一声:“从外面把门关上。”

    宋芷儿依言而行,等书房的门关好,法亦这才稍微放开了一些。但她仍旧不解道:“你为何……今日这般急?”

    韩健叹道:“亦儿你大约不想我做错事,可当我抱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从众将士面前走过,而心中又知她定然不会拧我之意……作为帝王,这种征服之心……很容易让朕做错事啊……”

    当韩健说及这些,法亦也就明白了。

    之前韩健出城去迎萧旃,虽然她未同行,但具体的情况她已经听同去的宋芷儿将过了。宋芷儿回来时脸上带着一点醋意,因为韩健抱着萧旃,让宋芷儿都察觉到韩健跟萧旃之间好像有什么。

    “所以……陛下才如此?”法亦虽然尽量收摄心神,但她自己也感觉到有些收不住。以一个性格严谨的她,在这种时候与韩健在书房里有亲昵的举动,令她觉得难以招架。

    韩健叹道:“今晚作为礼数,还要宴请她过来做客,你也不想让我做错事,所以……只能是先断了这念相,就要劳烦亦儿你了。”

    法亦有些哭笑不得,但到底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韩健身为北朝的皇帝,如今大权在握,权力和女人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但韩健自从登基以来,并未广纳后妃,但这不代表韩健不想。韩健不是圣人,当男人有了权力和地位之后,有些事不是说有节操就能避免的,像今日这般,韩健面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南朝的女皇萧旃,而萧旃无论身材样貌,还有她的谈吐和文采武功,都是女人中出类拔萃的,而韩健身为征服者,抱着萧旃从将士面前走过,甚至将她抱进卧房,本来只需要他稍稍用强,萧旃甚至为了杭州城军民的粮草,连反抗都不会反抗,这样一种征服的心态,是很容易让韩健“做错事”的。

    刚才韩健光是抱着萧旃一路走过,心中就憋了一股火,急需把这股火发泄出来。而现在韩健只能让法亦作出小小的“牺牲”,若韩健遵从法亦的要求,一起回卧房去,或者韩健也不会有太大的征服之心,回头还是会对萧旃有所臆念,为此,法亦也只能稍稍满足一下韩健要征服女人的心,让自己的身心去给韩健征服,而不是那个独自身在苏州太守府的萧旃。

    等法亦明白到这点,她对韩健也就多了几分包容之心,尽量去配合着韩健。

    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法亦的脸上还带着潮红之时,韩健亲自为她穿衣。

    法亦不由白了韩健一眼,略带几分妩媚道:“陛下这总不该再有坏心思了吧?”

    韩健笑道:“还是我的美人师傅疼我,在徒儿即将走火入魔的时候,师傅用她的真心把徒儿给救了回来。”

    这话让法亦哭笑不得,她不由在韩健胸口轻捶一下,嗔骂道:“胡说八道。”

    韩健脸上带着一股欣然的满足,他从法亦身上感受到的,是真正的男女之情,法亦对他的依恋,并不像杨苁儿或者顾欣儿那样,韩健最欣赏的就是法亦高洁的心态,那是一种超脱于世俗的感情。

    韩健先为法亦整理好衣衫,回过头让法亦过来帮他整理,等韩健走过去,亲自把门打开时,门口立着的宋芷儿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连头都不敢抬。

    “你怎么没走?”韩健板着脸问一句。

    法亦却走过来道:“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了?”

    宋芷儿还有些不明所以,韩健却终于忍不住笑了笑:“怎么,听墙角听的可是过瘾了?你不过是朕的妃子,亦儿又是你的师叔,你更应该懂得什么是非礼勿听。先退下去,别对旁人说及。”

    “知……知道了。”心慌意乱之下,宋芷儿连话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得到韩健的命令,她飞也似地逃走了,到远处她自己才摸了摸脸,仍旧感觉面颊在发烫。(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五章 你吃的是军粮

    晚上,华灯初上时分,韩健为萧旃抵达苏州城所设的宴会正式开始。

    这算是一次接风宴,可也是一次君主国的示威宴席,为的是让北朝将士有更多天朝上国的优越感,也是向世人展示,如今南朝已名存实亡,连你们的女皇帝都落入我朝之手,距离真正以武力踏平南朝已经为时不远。

    也就在当天,韩健同时收到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杨瑞分娩,诞下公主。这令韩健失望不已。

    第二个消息则显得有些特别,这倒是一条小道消息,说是朱同敬暗中派人与苏廷夏所部有所接洽,看样子是想与朱同敬所部联合,一同对抗北朝强大的兵马,以及司马藉的勤王军。

    韩健通过借粮的方式,让司马藉所部可以继续牵制苏廷夏所部,近乎处在孤立无援状态下的朱同敬似乎是看到希望,他觉得既然北朝已经开始陷入内斗,他就可以适时跳出来,用他的方法来搅乱北朝的局势。他所采用的方法,就是派人去与苏廷夏联络,既然你苏廷夏得不到北朝皇帝的信任,倒还不如与我合作,等将来再“平分天下”。

    但韩健怎么想,以苏廷夏的智计,也不可能去与朱同敬合作,反倒跟司马藉合作倒还有可能。

    苏廷夏现在不敢打着旗号与北朝正式分道扬镳,因为他的部下中,有许多都是北朝将领,在这些将领心目中,战争是最高的荣耀,如今正是助天子平天下时,岂能说反就反?

    你苏廷夏孤家寡人一个,功成名就之后仍旧孑然一身,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更别说父母妻儿,可我们在北朝可是有家眷的,跟着你背叛北朝朝廷,或者是可能建功立业,但就算建功立业,也建立在老婆孩子家族全死光的前提下。这是何等凄凉之事。

    苏廷夏肯定会考虑到这点,他不敢轻易言反,而他也不是要铤而走险与北朝立于对立面。因为就算他如今有五六万兵马,粮草也充足不用从北朝来补充,可问题是韩健御驾亲征,加上北朝兵马大元帅林詹的兵马,实在是强大到无可撼动的地步,林詹经历大小战事数十场,更是无一败绩。这在华夏军事史上都是很少见的名将。若是林詹仅仅是对内凶悍也就罢了,可偏偏林詹成名是在与外夷交战,深得将士和百姓的拥戴,就算在南朝百姓当中,林詹的声望远远在他苏廷夏之上。

    不得民心,更遑论造反。

    苏廷夏现在所想的,就是举兵南下,在占据一隅之后。等韩健将南朝的残局所收拾,到时他可以名正言顺请封一方。到时借助岭南的地利优势,与朝廷分庭抗礼,做下一个“南王”。与朱同敬合作,那才是苏廷夏自取灭亡。

    韩健对于苏廷夏军中的情况也是时刻留意着,与任何的敌军不同,这路苏廷夏的人马。也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北朝兵马。

    韩健所能得到的情报,甚至包括苏廷夏的日常起居,他每天起来上了几趟茅房,见了什么人,在见过这些人时说了什么。苏廷夏其实明知道自己身边遍布朝廷的耳目。但他有意不娶铲除,似乎也是想通过这等方法来告诉韩健,我不怕你监视,就算我与朝廷背离,也是图的自保,而不是要与反对朝廷。

    ……

    ……

    当晚的宴席,是在韩健在苏州的临时行宫举行,与宴之人,除了事件的主人公韩健和萧旃之外,同时还有苏州城几位非当值的将领,以及谋臣和随军的文官。

    这是一次看似很普通的宴席,但在开宴之前,韩健就从太守府那边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萧旃“绝食”了。或者萧旃只是气不过当天被韩健那般的对待,在来到苏州之后,尽管韩健为她准备的是锦衣玉食,但她却一天都没吃东西,好像要跟韩健死扛到底。而韩健派去迎接的车驾,也是没接到人。

    韩健本来还在穿参加宴会的衣服,由法亦帮忙整理着,等下面的女官把事情报上来,韩健微微皱眉道:“难道还非要朕亲自去一趟不可?”

    法亦微微摇头,看得出他不赞同韩健亲自去太守府。

    本来事情就是因为韩健的“无礼”而造成,萧旃所气的人,也是韩健,这次的宴会也有北朝耀武扬威之意,萧旃怎肯轻易就范?

    “那如何?”韩健看着法亦,其实他的笑容已经表明了意思。

    法亦点头道:“臣妾亲自去一趟也可。”

    韩健点头,要说法亦跟萧旃之间,多少还有一点渊源。

    曾经杨瑞执政之时,萧旃随朱同敬一起到北朝出使之时,法亦曾作为宫廷使节前去接洽,当时法亦也是奉命去查探到底朱同敬身边的两名随从是谁,法亦查证之后得知,朱同敬身边的二人,一人是长公主萧旃,另一人则是长公主萧旃身边的小太监。

    在那之后,法亦再未跟萧旃有单独见面的机会,主要因为萧旃第二次踏赴北朝之时,法亦已经嫁到了东王府,过着基本封闭不出的生活,二人没机会再见面。这次法亦也算是主动请缨,想过去帮忙说和,韩健想来,应该女人之间多少有些共同话题吧。

    趁着还没入夜之前,法亦匆忙往太守府而去。

    等过了小半个时辰,法亦就派人回来通禀,说是萧旃会亲自过来参加宴会,至于法亦是如何说动的萧旃,韩健不得而知。

    到晚上宴会时,韩健与众将领都先入席,而后萧旃才姗姗来迟,并不见法亦的身影。这种公开的宴席,就算法亦以后妃的身份也是不会出来参加的,但韩健知道,法亦应该是陪同萧旃一起到他临时行宫所在地来赴宴,只是在进来后才转道往后院而去。

    “长公主,别来无恙。”韩健坐在主位上,没有站起。只是拱拱手行礼。

    萧旃冷冷瞥了韩健一眼,没任何言语,连礼都没行,照理说,她现在作为人质到北朝控制的城池来,就要以臣子的礼数来对韩健行礼。可名义上。她自己也是君王,君王见君王,连敌国使节见君王都可不行礼,更别说是敌国的君王。

    北朝的将领不由议论纷纷,都觉得这萧旃好生无礼,低声议论中,也会提到半天韩健更无礼的事情。

    萧旃面色不动,直接走到客首的位置坐下来,她的席位比韩健略低。但还是比下面的将领高,这也是为显示她尊贵的地位。

    韩健没介意,摆摆手,让侍从上菜。

    等菜上的差不多,肉食和素食都很丰盛,韩健对萧旃很客气道:“军中饮食,无非行军之军粮,长公主还请勿见怪。”

    萧旃冷冷一笑道:“如此精美菜肴。我杭州将士早已不能品尝,朕身为南朝君王。不能令将士饱餐,自己又谈何在此享受?还是给换上粗茶淡饭的好。”

    在场的将领又有些义愤填膺,韩健给萧旃吃好东西,这萧旃居然挑三拣四的要吃粗茶淡饭。

    韩健摆手道:“那就给长公主换上粗茶淡饭,以朕平日所用之餐食即可。”

    随之下面的侍从把萧旃面前的荤食和素食都扯下,改而换上真正的“军粮”。有干饼和干肉,一壶水,再加上一碗粟米粥,也就如此。

    韩健笑道:“粗茶淡饭,公主请勿见怪。”

    萧旃侧目看韩健一眼:“你平日的生活。倒也不错。”

    这话其实是带着讽刺。

    韩健笑道:“朕与军中将士吃用的都一样,要说北朝这些年别的不多,但在军粮物资上,一直不想亏待下面的将士。朕每日都会到下面军营巡查,若将士不能饱餐,或者行军途中无荤食垫腹,朕心中深感不安。”

    萧旃咬了咬牙道:“这些,可都是从我朝疆土抢回去的吧?”

    韩健笑了笑,对于这问题,他还真不好回答。

    粟米和面粉,都是出自北方不假,但荤食的确有很多是从南方所抢,再经过熏制之后,就近运送。干肉保存的时间要比鲜肉长很多,而军中将士要上阵杀敌,若吃不到盐和肉,就会手脚无力。所以韩健对于这两点军需物资很看中,在战争紧张的时候,甚至把江都的荤食都列为百姓不得食用的禁品,而要送到前线去慰劳将士,在这点上,虽然江都百姓也有提出怨言的,但大多数的江都百姓还是表示了支持。后来韩健得天下,此举更是得到北朝百姓的支持,无论如何不能亏待了前线的将士,这基本是北朝百姓的共识。

    韩健道:“长公主,请吧。”

    萧旃拿起米饼,这的确比她平时所用的差很多。

    她在杭州城,可是感觉不到断粮的,因为她是女皇。身为南朝人的她,习惯了以大米为主食,而眼前的干饼和粟米粥,都是北方人经常食用的,她吃起来还不太习惯。她下嘴咬了一口,饼很干,居然咬不动,更别说是嚼烂吃下去。

    萧旃硬着头皮,还是把第一口吃完,近乎是生生咽下去的。

    而在场的将领和文官,脸上都带着得意的笑容。

    要说这种“军粮”,他们吃的可是非常习惯的,要吃干饼,吃一口饼要配两口水才可,否则根本难以下咽。而若实在是太干,还有粟米粥,旁边还有盐巴,总不能干吃饼。而萧旃根本没有吃这种食物的经验,她这么吃,就是硬生生在下咽,连前线的将士都吃不消,更何况她这样的金枝玉叶?

    韩健摆摆手,意思是让人把同样的食物,拿到他这里来。

    不过韩健不会去扫在场将士的胃口,他们难得吃一顿好的,若韩健让下面的人给他自己换上军粮来作为主餐,那在场之人都吃不上好东西。哪有下面将士吃的比皇帝还好的道理?

    韩健只是让人拿过一块饼来,吃一口,但韩健一样没就着水,吃起来就很香的样子。

    萧旃打量着韩健,好像很惊讶为何韩健能吃的这么顺,而她连咬一口都那么难。等韩健把饼吃了一半,她突然意识到,韩健是在跟她作比。

    你看看,我跟你同样是君王,我吃得,你吃不得。我能跟将士同甘共苦,而你却不能。

    萧旃明白这一点,冷笑道:“不知东王,可否交换而食?”

    萧旃直接称呼韩健为“东王”,这就好像韩健称呼萧旃为“长公主”一样,互相不承认对方君王的身份。

    当下就有北朝的将领想斥责,却被韩健所阻止。韩健笑道:“长公主莫非以为,朕的饼与你的不同?”

    萧旃轻轻一哼,没回话,却当是默认了。

    韩健也不解释,直接让随从把他吃了一半的饼呈递过去,再把萧旃的饼拿过来。

    萧旃只在饼上咬了一口,韩健先看着萧旃,萧旃一口下去,却才知道韩健吃的饼,比她刚才吃的更硬更干,一口下去,只是多了个牙印,竟然都没咬下来。

    在场的将领和文官一片哄笑声,而韩健却拿着萧旃的饼,很快就吃完。最后韩健拍拍手,拿起桌上的水壶,仰脖就把一壶水全都喝下去,才提醒道:“长公主还是多喝水,吃饼吃干肉,很容易消化不良……就是容易便秘,所以军中用水很多,再若行军途中,必然有素食搭配,如此才能令将士营养均衡。”

    萧旃有些生气,韩健这是给她下马威,可偏偏她还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是韩健吃剩下的半块饼,她也是咽不下去。

    韩健这才让侍从重新把之前的菜肴换上去,笑道:“长公主今日前来,就是我北朝的贵客,若只是吃这些粗茶淡饭,会让天下人觉得朕亏待于你。所以……我们还是一同用膳的好……”

    萧旃气呼呼把饼放在桌上,吃了口粟米粥,虽然味道她吃起来不是很习惯,但这比吃干饼要好上许多。

    “不用了。”

    萧旃终于找到能吃的东西,光喝粥也是不行,她直接拿起桌上的干肉,狠狠一咬,却比干饼更加难咬动,最后她只能吃粟米粥,旁若无人一般。(未完待续。)

地八百九十六章 真真假假

    此时的萧旃,有着一股傲人的倔强,她知道身在敌营,也知道朝不虑夕,她要做的就是保持南朝君王的尊严,而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在北朝人面前表现任何的软弱,甚至不会给韩健任何好脸色。

    就算之后韩健让人给她换上精美的食物,她连看都不看一眼。这使得宴会的气氛很尴尬,直到宴会快结束时,萧旃才厉声质问道:“不知东王可有将与我朝将士的粮草,运出城去?”

    韩健笑道:“长公主进城的时候莫非没有看到?”

    萧旃在进城时,的确看到北朝的兵马运了几十车粮食出城,但随后她心思完全不在此,被韩健抱着上銮驾,令她方寸大乱,以至于她连之后韩健是否履行承诺都不得而知。韩健补充道:“公主放心,朕乃是言而有信之人,答应的粮草,绝对会送上,但多余的……朕也爱莫能助了。”

    萧旃本来在抱着她时,曾言明,只要她乖乖合作,那韩健还会继续运送一倍的粮草过去。眼前韩健就算把城外那批粮草都运去杭州城,也不过能支撑杭州城的军民用上十天半个月,于长久不利。虽然司马藉也在筹措粮草,可毕竟闽浙一代的主要粮食产区都为北朝兵马所占,想从本就贫瘠的闽中地区调粮食,养活几万大军,有些困难。

    萧旃道:“东王送的粮食,未免太少了些。”

    韩健笑着摊摊手道:“朕首先要顾的是自己的将士,就算与南朝的兵马一起讨伐朱贼,两国邦交友好,可朕还是要先分清主次。”

    萧旃有些气呼呼的,她觉得是韩健“言而无信”在先,可仔细想来。韩健说是让她配合才会给出这批粮草,但却没说配合到什么程度,又或者到什么时间。她被送到苏州城作为质子,的确是换到了她想要的粮食,这不代表韩健还会源源不断往杭州城送粮食。就算韩健想利用司马藉的兵马来牵制苏廷夏所部,也不能用自家的粮草把敌军养肥。这是很显而易见的道理,韩健现在不过是吊着她的胃口,同时也是吊着司马藉的胃口,反倒会让杭州军民因此有所懈怠,等杭州军民非要依赖苏州城来送粮食,那基本也就跟覆灭不远了。

    之后萧旃未再问军粮之事,整个宴会下来,闹的有些不欢而散。

    不过北朝的将领和文臣来与宴,主要是为吃顿好的。顺带来跟韩健增进一些君臣的感情,没有太多的想法。至于萧旃这边,本就不想出席这种公开的场合。宴会结束后,萧旃即要回太守府落榻,韩健亲自派女官前去护送,同时车驾却是以公主的标准来准备,这等于是韩健不承认萧旃为南朝皇帝的事实。

    萧旃当初继位,是韩健亲自送她回金陵城。当时她还觉得韩健是个“正人君子”,但现在她看出来。但凡手握权力之人,不会有真正的仁义可言,而她也不能强求韩健去遵守什么君子约定。她现在已经成为笼中鸟,能做的,就是尽量为杭州城军民争取到更多的粮食,还必须要加紧时间来做。因为一旦韩健坐在苏州的兵马,配合扬州和身在镇南的林詹所部,三面夹击攻下金陵城,韩健就不再需要司马藉去牵制苏廷夏所部,到时候韩健就会挥兵南下攻打杭州。

    从另一方面说。韩健现在给杭州城多少粮食,基本就意味着韩健将会在多少天后,兵马抵达杭州城下。

    萧旃估算了一下,以现在北朝的兵锋强度,想在两个月内拿下金陵城还是很困难的,所以她还有一定的时间来进行周旋。

    可就在她抵达苏州城的第二天,她就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林詹亲率二十万兵马,从镇南发兵金陵。这消息登时让她感觉不可思议。

    “这不可能!”萧旃对前来奏报的使节有些愤怒,“你们从何得知的这等谣传?林詹带军进蜀中,一共才不过三四万人马,怎可能突然拥兵二十万?更何况,苏廷夏带兵南下后,林詹尚且要派兵留守蜀中、楚地和江赣,就算他有兵马,也不能倾巢而出。”

    来通报的使节,不过是司马藉派来的一名小太监。他是在萧旃出发后两天动身的,也就是说,林詹出兵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以林詹进兵的速度,应该在四五天之后,就可以抵达金陵城周边百里之内。

    小太监着急道:“陛下,消息千真万确。本来……国师大人曾亲笔写信来,不过被北朝人所扣下,小人带不过来给陛下一看。”

    萧旃怒道:“北朝扣下了司马先生的信函?”

    “正是。”小太监道,“国师早就料到可能小人来见陛下或者不顺,还将信缝在衣服里,却还是被北朝人查扣,不过他们却没为难小人,让小人如实过来通禀陛下。”

    萧旃很生气,既然是司马藉也觉得,林詹是带了二十万兵马,那可能就是真的。但她还是不能置信。

    从之前她所知道的情况,以及司马藉给她所分析的,最后韩健合围金陵城的兵马应该在十二三万左右,这是三路兵马凑出来的数字,其中还有很多是非战斗力的民夫。以这样的兵力,想把金陵城拿下,算计是需要两个月左右时间,但前提是朱同敬内部的将领不能有致命性的叛乱。

    而现在,突然就传出来,说是林詹挥兵二十万进兵金陵,若再加上韩健在苏州城和扬州城所布置的兵马,再加上北朝尚且还算神秘的水师,北朝总兵力可能会接近三十万。以金陵城内朱同敬守军不过三四万来计算,就算城不破,朱同敬手下也会造反,会有人把朱同敬杀了去向北朝皇帝韩健邀功。

    “你且回去,就对司马先生说,朕很好。这里的事不用他劳心。”萧旃说此话时,多少有些无奈,她刚被韩健无礼一番,现在就说没事。那是在自欺欺人。韩健抱着她在军中将士面前走过,就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司马藉人在杭州城,距离苏州城不过三四天的马程,司马藉怎可能事后不知晓?

    等小太监走了,萧旃还是气呼呼的模样。她想去跟韩健理论一番,为何要扣下司马藉写给她的信。她先对女官说明了情况,但女官根本就不想替她传话,女官连侍卫的等级都没到,这些女官也不过是为方便照顾韩健身边的两个女眷,现在韩健调遣一两人来照顾她,已经很给面子,同时韩健还安排她们监视着萧旃,这些女官怎敢擅离职守?

    “来人!朕要亲自见东王!”

    萧旃一怒之下。直接往太守府外面闯,却被侍卫拦下。萧旃一番张扬,连侍卫都没办法,而之前韩健又严令他们不得打扰南朝女皇的休息,萧旃前千金之体,他们谁敢靠近?

    侍卫无奈之下,只能去向韩健通禀。

    此时韩健正在跟军中将领详细商讨进攻金陵城的计划,突然有人进来传报。把事情一说,韩健无奈摇摇头。而在场的将领和谋士脸上也带着几分得意之色。这南朝女皇帝才来了一天,好像就有些坐不住了,南朝女皇表现的越着急,对于北朝将士来说是越得意的事。

    韩健道:“南朝长公主,怠慢不得,请她过来。到朕的书房等候就是。”

    侍卫这才领命而去,韩健继续留下来商讨军机之事,等一个多时辰后,韩健才解散了会议。他也没着急去书房见萧旃,他在扣下司马藉信的时候。就料定了萧旃会生气。

    作为阶下囚,萧旃就算有觉悟,她也要表现出她的尊严,韩健作出任何对她尊严有损的事,她都会据理力争,这是韩健所能预料的。韩健扣下司马藉的信,却反而放行小太监进去传话,其实也算给了萧旃面子,韩健甚至都没问关于小太监到底进去传了什么话,但从司马藉写给萧旃的秘密信函中看,司马藉是想告诉萧旃,林詹已经派了二十万兵马从金陵城西路进兵金陵。

    或者说,司马藉想让韩健相信,他已经相信了林詹带了二十万兵马。

    这或者是双方一种勾心斗角,林詹到底有多少万兵马,连韩健算的也不是很准确,因为从林詹领兵拿下蜀中,再挥兵东进,一路上收编的兵马不计其数,如果连虾兵蟹将都算上的话,会超过三十万兵马,但这些兵马有半数之上都不能作为战场上冲锋杀敌所用。林詹真正的精锐,只有他本来所带的两三万兵马,而这路兵马再配备攻城所用的民夫和运粮兵,也就六七万的模样。

    司马藉把信缝在那小太监的衣服里,藏的很深,但司马藉知道这封信是逃不过北朝士兵的搜查,他写给萧旃的信的,等于是写给韩健的,这也是司马藉用的一个小小的计策。在信函中,有些话是真的,有些话是假的,真真假假在里面,主要他是为麻痹韩健。

    韩健可不信司马藉就一定乖乖去牵制苏廷夏的兵马,因为司马藉的志向可不是等韩健攻克了金陵城后,再等着覆灭。韩健有预感,司马藉拿到粮草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筹备如何出兵北上,设身处地的想,若他是司马藉,在这种情况下也会领兵北上而不会坐以待毙。就比如说,若韩健从苏州城出兵攻打金陵城,司马藉可能就会来端苏州城的后路。

    苏廷夏要做的是南王,在北朝平定天下之后治理一方,苏廷夏也不会去与司马藉正面相斗,苏廷夏的目标主要是岭南,这点司马藉也是能看明白的。

    韩健在正厅一个人先安静想了一会,这才动身去书房,而此时萧旃已经在书房等的有些不耐烦。

    “东王,你好大的架子,朕在这里等候多时,你这才过来?”萧旃立在书桌前,但因为书桌前有宋芷儿所看守,她不能靠前。其实书桌上有很多秘密的情报,都是韩健平日里所得,她能到这么机密的地方,自然想知道韩健手上得到的情报到底是如何的。

    韩健摆摆手,示意让宋芷儿退下。宋芷儿手按在剑柄上,用恨恨的目光瞅着萧旃,最后她还是退出书房之外,韩健亲自过去把门关上,整个书房中也只剩下韩健和萧旃二人。

    “长公主,你不是如此的急性子吧?”韩健突然没来由说一句。

    萧旃蹙眉道:“你何意?”

    “司马兄写封信过来,名义是给你,但他也知道这封信会落在我手里,这封信中怎可能全然是实情?你要看,只管拿去看就是。”

    韩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上去,萧旃正要接,韩健却突然抽回来。

    萧旃一瞪眼,好像在怪责韩健。韩健道:“长公主就这么把信接过去,似乎有些无礼。”

    “你到底要如何?”萧旃怒道。

    韩健笑道:“朕要把一封信交给臣子,自然要找人转手呈递,你也要恭敬地接……算了,繁文缛节省了,你拿去看。”

    韩健直接把信甩了过去。

    萧旃拿到信,马上打开信来,将里面的内容看完,却是跟小太监说的完全一样。司马藉说是要准备继续在杭州城整军,同时准备发兵攻打金陵城,也是趁着北朝对金陵城有所动作之前完成“勤王”,同时表明林詹已经领二十万兵马从镇南出发往金陵挺进。

    “司马藉的字你应该认得,别说是朕找人仿冒。”韩健转身道,“朕还没那兴致。”

    萧旃就立在韩健的背后,此时的韩健好像是别无防备,若是她手上有把剑的话,甚至想冲上去把韩健杀死。因为她在想着刺杀韩健的事,气息也有些紊乱,而韩健就算背对着萧旃,也差不多能体会到她的心态。

    这是多么好的机会,萧旃若真能杀了他,就算是事后身死,也会令北朝大乱,韩健一死,杨瑞和杨曦魏朝的旧势力,会跟江都长世子韩曦背后的势力形成对决。杨瑞就算把江山落给了韩健,她也有能力跟韩健身边的女人相斗。(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七章 西进金陵

    但萧旃自知没能力杀的死韩健,她在那死盯着韩健半天之后,终于把握紧的拳头松开。

    韩健没有转身看她,直接道:“如今长公主见到司马藉的亲笔手书,应该死心,朕还有事务要处置,不能久留,就请回吧。”

    萧旃却没有走的意思,她厉声道:“东王所答应的第二批粮草,为何还不运输?”

    韩健笑着转身道:“长公主既然都知道朕发重兵攻打金陵城,朕与杭州多少粮食,也是提前有定数的。更何况……”韩健瞅萧旃一眼,“无功不受禄,敢问长公主,你自己真的有那么金贵,能值得上几万石粮食?”

    “你……”萧旃又瞪着韩健。

    她过来求证司马藉的事,主要是为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应该争取到以国使的身份留在扬州,而不是囚犯。但韩健不会给她改变身份的机会。

    韩健摆手道:“来人,送长公主回官邸休息。”

    马上有女兵进来,她们不敢太靠近萧旃。萧旃冷笑道:“朕会自己走,不用别人相送。”

    萧旃转身带着一股怨恼而去。

    等人走,韩健还是摇摇头,其实眼下距离他攻打金陵城的时间,尚且不到五日,从苏州到金陵城,差不多需要两到三天的行军,从扬州调兵南下,大约是两天左右。也就是说,若当下就发兵,差不多两三天后就可以抵达金陵城下。

    林詹所部距离金陵城最远,毕竟是攻城战,需要大批的攻城辎重,所以兵马行进的不会很快。等到林詹所部抵达,应该是在五日后,到时韩健会采用轮番攻城的方式。从西、东、北三分方向对金陵城轮番发动攻势,他会让林詹所部暂时休息两三日,然后再加入到战局。

    在外人看来,这次的攻城应该要持续两个月左右,但韩健却是要先围城打援,把朱同敬布置在金陵城之外的援军通通消灭。而攻打金陵城也不会受到阻碍的话,大约会在正月中旬,也就是一个半月左右攻下金陵。到时,韩健可以全心去应付司马藉的勤王兵马,与司马藉来个正面的决战。

    以目前情况看,朱同敬想以金陵城来负隅顽抗的机会不大,就看朱同敬最后的困兽之斗能耍出什么花样。而韩健要把防御的重点放在司马藉和苏廷夏会趁机北上捣乱,韩健也要对内部可能发生的变乱有所准备。

    另一头,萧旃刚回到苏州太守府。甚至还没等坐下来,就有侍卫匆忙过去通禀,让萧旃准备上马车。

    “去哪里?”萧旃忽的站起,她还在为韩健对她无礼的事而着恼。在魏朝为人质那段时间里,她已经把曾经的急脾气给改掉,但也不知从何时起,她的脾气越来越急躁,或者是肩膀上的压力太大。也令她神经有些紧张。

    “回公主的话,事情是陛下吩咐下来的。末将只是遵命而为。”

    “末将?”

    萧旃不屑地打量那侍卫一眼,却不知她眼中一个小小的北朝侍卫,其实也是曾在对鲜卑一战时立下汗马功劳的底层将领。能亲自守卫韩健的,在军中也有不少的战功,也可以说是江都子弟兵的荣耀。

    萧旃不管韩健搞什么鬼,反正整理行囊这种事她不会亲自做。从她出生开始。就是南朝长公主,集荣宠于一身,就算她能体谅百姓的疾苦,可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人物。

    等萧旃在一种相对不安的情绪中随女官走出苏州太守府时,发觉车驾并非是豪华的銮驾。而只是相对宽敞一些的马车,由两匹马所拉,于她帝王的身份不合,却也是公主的排场。她本想据理力争,此时她发觉街路上有些兵荒马乱的,随着韩健调兵令的发出,苏州城将有九成的兵马会随韩健亲征,至于留守的一成兵马,会龟缩于城内,防备朱同敬所部或者是司马藉带兵前来偷袭。

    萧旃此时可以确信韩健是要令对金陵城发动进攻了。

    在她预料中,这天早晚会来,因为韩健布置了半年多时间,又经过半年多的实战布阵,到现在前后也有一年时间,韩健对金陵城发动进攻也是理所当然,这是北朝一统南方的一个契机。若朱同敬一败,金陵城归于北朝,那南朝朝廷就只剩下司马藉一脉,司马藉又并非南朝人出身,她又在北朝军营为质,北朝兵马大举南下情况下,司马藉是很难在苏廷夏和韩健的两面夹击之下生存。甚至司马藉都没有旗号来号令南朝的残部,就算推惠王再次执政,也不会有多大的号召力。

    萧旃登上马车。

    随之马车缓慢出城,与之前萧旃所预料的一样,马车去的方向,正是往西边金陵城的方向去。出兵的队伍很长,她随的是步兵队伍,前后都有不少的侍卫和士兵跟随以及看守她,令她没有逃走的机会。

    萧旃也没打算逃走,现在知道了韩健要对金陵城展开进攻,她更要以任何机会来从韩健手中讨得粮食。多一点粮食,司马藉那边就有更大的机会勤王成功,现在她尚且不知司马藉的计划如何。但连萧旃也觉得,司马藉不该与苏廷夏的兵马缠斗,而是应早些北上,在韩健背后捣乱,让北朝兵马不能轻松攻下金陵城,否则南朝社稷就已经等于失去。

    朱同敬不为虑,若无北朝出兵,萧旃自信司马藉可以勤王成功,将金陵城从朱同敬手上夺回来。可现在北朝才是各方最大的敌人,此时,萧旃也不得不考虑是否与朱同敬有一致对外的可能性,把北朝入侵的兵马赶走,才是正途。

    第一天行军只有半天左右,到夜幕降临后,兵马的行进仍旧未停止。在入夜之后,若兵马不能及时扎营,北朝又是出兵在外,是容易被偷袭的。萧旃在心中也在默念着偷袭的兵马出现。最好是司马藉亲自领兵而来,但她也知道这希望有些不靠谱。司马藉也不会贸然出兵来偷袭苏州的后方,毕竟从杭州杀过来,中间间隔着太湖,而如今太湖水面上有不少北朝船只,司马藉也没法瞒天过海绕路而来。

    到一更后。兵马才开始驻扎。

    因为提前已经规划好了行军路线,甚至韩健也提前就派人在周围打探,保证在行军和驻军途中,方圆三十里之内不会出现大批的敌军,使得营地驻扎之后,连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寒冬腊月,萧旃所住的不过是军队行军旅途所住的营帐,进到里面后,北风吹的帐篷嗡嗡作响。甚至还透风。

    萧旃不清楚她到底在何处,甚至在军营的什么位置,反正她感觉营帐周围都是北朝士兵,连韩健是否同行都不知,更别说是知道韩健的营帐在哪里。

    “朕要见你们东王……你们的皇帝!”萧旃无奈之下,也只好承认韩健是北朝皇帝的身份。

    侍卫上前很客气道:“公主见谅,陛下的位置如今我们也不清楚,若陛下有吩咐的话。会找人前来传报。”

    萧旃知道,一旦她被这群人架去金陵城下。她甚至可能会被北朝当作是攻城的筹码,挟持她来笼络城中将领和官员,韩健甚至可能会找人以她的名义去写信进城,拉拢那些南朝的“忠臣”。

    萧旃虽然知道这种事无可避免,但她觉得被人利用很窝火,到了金陵城下。她就失去了价值,只会被人当作是傀儡。

    “去告诉你们的皇帝,就说朕若见不到他,就在这里不走了。若有人强求的话,朕宁死不从!”

    萧旃怒不可遏。她不能等到金陵城下再去见韩健。因为那时的她已经没有丝毫价值。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被司马藉当作是交换粮食的筹码,人在苏州,也会跟着北朝的兵马一起到金陵城下,韩健已经不需要再见她,就可以借用她的名义去做事情,韩健的目的已经达到。

    侍卫也没想到萧旃居然会跟他来强硬的这招。等萧旃回到帐篷里,侍卫也没什么办法,他是的确不知韩健现在人在何处。

    但韩健晚上为了表示对萧旃的“关怀”,还是让女官在侍卫的陪同下,去给萧旃送了一些必要的食物和衣物,等见到女官,侍卫才将萧旃的“警告”转达,女官不敢怠慢,紧忙回去对韩健通禀。此时韩健正熬夜打着哈欠看北方过来的奏本,闻言后无奈摇头。

    萧旃会耍花样,是他早就料到的。

    韩健本来可以提前几天出兵,但他把出兵计划延后,就是要等萧旃这张牌到手以后再走。其实就实际情况来说,萧旃现在死了,也不会影响大局,因为只要韩健把萧旃的死讯保密,外人只当萧旃被韩健所囚禁。

    但韩健觉得这么做又有些残忍,怎么说是“老相识”,二人相识之时,都不过是权力场上被人所利用的棋子而已。现在韩健已经掌握了大权,而萧旃仍旧只是棋子,韩健对萧旃的处境也有些感慨,萧旃不过是南朝权力争斗,因势利导所产生的一个傀儡皇帝,她能到现在掌握一定的实权,还有司马藉和手下那么多将领为她效命,已完成一个真正帝王的第一步,但可惜韩健不会让她继续做大,否则韩健还真没机会图谋南朝江山,完成天下一统。

    “派人过去,接她过来吧。”韩健对女官吩咐道。

    女官领命而去,护送萧旃的任务,会有韩健的贴身侍卫来完成。

    韩健继续挑灯夜读,倒不是他非要熬夜,只是晚上安静的时候,他反而容易冷静思绪想一些事情。行军途中,百姓他反倒可以在马车上休息。

    法亦作为韩健身边地位最高的女人,所肩负的是东王府所有女人的嘱托,要照顾好韩健的身体。就算在行军途中,她还是亲自烧了热水,泡了姜茶过来,为韩健驱寒。

    “这里还好。”韩健接过姜茶,“再过两日,兵马就可到金陵城下,这一战也事关兴衰荣辱。若败的话,我恐怕都无颜回去见江都父老。”

    法亦却淡然问道:“为何不去见她,反倒让她过来?”

    韩健哑然失笑道:“没想到亦儿你也在意这些。”

    法亦摇头道:“我只是怕她纠缠不休,她身为质子,或者应该直接送到扬州城,甚至是江都,或者比她留在军中更好。”

    韩健想了想,微微一叹。

    其实他也想过,把萧旃送到扬州或者江都,但韩健知道萧旃在他手上的作用,她还是有“利用价值”的。其实更主要的,韩健一直被萧旃当作是朋友,无论是当初萧旃第一次进洛阳,又或者韩健出访南朝,又或者在萧旃在北朝为质子时,双方所交谈,都是以一种对等的关系在交流。眼下不过是因为局势如此,韩健必须要冷下心肠,否则韩健倒真的愿意跟萧旃平和对待。

    韩健笑了笑道:“还是让她留在军中吧。或者可以利用她,收拢金陵城的降将。据之前所知,朱同敬已不得人心,手下早有将领谋乱,朱同敬甚至无端残杀,闹的人人自危。”

    法亦点点头,她只是负责给韩健提以前建议。她本来是不想说这些的,但韩健在她面前平日里絮叨的话太多,她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去瞒着韩健,法亦是最注重表里如一的人,她在韩健面前,也藏不住事情,总想把自己所想的跟韩健说一说。

    “那臣妾先告退。”法亦知道萧旃要过来,想告退下去。

    韩健苦笑道:“师傅,你这不是让徒儿为难吗?知道徒儿如今身为帝王,大权于一身,又征战在外全靠一副野心,单独见南朝的女皇帝,难道师傅不怕徒儿做错事?”

    想到当日韩健怕做错事,但却拉着她做的那些“荒唐事”,法亦面子也稍微有些挂不住。

    “那……要如何?”法亦不知该怎么说。

    韩健笑道:“留下来作陪就好,有师傅在,徒儿好歹也知道何为礼义廉耻,不至于作出禽兽不如之事。”(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八章 不对等的赌约

    法亦脸色略微带着苦笑,韩健把事情说的好像多么严重一样,但其实对于君王来说,多纳几个妃子算不得什么有罪之事,再者说来,现下韩健身边的女人还少了?就连韩健出征,都带着法亦和柯瞿儿两个会武功的女人,还在扬州城内把宋芷儿收入房中。

    法亦细想,大约是韩健怕于萧旃之间发生什么的话,会令局势产生不良的变化。萧旃毕竟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南朝的女皇,韩健无论做何事都需要考量背后的影响。

    法亦拧不过韩健,她在韩健面前缺乏抗拒的勇气,在很多事情上,她觉得听韩健也不会有什么错,尽管她本身是很有主见的女人。

    “有师傅你站在我身边,徒儿感觉心里踏实许多。”韩健笑着揽过法亦来,这次却被法亦轻轻推开。

    “行军在外,陛下如此做,总归有所影响。”法亦很正色提醒韩健。

    韩健笑了笑没再对法亦毛手毛脚,但其实韩健这大帐是很安全的地方,就算是侍卫进来也需通禀,最多是女官可以进来,但其实女官都是从皇宫里跟着出来的,她们的身份本身就是入宫的秀女,也是储备的皇妃,属于“自己人”,就连杨苁儿等女都不避讳身边这些又好像丫鬟,又像是姐妹的女官。

    但法亦还是不太习惯与跟韩健之外的人交流,到如今法亦仍旧保持了近乎独居的生活,她的居所也被认为是皇宫內苑的禁区。

    因为萧旃所住的帐篷,距离韩健的中军大帐有两三里远,韩健派人去通知,中间还需要很长时间。

    韩健继续看着北方所来的奏本,让法亦陪着。其实韩健也是想赶走内心的孤独和寂寞。有法亦在身边作陪,韩健能感觉到一股暖意,就好像做什么事,都可以有人支持一样,而法亦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和陪伴者,她不会轻易去打搅韩健做事。

    过了半个多时辰。萧旃才风尘仆仆而来。此时的萧旃,已经多了几分沧桑,因为之前连续几天的赶路,抵达苏州之后才刚安顿下来,就被韩健拉着赶往金陵城,进行围攻金陵的一战,此时她不但疲乏,更因为身在敌境无法休息安稳,还要为粮食的事于韩健周旋。她就算再要强也毕竟是个小女人,有些顶不住。

    “长公主别来无恙。”韩健见萧旃在女官相送下进到帐篷里,不由笑着问候一句。

    萧旃望了法亦一眼道:“朕有事情要于东王单独商谈,不知可否单独说话?”

    韩健摇头道:“陛下应该认得,这是朕的师傅,等于是朕的长辈,做晚辈的如何能支使的动师长?”

    萧旃不屑道:“可阁下也莫忘了了,而今你的师傅……”

    萧旃本想唇枪舌剑跟韩健理论一番天地君亲师的问题。但想到这次来是跟韩健要粮食的,讽刺韩健没什么好处。她的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法亦行礼道:“臣妾告退。”在很多时候,法亦是很知情识趣的,知道什么事她能过问,而有的事就算韩健让她留下,她也不能去打扰。

    韩健看着法亦,最后还说没有挽留。而法亦也只是会到帐篷后面的寝帐去,若是韩健晚上早些完成公事的话,会过去陪法亦一同就寝。

    韩健微微点头,目送法亦出帐外,才回头看着萧旃道:“长公主到底还有何事不明?朕说的不是很清楚。该给你们南朝的东西,朕丝毫没少,但多余的,你们也休想得到分毫。”

    萧旃咬着牙道:“既然你如此说,那当日东王抱……我进城,当如何算?一笔是一笔!”

    韩健冷声阿斗:“好一句一笔是一笔,那敢问一句,长公主在此事之上,可有损失?”

    “有莫大的损失,不但损失了朕的威仪,还有女儿家的清名,莫非你们北朝人都是野蛮之人,连基本的儒家礼节都不顾?”萧旃语气咄咄逼人道,“若今日不给朕说法,朕宁可死在这里!”

    说着,萧旃居然拿出一根很尖的筷子,顶着自己的喉咙。

    这也是韩健所没料到的,韩健不怕萧旃寻死,因为萧旃的生死本来就不是很重要,只要萧旃到苏州的消息传出去,那韩健的计划就已经得逞,剩下的事也没任何实际意义。但韩健从心底不想让萧旃死,因为从朋友的角度上,韩健对于萧旃还是非常欣赏的,这个倔强的女人,在南朝经历了权力斗争之后,毅然决然选择扛起南朝的重担,就算为她的皇叔萧翎所利用也在所不惜。就算如今萧旃已经知道自己价值被利用的差不多,司马藉用她的名号聚拢起勤王的大军,也用她换到了粮食,而韩健也用她向南朝人昭示了一个王朝的覆灭,她已经到了功臣身退的时候,她仍旧能这么倔强地以死来威胁韩健。

    韩健摇摇头,面对这样一个不屈的女人,他还真有些下不去口直接拒绝她,因为韩健知道他一旦开口拒绝给粮食,萧旃有可能真的会自尽当场。

    “你真的要死吗?这大好的河山,你可否懂得珍惜?你忘了你的列祖列宗,对你的殷殷期盼?”韩健想用大道理来说服萧旃。

    萧旃脸上带着略微凄厉的笑容道:“而今说这些还有何意义?朕的江山已经为乱臣贼子所得,如今连朕都落入敌国之手,为你这等恶人所利用,朕早就辜负了列祖列宗,如今我身死,都不求进宗庙,只需将我葬于山野,留在这南朝之土之上。”

    萧旃说着就直接用筷子刺向自己,动作端的是迅速,以韩健的武功要援救过去根本太难。但近乎是在同时,一根竹简从帐篷外飞进来,直接将萧旃手上的竹筷打掉,而萧旃在必死的决心之下,也没反应到居然会遭此变故。她想再拾起地上的竹筷自尽,此时韩健已经快速上前。一把将她的手拿住,而将她重新横抱在怀。

    等将萧旃制住,韩健才看着竹筷飞来的方向,立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气鼓鼓立在那的柯瞿儿。在他身边的这几个女人中,柯瞿儿和宋芷儿在脾气上有些相仿。再加上二人武功难分伯仲,一直在斗气。她们唯独不同的是,宋芷儿对韩健那是唯唯诺诺一点违抗的意思都没有,小妮子得偿所愿之后,正沉浸在被韩健所宠爱的幸福当中,可柯瞿儿性子就很要强,她跟韩健之间也一直在斗气中。

    “你怎来了?”韩健说着话,看着萧旃,此时的萧旃因为热血上头。突然就晕倒。

    也是她自己觉得是要必死,而求死不成,又被韩健制住,她生气、羞恼加上愤恨,各种情绪所夹杂,她竟然就这么直接昏迷不醒。

    “我……我没事……”

    柯瞿儿虽然生气,但当他走到韩健面前时,却也不知到底在生什么气。

    韩健身边女人多。她在喜欢上韩健那天她就已经料到,她甚至也从来没求过可以让韩健身边只有她一人。她只是气不过韩健对宋芷儿的回护。别的女人她或者是敬重,或者是不想理会,唯独是宋芷儿,她偏偏想比较个高低出来,而她却总是不能得逞,因为宋芷儿的武功和容貌都不在她之下。而且宋芷儿还仗着曾经做过韩健的贴身丫鬟,处处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没事的话,你先回去休息。”韩健瞪她一眼,“等平了金陵城,就不再用出兵作战。到时候你可留在金陵城内,就不用这般风餐露宿。”

    柯瞿儿想了想,看着韩健抱着另外一个女人,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可最后也只是撅着嘴像是不满地甩甩袖子,还是出了帐篷。

    等人走了,韩健才发觉自己抱着很麻烦的一件“东西”。

    换做是昨日的韩健,甚至都可以将萧旃直接压倒,因为韩健当时的确有过这种征服的想法,但现在韩健却感觉自己很有罪恶,他能把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逼到自尽的地步,而且她还要抛舍的是她所最眷恋的国家和人民,这是他要作出多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才会令女人对他愤恨到这程度?

    而韩健却不能抱她进寝帐,就算不论法亦的关系,韩健这次抱着一个昏迷的南朝女皇进寝帐内,被侍卫看到他们会如何想?萧旃的清名可是禁毁,韩健又感觉罪上加罪。

    韩健本想把萧旃放在地上,可地面实在太冷,这样只会让她生病。

    就在韩健不知该如何办的时候,萧旃突然悠悠转醒,她刚才也只是气急攻心而短暂的晕厥,等她这股气平顺下来,就已经转醒。但她发觉自己在韩健怀中之时,挣扎着便要挣脱开,韩健换上重新换上不屑而冷傲的神色,将她松开,萧旃这才站稳。但韩健却没有离她太远,防止她再次轻生。

    “长公主这是何必呢?朕又没说,一定不给你粮食。”韩健只能先用话稳住她。

    萧旃怒道:“你要继续消遣朕,对东王你没一点好处,朕死了,你可令你清静,总算不用人再来烦扰你。对东王来说,不算是一种解脱?”

    韩健心里一叹,我若真要解脱的话,何必救你?

    韩健突然笑道:“长公主不是想要粮食吗?那朕明日就送二十万石粮食往杭州去。”

    “你……你说什么?”

    萧旃惊讶地打量着韩健。

    “长公主也不用惊奇,只是朕想于你打一个赌,若朕赢了,这二十万石粮食,权当是朕送给曾经好友的礼物,让他有帮你勤王的资本。”韩健说着,同时也将目光冷冷打量着萧旃。

    萧旃不屑道:“这个赌,你恐怕是必输无疑,因为就算朕输了,你也从朕身上得不到任何好处。因为司马先生不会为你所要挟。”

    韩健笑道:“朕所要挟的,不是司马藉,他要怎样勤王伐逆,那是他的事。只要他不正面出兵于我军后方,那我江都兵马在攻下金陵城之前,不会与他正面起冲突。朕所要打的赌,是跟陛下你来赌。”

    “赌约为何?”

    韩健笑道:“若朕不能在一个月内攻下金陵城,朕不但不会追讨曾经的那批粮食,还会再送二十万石粮食去杭州城,换得与司马藉的休兵,当作是礼物也好,当作是聘礼也罢。”

    “你……”

    当韩健说到“聘礼“,萧旃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

    韩健笑道:“但若朕赢了,在一个月攻下金陵城,朕同样会送粮食与杭州,但却需要长公主用臣子礼,下嫁与朕,做朕身边的妃子。不知道长公主是否答应这请求?”

    “东王,你这要求是否太过分?”萧旃虽然在训斥着韩健,但态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因为对萧旃来说,这是能用她仅存的价值为杭州城军民换得的最大的筹码。

    韩健道:“难道长公主一直要挟朕来给你们南朝粮食,这要求就不过分?”

    萧旃一时还真不好作答。

    韩健提出以她来交换粮食,韩健的确也做到了,没有食言,现在她只是在争取更多的粮食,但韩健又没得到更多的好处,凭何要送粮食到杭州去,助涨敌人的气焰?

    但若让她下嫁的话,那她等于是放弃了南朝帝王的身份,就算将来司马藉勤王成功,能重夺金陵城,她也不可能再回到南朝为皇帝。

    韩健道:“朕相信长公主的为人和气度,只要答应下来,绝不会反悔。朕要的是长公主的人,而长公主要的是粮食,同样是交易。若长公主答应的话,无论将来如何,都要心甘情愿做朕的女人,不得反悔,就算来日朕身死之后,你也同样要随韩姓,不得归萧氏皇族正统。”

    萧旃拳头握的很紧。

    其实韩健不用跟她打什么赌,韩健现在要对她强来的话,她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若真那样的话,她不但要失去她所珍视的贞节,还会连名分都没有,对她的侮辱会更大。

    如今韩健其实是给她一定的台阶下,让她可以实现最后的价值,同时也是利用她信守承诺的性格,让她不再寻死。(未完待续。)

第八百九十九章 一战定南(上)

    萧旃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韩健所开出的条件,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若她接受,她将发挥自己最后仅存的残余价值。而且若她答应下来,那她就不能寻死,不但涉及到信誉上的问题,还因为她一死,韩健就不会履行承诺把粮食送去杭州。

    虽然这对萧旃而言是非常好的结果,但她也不能马上就答应下来,她在犹豫着。

    很多事,她是要考虑清楚的,无论怎么说,她是没有道理要嫁给韩健这样一个入侵她国土的异国的君王,就算她只是皇室中人,也不屑于嫁给韩健,更何况她还是南朝的君王。

    但再仔细想明白,就如同韩健所言的,这就是一次明码实价的交易赌约,她有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的权力,就好像韩健有选择给不给杭州城粮食一样,既然你想得到,就必须要有所付出,这也是天理。

    “好,朕……我答应你。”萧旃最后答应的时候,神色却出奇的平静。其实这结果,是她所能追求得到的最公平的结果,韩健给了她选择的余地,同样,若她不答应,再寻死的话,那韩健也不会强求到底的。

    一个人一旦求死之心明确,别人是无法干涉她的。

    韩健点头道:“既然如此,长公主就请回吧。明日,朕就会让人把二十万石粮食运往杭州,但若长公主言而无信的话,朕随时都会改变主意,下一批的粮草……也就遥遥无期了。”

    萧旃微微冷笑道:“我们南朝皇室中人,不会言而无信。东王只管放心就是。”或者是想到,韩健在条件中加了她要以臣子的身份来下嫁,她补充道,“若阁下真的能如期攻下金陵。我绝不会食言……”

    韩健点头,一招手,马上有女官出来,亲自护送萧旃回营帐休息。

    等人走了,韩健叹口气,在他心中。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跟萧旃打赌,同时也在给他自己压力,韩健并没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在一个月内攻克金陵城,他只是给自己压力和动力,若真的能成功的话,不但能占据南朝的都城,令南朝基本处于他的控制之下,还能如愿以偿征服一个集高贵、傲气和美貌于一身的南朝女皇帝,这也算是对他变相的一种激励。

    但韩健转身过来时。却还是觉得心里有愧。

    就算萧旃以前并不讨厌他,或者是多少有些好感,但二人之间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而他的另一个好朋友司马藉,也一直对萧旃倾慕不已。司马藉留在南朝,多少跟他对萧旃有所眷恋有关,韩健这么做。其实也有在报复司马藉的意思,你既然选择了背叛曾经的友情。去为敌人效命,那今日我就抢走你的女人,让你痛恨终身。

    但想到司马藉,韩健还是感觉到一股不舒服。他这一世,身边没什么值得信任的朋友,司马藉和阮平。又或者是之后的杨曦,跟他之间始终无法找到共通点。而现在他所遭遇的,是杨曦对他的不信任,还有司马藉的背叛,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他会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只有权力才能让他感觉到内心的平静。

    “陛下,是否回去安歇了呢?”

    就在韩健闭目怔神的时候,一个人缓缓进到大帐里来,语气很柔和,却让韩健感觉到一阵暖意。

    是法亦。

    当韩健眯起眼看着法亦的时候,从法亦身上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已经彻底背离了他,已经不可能再回来。那也是韩健一直觉得对不起的女人,就是曾经杨瑞的左膀右臂,甚至杨瑞都肯为她而自我了断。

    是易蝶,杨瑞曾经慎刑司的布库使,也同样是韩健用武力和胁迫,留在他身边的女人。可惜在韩健取代杨瑞登基为帝后,易蝶就离开了洛阳,从此下落不明,韩健也曾派人找寻过,仍旧不得其踪。

    “哦……”韩健回到的似是而非。

    法亦走进来,她看着韩健的神色,目光中带着一些不解,她不太明白,为何韩健见到萧旃之后就会如此怅然若失,就算她刚才离开了大帐,可她没有走远,以她听觉的敏锐,对于刚才韩健跟萧旃所说的话也听的很清楚,一个男人,征服了女人,应该是豪情万丈才对,就好像当初韩健征服她一样,她也曾见过韩健的倔强,被她打的吐血都未曾松手,也正是因为韩健的坚持,才让她抛开世俗的成见选择给韩健在一起,不惜背叛她所效忠的杨瑞。

    “怎么了?”法亦只是好奇问了一句。

    法亦在韩健面前,是个没有心机的女人,她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她心里也介意韩健对萧旃说的那些话,她觉得,就算韩健喜欢一个女人,也不该用胁迫的方式去得到,但她尊重韩健的决定,因为她能看到韩健用心的真诚,韩健跟萧旃打赌,同样也是在保全萧旃的性命,让萧旃不会再去寻死。既然韩健成全了萧旃,那为何萧旃不能成全了韩健?

    “没有。”韩健歉意一笑,回过神后的他,头略微低下,“我只是从师傅身上,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韩健也实话实说,刚才他的确是想到了易蝶,想到了这个他曾经以胁迫所得到的女人,他对易蝶的伤害有多么的深。易蝶之所以会委身给他,全然是因易蝶想保全保皇党的那些人,她所忠诚的杨瑞,还有她心中的信念,可最后,是韩健硬生生摧毁了易蝶一生所维系的信念,等于是韩健毁了这个人的一生,而这个人,也同样是有胆识谋略,甚至是有能力和见地的女人。

    法亦淡然道:“陛下倒也真诚。”

    语气之间,带着小小的嗔怒,这是法亦身上所很少表现出来的。

    韩健知道法亦并未真的十分生气,否则法亦也不会选择留下来。

    韩健轻轻将法亦揽过来,他扶着法亦,同样也是让法亦支撑着他疲累的身体。一步步走到帅案之前,韩健没有坐下来,而是转头看着法亦:“师傅,你觉得徒儿为人如何?”

    法亦摇头道:“这称呼,不好。”

    “那换个称呼,亦儿。你觉得为夫做人如何?”

    法亦摇摇头,她不会予以置评。在她心目中,就算韩健有缺点,那也是她的丈夫,是她身边最亲的人,韩健就算对谁再不好,可对她却是用一片坦诚之心,这点她是能足够感觉到的,对她而言。能感觉到这些,就算韩健是无恶不作人神共愤之人,那也无关紧要,她不是什么救世主,她所求的,仅仅是一种安详和平和的生活。

    韩健见法亦不答,却是叹道:“或者我真的是无可救药了吧。游戏了半生,以为可以无牵无挂。一生孑然,还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世界里。重新找到亲情和伴侣,可最后看来,又是游戏了下半生。哈哈,说来有些荒唐,或者真的是运气使然,能让我到如今仍旧平顺如斯。可惜最终,我还是在这世界中找不到支点。”

    韩健所说的话,太过于深奥,法亦对具体实情不知,自然不知韩健说的是什么。

    韩健就算对身边人再信任。也没有将自己两世为人的事相告,那是他心底最大的秘密。

    就如同他所言,上一辈子,他嘻嘻哈哈,从上学到毕业,再到工作,成家立室,都是本着一颗游戏人间的心去做,带人坦诚,同样也是不想留下牵挂。到他再世为人之后,他一直觉得忘记了前半生,就算这辈子,他找到了红颜知己,可心中的失落,却是旁人难以理解的,那是一种孤寂的苍凉,一个人在世界上,没一个人能理解他,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他也只能尽量去疯狂,去穷兵黩武,用战争的鲜血和残酷去掩盖他内心的空虚。

    “也罢。”最后韩健好像是想的明白了,“总算,这是我最后的一战,等结束之后,真应该平和过去过自己的人生,以后就算再有波澜,也不至于会影响到我们一家人的安稳生活……”

    ……

    ……

    两天后,兵马抵达金陵城下。

    与此同时,是江北扬州城六万兵马的渡江而下。

    在北朝水师全面控制了长剑沿岸的情况下,朱同敬的人马,甚至未对渡江的北朝兵马形成任何的抵抗。

    腊月十六,林詹所部十二万兵马,从镇南杀到金陵城下,完成对金陵城三面合围。

    金陵之战已迫在眉睫。

    在南北战争爆发了半年之后,北朝的兵马,终于在磕磕绊绊中,包围了南朝的都城,朱同敬在城内的守军不多,此时为了坚守城池,朱同敬只能是动用武力,从民间来强迫征兵丁,城中所有百姓的粮食,都要被上缴军队,百姓任何一口粮食,都需要军队来调拨。

    攻城战,从腊月中旬开始,就已经发起。

    韩健为了进攻金陵城,从北方征调了一百多门火炮,都是北朝这些年精心研制的,火炮虽然威力没有增加太多,但对于金陵城守军的威慑力是非常大的。

    北朝的将士,从金陵城不同的方位准备好攻城的准备,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填埋护城河,对金陵城的外城进行骚扰式的袭击。

    朱同敬手下的兵马,有不少是从扬州城南逃回来的,他们对于当日北朝进攻扬州城的情景还记忆犹新。

    虽然金陵城在防备上,要比扬州城更加稳固,但却没有到绝对稳固的地步,最多只是城墙比扬州城高了些许而已。但北朝早已渡江两个月之久,攻城的辎重也进行过改良,当初为攻扬州城所修造的攻城车,如今也做了修改,用以攻打金陵城。

    朱同敬也知道,在近乎众叛亲离的情况下,他要防备韩健的攻城是很困难的。但他仍旧有期冀,就是司马藉和苏廷夏能在背后捅韩健一刀,只有这样,他才有绝地翻盘的可能。虽然他知道,本身这种可能性也很低。

    腊月十七,在林詹所部先头军队抵达金陵城下第二日,金陵城西北、东部两个方向,北朝同时发起攻城。

    这也是在冰天雪地中发起的攻城战。

    城中的守军,还在为吃不饱饭而抱怨,冻的瑟瑟发抖时,就见外面浩荡的一片全都是北朝的攻城人马。

    韩健以扬州和苏州的两路兵马为先头部队,对金陵城发动了全面攻城,以火炮为掩护,就在城内守军有些睁不开眼的时候,大军一齐向城内进发,连攻城云梯也加入到战局中。

    金陵城城墙之下,到处是喊杀之声。

    韩健亲自骑马在阵前五里之外督战,在韩健身边,是骑着马,英姿飒飒的法亦和柯瞿儿。

    当天的攻城,虽然只是初步的试探性攻城,但规模已经非常大,而士兵也是在近乎忘我的情况下发起进攻。

    金陵城内的守军,早就习惯了兵来我跑的那种战争,虽然对老百姓,他们一个个都嚣张的很,但在战场上,全靠气势来吓唬人,他们以前也不敢相信,一场攻城战,能到人人不畏死的地步。所以他们一直被灌输的思想,就算是北朝兵马围困了金陵城,最多是来吓唬几趟,留下几具尸体就跑回去继续围城,没有谁真敢对城内发起狂攻,否则士兵死伤情况下,北朝兵马就容易涣散。

    但南朝的将领理解不了北朝的战争。

    北朝这几年来,是在大小战争的堆积中逐渐磨砺,到最后韩健掌握大权,也全然是建立在军队强大的基础上。

    韩健的嫡系,是江都的子弟兵。这些兵从当初江都之战开始,就一直是在真刀真枪的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再到其后进攻洛阳,与鲜卑人两次交战,更是一次次阵前流血,甚至忍受着北方的寒冷与孤独,饿着肚子与鲜卑人拼命。

    这些都不是南朝的兵油子能理解的。

    北朝的这次攻城,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攻城,光是气势的浩大,就让城内的守军望而生畏,更别说,这只是第一轮。(未完待续。)

第九百章 一战定南(中)

    第一轮攻城从腊月十七开始,持续了一日一夜,到腊月十八才停歇下来。

    这一轮的攻城,虽然没有攻克金陵城任何一座城门,但在威慑力上是非常足够的。一天多时间的攻城战中,攻城方的孙氏反而不及城内守军大,这也是因为火炮的强大压制力作用,因为是试探性攻城,所以在一些方面上,攻城军并未拼尽全力,很多先进的攻城里面还未付诸实施。

    当天的攻城,是在韩健的监督下完成。

    韩健第一步的计划,是要围城打援,把朱同敬布置在金陵城周边各城池的援军击溃。

    但就在第一轮攻城战结束还不到两天时间,各路的降表就已经递到韩健手上。朱同敬在失去人心的情况下,没人愿意为他效命,再加上北朝兵马的攻势实在太猛烈,很多城池怕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们,所以在投降方面是很积极的。

    韩健特别召集军师会议,来商讨关于纳降的问题。

    这次的会议,韩健不但让随军的武将参加,还包括了文臣,甚至韩健还将萧旃请来旁听。

    会议商讨的结果,是接受纳降,但这些降军必须等在自己的城池里,等着北朝的兵马去接收,并且派斥候前去观察,但凡有哪座城池的守军有出城,就会被认为是朱同敬的帮凶,下一步被攻打的就是它。

    这算是一招威慑,同时也是韩健免除后顾之忧。如此韩健可以先暂缓攻势,把金陵城再磨上一段时间,直到城里的守军感觉到芒刺在背,自己投降。

    北朝的兵马,终究不是狄夷。不会屠城,就算献降,城里的秩序大致也能保持,韩健在苏州城已经给金陵城做了表率,若是苏廷夏的兵马来,可能还会有劫掠的情况出现。但韩健身为北朝君王,不可能在他的麾下发生劫掠之事而不管,韩健还要为争取口碑,去收拢如今南朝其他郡县的投诚。

    因而在第一轮攻城之后,韩健开始不断往城里投掷劝降书,飞矢、孔明灯、甚至是简易的热气球,都被韩健拿来作为舆论宣传所用,先瓦解城里守军的反抗意志,让他们知道。这次城外的北朝的帝王之师,不会有暴虐之事的发生,只要投诚,仍旧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就连普通的士兵也可以继续残军,或者卸甲归田。

    韩健对于舆论战的效果基本满意,因为在舆论战开始后,城内每到夜晚。就会有人从城墙上顺下来,或者从金陵城的水门逃出来。加入到逃兵的行列。韩健没有去利用这些逃兵做什么文章,只是给他们好吃好喝的,有些事不用韩健特别去宣传,城里的人也会知道这些人在城外过的很好,会有更多人加入进来。

    腊月以后,江南地区也进入到冰天雪地之中。

    韩健也不知为何这冬天会这般寒冷。连带对于攻城的将士来说,寒冷的天气同样给他们带来了一定的懈战心理,久征在外,他们会念及家中的亲人。

    韩健为了让军中将士安心,每天都会巡查军营。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他跟手下的将士是一条心的。同时也让将士写信回乡,就算这会泄露一定的军事情报,但韩健为了让将士能安心,也顾不上太多,毕竟现在已经兵临城下,很多事也不用特别去泄露,别人也知道,此时的北朝兵马非要先拿下金陵城不可。

    连韩健自己,也在写家书。可惜对他而言,家书很不好写,因为江都正在等着他册封太子的消息。

    腊月二十二,金陵城外已经全都是北朝的兵马。整个金陵城除了城南尚且没有被困之外,其余三面已经是被围的重重,城内的守军不敢应战,只能躲在战壕中,等着最后的结果。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战争越早结束越好,至于忠君爱国建功立业什么的,对守军将士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他们要的是安稳的生活,若战争结束后他们就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就算为北朝所统一又如何?到底还是华夏人,一样的血统,至于那些沦丧国土的大道理,是当政者才喜欢说的,与普通百姓无关。

    而这天晚上,韩健让情报系统将他的第一批家书送往江都,韩健在家书中,仍旧没提及关于立太子之事。但韩健知道,就算他现在真的要立韩曦为太子,相信杨瑞也是能理解的,最多韩健把韩曦以养子的身份,过继到杨瑞的名下,但这样又会对杨苁儿不公平。

    这天晚上,萧旃又到韩健的中军大帐来问询战争的进一步动向。

    如今的萧旃,已经没有求死的意志,她要做的是等待,若韩健不能在正月十四之前攻下金陵城的话,那杭州城的军民又会得到二十万石粮食,虽然这批粮食同样是北朝兵马从南朝领地上劫掠走的,但现在能讨回来,就意味着司马藉有更大的机会能帮她勤王成功。

    “长公主问了也白问,外面的状况你自己也能看到,至于何时能城破,朕现在也回答不了你。”韩健对萧旃没有太好的态度,因为两个人现在还在对赌中,若韩健赢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拥有萧旃,他相信萧旃不会在这问题上耍赖。

    萧旃道:“若不能具体回答我,可否告知,若东王无法在一个月内攻克金陵城,是否送我回杭州?”

    韩健打量着萧旃,心想:“你想的还真美啊,我平白无故送二十万石粮食过去,还跟你打赌,若你赢了我不但还要再贴二十万石粮食,再把你送回去,那我凭白就是损失六十万石粮食,却什么都没捞着?”

    韩健抬头道:“若事情真发展到如此,长公主愿意走,也由着你……”

    就在萧旃脸上露出些微轻松之色时,韩健补充道,“但聘礼就算了。”

    “你……怎的言而无信?”萧旃马上怒视着韩健。

    韩健笑了笑道:“言而无信的是长公主你吧?朕何时说过,会送你离开?”

    “那……难道里外里。赢或者输,都是二十万石粮食,你总归是能……”

    “总归是能得到你是吗?”韩健起身道,“但长公主忘了,当初的条件是,若朕可以在一个月内攻克金陵城。会再以二十万石粮食来作为聘礼,让长公主心甘情愿的下嫁。若输了的话,二十万石粮食照给,而且长公主仍旧是孑然一身,没人会强迫你,难道这不算是条件?”

    萧旃有些气结,本来她觉得可以通过与韩健来个“君子之约”的方式,换得自己的自由,现在看来希望破灭。

    “那你如何肯放我走?”萧旃这次语气中带着一些哀求。

    人总归是有贪生之念的。她不愿意在北朝中继续为质子,当时韩健与她立赌约的时候,她觉得条件不错,就直接答应下来,也没=细细考虑。可等她回去仔细想过之后,才发觉韩健本来是可以不用管她生死的,甚至韩健能强行与她完婚,都没有去强迫她做什么。这说明韩健心中对她还是有些软弱的,她本想利用这点。但现在看来,韩健在一些事上还是很有原则的。

    韩健摇头道:“若长公主真的想离开,就只有等司马藉亲自引兵而来,若他能将金陵城夺走,那朕不介意将长公主奉还。”

    “一言为定。”萧旃一想,这样也不错。至少还有希望。她对司马藉还是颇有信心的。现在她就是不想给韩健改口的机会。

    韩健却摇摇头道:“这算是第二个赌约吧。若长公主能赢的话,的确是皆大欢喜之事,可不知……若是朕赢了当如何?”

    “你还要如何?我不是都答应下嫁了?”

    韩健摇头道:“那是在一个月内可以攻克金陵城的情况下。若不能攻克,公主还是未嫁之身,到时候司马藉真的攻下金陵城。朕还要送你走,你下嫁与否又有何区别?”

    萧旃还是很生气的,韩健的意思好像在说,就算你下嫁了,我占有了你的身体,最后把你送走,吃亏的还是我一样。但萧旃怎么想都觉得生气,她才是女儿家。

    萧旃咬了咬牙道:“那你想如何?”

    “若司马藉真的能再度攻下金陵城,朕对你有个要求,只是朕不想对你说明。但朕到时候绝对会送你离开。”

    萧旃笑了笑道:“那好,希望你所提的要求,不要太过分。”

    韩健没回她,目送她离开。

    等人走了,法亦才从后帐走进来,问道:“陛下想让她答应什么?”

    韩健摇了摇头:“不是我有意要瞒亦儿你,是我自己都没想好。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能牵绊住她,或者将来能在跟她商量事情的时候,占得一些便宜吧。其实我不信,司马藉能从我的手上,再把金陵城夺回去。”

    法亦想了想,却摇头道:“凡事无绝对啊。”

    韩健苦笑了一下,法亦还真是连句安慰他的话都不会说,这也是法亦想什么说什么,她不会去刻意想,这么说好不好的问题,她会觉得,任何的欺骗都是对韩健的伤害,就算一些话不太中听,她还是愿意说出来,她憋在心里会觉得很难受。

    韩健没有再跟法亦继续探讨这问题,而是带着一些感慨道:“这几天,大规模的攻城战就会持续进行,令我意外的是,城里的守将,没有一人献降。不知是朱同敬防备做的好,还是说……其中有什么问题。”

    韩健也在想,朱同敬绝不可能这么坐以待毙。

    朱同敬一定是留有什么后手的,否则当初朱同敬就不会答应与北朝合作,合作了,就算他将南朝的都城得到又如何?到头来再拱手让出,他自己还是会身死,得不偿失。而若他继续效忠萧旃的话,反倒可以帮助南朝抵御外敌,以萧翎对于军权的疏松管理,还有萧旃要以他朱同敬来制衡萧翎,他在南朝的地位都会很稳固。

    法亦也摇了摇头道:“或者以后就知晓吧。”

    法亦其实算是有些政治头脑的人,但她不善于去用,她更习惯是听命而为。当初杨瑞利用法亦高超的武功,曾经刺探过不少的情报,法亦对于南朝和北朝的大致形势是很了解的,但也有局限性,就是那些情报都是四五年以前的情况,而不是现在。

    在这四五年时间里,南朝和北朝的政治核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重要的是以韩健为首的东王势力的崛起,还有南朝朱同敬和萧翎的崛起。萧旃虽然是南朝的皇帝,但之前一直为朱同敬和萧翎所掌控,她并没有什么实权在手。

    韩健没有去多想。

    经过这些天的休整,连林詹所率的兵马也恢复了元气。也是时候对金陵城展开大规模进攻了,就算城里的守军不肯献降,也不影响北朝兵马的进攻,战争还是真刀真枪打下来的才够安稳,否则就算城里献降,在事后也会出现一定的变故,因为人心本来就会不服,觉得北朝兵马是胜之不武。

    第二轮攻城,兵马数量从第一轮的三四万人马,提高到近十万兵马。

    这次的攻城,已经非试探性攻城,而是真正的狂攻。

    与进攻扬州城时一样,这一轮的攻势将会从三个方向发起,而且是同时进行。这样是为了寻找金陵城防线的软肋,只要金陵城哪个方向的防守出现问题,攻城军就会趁机杀进外城,甚至有直接进内城的可能。

    城墙和城门的攻势也是同时进行,一边试图以云梯和攻城车越过城墙,一边试着从软肋城门入手,争取从城门叩门进城。

    这些都需要兵士浴血奋战。

    韩健也作好了在这场战争中损失大量兵员的准备,这也算是战争中无可避免的损失,若能一举攻下城池,攻城军损失在三分之一左右都是可以接受的,但以韩健的估计,也损失不到这么大的数字。这主要是看进攻到底能否更有效率。

    腊月二十六,在林詹所部抵达金陵城下十天之后,第二轮的攻势,终于浩浩荡荡地展开。(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一章 一战定南(下)

    金陵已在北朝的猛攻之下摇摇欲坠,在朱同敬所处的皇宫之中,他还在做着最后的盘算。

    朱同敬本以为以金陵城的坚固,足以能支撑两个月时间,可到战争开始之后,他才发觉他所信赖的金陵城防是多么的脆弱不堪。光是在腊月中旬,北朝第一次试探性攻城时,金陵城墙和城门受损就有多处,也好在北朝兵马并未连番攻城,否则几天时间内,金陵城则必将失守。

    朱同敬一直希望能通过对城防的弥补,转危为安,可到北朝第二轮攻势发起之后,朱同敬已经带着几分绝望,他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看来都不能奏效,他已经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腊月二十六这天,从一清早,金陵城三面城墙就相继告急,朱同敬甚至把自己的亲卫都调去城门防卫。从之前所获得的情报,北朝攻城的兵马超过三十万,而他城内的守军满打满算只有四五万,还有许多是上不得战场的老弱残兵,这对朱同敬来说是一种讽刺。他为了得到南朝的权柄,不惜与豺狼合作,现在他是得到金陵城,但豺狼也要将他的骨肉给撕食,而他所能仰仗的,只有那个已经领兵南下,做着他分封诸侯梦的苏廷夏。

    但到腊月以后,朱同敬已经知道,苏廷夏是不可能再折返回来,这场战争对他而言,已经是结束了。

    “如果齐朝还有什么变数,却只能靠一个北朝人。讽刺,讽刺啊。”

    朱同敬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身边真的是孤家寡人,连他从江赣所带到城里的将士,都不会信任他。朱同敬本就是无根的浮萍。他没有亲眷,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靠他用阴谋手段从别人手上窃得,如今是要还债的时候。他所得到的一切,又会瞬间消失。

    而此时,北朝的攻城已经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此番魏朝攻城兵马,数量在九万到十二万之间,因为从三个方向同时攻城,其实每个方向的攻城兵马不过三四万之间,为了制造声势,留守的骑兵和民夫会设立虚营来麻痹城中的守军,让守军以为六七里到十里之外。满满全都是攻城的人马。所创造出来的声势,就如同三四十万兵马攻城一般。

    在城外的中军大帐内,韩健作为主帅,也是这次攻城战的总指挥,他不需要亲自上战场,他只需要在后方调度指挥即可。

    一上午的时间,攻城战出奇的顺利,先是城西林詹所部的攻城区域被打开缺口。金陵城城西守将见防备不及,开城门献降。继而林詹所部一万多骑兵冲击进城。在城内已经展开巷战。

    到中午时,金陵城南五华门被攻陷,这算是韩健所用的“奇招”。

    因为魏朝并未在城南方向布置兵马,令城中守军以为魏朝兵马不会染指城南方向,而有的守军将士已经准备在战后开溜,城南防备一片糟糕。这令魏朝兵马有机可趁。

    虽然五华门攻破之后,仅仅不到半个时辰,城内守军就收复失地,但还没过半个时辰,城北和城东相继有大批的攻城兵马杀上城头。展开了城头的争夺战。到中午时,金陵城周边主要的护城河,皆已被填埋,令骑兵可以畅行无阻。

    随之是大型攻城车上阵。

    在火炮的掩护之下,攻城云梯和攻城车架上了城头,兵士源源不断被送上城墙。本来守军可以坚持不少时候,甚至打退攻城的北朝兵马,但此时城中守军已物恋战之心,从城头失守开始,大批的守军加入到逃兵的行列。

    城南五华门刚被守军收复,这些兵马还未加入到各处的防线去,就听到金陵城三个方向有城墙和城门失守的消息。而金陵城西城四座城门同时失守,也意味着金陵城内城失陷。此时已经没人再愿意为朱同敬效命,刚收复五华门的江赣守军,反倒先开城门奔逃。

    到下午未时末,金陵城南门出逃的守军就有万余人。剩余的城防守军,献降者不计其数,虽然有部分兵马并未投降,但城门的防备被攻破,战争转而进入到巷战。

    金陵城周边城门相继失守,韩健所保持的策略,仍旧是对城南方向进行滋扰,而主攻另外几个方向,同时派骑兵沿金陵城主要街道干道进行城内的奔袭,先将城内所设的巷战路卡给去除,为步兵进行巷战创造便利。

    就在韩健的中心指挥所如火如荼指挥着这场战争时,萧旃却默默地在女兵的护送下进到中军大帐里。在韩健的命令中,萧旃在军营中有一定的自主权,但她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脱离开女兵和侍卫的视线。既然萧旃是笼中鸟,韩健也不怕有什么军机泄露给她知晓。

    “……派孙起和林谢,从东路进攻皇宫,若有南朝兵马抵抗,格杀勿论,凡百姓上街者,一律格杀!不分军民!”

    韩健的命令很死,就是在城里见人就杀,不管是士兵还是百姓。

    这在萧旃看来是非常残忍的事,她想上去教训韩健,但她隔着韩健有两丈多远,还有个英姿飒飒的女侍卫在打量着她,那个女侍卫这几天萧旃已经见过多次,正是上清宫弟子宋芷儿。宋芷儿对韩健忠心耿耿,任何靠近韩健的无礼之人,都可能会遭致她长剑刺穿。

    城中的战事,已经在逐渐从各城门往皇宫的方向延伸,还没到黄昏,金陵城几条主要的干道就已经被打通,步兵已经能进城。在盾牌的掩护下,长矛兵和弓弩手相继进城,同时城内各处也能见到明火,此时已经没人再去救火,也不会有人去管这火到底是谁放的。

    无论哪路兵马先攻下皇宫,都是大功一件,因为在攻占城门的战争中,各处城门的将士基本难分伯仲,战后战功不会少,就看是多是少的问题。这金陵之战已经可能是对南的最后一战,若还不能在这一战中建功立业,那以后再想获得战功,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随着各路兵马向城内的延伸,城中守军已经被压缩到金陵城皇宫周边。此时已经没人知道朱同敬的下落,城内还不断有兵马从内城南城门方向逃窜出城郭。再以城南几座城门为逃跑的方向,仓皇出逃。不过投降的兵马似乎更多,因为很多守军将士也知道,就算南逃,他们也别无去处。

    或者可以南下投奔司马藉,但在这些心高气傲的将士看来,以朱同敬都无法与北朝相抗衡,区区一个司马藉,连女皇都被他“卖了”换粮食。还有什么资格打起勤王伐逆的旗号?

    所以即便逃出城的,主要也是想南下自立山头,或者占山为王,或者等日后为魏朝所招安,而他们仍旧可以做一地的土皇帝,只要有兵,有武器,那地方的百姓就要隶属于他们。为他们卖命。

    但司马藉早就在金陵城南百里外的方向张开一张“大网”,就等着收拢从金陵城南逃的兵马。

    司马藉已经知道。如今跟北朝开战,对他百害而物一利,那就不如先趁着北朝与朱同敬开战时,先强大己身的力量。司马藉想从地方上寻求投靠的兵马已经很难,索性直接简单些,收拢金陵城南逃的将士。不愿意,也强行把你捉回去,再不愿的直接以军法论处,反正这些人曾为奸贼朱同敬所效命,杀了他也不觉得心疼。

    腊月二十六临近日落黄昏时。正座金陵城,只剩下金陵皇宫尚未被攻陷。

    杀入城中的各路人马,已将城内大部分的城区扫荡,城中兵马要确保在皇帝韩健进城之前,将城中所有不利的因素扫除。

    酉时,金陵城皇宫之战也正式开启。因为此时金陵城皇宫已经成为孤舟,再加上朱同敬的嫡系人马已经不过两三千人,以朱同敬这点兵马,就算能暂时守住皇宫,也只是负隅顽抗。

    战事开始还不到半个时辰,金陵城皇宫防线就已经千疮百孔,皇宫城墙不高,再加上城门也不及主城的城门坚固,四五万兵马涌进皇宫,先是一片厮杀,很多朱同敬的嫡系人马互相踩踏,有的投降,但更多的是在乱战中身死,有的还想藏起来,但皇宫本身地方不大,入夜之后,攻入皇宫的魏朝兵马甚至可以一寸一寸土地去搜查。

    在城中战事已经在首尾的时候,韩健设在城外的中军大帐内也是灯火通明。

    韩健已经派了他的一些嫡系亲信进城,给他们创造立下战功的机会。等从城内报出皇宫已经基本被控制下来的消息后,韩健已经彻底松口气。

    经过九个多时辰的战争,韩健就把千年皇城金陵城给攻克,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连韩健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要怪,只能怪朱同敬不得人心。

    但到此时,韩健仍旧没得到朱同敬是死是活的消息,或者朱同敬在战争之初就已经料定大势已去,选择撤出京师。

    入夜之后,韩健让中军大帐内所剩下的谋士和将领下去休息,忙活了一天,连韩健自己也能感觉到疲累。

    等安静下来之后,韩健发觉萧旃仍旧立在大帐门口的地方。从中午时候萧旃过来,一直到晚上,萧旃都没有离开。

    “长公主也在?”韩健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其实韩健早就注意到萧旃的存在,他在战争紧迫的时候,不会有时间去理会萧旃。他相信此时萧旃的心情是复杂的,萧旃既希望城内能坚守住,又知道如今守城的乃是曾经背叛她的奸佞,她甚至希望北朝兵马帮她复仇。但无论怎么说,这也是一次赌局,韩健果然攻陷了金陵城,而且并未到之前所约定的正月中旬,而前后只用了两场战事,十多天时间。

    也就是说,现在她已经可以准备“下嫁”给韩健,做北朝的妃子。

    萧旃在北朝众将领都离开之后,才往韩健身边靠近几步,但她想更为靠近的时候,宋芷儿已经抽出佩剑,挡在她身前。

    韩健带着几分喝斥的口吻道:“不得对长公主无礼,你且退下。”

    宋芷儿有些愤愤然,她显然不想看到萧旃跟韩健走的很近,因为她也知道之前赌约的内容,虽然以她一个连名分都没有妃子,根本无权干涉韩健这个帝王到底跟什么女人在一起。

    “是。”宋芷儿心有不甘,但她还是退到韩健身后。

    如此萧旃才走到韩健面前,此时萧旃的脸上带着坚毅之色,一点都看不出她的慌张和无措。

    萧旃一脸肃穆之色问道:“陛下准备何时将与杭州的二十万石粮草相送?”

    萧旃在到苏州城后,第一次对韩健以“陛下”相称,这说明她已经有为人臣子的觉悟。韩健笑道:“朕不是早就送了两次二十万石的粮食到杭州?”

    萧旃脸色仍旧平静道:“我问的是,二十万石粮草的……聘礼。”

    韩健笑道:“聘礼?自然会送,不过,还要等长公主到了金陵皇宫内,真正行了臣子礼节之后,朕所答应的事,不会食言。”

    萧旃略微蹙眉道:“既然是聘礼,如何可在大婚事后才送?”

    “聘礼只是一种说辞,就算是聘礼,朕可以先与长公主完成君臣之礼,再行大婚,在礼数上也并无偏差。长公主以为呢?”

    萧旃有些生气,听韩健这意思,是要先让她委身,才会得到那二十万石粮食的“聘礼”,这件事上,本来就是韩健占着主动权,她现在是有求于人,本来是没资格跟韩健谈条件的。

    “何时?”萧旃续问道。

    韩健想了想,却是抬头看着金陵城的方向:“大约,是在明日吧。朕会先送长公主进城去准备,等朕到城中各处慰劳兵士之后,就会进宫,相信长公主应该已经准备好。”

    萧旃身体略微有些发抖,因为她也知道韩健口中所谓的呃“准备好”,到底是准备什么。

    或者对她一个君王而言,这是非常屈辱的事情,但她也别无选择,愿赌服输,是她自己被自己输了的,以她的倔强,绝不会去抵赖。(未完待续。)

第九百零二章 征服

    腊月二十七,往常年的这时候,金陵城的百姓已经开始准备新年,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城中歌舞升平,连万般气象都会更新。然而这一年的今天,却是金陵城沦陷之日,城中的百姓都在惶惶不安之中。

    城中零星的战斗仍在持续着,一些散兵游勇,或者是闯入到百姓家中,胁迫百姓后藏身于地窖之内,又或者是有北朝的兵士闯进门进行搜查。百姓在此时是最无辜的,他们生怕惹来祸事,但有些事是很难避免的,就连一向军纪严明的北朝士兵,也与百姓有几场小规模的冲突,百姓于此时大都选择了默不出声。对他们而言,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韩健早晨起来的很早,他这两天时间,一共就睡了一个时辰,还是在二十七日的早晨,靠在法亦的怀中睡着,因为战争,他根本无心去休息,这是关乎到征服南朝最重要的一场战事,虽然最后得胜,但他仍旧轻松不下来,白天他还要进城,除了彰显天威,也是让城中的将士安心,顺带也是论功请赏之时。

    韩健在侍卫的护送下,骑马进城。韩健临走前已经吩咐好,会让人在中午之前送萧旃进城,护送她一路到皇宫。韩健估摸会在下午的庆功宴之后,直接进皇宫到萧旃原本的寝宫,正式占有这个南朝的女皇帝。大婚会即可开始操办,至于婚礼,会在两天后进行,但这并不会影响到韩健跟萧旃的赌约。

    就算韩健两天都没好好休息,在他进城之时,心中还是很期待的,虽然他不愿强人所难,但在萧旃之事上,他自问没有去强迫萧旃什么。很合理的赌约,虽然萧旃对他没有感情,这彻头彻尾只是一次政治婚姻,而韩健也是作为一个男人,去征服一个女人,而非去与萧旃建立感情。

    说是如此。但韩健心中岂能对萧旃无情?只是韩健知道,以前他二人之间根本不会有可能,从没想过会拥有萧旃,现在他反而没了心理包袱。

    法亦和宋芷儿,会作为韩健的亲随,换上戎装陪同在韩健身旁,巡视全城。至于柯瞿儿,因为在跟韩健闹一些小别扭,韩健没让她进城。

    尽管城中很多地方还没彻底太平下来。但韩健已不在意这些,他要做的是尽溃稳定人心。

    韩健进城,各处的街道都在设卡,进城有十多万兵马,因为分属于不同的旗号之下,偶尔自己人碰面还需要把关系理清。韩健先问询了关于昨夜金陵城皇宫的战斗,得知朱同敬下落不明,从情报显示。朱同敬应该是在战争结束之前,带着亲卫匆忙从南城门逃出城。韩健算算朱同敬出城的时间和行进的方向。估摸此时的朱同敬已经可能落在司马藉手上,那朱同敬可就“倒霉”了。

    当初朱同敬把司马藉囚禁一年之久,那是令司马藉改变性格的重要原因,就算司马藉不是锱铢必较的人,但大约也不会轻易放过当初囚禁他的罪魁祸首吧。

    “还有找到其他皇室中人?”韩健问了一句。

    据韩健所调查,何太后和萧旃的弟弟也在朱同敬手上。但在战后。这二人同样也下落不明,因为宫廷在一些宫殿内曾发生了火灾,烧死了一些人,现在尚且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皇室中人在内。

    在没有得到确切答案之前,韩健已需要作出战略上的安排。

    金陵城攻克。下一步就是挥兵南下,先取杭州,再一路向南,将岭南诸地平复。但在之前,韩健会稍作等候,他会等苏廷夏跟司马藉先交一战,在年后才会出兵。

    不过在攻下金陵城的当天,韩健就以张行为先头兵马元帅,领兵去将金陵城周边的郡县接收,这也是朱同敬在金陵城外最后的势力,韩健要赶在司马藉下手之前,免得这些城池先为司马藉所占,那再去攻打,还要颇费时日。

    在中午之前,韩健已经走了城中不少地方。到中午,韩健在金陵城西的兵部衙门见到了他手下的第一号大将,也是魏朝的兵马大元帅林詹。

    韩健已经许久没跟林詹会面,不过曾经的好朋友,如今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功成名就的大将军,身份仍旧分尊卑,林詹对于韩健是恭谨异常。

    与苏廷夏不同的是,林詹对于权力没有太多的野心,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现在他如愿以偿,他的妹妹嫁给韩健为妃,如今林小夙已是贵妃。他的小外甥林小云也在领兵攻打蜀中,以及这次攻打金陵城的战事中立下战功,虽然林小云在对鲜卑一战时就已是正将,到现在也未有提拔,但林小云毕竟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晋升的机会。

    “林兄,金陵城一战,恐怕要给你居首功了。”韩健笑着拍着林詹的肩膀。这是韩健这个君王,表示对臣子亲近的一种方式。

    林詹态度恭谨,他已不再能以平辈的礼数跟韩健交谈,虽然他无心权力,可他也知道鸟尽弓藏的道理,但韩健对林詹的信任,超过了对他手下任何的将领。

    中午,韩健第一次把林詹手下的诸位大将召集在一起,主要商讨的是论功请赏。

    林詹会把战功详细列册,至于金陵城库房内的财物和钱粮,都已封存,这些会用作对将士的犒劳所用。连昨夜从皇宫所得的财物,也通通被挪到金陵皇宫的内库去,这些财宝,有很多是会被运抵江都,甚至会辗转往洛阳去。

    韩健面对在场的将领,举起茶杯道:“诸位,朕以茶代酒,感激你们对朝廷的贡献。对南一战,千里之行仅差最后一步,朕希望尔等能继续建不朽之功业,得胜归来。”

    “敬陛下。”

    在场的将领,同样是以茶代酒回敬韩健。

    喝过茶水,韩健一一上前见礼,叮嘱一番。有很多中层的将领甚至还是第一次见到韩健。君王接见,算是军人非常高的荣耀,在接见之后,有的将领会出去执勤,还有的会直接领兵出城。虽然金陵城已下,但战争并未结束。朱同敬还有一定的残部力量,还有司马藉的中军主力,还有苏廷夏这个内患未铲除。

    送走了这些将领,韩健才跟林詹坐下来详细交谈,重点就是谈到苏廷夏的问题。

    “……陛下或可去信,劝降他……不必大动干戈。”林詹对于苏廷夏的事抱着很大的谨慎,他也不想最后在天下平顺之后,要兴起对内的一战。

    韩健笑道:“此时谈这些为时尚早,若他能悬崖勒马。未尝不是好事。”

    韩健也把对杭州城的用兵计划说出来,林詹基本都是俯首领命。金陵城攻下,魏朝平定天下最大的敌人,反而成为本身为北朝人的司马藉,这也是韩健最初所未料到的。

    司马藉现在的力量看起来很羸弱,但司马藉可属于是“白手起家”,他可是从无一兵一卒,发展到如今有数万兵马。若被他继续这么发展下去,最后鹿死谁手都未曾可知。

    韩健道:“朕本来打算举行庆功宴。与众将同饮,但如今看来,天下未平,这庆功宴要等到天下既定之后。”

    林詹行礼道:“陛下所言极是。”

    韩健起身来,与林詹一起到兵部衙门外。

    下午的巡查城防,韩健会让林詹一起。也是对士兵彰显他们君臣之间的良好关系,让将士安心。

    各处的最后战报,也会不断传到韩健耳中。金陵城的内城,比之外城更早平定,如今金陵城外城还有部分朱同敬兵马的残部。但都已溃不成军,内城中还有一些逃兵藏在民户之中,现如今士兵正在挨家挨户搜查,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到申时,冬日里已经临近黄昏,韩健想到晚上还要“临幸”于萧旃,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期待,对林詹交待一番后,韩健与之作别,林詹会出城往他的中军大营去,在几天休整后,林詹就会引兵南下。

    韩健则目送林詹走远,才上马,招呼法亦和宋芷儿,一起进齐朝的皇宫。

    韩健并非第一次来金陵城,他特别走了一些在金陵城漕帮时经常走的街道,那时候的他绞尽脑汁想怎么离开金陵,对于金陵城街道的布局也研究的很透彻,包括他与柯瞿儿一起去刺杀地方恶势力的头目,也包括最后他能安全离开金陵城,其中都有漕帮的身影。而这次能顺利攻进金陵城,也有漕帮在背后相助。但韩健没有去见漕帮这些故友,因为如今身份不同,他所能做的,仅仅是赐予这些人荣华富贵而已,很多事情,既然过去了就不需要再去提及。

    等韩健到皇宫门口时,却觉得有几分陌生。他虽然来过金陵一趟,但却没进过金陵城的皇宫,在他进宫之前,就被谢汝默所暗算,从火场逃生。

    他还是第一次到金陵城的皇宫拜访,不过就是以主人的身份。此时皇宫内外已经全被江都的子弟兵所占据,各个门口把守的很严密。

    韩健进宫,这些将士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毕竟是帝王亲临,对他们而言也是光荣时刻。韩健没有去影响这些士兵的站岗放哨,他需要做的,是微微点头赞许,要保持帝王的威仪,还要让将士感觉到他的关切。

    韩健在侍卫的引路下,先往皇宫大殿去,本来那也是韩健计划中开庆功宴的地方。

    皇宫大殿内冷冷清清,不过地上还有一些残存的血迹,应该是昨日皇宫血战时所留下。韩健放眼望去,没有见到一个宫人的身影,问过才知道,原来在朱同敬攻下金陵城时,皇宫的宫人就离散的多,朱同敬当政后根本无心去扩大皇宫内宫人的数量,经此一役,金陵城的皇宫更显得空空荡荡。

    “陛下,公主已经准备好了。”

    在韩健刚屏退了侍卫之后,就有女官进来通禀。韩健听到这些话,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这一战他不但是要为征服天下,也同样是为了征服萧旃。虽然距离征服天下还有一段路要走,不过征服萧旃,已是水到渠成的事。

    法亦走过来问道:“需要臣妾陪同陛下一同前去吗?”

    韩健苦笑了一下,回道:“不好吧。”

    法亦提醒道:“那陛下早些回来,不要留宿才好。”

    韩健微微点头,他知道法亦说的是什么。

    韩健虽然现在占有了萧旃,但距离征服,还是有点距离的,萧旃或者不会反抗于韩健对她的侵犯,但关键的问题是,韩健若留宿在萧旃住处,萧旃可能会对韩健不利,以萧旃个性的倔强,很可能会跟韩健来个“玉石俱焚”。

    韩健要过去,法亦还是不太放心,提醒道:“还是让芷儿陪陛下同往,芷儿这丫头身手好,不会轻易为公主所察觉。相信她也不敢打搅了陛下的好事。”

    宋芷儿低着头,现在韩健要去临幸别的女人,还让她在旁边保护,她心里当然不是个滋味。但这时她还是点点头,并表示她一定能完成任务。

    韩健笑道:“不用了。”

    法亦这才没说什么。

    法亦和宋芷儿陪同韩健一起走出皇宫大殿,当晚她们会在宫中留宿,第二天早晨会陪同韩健一起出城。萧旃会留在皇宫之中,等候两天后与韩健完成大婚的礼节,至于韩健接下来如何安排,他也未对身边的女人说,法亦也不会去过问。

    韩健先陪法亦和宋芷儿到了她们落榻的宫院,那是以前南朝皇宫中妃子的住处,虽然长久没人居住,但在简单收拾过后,比之普通的屋苑还是要奢华许多。法亦本想留下韩健一起用过晚膳,但韩健惦记着与萧旃的好事,哪还有心情留下来?

    “我过去之后再用膳不迟。”韩健笑道。

    法亦轻轻横了韩健一眼道:“就怕陛下过去之后,不记得保重身体……”

    韩健笑道:“怎会?”

    法亦没继续说,亲自送韩健到门口。

    韩健与萧旃的事,她心里虽然不怎么赞同,但她知道这是韩健征服南朝重要的一步,她也不会去阻拦。(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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