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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夜狂响曲     大宁国师txt下载     大宁国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新茶

    董策看出了曹庵的想法,淡淡一笑,微侧身招呼一名曹家仆人道:“劳烦帮我叫来我的随从,哦还有,记得让他带茶叶。”

    那名仆人闻声便退去,董策又朝曹家众人,道:“我准备做的生意,虽重在茶,但赚的可远非茶钱这般简单了!”

    听董策这话,曹家众人都是有些糊涂。

    “贤侄你的意思是说,你除了贩茶外,还准备贩卖其它?”曹庵皱眉道。

    “嗯,除了茶,还有一种新颖的茶具。”董策点头道。

    “茶具!莫非贤侄不知,瓷器可是盛世成熊乱世为犬啊!”曹庵有些担忧道,毕竟如今江南局势,实在不适合董策进入这行当,毕竟有钱人不差茶具,而没钱的他也不需要啊,这一行当基本就靠盛世,等没钱人变有钱人了,自然是供不应求。

    董策却不在意道:“那个行业不是如此,况且江南这锅沸水也快凉了,届时各行业自然复苏,我先入为主不是总比横插一脚强吧!”

    一听董策这话,曹家人是个个吃惊,而曹洛蓉也不在乎她与董策那些小怨了,直接询问道:“你怎如此料定,江南乱世会很快平息?”

    “这个……”董策淡淡一笑,道:“猜的!”

    曹洛蓉顿时学着董策还了他一道优雅的白眼。

    “只是猜测,贤侄你便准备大开手脚,未免有些冒失了吧!”曹庵更为担忧了。

    董策正准备开口,突然发现柳福弓着腰,一手抱着大木盒,一手提着热水壶进入堂中,虽然董策没让柳福拿热水,但柳福跟随少公子如此久了,岂会不知少公子准备干什么啊。

    董策收回目光,看向曹庵道:“此事稍后再提,先让伯父试试一种全新的品茶方式!”

    曹庵一听不由与家人都好奇的看向柳福,而柳福先朝曹家众人行了一礼,随后把怀中大木盒放到董策身前案几上,十分熟练的取出盒中一样样器物。

    曹家众人大为好奇啊,集体起身围凑过来,发现柳福带来的盒子里是一层方方框框的网架,每个框架中放了个小小的瓷杯与茶壶,曹庵好奇下拿起一个杯子,察觉这粗糙的黑色表面摸起来质感层层,十分舒适,而再瞧里面,洁白如镜,极为美观,不由啧啧赞叹起来。

    当柳福把杯子与茶壶取出后,竟又把那网架取出,最后从盒子底部拿出一块长两尺,一尺宽的黑木盘时,曹家众人又是一惊,因为这块黑木上雕刻了一幅十分精美的竹林,根根竹子片片竹叶都是凹凸有致,似随风而摆,栩栩如生!

    “这……这是出至何人之手啊?竟能雕成这般巧夺天工的刻画!”曹庵惊道。

    董策淡淡一笑,道:“自是出至给曹伯伯刻章之人了!”

    曹庵闻言一怔,而后指着董策摇头苦笑,正准备调侃董策假谦虚呢,忽听一旁女儿叫道:“爹,帮你刻章之人是哪位大师啊?”

    曹洛蓉虽面无表情,但眼中却异彩涟涟,从看到这幅刻画开始,她目光就没离开过分毫,感觉这幅刻画虽少了一份古韵,却宛若真物,活脱脱的竖立在眼前般,由不得她不用大师一词,实在是太美观了,如果这等人不是大师,恐怕御用木匠都要汗颜了吧!

    曹庵一呆,扫了一眼董策,却见董策根本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拿起一个竹筒,用小木勺舀了一些干瘪的小叶子倒入茶壶,曹庵这才收回目光,淡笑着对女儿道:“你为何想知道人家是谁?知道了又想干什么?”

    “女儿自然想结识这等高人了,若是可以,女儿想请他帮我刻几扇屏风。”

    曹洛蓉此言一出,曹庵立即偷偷瞅了董策一眼,正好发现这小子居然吓得手都抖了,险些把热水倒到茶壶外。

    董策是真的吓了一跳啊,要知道,光是这小小的茶盘,他就用了半年时间,屏风什么玩意,一扇抵得上四五块茶盘了!

    “那人在金陵府,你想知道,可以随董策回去嘛!让他为你引荐。”曹庵此言一出,曹老夫人立即接嘴道:“最好一去就别回来了!”

    曹洛蓉岂会听不出这些话什么含义啊,淡淡一笑道:“那也要人家愿不愿把女儿娶过门啊!”

    说完,还看向董策,却见董策压根就没理会她,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摇晃着茶壶呢,不由笑意更浓,可忽见董策的小仆拿着一个杯子就往那竹林刻画上放,顿时惊叫道:“嘿,你干什么呢?好好的刻画万一弄花了就可惜了。”

    柳福被曹洛蓉这声娇喝,吓得小手一颤,一个杯子直接脱手而落,砸在刻画上,这一下可把曹洛蓉心疼坏了,扭头冷视董策道:“看你收的什么人啊,毛手毛脚的,这以后如何伺候我啊?”

    “少公子!”柳福可怜巴巴的看向董策。

    “她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理她作甚,做事。”董策没好气道。

    “是!”柳福瞧都不敢瞧曹洛蓉一眼,老实巴交的低头干活。

    而曹洛蓉何成被如此无视啊,加之董策从一开始就似乎压她一筹,令她本已冷却的心都给气热了,正准备好好说道说道这对主仆呢,奈何,一旁曹老夫人突然喝道:“东西是策儿的,你现在又不是策儿什么人,凭什么管人家策儿的事啊!”

    “又不是我不嫁,是人家不想娶我这位美娇娘嘛!”曹洛蓉居然吐吐舌,做出一脸卖萌相,实则她心里都快无语了,自己似乎没说过不嫁吧,可为何矛头都是指向她的啊?

    董策是真无语了,这老夫人真不知道是咋想的,自己孙女都被我说成这样了,你居然更欢了,那望着我的眼神就像在说,老身的孙女婿非你莫属了!

    无视了这对婆孙,董策将手里茶壶的茶水一一倒入茶盘的小杯,顿时芳香四溢,但未等曹家人嗅够呢,便见董策居然暴殄天物的把杯中茶直接倒在茶盘里,看得曹家众人都是暗道可惜。

    不过这茶水并没有停留在茶盘中,而是顺着竹缝间的缝隙,缓缓留到一个小孔内,再有小孔流出,顺着一根细竹筒流入放在案几下的木桶内。

    众人这才明白茶盘的用途,但没有再问,而是静静看着董策的动作。

    董策又斟了杯茶,递给曹庵笑道:“这便是我现在研制的新茶,曹伯伯试试如何!”

    曹庵见董策这一系列如流水般的动作,早已是好奇万分,此时闻言赶紧跪坐下来,接过茶杯,看了一眼里面清澈碧绿的茶水,嗅着那扑鼻的芳香,不由点点头,端到嘴前细细抿了一口,顿时他眼中便是一亮,一句话没说直接把剩下的茶一口闷了,最后在曹家人好奇的目光中,他对董策兴奋道:“好茶啊!”

    一听这话,董策还没说什么呢,另一旁曹洛蓉忍不住问道:“到底有多好啊?”

    曹庵闻言笑道:“清雅,甘醇,回味无穷也!”

    曹洛蓉无语片刻,便直视董策道:“喂,给我来杯尝尝。”

    “怎么说话呢,没规没矩。”曹老夫人突然冷喝一声,吓得曹洛蓉吐吐舌头,样子是即调皮又可爱,可惜,董策怎么看,都感觉这丫的欠收拾。

    董策熟练的斟了两杯茶,分别递给老夫人与曹夫人,至于曹洛蓉,他直接忽略了,不是他小气,而是真不想浪费,这家伙是有酒就是你娘,茶种这东西,给她喝就属于纯糟蹋。

    老夫人和曹夫人喝过茶后,都是与曹庵一样对此茶赞叹不已。

    而曹洛蓉,看到董策居然没给自己斟,稍微有些火热的心更烫了!

    “喂,还有我呢。”曹洛蓉不满道。

    “你不是有酒就够!”董策才懒得理会这丫头,对大家解释道:“此茶名为雨花,产与金陵石子岗,我董家正好在那里有一片茶园,也算如今董家最后的基业了,不过对此茶的种植只是刚刚开始,目前它还属于新茶,我尝试了数种办法均无法将此茶的味道提升上来,但幸好得到一位高人指点,以特殊手法炒制,新颖茶具搭配,才出现大家所见到的这种品茶方式了!”

    “原来如此,难怪味道如此绝妙!”曹庵说着,又对董策道:“虽不知贤侄的茶具能否畅销,就单论此茶而言,绝对可以大卖啊!”

    “喝杯茶都这么麻烦,简直在浪费光阴。”曹洛蓉这丫的虽然这样说,但却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顿时,慵懒的凤目光华一闪,却很快逝去!

    “是啊,不是人人都有这闲情的,不过喝茶也可以其次,可以在喝茶时看戏,可以在寂静的屋中与友人谈论天下事,说心事,而对我们生意人来说,自然是谈生意!”

    董策之所以亮出新茶与茶具,无非是拉生意,虽然曹庵不是生意人,但谁说不是生意人就不能谈生意了?他可是儒林人士,有太多的机会接触士族,如果能让他把品茶方式传播出去,届时还愁没生意吗!

    曹洛蓉如小螃蟹般,挪到曹庵身边,小脸凑近曹庵用着极怪的音调道:“爹,人家都抛弃您女儿了,却还想着坐享其成呢,美死他,咱们曹家可不能沾上这熏天的铜臭味啊!”

    “别胡闹!”曹庵喝斥一声,才对董策笑道:“贤侄啊,能帮你的,伯父绝不二话!”

    “如此那多谢曹伯伯了,小侄现在也没什么孝敬您的,这套茶具您就留着吧,而这桶茶叶还能泡二十几壶,您也都留着吧。”董策十分慷慨的道。

    “如此大礼我怎能收啊。”曹庵立即就拒绝道,但心里却也有些不舍啊,毕竟无论是茶具的美观,还是雨花茶的香与味,他都甚为喜爱。

    “一家人,你跟他客气什么。”一旁曹洛蓉话锋一跃,直接跳成一家了!

    没办法,她也是十分喜欢那茶盘啊,心里是巴不得占为己有呢,再说了,她很清楚,在这个家里自己是没什么话语权的,是嫁,不嫁,更由不得她选择!

    另一边曹夫人又忍不住了,冷声道:“你还没嫁过去呢,能不客气吗!”这语气虽冷,但喜意难掩盖啊!

    一听曹老夫人又提婚事,董策不由心里暗暗一叹,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这位老人家了,故此干脆直接忽略,十分违心的笑道:“我便是卖这个的,家里多的是,曹伯伯收下便是。”

    “既然如此,那伯父我就收了!”曹庵也不想推辞了,欣喜的应下。

    正所谓,婚姻不成买卖在,买卖不成仁义在,无论如何尽量不要伤及两家感情,这是董策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第三十二章 山猫

    喝过茶后,曹庵邀请董策到他书房观赏。

    “贤侄,你就说实话吧,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曹庵突然慎重其事道。

    董策正观赏着曹庵书房的字画,闻言随口道:“伯父请我来观赏你的书房,就为了说这些?”

    “既然你看出来,何必废话呢。”曹庵不满道。

    “不是我喜欢废话,实在是小侄也不清楚啊!”董策苦笑道。

    “我可不想和你这人精绕口舌,我确实在偶然之下,听到一些消息!”曹庵说着,深深一叹道:“江南这场乱世来的太突然,看似把朝廷弄的措手不及,实则却是有人特意为之,无论你知道些什么,切记,万不可宣扬啊!”

    董策表情是更糊涂了,皱眉道:“伯父你究竟想说什么啊?”

    看到董策这副表情,曹庵一呆,而后苦笑一声道:“你啊你,真不知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了,你比你爷爷还鬼着呢,听不懂就算了,好了,我正午过后还要去王府教书,你这几天就住在我家吧,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和你伯母说。”

    “不了,我已经……”董策刚开口拒绝,曹庵便来到他身边,拍着他肩膀道:“就算让老人家高兴高兴吧,至于你和洛蓉的事,我争取在这几天说服老人家,你放心。”

    “我看你是想说服我吧!”董策心里轻轻一叹,这曹家谁都好,偏偏就那疯婆娘让人实在是受不了,都多大了,一点礼数都不懂,最要命的还是喜欢喝酒闹事,这种人娶回去就是纯找罪受。

    也难怪曹家想把女儿硬塞给自己了,就她这德性,他不要谁来要?

    “少公子!”柳福突然出现在书房前,看着从书房走出来的董策,心情十分难受的安慰道:“看开点吧,古语不是有云么,忠孝难两全,凡事都不可能满你心意,又何苦惆怅呢。”

    董策斜眸柳福一眼,没好气道:“不在自家府里,你就没事干了是不是。”

    “不不不,小的不是要照顾马儿么,对了,刚才曹府下人给小的拿来这个,是不久前有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柳福说完,从怀里一张帖子。

    董策眉头一皱,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便苦笑道:“想不到王福延这胖子动作到是挺快啊,知道我来苏州不单单为了婚事!”

    “我们不为婚事,还为什么呢?”柳福好奇了,这一路上他也没听少公子提及还有别的事啊?

    “废话,来苏州不到太湖,来干什么啊?”董策淡淡一笑,却没过多解释。

    太湖有什么,洞庭山啊!洞庭山有什么,碧螺春啊!

    如今碧螺春还处于萌芽阶段,不是没人知道,只是他们都是现采现泡,而绿茶又是开春时采集,也有人尝试晒干保存,或蒸制成茶饼,可惜不是香味都流失太快,便是味道差强人意,故此如今还无法成为商品!

    但董策不一样啊,上辈子被一个茶痴没事就拉着去旅游,而且所到的地方全是名茶出产地,从采到选,杀青、烘炒、揉搓都是自己加工,最后品尝自己的劳动果实,那滋味的确非一般茶可比。

    而碧螺春就是其中之一,虽然董策只炒过两次,但别的茶也炒过不少,手上功夫自然是有点门道的,即便技术上不得台面,但他知道流程啊,会品尝好坏啊,请人一起研制还不足够吗?

    可惜,他现在资金缺乏,不可能自己一手开辟茶园,只能寻找合作者,而且必须要现在着手,等来年开春碧螺春便可以问世了,否则还不知道要拖多久,况且这年头土地都在士族手里,如果没天价他们很少出手,董家在石子岗的茶园就是花了十二倍的地价,还是靠董老爷子为金陵士族做出许多贡献,人家才愿意卖给他。

    如今他一个没权没势的家伙,来这里靠租地建园赚了大钱,那还不瞬间让那些士族一个个瞪红了血目,把他的茶园分了啊!

    故此,这合作者必须是上得了台面,而如今有两个人是十分好的棋子,一个是曹庵,另一个是王福延,只要从他们那里牵线搭桥与士族拉上关系,凭董策三寸不烂之舌,还真不信说不懂这帮家伙。

    “反正也无事,现在就去太湖看看。”董策说完便向着曹府外走去。

    柳福跟在后面好奇道:“不去见王员外吗?”

    董策淡然一笑,道:“不急!”

    来到曹府门外,董策正等柳福把马车驶出来呢,突见对门柳府里行出一人,董策下意识望去,只见竟是一位碧衫罗裙的绝色佳人,柳眉杏目,琼鼻小口,身姿柔得就和那三月杨柳般,一荡一摇曳,轻得宛如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刮走,让男人的怜悯之心瞬间膨胀到极点。

    “哇!”正好赶车过来的柳福见到此女,忍不住惊呼一声。

    董策也是一脸惊骇,但绝非女子的容貌,而是这女人怀里抱着的小家伙!

    “怎么可能?”董策正骇然低呼间,只见那女子朝着他们微微额首,随后檫肩而过。

    “等……”董策猛然醒悟,正准备叫住女子时,突听那女子朝着曹府方向低呼一声:“咦,姐姐,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呢?”

    “啊?哦,我没做什么啊,我就是正好出门而已。”这说话的女子,竟是与董策闹了一早上的曹洛蓉!此刻的她,半边身子还藏在曹府门前的柱子后,正露出半个小脑袋,一脸尴尬的对那位女子傻笑着。

    “你呢,正准备去哪呢?”曹洛蓉说完便赶紧跳了出来,飞快的瞥了一眼董策后,忽见女子怀中的小家伙,忍不住惊讶道:“咦,你新养的小猫啊,好可爱哦。”说着,还逗弄了那小猫两下,可惜,这小猫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连看曹洛蓉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嗯,这是昨儿个离开汇贤庄后,吕箫箫送与我的小猫,听他说这是猎户在山里捕到的山猫,可珍惜了,但不知为何,我给它喂食它却不肯吃,只喝了一些水而已,我正疑惑它是不是病了,正想带去给卢院士看呢。”女子的声音细腻如流水般,听得人骨头都快酥了。

    “我看他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要当心了!”曹洛蓉冷笑道。

    “你还好意思说呢,昨日还想着把人家往他那儿推呢。”女子白了曹洛蓉一眼,不满的说完,突然又细细的打量了曹洛蓉一番,颇为惊讶道:“姐姐今日是怎么了?不仅梳了髻,还抹了水粉,点了红唇,这衣服也是新的吧,莫非我身在梦中呼?”

    曹洛蓉闻言居然俏脸一红,可没等他解释了,董策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了:“我看,这位娘子与那姓吕的家伙有仇吧!”

    “你这人好生无礼,人家姑娘说话,谁准许你插嘴了。”曹洛蓉闻言立即讽刺一句。

    董策白了曹洛蓉一眼,直接说道:“若是人家把这玩意送给你,我绝不废话,但这位娘子一看就是心肠慈悲之人,我实在不想她为这可怜的小家伙伤心落泪啊!”

    “这位公子是?”女子好奇的看了眼董策,又看了看曹洛蓉,心想这妮子何时如此沉不住气了?人家不过是说一句话,她便如受惊的小猫,瞬间炸了毛,一副全神戒备的神态。

    “在下董策,金陵人士。”董策冲着女子一礼道。

    “姓董,还是金陵人士!”女子闻言瞬间明白了什么,浅笑嫣然的瞟了一眼故作高傲的曹洛蓉,而后冲着董策欠身一礼道:“小女子柳素,敢问董公子方才言论究竟何意?”

    董策看着柳素怀中的小家伙,眉头不禁又是一皱,道:“当然全因这小家伙了,如果我没看错,它绝非山猫,而是一只小老虎!”

    “什么!”柳素和曹洛蓉闻言都是一惊,而董策身后的柳福更是惊呼道:“少公子,你是不是看错了,就这猫儿大的小家伙,也是老虎?”

    “不懂少废话!”董策敲了柳福脑袋一下,看向柳素继续道:“野生动物之所以宁可饿死也不吃,不外乎两种情况,一是野性难驯,宁死不屈,二是根本吃不了,因为还没断奶呢!”

    “啊!”柳素大惊失色,低头看了一眼病怏怏的小家伙,突然就向董策贴了过来,惊得董策下意识退后一步,道:“你突然靠这么近要干什么?”

    “不不不,是小女子唐突了,素儿在这里给公子赔不是了,还请公子指点,如何救活这只小……小老虎啊?”柳素一脸急切又渴望的盯着董策,那闪闪发亮的杏眼看得董策一阵毛骨悚然的。

    “有事好说,别卖萌啊,我最受不了萌物了。”董策心里暗道一句,面色却一脸轻松道:“想必这小家伙从被抱走到现在,都没喝过奶吧,柳娘子只需找些奶水喂它便成了。”

    “啊?奶……不,公子啊,这老虎的乳汁素儿要哪里去弄啊?”柳素眼巴巴的盯着董策。

    董策下意识移开目光,随口道:“别的乳汁也成,比如人啊,马牛羊啊,那都成。”

    “真的?”柳素瞬间便兴奋了起来。

    “嗯!”董策点点头,又慎重其事的说道:“不过养虎终为患啊,特别是不懂驯养的人,别看这小家伙现在只是猫儿啊,可一两年后,它一巴掌能拍死人啊!”

    “不是吧,少公子它真是老虎?”柳福还是不可置信道。

    “当然!”董策认真解释道:“准确来说是华南虎,此虎头圆,耳短,四肢粗大,你没看到,这小家伙的四肢都快赶上狗腿了吗,还有,此虎雄性长大后,从头至尾长达近丈,重达两百多斤,虽说一巴掌拍不死人,但无论是利爪,还是掌力,被它这一下不死也要残啊!至于雌虎,体形虽较小,可对人的威胁相差不大,即便你从小将它养大,若一不小心,即便你不死,也有他人入它虎口啊!”

第三十三章 士族门庭

    听了董策这番言论,三人都是又惊又叹啊,柳素更是急出了泪花,可怜兮兮的看着董策道:“如此说来,这孩子天生就没娘了?”

    “卧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董策心里暗骂,他说那些无非是想让柳素恐惧,而后把小老虎交给他!

    董策上辈子在马戏团里待过,也是那时喜欢上大型猛兽,并在驯兽师的协助下和老虎接触了很多次。况且,上辈子那年代,这野生的华南虎也不知有没有真绝种,反正是二十几年没现踪迹,这让他惋惜不已,如今见到这小家伙,他很难保持镇定。

    但不可否认,董策之所以喜欢上他们,无非是感觉威风,想想人家把狮子老虎当大猫养的老外,特别是中东那帮土豪,什么名车在他们看来,已经和破单车没啥区别了,雄狮才是最强坐骑,而董策,只有羡慕嫉妒恨啊!

    不过华南虎体形不大,肯定不能当坐骑,如果是东北虎……董策差点儿流口水了!

    “必须把这小家伙弄到手,当老子的护法神兽,只要白雪蛾他们别站出一个人就是武二,那老子还惧什么?”董策想到这,便看着柳素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有奶便是娘,怎能说没娘?也只有现在它是这样认为了,至于它的真娘,呵呵,这恐怕要问问那名猎户了,如果他没捕到母虎,只是巧合得到一只走散的,那么你若真不忍心让它没娘,可以让猎户到山里把它放了,届时母虎自然会寻气味找到它的,可若母虎被捕杀,你现在放了它,同等与害了它!”

    柳素听后是好一阵的失神啊,看着怀中如病怏怏的小老虎,久久之后,她鼓起勇气看向董策道:“素儿想去寻那猎户,不知董公子能否抽空陪同?”

    柳素不敢独自去寻猎户,而她家也非大户,家中除了一对年过四旬的仆人夫妇外,就只有她与爷爷了,何来能依靠的男人?

    而董策,人虽偏瘦,却很高大,而且还是曹洛蓉的未来夫婿,并且连老虎都十分了解,由他陪同那是再好不过了。

    被柳素闪闪发亮的美目期盼的望着,董策浑身都不自然了,倒不是说他喜欢此女,而是实在受不了这种目光,在这样被盯下去,董策很难保证不会抡起巴掌,给这萌物来一记黯然**。

    “若柳娘子真放心让在下陪同,在下自然却之不恭,不过首先咱们得喂饱了这小家伙,否则它真快没命了!”董策心想陪她走一遭也好,毕竟华南虎在普通情况下,一胎可生二到三只虎崽子,如果再能弄到一两只,卧槽!

    “对对对,你看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啊,这小家伙要喝奶,奶……”柳素不安的说着,突然看向董策道:“不知狗的乳汁可行?我府中正好有一只狗儿生了一窝呢,不过小狗儿都断奶有几天了,也不知它的乳汁还有没有?”

    “当然可以,而且能直接哺乳,比取乳装盘中好多了。”董策点头道。

    “如此就好了,那我现在便去。”柳素说完转身就往家里跑去,直到临近门时才想到董策,不免回头朝董策歉意一笑,道:“还请董公子在旁指点一二!”

    董策一阵迟疑,才点头道:“好吧。”

    可他正准备抬脚跟上呢,突然他的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若不是他平衡能力好,恐怕直接摔倒了。

    “哎呀,少公子您没事吧。”柳福眼疾手快,立即摆出准备迎接董策的姿势。

    董策摆摆手示意没事,看着撞他肩膀后冲过去的曹洛蓉,暗道一句:“这丫的有病啊。”

    “你居然请他这种人到府里,很危险的,不行,我得帮你盯死他!”曹洛蓉跑到柳素身边说完,便回头朝董策挑衅一笑。

    柳素微微一呆,而后抿嘴一笑,也不多说便进入了柳府。

    “少公子?”柳福用眼神询问,咱们到底还进不进?

    “你和她五百年前本是一家,怕什么啊。”董策拍拍肩膀,便大步向柳府而去。

    才一进入柳府,不由就令人咂舌,倒不是这里装修的如何富丽堂皇,而是太过幽静雅致,除了正中的石子路,这两旁都是花草树木,还有一汪小池塘,花鸟虫鱼是应有尽有,而且连墙上都是青青绿绿一片,布满了藤蔓,甚至里面的建筑都以竹子搭建,这未免太怡人了!

    董策感觉这府里的空气,就犹如深山老林般清爽。

    随着柳素一行人进入了竹屋,董策看到里面与曹家大堂区别不大,也全是坐席,但风格与曹家在感觉上更要原始一些。

    进入竹屋没有停留,一行人从侧门穿过,走过两丈长的小走廊,便来到一间木屋中。

    才刚入木屋,董策便见到一群小土狗扑了过来,朝着他们摇尾乞怜。

    柳素笑眯眯的弯着腰,一手驱赶小狗们退到一旁,防止被她踢到,另一手抱着小老虎就来到屋中角落,看了一眼里面休息的母犬,便回头看向董策道:“董公子,这要如何喂?”

    “你直接让小老虎吸就行了,若是母犬不安份,你则守在一旁轻轻抚摸它几下。”董策提醒道。

    “原来这般简单啊。”柳素笑笑,道了一句谢,便照着董策的吩咐来做。

    果然,这小老虎刚刚放到母犬肚子旁,本来还病怏怏的它,立即打起了一些精神,嗅着那**便是一咬,紧接着就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看得柳素不免露出了一丝欢喜的笑意。

    不过那母犬的确有些不安份了,好在柳素事先得到董策的提醒,察觉不妙赶紧附身过去轻轻摸着它的背,这才让母犬安静下来。

    “少公子,这小老虎喝了狗奶,不会变成和狗一样,也汪汪汪的叫吧?”柳福好奇道。

    董策闻言忍不住白眼一翻,没好气道:“照你这么说,你来一口也汪汪汪的叫了,你当你是烈风娘子啊!”

    “啊?烈……烈风娘子谁啊?”柳福一整糊涂。

    “是狂犬郎君他夫人。”一旁的曹洛蓉突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柳福闻言正想继续询问,却见曹洛蓉面无表情,似乎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一般,不由吓得不敢张嘴,而回头看自家少公子,希望得到解释,但谁知,少公子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无喜无悲,弄得柳福更糊涂了。

    小老虎真是饿极了,喝了一炷香也没停,若不是董策出言让柳素抱走它,恐怕人家母犬非要被吸干不可。

    “一顿不能喂太饱,你看它小肚子都圆鼓鼓了,好了,现在去寻那猎户吧。”董策说道。

    柳素点点头,看着怀中小家伙恢复了不少精神,不免喜道:“若不是遇到董公子,素儿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哎呀,谢他干什么,这是他应该做的,呵呵,这小家伙真是可爱,很难想像它居然是能吃人的大老虎啊!”曹洛蓉先白了一眼董策,而后笑嘻嘻的逗弄起柳素怀中的小老虎,可这次小老虎明显恢复了些精神,摇摆着小虎头追着曹洛蓉的手指就想咬,吓得曹洛蓉赶紧缩手,不过脸上笑意依旧,看来,在萌物面前,再硬再铁再钢的女人,也要化为绕指柔啊!

    喂饱了小老虎后,柳素却没舍得把它放下,一直抱在怀中,等一行人走出柳府,柳素忽然眉头一皱,有些尴尬的看着曹洛蓉道:“姐姐,能否借用你府上的马车?”

    “我家的马车被我爹用去了,不过……”说着,曹洛蓉转身看向柳福道:“没听到吗,把车梯放下啊,真是一点做仆人的资质都没有,以后怎么伺候我啊?”

    柳福闻言一呆,动都不敢动,只是看向董策。

    “你丫的活着也不嫌累,明明不想,偏偏要说!”董策轻叹一声,但曹洛蓉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明显把董策的话当屁崩了。

    董策又是一阵摇头,也不再理会她了,吩咐道:“阿福去吧,快点。”

    “是!”柳福得令立即就跑到马车旁,将车梯扛出来搭在车尾。

    柳素对董策感激一笑,随后上了车。

    等一行人坐好了,柳素便道:“先到吕府,我要问问吕箫箫那猎户在何处。”

    “呃,小的头次来姑苏府,这一路还要指望二位娘子指点了。”柳福挠着头道。

    “谁不知道你不识路啊,先让马儿跑起来吧,出了这巷口右转,之后再提醒你。”这曹洛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得董策真是郁闷无比,同为书香门第,瞧瞧,人家柳素是知书达礼,你丫的是野性难驯,这人是真没法比啊!

    柳素也纳闷啊,虽说曹洛蓉品性很差,但也从未和一仆人计较过吧,她一般都直接讽刺主人的,但今天却无视董策,专挑仆人的刺,这叫什么事啊?

    柳素哪知道,不是曹洛蓉不想讽刺董策啊,而是没把握啊,她可是盘算着先知己知彼再行其事呢!

    一行人坐着马车,在姑苏府绕了许久,这才来到吕箫箫的家宅门前。

    吕府,不愧为姑苏大户,门庭高大,富丽气派,半扇门抵得上曹家三倍还多。

    若董策没看错,刚才路过的那个巷口,里面长长一排青石砖墙,应该就是吕家的墙壁,如此看来,其整体面积至少几十亩地吧!

    “士族!”这个念头一出现,立即就被董策给认定了,也只有士族才能拥有此等豪宅!

    看着董策望着吕家门庭有些惊愕的样子,柳素笑着解释道:“吕家世代为官,从前朝便已开始,如今除了在中都的三位大官外,在苏州三府十二县的衙门里,也均有吕家人在其中,故此这间吕坊才能如此气派。”

    “吕坊?莫非这以前是一个坊?”董策惊道。

    “正是!”柳素笑笑,又道:“自十六年前朝廷撤销了江南宁、苏、扬、沪四州的坊市制度后,时至今日,整个姑苏府所有坊市墙皮都铲除了,但唯独此坊留下,因为它早早被太祖赐予了开国功臣的吕家。”

    “卧槽!”董策听后不由暗骂一声,土豪啊!

    一个坊有多大,即便是小的,也足够好几百人,乃至上千人住进去了,他所知的大唐长安、洛阳等,也不过一百多个坊而已,能占其中之一,那得多崇高的身份才行啊!即便是宰相也不可能吧!

    但士族便是如此,虽然九品中正制度在宁朝之前便更改了,为了则优而选,开始倾向寒门,但依然是士族掌持选士权能,而他们给寒门的官位,最大不过是县令而已,七品之上的官位依旧被他们掌控。

    这导致最终从寒门走出来当上大官并混入京都洛阳府的,从宁朝建国到现在只有四人而已!而且一个已经辞官,另一个则死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让自己的家族成为了新士族,族中有不少子嗣混入官场中,只要他们没占错位,自然可以世世代代享尽荣华!

第三十四章 吕箫箫

    吕家是宁朝开国功臣,在京中当大官的就有三人,而苏州各府县衙门也有吕家人,其势力可见一斑。

    董策对士族真没什么好印象,因为这帮家伙独揽了太多,有真才实学的寒门子弟只能向他们摇尾乞怜!

    比如曹家,柳家这类,普遍是存活在教育层面,巴望着得到士族赏识,推荐为官,并步步高升,最好能在京都立足,而且其后代子嗣在自己的照顾下,也逐一步入官场,在朝廷繁衍生息,如此才能成为宁朝的新士族。

    除了官场,还有民间,他们掌握了各行各业行业命脉,比如一个布庄,那只是织布染布而已,他的棉花蚕丝从何来?染料原料从何来?以及所有人吃的粮食,酒肆客栈卖的酒水,这一切都牢牢操控在当地士族手中,而帝王家,虽可号令,却不能强求,只是从他们手里抽取点税收而已。

    不得不说,士族的存在真的很可怕,即便如今黄家手握天下兵权,也不敢冒然得罪士族,否则,他们将群起而攻之,届时,这仗根本不用打兵马便一哄而散,谁让天下七八成的粮食都掌握在人家手中呢!

    这也正是为什么杨坚只能用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办法灭了他们。

    柳素和吕府门丁说了几句,许久之后,只听一声开怀的大笑,一个矮小如猴的精致男人从吕府门里跳出,此人一见门外柳素,顿时如狗熊见了蜜般狂扑而来,惊得人家柳娘子差点就想跑了。

    “请吕公子自控!”柳素娇躯后缩,颇为不满道。

    吕箫箫停止身形,嘿嘿一笑,搓着手道:“怎嘛,柳娘子来此,难道不是想和本公子那个……嘿嘿!”

    “这尼玛什么人啊?”董策感觉这丫的,与黄弘毅绝对有得一拼!

    “吕箫箫你给我注意点,否则我让你再躺家里一个月!”曹洛蓉突然站出来,冷冰冰的说道。

    一见曹洛蓉,吕箫箫一脸的坏笑瞬间化为乌有,变得面无表情道:“我可什么没做,你最好别乱说!”

    董策看到这一幕,不由心里微惊,暗道这疯婆娘还真不一般啊,居然连士族子弟也敢喝斥,而且,那丫的还不敢对疯婆娘发怒,这可真是太诡异了!

    但转念一想,董策感觉也很正常了,毕竟,疯婆娘可是有王府的人在保护啊!

    想到这一点,董策立即往四处看了一下,但却没有发现昨日见到的那群白衣汉子。

    “柳娘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吕箫箫又对着柳素媚笑道。

    柳素点点头,道:“的确是要事,请问吕公子,你可还记得,给你这只山猫的猎户是谁吗?我想见见他。”

    不是柳素特意隐瞒小老虎之事,而是董策让她这样说的,毕竟如果让吕箫箫知道这是老虎,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麻烦事呢。

    吕箫箫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眼中光芒一闪,嘿嘿笑道:“原来是这事啊,简单,柳娘子想见,当然由本公子带路了!”

    “这怎好劳烦吕公子啊,吕公子只要说出猎户住址即可。”柳素立即道,她可不想与吕箫箫接触太久。

    “那哪成啊,本公子必须与柳娘子一同前往,否则说什么本公子都不会放心的!”吕箫箫一脸正气凛然道。

    “这……”柳素下意识间竟看向了董策!

    “这时候你能不能别看我啊?”董策一见到柳素的目光,就知道不妙了!

    果然,看到柳素居然望向另一边,吕箫箫跟着望去,顿时,一张如小童般精致小脸瞬间挤成一团!

    “这小子谁啊?”吕箫箫说完,不等董策有何反应呢,他自己突然瞳孔一缩,紧接着就有些紧张了了,董策也不知他紧张什么,但他知道,这小子的眼神中带有慌张!

    董策笑了,笑容很淡,却意味深长,令人琢磨不透。

    “小子董策!”一听董策这话,吕箫箫还没什么反应,两边,柳素和曹洛蓉都是笑了起来,前者是抿嘴偷笑,而后者直接哈哈大笑道:“一个高过六尺的,对一个矮于五尺的自称小子,真够讽刺!”

    虽说堂堂七尺男儿,但那是很早以前了,宁朝一尺足有三十厘米,董策量过自己至少有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头,自然超六尺,而吕箫箫,还不到一米五呢,这样的男子真是小巧可爱。

    “你……你说什么啊,哼!”吕箫箫先是指着曹洛蓉,但却不敢发作,等看向董策时,更不知处于什么目的,只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我看,还是由吕公子带路吧,这时日也不早了,再拖下去恐怕天都黑了。”董策提议道。

    一听董策这话,那吕箫箫顿时来了精神,笑道:“对对,这位兄台说的极是,时日不早了,柳娘子我们还是快上路吧!”

    柳素见董策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曹洛蓉不是也在吗,有这位彪悍的邻家姐姐,柳素还真不怕被吕箫箫吃了。

    “好吧,那我们快些上路吧。”柳素说完,便冲着吕箫箫欠身一礼,这才上了董策马车,而曹洛蓉是赶紧跟上,最后留下董策和吕箫箫大眼瞪小眼。

    “看什么?”吕箫箫昂起头傲气道。

    “你是自己安排马车,还是坐我的车?”董策问道。

    “当然是我……”说到这,吕箫箫突然一愣,而后道:“我能坐进去?”

    董策一笑,道:“若换了一个我这样的,自然不成了,不过你嘛,应该不成问题!”

    “真的?”吕箫箫搓着手兴奋道。

    “废话,再不上车我可走了!”董策说完,先一步坐到车上。

    “哎哎哎,来啦,我来啦,嘿嘿!”吕箫箫无比兴奋的与身后一名门丁嘀咕几句,随后叫喊着跟在董策后面上了车。

    这一上来,吕箫箫更加兴奋了,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就坐在他对面,相隔不过一尺距离,而且两者的脚几乎都快贴在一起了!

    柳素只是低头抚摸这怀中小老虎,似乎根本不在意,而曹洛蓉则有些不悦的瞪了董策一眼,随后冷视吕箫箫道:“你给我注意点,要是碰着柳妹妹半根毫毛,小心我找你爹喝酒!”

    “啊,别别别,我岂会侵犯了柳娘子啊,放心吧!”吕箫箫一听曹洛蓉要找他爹喝酒,立即就吓得脸色一白!

    以前的士族和寒门简直是两个世界,士族耻于与寒门同坐,其中鄙视歧视的意味重的可怕,但是到了宁朝,这种恶习已经淡化,甚至消失,除了通婚要慎重外,普通的交友已经少有门第之见了。

    当然,这还是限于士族与寒门之间,而且宁朝寒门可不是一些人理解的贫寒啊!他们除了身份比士族低微外,绝对不算穷,反而是家落宅院,出门有车,每天大鱼大肉都不成问题,特别因前朝寒门出生公孙甫,一路高升为国相之后,寒门到了如今宁朝已然成为一种雅称!

    而董策这等商贩只是属于庶民,在士族眼里照样被鄙视,不过人家吕箫箫为何与美人套近乎,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但他却没想到,这一趟走过后,他竟沦为董策的小弟!被不知多少士族子弟讽刺,但他不仅不恼,反而十分得意,并随着董策一路水涨船高,他也渐渐受人敬仰,被人爱戴,当然这是后话。

    说是到猎户家,可除了吕箫箫,谁也没想到竟来到了西郊,而且一路未停,向着太湖而去!

    “不是应该是去山岭吗?怎么到太湖来了?”柳素有些担忧的蹙眉道。

    曹洛蓉面无表情的扫了吕箫箫一眼,吓得这家伙浑身一颤,赶紧道:“柳娘子有所不知,这山猫是我前天从太湖西岸回来时,看到一个小孩抱着玩,我当时见这山猫奇特,又想起柳娘子喜欢这些小家伙,故而特意买了下来!”

    “什么!”莫说柳素了,连董策都被惊了一下。

    “放心,我在太湖有小楼船在,而且我也派人通知了柳府与曹府,想必柳老先生知道柳娘子是与曹娘子是一同来的,定然不会操心吧,所以大家就当游一趟太湖如何?”吕箫箫笑道。

    “你不是从猎户手里买来的?”董策突然问道。

    “我哪知道他是不是猎户啊,不过这种山猫一般只有猎户才能弄到吧,所以我就干脆和柳娘子说是猎户了。”吕箫箫摇头道。

    “那你去过那人家里,可有看到弓箭或者兽皮?”董策皱眉道。

    “那里就一贩鱼的地方,哪来什么弓箭兽皮啊,渔网钓竿倒是不少。”吕箫箫随口便道。

    “这就奇怪了!”董策眉头不禁皱起。

    “董公子,你在担心什么?”柳素可是知道一些情况的,故此没有吕箫箫这般轻松。

    “担心谈不上,只是疑惑这渔夫那里弄来的小家伙啊?”董策十分疑惑道。

    “谁知道呢,反正过去了就知道了嘛,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吕箫箫更无所谓道。

    董策想想也是,现在怎么猜也都徒劳,反正过去一问便知。

第三十五章 祸害死他

    景色宜人的太湖东岸处,建了一座庄园,此庄名为吕庄,瞧其名讳,还有谁不知道这是姑苏府士族大家,吕家的庄园呢。

    吕庄虽建在沿岸,却凿了一条百丈长的人工河流从太湖直通庄内,给予庄内游船通行,除此之外,庄内还设有琼楼宝塔,其中园林也是甚为美观,叫人流连忘返。

    “士族果然财大气粗!”董策一袭亘古不变的白袍黑衣,站在吕庄塔楼上吹着秋风,看着下方的景色思索这什么。

    董策不远处的观景阳台上,柳素抱着小老虎,目光看着太湖,嘴里却说道:“原来还出了这等事,如此不正好附了姐姐的心意吗?”

    曹洛蓉一身软骨头趴在阳台上,有气无力道:“以前我肯定高兴,但如今……真叫人可笑的发现,旁观者清的真谛!”

    柳素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看向怀中的小老虎,轻轻抚摸它的背脊道:“看来叶惜泽在姐姐心目中,又掉价了!”

    “早掉没了。”曹洛蓉微微一笑,又道:“以前我的确十分欣赏他,仰慕他的才华,爱慕他的风采,认为他是风度翩翩的真君子,想着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曹洛蓉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颇为讽刺道:“然而,在我为了他选择堕落,逃避婚约的这段时间里,我却只能看到他的虚伪!”

    柳素不由一呆,郁闷道:“叶惜泽从未虚伪过吧。”

    “非也!”曹洛蓉摇头道:“别的不提,就拿如今江南的灾事来说,他从一开始就说要救济灾民,这个口号喊了两个月了,可你见过他做了什么实事吗?”

    柳素闻言眉头一皱,想了许久,最后摇头道:“似乎还真没有,不过,昨日他……”

    不等柳素说完,曹洛蓉便嗤笑道:“细雨缤纷图是吧,那是他爹的,由不得他决定!”

    “……”柳素无语了。

    曹洛蓉则饶有兴致的继续道:“倘若事后有人用此事针对他,他肯定又是那番话,他与他爹争论至今,并保证此后还会争下去,不把细雨缤纷图卖掉赈灾,他叶惜泽誓不罢休,最后,赢得大家的喝彩,真恶心。”

    “唉!”柳素幽幽一叹,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姐姐你这样……”柳素顿了顿,始终还是忍不住劝慰道:“如此门缝观人,怕是终生嫁不出去了!”

    “说什么鬼话呢,你这丫头。”曹洛蓉说着,突然冲着另一个阳台努努嘴,悄声道:“我的夫婿不就在那吗!”

    “啊!”柳素愕然,思绪一时间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曹洛蓉突然阴恻恻的笑了起来,得意昂昂道:“那家伙居然敢和我斗,哼哼哼!”

    柳素汗颜!

    这位姐姐居然就为了斗一时之气,而误了终身……不,这词或许不能用在他们身上,柳素和董策虽然接触太短,看不到缺点,可也看不到所有优点,如今还是两说。

    只是,曹洛蓉嫁给一个不喜欢,反而十分厌恶的男人,这结果……柳素实在是不敢想象,太激烈了!

    “小素,你有没有一种感觉,感到有时候活着好没意思?”曹洛蓉突然说出这句话,让柳素浑身一震,她看着曹洛蓉许久也没应出一声。

    曹洛蓉仰望白云,目光却是涣散的,轻轻一笑,却是笑得很苍白,很无力。

    “如今我早已想好,嫁谁不是嫁?嫁给一个不喜欢不讨厌的男人,那多没意思,但嫁一个讨厌的男人,你等着看我曹洛蓉怎么祸害死他!”

    董策突然感觉一阵心凉,这凉意来的莫名其妙,来得突然,凉得他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这塔楼怎么阴风阵阵的,不会有人在这里跳过楼吧?”董策拉拉衣襟,远离了阳台几步,把目光落在塔楼里的壁画上,正观赏着这年头壁画的画工与韵味,突然,腾腾腾的上楼上传来,不一会儿,小巧如小猴的吕箫箫蹦跳着跑上来,兴奋叫道:“楼船准备好了,柳娘子,我们上床……哦不,上船吧!”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风势也不大,正是出游的最好时机。

    吕箫箫的楼船其实很小,但装饰绝对不简单,而且换句话说,在董策看来这就是后现代的游艇,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起的!

    当曹洛蓉与柳素先一步进入船楼中,董策突然一手揽过吕箫箫,放慢脚步,低声道:“先去一趟西山。”

    “去西山干嘛啊?”吕箫箫好奇道。

    “你可真笨啊,你不想顺着道,与柳娘子来一趟小岛漫游吗?要知道,西山风景宜人,鸟语花香,在那种环境下,女人的心情是特别奔放的,防备心也特别的弱,容易上手!”

    吕箫箫一开始听到董策说他笨,怒火瞬间就直往脑门窜啊,但再一听后面的话,我的天啊,我可真笨啊!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啊,董公子,哦不对,董大哥,一看你就是花丛老手,能否指点一二?”

    董策那双狐眸金光一闪,傲然道:“那是,哥我什么女人没玩过,类似柳娘子这类的,我都过手七八个了,普通美人更不在话下,现在食之如嚼蜡,没办法,如今只能玩玩高难度了,但是……唉,曹洛蓉算高吧,她什么德行不用我说了,现在还不是乖乖的任我鞭笞,你看他在哥面前敢说一个不字吗?咳,高手寂寞啊!”

    吕箫箫瞬间一脸崇敬的仰目董策,拱手拜道:“大哥,不,师傅!您可一定要收我为徒啊!”

    由不得吕箫箫不信,实乃曹洛蓉实在太高,高到让吕箫箫望尘莫及,曾经就在想,这种女人当世谁敢要?谁有能降服?然而,今天见到曹洛蓉,一扫往日醉醺醺的模样,打扮得亭亭玉立,并在董策面前,那叫一个规矩!

    种种迹象表明,此妖孽必是被董策收服了!这让吕箫箫如何不佩服?

    “既然你都叫我师傅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不过,能否抱得美人归,就要看你习得我几层功力了!”董策的笑容是充满了奸计得逞啊!

    “徒儿尊听教诲!”吕箫箫顿时一副恭敬状,不过拜了以后,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小脸一红道:“对了师傅啊,徒儿还有一事求您!”

    董策一愣,问道:“什么事,说说看。”

    “就是师傅你做的下联,被徒儿在汇贤庄里,说成自己的了!”吕箫箫说完,还一脸胆怯的斜瞥董策。

    “这……”董策不由一愣,这才明白为何这小子看自己总是一副慌张的摸样了,他苦笑一声道:“这算什么,没事,我保证不告诉她们便是。”

    “那多谢师傅了。”吕箫箫闻言大喜,旋即又搓着手兴奋道:“那……那不知道师傅什么时候,传授徒儿采花之术啊?”

    董策白眼一翻,没好气道:“你若一直是这副样子,我看柳娘子你这辈子都别指望了!”

    “啊!”吕箫箫傻眼了,他感觉他样子没问题啊,虽然矮小了点,可长相绝对是上得了台面的。

    也的确,吕箫箫长得真不懒,大眼,高鼻,小薄嘴,印在瓜子脸上,怎么看,都感觉十分可爱,多好的美少年啊,可惜,他会错意了!

    董策为了自己的大业,也只能耐着性子与他解释了。

    “我说的不是相貌,而是气质。”

    “我感觉我气质没问题啊。”吕箫箫更不解了。

    “问题大了,你现在落在别人眼中,整一流氓。”

    “啊!”吕箫箫傻眼了,苦着脸道:“可是我家里人都说,我这叫真性情!”

    “那我劝你回去,把他们都揍一顿,什么家人,害人吧!”董策说着,又没好气道:“男人本色,不色不男人,但也要看场合与地方,如果在床上,你这种性情自然是用对了,否则那是对女性的不尊重,但在外面,需要注意形象,特别是在喜欢的人面前,先敬而远之,细心观察,知道她的喜好与性格后,再循序渐进,比如你送的山猫,这就做得很对,但是,之前你一从家里出来,就往人家柳娘子身上扑,这同等于把送山猫给柳娘子的好印象,全败了!”

    董策双手一摊,看着一脸恍然大悟的吕箫箫,不等他开口呢,董策继续道:“知道了吧,那就赶紧去吩咐船工,咱们先去西山!”

    对付吕箫箫这种智商余额明显不足的小家伙,董策自然是手到擒来,只需一番口舌便让吕箫箫奉他为尊。

    楼船出了吕庄河道后,果然开始偏向了洞庭西山,不过船中的二女自然不知,即便知道,现在也由不得她们选择了。

    “柳娘子,这是给小猫的羊乳。”吕箫箫将铜壶放到柳素身前的案几上,而后十分别扭的装出一副平静姿态,退后两步转身走到自己的坐席坐好。

    柳素看到吕箫箫这番举动,有些愣神,而后抿嘴一笑道:“多谢吕公子。”

    “咳,不谢不谢,你和我……”说到这,吕箫箫突然察觉一旁董策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不由正了正坐姿,轻咳一声道:“既然柳娘子上了吕某的船,那自然就是吕某的客人,这点小事无需客气,柳娘子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便是,吕某一应满足。”

    柳素更是有些意外,一时间竟无法适应,愣了半响,突然感觉有些失礼,赶紧回道:“素儿再次谢过吕公子,这一路或许有许多琐事要仰仗吕公子帮忙了,还望吕公子莫要嫌弃。”

    “我哪里会嫌……”吕箫箫何时被柳素如此对待过啊,一时间是心花怒放,这本性正准备暴露呢,突然听到董策咳嗽一声,吓得他赶紧又坐直身体,恢复平静点头道:“放心吧,这一路我有万事皆宜!”

    柳素自然又一番道谢,而一旁,曹洛蓉则是冷眼旁观,她可不是柳素这种凡事都往好了想的女人,岂会看不出其中道道啊。

    眉梢一挑,曹洛蓉冷不丁的就来了一句:“策郎啊,你可别把人家一个天真的孩子给带坏了!”

    柳素和吕箫箫听后均愣住了!

    大宁朝的称呼,郎可以随便用,但名加郎则不能乱用了,只有正妻用来称呼丈夫,而外人只能用董郎,或者用职位称之,比如董元昌若到了衙门,就有很多人叫他府议郎或董议郎。

    故此,这句话放到后现代,就是老公啊,你可别把人带环啊!

第三十六章 未来

    吕箫箫不自觉狠狠吞了口唾沫,而知道曹洛蓉与董策有矛盾的柳素,也是惊讶万分,她没想到曹洛蓉真敢说到做到!这事若不成,传出去你名节何在?但转念一想,柳素又感觉这位曹姐姐似乎也没什么名节可败了吧?

    董策来到这朝代时日可不断了,岂会听不出曹洛蓉什么意思。

    他淡淡一笑,顺口便道:“是啊,夫人说的极是,不过我也只是试试,看看效果如何,若带坏了也就算了,也没咱家什么事,可若带好了,以后用在咱们儿女身上不是少去许多烦恼吗!”

    曹洛蓉哀怨一笑,凄美万分,愁苦道:“你还知道儿女啊,我只怕儿女还没出世,你就在青楼里被掏空了身子啊!”

    董策仰头一叹,痛彻神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不过逢场作戏,如过眼云烟,而你,在我心目之中,你的地位是不可动摇,更无法取代,你我的相遇,在你看来或许是一篇愚蠢的故事,倒霉的故事,荒唐的故事,但对我而言,这篇故事中的每一个字符,一笔一划,如天降的甘霖,点点滴滴散落大地,汇集成溪,溪聚成河,以波涛汹涌之姿,万马奔腾之势冲向大海,而此海,乃为夫脑海,更是心海!”

    董策越说越激昂,在攀升顶点之后,突然又是一坠,直接堕入无底深渊,垂头丧气道:“如此孰轻孰重自见分晓,多说也无益,但我还想告诉你,夫人啊,爱一个人不是说,更非做,而在心,你心里无我,那才是最残忍的,呵呵……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我不找其她女人,难道叫我逼你?前者只是一场交易,而后者则是一种伤害,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希望你能明白!”

    这一幕,看得柳素与吕箫箫都彻底傻了,前者是怎么也没想到,董策一席话竟这般的透彻心扉,加之神态之哀伤,表情之凄苦,若非事先她就知道董策对曹洛蓉毫无感情,否则她绝对当真了!

    而后者,吕箫箫那对师傅的佩服,简直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连**的借口都被师傅说得如此凄美哀伤与动情,我得好好学学!

    董策一脸的哀伤转瞬即逝,恢复了从容镇定,浅笑抬眼看向曹洛蓉,想看看她用台词演下去,更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深意,但谁知道,这一望去,竟见曹洛蓉呆呆的跪坐在那,眼神涣散,怕是早已神游天外了!

    “这丫头怎么了?”董策愣了愣,而后提高音调道:“曹娘子,你不会入戏太深,无法自拔了吧?”

    听到董策的话,曹洛蓉猛然惊醒,立即就白了董策一眼,撇撇嘴道:“油嘴滑舌。”

    柳素闻言抿嘴一笑,知道这位姐姐是败下阵来了,更让她明白,为什么今天的姐姐会和以往不同了,原来是遇到克星了啊!

    “姐姐你嫁过去不是去祸害人啊,而是自己往坑里跳啊!”柳素心中暗叹一声,她对董策的评价又上一层,毕竟能压着曹洛蓉的人,她柳素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呢!

    普通男子在这种情况下,早已是尴尬的无法作答了。

    即便是真实情况,倘若被妻子得知去了青楼,不是不解释,就是想方设法掩饰,各种借口的层出不穷,死活不承认,而董策,不仅承认,还似真似假的点醒了曹洛蓉,既然你不喜欢我,何苦为难自己?倘若执意强求,这番话便是日后我两的真实写照!

    船楼一荡一进,船内突然陷入了沉静,柳素在为曹洛蓉揪心片刻,便逗弄起小老虎,而董策瞬间便把思绪放到生意上,至于吕箫箫,则是回味师傅方才的凄美之语,细细琢磨,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用得上!

    而曹洛蓉,虽然从天外神游回来了,却依旧呆呆的坐着,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福突然从甲板进入楼中,立即就被里面宁静的氛围给吓得脖子一缩,小心翼翼的来到董策身边,蹲下悄声道:“少公子,西山到了。”

    “怎么快。”董策愣了愣,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竟然都到黄昏了!

    “西山!”柳素闻言一呆,道:“不是去西岸吗,怎么来西山了?”

    “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在去吧。”董策提议道。

    “嗯,如此也好,在船上休息的确难以习惯。”柳素没有多想,这可喜坏了吕箫箫啊。

    董策上辈子来过洞庭西山,不过现在看到的洞庭西山和前世所见的几乎是两个样,现在这里不是一般的荒,基本上看不到多少建筑,只有眼前一处歇脚的小码头。

    “七公子!”

    “七公子……”

    董策一行人下了船后,沿路几乎遇一个人,就朝着吕箫箫恭敬施礼,看得董策这只老狐狸眼中金光一闪!

    吕箫箫领着众人出了码头后,回身介绍道:“从左边走,有我们吕家的果园,可惜没有熟果,不过景色很不错,而右边走,也是我们吕家的太湖楼,今夜我们就在那里歇脚,现在柳娘子你们是想先去太湖楼休息呢?还是到果园游玩一番啊?”

    “现在天色将黑,我们还是去太湖楼休息吧,等明日一早,再到果园看看也好。”柳素说完看向董策,至于好姐妹曹洛蓉,现在她还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干脆也就忽略了。

    董策点点头没有拒绝,先去哪他根本不在乎,他现在正盘算着吕箫箫能给他带来多少便利!

    董策是怎么也没想到,会结识到吕箫箫这种二愣子,更想不到,西山竟是吕家的地盘,如果他在这里要一块地种植碧螺春,这吕箫箫肯定能起到一些作用,只是他蠢不代表他家人也蠢,若董策给予吕箫箫的好处不大,吕家人必然知道自己把吕箫箫当猴耍,可如果太大他董策也没赚头啊。

    正权衡利弊之时,突然董策耳边传来柳福的声音:“少公子,少公子……少公子你怎么了?”

    “啊?”董策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柳福,皱眉道:“何事?”

    “大家都等着您用餐呢!”柳福红着脸说道。

    “啊?用……用餐?”董策又是一愣,但等他注意到眼前一桌佳肴与盯着自己的曹洛蓉三人,这才醒悟过来,苦笑道:“等我干什么,快吃吧。”

    “师傅,你在想什么呢?”吕箫箫好奇道。

    柳素闻言一愣,暗想这董策什么时候成了吕箫箫的师傅了?

    而不知何时恢复过来的曹洛蓉,却嗤笑一声道:“物以类聚!”

    “这丫头就没一句好话?”董策郁闷想完,冲吕箫箫一笑,在把目光落在曹洛蓉身上,道:“也没什么,就是想着和曹娘子生孩子的问题。”

    “噗!”柳素突然捂住嘴巴,这笑忍得身体都颤抖了。

    吕箫箫则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道:“原来如此,师傅和师娘果然非常人也,难怪你们同时发呆,又几乎同时醒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神交?我得学习学习!”

    “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董策白了吕箫箫一眼,看向已经黑着脸的曹洛蓉,苦笑一声,道:“其实你我只要齐心,说服你祖母绝非问题。”

    曹洛蓉深吸一口气,直视董策冷笑道:“在船上的时,策郎还说人家在你心中是不可取代的,怎么,现在为何不想我嫁给你?是你真为我好,还是你在害怕?是啊,一个不知廉耻,醉宿街头的女人,谁敢娶进家门?但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不用娶我也能得到我,你只要养我,我便是你的,如此你也不答应吗?”

    “你把男人当成什么了?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董策摇头一笑,没有否认又道:“是啊,我的确怕,你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一个让任何男人见到都会怦然心动的女子,可你也是个有太多致命缺点的女孩,我不否认这些男人也包括我,如果我们成婚,的确如你所言,被人嘲笑一世,不仅我们,还有我们将来的孩子,他们将活在悠悠众口下,天天听着别人说他们的娘不知廉耻,说他们的爹是个傻子,娶了一个丢尽家族颜面的街头醉妇!”

    说到这,董策拿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神色中,带着强烈的向往说道:“但是,我更不可能包养你,因为有一句话说得好,婚姻就是坟墓,结婚时我们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一对新人,一个撑起家的男人,一个会持家的女人,一对为子女负责任的父母,他们相互扶持,养育儿女,看儿女成家立业,看着初生孙儿的天真笑容,看着对方不知何时布满头的苍苍白发,道道岁痕,却仍能扶持共进,相视一笑,此生再无所求!”

    董策脸上神往之色一收,直视曹洛蓉慎重道:“这才是我要的未来,可这一切,都要和现在的我们诀别,走出这一方堕落天地,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而是相互扶持,慢慢磨合,同进退,如果你能明白,你做好陪我一起死的准备了吗?”

第三十七章 生意

    曹洛蓉只感觉胸膛似乎有无数的热气灌入,让她的心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胀,久久无法散去,直至一声咳嗽才打破宁静,也不知她是不是为了掩饰尴尬,慌张的伸手抓住酒杯便往嘴里灌了一口,却被这口烈酒直接破喉,呛得她剧烈的咳了几声。

    一旁,柳素赶紧轻抚曹洛蓉的背部,对于这位姐姐此刻什么心情,柳素不知道,但就她而言,刚才她感觉自己心跳都快停止了!

    董策的话让柳素忘记了他在开玩笑,因为她也陷入董策描述的未来憧憬中,并险些就想代替曹洛蓉说上一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高啊,师傅实在是太高了,连我这男人都差点顶不住了!”吕箫箫感觉这样下去,他非要爱上师傅不可。

    当曹洛蓉停止咳嗽,坐直身子时,红扑扑的脸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酒呛的,她没看董策一眼,目光闪烁落在桌面,尴尬的小声道:“你就不能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吗?现在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

    “卧槽,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董策愕然道。

    “我没别的意思啊?”曹洛蓉急忙摇摇头,而目光依旧没看董策,俏脸更红,声音更低道:“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大胆!”

    董策眉头一皱,他更没想到,这一番调戏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他又怎知,古人的承受力在某些方面远不及现代人,这种话放到后现代,连一个小萝莉都骗不到,甚至很可能被人当成****,但在这里,其杀伤力不亚于哈雷彗星撞地球啊!

    “你没事吧?”董策看着曹洛蓉皱眉道。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你看。”曹洛蓉冲董策卖萌一笑,但眼睛压根就没看董策一眼。

    “这叫没事?”董策眉梢一挑,暗道糟糕,他似乎忘了,曹洛蓉不过十七八岁,都没被社会摧残过,那自甘堕落的表现也自然是营造出来的了,十有**是为了哪个小子,想逼董家退婚,如此她也不用和娘家翻脸了。

    不是董策后知后觉,其实一开始他就有这种想法,但接触曹洛蓉后,发现此女表现得十分随意,得知自己是来退婚的也没有高兴,很明显,她根本不在乎嫁不嫁。

    但是,这不能证明她的内心不愉悦,只能说她藏得很深,如此一来,只要自己真不想娶她,那只能和曹家撕破脸皮了!

    而曹洛蓉只是折损了一些名声,便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还不用和娘家闹矛盾,简直是一举两得。

    只是谁也没想到,此刻事态急转,曹洛蓉似乎把董策的话当真了,在他面前居然知道羞耻了,这种情况真不妙,因为在感情上,董策成了第三者!

    “听师傅一席话,我是豁然开朗啊,徒儿敬你一杯!”吕箫箫打破了短暂的宁静,拿起酒杯朝向董策。

    董策端起酒杯与之对饮,之后又看了一眼正低头剥虾壳的曹洛蓉,想了一下,道:“曹娘子,你别当真啊!”

    “什么当真?”曹洛蓉抬起头,看了董策一眼后,便低头继续剥虾壳。

    董策可不管曹洛蓉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再次道:“当然是我刚才的话,也包括船上说的,甚至我和你说的所有话,希望你当玩笑听听罢了,千万别当真!”

    “呵,我还当什么事呢。”曹洛蓉嗤笑一声,顺手把虾仁往嘴里一抛,津津有味的咀嚼几下,顿时恢复到了以往的样子,拿起丝帕擦擦手,冲董策嫣然一笑,道:“你别自作多情了,傻子才当真呢!”

    董策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曹洛蓉把他的话当真的,然后某一天,一傻小子跳出来,朝他蠢到家的来一句:“你丫还我蓉儿!”

    这事董策上辈子还真遇过,那傻小子还把他家的墙壁与大门用油漆写满了诋毁咒骂他脏字,弄得整个小区的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而起因只是几句开玩笑的调戏话,况且还是那女孩先惹得董策,并且董策连她一根毫毛都没碰过,你说冤不冤啊?

    一顿饭在无语中渡过,吃饱之后董策称有事和吕箫箫商讨,便拉着他走出太湖楼。

    “师傅啊,是不是准备传授徒儿采花之术啦?”吕箫箫兴奋道。

    “我方才不是传授了吗,难道你没看到?”董策反问道。

    “啊?传授了?莫非……”吕箫箫说到这,顿时恍然大悟,是啊,今天师傅不就是表演了一番吗,自己都还没琢磨透呢,的确急不得!

    “那师傅你叫我出来所为何事啊?徒儿还准备邀柳娘子一同游夜湖呢!”吕箫箫好奇道。

    董策扫了一眼西山风景,问道:“这片西山,是不是你们吕家的?”

    “对啊,怎么了?”吕箫箫好奇道。

    “果然啊!”董策心里暗道一句,面上道:“有没有兴趣和师傅一起做生意?”

    “做生意?什么生意啊?”吕箫箫更加好奇了。

    “当然是赚钱的生意了!”董策神秘一笑。

    “能赚多少?”吕箫箫顿时来了兴趣。

    董策竖起一巴掌道:“如果我们五五分成,我可以保证前五年里,你每年平均收入不下千贯!”

    “什么,一年不下千贯!我一个月的零花不过十贯而已,师傅,你不是在骗我吧!”吕箫箫明显有些不信了。

    “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我只能另找合作者了,不过希望你把这主事人解释给我,也省得我去拜门了。”董策一脸遗憾道。

    “别啊,不是徒儿不信,只是师傅也没说明白,到底要做什么啊?”吕箫箫苦着脸道。

    董策没有丝毫隐瞒道:“一种全新的茶叶,其价格几乎与黄金对等!”

    吕箫箫的瞳孔一缩,满眼金星道:“请师傅细细道来!”

    董策嘴角一咧,狭长的双眸微微一眯,犹如一只奸计得逞的老狐狸!

    当夜,太湖楼从跑堂小二到厨房洗碗的,无一例外,全被吕箫箫派去山里寻找一种茶树。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天色才刚黑,便有人将一株小茶树回到太湖楼。

    其实这种茶树对太湖楼的员工真不陌生,甚至有些人就用这种茶叶泡过茶,不过正如董策了解那般,他们只是现采现泡,一年到头也就那几天尝尝鲜。

    吕箫箫看着全部回来的员工,虽然他身材矮小,却仍能摆出一副威风凛凛做派,插腰道:“把这茶树的样记清楚了,明儿个召集园丁来,没事的就和他们共同上山寻找此茶树,随后统统给我移植到果园南侧的那片草地上,听明白了吗?”

    “我等明白是明白,不过还有一点想询问七公子。”太湖楼的管事李华上前一步道。

    “什么事?”吕箫箫皱眉道。

    “这事情用不用通报给老爷啊?”李华问道。

    “当然,你就跟我爹说,我现在准备和人做生意了,用他一块地建茶园,详细的我回头会跟他解释的。”吕箫箫没好气道。

    “小人知道了。”李华松了一口气,他可真怕七公子是瞒着老爷瞎折腾,那事后老爷要知道了,还不得把他给劈了!

    吕家虽是士族,但也不可能人人当官,族中会经商的不在少数,正巧,吕箫箫的老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吕家投入这一片产业的掌舵人,所以董策才直接把吕箫箫拉下水,并开出五成的优厚待遇,为的就是避免被他们一脚踢开!

    初秋的太湖夜风很是轻柔凉爽,沐过浴后的曹洛蓉坐在窗前,迎风梳理着满含潮气的秀发。

    “想什么呢?是不是你的策郎啊?”柳素调笑着走到曹洛蓉身后。

    “胡说什么呢。”曹洛蓉头也不回,不满的嘀咕道:“你真以为我会看上他,告诉你柳妹妹,信什么都不要信男人那张嘴!”

    “那姐姐今天为何如此反常?”柳素笑容更浓。

    曹洛蓉摇头一叹,道:“虽说他的话不能信,但的确很触动人心,让我想到了曾经的许多心事!”

    “口是心非!”柳素哪里会信啊,你曹洛蓉如果没半点动心,你用得着逃避董策的目光吗?

    “唉,看来说什么你都不信了。”曹洛蓉一脸无奈道。

    “做贼心虚。”柳素笑道。

    “你……”曹洛蓉突然一转身,朝着柳素道:“你这妮子何时变成长舌妇了,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来啊来啊,我有小花在,你敢来我就让小花咬你哦。”柳素双手托起小老虎,把它当盾牌使用。

    “一只牙都没长齐猫崽子我岂会害怕,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曹洛蓉往旁边一跃,接着便扑向柳素,柳素闪避不及,娇呼一声,两女瞬间撞作一团,倒在地席滚来滚去,挠痒四十八手齐齐使出,娇声笑语响彻屋中,可怜的小老虎被她们架在中间都快窒息了。

    隔壁的屋中,身着睡衣的吕箫箫趴在木墙上,耳朵贴着墙皮,表情是千变万化啊!

    “我说小七啊,你要真想女人,就去青楼吧,在这里听墙有意思?”吕箫箫身后的床榻上,董策正躺在上面,看着一本名为《公孙名相》的当世名书。

    “师傅啊,今天听你一席话后,我感觉那就是徒儿想要的,徒儿若能与柳娘子踏入婚姻的坟墓,重生成一对新人共白头,此生也再无所求了!自然也用不着那些庸脂俗粉,你说是不是。”吕箫箫说到这,正准备爬上董策的床呢,立即惹得董策不满道:“你不是说来我房里听墙吗,怎么现在爬我床了?”

    “哎呀,徒儿为了早日赢得柳娘子芳心,自然要与师傅多套套近乎嘛,您就别拒绝徒儿了嘛。”说着,这家伙抬脚就想上来。

    董策立即把脸一板,冷声道:“你要上来了,咱俩可就断绝关系了!”

    “别啊!”吕箫箫立即慌了,苦着脸退后一步,不悦道:“师傅可真小气,你又不是娘们,怕什么啊。”

    “都什么年代了,两大男人还挤一窝,不知道会传出闲话啊!”董策也不管吕箫箫听没听得懂,说罢挥手道:“去去去,回你房去。”

    吕箫箫把嘴一扁,很是失望的离开了。

第三十八章 执拗

    翌日一早,董策抓起黑外衣边走边穿,行出门时,正巧隔壁房门也开了,不一会儿,曹洛蓉打着哈欠大步而出,似乎有所察觉,扭头斜瞥董策一眼,不屑一哼,大摇大摆径直下楼。

    “董公子,早啊。”柳素抱着小老虎缓步走出,见到董策后急忙欠身一礼。

    “早。”董策点点头,与柳素一同往楼下走去。

    “柳娘子,或许我的话很无情,但我不得不告诉你,即便它能回母虎身边长大,未来不是成为一害,便是被人扒了皮!”董策忽然道。

    柳素闻言一叹,轻轻抚摸小老虎的背脊,哀伤道:“每每想起它凄惨的身世,素儿的心就宛如被人狠狠划了一刀,但素儿很清楚,无论是人,还是兽,作为母亲,谁舍得与自己孩儿分离呢?而孩子若不能在母亲呵护下长大,此生又有何可恋啊?”

    董策闻听此言,脸上竟流露一丝自嘲的冷笑,但也只是一闪即逝,道:“若母虎死了,你真要养它?别忘了,你终有一日要嫁人的,你夫婿家能接受你带着一头老虎过门吗?”

    “唉……”柳素轻轻一叹,看向董策道:“可是我总不能看着它自生自灭吧!”

    “你丫的怎么这么笨啊!”董策心里暗骂一声,也不想与柳素打太极了,自告奋勇道:“不是还有我吗!”

    “啊!”柳素一呆,而后诧异道:“董公子是说,你能修养小花?”

    “吆喝,连名字都取上了!”董策暗笑一句,面上点头道:“难道柳娘子还能找出更合适的人选吗?”

    柳素立即陷入了沉思,直到两人来到太湖楼大堂时,柳素才看向董策道:“的确,除了董公子,素儿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了,但素儿更希望小花能与它母亲团聚。”

    看着柳素坚定的神色,董策也不好说什么。

    当四人齐聚一堂,用过早点后,吕箫箫便提议到果园游玩一番,众人也都没拒绝。

    如今的洞庭西山的确有点荒,毕竟这年头的旅游业能有多发达,而且太湖楼还在建设中,在董策看来,光是太湖楼附近要完全开发,至少也过去三五年了,不是说这年头的人不求效率,而是很盲目,或许他们老板还没完全考虑好要打造一个什么样的旅游区。

    董策虽看出问题,却懒得插手,又不是自己投钱,何必自找罪受呢。

    吕家的果园范围极大,从山底到山上,种植的果树品种也很多,不过现在却没有一个成熟的!

    但不得不说,景色的确是不错,连一开始就嫌麻烦的曹洛蓉,此刻都沉静在美景中。

    董策不知何时与三人分开,在太湖楼的管事李华带领下,穿过了一片银杏林来到一片空旷的山脚草地上。

    “董大师,这里便是小的提到的空地,您看满意吗?”李华昨夜就知道董策乃是吕箫箫的师傅,在称呼上自然不敢怠慢。

    董策目扫一圈,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虽然地小了点,不过现在茶树的量也不是很多。”董策说着,伸手指着从山脚沿着银杏林一路过来,说道:“移植好茶树后,记住,把这一圈围上篱笆,再种植一些藤蔓荆棘阻挡,因为以后这里面要经常除草,先区分开来方便打理。”

    “小人明白。”李华点点头,突然看向董策陪着笑问道:“董大师,您准备种的茶树小人也清楚,这两年开春时,小人就用其泡过,的确是芳香怡人,但很可惜,小人前年采了一些晒干,还不到一个月能呢,几乎是淡而无味了,而去年又弄了点给蒸茶的师傅,结果制作出来的茶饼也是差强人意,不知董大师有何妙招呢?”

    李华说到最后,赶紧补充一句道:“当然,小人岂敢打探董大师的秘法,只是想知道董大师能否让这茶叶的味保存下来?”

    董策淡淡一笑道:“若是没有,我费这么大功夫干什么!”

    李华一听就明白了,眼睁睁转了好一会儿,却什么也没说。

    不是李华眼红茶园,毕竟这可是吕家的产业,岂是他一个庶民可以插手的,但是他若能接任茶园管事,便有很大机会,升为整个西山的大管事!

    如今吕家放在西山的管事有四人,分别在太湖楼、码头、果园和渔场,但谁都知道,这只是起步,一旦吕家全力发展西山,那么必然需要一名总管,倘若自己能先一步身皆两职,那提升总管的几率自然最大了。

    明白这一点,李华的心怎能不热啊!

    可是他也很明白,他对种植一窍不通,倘若不争取一下,十有**要落在果园管事头上。

    看着李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董策笑了,他岂会看不出这家伙心里那点儿道道,若在前世,董策理都不会理,他选人信奉术业有专攻,然而,放到这种环境下,自己则不得不考虑了,若拉李华一把,他绝对是尽心尽力提自己说话,而吕箫箫也不是孤军奋战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董策先一步开口,看向李管事道:“不过,李管事对耕种可是一窍不通啊,但是,为了确保茶树能妥善种植好,没有你李管事也是不成,这样吧,我回头和小七说说,让你暂代茶园管事一职,不过我可先告诉你,种植方面你就别管了,你只要督促茶园建设,两个月内我要看到成果,倘若没有任何问题,才正是提拔你为茶园管事,你可有异议?”

    李华闻言大喜道:“小的岂会有异议啊,您放心,小的一定帮大师督促好茶园建设!”

    虽说这茶园都还没有得到吕家允许,人家给不给你建都是两说呢,可董策却十分笃定,因为没人不爱钱,哪怕他再有钱。

    “少公子,吕公子说准备上船了。”柳福来到董策身后提醒道。

    董策不由大感麻烦,他陪柳素来无非是想得到小老虎,却没想到还要渡湖,而且柳素此女十分执拗,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若非他的好心得到碧螺春安慰,否则此刻他绝对会掉头回去。

    和李华说明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董策便同柳福一起离开了果园,向码头走去。

    “师傅,怎么样?对那地方还算满意吧!”吕箫箫见到董策过来后,上前笑问道。

    “还不错,只是地方小了点,不过没关系,以后可以往山上扩建,这点你和你爹说一下,可别让他在山坡上种果树了。”董策吩咐道。

    “没问题,我爹巴不得我做些事情呢,肯定会答应的。”吕箫箫笑道。

    “嗯,以后你要多督促点,不懂就问,多学学。”董策提点道。

    吕箫箫一听就没了精神,苦着脸道:“师傅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真没什么兴趣,结果你非要交给我,我干脆就不干了!”

    董策立即没好气道:“你这也算男人?乃怪人家柳娘子看不起你。”

    “啊?这也有关系?”吕箫箫愕然道。

    “废话!”董策白眼一翻,解释道:“柳娘子这类女子,她在乎的不是你家有,而在乎你有没有!”

    “师傅何意?”吕箫箫一脸糊涂道。

    “真够二啊!”董策真想撬开这丫的脑门看看里面是豆腐还是浆糊,但为了自己的生意,也只能强忍忽悠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上了船,此刻船上柳素正和曹洛蓉交谈着,见到二人进来,两女立即闭嘴不言了。

    这一次曹洛蓉没有再找董策麻烦,董策自然乐得轻松,倒是吕箫箫和人家柳素开始有说有笑了,不过若没有董策时不时暗中提醒,这小子绝对会得意忘形。

    小楼船借秋日东风一路西行,照此速度,一天一来回不是问题,他们也用不着在船上过夜了。

    这年头船速也就这样了,若用董策上辈子的快艇,沿着岸边跑太湖一圈都用不着半天呢。

    两个多时辰后,当董策正准备把《公孙名相》看完时,柳福进来道:“少公子,准备到长城渡口了。”

    “嗯?长城渡口?”董策闻言一愣。

    看到董策发呆的模样,柳福还没说什么呢,对面便传来曹洛蓉不冷不热的声音。

    “连长城县也不知道,亏你还是卖茶的!”

    董策听后眉头就是一皱啊,这是今天他听到曹洛蓉的第一句话!你说若娶了这样的女人回家,不是自讨没趣是什么?

    “长城县有什么茶我真不知道。”董策说着,看向曹洛蓉又道:“那你知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父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又是谁做的?”

    一听这话,曹洛蓉便是一呆,细细琢磨片刻,皱眉道:“姑苏城外没寒山寺啊!”

    “卧槽!”董策一听就知道,完了!

    他这才想起,上辈子去寒山寺时,导游似乎说寒山寺建于南北朝,可这历史里没南北朝啊,这下他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切,那是你孤陋寡闻!”董策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不可能,姑苏府没我不知道的寺庙!”曹洛蓉果断摇头道。

    “那你说这诗从何而来?难道我做的?你认为我一个商人会作诗?笑话,做买卖还差不多!”董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曹洛蓉一脸的纠结,想了片刻道:“此诗如此意境深妙,你这商人岂能做得出来,但姑苏府的确没寒山寺啊!”

    “嗯,通玄寺倒是有!”柳素也开口道。

    董策一脸没好气道:“就说你们孤弱寡闻还偏不信,通玄寺那是三国孙权为了乳母所建没错吧!”

    “是啊,的确是孙权所建,但这和寒山寺有什么关系?”曹洛蓉更加糊涂了,也难得啊,她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没说有关系啊。”董策耸耸肩道。

    一见董策这副样子,曹洛蓉突然感觉浑身难受,一股无名怒火在胸中燃起。

    “你此言,究竟何意?”曹洛蓉冷声道。

    “你觉得盘根问底很有意思?”董策皱皱眉,又开始忽悠道:“寺可寺,寺非寺,太常、光禄、鸿胪皆为寺,也非寺,一刹、一庙、一庵岂非不为寺?只要菩萨在,两片瓦一遮,不是寺也是寺,人家是庙小,入不得您老法眼!”

    被董策这一绕,两女均一副知而不知的表情,董策心想:“明儿个老子就让王福延买一处小院,直接把寒山寺挂上,看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或许董策自己也没察觉,他说柳素执拗,其实他更执拗!

第三十九章 烈性

    走出船楼,董策看着越来越近的渡口,有些疑惑的问道:“小七,这附近一直是这样?”

    吕箫箫站在董策身边,闻言好奇道:“不是这样还能怎样?”

    董策看着吕箫箫,本想说他两句,可感觉说了也白说,还是直接问吧:“没人啊!莫非这附近的人都喜欢走旱路?别说人了,连船都没见着。”

    吕箫箫一听才明白过来,但也是有些疑惑道:“不是啊,前天我回来时,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当时有好些渡船的,对了,岸北的渔屋似乎也没见着人啊,连船都没了!”

    董策闻言望去,果然,岸北的一排屋子外是人迹全无。

    “你前天来这里做什么?那山猫也是这里弄的?”董策询问道。

    吕箫箫解释道:“徒儿是到吴兴府的表叔家玩,随后来此给我爹带点紫笋茶饼回去,至于那山猫,就在那渔屋外买的,不过现在似乎没看到人啊,不会白来一趟吧。”

    “紫笋茶!我怎把这忘了!”董策知道紫笋茶,毕竟茶经有记载,而在大宁此茶也是贡品,也难怪曹洛蓉说他无知了,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他知道阳羡,却不知它隔壁的长兴县在这年头叫长城啊!

    紫笋茶的生意董策是不会插手的,毕竟他心中的蓝海可是无边无际啊,何苦跳血海跟人拼杀呢。

    此时眼前情况很不对劲,无论是渡口还是渔屋这时候应该都有人了,可偏偏毛都不见一根,十分诡异。

    “让人停船!”董策突然说道。

    “啊?为啥啊?”吕箫箫皱皱眉,指着渡口道:“这马上就到了。”

    “你没察觉到有异样吗!”董策也指着渡口道:“前面太诡异,如今江南局势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出门小心点吧!”

    “不可能吧,前天我才来过,这一代也没听说遭水患祸害啊。”吕箫箫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说乱就能乱?

    “万事不能只看表面!”董策说着,便朝着甲板上两名船工道:“愣着干什么,停船啊!”

    但船工却没动,都看向吕箫箫,吕箫箫一阵无语后,才道:“好吧好吧,停停停,把船停了,真是的。”

    船工闻言这才吩咐下去,立即便有三五个人把帆降下来。

    一阵忙活后,小楼船在距离渡口二十来丈外停了下来,得知情况的曹洛蓉和柳素也从楼中走出,柳素直接问道:“董公子,怎么了?”

    “恐怕要白跑一趟了,有机会下次再来吧。”董策提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董公子能否言明?毕竟小花母亲很可能就在顾渚山中,相隔如此近,这样便回去未免对小花太残忍了吧!”柳素于心不忍道。

    “卧槽,什么人啊这是。”董策对柳素真是无语了,这心善也善得有些过了吧,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对我也很残忍啊!

    “又不是说不来,过几天行么,我们先回去,然后打听一下吴兴府这边情况,之后再来也不迟啊。”董策表面是苦口婆心,心里则暗道:“回去老子再参合你的事,那就是王八羔子!”

    “别理他!”这时候,曹洛蓉却出言道:“光天化日的,都不知道他怕什么,不就是没看到岸边有人吗,没人乘船有什么奇怪,至于渔夫,自然是去捕鱼了,咦,你们看,那不就是渔船嘛,真不知你眼睛长哪的。”

    一听曹洛蓉这话,众人齐齐望去,果然,在船北面的芦苇荡中,的确行出了许多渔船,数量至少二三十艘。

    与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不同,董策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你能长点脑子么?那是渔船没错,可你见过扛把子的渔夫吗?而且一出现就塔玛的几十号扛把子!”

    一听董策这番话,众人才哗然大悟,是啊,渔夫用得着扛锄头吗?即便用,也用不着扛上船吧,他锄水啊?还是锄鱼啊?

    “大事不妙啊!”吕箫箫也回过味来了,赶紧招呼船工道:“快快快,快撤啊!都愣着个什么!”

    吕箫箫说是轻巧,但此类小楼船可不是说动就能动的,一来此船船桨只有两对,多是靠帆行,浅水靠撑杆,二来,他们首先要调转船头,把握风向,调准风帆,起帆后才能走得快,这一系列准备,极是好功夫,看得吕箫箫都快急哭了!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是歹人吧,穿着也好端端的,更不像难民了,或许他们是开荒回来吧。”柳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正在估算着渔船与己方距离的董策,一听这话便是暗暗摇头,道:“你见过开荒到中午就回家的?”

    “可笑,人家不回家吃什么?”曹洛蓉想看傻子一样看着董策。

    “是啊,人家还有双休节假日,五一国庆七日游,好了吧!”董策快无语了,真是不扛锄头不知辛苦,回家一顿饭都够人家多开几丈地了。

    董策实在是受不了这两女人,挥手驱赶道:“你们女人就别待这了,赶紧躲里面去,否则就算他们不为了劫财,也绝对会劫色。”

    “对对对,师傅说得极对,柳娘子你还是快些躲到里面吧,这里交给我们男儿了!”吕箫箫挺身而出道。

    “哼,我还偏不进去了!”曹洛蓉脸上毫无惧易,直视董策道:“我倒要问问他们,是何居心!”

    “柳福!”董策突然叫了一声。

    柳福赶紧走到少公子身边,恭敬道:“少公子请吩咐!”

    董策冷声道:“把曹娘子扔下水,让她慢慢问,我们先走一步了。”

    “啊!”柳福瞬间傻眼。

    “你敢!”曹洛蓉脸色一沉。

    “你想问,我们想走,既然如此,你和我们只能分道扬镳。”董策说完,又冲柳福道:“还不动手。”

    “可是!”柳福看看曹洛蓉,又看看董策,一时间是难以抉择!

    董策知道柳福不敢,但曹洛蓉不得不敲打一下,否则这丫的真不知轻重,于是直视面色铁青的曹洛蓉,面无表情道:“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明白就给我滚回舱里,不懂就直接跳下去,省得浪费老子力气。”

    董策说完,不再理会曹洛蓉,转身便朝船工道:“船里有什么武器?多余的船桨棍棒都行,全……。”

    这话还没说完,突然身后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便是柳素一句凄厉的“姐姐!”炸响了!

    当董策回身时,哪里还能见到曹洛蓉的身影了!

    “真是个疯婆娘啊!”董策闭起双眼,一脸无奈的摇着头。

    “董公子,吕公子,求求你们快救救姐姐吧,她不会水啊!”柳素急得满眼泪花,看着董策和吕箫箫恳求道。

    “可我也不会啊!”吕箫箫畏惧道。

    “为了她一人,用不着所有人候着,小七,你一定要吩咐他们把船驶回去,然后派人过来!”董策说完,一个箭步便冲到船边,纵身一跃便一头扎入湖水中。

    “少公子!”柳福的神色与柳素的如出一辙。

    “师傅就是师傅,大丈夫也!”吕箫箫说完,便冲船工吼道:“愣着干什么,快开船啊!”

    此刻绝对是争分夺秒,因为许多渔船距离楼船不足十丈了,而且渔船上一些人已经拿出钩锁,见楼船要跑,纷纷招呼过去,却均是擦肩而过,唯有一个虎须汉子,相隔十丈都能把钩锁抛到船上,但也很可惜,钩锁瞬间被发现的船工给斩断了。

    无奈,一群渔船上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楼船渐行渐远!

    “这帮崽子比山里的猴子都跑得快!”虎须大汉大叫可惜。

    “大哥,那里还有一对男女,怎么处置?”一名黝黑的精瘦汉子坐着另一艘渔船行过来,指向浮在水面上的男女问道。

    虎须大汉闻声望了一眼,便道:“带回去。”

    瘦子点头,招呼一艘船陪同他一起驶过去,待来到董策身边,发现董策抱住的曹洛蓉竟美得不像话,差点就留了口水,赶紧道:“女的交给我,男的你们带走。”

    此刻,曹洛蓉已经陷入了昏迷,而董策根本不在乎把她交给谁,故此没有一句话,任由瘦子抓住曹洛蓉拉上了船,而董策则十分自觉的爬上了另一艘只有一个青年的渔船。

    “你小子倒是挺识趣,也省的我们费力动强绑你回去了!”瘦子冷笑一声,招呼一声:“撤!”

    董策一言不发,脱下外衣边拧边静静观察这些人。

    从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上看,这帮人明显不是匪寇,更不像难民,而且武器也多是锄头镰刀,最像样的还是柴刀和猎弓,就这样的人,为何干起了这劫人买卖?

    “你们不像绑匪,为何抓我们?”董策突然平静问道。

    划船的青年听后,竟想也不想,随口便道:“我们也迫不得已啊,抓你们只是为了点钱财,所以你放心,只要你们家里拿钱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就为了点钱,我看没这么简单吧!”董策甩甩拧干的衣服,又问道:“你说为了一口饭我倒是相信,可为钱,呵呵,用得着干这掉脑袋的买卖吗?还是说,你们稀里糊涂的给人卖命了?”

    那青年一听不由一愣,道:“掉脑袋?不至于吧,我听先生说,一票干好了每人至少十两纹银,而抓到也就关一年半载便出来了,只要干两票就抵回来了。”

    董策眉头一皱,看向青年淡漠道:“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他娘的真是蠢到家了!”

第四十章 事出有因

    董策这话可不是一般的伤人,特别对于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年轻,那胸中的火气都快破膛而出了。

    不等这青年咆哮呢,董策突然冷喝一声:“喂,前面的瘦子,我提醒你一句,那个女人你最好别碰,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前面行驶的渔船上,瘦子正准备摸几下晕迷中的曹洛蓉呢,可闻听此言,吓得手一颤,回头看着董策故作无所谓道:“你少拿话吓唬你二爷,你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拿二爷怎样?”

    “那你试试!”董策目光一冷道。

    “吆,还真当二爷不敢了!”瘦子说完,果然就伸手摸向曹洛蓉。

    然而,未等他接触到曹洛蓉,只见眼前黑光一闪,下一刻,一把细长的刻刀已经穿透了他的手掌

    “啊!”瘦子脸色瞬间狰狞一片。

    董策身后划船的青年也愣了,但未等他有所动作,一件黑衣便将他罩住,紧接着他便感觉下颚似被什么硬物狠狠撞了一下,一股眩晕感直接在脑中炸开,顷刻倒在船上一动不动。

    “还要试吗?”董策右手上一把刻刀飞快的在五指间翻转,目光冰冷的落在瘦子上身。

    “什么情况?”突然一声冷喝,董策四周的渔船快速向他靠拢而来,而叫出声音的虎须汉子更是脸色难看的盯着董策。

    “大哥小心,这小子会飞刀!”瘦子苦着脸举起被刻刀刺穿的右掌道。

    虎须大汉扫了一眼,便又看向董策道:“小兄弟,我们只是求财,别逼我们下杀手!”

    “下杀手!行啊,你们谁先上?”董策说完,手中刻刀似乎会分身般,一把瞬间变四把。

    “大哥,小心……”瘦子被董策击伤,此刻是又惊又惧,但未等他提醒完,虎须大汉便摆摆手示意他闭嘴,而后看向董策道:“小兄弟别忘记了,你还有人在我们手里!”

    董策扫了一眼前方昏迷的曹洛蓉,看向虎须大汉道:“你们无非是求财,要玩女人滚妓院去!”

    一听董策这话,虎须大汉呆了呆,而后恼怒的盯了瘦子一眼。

    “大哥我只是……”瘦子还想说什么,钟老大摆摆手阻止了他,看向董策道:“既然你知道我们只为求财,那就千万别把事情闹僵了,否则你讨不到好处!”

    “你错了!”董策摇摇头,道:“我死有他叠被!”说完,董策坐下来拍拍被他击昏的青年。

    瘦子急忙让同伴划船行到虎须大汉身边,低声道:“怎么办啊老大?六子在他手上呢!”

    “你冷静点,他不敢轻易下手的!”虎须大汉沉住气道。

    董策虽没听清他们说什么,却从他们的嘴型也大致看出来了,冷笑一声道:“是啊,他可是我的护身符啊,我怎么舍得杀他呢,不过,先割了他手脚筋省的他醒后给我惹麻烦!”

    “你敢!”虎须大汉冷喝一声。

    “就是,你敢动六子,我立即宰了你相好的!”瘦子也喝道。

    董策笑得更欢了,道:“我劝你们别动她,这个女人很不简单,背后有王爷撑腰,动了她,你们,连同你们的家里,那都得一起陪葬!”

    虎须大汉等人听后均是大吃一惊,瘦子更是颤抖的逞强道:“你,你骗谁啊,你说是,是就是啊?我,我们凭,凭什么相信你?你有种拿出证据来啊。”

    “我用不着你们相信!”董策白眼一翻,靠在昏倒的青年身上,不冷不热道:“因为你们已经是死人了,从现在开始,用不了三个时辰,姑苏府卫军将集结好,两个时辰以后他们将会出现在这里,即使你们现在卷铺盖,明天,晋陵府卫军、吴兴府卫军、宛陵府卫军,甚至阳羡县的乡勇,上万人马都将出动来围剿尔等,别以为我在说大话,因为你们抓了她,同等于在皇家脸上狠狠抽了一耳刮子,正所谓君王一怒伏尸百万,为了挽回颜面,这帮疯子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否则人家怎么坐天下,又有谁服他们?”

    还没听完董策的话,虎须大汉等人的脸色早已是又青又白了。

    “大哥,他的话不是真的吧?”瘦子惊恐道。

    虎须大汉摇头道:“我怎知,不过此人的确不简单,他太冷静了,你想想昨日我们抓到的那几个,谁不是吓得屁滚尿流的,可此人却毫无惧意,光这份胆量,难以让人不信啊!”

    虎须大汉说完,突然沉着脸冲董策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就更不能容你们离开了!”

    “你不就是想要一条活路吗,废话什么。”董策五指间的四把刻刀一晃,又变回了一把,接着他双掌一搓,刻刀竟在掌中不翼而飞,看得一众人暗暗咋舌,他这才缓缓道:“咱也别刀兵相见,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只要先放了那个女人,我一并满足!”

    一群人这才从董策神奇的手法中回过神来,瘦子强撑笑意道:“糊弄谁啊,牛皮也不破吹破了!”

    虎须大汉则严肃道:“既然小兄弟想和平解决,那好,只要你拿一千两纹银来,我便放了这女人,你也别拿话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们的家人全病了,如果没钱卖药是死路一条,他们死了,我们活着也没意思了!”

    董策闻言眉头一皱,看向钟老大道:“你说什么?你们的家人都病了?什么病?”

    “还不是那该死的瘟疫闹得。”瘦子恼怒道。

    “不可能。”董策立即否定道:“从晋陵府到吴兴府这一带没出现过瘟疫。”

    “什么不可能,我们的家人可都倒下了,不是瘟疫是什么?”瘦子咆哮道。

    “那你们怎么没事?”董策反问道。

    “我们正值壮年,身体还能抗得住,可家里的婆娘与老人小孩都倒下了,这不是瘟疫是什么?而且金先生就是大夫,他的话岂会有假?”瘦子激动道。

    董策笑了,问道:“那是不是你们这帮人都不在家时,家人才集体病倒的?”

    “你怎么知道?”瘦子惊讶道。

    “废话!”董策白眼一翻,道:“我怎么知道说了你们也不懂,我就问你,你们隔壁村有没有出现过这等情况?而那位什么金先生,是不是以前从未见过,但你们家人刚倒下,他突然出现了?”

    董策为了安全抵达苏州,沿路询问了许多人,都没听过这一带有什么瘟疫的。

    而且,江南水患的重灾区在扬、沪、杭三州,宁州北部虽然也比较严重,但南部几乎没什么损伤,而苏州则是南部损伤,北部几乎是被沪州殃及的,故此,身为中心地带的这块地,哪来的瘟疫啊?

    所以董策料定,他们不是被邪教利用,就是有人羡慕那位统帅三千乡勇的袁大都统晋升袁偏将了,打算也弄点战功往上爬吧。

    虎须大汉闻言立即与瘦子面面相聚,大小眼对视良久,瘦子才抽起脖子道:“那你说我们家人得了什么病?”

    “卧槽,真把我当神了!”董策都快气笑了,却也笃定道:“若我所料不差,尔等家人必是中毒了!”

    “中毒?”虎须大汉眉头一皱,惊道:“你是如何断定的?”

    “你这问题太蠢了。”董策说着,目扫一众绑匪,冷冷道:“你们不应该问我,而是问问那位金先生!”

    “大哥,他的意思是……”瘦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是难看无比。

    虎须大汉也是满脸阴沉,正如董策所言,他们是集体离开了三天,回家就看到全村老弱妇孺都病倒了,而后金先生突然出现,一番救治后总算让村里妇孺不再上吐下泻,不过却是暂时的,第二天也同样如此,最后金先生不得已,才提出需要至少千贯药材,才能救治全村人!

    “是不是想到很多问题了,是谁让你们集体离开村子的?是谁在你们家人病倒后出现施救的?又是谁怂恿你们干绑匪的?”董策看着沉思的虎须大汉一伙人,语气不断加重道。

    听到这些,瘦子脸色是异常阴沉,他看向虎须大汉道:“大哥,我就说范老鬼没这么好心吧,不就是修十几亩茶园而已,他就杀猪宰羊款待我等,还每人给一两工钱,可不像这老鬼的作风啊!”

    “可是他为什么害我们?”虎须大汉摇头道。

    瘦子也是很不解,他们钟家村曾经是前朝大士族的奴隶,因为这士族与宁太祖做对,之后被灭了,他们也都归于山野,可正因如此,他们也没田地,一直是帮工,可以说,只要有活就干,从不挑三拣四,如此人家图他们什么啊?

    虎须大汉考虑许久,突然沉声道:“老二,你与几个人回去把金先生带来,和那小子对质,如果金先生是被冤枉的,就算他要了我这条命我也给了,但如果不是,我们非要弄清此事的龙去脉不可!”

    “二弟明白!”瘦子狠狠点点头,扫了董策一眼后,又向虎须大汉道:“那这女人怎么办?”

    钟老大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董策道:“小兄弟,我们的话你也听到了吧,你若不惧,何不也把我们手里的人质相互交换,表现诚意。”

    “求之不得!”董策根本不怕他们玩什么鬼花样,因为这帮人显然不是亡命之徒,否则一开始董策就不会废话了。

    瘦子很快命同伴把船驶到董策身边,正琢磨这如何交换人质呢,毕竟这船太小,一不小心就会翻了,可董策没等他想明白,直接道:“我们换船!”

    一听这话,瘦子顿时弄红了脸,这人的脑袋啊,可真不比!

    三人直接换了船后,未等瘦子吩咐划船的同伙离开呢,董策突然道:“请把我的刻刀还给我!”

    瘦子闻言额头青筋一跳,这才想起手掌上还扎着一把刀呢,不过他也够爷们的,一声不吭就拔出刻刀,直接扔掉董策的船上,最后招呼几个人一同向渡口行去,而身后,还传来董策一句:“记住,带金先生过来时,你们一个也不能开口说话,否则你们将错过一场好戏!”

第四十一章 金大先生

    钟家村,一间算得上村中最好的破院子里,年近半百,胡子有些花白的金松斜躺木榻上,靠于案几旁,回想这三天的日子,真叫一个凄苦啊!

    “唉,少主也真是的,这等苦差事随便派个人不就成了,非要我亲自到这山旮旯里苦度日,天天粗茶淡饭不说,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这也算人过的日子?”

    金松是大感郁闷,更恼的是,这两天钟家村的村名就没绑来一个上得台面的,全他娘的一群穷光蛋,如此下去,他想捞个千八百两的,只能做梦了!

    “看来不狠狠敲打他们一下不行了,得把药下重点,他们才能上心啊!”

    金松刚想到这,突然,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金先生?金先生您在吗?”

    金松闻声,立即坐了起来,整了整衣衫,表情瞬间似喝醉般,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故作虚弱道:“别敲了,门没锁你们进来吧。”

    金松刚说完,院外的门立即开起,未等来人入屋,金松开始喃喃道:“唉,从昨夜忙到现在,总算又把大伙的命又从鬼门关给拉回来了,你们有什么事就赶紧说,稍后我还要休息呢!”

    “唉吆,你在就好了。”当先入屋之人,皮肤黝黑,身材精瘦,正是之前劫了董策的瘦子。

    瘦子一入屋见到金松后便松了一口气,而后没有一句话,转身便向外走去。

    金松一愣,不明白这瘦子今儿个是发什么羊癫疯,来他这里只为了确定他在不在,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弄这一出究竟何意啊?

    还由不得金松想明白,突然,又有两人冲入屋中,也不管金松光着脚了,左右架起他便拖出了木榻,径直朝外拉去。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金松脸现慌张的吼道。

    然而,没有人说一句话,个个沉默不语,架拖着金松便出了屋子,朝院外疾步而去。

    “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都疯了吗?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说话啊,哑巴啦?”金松被两汉子强攥着根本没有反抗余力,只能大吼大叫,可他就像对着木头人吐露心扉,毫无用途!

    金松真急了,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最后他怒视前面的瘦子,怒嚎道:“钟二郎,你回我话,你想怎样倒是说啊?你这样对我,你们家人谁来救?他们可都是危在旦夕啊,少了我他们就活不过明天你懂吗?”

    “……”鸦雀无声!

    “呜呜呜……钟二郎啊,算我求你了,你究竟准备拿我作甚,给个明白话吧!”

    “……”依然无语。

    金先生是真哭了,他算是明白了,这帮人绝对看出问题了,在准备把他拖到荒郊野外,当畜生般弄死呢!

    “二郎啊,爷,二爷,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这事真与我没关系啊,我也是被逼的啊!”金松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祈求道。

    瘦子几人一听,都是浑身一震,相互对视一眼,但还是没敢开口!

    起初,瘦子认为董策让他们一声不吭,不过是怕打草惊蛇,或者也如他一样,靠着油嘴滑舌说服大伙,对此还嗤之以鼻,暗骂董策这臭小子居然看不起他们,不过就不吭声吗,何惧之有?倘若弄错了,大不了陪着大哥一起用人头给金先生赔罪。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是一种极为残酷的冷暴力啊!

    别说心里有鬼的人,即便从没做过亏心事的人,他若突然被一伙强人拖走,心情那是瞬间坠入恐惧深渊,胆子小点的不是当场吓晕,便是当场吓尿。

    而金先生还算有点胆量,没晕没尿,可却开始招供了!

    “二爷,我求求你,此事真与我无关啊,是那范里正逼我的,他想逼着你们卖身为奴,给他做一辈子的苦力,我也是被他逼的啊,我家里上到八十老母,下到黄口小儿,可都被他关起来了,求您了二爷,放我一马吧!”

    金松早已潸然泪下,满脸凄苦,而听他这番话的瘦子等人,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瘦子更是几次准备开口,但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其余人也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继续向渡口走去。

    长城渡口,董策手背上正有枚铜钱在四指间来回翻滚,却怎么也掉不下来,看得围在四周防止他逃脱的钟家村村民是目瞪口呆。

    “跟你们打听个事啊。”董策说着,拇指突然把铜钱弹飞,再快速伸手一抓,随后张开手掌时,铜钱居然不翼而飞了,他这才指着北面的几间屋子道:“那里的渔夫哪里去了?”

    “那里是没人住的,是我们村与长城县里的鱼贩子做买卖的地方,平日里只是放一些渔具,你打听这干啥?”一个村民道。

    董策点点头,又问道:“没什么,只是我听闻有人在这里买了一只小老虎,我对此挺感兴趣,想问问还有没有。”

    “娘的,原来是这事啊!”那村民也不知咋的,突然就恼起来,怒道:“买,他娘的真有脸说,那是抢啊,从一个小娃娃手里给抢去的!”

    “你说什么?”董策一愣,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和你说吧,前不久,钟老大和长城县里几个猎户在天目山那边蹲了半月,好不容易弄死一头大虫,可随后发现还有一窝小崽子呢,这山里也有山里的规矩,打猎不打一家子,但这窝崽子实在是太嫩了,都没断奶,放了它们那必然死路一条,所以钟老大他们合计一下,决定分了带回去先养着,到府城里找找买家,实在没有就养大点宰了扒皮,总之不能留着成祸害,而钟老大猎虎时出力最多,自然分到一只,可带回来后,他家儿子是喜欢的不得了啊,天天就抱着不肯撒手,连睡觉拉屎都要陪着,可结果呢,就前天在那里,给一富贵公子看上了,直接让他手下抢了去,不过那家伙还算有点良心,丢了三两银子给娃儿,但饶是如此,也把娃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啊!”

    这位村民长吁短叹的说了一通,最后似乎想起什么,又是一叹道:“咳,现在娃儿是想哭也没那个力咯,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几天啊!可怜我家闺女也是一样啊!”

    董策总算是弄明白了,他就一直很奇怪,人家怎会把老虎当山猫卖给吕箫箫啊,结果还给自己惹来这么多麻烦事,回头不敲打敲打那小子是不行了。

    正当董策在这边询问他们村子的情况时,岸上,被称作钟老大的虎须大汉突然沉声道:“你们怎能如此对待金先生?”

    董策闻声望去,脸上顿时挂起笑意。

    只见岸北小道上,几个人快步走来,其中,一个光着脚的中年男子,样子是凄惨无比,头发凌乱不说,还满脸花痕,沾满了碎叶残渣,最严重的一双腿,血肉模糊,看得董策摇头一叹,暗道:“我说用冷暴力,可没让你们真暴力啊!不过……我喜欢!”

    其实一开始,架着金松的两人还让他抱住肩膀,吊在两人中间,可听着他不打自招的话后,气得两人直接一路拖到这。

    也由此可证明董策说对了,否则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一群前两天还是淳朴的村民,突然就变成绑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妖,真是这位金大先生!

    “大哥!”瘦子朝着钟老大一抱拳,扭头便一脸恨厉的瞪着金松,怒道:“那公子所料不假,我们家人全让姓金的给下了药啦!”

    “什吗!”钟老大虽然听了董策一番言论,却仍旧是半信半疑,毕竟这两天金先生对他们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大伙可都看在眼里,谁能想到这丫的居然是当着自己的面,给他老婆孩子灌毒啊!

    钟老大气得浑身直颤,他努力平复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瞪着一双虎目直视金松,寒声道:“为什么你要害我全村人?我们钟家村到底那里得罪了你?”

    金松此刻是有气无力,也没在乎为什么钟老大是一副刚知道的样子,晃着脑袋道:“我也是被逼的啊,都是那范里正抓了我妻儿,强迫我给你们家人下药,然后逼着你们卖身到他家里做奴啊!”

    “果然是范老鬼!”钟老大大怒之下,一拳就把身边一株胳膊粗的小树给击裂了,拳头上鲜血直冒,然而人家硬是没吭一声,看得董策这辈子头一次瞪圆了眼珠子啊!

    “人才啊这是!”董策心里感叹一句,面上却直接插嘴道:“他吹牛呢。”

    “董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前不久钟老大便得知董策的名讳,而他却不敢报上自己名讳,因为他现在还是绑匪,即便自己不惧,怎么也要想办法保住家人!

    董策看了一眼脚边还在昏迷的曹洛蓉,而后从船上跳到渡口直桥上,抓起凉在栏杆上的衣服甩了甩,冲钟老大平静道:“如果范里正为了逼你们卖身,何必让他唆使你们落草,要知道,踏上这条路可就再也不是普通人了,他范里正若收留你们,那就是窝藏罪犯,而你们又是如此多人,那家伙即便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听完董策的话,钟老大等人是差点就把金松给活撕了!这他娘的都死到临头了,还骗哥们呢!

    金松则是突然来了精神,满脸骇然的看着董策,张着嘴老半天,最后结巴的问道:“你……你你你,你何许人也?”

第四十二章 事态急转

    “在下董策!”董策一边穿好衣服,行至金松近前,淡淡一笑道:“阁下便是金大先生了吧,果然生得一副仙风道骨之姿啊,不知金先生在哪高就啊?”

    “我真是一个走江湖的郎中而已,这次祸害钟家村,全是被范里正唆使,但他究竟想做什么?我真是不知啊!”金松是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董策神色一冷,弯腰凑近金松眼神一凝,直视他道:“告诉你,你是白…费心机,我早知道,你其实是在五…脑别解罢了,你乃山…河社之人!”

    金松大吃一惊,骇然道:“你怎知道?”

    董策笑了,他一直注视金松的眼睛,吐字故意拖长了白、五、山,说前两字时,金松均没变化,但唯独说道山字后,这家伙眼神闪了一下,故此他料定金松乃山河社之人。

    董策已非初出门庭,他与白雪蛾有过节后,便开始打听当今江南局势,得知,除了白莲教,还有五火堂与山河社两个教派在江南四处笼络人心。

    白莲教奉白莲圣母为尊,不过却并非神话中人物,而是一代代传承的圣母,她们自称为神,精诸多仙法奥妙,盖世神通,当然,董策压根就不信。

    而五火堂,起源于南蛮之地,奉火神祝融为尊,誓要烧尽天下邪魔奸党。

    山河社,他们信奉的神来头可大了,乃女娲娘娘是也,并且其祖师爷还是首位一统山河的帝王,黄帝!

    不过也正因如此,山河社险些让太平道给灭了,毕竟,太平道可是奉黄帝位尊,张角为祖师,这山河社一出来,人家的神直接跑去给你们当祖师爷了,这算是掉份呢,还是涨啊?

    “如果让女娲娘娘得知你居然干下这等灭绝人寰之事,你说她会不会哭啊?”董策看着金松是一脸的惋惜。

    “哼,既然让你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们了!”金松突然仰头高傲道:“我乃是奉女娲娘娘之命,要助钟家村一百二十七口人重铸泥身,此后再无饥饿,再无苦痛,将幸福永生!”

    “不知饿,不知苦,有这么好那你为何不早说?”董策好奇道。

    “此乃天机,怎可胡乱泄露啊!”金松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董策身上,气道:“都是你,逼着我泄露天机,如今一切全完了!”

    “这牛吹得,我给你九分,满分一百分!”董策才刚调侃一句,钟老大突然怒视金松道:“你这妖人还敢满口胡言,说,你给我们家人下了什么毒,解药呢?”

    金松斜瞥钟老大一眼,冷笑道:“想让我出手救他们,可以,先放了我,否则,你们家人全要给我陪葬!”

    “你说什么!”钟老大等人无不大惊失色。

    “真是见风便是雨。”董策瞧钟老大等人的样子,不由白眼一翻,道:“不用担心,能要人命的毒,岂是这般容易控制的,特别是老人小孩,份量稍多一些便会出人命,所以我断定,不过是一些让人虚弱,或上吐下泻类似中瘟疫般的毒而已,到县里找个大夫看看吧。”

    一听董策这番话,众人才恍然大悟啊,瘦子更是抢先道:“我这便去县里请大夫来。”

    而金松,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眼前青年吃得死死的,他惧了,更怕了,只要大夫一来,必然看出只是一些普通的上吐下泻,他必然会被暴怒的村民活活打死!

    “别去了!”金松叫住了瘦子,长长一叹道:“那不算毒,只要停药,过两天变会痊愈。”

    “你的话岂能相信。”瘦子现在怎敢轻信金松,说完便继续往长城县冲去。

    金松也不再劝,而是看着董策道:“小兄弟好能耐啊,可否告诉我,你是那条道上的?”

    “好说。”董策笑看金松,谦虚道:“我乃衍教新任教主,不过本教与贵社可不同,我教宗旨只是走到哪学到哪,顺道教化一些愚昧者,真没什么了不起,而贵社可就厉害了,直接超脱轮回,我教真不能比。”

    “衍教?”金松却是瞬间陷入沉思,可怎么想,都没想起何时听过这个教派。

    钟老大此刻是老脸一红,因为他们就是董策口中的愚昧者,但他没有否认,反而庆幸能遇到董策,否则他们真要玩完了!不,现在还不算度过难关啊!

    想到这,钟老大突然朝董策道:“董公子,若非有你,此番我们钟家村定会大祸临头啊,我钟孝师乃一粗人,不懂什么礼仪,但我爹曾经说过,不跪天不跪地,也不能不跪父母祖宗和恩人啊!”

    说着,钟孝师竟要给董策下跪。

    董策连忙一闪身,摇头道:“不可,我衍教有规,不可受人跪拜,除非你想入教,与我教教众共创富贵,即便你真有意,可我也没那闲工夫授你生财之道,如今还有十万灾民等着我去解救呢,希望你能明白,快快起来吧。”

    董策这番话不说还好,一说,给他下跪的可不仅是钟孝师了!

    “董公子,请受我等一拜!”十几个钟家村村民突然一同给董策跪下了,他们这一动,另外的村民瞬间明白了什么,也赶紧屈膝下跪,齐齐抱拳冲董策大吼道:“请董公子受我等一拜!”

    齐声之巨,似震荡山野,推波湖水,连那船上的曹洛蓉都给吓醒了。

    不过此刻没人注意到她,因为钟家村的村民心里可都搁着一件大事!

    此刻他们还是绑匪,并且村里还关押了几名过路商,这罪事已犯,无论家人有没有事,他们必下牢狱,届时,家人何人照顾?他们不指望董策,如今还能指望谁?

    金松今日算是长眼了,他见过笼络人心的高手,可从来没见过董策这种想不笼络人心都难的高手中的顶阶高手!

    看上去,董策似乎是捡现成的,但只要想想就能知道,吃一智长一智,钟家村村民被金松所骗,难道就不担心被董策再骗?至于董策说的那些共创富贵,生财之道,在金松看来纯属屁话。

    可是金松不得不承认,连他都心动了,因为若能上董策的船,他现在岂不是安全了!

    还没等金松想出一个妙策呢,忽然,边上传来一个女子含糊的声音。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曹洛蓉挠着头,样子是昏昏沉沉的走来,看着董策疑惑道:“他们拜你干什么呀?”

    “呃……”董策愣了愣,而后便道:“你真想知道?”

    曹洛蓉半眯着眼睛哼了一声,道:“废什么话啊,你不是说人家都是歹人,歹人为何朝你下跪啊?可别跟我说,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降服了!”

    董策眉眼一低,笑道:“当然没有,要说起来,这男人嘛,稍上了点年纪,就有些力不从心了,先从房事说起吧,首先,他们看着自家娘们光着身子都没啥反映了,其次……”

    “呸!”曹洛蓉还没听完便啐了一口,随后也不理会董策了,立即朝北面的渔屋跑去。

    “这干嘛呢?莫不是被我几句话刺激到了?跑去偷偷扣扣止痒?”董策摇摇头,刚收回目光,便见大伙都看着他,并且身边一个村民陪笑道:“后面呢?”

    “什么后面?”董策疑惑道。

    “就是公子刚说的,男人上了年纪就会那啥的,后面呢?可有办法解决啊?”

    “滚。”董策白眼一翻,直接将其无视了,随后朝四周人道:“全起来,你们给我记住了,不能再提落草之事,我保你们安然无恙!”

    众人闻言大喜过望,正准备道谢一番呢,可就在这时候,渔屋方向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惊得众人齐刷刷的望去,而当董策看清渔屋那边的情况后,是长叹一声道:“这他娘的真能给老子惹麻烦啊!”

    此时渔屋外,一名身穿火红轻袍的男子,拧着柄尖细匕首,正环抱在曹洛蓉的肩膀上,一脸坏笑的注视着董策等人。

    “你说你,过去干什么啊?”董策冲着曹洛蓉没好气道。

    “人家一身湿答答的很不舒服嘛,来这里拧干而已,不碍你什么事吧。”曹洛蓉更没好气道。

    董策一摇头,忍不住便讽刺道:“就你这样,剥光了在旁边跳舞都没人欣赏,遮什么啊。”

    曹洛蓉脸上竟毫无怒意,反而十分委屈道:“可人家毕竟是你的美娇娘嘛,难道你喜欢让自己的女人给被人看光吗?如果你真无所谓,人家倒是不介意!”

    闻听曹洛蓉如此骇人之语,除了董策,在场众人无不是汗颜,心想这什么女人啊?此等不知廉耻的话,竟也能随口到来?况且还是在这等情况下!

    深知曹洛蓉脾性的董策只是嘴角一翘,正准备开口呢,但人家红袍公子似乎不打算给他们扯家常了。

    红袍青年额头青筋狂跳道:“二位,你们似乎没弄清现在情况吧!”

    董策这才看向红袍男子,道:“你不劫财吧。”

    “不劫。”红袍男子恢复了淡然的笑容。

    “那你就是喜欢男人了。”董策扫了一眼金松。

    这青年也不看金松,反而对董策挺感兴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道:“你何故有此一问?”

    “废话,你若劫女人,用得着来见我们一帮大老爷们吗,说吧,你是先要他一只腿,还是一只胳膊?”

    青年轻轻一笑,道:“那我就还你一只腿,或一只胳膊,不过……”说着,他将鼻尖凑近曹洛蓉的玉颈,深深的嗅了一口,一脸陶醉道:“份量或许要少了些!”

    “你能别这样吗?”董策还没开口,曹洛蓉已经是面显恶心状,嫌弃道:“我最讨厌狗了,你现在就像一头狗在我边上嗅来嗅去的,还不如直接剁了我的手脚和他交换,跟他废话,你即便能说破天,也休想说过他!”

    “卧槽!”同一时间,包括董策在内的许多男人心里都想骂娘啊,曹洛蓉这话太侮辱人了,男人嗅嗅女儿香那是天性,是理所当然,怎能说就是狗了呢?

第四十三章 王八羔子

    冰凉利刃贴上了曹洛蓉娇嫩的脸蛋,红袍青年面带笑容,语气却森冷道:“你给我闭嘴!”

    曹洛蓉是一脸风轻云淡道:“那你就应该……”

    “闭嘴!”不等曹洛蓉说完,红袍青年咆哮一声,他似在强忍怒意,片刻才深吸一口气,缓缓笑道:“男人说话,女人最好别插嘴!”

    “你也算男人?”曹洛蓉半点面子也不给,依然讽刺道。

    这一次红袍青年没有咆哮了,但身体却因为忍耐而开始微微颤抖,连带贴在曹洛蓉脸上的利刃都在哆嗦,似乎随时都能削掉一块皮肉!

    曹洛蓉却根本不在意,她的目光中已经布上死灰,正当她再次张嘴,准备激怒红袍青年时,突然感觉脚跟被撞,惊得她只来得及呼出一声:“哎呀!”便斜斜摔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土。

    容不得曹洛蓉起身,红袍青年嘴上大骂道:“你娘的,说,我让你说,再说啊,起来说啊……”同时,一连几脚踢得曹洛蓉翻滚蜷曲,满身灰土,但她竟硬是没吭一声,只是疼得银牙紧咬,泪花闪现!

    一通踢打过后,红袍青年才爽快的喘息几口,一甩前额长发,把得意的目光落在董策身上。

    “好!”董策突然高举拳头,狠狠一挥,痛快的大呼道:“打得好,太爽了,这种女人就是欠打,老子早就想这样干了,可惜你下手还是轻了,应该给老子往死里打,弄死她丫的!”说着,董策转身回头看着钟家村众人,道:“大家说是不是?”

    “呃……”村民们都愣了,完全不明白好在哪?都在心想,听你们的对话,人家明显是你妻子啊,你的女人被打了你居然是这种反应,究竟是你脑袋有问题,还是我们听错了?

    曹洛蓉艰难的扭过脖子看向董策的背影,本已死灰的目光竟也燃烧出一片怒火!

    红袍青年也愣了,同样不明白董策为何是这等反应?难道他真的痛恨此女?

    便在红袍青年错愕间,董策突然转身,甩臂间,手中一圈残影直朝红袍青年面门而来。

    “糟糕!”红袍青年瞬间醒悟,手中利刃一挡,便将袭来之物劈飞,他没有片刻迟疑,弯腰便伸手抓向曹洛蓉。

    可是不等他接触到曹洛蓉半片衣角,又是两道残影飞至,待红袍青年察觉时,也只能勉强挥刀挡住一道,随后急忙侧身一躲,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另一道。

    而此刻,董策已经向他冲来,两者距离虽还有三丈,可董策双手指尖寒光又是一闪飞出,逼得红袍青年只能放弃曹洛蓉,连退三步挡下两道暗器。

    “王八羔子,敢威胁哥!”在董策大骂中,他已跃起一脚扫向红袍青年的脑袋。

    红袍青年脸色一片铁青,却也不惧,手中利刃反手一握,便刺向董策踢来一腿。

    岂料,董策这一腿竟是虚招,在距离刃尖半尺时便迅速一收,改扫为踹,朝着红袍青年胸膛狠狠踹来。

    青年没想到董策腿法如此灵活,想躲已是来不及,只能架起小臂硬接董策一脚。

    “噗!”一记闷响,青年被董策一脚踹得狼狈的连退三步,还未站稳,便觉眼前黑影贴近,他大感不妙,慌张中将手中利刃掷出,随后便朝着身侧渔屋的窗户一头扎入。

    “卧槽!”董策斜身一躲,避开飞来利刃后,看着被撞破的窗户一脸无奈。

    此刻他在房子侧面,要追也只能跟着青年一样一头扎入窗户里,可那样的话,谁能保证不是一头扎到刀尖上?

    其实董策想多了,此刻失去曹洛蓉这个人质的红袍青年,那敢继续在此逗留,一入屋便急忙翻身上梁,破顶而出,站在屋顶上冷视董策,丢下一句:“你给我记住,此仇不报,我魏铮誓不为人!”随后跳到屋后,逃之夭夭。

    “什么!魏征!”饶是董策闻听此言,也是愣了片刻。

    “哈哈,看来你是听说过本公子啊,就算你现在求饶也没用了,还有你们,钟家村的村民,你们认为他在帮助你们吗,你们错了,他反而是在加快害死你们的家人!哈哈哈……”红袍青年的大笑声越来越远。

    “少主!救我啊!”金松满含泪光的大呼一声,奈何,红袍青年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屋后树林中。

    董策眉头皱了一下,随后苦笑一声,便低头寻找被他当暗器使的刻刀。

    “恩公,我们现在怎么办?”钟孝师来到董策身后,说着便递出三把刻刀。

    董策接过刻刀,说道:“此人最后一句话明显不是虚张声势,既然他们山河社在此地布置棋盘,显然不止要你们当棋子,你们口中的范老鬼很可能早已是他们的人,不得不提防啊!”

    钟孝师听后眉头大皱,摸着满腮胡须道:“恩公说的是,看来我们务必要将村民转移到山里去了,或者直接翻山逃往阳羡县?”

    “不急!”董策扬手一摆,道:“这附近有多少村子?距离长城县城又有多远?范家庄又是什么情况?”

    “县城距离此地有十多里路,从此地过去沿路有村子三处,先是我们钟家村,而后是环山沟和范家庄,有因为三处地方人口加起来才百多户,故此只有范冠一名里正,我们钟家村人也时常帮他打理茶园赚点酒肉钱,不过和范家庄接触久了,我发现他们的庄护打手不少都是以前县里的地痞无赖……”钟孝师详细的解释道。

    “如此一来,长城县就去不得了。”董策说着,便回头看向渡口,道:“你们把村民集中到此。”

    “这是为何?”钟孝师听后眉头大皱,又道:“这渡口位于矮坡之中,无遮无挡,如何能保全村民性命啊!”

    “又不是让你在这里开战!”董策白眼一翻,解释道:“留下三五壮丁看护妇孺,其余人在村中恭迎他们。”

    钟孝师听后更为震惊,忍不住提醒道:“我们只有四十几个壮丁,如何守得住啊?”

    董策看向钟孝师,淡笑道:“听说你打猎是把好手,但不知,除了弓箭,你认为用什么打猎最方便!”

    “山中猎物岂能说见就见,当然是布置陷阱了。”钟孝师说到这,突然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惊醒道:“我怎忘了,硬的不行,咱就应该来阴的!”

    “明白了吧,那就快去准备,切记不要硬拼,能有多阴就玩多阴,如果能坚持一个多时辰,不仅大家有救,连你们的罪行也全免了!”董策笑道。

    钟孝师听后也不知该喜该忧,最后一点头,便召集大伙过来一起商量。

    众人听钟老大居然要在村子里和范里正干仗,都是心生胆怯,可是再一想,是谁把他们害成这样的!若非董策,他们或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他娘的,跟他们拼了!”一伙村民怒道。

    “大家不要冲动,恩公说坚持就是胜利,只要两个时辰,便有援军赶到救出我等!”钟孝师提醒道。

    众人一听,虽说对坚守两个时辰毫无把握,但毕竟是一丝希望啊!

    “好了,现在大家随我回村,分出一半人把大家家人都送到这里,另外一半则在村中布置陷阱,能做多少是多少,都别给我偷懒了!”

    随着钟孝师一声大喝,众人集体高呼呐喊,向着钟家村冲去。

    董策看着依旧躺在地上揉搓胳膊肘的曹洛蓉,考虑片刻后,还是走过去说道:“寻死办法很多,但淹死后尸体会浮肿,若再被鱼虾啃食更是难看,而被人用刀子捅死,因为痛苦死后表情狰狞一片,真的不适合你这种美人胚子,所以我推荐你用一种很漂亮的死法,等你回家烧炉炭,置于房中,再把门窗关好缝隙添死,一觉美到死。”

    说完,董策转身便欲随村民而去,可背后立即传来曹洛蓉讽刺的声音:“你直接就说我死在你面前,会让你心生内疚,无颜面对我父母而已,何须废话。”

    董策忽然转身,淡笑道:“我夸你美也算废话?”

    曹洛蓉刚从地上坐起,闻听此言不由一呆,愣了半响才道:“呃……是,是啊,哦不,我本就天生丽质,貌若天仙,用不着你夸!”

    曹洛蓉越说越得意,竟跪坐而起,摇曳一转,风姿优美的摆出一副回眸笑之姿,如唱曲般喃喃念道:“想当年,我二八芳龄初出门庭,以才貌双全名扬姑苏,声震江南,却因某些人,令我碎玉泣无奏,葬梦泪晶莹,回首千丝缕,痴疯任你笑。”

    董策见到曹洛蓉又犯病,额头是青筋直跳,十分不爽道:“不过是那年你看上哪家小子,劝说家人退我婚事不成,摔杯砸碗,可怜得躲在床上蒙头大哭,最后装疯卖傻逃避婚约,还说得如此凄美婉转,简直令人作呕!”

    董策说完也不看曹洛蓉何种表情,转身边走边道:“你以前美成什么样我不知道,但任你曾经再美,如今也长残了,满身脏兮,比之茅坑钻出来的臭蛆都不如,谁若娶了你,岂不是终日与那粪虫共眠?”

    直到董策都看走没影了,曹洛蓉依旧是摆着回眸之姿,若非她饱满的胸前在剧烈起伏,旁人都要以为这是一尊石像了。

第四十四章 邪教之计

    魏铮看着小臂上的红肿,脸色是难看到了极点,将袖口扯平遮住伤势,他铁青着脸进入范庄中。

    一刻钟后,头发全白,但身子骨却极为健朗的范庄庄主范冠急匆匆的来到堂中,一眼便见主位席上跪坐的红袍青年,他躬身几步上前,谦卑道:“少主啊,你让人急急忙忙命人唤属下来所为何事?”

    魏铮面色阴冷道:“今日我去钟家村巡查时,发现金松被人识破,连他自己都被抓了,我本想救他,奈何被人阻挠,险些把自己也赔进去!”

    “什么!”范冠眉头大皱,沉凝半响道:“金松……留不得!”

    魏铮眉梢一挑,随后又冷下脸,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范冠的计划里,金松是至关重要的,为了他能和长城县令吴秉拉上关系,他们在暗地里做了许多事情,当两者关系密切后,再让金松献计,迫使钟家村壮丁落草,随后吴秉率县兵围剿,只要事情做得干净,事后文书写得漂亮,在派人宣扬钟家村暴民的恶行,即便上面查下来,他吴县令也只会有功无过!

    因为吴秉做县令已过二十年,年进五十的他想立奇功都快想疯了,对最近平定乱民而升官的县令与教头都督们是羡慕万分,故此当时一听此计便是大喜,拍案决定让金松速去准备。

    但他岂会知道,只要钟家村壮丁被他剿灭,范冠等人便会出面煽动钟家村残存妇孺,传扬金松和吴县令勾结谋功之事,如此推波助澜,届时整个长城县都要乱!

    而后,他范里正再跳出来,以大义凛然之姿,为冤死的钟家村村民向吴秉讨个说法!

    别看范冠的计划中,把自己也牵扯进去了,但这才是他要的,只要他在声讨吴秉后,来一出假死谢罪,再由安排好的人告知百姓他范里正与钟家村村民亲如家人,给予工钱只多不少,每每还杀猪宰羊款待大伙,却因吴秉奸计,让他在不知情下,把家人推下了无底深渊!

    这出戏只要唱好了,他范里正便是最大的受害者啊!而百姓很容易被煽动下去偏袒弱者。

    但这还远远不够,吴秉必然会被赶下台,甚至斩首示众以泄民愤!

    同时,魏铮将会以范冠儿子的身份出现,将范庄万贯家财半数赠给钟家村妇孺,另外半数救济县里穷苦人,届时,整个长城县有谁的名望能敌得过魏铮?

    空缺的县令不能不填,而大宁县令首选寒门子弟,其中名声越高的子弟机会越大,府里不可能放过如此好的人选,加之如今江南局势,沪州祸乱,等平定后多的是县令空缺,那片百废待兴的土地才是真正大展拳脚的地方!

    要当县令自然首选那里,要施展抱负的寒门子弟哪管你什么长城县令啊,寒门出来的县令想要升官太难了,十个里未必出一个,府令以上的官位被士族把控得死死的,不立奇功,名传京都,这辈子恐怕就和吴秉一样,一个县令从二十岁做到五十岁,然后等着被辞!

    在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长城县下一任县令除了以范冠儿子身份出现魏铮还能有谁?

    当然事无绝对,魏铮未必能当上县令,但是他们真正需要的乃是人心!一旦有别的寒门子弟夺了魏铮官位,他们也可以在暗地里煽风点火,让长城县百姓为魏铮大感不值,而魏铮只要把范庄茶园所赚之财,以恕罪的名号一点点帮助穷苦人,其声望只高不低!

    原计划中,事成之后,金松和范冠便可以撕下伪装,以另一种身份继续在此地敛财。

    但谁能料到,计划才进行到一半金松就被识破,并且还被抓住,以他软弱的性子很可能会招供,如此一来这次良机将毁于一旦!

    范冠伸手往脸上一抹,竟取下一张皱巴巴的人皮面具,随后把头皮一掀,又取下了苍白的假发,变成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

    此刻的范冠,哪里还有半分年迈迹象,他脸色阴沉道:“金松必须死,而且一定要让世人知道,他是被钟家村村民活活打死!”

    “没错!”魏铮点头道:“但不能让他立即死,一定要先把事情败露的消息传给吴秉,他必然坐不住,会先动兵攻向钟家村,只是如此一来,别说金松了,恐怕就是那些妇孺也不会活下一个,事后揭发吴秉时效果怕是不够好啊!”

    范冠冷笑道:“无碍,我在此地经营十二年,除了庄中上百心腹,县里也有手下二百多号人,虽说都是一些酒囊饭袋,无赖痞子,但最能煽动是非的就是他们,到时候再安排一些妇孺冒充钟家村的亲人,将钟家村惨案公布于众,必然比我们原先计划更妙!”

    “一旦事成,我将站出来受世人敬仰,而你,则以现在这张颜面,助我图谋大事!”魏铮阴笑道。

    “只要少主用属下计策,属下敢以人头担保,少主他日必将名动江南!”范冠说到这,看到魏铮已经是一脸得意而憧憬的表情,不由提醒道:“不过,无论少主你有多高的声望,切记,时机不到,万不可谋实权!”

    “我知道。”魏铮浑然不在意,笑道:“你放心,树大招风的道理我懂,不论为官,或做大善人,我会尽量不去损坏那帮士族的利益。”

    “少主能明白就好,以当今的天下局势,我看少主是用不了几年便将再次摇身一变,成为为民请命,讨伐逆臣的大忠臣了!”

    魏铮闻听此言,心中是一片火热啊!

    他来这穷乡僻昂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他就是要告诉家中那帮兄弟,我魏铮即便不学医术,也能收拢人心,成就一番作为!

    当今教派笼络人心的方式是五花八门,白莲教主要靠除贪官,抢贪银还百姓,山河社则是打着悬壶济世的口号得人心,这听起来都是好事,但如果你知道,阻止妖言惑众的好官忽然变成贪官,没病的人莫名其妙的集体生病,这还能算好事吗?

    当今世道,死在邪教阴谋中的无辜者多如牛毛,甚至他们自己的教众都还被蒙在鼓里,认为自己一直在做善事,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实则破坏他们家园的,很可能就是他们敬仰的人!

    范冠往脸上沾了一道长长的假刀疤,弄了双粗犷的浓眉,贴上一条络腮胡,便摇身一变,成为了长城县里,让许多百姓闻风丧胆的恶棍,鬼刀疤!

    范冠的身份有很多,他一个人在这里十几年,是既唱白脸又唱黑脸,连他心腹手下都不知道那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范里正,竟是长城县里一伙地痞无赖的老大鬼刀疤!

    “范大哥的易容术果然巧夺天工!”魏铮看着范冠笑道。

    范冠笑道:“呵呵,这不过是面具做得好,真正的易容高手,光这些表面工夫是远远不够的,他必须能将神态,举止瞬间改变成另一个人,若没天赋很难练成!”

    魏铮点点头,似乎想到什么,脸色突然一沉道:“对了,你此去一定要给我把一个身穿白袍,外套黑纱长衣的青年活捉回来!这个家伙也很能演,哦还有,此人会使暗器,手法极准,若非力道不足,恐怕我就回不来了!”

    “会使暗器的家伙!”范冠眉头一皱,道:“莫非,你之前说识破金松的便是此人?”

    “没错,此人自称是什么衍教之人,所以你务必给我活捉回来,我得好好问问!”魏铮阴沉道。

    “没问题。”范冠轻轻一笑,便抱拳道:“属下这便去召集百十来个地痞赶往钟家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少主不能留在范家庄了,只能委屈你先到城里住客栈了。”

    “这是自然。”魏铮也足够谨慎。

    范冠没有动用范家庄的心腹,毕竟范家庄的名声只能好不能坏,所以他直接用鬼刀疤的身份,先前往一趟长城县,召集了百十号地痞,口称钟家村的钟孝师抢了他的猎物,召集大伙一起到钟家村讨个说法。

    这帮地痞很清楚,刀疤大哥哪里打过猎啊,如此说不过是钟孝师得罪了他,亦或者手头紧了,准备去勒索呢!

    对于这种事情,他们是最喜欢干了!

    这一切范冠都做得极为谨慎,虽然比较耗时间,但他不担心钟家村的人跑了,因为他们早已是无路可逃,顶多就敢藏在顾渚山中。

    与此同时,长城县城十里外的钟家村中,一间破宅子内,董策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木墩上,交叉双臂,笑看只穿一条裤衩的金大先生!

    “董公子啊,我可是什么都招了啊,这事情真与我无关,全是长城县令吴秉想升官想疯了,非逼着我祸害钟家村啊!”金松哭泣道。

    “金先生是说,主谋乃吴县令,而范家庄对此事是一无所知?那之前你陷害范里正,是与他有过什么仇怨吗?”董策故作疑惑道。

    金松一听,顿时更为颓废,低头丧气道:“我不是怕事情彻底败露吗,故此随口冤枉范里正,反正事后他一个里正也奈何不了我,但如果直接说是吴县令,我是必死无疑啊!”

    “那吴县令与魏铮又是什么关系?”董策已经从金松口里知道魏铮非魏征,否则他都不知道用什么心情灭了那家伙了。

    金松一听魏铮,不由一怔,急忙道:“吴秉是他舅舅。”

    “哦!”董策笑意更浓,但未等他开口呢,一旁便传来曹洛蓉的冷笑声:“之前你说你在长城县靠治病救人为山河社收信徒,却被吴县令以妖言惑众的罪名抓住,而后他逼迫你给他谋取功利,所以说你和他本来没有半分关系,但为什么,你却称呼他的外甥为少主,此等关系不觉得矛盾吗?”

    董策一听到曹洛蓉的声音便是满脑门的黑线,他扭头看向曹洛蓉,正准备让她没事滚远点,但话未出口,金松立即抢先道:“不不不,小娘子你听错了,不是主,是竹,他姓名魏铮,字少竹,铮声如铁,与竹之坚皆为硬物,此等名字再正常不过了,并非与我有什么关系啊!”

    在曹洛蓉一开口时,董策就知道这丫头要坏事,果然啊,几句话便让金松给圆了!

    曹洛蓉一愣,她没料到自己认为无懈可击的话被金松随口推翻了,这让她的自尊心大受打击啊。

    “你胡说,我明明听你叫少主,根本不是少竹,说,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与他有何关系。”曹洛蓉气鼓鼓道。

    董策实在是忍不住了,斜瞥曹洛蓉道:“我说凤娘子啊,你说你来听审,我没有不答应吧,我只是要求你别说话,结果你把我的话当屁崩了也就算了,现在什么意思?要当主审,那好,你来吧,我哪凉快哪待去。”

第四十五章 一对妖孽

    董策前脚走出院子,曹洛蓉后脚便跟了出来,脸上是一点知错的神色也没有,反而责怪董策道:“还不是你,东问点西问点,问了半天也不知你到底想问什么。”

    董策脚步一顿,转身看向曹洛蓉,不冷不热道:“你把整件事情打听清楚了吗?”

    “当然,长城县令想升官想疯了,把钟家村当成垫脚石!有此等狗官在,简直是百姓之大不幸也。”曹洛蓉冷冷道。

    董策听后苦笑一声,摇摇头转身便走。

    如此被董策无视也非一两次了,但曹洛蓉还是一如既往的恼啊,几步冲到董策面前,便拦住他道:“你什么意思?今天你若不说个明白,我就拦着你哪里也不给你去!”

    “好,你想知道什么?问吧。”董策交叉双臂道。

    曹洛蓉闻言一呆,一时间也没考虑好,到底先问钟家村的事,还是董策的态度问题。

    “我,我想知道,你想干什么?”曹洛蓉刚说完,又急忙补充道:“钟家村这事明显不是你可以插手的,应该立即前往吴兴府衙门报案,缉拿狗官吴秉。”

    “证据呢?”董策反问道。

    “笨啊,金松就是证人!”曹洛蓉叱责一声,又道:“此刻应该乘船把他押送吴兴府衙门,届时钟家村自然有吴兴府卫军保护,而你现在却将他关在此地,还煽动村民与吴县令拼命,你究竟是何居心?”

    董策难得露出一脸讽刺,冷笑道:“如果金松到了吴兴府,反咬一口说钟家村被人利用,欲陷害吴县令,得知他金松与吴县令交好,故而设计将他捉拿,严刑拷打,逼他来吴兴府冤枉吴县令,如此,你让知府大人听谁的?”

    “我……”曹洛蓉听完就急了,因为她无法反驳,金松若成证人,他的话不敢说左右局势,但他的话却是有一定分量的!

    钟家村的情况虽被金松所害,但之前村民太相信他了,一听金先生说把这里出现瘟疫的事传出去,为了防止瘟疫散播,官府很可能将他们困死封杀,如此,村民谁还敢吐露半字?

    而且,反倒是很多人能证明他们做了绑匪,村中瘟疫又是假的,这追查起来处处对钟家村不利!

    想通这一点,曹洛蓉心中一寒,而董策的下一句话,直接把她打入冰窟!

    “你能保证,吴兴府知府与吴秉不是一路货色?你说是扳倒一个属下功劳大,还是平定一方叛乱功劳大?亦或者让两者合并,变成知府亲率卫军,剿灭以吴秉为首的乱党势力!”

    若是两年前,曹洛蓉只会嗤之以鼻,但现如今的她,看事情已经少了昔日的天真。

    “为了前程而害死如此多人,他们这些官能坐得心安理得吗?”曹洛蓉眼神是一片死灰。

    “一将功成万骨枯,凡成大事者必伴随大牺牲,一百多个村民对于如今的江南而言不过九牛一毛而已,你看看现在的江南官场,有哪个官员是因为疏忽治理而被贬职的?反观平定乱民者是一个个记大功,如此局势下,能不出现吴秉这样的狗官吗!”董策摇头叹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曹洛蓉呆呆的看着董策,感叹道:“是啊,凡成大事者必伴随牺牲,小女子受教了!”

    “咦,她没听过?”董策一直认为这句话应该出至战国,可看曹洛蓉难得对他流露一丝钦佩,明显是没听过啊!

    “还有什么事?”董策不想和她过多纠缠。

    曹洛蓉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察觉自己看着董策居然发呆了,不由俏脸一红,刚说一句:“没事了。”却突然想到什么,一把抓住准备离开的董策,急切道:“等等,你还没说你准备怎么救钟家村啊?”

    “多说无益,眼见为实。”董策说完,推开了曹洛蓉的手,径直向村口的钟孝师走去。

    曹洛蓉看着董策背影又陷入了呆滞。

    这是她头一次静静的看着董策,忽然发现,若把对他的反感排除,自己似乎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这种想法一出现,便让曹洛蓉感到不可置信,因为她自认如今的自己可以看透世间所有男子,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什么,但和董策接触越深,她越是可笑的发现,原来她所看透的,不过是一些沽名钓誉伪君子罢了!

    反观董策,曹洛蓉越看越感觉他周身似有一团迷雾笼罩,她虽不知他在想什么,却很清楚的看到他在做什么!

    自己对世间毫无眷恋,做出跳湖这等蠢事,而救她的却是这个最讨厌的男人,连累他被卷入这场风波,他嘴上说着不幸,可做的事却处处为他人着想,不仅再次救了自己,还愿与钟家村这群不幸的淳朴村民共存亡!

    曹洛蓉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如董策这般舍己为人之人?因为董策是她认识的第一个!

    不知不觉间,曹洛蓉死灰般的眼神中焕发了一丝光彩!

    董策不知道曹洛蓉此刻的想法,如果知道绝对会笑这丫头太天真了!

    死过一次的董策真不怕死,但不代表他想死,如曹洛蓉猜测,他救她的确出于内疚,但帮助村民,说好听是“互助”,说难听就是“利用”,而以董策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场生意”!

    我用我的智慧帮助你们渡过难关,你用你们的余生来报答我,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虽有风险,但董策投资的就是风险!

    钟孝师看到董策过来,急忙放下手中竹竿,问道:“恩公,村头真的不布陷阱?”

    “嗯。”董策点点头道:“你们钟家村村口在官道,村尾通往顾渚山,村子两旁挨竹林,所以只要头尾封死,里面就成了一条死胡同,我料此次来敌算定你们是逃入山中,必然会从村口沿路搜索,届时只要他们深入村子,我们头尾一封,他们也只能任由我们宰割了!”

    “可是长城县里可有上千县兵,如此多人我们怎可能一起困死啊。”钟孝师担忧道。

    “呵呵!”董策听后一笑,道:“如果真是吴秉带队,这仗就不用打了!”

    “这是为何?”钟孝师疑惑道。

    “因为吴秉若出现,我们只要将金松交出来,再把山河社鬼计一说,凉他吴县令有再大的胆,也不敢动村民分毫!”解释的并非董策,而是曹洛蓉,这丫头也不知何时,出现在董策身后。

    “想明白了!”董策看着曹洛蓉有些意外道。

    “哼,没你在,我乐得心静,随便推断一番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曹洛蓉说的的确是实话,她之前内心一直在抗拒董策,感觉只要是董策说得那就是不对的,可是经过董策一番提醒后,她才能静下心好好猜测来龙去脉,也不得不说她的确冰雪聪明,片刻工夫便想通许多!

    “风娘子的意思是?”钟孝师还是有些不解。

    “本姑娘姓曹!别学他这样叫。”曹洛蓉说完,一双凤目狠狠朝董策一瞪,随后才对钟孝师解释道:“吴秉没理由与山河社为舞,倘若抓到山河社之人,借此顺藤摸瓜一网打尽,那功劳比起剿灭你们大了好几倍,由此可见,吴秉根本不知金松乃山河社之人,所以他不会先出现,而这次来的人,十有**是来要金松命的人!”

    “哦,为何不是解救金松?”董策没想到曹洛蓉还能看得如此透彻,暗想这丫的是智商上线了?还是瞎掰的?

    曹洛蓉学着董策给了他一道优雅的白眼,没好气道:“你明知道还来问我,他们若救金松,来人必是人多势众,而这批人哪里召集?又如何掩人耳目来到钟家村?”

    “嗯!”董策点点头,看向钟孝师问道:“这两天来到此处渡口的人是否极少?”

    “没错,往日来渡口的人每天至少二三十,可是金松来后,却半天见不到几个人。”钟孝师说完,也感觉事有蹊跷了。

    “这就对了。”董策点点头,道:“之前我问你,你说长城渡口有三处,而此处是最偏离的,唯独在春季茶叶盛收时才会热闹,我猜,这是金松为何挑选你们的原因,此事毕竟不光彩,越少人知道越好,或许吴秉早早在城门张贴渡口整修的通告,阻止百姓来此,这也是为何你们抓的人质都是从外地来的!”

    钟孝师听后恍然大悟,之前他还认为他们落草的事情被传扬出去,所以没人敢来,却哪里知道,一切都是人家设计好的啊!

    曹洛蓉眉头轻轻一皱,想了片刻道:“你是说,范家庄的人会来?不可能啊,如果他们真是山河社的,这股势力岂敢见光?可除了范家庄,还有谁能避过城里百姓的目光?”

    “他们用不着避开,因为这是一群能让百姓见之避之的无赖!”董策解释道。

    钟孝师听后惊道:“恩公说的可是范老鬼结识的县里地痞!”

    “嗯,你不是说过,范家庄时常有些地皮出没吗,甚至成为护院,敢收留地痞这等人做护院的,不是傻子,便是有掌控地痞的能力,所以我猜测,范老鬼手底下肯定有一个地痞头目为他效力,此刻派他来是最好不过了!”董策猜测道。

    排除敌视董策的目光后,曹洛蓉才发现这个邪魅眼太聪明了!难怪自己三番五次败下阵来,因为这家伙不会过放任何细微关键,一直在仰视全局!

    想到这,曹洛蓉赶紧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下,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哼!”曹洛蓉心里一哼,面上则道:“地痞的确可以无理由挑弄是非,但这些人无一不是酒囊饭袋,无须畏惧!”

    “那就好!”钟孝师安心道,他是真怕吴秉率县兵杀来啊。

    “别天真了。”董策没好气道:“设下圈套之人显然不笨,他断然不会给我们喘息之机,想必他前脚过来,后脚便告知吴秉事情败露,吴秉绝对会提前动手,倘若在途中有人告知他金松已死,那他还有什么选择?”

    曹洛蓉深吸一口气,面沉似水道:“不论金松死不死,他都将杀人灭口!”

    董策补充道:“金松活着对山河社而言变数太多,只有他死了才能把这场戏完美唱完,所以幕后之人必然会尝试一番,即便不成,难保县兵中不会有他们的人伺机杀死金松!”

    钟孝师听后心中一寒,老实本分的他们哪里知道人的心,竟能拥有如此多阴谋诡计啊!

    不过话说回来,恩公和曹姑娘只是打听了事情的大概,便能穿针引线把整件事情联系起来,其心机智慧,比之那幕后黑手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想到这,钟孝师忍不住暗骂一句:“好一对妖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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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国师介绍:
现代商人身死之后来到偏离轨迹的朝代大宁,成为一名富商的独生子。 本该逍遥一世的他,却因一次游玩被卷入邪教阴谋中。 为了保全自己,他开始笼络人心,创立教派与邪教抗衡。 于是,一个在教派包装下的商业帝国横空出世,作为教主,他更是被人众星捧月一步步抬上了针毡宝座!大宁国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宁国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宁国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